《七零炮灰前妻》   作者:南川火   文案:   程清清一觉醒来,穿成刚看过的一本年代锦鲤文里的炮灰前妻。   原主死缠烂打的嫁给男主,撒泼打滚的闹着让出任务的男主回来陪她,为此不惜上吊喝药,没想到男主回来那天,她却真的掉进了河里...   因为她这一死,不仅促成了原书男女主的相遇相识相爱,还让自己成为女主美满人生的对照组,更是被评论区骂的狗血淋头   作为曾在评论区激情辱骂过原身的程清清:心情复杂.JPG   但她她一旦想离开男主,原身的执念就会在她意识里兴风作浪,让她痛不欲生,为了苟命,她只好暂时稳住原身,努力想要让男主主动提离婚。   七零年代啊!只要一离婚,她再等几年,直接去做生意岂不是美滋滋?男主?拆人CP天打雷劈,还是留给女主吧!   没想到,这个在原书里前期对女主不苟言笑、后期对女主温柔体贴,让程清清磕足糖的男主,居然黏上她了?   放着知书达理识大体的女主不要,还...还让她随军了?   程清清:男主要和我这样那样,怎么办?在线等,特别急!   后来——   赵察将人抱在怀了,破天荒的说了心里话:我从未想过和你离婚。   程清清:真的吗?我不信。(主持人脸)   没办法,赵察只好用实际行动表面自己的心了。   美貌小作精女主X沉稳爹系醋王男主   阅读小提示:本文半架空,全文为谈恋爱服务   常识大部分都是瞎编的,请勿较真   内容标签:甜文 穿书 爽文 年代文   主角:程清清,赵察 ┃ 配角:《八零之女配拿了躺赢剧本》求收藏 ┃ 其它:《八零之绿茶美人》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小作精和她的爹系男友甜蜜日常   立意:知识改变命运   第1章 、跳河   五月底,正是农忙的时候,大中午的,本该是程家村社员们忙活午饭的时间,今儿却都围在村边大河的桥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个石桥围的水泄不通。   人群正中,传来一道尖利刺耳的女声,“你们告诉他!再不回来我就跳河,等着死老婆吧!”   “程大丫!你个死婆娘赶紧给我下来!”人群前排,一个干瘦妇人跳着脚骂道:“我看你就是诚心不想我儿子好!他在部队里好好的,你喊他回来干啥?!”   “哎呀赵嫂子,你骂她干啥?人都要跳河了!赶紧去给你家赵察拍电报吧!”旁边的社员们七嘴八舌的劝着。   “跳河?!这个死婆娘哪月不撒泼打滚上吊投河?”那被叫做赵嫂子的妇人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大声骂道:“我儿子为她回来耽误了前程,你负责?!!!”   这话一出,想劝的人都不敢开口了。   只剩下跨坐在桥上的那名少女,还在嚷嚷着:“去给赵察拍电报!我要见他!不然我就去死!!!”   说着,将另一只腿也跨到桥外,瘦削的身子整个都悬在空中,摇摇欲坠的,引来人群一阵惊呼。   “程大丫你干啥!”一旁的村支书急了,上前一步想把人薅下来,却惹来桥上少女一阵尖叫,原本十分的美貌,被那扭曲的表情糟蹋得一分不剩,也将村支书吓的不敢再伸手。   双方就这样僵持住了。   就在这时,站在人群外围的一名社员突然指着远处一阵惊呼:“哎呀你们看?那是不是赵察回来了?”   人群转头一看,果然见一个穿着绿军装、背着行李的高大身影向这边走来,于是纷纷喊道:“赵察回来啦!”   这声音传到坐在桥上那名少女耳中,她心中一喜,想要站起来看个清楚,没想到脚下一滑,扑通掉进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哎呀!程大丫跳河啦!”   “天呐!她真跳啦?!”   “愣着干嘛?救人啊!”   人群乱哄哄的,想要跳下河去救人但看着近三米高的距离又不敢,犹豫间,就看到一道军绿色的身影冲到河边,一跃而下......   。。。。。。   程清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觉得哪哪都疼,尤其是肺上火辣辣的,一呼吸就疼的喘不上气来,她无力的咳嗽几声,这下更不得了,整个人疼的蜷缩成一团。   缓了一会儿,她才彻底看清眼前的景象。   入目的是被虫蛀过的木梁和灰扑扑的瓦片,屋顶仅有的一片玻璃瓦带来了一线天光,无数灰尘在光下飞舞着...   这哪?   程清清用力回想,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到了这里。   这时,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她的脑中。   一阵眩晕过后,她总算是明白过来,自己这是穿越了。   穿的还是她前段时间看过的一本年代锦鲤文。   女主是一名下乡知青,但她锦鲤体质,福运逆天,刚下乡不久就恢复高考,在备考期间,遇见回乡正好死了老婆的男主,对男主一见钟情,原本两人有缘无分,但男主因为家里出事,心灰意冷之下申请了转业,回乡做了县里公安局局长,女主靠着自己的似水柔情,一边看书一边找机会和男主相处,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好上了......   这还不算完,女主顺利考上了大学,一路顺风顺水的找到好工作,男主也一路升迁,成了一方大佬,对女主还是一心一意,两人日子越过越好,甜宠无边,羡煞旁人。   而原身,则是原书中那位作天作地作没了丈夫前程的“前妻”。   她不仅自己死了给男女主创造机会,还成了女主的对照组,每当被人提起,就是一句“那个没福气的薄命人,太能闹腾了,也是活该过不上好日子。”   程清清记得原书评论区,提到男女主就是“嗷嗷嗷好甜!”,提到原身就是“为什么要安排这样一个臭女人让我们崽崽成了继妻?”、“这样一个作死的女人安排来干嘛?给我们崽崽添堵吗?”、“想到这个泼妇我就生气,她怎么不早点死?”当时看的时候不觉得,但此刻自己成了这个“泼妇”,程清清的心情还是十分微妙的。   从原身短暂的记忆里,她知道了很多书上没写的东西。   原身是家里的大姐,下面还有一对弟妹,她从小丧母,一个爹又懒的出奇,从记事起,就在努力带着弟弟妹妹挣扎求生,因而养成了一副泼辣要强的性子,十六岁时偶然见到回乡探亲的赵察,被迷的晕头转向,之后便哭着喊着要嫁给他。   赵察比她大八岁,先前一直在部队里,那一次回乡原本也有相亲的意思在,没想他相看一次原主就去搅和一次,赵家被她闹的没办法,问过赵察,他不置可否,一副谁都行的样子,赵家顺水推舟,原主就这样欢天喜地的嫁给了心上人。   但没想到,结婚当天赵察收到部队发来的加急电报,扯完证就连夜坐火车走了,自始至终没碰过原主一根手指头。   这一分别,就是两年。   原主作为只上过几天扫盲班,勉强会写自己的名字的村姑,从小就靠着一股劲野蛮生长,在那种家庭带着几个弟妹顺利长大给她的经验就是,只要肯豁出去闹,就总能达到目标。   因此,初尝相思滋味的原主在忍了一年后,开始试着用各种办法闹腾想逼赵察回来看她,但看过原书的程清清知道,男主这个时候正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十分要紧,根本不在部队,因此原主逼着家里人发过去的电报都石沉大海了。   但原主不知道啊!   好不容易嫁给心心念念的人,结果还没圆房人就跑了,一走就是两年,问就是在执行任务,这种信息差之下,原主便开始了疑神疑鬼。   他是不是有别人了?   他是不是不想承认自己这个老婆?   他是不是想离婚?!   就这样,天天想天天念,原主钻进了牛角尖里,任别人怎么劝都没用。   今天闹这一出,还是因为她去了公社一趟,正好看见外地来的文工团,几个穿着绿军装、朝气蓬勃的小美人,手里拿着她买不起的雪花膏,嘻嘻哈哈的在路上走着,经过她旁边的时候,还鄙夷的留下了一句“土包子”。   从旁边的人嘴里,原主知道这些女人都是部队里,专门给子弟兵表演的,一想到赵察身边也有这种人,说不定他下次回来就带着这样一个妖妖娆娆的狐狸精要和自己离婚...   原主瞬间受不了了,回家就闹着要赵察回来,不然她就跳河!   结果没想到,阴错阳差,这次赵察回来了,她却死了,芯子还换成了来自现代的程清清...   想到这里,程清清无奈扶额。   这都什么破烂人生啊!   正在她内心凌乱的时候,屋门被推开,逆着光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吓了程清清一跳,待他一步步走近,在光线下露出立体深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下颌角,程清清才认出来,这就是原身的老公赵察,后来她真情实感磕过的甜宠文男主。   “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啊!”从对方好看到过分的脸带来的震撼中挣脱出来,程清清问了一句。   但原身声音娇软,此刻又呛了水,声音略微有点沙哑,话一出口,倒像是在娇嗔。   在赵察的记忆中,自己的这位妻子永远都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说话也是扯着嗓门嚷嚷,生怕别人忽视她般,像这样柔弱的躺在床上,语气平和的说话,几乎没有过。   因此他愣了愣,但很快回过神来,也不说话,只将手里端着的军绿色搪瓷杯递过来给她。   程清清探头一看,原来是一杯煮好的荷包蛋,看起来软糯Q弹,让人食指大动,但程清清现在嗓子疼的像火烧,根本吃不下去,只能遗憾的摇了摇头,“我吃不下,你自己吃吧。”   说完,靠在床上,等着赵察下一步行动。   但没想到他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充满探究的望过来,倒像是第一次认识她般。   程清清被他看的不自在,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清了清嗓子,“你回来是想要离婚是吗?”说着偏头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同...啊!!!”   “同意”两个字还在嘴边,她的脑子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我不要离婚我不要离婚!离婚我就去死!离婚就一起死!”   被这不断循环的尖叫声影响,程清清痛的眼睛都红了,蜷缩在床上,整个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婚就去死!”   好像这念头已经在她脑子里生根发芽、成了她的人生信条般,一时间,程清清竟觉得这是她自己的想法。   以为自己痛了很久,但其实只有一瞬,赵察就立刻起身将她扶了起来,“大...大丫?你怎么了?说话!”   程清清抬眼看见赵察沉稳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想要告诉他自己的处境,但嘴张张合合,半天说不出话来,急的掉下泪来。   我想和你离婚独美啊!你快去找你的女主搞甜甜的恋爱啊!我不想掺和你们的绝美爱情啊!   但只要她心里闪过这种念头,脑子就会痛的更加剧烈,脑海里那个女声也尖叫的更加疯狂,程清清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只开着搅拌机的尖叫鸡在自己的脑仁里疯狂蹦迪,让她痛的简直要神志不清了。   来回这么几次,她算是明白了,这就是原主的执念啊!   “好好好,我不离婚,我不离婚,行了吧?”她妥协的对着脑子里的尖叫鸡说了句,对方果然消停了下来,程清清这才喘了口气,再次向赵察看去。   “我没事,就是头痛。”她不敢再和原主的执念作对,只能想别的办法,打算刺激赵察让他主动提出离婚,于是露出骄横的神色说道:“你有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她自以为表情够狠了,却忽视了她大病刚醒又经历了一场头痛,整个人苍白柔弱的靠在赵察手臂上,红着一双眼,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挂着泪,比起往常鼻孔朝天的刺头样,不知道好看多少。   赵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才神色复杂的开口道:“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随军。”   “蛤?”程清清呆住了。   随军?这原书里没这回事啊!   第2章 、女主   “什么?随军?!我不同意!”   程清清还以为这是自己说的,一愣才反应过来,这声音不是她!   转头一看,门口杀气腾腾的冲进来一个围着围裙的干瘦妇女,走到近前之后,先一把薅过桌上的搪瓷杯子,往里看了一眼,见里边的鸡蛋完好无损,她松了口气,将杯子背在身后,这才给了程清清一个眼角,重复了一遍:“随军?我不同意!”   正看不惯原身总是刻薄她的婆婆,程小兰。   程清清还没接话,就见程小兰仿佛变色龙般,换了一副慈母的表情,柔声对赵察道:“我的儿,你是不知道程大丫这个搅家精有多讨人嫌!要是让她随军,你的前程还要不要啦?”   赵察没说话,她又换了副脸色对躺在床上的程清清骂道:“别给我躺在床上装死!赶紧起来干活!还想让我伺候你?门都没有!”   程清清看了她这段堪比变脸的行为,简直叹为观止,见对方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忙收敛起眼中的笑意,“咳咳,我好疼啊,浑身都疼,要是去干活,说不定又要晕倒了,到时候还得让娘给我找赤脚大夫来....”   疼是真的疼,但程清清故意这么说,也是想要给赵察留一个好逸恶劳的形象,他一个军人,应该最讨厌的就是她这种人了吧?对吧对吧?   程清清眼里怀着希望觑着赵察的神色,没想到被他看着正着,她连忙错开眼神,也错过了赵察眼里闪过的一丝笑意。   “娘,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大丫还病着呢,”赵察将眼睛从捉狭的程清清身上挪开,望向程小兰,“至于随军,我已经向连队打了报告了,也和团长说了,要不让大丫随军,要不我转业。”   听完他平静的说出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程清清震惊的瞪圆了眼睛,程小兰则发出一声尖叫:“赵察!你是不是刚刚救人脑子进水了?!你这是诚心不让我安生啊!!!”   原来,书里赵察的转业是这么一回事...想到这里,程清清心情复杂,莫名的替只剩下执念的原身感到遗憾。   “娘,我也这个年龄了,难道要让我和大丫一直分居吗?”面对为自己着想的老娘,赵察头一次露出无奈的神色,也努力找了一个对方能够接受的理由。   闻言,程小兰果然迟疑了,“那...让我想想。”   说着,端着那个搪瓷杯子失魂落魄的出去了。   赵察一回头,见程清清满脸好奇望着他,活像一只小松鼠般,不由的心情放松了一些,露出一个询问的表情来。   “你...难道还想和我生孩子啊?”不管是从原身的记忆里,还是那本书里,程清清都看不出来赵察对原身一丝一毫的在意,因此,不知道他只是为了程小兰同意而找的理由的程清清,单纯的好奇了。   听见这话,赵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垂眸掩住眼中的暗沉,又给程清清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回头再答复我。”   说着,也转身出去了。   “喂!”留下一头雾水的程清清,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干嘛要让自己随军,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赵察十七岁入伍,现在已经快十年了,这十年来他执行各种危险的任务,积累了一件件军功的同时,也让他经历了太多生死和离别,对亲情和家庭也就格外在意。   因此,哪怕他并不爱原主,娶了原主之后也将她当做自己的责任,在原本的剧情线里,他在原主死后选择回到家乡,也替她担起了照顾弟妹和老父的责任。   这一次,他原本申请的是转业,但老首长正想提拔他,舍不得他就这样走了,于是劝他将媳妇带去随军。   “哪怕你那媳妇再能闹,咱们军区大院都是自己人,她能折腾的起来?”   老首长是这样说的,赵察也舍不得离开军营和战友们,便点头同意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回到家,再次见到自己的媳妇,她却和之前有了太多不同...   程清清睡了一觉起来,觉得身上好多了,克服了刚起床那一阵眩晕,她慢吞吞的走出了屋门。   院子里,程小兰看见她出来,停下扫地的动作,“哟!总算舍得起来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床上抱窝呢!”   程清清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程小兰见状更来劲了,用力的挥着手里的笤帚:“看看!看看!还不理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金贵人呢,还要我这个做婆婆的伺候你!”   “娘,你别气了,我也在这个家待不了多久了,”程清清故做无奈道:“毕竟马上就要去随军了嘛。”   程清清倒不是真的想去随军,只是为了气程小兰而已。   有原身记忆的程清清知道,原身一开始也是想好好做人媳妇,但程小兰看不起她,总是让她干最多的活还没个好脸,原身忍无可忍,这才行事越来越偏激。   闻言,程小兰气的将笤帚一扔,叉着腰就要骂人:“你这个死婆娘真是好毒的心!当初闹死闹活的想要嫁到我家,就是为了今天吧?我呸!我告诉你!想去随军过好日子?没门!我活着一天你就不能越过我去!”   听见这话,不知怎的,程清清心里涌上一股怒气,甚至条件反射般想要挽起袖子和程小兰大吵一架,动作做到一半,她突然惊醒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受了原身的影响?   被这个想法惊的毛骨悚然,程清清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程小兰原本以为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冲上来和她对骂,没想到她居然没了动静,当下便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冲程清清道:“只要你还是我赵家媳妇一天,就得孝敬我这个当婆婆的,不想孝敬我?可以啊,马上去离婚啊!”   她看不惯程清清很久了!   要不是怕自己儿子离婚影响不好,不需要程清清折腾,她早就哭着喊着逼赵察离婚了。   至于当初为啥同意程清清进门?那不是因为当初程清清虽然泼辣,但却很能干,家里家外一把抓,长得还好,又啥也不要,只想嫁给赵察...   想到两年前为了省钱同意了这门婚事,程小兰悔的肠子都青了,“休了你,我立马给我儿找个城里姑娘!”   比如这一批分到他们公社的沈星予就不错,读书识字不说,人也和和气气的,运道又好,看起来就是个贤内助,不像这个程大丫,简直是个丧门星!   程小兰嘴里骂骂咧咧的,没注意到院门站了个人,那人一来正好遇见她骂人,顿时尴尬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直到听见自己的名字,才无奈的打断了程小兰:“婶子,我听说大丫姐今天落了水,怕她受了寒,我这里有个药方,药已经配好了,您拿去熬给大丫姐喝吧。”   前一秒还一脸刻薄的程小兰看清来人的面孔,瞬间换了个表情,快步上前握住对方的手道:“是星予啊?你真是太客气了,程大丫乡下婆娘,命贱的很,可比不上你们城里姑娘金贵,她病了不吃药,熬熬就过去了。”   被她这副双标的样子搞的哭笑不得,程清清也跟着抬眼去看站在院子里的那名少女。   那本年代锦鲤文的女主,沈星予。   不得不说,程小兰喜欢沈星予是有理由的,她个子不是太高,但眼睛又圆又大,嘴角天然含笑,正是时人最喜欢的福气长相,更兼上过高中,又是从城里来的,说话客气温柔,和原身这种乡下女孩比起来,就像仙鹤落入了鸡群,让人一见就好感倍生。   程清清抱着欣赏“女鹅”的心态在心里夸了沈星予几句,没想道脑袋里的原身执念直接就炸了,从尖叫鸡变身报警器:“快赶走这个女人!赶走她!不许她出现在察哥面前!”   猝不及防的被这股执念影响,程清清瞬间痛的弯下腰来,和程小兰说话的沈星予瞟到她,发现了不对,快步走过来关心道:“大丫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快进屋去歇歇!”   但她越靠近,程清清脑海里的报警器就叫的越响,简直让人痛不欲生,恨不得以头抢地。   “不...你别过来...”程清清一手扶着梁柱,一手虚弱的前伸,想要阻止沈星予搀扶她的动作。   沈星予闻言神色一黯:“大丫姐?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   看见她脸上委屈的神色,程清清心里一哽,但实在痛的没力气接话,自己蹒跚着转身想要进屋离她远点。   “程大丫你怎么回事?果然没娘教的野丫头,人家星予和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就走?”一旁程小兰见状不乐意了,上前一步将程清清扯得一个趔趄,“给人星予道歉!”   这下程清清彻底炸了,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放手!”   “娘,放手。”一只温暖粗糙的手将程清清从程小兰的铁掌中解救出来,将她轻轻一带,藏到了身后,“娘,大丫不舒服,我带她进屋了。”   说着转身将程清清打横抱起,头也不回的走了。   因为他的靠近,程清清脑海里的报警器原身终于消停了,她也得以喘息,躺在赵察宽厚的怀里,程清清感到一丝安心,抬眼看了他坚毅的下巴一眼,双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站在原地的沈星予看着赵察的背影消失在门里,心里莫名的产生了一丝迷茫。   总觉得...这个男人和自己的第一次见面,不该是这样的,他对自己,也不该是这样的...   第3章 、夜谈   程清清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   听见她起来的动静,在一旁点着蜡烛写东西的赵察转过身来,见她一脸懊恼,不知道她那小脑瓜又在想什么,但他生性内敛,便没说什么,沉默着冲了一杯麦乳精递给她。   程清清抬手想接,就看见手的主人顿了顿,顺势就坐在了床旁,想要亲手给她喂水。   “不...不用,我自己来我自己来。”程清清脸色爆红,慌乱地一把夺过杯子仰头干了,喝完连头也不敢抬,又将杯子塞到他手里,自己刷的躺下扯过被子捂住脸。   动作一气呵成,只留下一个黑色的发旋在被子外,但程清清的内心已经激烈的尖叫起来了。   真是太丢人了!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   想到刚刚昏暗的烛光下,赵察那帅到过分的脸,程清清就觉得心扑通扑通的跳,嘴里后知后觉的才品出一丝麦乳精的味道来。   甜的。   程清清咂咂嘴,暂时冷静了下来,就听见赵察的脚步声去而复返,再次坐在了床边。   “大丫,你委屈了,”赵察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沉稳的声音隔着棉被传入程清清的耳中:“我长期在外,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我娘脾气也不好,这两年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是我对不住你。”   “这次随军也是一个机会,你跟着去那边,我会...好好对你的。”   赵察说完半晌,也没见程清清回应,他凝神一听,棉被里传来细细的啜泣声,不由得有些着急,但又怕吓到她,于是轻掀被子,感受手下的阻力,疑惑道:“大丫?”   最终程清清还是没抵过他温柔坚定的力道,放开了拽着被子的手,露出一张满是泪水的脸来。   一灯如豆,摇曳的暖光斜斜照来,打在她含满泪水的眼睛里,直如星河坠入人间,也让和她眼神对上的赵察失了神。   “干嘛?!”程清清胡乱地抹了两把脸,粗着声音恶声恶气道。   她觉得自己今天的脸都要丢尽了!   当听见他说“你委屈了”的时候,不知怎的,她莫名其妙的心中一酸,两行泪水就这么无声的流了下来,程清清不敢出声唯恐被他发现,没想到他还是注意到了不对劲。   原身的执念真是害人啊!   这一刻,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的程清清将一切都推在了原主的身上。   被赵察的美色所惑是因为原身,听见他安慰自己哭出来也是因为原身,连心中那一丝异样都是因为原身。   都怪她!   把锅甩出去的程清清一身轻松,感觉又重新找回了主导权,见赵察半张脸隐在阴影里也不说话,她再次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想睡觉!不要和你谈这些有的没的!”   看见她眼里的星河变成熊熊燃烧的艳火,赵察蜷了蜷手指,最后还是忍住了,“嗯,你睡吧。”   说完去吹灭了蜡烛,又轻手轻脚的给自己收拾好,就躺下了。   躺在程清清旁边!   程清清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脑子里那只尖叫鸡倒是扑腾的很欢:“想和察哥圆房!圆房!圆房!圆房!”   “烦死了!闭嘴!”程清清被这声音扰的心烦气躁,忍不住在脑子里骂道:“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都是黄色想法?你就这么馋他身子啊!”   “馋!”   这个声音,居然不是原身的执念发出的,而是程清清自己心里冒出来的念头,被这个想法惊的呼吸暂停,程清清沉默了很久。   “要不,大丫你看这样行不行?”最后,程清清软下语气和原身的执念打起了商量:“我呢,努力试着和赵察相处,暂时也不想离婚这个事了,你呢就安静一点,别老是折腾我,行不?”   馋身子就馋身子吧,谁叫作为男主的赵察实在是太诱人了呢?作为看书时真心喜欢过赵察的人,会馋他实在是太正常了,就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会不会引起剧情的变动?   还有有着锦鲤人设的女主,自己对男主起了心思,无疑就是和女主对着干,这不就是恶毒女配吗?自己的下场还能好吗?   一时冲动做下决定,想到这些接踵而来的麻烦,程清清只觉得脑袋疼,甚至想和消停下来的原身执念说她后悔了,只是犹豫了半饷,还是没说出口。   怀着对未来的忧虑,程清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在她呼吸平稳下来后,原本闭着眼睛的赵察睁开了眼睛,盯着她的睡颜瞧了一会儿,又给她掖了掖被角,才再次闭上眼睛真正睡过去。   第二天程清清醒来的时候,赵察已经晨练回来了,正穿着一件军绿色背心站在屋子中央擦汗。   一转头,就撞进程清清亮的出奇的双眼里,他破天荒的觉得有点尴尬,手顿了顿,不着痕迹的结束了动作,穿上了外套,“醒了?饭在桌子上,起来吃饭。”   程清清正欣赏他身上匀称有力、线条流畅的肌肉肌肉呢,没想到才看了一会儿他就穿上了衣服,不由得意犹未尽,一双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冲赵察道:“我头好晕呐~要扶~”   这一次是实打实的撒娇,把赵察看的一愣一愣的,“好好说话。”   嘴里这么说着,手上动作却半点不慢,小心的将人从被子里扶了起来,又背过身去,等她穿好衣服。   程清清心里美滋滋的,看着赵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这具身体的老公!扯了证的那种!还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为什么要让给女主?她不要!   不然她大老远穿越过来干嘛?就为了成全男女主?   程清清自问不是圣人,做不到把喜欢的东西拱手让人。   既然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内心,程清清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表达自己对赵察的欣赏,倒让一向冷静的赵察不自在起来。   “好了。”想明白了的程清清神清气爽的跟在赵察身后出了门。   赵家是村里的外来户,没什么亲戚,但赵察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出嫁了的姐姐,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长得最好,也最有出息,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   但这种偏宠对程清清或者说先前的程大丫而言,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有一双对自己百般挑剔的公婆不说,上头还有一双妯娌,她年龄最小,又是自己非要嫁给赵察的,家里人看不起她,这两年来没少受气。   果然,她一出现在院子里,正在准备猪食的大嫂就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起来了呀?弟妹真是好福气,这活都要干完了才醒。”   先前这些诸如喂猪喂鸡煮饭扫地洗衣的活都是程大丫在干,她这乍一病,活就分到了两个嫂子身上,轻松日子过久了的两人一时间很不习惯,再加上赵察回来了,眼瞅着对程大丫就很上心,还说要带她随军!   那是要去城里过好日子了啊!   对此,她们是又嫉又恨,偏又拿她没办法,只能说几句酸话了。   程清清闻言倒是一点也不气,撩了一下头发,笑道:“是啊大嫂,察哥疼我,这才不忍心我累着。再说家里活确实挺少的,先前我一个人干也很快就做完了,大嫂和大嫂比我能干多了,这做起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看她那副做作的样子,赵大嫂怄的早饭都要吐出来了,偏她还给自己戴高帽,她总不能说自己干活累的要死吧?只能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摔摔打打的回灶房看火去了。   怼完赵大嫂,程清清只觉得通体舒泰,先前原主没少被这两个嫂子挤兑,但她性子急又没文化,一被激就只知道撒泼打滚上吊那几招,久而久之,家里人自然不把她当回事。   但她程清清再怎么说也是现代大学生,精通各类茶言茶语,还能对付不了七十年代的一个乡下农妇?   正得意呢,程清清就发现赵察一双寒渊般的眼睛看着自己,但她又不怕他,吐了吐舌头就快步绕过他跑进堂屋了。   桌上赵察仿佛先前那出插曲不存在般和她商量回娘家的事,“你嫁给我两年,先前是没机会陪你回过门,今天有时间,一起去看看吧。”   程清清欣然应允。   哪怕不为了原身,她也想抽时间回家看看。   原书里,程大丫一家完全就是极品反派的代名词,一个作死自己的炮灰前妻,一个好吃懒做吸血前女婿的老丈人,还有一个认为女主抢走了自己姐夫的小姨子和一个打架斗殴一事无成的小舅子。   作为接收了原主身体的人,不管怎样,程清清都要去试着改变这一家子的命运,毕竟是自己的家人,他们极品,难道自己就好过吗?   吃完饭,两人赵察带回来的礼物穿过村子回了娘家。   还没到,路边就响起一道惊喜的声音:“姐你回来啦!”转眼才看到赵察,那名少女眼睛一亮,“姐,这是姐夫吗?姐夫长的真精神!”   正是程清清这具身体的妹妹,原书里处处针对女主最后下场凄惨的女配,程二丫,后来改名程青苗的那位。   但现在她还完全是一幅少女的蓬勃姿态,和程清清肖似的脸上一双杏核眼亮晶晶的看过来,完全看不出书上写的恶毒嘴脸,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姐,姐夫啥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听你说?哦对了姐,不是说你昨天落水了吗,好点没有啊?你要是不舒服,就不用回来,家里有我呢!”   提起昨天的事,她一脸紧张,“你婆婆没有骂你吧姐?你别和她闹,好好和姐夫过日子吧。”说着,仿佛想起姐姐身边站在的正是那个恶婆婆的儿子,抬头冲赵察讨好一笑,眉眼弯弯的样子,让人即使有气也消了。   程清清被她絮叨的样子说的好笑,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晓得了。你一个姑娘家,干什么一副小老太婆的啰嗦样子?”   程二丫比程清清小三岁,今年刚刚十五,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程大丫出嫁后,程家都是她在打理,也有模有样的,她早觉得自己不是小孩子了。   程二丫捂着脑袋,冲她皱了皱鼻头,嗔道:“你就会教训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先回家喊爹!他还懒在床上呢!”说着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我妹妹年龄小,不是故意的,你没生气吧?”见妹妹跑远了,程清清转头问从见面开始就一言不发的赵察,紧张道。   先前是无所谓他对自己的看法,所以毫不在意自己的表现,但现在她开始担心对方误会自己了,“我没跟她说过娘的坏话,你别多想。”   赵察看她仰头看过来,比程二丫更精致的眉眼上带着担忧的神情,像只来讨食的小猫崽,他觉得手痒,但双手都提着东西,只能冲她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程清清知道他要么不说,要么说的都是真话,闻言便松了口气。   “大丫姐?赵...三哥?你们这是去哪里啊?”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程清清回头,就看见一道窈窕的身影从路边走来。   居然是原书女主沈星予。   第4章 、回家   沈星予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看到那个男人就心脏乱跳,觉得他就应该站在自己旁边,对自己温柔一笑才对。   但现在,她莫名的觉得站在他旁边的程大丫十分碍眼。   不该是这样的,现在这个情况一定是哪里不对...   程大丫怎么能对着他笑?他怎么能眼含笑意的望着她?他不该对她爱答不理吗?   沈星予看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走上前去,想要打破那两人之间让她不舒服的那种氛围。   “大丫姐,赵三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但走近之后沈星予又发现自己和这两人之间没什么好聊的,只能不尴不尬的关心两人的行程。   程清清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冲一旁的赵察挑了挑眉,示意他去应付。   赵察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给了程清清一个询问的眼神,但看她抱臂在一旁做壁上观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了:“嗯,回大丫娘家。”   程清清之所以不去掺和,便是因为她实在太清楚沈星予在想什么了。   在书里,沈星予从小顺风顺水,遇见的唯一一个挫折就是下乡,但下乡也让她遇见命定的男主,还在明年考回了城里,可以说,一点苦头都没吃过。   在原书中,她对赵察一见钟情了,为了给男女主扫平障碍,书里是直接直接炮灰掉了程大丫的,但现在,自己这个“前妻”还好生生的杵在男主旁边,作为女主的沈星予看见了,想必很是难受。   而程清清故意让赵察去和沈星予对话,也是她给彼此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赵察对着沈星予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那程清清立马转身就走,就算被原身执念折磨死,她也不会再去破坏这命定的爱情。   好在,赵察的表现没有让她失望。   “是啊星予,察哥陪我回家看看,你这是?”程清清上前一步插在两人中间,挎住赵察的胳膊,偏头冲沈星予一笑,又微微抬眼觑了一眼赵察,露出标准的小媳妇娇羞神色来。   看到这一幕,沈星予竟然产生了自己多余的想法,她慌乱的找着借口:“学校突然有点事,让我去一趟,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勉强露出一个笑,转身快步离开了。   “学校也不是那个方向啊。”程清清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再次抬眼似笑非笑的看了赵察一眼,松开他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走吧。”   对这一切感到莫名的赵察只觉得手臂一空,自家媳妇已经转身走了,他没说什么,放缓步子跟在了程清清身后。   程家十分简陋,程清清他们到的时候,程二丫正神气活现的指挥着自家弟弟扫地,“动作快点!懒死你算了!再不弄好,姐夫就要到了!”   程树苗,也就是原身的弟弟,听她这么说果然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看出来,这两姐弟对原身很是爱敬,连带着第一次上门的赵察,也享受到了这份不同寻常的礼遇。   “姐!”程树苗一看到出现在院外的程清清,就扔下扫帚像个小豹子般冲了过来,没想到撞到的却是条件反射挡在程清清前面的赵察,他抬起头疑惑道:“姐夫?”   赵察也明白过来自己反应过激了,但他表情藏的好,淡淡的瞥了程树苗一眼,侧身让出身后抿着嘴笑的程清清来。   “这么大人了,稳重点。”也不知是不是受原身影响,程清清看到这两姐弟就觉得亲切,抬手握住程树苗双臂打量了一番,肯定道:“不错,长结实了。”   闻言程树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姐,这段时间我都有听二姐话的。”   说着,露出一点委屈的神色来,“就是二姐好凶啊。”   程树苗今年还没满十三岁,搁现代正是小升初的年龄,每天精力旺盛,一不看着他就惹是生非,在家里除了大姐的话,谁也不听。   这也是为什么原书里程大丫死了之后他就越来越浑,成了一名混混不说,还多次想找女主麻烦,最终也没逃过反派的结局,死在帮派内斗里。   看书的时候只觉得他面目可憎,但现在和这个孩子面对面,看着他眼中纯然的欢喜和对自己的信任,程清清深吸一口气,决心要教好他,让他走上另外一条道路。   还有程二丫...   程清清偏头看着站在院子里,捡起笤帚气呼呼叉着腰瞪着程树苗的程二丫一眼,记得在原书中,程青苗是很渴望读书的,但因为不断和女主作对,最后出事被迫嫁给一个家暴男,蹉跎了一生...   “好了,进去吧,都怼门口干啥?”虽然立下了改变家人命运的目标,但程清清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招呼着门口的男人和男孩进去。   程树苗先前被赵察带着战场杀气的姿态震慑了下,但男孩子天生慕强,不多会儿就围在他身边“姐夫”长、“姐夫”短的了,眼神中露出的,都是对他那身军绿色衬衫的向往。   在程清清安排下,将带来的东西一一归置好,几个人正开开心心说话呢,卧室门从里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衣领内翻、扣子扣错的中年男人,他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随手将揉下来的眼屎弹开,“是大丫和女婿回来了啊?都带了什么好东西啊?”   “爹!”程清清还没说什么呢,程二丫就站了起来冲程山吼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丢不丢人!”   “你这死丫头,嚷嚷啥呢!”程山揉了揉耳朵,被骂了也不以为意,将自己瘫在椅子上,冲赵察道:“这回回来待多久啊?带什么好东西孝敬我没?”   伸手安抚地拍了拍羞恼的程青苗,程清清仿佛看不见程山那副无赖样般:“爹,你把衣服穿好,好好说话。”   程山虽然人懒,但他从不打孩子,对孩子的冒犯也不像别的男人般觉得脸上挂不住,因此,听见程清清平稳的声音,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但手上还是乖乖的把自己整理好,又调整了下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更端正一点,这才重新望向赵察。   “这次待十天,要是大丫愿意的话,准备带大去随军。”赵察也像没看到他的失礼般,态度自然的说道。   “什么?随军?!”一旁的程二丫姐弟站了起来,一脸不高兴,“姐,你要去随军?”说着,眼圈都红了。   程清清冲两个小孩安抚的笑笑,“不把你们安排好,我是不会走的。”   赵察及不可查的偏头看了看她,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莫名的觉得有一丝喜悦。   “那我不要被安排好!”程树苗梗着脖子嚷嚷,“我不要姐走!”   他从三岁起就是程大丫在带,对姐姐感情很深,听说姐姐要走,先前装出来的懂事一下就破功了,连带着赵察这个刚热乎上的姐夫也恨上了。   还是程二丫抹了抹眼泪,皱着眉头把他拉住,“树苗你干啥?!”又冲程清清勉强一笑:“姐,你去吧,家里我会照顾好的。”   她以前经常听人嚼舌根,说自家大姐没脸没皮非要嫁给姐夫,姐夫出去两年不回来,再回来一定会休了这个乡下婆娘另娶的,在她心里,自家姐姐哪哪都好,听见这话自然很不服气,没少和人吵架。   现在虽然不舍得姐姐离开,但想到这样姐姐姐夫就不会离婚了,她虽然难过,但也知道为姐姐着想,忍着难受劝住了程树苗。   回去的路上,程清清想着姐弟俩表现出的和书里完全不同的样子,有些沉默。   赵察察觉到了,以为她是不舍得离开家,斟酌着道:“过去之后,我的工资卡都给你,你看着安排;二丫好像课业很好,你可以试试让她继续读书,看看她能不能考上大学,树苗我看他很是精神,这几年还小,先上着学,过几年他要是愿意,倒是可以安排进部队...”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说完也不知道程清清认不认同,颇为忐忑的看了她一眼。   听他安排的和自己大差不差,程清清仰头冲他感激一笑:“谢谢三哥!”   她故意学人家原女主叫三哥,见赵察的耳朵果然红了,便低头像只偷到腥的猫般笑个不停。   根本没注意沈星予怎么叫他的赵察不知道她为什么改了称呼,但只要她高兴,他就觉得怎样都好。   两人不再说话,但气氛却不显凝滞,就这样慢慢的迎着夕阳回了家。   赵家正在摆饭,两人虽然在程家吃过了,但也不好缺席,坐在桌子上稍稍的吃了两筷子。   赵家三兄弟,赵大哥生了一对龙凤胎,分别叫赵小凤和赵鹏,今年七岁,赵二哥名下也有一个儿子,名叫赵鹤,今年五岁,一家子吃饭,那自然是分外闹腾。   程清清先是看着赵鹏和赵鹤为了抢鸡腿架着筷子在桌上飞舞,又看到赵小凤想吃肉她娘不让,委屈的哇哇哭,她娘又是骂又是打的才让她停下,而婆婆程小兰则不断向她飞着眼刀...   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程清清食不下咽的样子惹来赵察看了她好几眼。   “三儿啊,你说要程大丫随军,娘不拦你,”程小兰终于还是忍不住,放下筷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要去,可以,把你大哥家的小鹏带去,能旺旺你俩不说,他也要可以去城里上学了。”   听完这话,程清清恍然,她是说怪不得今天回来之后大嫂不仅没酸她,还破天荒的给了她一个笑脸。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第5章 、拥抱   程清清顺势放下筷子,掏出手帕抹了抹嘴,“娘,那边是个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呢,现在就把小鹏带过去,万一那边住不开,可怎么办呢?”   她全然一副替赵察着想的姿态,“再说了,我刚去就带一个侄子,察哥的领导见了要怎么想他呢?”   说着给赵察抛了个眼色,“是吧,察哥?”   赵察勾了勾唇,抬眼看了一脸希冀的程小兰和赵大嫂一眼,“这次大丫过去,要重新申请房间,还不知道领导怎么安排。”   程小兰一脸失望,“就是说,住不下?”   赵大嫂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这个机会,见事情和先前私下商量的时候不一样,急了,“三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不是厉害吗?想想办法呀!”   “大嫂这话说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部队就要遵守部队的规定,哪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   原本赵二嫂也想争取这个机会,但被大嫂以“孩子年龄不合适”为理由截了胡,正不痛快呢,现在见大嫂的算盘也落了空,幸灾乐祸的开口了:“大嫂,你就别为难三弟了,我看啊,你家小鹏就没有进城的命。”   “你!”赵大嫂被她阴阳怪气的话气了个倒仰,“我家小鹏没有进城的命?我看你家小鹤才合该一辈子地里刨食!”   眼瞅着一言不合这两妯娌就要吵起来,先前一直没开口的赵老爹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开口了:“好了!都消停点!”   “你们心里的小九九我清楚,平时你们怎么争都可以,但只有一条,不能害了三儿的前程!”   说着瞪了一旁吃瓜的程清清一眼,“尤其是你,做了我赵家的媳妇,就要全心全意为三儿着想,你要去随军,我不拦你,但是你记住了!”他的语气一重,“到了那边给我老实点!要是闹出什么事来,我定要让三儿休了你!”   “是,爹,我知道了。”程清清也收起玩笑的心态,正色道。   既然决定要和赵察在一起,程清清也没想过要作妖,肯定是要和他好好过日子的。   赵老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环视了一遍桌子,再次重复道:“你们都记住了?”   “知道了,爹。”   先前为了进城机会争的乌鸡眼般的赵大嫂赵二嫂也低头应了,不甘心的程小兰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狠狠瞪了程清清一眼,“别以为到了那边没人管着你,你就能翻天!你要是出幺蛾子,我定不放过你!”   “我都听察哥的,能出什么幺蛾子?”程清清顺势往赵察身边靠了靠,一副以夫为天的样子,让程小兰看了一整气血上涌。   在赵家,虽然程小兰这个婆婆声音最大,但只要赵老爹开口,那通常事情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而在赵老爹心中,最要紧的就是自己小儿子的前程,任别的什么事也越不过这个去,若是送孙子一起去随军,可能影响到赵察在领导心中的形象,那他就不会同意。   程清清跟着去随军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吃了饭,程清清主动帮忙干活,在外面磨蹭半天没进屋,但家里的活再多也有限,总有做完的时候,当屋里所有人都准备休息的时候,她挨不过去,探头探脑的踏入了房间门。   赵察坐在桌子前看书,程清清把自己收拾好躺床上,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察哥?”   “嗯。”   “察哥。”   “嗯?”   “察哥,”这次赵察转头看了过来,程清清对上他的目光,在床上翻了个身,一双小脚在身后翘来翘去的,“你们连队什么样子啊?”   感觉到了她隐藏的不安,赵察放缓了声音,“我们团是野战部队,驻地在A市,不过是山里,到时候要辛苦你一点了。”   “这样啊~”程清清又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扑腾,“那离城里远不远啊?我能自己出去玩儿吗?”   毕竟她还想继续读书考大学呢,哪怕赶不上明年第一届,第二届也挺好的。   看她像个小乌龟般在床上滚来滚去,赵察想着她毕竟年龄不大,以为是她觉得随军生活无聊,解释道:“军区也有很多嫂子在,到时候你可以跟她们一起玩。”   “好吧。”程清清想了想,去了那边谁也不认识自己,赵察和原身也不算太熟的亚子,到时候就不用在辛苦维持文盲人设,可以改回自己的名字,还能向赵察申请去上学,就觉得开心起来。   赵察等了等,见她没再问,就继续埋头写东西了。   接下来的几天,程清清陆陆续续的收拾着东西,也跟着赵察去走亲戚,在家里哪怕被两个嫂子酸,也一笑置之,很快,就到了要出发的日子。   “察哥,我可以给二丫留点钱吗?”程清清把自己的一些衣服和带不走的东西分出去,想了想,还是打算问一下赵察对这事的意见。   先前程大丫和程小兰的主要矛盾也在这里。   赵察寄回来的津贴原是分成两份的,一份给程大丫,一份程小兰拿着,但程大丫一露出想要补贴娘家的念头,程小兰就骂她不要脸,后来干脆仗着程大丫不识字,每次先去邮局把她那份津贴一起领了不给她,两人为这事没少吵架。   虽然先前赵察将自己的津贴卡全交给了她,也让她自己安排,但程清清还是决定先问问他,至少把这笔钱过个明路。   “你看着办吧。”赵察低头专心理着行李,想要将程清清没装整齐的东西弄规整,随口道。   “谢谢三哥!”程清清高兴坏了,冲上去给了他一个一触即离的拥抱,转身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留下赵察一个人像个雕塑般伫立半饷,才想起继续整理行李,只是这下,动作轻快了许多。   把一切都办好,又嘱咐了家里有事就给她发电报,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告别家里人就出发了。   要去赵察驻地所在A市,得先去县城坐汽车,到了省城再转火车,不管是程大丫还是程清清,都是第一次走这个路线,一路上表现的十分好奇。   到镇上的时候,天还没大亮,程清清拎着个自己抽空做的小布包,赵察主动将行李都提在手里,两人先去找地方吃饭,再等去县上的班车。   没想到刚一坐下,就遇见了熟人。   “噫?大丫姐?你们这是去哪里?”沈星予一边笑着向老板点餐,一边歪头问程清清,末了,还奉上一个甜滋滋的笑容,唇边的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   “察哥休假结束回去呢,我和他一起。”程清清也还了对方一个舒朗的笑容,“这次去随军,所以东西多了点。”   “什么?随军?!”沈星予手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弯腰把筷子捡起来之后以及快速的收敛好了自己心里的那股不适,“那我们岂不是不容易见面啦?”   我们之前也不是很熟啊。   看着她的眼神似有若无的瞟向一旁替自己烫筷子的赵察,程清清心里吐槽了一句。   “不说这个啦,星予你这是要去哪里?”一般知青下乡之后很少有到处走动的,虽然近几年政策放松,但知青想要离开还是很难。   “我请假回A市一趟。”沈星予低头一笑,她是为了参加高考请的假,但想到对面的程大丫差不多是个文盲,她便没说。   “A市啊...”程清清想了想,原书女主老家确实是A市。   不过她真是服了剧情了,都这样了还坚强的想把男女主凑做堆,她倒要看看,这锦鲤女主要怎么从她手里撩男人,于是惊喜笑道:“我们也要去A市,一起吗?”   “好啊!我正愁一个人上路不安全呢!”沈星予双眼一亮,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对面那个男人就如百爪挠心般,想要靠近他,想要拥有他,想要他眼中只有自己...   程清清抬眼询问赵察,见他没什么表示,她就知道这是同意了,笑着对沈星予道:“那就这样说好啦!察哥话少,我还担心路上闷呢,能和你一起真是太好了。”   沈星予仿佛大夏天的被泼了一桶冰水,一个激灵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意的是眼前这个村姑的丈夫,脸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了,“只要大丫姐你不要嫌我无聊就好了。”   程清清当然连声说不在意。她就是想看看男女主待一块会不会真的天雷勾动地火,又不是真的想和沈星予交朋友。   三个人表面和谐的吃完早饭,就坐着小巴去了县城。   程清清第一次到七十年代的城市,忍不住抬头到处打量,不过车站多得是和她一样表现的人,她又长的美,神情赞叹姿态大方,倒并不显得畏缩。   但沈星予和她的表现截然不同。她本就是大城市长大,自认见识比村姑程大丫强多了,只站在人群中静静微笑,倒和沉稳的赵察看起来颇为登对。   她心中自得,觉得在这种场景下,赵察必然会认清谁是珍珠谁是鱼目,但没想到一抬眼,就发现赵察含笑看着程大丫,连眼角都没给她一个!   沈星予气的够呛,等反应过来自己在气什么,她沉默了。   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男人这么上心这么在意啊?!   她想不明白!   第6章 、同行   到了省城,三人去招待所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坐上了去A市的火车。   只从电视上看到过绿皮火车的程清清一开始还很新鲜,坐了半天就受不了了。   “察哥,还有多久才能到啊?”程清清整个人都恹恹的,趴着窗台上望着窗外退后的田野,隔一会儿就问一遍。   火车上又挤又吵,虽然赵察已经尽量用自己的身体给她隔出一个小空间了,但杂糅了各种气味的复杂空气还是不断飘来,让程清清这个习惯了高铁出行的人吃足了苦头。   对此,赵察除了心疼毫无办法。   他自己是什么环境都能安之若素的,在这之前,他从未觉坐几天几夜火车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但看现在程清清难受的样子,他甚至开始后悔让她跟着自己出来了。   “很快就到了。”他只能这样安慰,在她头要撞上车窗的时候伸手给她垫一垫,希望她能舒服一点。   出发前程清清知道路程遥远、出行不易,但没想到自己居然晕火车,想着这种难受还要持续一天一夜,她就想哭。   难受着,难受着,也就习惯了,她在火车规律的哐当声里睡了过去。   看着她睡梦中仍然紧皱的眉头,赵察沉沉吐出一口郁气,将人轻轻的往自己怀里一带,半搂在了怀里。   一抬眼,却和座位对面神色复杂的沈星予对了个正着,他冲对方点了点头,便挪开了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虽然沈星予不是第一次坐火车,但她还是会的觉得难受,只是不像程清清晕车晕的那么明显,为了保持形象,她全程挺直纤腰维持着仪态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希望对面的人多看她一眼,没想到对方看是看过来了,却根本没多说半句话。   她心里烦闷,又不敢表现出来,看着对面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只觉得空气越发令人作呕了,原本快要回家的喜悦心情也被搅的乱七八糟。   “大丫,大丫,醒一醒,”快点饭点的时候,程清清被赵察叫了起来,“起来走一走,去餐车吃饭吧。”   迷迷糊糊的程清清分不清今夕何夕,揉了揉眼睛,看清面前的是赵察,弯着眉眼冲他一笑,嘟囔着说:“察哥,我好困啊。”   赵察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吃完饭再睡。”   借着赵察的力道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正准备走呢,转头就看到面无表情的沈星予,她一愣之后笑开了,“星予,一起去吃饭吗?”   沈星予气都气饱了,哪来的胃口再去吃她的狗粮?她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来,“我带了干粮,就不去了,你们吃吧。”   见状程清清也不勉强,她又没有喜欢被抢男人的毛病,先前提出和沈星予同行,也不过是想要让她知难而退而已,只要女主对赵察没了想法,老天爷自然会给她安排别的男主,于是点点头道:“那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没?有的话我们给你带。”   沈星予当然不会让她帮忙,看着两人消失在车厢的尽头。   她咬了咬唇,拿出提前备好的干粮来,却半天都吃不下去。   而另一边,程清清体验了七十年代末火车餐车的服务,虽然菜价小贵,但味道好分量足,赵察心疼她坐火车辛苦,只要她多看两眼的菜都去打了一份回来,程清清发现的时候,桌子上都要摆不下了。   “停停停,察哥你点这么多菜干嘛?吃不完多浪费啊!”虽然嘴里这么说,但程清清吃的也很香,看她精神好点了,赵察心情放松,在她吃完后快速的将桌上的饭菜都解决掉了,惹来程清清看了他依旧紧实平坦的小腹好几眼。   饱餐一顿的程清清心情美丽,拉着赵察在火车上逛了逛才回去,看到沈星予面前放着的干粮没动过的样子,她把从餐车上打回来的热汤递给她,“星予,是不是干粮不好吃?给你带了汤,多少吃点。”   虽然知道她是好意,但看着两人比去之前还要黏糊的氛围,沈星予不知为何一股郁气油然而生,感觉自己从出生至今没这么憋屈过,偏偏她也不知道哪里不对,贸然发作倒显得自己莫名其妙,于是只能忍下,“谢谢大丫姐,我没什么胃口,等饿了再吃。”   以为这样说对面的人就会注意到她的不适,没想到等了半天还没等来该有的关心,沈星予抬头一看,发现程大丫已经坐下准备小睡,而那个男人正拿出一张毯子给她盖上...   今天这饭是没法吃了!   可能是习惯了火车的节奏,也可能是赵察在旁边让人安心,接下来的旅程程清清的不适减轻了很多,陷入自我怀疑的沈星予也没空关注他们,三人相安无事的到了A市。   一下火车,程清清就被镇住了。   先前他们在省城的时候,感受还不是很明显,但A市作为首都,离中心更近,接收到的政策信息也更快,因而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这里的火车站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希望,甚至还有推着小车卖东西的,熙熙攘攘,不一而足。   程清清他们要等着部队的车来接,只能先和沈星予辞别了。   “大丫姐,我就先走了啊。”沈星予背着行李在人群中艰难站着,看着双手空空只提了个布袋子的程清清,只觉得自己对比起来分外狼狈,有些难堪,恨不得立马走掉。   “嗯嗯,你路上小心啊,以后回A市常联系。”知道这个年代火车站扒手比较多,程清清将沈星予送到了公交车站,叮嘱道。   沈星予胡乱的点点头,见公交车来了,看都没看是不是自己要坐的车就冲了上去,只在车窗里给他们留下一个挥手告别的模糊身影。   两人重新回到出站口,看着背了一个行李、手上还提了两包行李的赵察,程清清问他累不累,赵察摇摇头,程清清也就没再管他,自顾自的四处打量。   “营长!嫂子!”街对面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吸引的程清清的注意,她眯眼一看,发现是一辆军绿色的车,车上两个穿着绿军装的年轻男孩正冲这边一脸欣喜的招手。   程清清投给赵察一个询问的眼神,就看到他点点头示意没错,率先迈开长腿往那边走,程清清明白过来这是自己人,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亦步亦趋的跟在赵察身后。   其实赵察侦察兵出身,早就发现对面的人了,但他见程清清兴致勃勃的样子,就没喊她,没想到对面的两个臭小子倒是先开口打扰了她。   “嫂子!累了吧?快上车!”来接他们的是赵察手下的两个兵,一个叫张明,一个叫李伟,张明看起来年龄更小,也更活泼一些,他看到程清清,眼前一亮,争着想过来替她拿东西,没想到她空着手,只好讪讪的去接赵察手里的行李,一边接还一边悄悄的跟赵察说:“营长,你走之前也没说嫂子这么漂亮啊!兄弟们都没啥准备…”   主要是,先前营长媳妇发来的电报是他在接,通过电报,他把对方想象成了一个母夜叉,没少和兄弟们掰扯营长哪都好,就是娶个媳妇不好,现在看到程清清居然是这样一个人,他有些心虚,但又不敢让赵察知道他宣传过营长媳妇的“光荣事迹”,一时间,表情颇为纠结。   不知道他干了什么的赵察没接话,把行李放好,想去给程清清开门,没想到李伟已经殷勤的请她上车了,她还冲着对方笑……   李伟和张明莫名的觉得营长进来之后车里气压有点低,但看嫂子还是一脸轻松的样子,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只要他们回头看嫂子一次,就会发现车里气压更低一些,多来这么两次,他们就明白了。   互相对视一眼,他们眼中都露出了然的表情,勾了一个无声的笑出来。   真是看不出来啊,自家营长居然是个醋坛子!   不知道自己自己暴露的赵察还是一副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自持模样,只在程清清开口问他的时候,他才会微微将身体偏过去,认真的回答她。   “察哥,你们驻地人多吗?”   “多。”   “你说,他们会喜欢我吗?”   “…会。”   “万一不喜欢我怎么办?”   “不会的。”   ……听着身后传来的交谈声,李伟和张明憋笑差点憋到内伤,还有一种奇怪的吃撑了的感觉,但他们不敢让营长发现,只能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期待着赶紧到地方。   车里,前后排的气氛截然不同,车外,路过的风景也从城市过度到了山区。   在山上颠簸了两个小时,程清清都快被颠吐的时候,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一排排久违了的熟悉军绿色小楼,哪怕是沉稳如赵察,脸上也露出放松的神色来。   更不用说程清清了。   她伸着懒腰活动了下筋骨,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对着面前这不曾出现在原书剧情中的营区生出了豪情壮志。   第7章 、新家   一进营区,就感觉到一股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隔得老远,都能听见从训练场传来的动静,热火朝天的,引得程清清多看了好几眼。   家属大院则在靠里的位置,登记的时候,程清清抢先拿过笔,拒绝了赵察替她写名字的要求,“我自己来,我还能帮你写呢!”   摆脱文盲人设第一步,写字!   她一手钢笔字写的娟秀整齐,倒是让赵察出乎意料,也让负责登记的小兵瞪大了眼,他们走出去老远了,小兵还在嘀咕:“不是说赵营长的老婆是个乡下母夜叉?咋看着像个文化人呢?”   已经上楼的程清清自然没法回答他,就算听见了,也只会一笑置之。   李伟去还车了,张明帮着把行李搬上了楼,“嫂子,咱们这里简陋,你不要嫌弃。”   “已经很好了。”他们得暂时在赵察的单身宿舍里住一段时间,才能搬去新申请的房子。   等把东西都放好,赵察得先回去销假,看着坐在自己单人床上的程清清,他有点担忧,怕她一个人无聊,“大丫,我很快回来,你先自己玩儿。”   “嗯嗯,你去吧。”程清清乖巧的冲他摆摆手,目送着两人出了门。   从窗户里看着他的背影走远,程清清开始打量起暂住的这个地方。   小小的单间一眼就能望到头,墙是典型的军队风格,上白下绿,靠着门的墙边放了一个不大的军绿色衣柜,斜对着门的木制玻璃窗是唯一的自然采光,但他这间屋子朝南,倒并不阴暗,窗下还有一个军绿色的书桌、一张绿漆斑驳的椅子,再加上一张小小的木制单人床,就是全部的家具了。   满意的点点头,程清清哼着歌开始归置起行李,看着赵察空荡荡的衣柜被自己带来的各色衣裙填满,绿色的军装旁多了几件花里胡哨的衣服竟也显得十分和谐,程清清便有一种迷之满足感。   “弟妹?在忙呢?”就在这时,一道女声从门外传来,程清清停下收拾将门打开,见是两个中年妇女。   一个微胖带着笑,但眼神充满打量,让程清清觉得略有不适。   一个中等身材,两道深深的法令纹让她看起来有点严肃,嗓门很大,操一口东北方言,但眼神和善,程清清忍不住觉得她亲近,想多和她说话。   经过介绍,程清清知道了两人的身份,微胖的是赵察的蒋副营长家的媳妇,姓陈,东北口音的那位则是魏团长的媳妇,姓顾,两人随军已经有段时间了,知道程清清今天到了,便来看看她有没有地方需要帮忙的。   程清清乖巧叫人,将两人请进屋,又从床底下找出一个小马扎,自己坐了,将椅子让给了两位嫂子,看她懂事,顾嫂子的眼神越发和善,而陈嫂子脸上的探究神色则更明显了。   “谢谢两位嫂子,我刚来,很多地方不懂,到时候恐怕都得麻烦嫂子们。”虽然赵察级别不算低,又是魏团长手下的得力干将,但程清清想着自己毕竟年龄小,因此说话姿态放的很低。   “嗨呀弟妹这么客气干啥?”顾嫂子大气的摆摆手,“咱军队里,不兴这么客套来客套去的!”   “嫂子性子直,有啥说啥,不像弟妹你看着就是个文化人,你别嫌我粗人一个就是了!”顾嫂子先前也听自家老魏说过程清清,一提起她就叹气,顾嫂子还想着等人来了再观察下呢,没想到见面不多会儿就被程清清俘获了。   都不知道是哪些长舌的,居然说赵营长的媳妇配不上他?现在见了本人,简直般配的不得了嘛!   顾嫂子越看她越满意,心里盘算起等老魏回家好好说道说道他了。   “弟妹,第一次进城会不会不习惯啊?”陈嫂子笑眯眯的开口了,“要我说,城里啥都好,就是不识字就不行,找不到路啊!”   “我还行呢嫂子,”程清清听她说话莫名的有点不舒服,“在乡下的时候上过扫盲班,常用字都认识。还有,嫂子可以叫我清清。”   “这样啊~那他们之前咋说你是文盲呢?”说完这句,她仿佛才觉出不妥,捂了捂自己的嘴,“哎哟你看嫂子这嘴,清清你不会怪我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程清清已经确定这位顾嫂子对自己怀有某种恶意了,也不说破,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谣言止于智者,相处久了,各位嫂子自然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顾嫂子虽然一副粗枝大叶的样子,实则心细如发,整个营区几十户来自天南海北的军属,全靠她从中协调才能维持表面和谐。   一开始她没发现陈嫂子对程清清有什么不对,但现在也回过味儿来,于是果断的拉住对方站了起来,“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清清,你坐车累了,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来楼上找我就行。”   “好的呢嫂子,以后麻烦嫂子的地方还多着呢,到时候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送走两人,程清清继续收拾起东西来,一边想着陈嫂子为什么对自己态度怪怪的,但她初来乍到,实在不懂这些人之间有什么纠葛,原书里赵察更是直接转业了,剧情压根没涉及到这一块,程清清想不明白,打算等赵察回来问问他。   好在东西不多,很快就都弄好了,程清清估摸着时间还早,于是锁好门睡觉去了。   赵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大变样的屋子。   虽然家具还是那些家具,但多了程清清的东西就莫名的变得温馨起来,让赵察险些不敢认。   先前他一个人住,也就是每次训练回来洗洗睡的功夫,环境究竟怎样,他从来不在意,但此刻,看着有些变化的屋子,以及屋子里躺在床上睡得正熟的程清清,他突然觉得,这屋子确实是太简陋了。   想着今天回来老首长和自己说的那些话,赵察坐在小马扎上望着程清清从他的被子里露出的小脸出了神。   越看老首长的脸在他的脑海里就越模糊,而程清清的形象却越发清晰起来。   她笑吟吟的样子、她皱眉的样子、她难受的样子、她忍耐的样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他不熟悉的妻子在他心里占的比重越来越重,他却没有发现...   “察哥~你回来啦?”程清清揉了揉眼睛,冲赵察一个软乎乎的笑,却发现他浑身一紧,眼中露出自己看不懂的神色来,不由的偏头疑惑:“察哥?”   “饭我带回来了,你起来吃吧。”仿佛一个秘密突然被人窥破,赵察有一瞬间的慌张,但他很快收敛起心神,语气稳定道。   程清清探头一看,果然看到桌子上放了两个热气腾腾的铝制饭盒,她笑弯了眼,“察哥吃了吗?新家第一餐,我们要一起吃才行呀!”   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赵察一愣,生平第一次说了谎,“没。”   于是两人凑在一起,分了一份饭菜,所幸程清清坐车累了没什么胃口,不然恐怕就要不够分了。   “察哥,你们营里关系怎么样啊?”吃完饭,赵察主动去洗碗,程清清跟在他后面往洗手台走,旁敲侧击的问道。   万一是赵察和人蒋副营长有矛盾呢?那陈嫂子就不是因为不喜欢才针对自己的了...   “怎么了?”赵察专心的洗着饭盒,不防她问了这么一句,诧异的回头,看她对着手指一副忐忑的样子,不由得奇怪:“我们营里都是兄弟,没什么问题。”   “哦~~~”程清清拖长声音道,想了想还是没告诉他今天的事,万一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好了,“今天你走了没多久,就有两位嫂子来看我,我觉得她们人都蛮好的。”   赵察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其实是他担心程清清一个人无聊,走了之后又折回去专门找了顾嫂子请她帮忙照顾一下程清清的,但他不打算告诉程清清,只是道:“以后相处久了你就会喜欢这里的。”   “我现在就很喜欢这里啊,”程清清嘴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因为察哥在这里。”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但空气中多了一股莫名的甜腻气氛,让人脸红心跳、不知所措。   回去的路上,程清清一度同手同脚,好在赵察心里也是暗潮涌动,没发现她的不对,但一进屋就她的紧张就再也藏不住了,看赵察一张冷峻的脸看过来,程清清恼羞成怒,冲他吼道:“看什么看啊!我喜欢自己老公,不行啊!”   吼完自己也觉得丢脸,气呼呼的跑去窗边,留给赵察一个圆溜溜的后脑勺。   无声的笑了一声,虽然被她吼了,但赵察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欢喜,只觉得她怎么看都可爱,于是把饭盒放下,走到她身旁,犹豫半饷还是将人拥住,“大丫,别生气了,你想怎样都可以。”   程清清脸上已经红透了,但还是嘴硬了一句:“不要叫我大丫,要叫我清清!”   “好的,清清。”赵察从善如流,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改的名,但只要她高兴,他便觉得怎么都好。   两人在窗前静静的相拥着,半饷都没说话。   第8章 、电报   “三儿这都走了几天了,怎么还没拍电报回来啊?”程小兰捶捶腰艰难的坐了下来,想起随军去了的程大丫,她又开始骂:“程大丫这个没娘教的野丫头怎么命就这么好?我这个婆婆还在乡下受苦,她居然进城了!”   “你个死婆子少说两句!”赵老爹在鞋底磕了磕旱烟袋,“三儿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你管这么多干嘛?”   “我这不是...”程小兰不敢和当家的顶嘴,只能将气憋在心里。   这些男人只管地里的事,一向觉得家里的活少,先前程小兰把家里的事都扔给程大丫,着实轻松了两年,程大丫在的时候,她只需要摆出婆婆的谱,就能把人支使的团团转,最多不过是在外面闲磕牙回来再和程大丫吵一架罢了,人还更精神呢!   现在人一走,两个儿媳妇为了不多干活天天扯皮,她们一个嘴刁,一个绵里藏针,一说就是为老赵家生儿育女太辛苦、孩子不好带,想着法的躲懒,程小兰没办法,只能自己接过家里的活计。   这一重新上手,差点没累断程小兰的老腰!   只要得空,她就要骂几句程大丫,甚至盼着对方到了城里和三儿过不下去,好回乡下来。   “赵叔!婶子!你家赵察来电报啦!”   这不,刚念完程大丫呢,赵察的电报就来了。   送信的是同村一个青年,今天正好去镇上办事,好巧路过电报局就被叫住,将刚到的电报给赵家送了回来。   “这电报说了啥?”程小兰跑的飞快,挤上前去,希望从对方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但那青年只将电报往她手里一递,笑道:“婶子,你别问我啊!我又不识字!”   说完,人就跑了。   程小兰失望地望着手里的纸,只觉得头大,她也不识字啊!   “婶子?你站这儿干嘛呢?”沈星予上完课回来,路过赵家,就看到程小兰倒拿着一张电报,杵在门边一脸着急的样子,不由好奇道。   她上次回A市,请到的假不长,这都已经回来好几天了,人才从长途出行的不适中回过劲儿来。   “是星予啊!”程小兰看到她眼前一亮,拉住她就往屋里去,“你来帮我看看,这电报上说了啥?是不是程大丫在城里待不下去了,要回来?”   听见这话,沈星予心中一喜,接过电报就读了起来。   只是越读语气就越低沉,但同样心愿落空的程小兰发现她的异样,当听到电报上说“清清很好,新申请的房子下来了,请爹娘不用担心”的时候,程小兰的脸彻底垮了下来,连赵察都骂上了,“三儿这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他怎么没看到他娘我还在乡下?!”   气的连和沈星予道谢都忘了。   沈星予勉强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告了辞,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但想到火车上看到的那两人,她就觉得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难受地她心肝肺都疼。   ...一定是有哪里不对!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明明应该是自己的!   这一晚,沈星予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程大丫早死了,而自己...而自己才是那个男人的妻子,梦里他对自己无微不至,自己被所有人艳羡,都夸她命好,丈夫前途好又疼人...   醒来之后,沈星予拥着被子久久不能回神,虽然这只是一个梦,但她总觉得这才是应该有的发展...   对老家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的程清清正指挥着赵察搬东西。   昨天房子的手续办好了,今天他们就要搬去新房子。说是新房子,其实也就是楼上,和陈嫂子一层,两家做了邻居。   赵察手下几个兵一起来帮忙,他们东西也不多,三两下的就搬上了楼,几个年轻小伙子原还想多磨蹭一会儿看看小嫂子,但在赵察的死亡凝视下还是知趣的走了,留下赵察一个人被程清清指挥的团团转。   回去的路上,几个小战士嘻嘻哈哈的对着眼神,总算明白过来营长这段时间的反常了。   赵察回来几天了,连队里除了常规训练外没有什么特别的任务,营里的战士们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以往总是嫌训练时间不够长的营长,居然一到点就结束操练,脸上还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温柔笑容急匆匆的回家...   战士们:怎么办?感觉这样的营长更可怕了!   以为营长憋着大招要收拾他们的小战士们,今天终于松了口气。   原来是嫂子来了!   嫂子看起来仙女似的,怪不得能把个铁疙瘩一样的营长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并没有感觉到赵察哪里服帖的程清清正无奈扶额,“察哥!这个不能放在那里!那个是放在厨房的!还有那个,是放在卧室的!”   要她说,赵察哪里都好,就是这些生活小事上也忒不开窍了!   好不容易指挥着赵察把东西都归置好,程清清总算松了口气,明明只是动了动嘴皮子,但她却觉得累的够呛。   一看神色半分没变的赵察,程清清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上前捶了他硬邦邦的胸口一下,“都怪你!这么笨!”   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赵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她不高兴了,只能先去饭堂把程清清爱吃的菜打了一大份回来,希望能哄哄她。   从那天之后,两人之间虽然没有说破,但多了一些默契。   虽然晚上他还是睡在借来的行军床上,但不管是从眼神上,还是从在外人面前对她的态度上,程清清都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回护和喜欢。   每天都过得甜滋滋的。   就是搬了家...她苦恼的看了眼卧室里的双人床,只觉得脸上发烫,忍不住双手捂脸,想到晚上就心跳加速。   纠结的咬咬唇,程清清深吸一口气,决定先装鸵鸟再说。   下午赵察照例一结束训练就带着打好的饭菜径直回了家,吃完饭程清清不想和他就这么待在封闭的屋子里,于是提议道:“察哥,我们出去走走吧?来了这么些天,还没逛过你们营区呢。”   虽然赵察想不出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但也点点头,带着她出去了。   这个营区新建不久,一水的军绿色三层小楼,家属楼还是五层,虽然以程清清见过无数摩天大楼的眼光来看,这些建筑都有些袖珍,但考虑到时代背景,她还是礼貌的表现出了欣赏。   时值六月,傍晚的阳光灿烂而柔和,在树影间洒下斑驳的圆点,程清清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一会儿垫脚去够树叶,一会儿跳上马路牙子,赵察表情柔和的跟在她身后,也不说话,只在她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时候上前扶住她。   气氛静谧而美好。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蒋晴只觉得心里猫抓般难受,明明嫂子曾经私下跟她说过,赵察和他媳妇感情不好,他媳妇配不上他,他这次回去就是离婚的,等他回来,嫂子就会安排自己和他相亲...   蒋晴自问出身好,学问好,工作也好,长得虽然比不上赵察那个乡下媳妇,但不都说娶妻娶贤吗?   她觉得,只要赵察和自己相处,就一定会喜欢上自己的。   咬了咬牙,她走上前去,“赵大哥,嫂子,你们散步呢?”   程清清听见声音一回头,见是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青年,但她不认识,于是投给赵察一个疑惑的眼神。   赵察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人是谁,低声向程清清解释道:“这是蒋副营长的妹妹,在卫生站上班的。”   说完抬起头,冲蒋晴点头示意,回答了她的问题:“嗯。”   没想到他见了自己居然这么冷淡,蒋晴心里不是滋味儿,但她对自己的魅力向来十分自信,一次受挫根本不算什么,于是再次扬起笑脸道:“嫂子来了这边还习惯吗?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话,可以来问我。”   怎么这家人都喜欢用这个话来挤兑人?   程清清想起陈嫂子也是这样,心里吐槽了一句,但闻到了茶味儿的她也不是那么容易退缩的,上前一步牵住了赵察的手,惹来赵察身体一阵紧绷,她却浑然不觉,“只要在察哥身边,哪里我都习惯的~”   见对面女青年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程清清笑弯了眼,“有什么不懂的我会问察哥,他都会跟我说的,对吧,察哥?”   多年生死之间游走锻炼出的第六感告诉赵察,现在最好顺着程清清说,不然恐怕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于是他谨慎的点了点头,“嗯,你问我都会说的。”   就是不知为何,赵察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似乎上次在村里她也主动挽过自己...   向来敏锐的赵察直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但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竟是程清清的鉴茶技能发动了。   “赵大哥和嫂子感情真好,”在赵察低头思索的时候,蒋晴半酸办羡的继续了,“要是我也能找到一个像赵大哥一样的对象就好了。”   来了啊这是!   程清清听见这话,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拿出身为十级茶学家的演技来和她同场飙戏,“能被察哥喜欢是我的福气,没他在身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像姐姐你,又坚强又独立,真是让人羡慕啊。”   “嗯嗯。”蒋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只觉得她的话句句扎心,没想到末了她还来了一句:“姐姐现在都没结婚,是因为不想嫁人吗?真好啊!不像我,这么年轻就结了婚,都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她皱着眉头,仿佛真的在为这件事苦恼,惹得赵察频频低头看她,她却浑然不觉,拉住浑身僵硬的蒋晴,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冲她道:“蒋姐姐,我好羡慕你啊,会读书还有工作,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呃呃...好啊。”蒋晴莫名的有一种自己输了的感觉,直到那两人走远了都没回过神来。   若她知道,这两人回去之后还因为她吵了一架,不知道会不会开心一点。   第9章 、同床   先前的羞涩、不安程清清全忘了,一到家,她砰的一声关上门,也不说话,绕过一头雾水的赵察就闷头往里走。   “又怎么了?”赵察根本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于是发出了直男死亡提问。   “又怎么了?”程清清猛的回头,眼圈都红了,“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赵察不防她突然发作,顿时无措起来,愣了愣,上前从后拥住她,干巴巴的解释道:“我没有。”   “你就是嫌我烦了!”程清清扭了扭没挣脱,用手背胡乱抹着泪指责他:“你一定是嫌我没文化又没工作,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想换个配得上你的?”   程清清当然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感受到赵察偏爱的她有恃无恐,就忍不住作一作。   赵察有着爹系男友的气质,她知道不管怎样他都会包容她的。   “清清,你很好,”赵察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将人抱在自己腿上,“你不要多想,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既然娶了你,那就是一辈子。”   “哼,不管你娶了谁,都可以是吧?”程清清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嘟囔道:“反正是不是我都可以,只要是你老婆你都喜欢对吧?”   闻言赵察低头轻吻了下她的头发,无声的笑了,没说话。   他没告诉程清清的是,他会给妻子尊重,却只会喜欢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的印入他的脑海中,看到她笑他会开心,看到她流泪他会紧张,看到她和年轻战士们说笑他也会害怕...   这些情绪,赵察一一咽下,绝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忐忑和不安。   用头顶蹭了蹭赵察的下巴,程清清伸出食指戳他的胸口玩,两个人都没说话,赵察也由着她,只时不时的摸一摸她软软的头发。   直到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消失,赵察才起身,抱着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程清清进了卧室,将人放在床上,又拿出书来,坐在床边看了起来。   “醒了?”赵察掩起书揉了揉眼睛,一回头,发现程清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躺在床上笑吟吟的看着他,赵察露出一个笑来,“起来活动下吧,不然晚上睡不着了。”   听见他说“晚上睡不着了”,脑子里黄色废料很多的程清清明显想歪了,含羞带怯的横了他一眼,拉过被子盖住脸,只留出一双葡萄般的眼睛咕噜噜的看着他。   赵察本想问她“怎么了?”,又担心她多想,摸了摸她的头,“洗漱完再睡。”   先前住在单身宿舍的时候,洗漱得去走廊尽头的公共厕所,半夜程清清就很怕出去,只要赵察在家,就总是起来陪她,时间久了就习惯了,今天刚搬新家,赵察还是习惯性的哄她起来。   看着赵察去厨房烧水了,程清清磨蹭着起来,瞅了眼身上睡得皱巴巴的外衣,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赵察的粗枝大叶,但看见他端着绿色的搪瓷盆过来,蹲在地上弄好毛巾给自己擦脸时,她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爹系男友就是这么棒!   洗完脸,赵察又替她脱了袜子洗脚,等她洗完,自己就着快要冷掉的水泡了泡脚,本来程清清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看他态度自然,好像没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也就镇定了下来。   但等两人都收拾好,气氛再次尴尬了起来。   坐在床上,看着赵察脱掉衬衣,露出军绿色背心下匀称有力的身材,向自己走来时,肌肉游动,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程清清的脸色再次爆红,“干...干嘛?”   赵察没说话,掀开被子躺在了她旁边,程清清被他看的不自在,也闷头侧身躺下,留给他一个曲线起伏的背影。   但看不见不代表感觉不到他的目光,程清清只觉得背上仿佛有一根羽毛在挠,又痒又麻,偏她一动不敢动,担心被赵察发现她的紧张,就这样,她假装镇定的听着赵察靠近的声音,身体越来越僵。   “睡吧。”但赵察只是将她拥进怀里又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便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靠在他宽厚的胸膛,听着他打在耳边的呼吸声,程清清也逐渐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赵察照例起来晨练,并在程清清醒来前打好了早饭带回家。   “察哥,你说我们要不要自己做饭啊?”喝着小米粥,程清清随口一问。   “你看着办吧。”赵察倒是不置可否,虽然魏团长和蒋副营长都是在家吃饭,但他倒是无所谓这个,只要程清清不嫌累就行。   这个年代,军队里干部只要交伙食费就能在食堂吃饭,好吃又不贵,在程清清来的时候他就交了两个人的钱,不过程清清若是喜欢做饭的话,由着她也可以。   毕竟他的工资很高,出任务还有各种津贴,就算程清清什么也不做,他也完全养的起她。   但程清清盘算的却是存钱买房。   诚然以赵察的收入,养一大家子也绰绰有余,但想要在A市买房还是够呛。   A市啊!程清清想到再过几十年A市高不可攀的房价,再到现在不足一千一平的价格,简直跟捡大白菜似的,程清清想到这个就觉得心潮澎湃,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了坐拥一栋楼的包租婆。   想着这些事,程清清在赵察上班之后,约了顾嫂子和陈嫂子一起去市里逛逛,但临到出发的时候,顾嫂子有事耽搁了,程清清就只能和陈嫂子一起了。   更没想到的是,一上车还看到了一位熟人。   “来介绍一下,”陈嫂子一坐下就笑着开口了,“这是我家那位的妹妹,叫蒋晴,现在在卫生站上班的,我想着你们年轻小姑娘能说到一块儿去,就把她叫来陪你了。这是清清,赵营长的媳妇。”   “是晴姐姐啊!”程清清也配合的表现出了惊喜,挪到蒋晴身边坐下,亲亲热热的挽住她的手,“陈嫂子还不知道吧,我们昨天就见过啦,我可喜欢晴姐姐了,晴姐姐还答应和我做朋友呢,对吧晴姐姐?”   “是...是呢,我和清清妹妹很投缘。”在她挽上来的时候,蒋晴下意识的想避开,但她忍住了,看着程清清仰头冲她露出一个俏生生的笑容,她也牵动脸上的肌肉回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想到对方昨天说的话,她就觉得浑身不得劲,要不是有赵察这根胡萝卜在前面吊着她,她才不稀得搭理程清清呢。   “我从乡下来的,还没去A市这种大地方见识过呢,”程清清再次茶言茶语,“幸好有姐姐带路,姐姐来A市很久了吧?对这里一定很熟,不像我...”   说着,她低下头,一副怯怯的样子。   “我也对A市不是很熟,”看着她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蒋晴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若是妹妹不嫌弃,可以一起出去玩一下。”   真是奇了怪了!蒋晴只觉得只要遇见这个土包子,就总感觉自己处在下风,偏偏对方的态度一点错都挑不出来,她只能咽下这口郁气。   程清清心里偷笑,嘴里还是继续说着茶言茶语:“我怎么敢嫌弃姐姐呢?姐这么厉害,又漂亮又能干,我和姐姐比起来才是一无是处呢,要不是嫁个察哥,我可能一辈子都进不了城呢。”   “怎...怎么会?”听她提起赵察,蒋晴只觉得心上莫名中了一箭,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赵营长确实是个好丈夫。”   如果是自己的丈夫就更好了。   “晴姐姐也这么觉得吗?”程清清仿佛感觉不到她的不对般,不断的夸着赵察,末了还不好意思的冲她笑笑:“呀,忘了晴姐姐还没结婚呢,跟姐姐说这些,姐姐不会嫌我烦吧?”   说着皱了皱鼻子,仿佛她真是无心之言。   “没有…怎么会…”除了否认,蒋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正好这个时候汽车一个颠簸,她连忙顺势道:“坐车有点累,我先眯一会儿,清清你先自己玩儿。”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闭上了眼睛。   果然,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程清清就像个打了胜仗的大将军般心满意足,很快也在摇晃的车后座睡着了。   “小晴你怎么回事?”见她睁开眼睛,嫌恶的瞪了睡过去的程清清一眼,副驾驶上的陈嫂子回过头来,探究的问道:“你不是说?”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程清清,“如探那什么取啥?”   “探囊取物。”蒋晴烦躁的揉了揉眉心,“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顾忌着旁边的驾驶员战士,两人没说太多,陈嫂子重又回过头去,只是她这心里还是觉得不得劲。   “小晴,要不,算了吧?”想了半天,她又回过头来劝道。   她觉得小晴不住家属楼可能不知道,自从这乡下土包子来了,赵营长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每天见谁都含着笑,和之前硬邦邦的样子完全不同,她还见过赵营长牵着他这小媳妇出去散步,那模样,啧啧啧,不说的还以为他中邪了呢。   若说先前她还抱着自家这上过高中的小姑子能把人抢回来的念头,但今天看到两人坐在一块儿之后她就不这样想了,明明自家小姑长的也人模人样的,也不知道为啥,和人一比就显得那么磕掺,她要是赵营长,也乐意选漂亮的啊!   但蒋晴明显不这么想,“好了!别说了!”虽然追她的人也很多,但蒋晴只觉得偌大个营区,上千个男人,能配得上她的就赵察一个,当然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先前是你起的头,现在说不干就不干了?哪有这么容易?我说了心里有数,你别来烦我。”   说完眼睛一闭,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我倒要看看你有个什么好下场……陈嫂子识趣的闭了嘴,但心里有气,决定不再管她,看她能作出个什么妖来。   第10章 、A市   程清清在车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迷糊了两个小时后,才到了A市。   开车的司机去找地方停车了,三人站在路边四顾,程清清见街上行人不算太多,和后世的A市没法比,但各种店铺还算齐备,街边也有一些脑子活络的人摆着小摊卖一些A市特色。   程清清挽着满脸不自然的蒋晴,好奇的站在其中一个摊子前,老板见她看了半天,看到有人喝自家的豆汁就一脸想尝试又不敢的表情,觉得十分好笑,哄她道:“小姑娘,你要不要试试?我们家豆汁祖传手艺,好喝的不得了!”   说着,还乘了一杯给她,示意她接着。   程清清犹疑的接了过来,盯着杯子里黄色的液体半饷,还是不敢下嘴,将求助的眼神转向蒋晴:“晴姐姐...这好喝吗?”   看她吃瘪,蒋晴只觉得心中大快,唇角勾出一丝微笑劝她:“好喝的,我喝过的。”   听她这么说,程清清壮士断腕般的将手里的豆汁一饮而尽,结果差点吐出来,“好腥啊!”   小摊老板看的哈哈大笑,给她递了一杯清水,“你外地人吧?第一次来我们A市?觉得A市怎么样?”   言语间掩不住的自豪感。   程清清用清水漱了口,总算觉得自己活了下来,这才脆生生的回答他:“是啊,才来A市不久呢,这里和我们老家一点也不一样,太大了。”   老板被她吹捧的美滋滋的,又递了一杯豆汁给她,“小姑娘说话我喜欢,这杯就送你了哈哈哈!”   回想起那个味道,程清清不敢接,但转念一想,她又开开心心的接了过来,顺手就递给了蒋晴,“晴姐姐,我喝不惯这个,你不是喜欢吗?这杯就给你好了。”   看着蒋晴强笑着接过,半天喝不下去,程清清感觉刚刚的难受都没了,期待的看着对方,“晴姐姐你快喝啊,不要不好意思,凉了就不好喝了。”   “可不是?这豆汁啊,就得趁热喝,”那位小摊老板也跟着劝道:“你只要喝一口,就知道我这豆汁绝对是全A市最正宗的!”   蒋晴有一张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强忍着恶心将豆汁喝完,还要挤出笑来夸道:“果然正宗!”   “晴姐姐喜欢的话,老板,再来一杯!”   “不了不了,我们还是留着肚子吃别的吧。”蒋晴连忙阻止了她,还要装出亲热的样子将她拉走,“走吧,好不容易进城一趟,好好逛逛吧!”   程清清回头笑着和那位老板告别,乖乖的跟在蒋晴身后走远了。   接下来她们去了裁缝店和书店,程清清买了一些布料给自己和赵察各订了一套衣服,又买了一些关于高考的书籍和资料,让陈嫂子看的一愣一愣的。   “清清,你这是?”她指着程清清怀里抱着的参考书问道。   “我总觉得察哥太好了,担心自己配不上他,听人家说只要考上了大学就是文化人了,就想试试看,”程清清一脸消沉的说道:“也不过是给自己个奔头罢了。”   “那这样会不是浪费钱?”蒋晴一脸为她着想的样子,“赵营长的钱来的可不容易啊!”   程清清虚弱一笑,“察哥倒是支持我,他看到我有事做很高兴,但我总担心自己辜负他的期望,不像姐姐,这么厉害。”   蒋晴这下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总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就是在欺负人,还是陈嫂子接过话头:“哎呀他们都说清清你写的一手好字,我看准能行的!”   “谢谢嫂子!我和努力的!”程清清这才笑了起来,三人提着大包小包,找了家生意很好、看起来也很干净的面馆坐了下来。   老板娘煮面的时间,蒋晴一脸忙碌的和陈嫂子聊着天不理她,程清清等的无聊,左顾右盼的打量着这间小小的面馆,没想到意外发现靠门里侧的墙上贴了一张告示,她颠颠的跑上前去,结果发现居然是转让面馆的通知。   “老板娘,我看你们这小店打理的这么干净,怎么要卖了呀?”摸到煮面的锅前坐下,程清清好奇的看向正在乘面的老板娘。   “唉,说来话长,”老板娘听见她的话,眼圈一红,“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谁会想卖铺子啊!”   原本不想说太多自家的私事,但见她长得漂亮、穿着时兴,看着就像好人家的女儿,老板娘心里一动,便将卖铺子的缘故说了出来,“我那儿子去年考上了大学,本来是件高兴事,没想到上学之后,学校里搞什么活动,他去帮忙,就摔断了腿,医生说要动手术,可我家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想到这间祖上传下来的铺子和自己这么多年精心的维护,老板娘抹了抹眼角,显得颇为伤心的样子。   只希望这位姑娘有本事又热心,能帮帮自己...老板娘刻意将自家处境说的更惨,想博取程清清的同情,替自家想想办法。   “那你们是差多少钱啊?铺子又打算卖多少钱啊?”程清清听完她说的情况,原本托着腮的双手放了下来搅在一起,显得颇为难的样子。   老板娘闻言眼前一亮,手上动作不停,忙说了两个数字,程清清一盘算,发现想要买下这铺子家里的存款不够,但和老板娘需要的钱比起来,又绰绰有余。   这间铺子在A市主干道边上,位置绝佳,程清清想着后世这个地方的繁荣,实在很难不动心,于是斟酌着道:“嫂子,我倒是有心想买下这间铺子,但能动用的钱还差点,不知道能不能先欠着?”   老板娘闻言也很踟蹰。她固然舍不得卖铺子,但现在家里确实急需用钱,虽然上头政策松动了,但现在想买铺子、敢买铺子、买得起铺子的人毕竟还是少,她这转让通知在店里贴了好几天了,还是第一遭遇见有人问的。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   “清清?你想买铺子?!”倒是蒋晴走了过来,听见她们谈话的尾巴,霎时眼神里就带上了责怪:“你这是投机倒把啊!赵营长知道了肯定不同意的,你可别害了他!”   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老板娘品出了眼前这姑娘的身份,瞬间眼神一亮,先前的犹豫都不见了,赶在程清清开口前堵了回去,“哎呀这位姐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书记都说了,要改革开放,这怎么算是投机倒把呢?咱这可是在响应国家政策呢!”   她先前还担心那小姑娘是逗她玩儿的,听说她是营长夫人后立刻就放下心来,怕她被蒋晴的话吓到不敢买自己的铺子,连忙一大堆国策会议决定通知的砸向蒋晴,把蒋晴堵的说不出话来,在老板娘输出结束后,留下一句“我也不懂这些,就是希望清清你好好替赵营长的前途考虑考虑”就坐回了位置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营长夫人呢!”老板娘冲她背影嘀咕了一句,又转过头笑着问程清清,“现在买我这铺子绝对划算的,姑娘考虑的怎么样?”   “嫂子,我得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才行呢,”程清清满脸纠结,“毕竟这不是件小事,您说对吧?”   老板娘的表情有点失望,但还是追问道:“那多久能答复我呢?毕竟医院那边做手术不等人的。”   “明天我再来吧嫂子。”程清清想了想,回道。   敲定了第二天面谈的时间,程清清坐回位置上吃了面,就和蒋晴她们一起回去了。   一路上蒋晴都没怎么说话,显得很不高兴,但程清清正沉浸在马上要买到A市主干道旁铺子的兴奋中,也不想和她演戏,倒是陈嫂子语重心长的劝道:“清清啊,咱们这种身份的人呢,只需要好好在家照顾好家庭不要给男人拖后腿就行了,钱也够用的,你就别去掺和挣钱这种事啦。”   “谢谢嫂子,我知道啦!”虽然这话听起来不好听,但程清清知道对方没什么恶意,于是笑着回了。   只是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在盘算着买铺子的事。   好不容易遇见的机会,她是不可能错过的!   几人到营区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假装没看见程清清提着的大包小包,蒋晴率先下了车,冲程清清道:“明天我还要上班呢,就不陪你们,先走了。”   说着就提着自己轻巧的袋子转身要走,没想到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向她走来,她心中一喜,“赵营长...”   “哦,蒋小姐,”赵察走过来只是想替程清清搬东西,先前根本没注意到她杵在车门旁,听见她打招呼,这才转头看向她,冲她点了点头,接着道:“麻烦蒋小姐让一让,清清不好下车。”   蒋晴转头一看,正好看见程清清放下手里的东西跳下车,冲赵察甜甜一笑:“我就知道察哥会来接我的。”   听见这话,蒋晴感觉自己先前的小心思像个小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愣在旁边,偏偏那两人似乎眼中只有彼此,根本没注意到她,她自己尴尬了半饷,最后自己灰溜溜的走掉了。   第11章 、停车   “察哥,A市好好玩哦。”抱着一束鲜花的程清清跟在赵察身后,叽叽喳喳的和他说着在A市的见闻。   “嗯,你喜欢就好。”   “那个老板,一定要请我喝豆汁,哇那个味道!”她夸张的皱了下鼻子,表情中都写着拒绝,“他还说自家的是最正宗的,那我还是愿意去试试不正宗的。”   “就是坐车好累哦,”她捶了捶腰,可怜兮兮的样子。   赵察想抱抱她,但手上提着东西不方便,只能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看她说起进城的事神采飞扬的样子,赵察抬眼环顾四周,看着群山掩映中的驻地,有些苦恼。   她这么开心,看来很喜欢城里,但这里终究还是太偏僻了些...   “对了察哥,等下回家我要跟你说个事。”没注意到赵察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程清清拉住他的衣角,凑过神神秘秘的说着。   但她脸上一副求表扬的得意表情,暴露了她的小心思。   “好,回家说,”赵察配合着做出期待的表情,眼看着要上楼了,他提醒了一句,“看路。”   到家收拾好东西又吃了饭,赵察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等着一晚上都在忍不住偷笑的程清清开口。   “察哥,我好开心!”程清清熟练地跳进他怀里,笑眯眯的开口说了起来,“我们今天吃午饭的那家店,位置真的好好哦,然后老板娘说家里有事要卖,我问了问,我们家的存款虽然还差点,但凑一凑还是可以的...”   没说出后面的话,程清清仰头一脸期待的看着赵察,在灯下亮晶晶的眼睛里都是祈求。   皱了皱眉,赵察没说话,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仔细的问了店铺的位置和大小,又问了程清清的打算,之后沉默着没说话。   “察哥?”程清清察觉到了他的犹豫,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你喜欢的话就去做吧。”冲她安抚的笑了笑,虽然这事需要向首长打个申请才行,会有些麻烦,但赵察想起她遇见蒋晴时说过的话,又觉得再麻烦也值得。   既然她羡慕别人有工作有事做,难得又找到了想做的事,他在军营走不开,却可以给她一些支持,但也仅此而已了。   “谢谢察哥!我一定会好好赚钱哒!”程清清开心的支起身子,啪的一下亲在他下颌上,亲完红着脸转身想跑,却被赵察一把搂住,将她翻过身来,面对着他。   或许是灯光太暧昧,或许是他眼里的光太灼人,不知道怎么的,程清清抵在他胸口的双手越来越软越来越无力,迷迷糊糊的看着他的俊脸越凑越近,两人间的距离也越来越短...   光线昏昧,程清清不知什么时候被赵察抱上了床,摁住双手亲的双眼含泪,也许是激动也许是害怕,她抖的就像一只不安的白鸽,昏昏沉沉间,她感觉到赵察硬生生停了下来,紧紧的抱住她,埋头在她颈边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就若无其事的将人抱在怀里,说了句:“睡吧。”   后来,回忆起那天晚上,程清清的记忆一团浆糊,只觉得晕乎乎的,整个人仿佛踩在云端般,而赵察的怀抱很暖、很暖。   第二天直到坐上去城里的车,程清清都不敢和赵察对视,缩在车子后排,低着头离他远远的。   今天开车的是张明,一上车他就打了个寒颤,莫名的觉得气氛黏糊糊的,开出去老远了,他发现了不对劲。   今天小嫂子怎么没和营长说话啊?   难道两人感情出问题了?张明暗戳戳的抬眼觑着后视镜里营长的脸色,没觉得营长表情不对啊?反而一脸...满足?   “咳咳,小...嫂子啊,”终于他还是憋不住了,不敢去撩赵察的虎须,只好故作镇定的和程清清搭话,“嫂子最近过的怎么样啊?”   话一出口,他看到营长如电般射过来的目光,瞬间回过味儿,要不是在开车,他差点甩自己一耳光,这话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小嫂子有什么想法呢!   “啊?哦,”程清清慌乱的抬起头,先瞄了赵察一眼,见他不动如山的坐着,并没有注意自己这边,她的心里又酸又涩,强笑道:“没什么啊,都挺好的。”   他为什么都没什么反应?是那啥之后就无情了吗?这还没那啥呢,就对自己这么冷淡,以后真那啥了还得了?   想着这些没影的事,程清清心里委屈的不得了,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但嗓子里的哽咽还是被赵察听了出来,“张明,停车,下去。”   车嗖的一下停在路边,张明乖乖的下车,站在离车五米远的地方双手插袋吹着口哨,等了没一会儿,余光就看见车窗里营长向他招手,他才颠颠地跑过去,拉开车门,正襟坐在驾驶位上,多一眼都不敢回头看。   不过,营长这也太快了吧?   低着头假装专心开车的张明偷偷往后一瞄,见嫂子正低着头抹泪,表情倒是看不清楚,而营长将人搂在怀里,嘴角含笑,心情颇佳的样子。   难道嫂子这是对营长不满意?按照营长那个体格,不应该啊...   盘算着什么时候给营长介绍一下老家那边偏方的张明在不久的将来成功的迎来了营长爱的加练,那个时候迎风流泪的他只想回到过去狠狠的打醒自己。   不知道他脑子里黄色废料比自己还多的程清清现在也满身不自在。   她挣了挣没挣脱,抬起水汪汪的一双眼睛戳了戳赵察,“察...察哥,热...”   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和肿起来的唇,赵察差点又让张明下车,但想到她年龄小脸皮又薄,便深吸了口气,忍住了这股冲动,放松了搂着她的手臂。   从他铁铸般的怀抱里直起身来,程清清松了口气,悄悄的转过头抬起手冲脸扇了扇风,她简直觉得脸上热的要烧起来了,也不知道张明会不会乱想...   明明在书里,赵察对待沈星予一直都是克制而温柔的啊,为什么现在...回忆了下那似乎要将自己啃噬的力道,程清清再次扇了扇风,力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刻,程清清还不知道,她究竟引出了一只怎样的野兽。   接下来的路途倒是没什么事,程清清照例睡了一会儿,不过这次是靠在赵察怀里,倒并不觉得难受,等她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小面馆门口。   乖乖的被赵察牵着下车,程清清边走边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看见正在店里忙碌的老板娘,她站着等了一会儿,等忙完这一批客人之后才冲老板娘打招呼:“老板娘,我来啦~”   老板娘俞姐听见声音转身一看,见是昨天那位小姑娘,脸上便挂上了笑容,又瞄到和她牵着手的那位高大军官,笑容又热切了几分,殷勤的将两人迎进店里,一边抹着桌子,一边道:“是清清啊!总算把你盼来了,快进来坐,这位是?”   “这是...我爱人,”程清清看着正给自己拉凳子的赵察,咬了咬唇说道,“他今天刚好休假,陪我来看看。”   听见她说出“爱人”二字,赵察勾了勾唇,显然被愉悦到了。   “真是郎才女貌,看起来就十分般配呢!”俞姐看着赵察肩上那亮眼的星星,再没什么不放心的,真诚的恭维道。   “谢...谢谢俞姐,”看着赵察也抬眼看了坐在对面的俞姐一眼,从他眼神中看出满意的程清清抿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想买这间铺子的?”   “嗨呀别提了,”俞姐夸张的一拍大腿,但看见带着一身铁与血气质的赵察,她又本能的收敛了动作,“昨天你们走后,有个人来说要买我的铺子来着。”   “啊?然后呢?”程清清支起身子,显得有点着急,察觉到自己表现的太过在意,她又缓缓的坐了回去。   看出她小心思的俞姐了然一笑,也不打算再卖关子了,“问是问了,可我不想卖给她!”说着比了个手势,“她说她只有这么多钱,问我卖不卖,我呸!那个价我还不如不卖呢!”   “照我说,还是清清你好,人漂亮又干脆,”俞姐冲她比了个大拇指,“敞亮!我喜欢!”   “俞姐,您快别打趣我了,我们还是来说说这个生意具体怎么做吧,”当着赵察的面被别人这么拍马屁,程清清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都要被您夸的脸红了。”   “是这样的,我呢,回去和我爱人商量了一下,”本想说“老头子”的,但想到她是个文化人,俞姐便临时改了口,别扭地学着她叫爱人,“我们的意思呢铺子卖给你我们也放心,就是希望...”   “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继续在这店里干活?”俞姐罕见地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我在这店十几年了,也有感情了,贸然卖了,没工作又没地方去的,你说是吧?”   对于这个提议,程清清简直求之不得,忙不迭的点头,“俞姐肯留下那简直是帮了大忙了!我们住的离城里远,正愁没办法打理铺子呢!”   双方于是愉快地达成了共识,又商量了具体的价格和工资,程清清带来的钱不够,还当场写了借条,承诺剩下的钱一年内还清。   俞姐也很满意,卖出了想要的价格,还留下了饭碗,气氛和谐的几人重又坐上车去办了公证,有赵察在,这些流程走的很快,从办事处出来的时候,程清清已经拿着写了自己名字的证件了。   俞姐还要回店里收拾一下,程清清便让张明绕路送了她一截,一路上程清清都在喜滋滋的摸着手里的证,喜不自胜的样子让赵察多看了她好几眼。   等到了地方,几人说笑着往店里走,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俞姐,我又去借了一些钱,能请您把铺子卖给我吗?”   “不好意思啊沈小姐,铺子呢,刚刚已经卖出去了,您要是想买,烦请看看别家~”程清清转身的功夫,就听见俞姐阴阳怪气的声音,没想到一回头,见到的却是熟悉的面孔。   “星予?你怎么在这里?”   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站在店门口的,正是本该在乡下的沈星予。   第12章 、火锅   刚开始梦见前世的时候,沈星予以为是自己得了癔症,但接二连三的梦见,梦里的细节也越来越清晰,由不得她不相信那是真的。   于是她开始疯狂记录梦中出现过的细节。   因为有着前世的记忆,她笃定自己一定能考上大学,又用了一些手段,提前回了A市。   一边看书复习,一边思考着这一世究竟哪里不对,思来想去,觉得问题还是出在程清清身上。   前世死了的人这辈子居然还活的好好的,不是有鬼是什么?   但程清清在军区大院里,她去过他们驻地两次,但还没靠近就被侦察兵发现了,别说见到人了,要不是她确实是A市本地人,又运气好,估计早就被当间、谍抓起来了。   心有余悸之下,她不敢再去找程清清,只能想别的办法。   闲着的时候,她也动了在A市囤房的心思,没事就出来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但这个年代卖房的人也少,转了好几天总算是被她找到俞姐这里了,但偏偏钱不够,和俞姐没谈拢,她回家之后还是舍不得,今天又拉下面子来找俞姐了,没想到却看到程清清和赵察...自己看好的铺子还被她买了。   沈星予气的鼻子都歪了,眼神怨毒的看着程清清,察觉到赵察看过来的眼神,她连忙收敛起表情,上前亲亲热热的拉住程清清,“是清清姐姐啊,你们怎么在这里?我回A市有一段时间了,但一直忙,都没机会去找清清姐姐玩儿,姐姐不会生气吧?”   “啊?”程清清愣了愣,察觉到了她的某种变化,一时有些不敢接话,又回过头去望了赵察一眼,这才道:“星予妹妹又不是不想来找我,我怎么会生气呢?”   莫名的,程清清觉得自己像在演宫斗剧,这打发了姐姐又来妹妹,她实在觉得累得慌。   但她是不会怪自己的,只会把这笔账算在赵察头上。   天降大锅的赵察看她换了一下脚,怕她站累了,于是打断了她们的宫斗现场,“清清,进去坐着聊吧。”   说着冲沈星予点点头,也不等她回复,牵着程清清就进了店里,还给她拉凳子、擦桌子...   沈星予的嘴张张合合,原本想好的要和赵察打招呼的话哽在嘴里,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星予~进来坐啊!”程清清见沈星予愣在当场,忙笑着和她招手,“这是自家店,别客气。”   “对了,星予你怎么想起买店铺啊?”给她倒水的时候,程清清顺口问了一句,没想到她会提这一茬的沈星予双手一顿,若无其事道:“就是看到这家店在卖,我觉得还不错,就问问,买得到就买,买不到就算了。”   “哎哟沈姑娘,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俞姐正好从旁边走过,撇了撇嘴道:“砍价那么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逛菜市场呢!”   “咳咳,那不是...就试试吗?”沈星予尴尬道,“对了清清姐,我出来挺久了,得先回去了,下次见面聊啊!”   说着拒绝了程清清送她的提议,直接走了。   “清清啊,你听姐一句话,这人心思深,还是少打交道的好,”等她走远,俞姐语重心长的劝着程清清,“我这么多年开点见过的人多了,不会害你的。”   程清清利索的买下她的店又继续请她帮忙,可谓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再加上赵察杵在这里,俞姐就想向她卖个好,于是多嘴说了一句。   “谢谢俞姐,我晓得的。”没妨一个照面俞姐就看出了沈星予的不对劲,程清清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发自内心的道了谢,就和赵察一起回去了。   一到家,程清清就郑重的把房产证和结婚证放在一起,又拒绝了赵察帮忙,自己搬着个小凳子踮着脚将铁盒放在了卧室立柜的顶上,做完这些之后,才伸手让赵察抱她下来。   “察哥!我好开心!”她两眼亮晶晶的,“这可是A市中心的房啊!”   “你喜欢就好。”看她捂着嘴笑的眉眼弯弯,活像一只小仓鼠,赵察替她撩了一下乱跑的发丝,心里已经盘算起了多出点任务、再攒点钱...   他总觉得自己能为程清清做的事太少,难得有能让她满足的事,他就想多做一些,让她再开心一些。   “察哥你等着,”程清清开始展望起为了,“等我成了包租婆,就能养你了~”   说完也不管赵察,自顾自的坐下,伏在书桌上就开始规划起她的商业帝国。   直到夜深了,程清清还在奋笔疾书,赵察看了她的背影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走上前去抽出她手里的钢笔,“先睡,明天再写。”   思路被打断的程清清迷茫的抬起头来,看到赵察脸上严肃的表情,又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见果然很晚了,这才不情不愿的瘪了瘪嘴,站了起来,“好吧。”   没想到坐太久了,站起来就觉得腰有点疼,看她捶腰,赵察干脆将人抱上了床,又去打了水来让她洗脸洗脚。   咬着唇看他一言不发的忙碌,程清清有点回过味儿来。   先前专注写着计划,好几个小时没理他,他这是,生气了?   小心的觑着他绷着的一张俊脸,程清清在他蹲下给自己脱鞋的时候快速的低下头,啵的一声亲在他嘴角,完事儿之后还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仿佛撩火的人不是她一样。   顺毛赵察,只需要一个亲亲,如果不行,那就两个!   当然,这一晚的亲亲不止两个,程清清又被亲的迷迷糊糊的,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从那天开始,赵察就发现程清清变的忙碌起来,没事就往市里跑,回家之后就坐在桌子前写写画画,还把写了字的本子藏起来不给他看,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每当他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程清清就讨好地亲亲他,再大的气也就消了。   若不是看她就算每天坐四个小时的车在山路上来回颠簸仍然神采奕奕的,赵察一定会阻止她再这样下去。   虽然赵察也不乐意看她天天这样奔波,本心却是出于心疼她,但营区里那些家属们并不知道内情,渐渐地,就流传起了一些关于程清清的谣言,赵察无意中听见过两次,也呵斥过,但似乎并没有很大的效果。   他只能庆幸程清清天天在外跑,听不见那些话。   “察哥!”这一天程清清比往常回来的时间更早一些,赵察到家的时候,她已经备好了一桌子菜,他一进屋,程清清就跳进他的怀里,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我赚钱啦!”   “是吗?”赵察顺手关门,抱着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的程清清往桌边走,嘴里配合夸道:“清清真厉害!”   “那是当然!”程清清摇头晃脑,得意非凡地掏出一个小账本,一一翻给他看,“这段时间我和俞姐研究了火锅,前两天我们的火锅店开业啦,生意可好了!”   说着还双手连动,给他比划着示意,“火锅你知道吗?不是A市这边的口味,是蜀地那边的那种!”   “那一定很好吃。”赵察含笑看着她,虽然他不知道蜀地口味的火锅是哪种,但看她这么高兴,料想一定不会差。   “那是当然啦!”程清清一脸“我最棒”的表情,“这两天我们的店里坐都坐不下,排队的人老多了!”   “就是先前试菜吃了太多火锅,我都长痘了!”说着指着脑门上一个小小的红点给他看,苦恼道:“好丑啊!”   其实那个痘痘真的很小,但程清清爱美,就格外在意,为了赚钱居然熬出了痘,对她来说是相当严重的牺牲了。   赵察没说话,低头亲了亲她额头上的红点,末了才说:“不丑,很漂亮。”   斜着眼睛瞄了他一眼,程清清开始找茬了,“你是说我漂亮还是痘痘漂亮?”   生性严肃的赵察说不出“你漂亮”这种轻浮的话,只能无奈的再次亲亲她。   好在两人还记得满桌的菜,赶在彻底凉之前吃了饭。   看天色还早,程清清提议出去转转,赵察有点犹豫,怕她听见那些流言,但看她一脸期待的样子,想着确实很久没和她一起散步了,也就点点头同意了。   夏日的傍晚,暖风习习,事业有了良好的开端,被自己挽着散步的是喜欢的人,哪怕只是絮叨一些小事,赵察也只是偶尔回她一下,她心里也美滋滋的。   走着走着,`程清清看见不远处的路边有几个军属坐在一起聊天,看着很热闹的样子,她脚步一转,拉着赵察也往那边去了。   这几个中年妇女都是赵察营里的几个连长家的,大家都住一栋楼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遇见了总要上去打个招呼。   “哎哟我说赵营长那媳妇,真是不安分啊!”还没走近,程清清就听到这么一句,那名妇女还不知道她嘴里不安分的人正站在身后,继续口沫横飞的指责道:“见天的往外跑,我看,准是在外头有人了!”   已经有人发现了程清清和赵察,疯狂的给她打着眼色,但那人不仅不收敛,反而一拍大腿,更来劲儿了,“怎么?做了那种事还不让说?就是当着她的面,我也要问问她,有赵营长这样的好老公,咋滴还这么安分!”   “因为我没有不安分。”   “没有?不可能!长那个妖妖娆娆的样子,一看就是个浪货!”   这下,和她一起闲磕牙的几人终于忍不住了,扯着她的袖子让她回头,正对上笑眯眯的程清清和满脸肃杀的赵察。   第13章 、再遇   “说呀,怎么不继续了?”程清清上前挑了张空着的小马扎坐下,笑着追问道:“赵营长的媳妇究竟怎么浪了?”   “哈...哈哈,没有没有,我胡说呢,”刚刚那慷慨陈词的妇人这下子却站在她旁边,双手不安的搓着裤腿,努力找补道:“我...我的意思是,您太漂亮了!”   “是吗?原来漂亮就是浪啊~”程清清仿佛听不懂她的托词,拍了拍旁边空着的小马扎示意她坐,嘴里继续追问道,“可是我还听你说,我是个不安分的?仔细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不安分的?”   这下,那人接不上话来,先前和她一起闲磕牙的几个妇人也不敢开口,跟着站在旁边,整个场景安静的落针可闻。   “你们都在这儿呢?说什么呢?”顾嫂子那标志性的大嗓门传来,眨眼间人就走近了,她看了眼几个站在噤若寒蝉的女人,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但还是若无其事的开口笑道:“怎么都不说话?还有小赵,你站我们女人堆里干嘛?去去去,一边儿去,别打扰我们说话!”   说着,推了赵察一下,赵察没办法,只能走到不远处的树荫下,但目光始终望着人群里的程清清,怕她受委屈。   看着赵察站远了,顾嫂子收起脸上的笑,严肃问道:“说吧,你们又搞什么了?”   最近关于程清清的谣言她听到过,也制止过,但看来这群人并没有听,还被清清本人听见了...想到这里,顾嫂子就想扶额,见没人开口,她指了一个年轻一点的小媳妇道:“你来,仔细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那人犹豫着不敢开口,被顾嫂子瞪了一眼这才老老实实的复述了一遍。   “你们啊!”听她磕磕绊绊的说完,顾嫂子气的不行,“先前就跟你们说了,少嚼舌根,多干活,你们个个当耳旁风!一天天的捕风捉影,竟还编排到清清身上了!”   看了老神在在坐在一旁微笑的程清清一眼,顾嫂子觉得今天这事恐怕不能就这么过去,加上有心想整顿一下大院的风气,于是拍板道:“人家清清响应国家号召,正在城里开店,这事我和老魏都知道,你们也别见天的瞎猜了,今天在这里说嘴的,有一个算一个,给人清清道个歉吧!”   那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后红着脸排着队挨个给程清清道了歉。   得到自己想要结果的程清清坐着接受了她们的道歉,末了点点头,向顾嫂子道了谢,维持着稳重的形象去找赵察了。   在顾嫂子也走了之后,那群妇人又讨论开了,不过这次说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内容。   “真想不到啊,清清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竟也能自己开店?”   “你懂什么?人家清清是文化人,有啥不会的?”   “这赵营长居然也舍得这么个娇媳妇天天这么早出晚归的?”   “都说一物降一物,这清清想做事,赵营长还有不应的?就是再不舍得也不敢违抗清清啊!”   几人说的热热闹闹的,仿佛先前骂程清清的人不是她们一样。   而被她们不要钱一样夸着的程清清正拉着赵察顺毛,“察哥,我不生气的,你也别生气了。”   和赵察面对面站着,程清清将手插/进他的衣服兜里,一边仰头看着他,“她们怎么想怎么说的我都不在意,只要察哥不要误会我就好了。”   赵察在心里叹了口气,重重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闷声道:“我没误会,你别乱想。”   其实他只是听她们那样说程清清,为她感到委屈而已。   殊不知程清清也是这样的想法。她无所谓自己被人说坏话,但忍不了她们用那种口气说赵察。   散步是散不成了,两人又牵着手打道回府了。   第二天是周末,赵察抽出时间陪着程清清进了城。   还没到地方,程清清就一脸献宝的表情吹上了,“察哥你一定会喜欢我们店的!真的可好吃了!”又对开车的张明说了一句:“等下随便点菜啊,嫂子请客,你别客气!”   结果赵察还没说什么,张明倒是和她互相吹上了,一个夸“嫂子一看就是食神下凡,想出来的菜那不用说,肯定好吃的不得了!”一个矜持的点点头,还不忘恭维回去,“你也是,一看就踏实可靠,前途大好。”   见他们聊的热火朝天,一旁的赵察额上青筋直跳,忍无可忍地咳了一声,张明才察觉不对,讪讪的住了嘴。   好在很快就到了地方。   一进店,张明就发出夸张的声音,“哇嫂子!这也太漂亮了吧!我简直不敢认!”   只见不大的一间店面里,经过重新粉刷变得雪白的墙上画着各种彩色的宣传画,木制的桌子整整齐齐的排列过道两边,桌子上竟然都有一个大洞?   “这都是我画的!”程清清仰起小脸邀功,眉飞色舞的样子让赵察唇角微动,表扬道:“好看。”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程清清却比听见张明的彩虹屁还开心,她低着脚尖在地上划拉了记下,红着脸小声说了句:“呆子。”   说完也不理赵察,跑进了后厨跟俞姐交涉等下要吃上的菜了。   其实以现代的眼光来看,这家火锅店实在是非常简陋,但现在是七八年,国家刚刚号召改革开放,市面上私人的餐馆都很少,大部分还是国营餐馆,像程清清开的这家火锅店,在整个A市都可以说是独一份。   更不用说她因陋就简,在墙上画了很多符合这个时代审美的彩绘,又新潮又好看,因此这家店一开业,就受到了极大的追捧。   他们今天到的时候不是饭点,但店里也坐满了人,要不是俞姐先前就知道他们要来,特地留了一张桌子,恐怕他们还得站着等别人吃完才有空位呢。   好不容易等脸上降了温,程清清磨蹭着从后厨出来,坐在赵察旁边若无其事的介绍道:“专门给你们留了几样招牌菜,等下就上。”   等火辣辣的锅底端来,点燃火烧开,看着锅里沸腾着的辣椒,张明咽了咽口水,不敢置信的来了一句,“嫂子,你要是生营长的气了,打他骂他都行,倒也不必骗我们来吃这种...这种...”   “这种”了半天他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只好可怜巴巴的看着程清清。   “吃你的吧!你看店里谁说我们的锅底有问题啦?”程清清一边下菜,一边笑着嗔了一句,见赵察虽然没说话,但动的明显更加频繁的喉结也昭示出他的紧张,便说了一句蜀人的经典谎言:“真的不辣!”   张明将信将疑的从锅里捞了一块肥牛,菜一入口,他先是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之后忙不迭的将剩下的菜塞进嘴里,一边还冲程清清比了个大拇指,等咽下嘴里的肉,这才高呼一声:“过瘾!”   说完也顾不上赵察了,自己就急不可耐的吃了起来。   见他吃的这么香,程清清又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赵察拿起筷子,犹豫了一下,壮士断腕般的下了筷。   等菜一入口,他就后悔了。   又麻又辣的口感在口中炸开,一股热辣辣的气从咽鼓管冲出,他只觉得整个口腔都着火了一般,连忙咽下去,装作没事般咳了几下。   一直关注着他的程清清见状,懊恼的递给他一杯水,“对不起啊察哥,不知道你能吃辣,早知道就要个鸳鸯锅的”   赵察喝着水,冲她摇了摇头。   别说程清清了,他自己也是才知道自己不能吃辣的。   有了这个插曲,程清清又去要了一个空碗来装了清水,让赵察涮涮水再吃。   “你们这什么店啊!要人等这么久?!”就在几人酒足饭饱之际,一道女声从门外传来,惹得店里的食客纷纷回过头去看。   这段时间,俞姐处理来闹事的人多了,一听见声音,她反应很快的就从店里走了出去,“两位客人这是咋啦?是小店哪里招呼的不到位吗?”   “我们来了都好久了,为什么还没空位!”那道女声显得很生气,“又不是不给钱,你是看不起我们还是怎么?”   “这...”俞姐双手在围裙上搓了搓,显得很是为难,“恐怕要等店里的客人吃完才能空出桌子来呢。”那道女声像是进了店里,离程清清他们那桌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旁边,“这一桌是不是吃完了?你们赶紧起来让一让!”   本来程清清是打算给她们让座的,但抬头看着对方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她一挑眉,瞬间不乐意了,“这位姐姐,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们还没吃完呢,您还是稍微等一下吧。”   那名女子在A市也有点来头,一向横行霸道惯了,一听程清清竟然敢拒绝她,也生气了,“好啊!你竟然还敢说不?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这态度?”   “我管你是谁?”程清清收起脸上的笑,“就算是主席来了,该排队也得排队!”   “你!”   “琼姐,怎么了?”听见这声音,那名女子倒竖着的柳眉缓了下来,回头冲来人委屈道:“星予,我就想请你吃个饭,没想到这人居然不肯让我。”   李琼一侧身,从她身后露出来的,正是看到程清清一桌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的沈星予。   第14章 、老师   “是星予啊,”程清清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笑道:“早知道这是你朋友,我就让她了。”   “星予?”管琼疑惑的转头看她,发现沈星予的表情有点慌张后,她生气的推了她一下,“你怎么回事?这女的是谁?你干嘛不说话?”   沈星予深吸一口气,压住对她的烦躁,挤出笑来,“是我下乡时候认识的朋友,程大丫。”   沈星予现在简直后悔死了!   要不是因为梦里见到过管琼她爸会在十几年后当了大官贪污腐败被抓,她想着那毕竟是十几年后的事,而现在管家的权势正在起步阶段,正好有个机会遇见了管琼,沈星予便使了一点小计策,成功的和她交上了朋友。   只是没想到这管琼小姐脾气那么重!   为人霸道不说,还很不讲理,为了维持这段“友谊”,沈星予简直心力交瘁。   “乡下来的?那怪不得了,”管琼脸上的鄙夷一闪而过,转过头施恩般对程清清道:“知道你乡下人,不懂规矩,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自她出现就一直紧锁眉头的赵察听见她这么说,正要开口,不防程清清伸手往他大腿上一按,制止了他,“我们乡下人虽然不识字,但也知道先来后到这个道理,也知道要守规矩排队这个道理,你在乡下待过应该最清楚的,对吧星予?”   听她又说了一遍“先来后到”,沈星予仿佛被人戳破小心思一般,脸色涨红的拉着管琼,“琼姐,我们还是出去等吧,这样站着,你不累吗?”   管琼转身啪的给了沈星予一耳光,“轮不到你插嘴!”   说完回首瞪了程清清一眼,没想到正好对上赵察寒星般的眼眸,想要放的狠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   “琼姐,”沈星予强忍着屈辱,继续劝道:“走吧还是。”   “都怪你!说要来这里吃什么火锅,”管琼转身冲沈星予骂骂咧咧,“现在饭没吃上,吃了一肚子气,我看你是诚心想饿死我吧!”   “对不起,对不起,”当着赵察的面给人做小伏低,沈星予感觉自己从没这么狼狈过,但嘴上还是带着笑,连捂一捂脸都不敢,“我知道另外一家好吃的,琼姐不嫌弃的话就去试试?”   她们一走,程清清就噗的笑了出来。   “嫂子,你别是气傻了吧?”张明疑惑不已,又对着赵察说:“营长,刚你怎么就这么看着啊?”   “别瞎说,是我不许察哥开口的。”程清清笑着解释了一句。   想起今天这个场景,她简直要替沈星予尴尬的抠出一套别墅,如果沈星予还对赵察抱有那种心思,估计当场想钻地缝了。   在沈星予看来,她的尴尬程度比程清清想的还要深。   程清清说的“先来后到”仿佛是在提醒她,不管是在梦里的“前世”,还是现实里,程清清都是先来的那个...   原本她还能用前世陪了赵察一辈子的人是自己这个理由来美化自己的行为,但今天程清清无心的话简直是把这块遮羞布扯了下来,明晃晃的告诉她,她才是后来的那个。   简直是将她的尊严踏在地上踩。   更不用说,还被扇了耳光...   看着前方还在叽叽歪歪的管琼,沈星予心下大恨。   若不是莫名没死还性情大变的程清清,赵察就应该是自己的,这家店也应该是自己的,而现在这些东西都归程清清所有,自己却要去讨好管琼这样的女人...   想到这里,沈星予的眼里冒出怨毒的光,心里也仿佛有毒汁在沸腾。   总有一天,这些东西我都会一一抢回来。沈星予仿佛发誓一般告诉自己。   忽略这场插曲,这顿饭勉强算吃的宾主尽欢,俞姐过来问口味什么的是不是需要调整的时候,被嘴还没擦干净的张明一通阻止:“可别啊姐!这么好吃,可千万不要改!”   赵察也点点头,夸道:“不错,很新奇。”   俞姐这才满意,笑着道:“那也多亏了清清,这都是清清想出来的,我不过是帮把手罢了!”   “以后我们还要开发各种新口味呢!”程清清得意非常,“保管让人吃了就忘不掉!”   自从火锅店步上了正规,程清清就不用再每天来回几个小时的奔波了,她将店里的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俞姐,只在每周抽空去查个账,剩下的时间就专心学习,准备下一年的高考。   在还完欠俞姐的钱之后,她给了俞姐店铺分成,俞姐越发感激她,管理起店铺来也就更加卖力了。   七月的时候程清清又见到了沈星予一次。   有着前世记忆的沈星予比原书里考的成绩还好,被A大录取了,在见到程清清的时候,就有些止不住的得意从眼角眉梢带出来:“大丫姐,听说你也在学习想考大学?一定要加油啊,争取考到A大来,毕竟我们A大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了。对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哦。”   就算程清清跟她说过自己现在改名了,沈星予还是会装作不经意的在人前叫她大丫姐,知道她是为了向别人提醒程清清乡下人的身份。   虽然程清清不是很在意,但总听她这样喊的俞姐就仍不住怼她:“都大学生了咋记性还这么差?我都记得清清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她有大名的,你咋就记不住?”   等沈星予走了,俞姐摸过去安慰对账的程清清,“清清,我觉得你一定能考上A大的,考不上也没啥,毕竟又不止A大一个学校是不?再说了,A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儿子还在A大呢,也就那样!”   听她用这种语气说A大,程清清只觉得头顶黑线直冒,不由得想起后世那个著名的段子“A大还行”,连忙阻止了她,“俞姐,你要这样说,回头我考不上A大可没脸见你了!”   “对了清清,”俞姐想起刚刚沈星予的话,灵机一动,“你要有什么不懂的,不如问我儿子,他成绩还可以的。”   俞姐的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期待的看着程清清。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程清清很心动,但又担心耽误别人的学业,一时之间有点犹豫。   “嗨!这有啥?!”俞姐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清清你今天多等一会儿,我儿子下课就会来店里帮忙的,到时候正好和你道个谢!”   于是程清清出去和等在外面的警卫员交代了一下,就回店里继续看书了。   她要参加的其实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三届考试,这个时候的考试资料不像第一届时那样缺乏,新华书店里能买到挺多书的,程清清按照后世时高考老师教的复习方法,学起来并不困难,她自己是有把握考试大学的,只是没把握上A大罢了。   现在有个刚恢复高考就能考上A大的人给自己做家教,她简直是求之不得。   没等多久,俞姐的儿子就到了。   韩明川一进后厨,先是熟练的放下书包换上围裙,一边系带子,一边问俞姐:“妈,今天忙不忙?”   “哪天不忙啊?不忙我才不高兴呢!”俞姐见到儿子,眉眼柔和地上前替他整理衣服,嘴里还埋怨道:“今天怎么来迟了?让我们清清等了好久。”   听见这话,他才低下头,将目光投向程清清,正好程清清也正好仰起头看他,见他望过来,便冲他一笑,大大方方打了招呼:“你好,久仰大名,总算是见面啦~”   穿着时下流行的的确良白衬衣的韩明川身材高瘦,斯斯文文的仿佛一株挺拔的修竹,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你...你好,”韩明川感觉舌头有点打结,缓了一下这才继续回道:“程老板,你好。”   “噗~”程清清一个没忍住,笑地前仰后合,笑完了抹了抹眼角的泪,打趣俞姐道:“原来俞姐私下里是这么叫我的啊?我真是受宠若惊了。”   “你这傻小子!”俞姐捶了韩明川的肩膀一下,也跟着笑开了,“你看吧,我就说A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还高材生呢,呆头呆脑的!”   之后俞姐笑着给韩明川说了程清清的情况,韩明川安静听完,又抽了几个问题问程清清,见她都答上,便点点头夸道:“程...清清你的基础很扎实,我觉得没有问题的。”   “真的吗?”虽然自己的水平自己清楚,但被韩明川这种学霸夸奖的程清清还是异常开心,双眼一亮,站了起来给他鞠了一个躬,“那之后就要多麻烦您了啊。”   白炽灯下,她瓷白的肌肤仿佛在发着光,盈盈生辉的眸子含着笑意看过来,韩明川猛的退后了一步,莫名的觉得有些热,连忙慌乱道:“不...不必这么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等他针对程清清的水平布置好了作业,才擦着汗走出去。   和他擦身而过进来的俞姐纳闷道:“这孩子怎么满头大汗的?耳朵还那么红?”   徜徉在知识海洋里的程清清随口答了一句:“可能是这里很热吧。”   俞姐想想也是,后厨毕竟不太通风,又热锅热灶的,出点汗很正常,但她一看坐在桌子上做题的程清清,不由心疼道:“这地方又吵又热,也就清清你坐得住。”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程清清和忙碌的俞姐和韩明川告了别,匆匆踏上了返程。   到营区的时候,天都黑了,大门外的路灯下却静静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听见汽车的声音,他转身走来,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显露出他坚毅的轮廓,只有走近了,才会发现他最近隐含着的笑意。   “察哥~”   听见声音,他张开双臂抱住了扑过来的妻子,两个人手牵着手边走边说。   路灯下,高大的男人和纤细的女人靠在一起的身影越拉越长,渐至合为一体。   第15章 、吃醋   自从和韩明川说好每隔三天就去找他上课之后,程清清又忙碌了起来。   原本赵察已经习惯了早上晨练了带着早饭回来叫醒她,但自从她开始复习,每天他一回家,就能看到她坐在窗边背书的身影。   加上最近天气热,她又苦夏,和随军之前比起来还瘦了许多。   赵察看在心里十分着急,托顾嫂子帮忙,每天给她熬点绿豆汤喝。   知道这事的顾嫂子也很热心,拍着胸脯保证道:“小赵你放心,这事包在嫂子身上,你家清清要考大学这是正经事,可不能给耽误了!”   于是程清清过上了每天银耳汤、绿豆汤交替喝的日子,但就算是这样,人也见天的瘦,把顾嫂子急的不得了。   “清清啊,这书咱们要看,身体也要注意到呀,”找了个程清清看书休息的空隙,顾嫂子坐在她旁边,语重心长道:“主席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现在离着高考还有一段时间呢,你这样没日没夜的看书,把身体熬坏了怎么成?”   “知道了嫂子。”程清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应承道。   但等顾嫂子一走,她揉了揉有点干涩的眼睛,还是继续看书了。   她是一个立了目标就一定要去做的人,喜欢上了赵察,哪怕是和原书女主作对也要坚定的和他在一起,想要考大学,再苦再累、付出再多努力也要做到。   等赵察下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程清清趴在书桌上,窗户大开着,白色的窗帘在晚风的吹拂下调皮地在她头顶打转。   “清清,”赵察拿了一张薄毛毯给她披在肩上之后,才轻轻摇醒了她,“起来了,小心着凉。”   “嗯……”程清清迷迷糊糊撑起身子,她揉了揉眼睛,又紧了紧身上滑落的毯子,这才抱住赵察的腰,冲他撒娇道:“今天回来的好晚呀。”   摸了摸她睡出压痕的侧脸,赵察在心里谈了口气,起身将人抱起来,一边走一边解释道:“魏团长找我有点事儿,就谈了一会儿。饿了没有?”   “没有,下午顾嫂子来过,我喝了银耳汤!”晃了晃脚丫子,程清清才发现自己没穿鞋,不好意思的将脸埋进赵察怀里,闷声说道:“很甜。”   也不知道是在说银耳汤还是说别的。   晚饭因为要照顾程清清的胃口,都很清淡,好在赵察什么都能吃,但也并不在意。   “团长让我最近多看看书,”收拾碗筷的时候,赵察突然开口来了一句,见程清清不解的望过来,他解释道:“说是军校要从军队里招一批人,团长让我去试试。”   “真的吗?!”程清清闻言惊喜异常,“那察哥,你们什么时候考试啊?都考什么啊?”   “体能,文化课,”赵察把碗擦干放好,又将腰上的围裙解了下来,这才抱住在他身旁像只小狗一样转来转去的程清清,下巴抵住她的头顶清清动了动,接着道:“军校招生和你们高考差不多时间。”   “那岂不是我们可以一起去考试?”   “嗯。”   “那真的太好了!”程清清高兴起来,开始盘算起赵察的学习计划,“察哥,你要不要去见见明川哥?他是A大的学生,学习可好了!”   “明川哥?”听见她夸赞的语气,赵察脚步顿了顿,之后又若无其事的往卧室走。   “嗯,俞姐的儿子,在A大读书,你没见过的,先前他受伤住院了,俞姐卖铺子就是为了给他做手术来着,”程清清没察觉到不妥,继续夸道:“我这段时间去店里就会向明川哥请教问题,他都会仔细的回答我,我都觉得自己进步很大。”   “嗯,那什么时候是得去见见人家。”赵察沉沉吐出一口气,不由分说的将人按在床上,开启了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这一晚,要不是因为程清清实在疼的厉害,估计就要被吃干抹净了,就算是最后关头赵察强忍着没伤她,他也被折腾的够呛。   第二天早上还起迟了,直到顾嫂子来敲门她才醒来。   从睡梦中惊醒的程清清猛地从床上做了起来,听见门外顾嫂子喊“清清~”的声音,又抬头看了看挂钟,发现都已经十点多了,顾不得懊恼,她快速的穿好衣服和鞋子拉开了门,“嫂子,不好意思啊,我睡过头了,你没等多久吧?”   “没有,”顾嫂子看着她脸上的红晕和脖子上的痕迹,了然一笑,“就是这小赵也太不疼惜人了,看吧我们清清累的!”   “没有…嫂子你别…”   “别什么啊?都是过来人,我年轻的时候啊,老魏可不比小赵节制,只要一回家,哎呀,那把人折腾的!”   不防她突然开起了玩笑,程清清的脸色爆红,跺了跺脚,“嫂子,你别打趣我了!我……我们没……”   “这有啥?哎哟清清你还脸红呢,别害臊,嫂子是过来人,我跟你说啊,他要是要发特别厉害,你就这样这样然后这样,保准他受不了!”   程清清臊的满脸通红,忙接过顾嫂子手里的东西,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之类的,就把人往外赶,等人走了好久,她还回不过神来。   怎么…怎么可以那样…不自觉地回忆着顾嫂子教她的“秘诀”,程清清又想起昨晚赵察那仿佛要将人拆吃入腹的架势,她猛的甩了甩头。   不行,要是按照顾嫂子说的,她一定会被折腾的更惨。   中午赵察回家的时候,很快发现了程清清的不对劲。   “怎么了清清?”上前将人拥在怀里,赵察吻了吻她的头发,问道。   但程清清现在满脑子都是顾嫂子说的那些话,坐在他怀里,感受着他隔着衣服传来的温热体温,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只低着头摇了摇,也不说话。   “到底怎么了,”赵察将她翻了个面,成了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追问道:“怎么不开心?是学习不顺利吗?你不要着急,时间还有呢。”   “什么着急不着急,谁着急啦!”这个姿势让程清清心慌,她伸手推着赵察的胸膛,仰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和他对视了一眼,又很快挪开了目光,眼神闪躲道:“我才没有着急呢!”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不知道先前顾嫂子究竟给她传输了些什么糟糕知识的赵察根本跟不上程清清秋名山的车速,只能无奈道:“好好好,是我着急,行了吧?”   没料到这话更是引、爆了程清清内心的黄色废料,她恼怒地从他腿上跳下来,瞪了他一眼,说了一句“不理你了!我要看书了!”   就拿起书假模假样的看了起来。   不过看到后面倒是真的看进去了,把这一茬抛在了脑后,晚上两人又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吃饭散步睡觉了。   后面赵察休息的时候,程清清就准备和他去店里找韩明川指导一下功课,但没想到往常很快就收拾好出门的赵察却变得格外的磨蹭。   “察哥,好了没有呀?”程清清都收拾好了,赵察还在换衣服,见到这破天荒的一幕,程清清简直奇怪极了。   以为她是急着想去见那人,赵察的眼神一暗,停下了换衣服的手,就这么走了出去。   “察哥今天真好看!”看着有些沉默的赵察,程清清不明所以,但还是遵循本心地赞叹道。   他今天罕见地穿了一件白衬衣,下搭绿色军裤,又刮了胡子,兼之作为男主,整个人身高腿长、比例绝佳,说是衣服架子也不为过,明明是很简单的一身衣服,被他穿出了走秀的效果。   “察哥以后可以多这么穿,看起来倒是年轻了好几岁呢!”   她这本是无心之语,没想到正正好戳中赵察最在意的点,他的心里又酸又涩,偏偏不想让他知道,于是只扯着嘴角笑了笑,也不搭话,低着头就往外走。   诧异于他的沉默,程清清快步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歪着头打量着他的神色,但赵察实在面瘫惯了,他不想让程清清看出自己情绪的时候,有一百种方式掩饰自己,程清清自然看不出什么来。   一路上,程清清试图和他搭话,他答倒是答了,就是总也不看她,连开车的张伟都看出来营长心情不好,很不用说程清清了。   饶是程清清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赵察只是吃了尚未蒙面的韩明川的干醋。   不过等两人见了面,她就是再迟钝也看出来赵察的不对劲了。   “你好,你好,我是韩明川,”韩明川有着这个时代的人特有的对军人的尊敬和向往,一看到赵察,他就快步走向前来,先介绍了自己,又伸出手来想和赵察握手。   只是赵察盯着悬在空中的那只手半晌,久到整个空气都尴尬起来的时候,他才伸出手来,淡淡道:“赵察,清清的丈夫。”   长久训练下晒出来的小麦色肌肤和久居内室养出来的白皙手掌形成鲜明对比,握枪的手和握笔的手碰撞在了一起。   整个屋子瞬间剑拔虏张起来。   第16章 、噩耗   赵察倒做不出在握手的时候故意使坏这种事来,只是和韩明川一触即分,撤回手之后立马握住程清清,还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哈哈,赵营长今天看起来格外精神哈,人都年轻好几岁呢。”俞姐感觉到气氛不对,想要打个圆场,偏偏再次戳中赵察的隐忧,让空气更加凝滞。   在程清清随军之前,赵察从没觉得自己比她大八岁有什么不好,但自从她来了军营,每当她和那些青春正好的小战士说话,赵察都会清晰的意识到——她和他们才是同龄人,而自己比她大那么多,站在她旁边,会显得格格不入吧?   更不用说,现在他面对的是韩明川这样年龄正好的的大学生了。   不管再冷静的人,陷入爱情时都会有盲目自卑的时候。   从知道韩明川存在的那一刻起,赵察的危机感就前所未有的高涨。   她会不会嫌弃自己不是大学生?她会不会觉得自己不温柔?她会不会想要找个更年轻的?   见到韩明川之后,他的担忧又多了一层,她会不会嫌弃自己黑?   低头看了一眼和她十指相扣的手,又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韩明川白皙的脸,赵察的心,前所未有的酸。   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被他刻意挡在身后、宣示主权般握住手的程清清还是看了出来。   毕竟他一向内敛,极少在人前做出亲密行为,今天这样实在反常,程清清抿了抿唇,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察哥,我好累,我们坐下聊吧?”   仿佛凝固的空气这才松动了,俞姐麻利的照顾大家坐下,本想叫韩明川给大家端茶,但韩明川不知道为什么,木愣愣的杵着,低着头薄唇紧抿,对俞姐的话充耳不闻。   “这孩子!就是有些呆性!”俞姐讪讪的解释道:“这几年还好些,没上大学之前更呆!经常路上走着走着就出神站住不走了,是我们那一片有名的书呆子!”   说着,拍了韩明川的背一下,韩明川这才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暗吸了一口气,这才回过神来般,冲坐着的赵察和程清清笑了笑,“等等,我去给二位泡茶。”   等他走了,程清清感觉赵察的肩膀明显松弛了下来。   “察哥,”程清清扯了扯赵察的袖子,引得他垂眸看来,她便冲他讨好一笑,“察哥,最近我们又研究了新口味的火锅,待会儿要不要试试啊?”   “你安排吧。”看见她眼中的忐忑,赵察松了松衣领,沉沉吐出一口郁气。   她什么也不知道,今天自己的表现,让她为难了吧?赵察内心进行着反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自进门起就紧绷着的嘴角总算放松了一些。   有着小动物本能的程清清察觉到了他心情的变化,一改小心翼翼的状态,仰起一张莹白小脸冲他灿烂一笑,身体也不自觉地凑近了一些。   端着茶出来的韩明川正巧看到这一幕。   高大端正的男人低着头,拿惯了枪的手笨拙而轻柔地拂开女孩脸上的碎发,他的眼神被深刻的眉骨挡住,但眼角眉梢还是不经意的透露出了柔情。   而那个纤细白皙的女孩则是拉着他的袖子,眯着眼放松地偎在男人肩膀上,被男人宽阔的肩衬得格外娇小,整个人都在他的阴影下,就像被狮子拢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的一只白色猫咪。   那两人间的气氛格外的和谐,排斥着外来人的打扰。   而随着自己的出现,那个男人猛地抬头,带着警惕的目光射来,韩明川陡然觉得,若是自己表现出一丝一毫对那个女孩的觊觎,都会刺激到那个男人,让他像被冒犯了领地的雄狮一般怒吼着将自己赶走、撕碎。   韩明川前行的脚步顿了顿,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这才带着斯文得体的笑走过去。   “清清,这是你说过的苦荞茶,我托了老家南方的同学帮忙问问,没想到真的找到了,”将杯子递给程清清的时候,韩明川鬼使神差的还提醒了程清清一句,“小心烫。”   因为他一向温柔仔细,程清清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自然得接过杯子,正准备喝呢,就被赵察阻止了,“喝我这杯。”   不明所以的程清清乖乖的和他换了个杯子,一脸懵的端着杯子,搞不懂他这么做的用意,“这…都是一样的呀!”   “不一样。”赵察只摇摇头,将先前韩明川递到她手里的杯子拿在手里,也不喝,把玩儿了一下,又放回了桌子上。   看到他这一系列的动作,韩明川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我学校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两位慢用,”他慌忙找了一个理由,想要逃离这个让他变得奇怪的场景,但程清清这次来,本来就是抱着想请他帮忙给赵察教学的目的来的,看他话还没说两句就要走,连忙叫住他,“明川哥!等等!”   “有个事想请你帮忙,”见他止住了脚步,却不转身,微微偏头看过来,程清清顿了顿,不好意思道:“明川哥,我还有些问题想问你呢,还有,察哥明年要参加军校选拔,也…也想请你帮忙教一下。”   “这不好吧?”   “不必了。”   程清清一句“我们会付学费的”还没说出来,就被两道男声打断了,她不解的歪头看着赵察,“察哥?不是说好……”   “我说不必了,”赵察忍了忍,将心中无名的火气压下,这才沉声道:“我不方便来A市,就不用麻烦韩先生了。”   “那你的考试怎么办?”程清清急了,轻推了一下赵察的肩膀,“万一考不上……”   “万一考不上,你会嫌弃我吗?”不防备之下,赵察心里话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却不知该怎么描补,干脆心一横,看着程清清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一遍,“考不上,你会不会嫌弃我?”   “察哥,你在说什么傻话?”不明白他想法的程清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放缓了声音,“我喜欢的是察哥这个人,又不是什么大学生。”   作为一个未来的人,在程清清生活的年代大学生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东西了,要她因为谁是大学生就喜欢,说出来她自己都会觉得好笑。   但赵察是不一样的。   哪怕是在原书剧情里,他转业之后虽然没有再去考大学,但也一直在坚持学习,人品性格相貌简直是长在程清清的审美点上,哪怕他现在是一个文盲,程清清依旧会喜欢他。   更何况他并不是。   从程清清穿书以来,她发现,只要晚上有时间,赵察就会拿出书来认真的看,学习习惯比起她来,不知道好了多少。   想到这里,程清清抿嘴笑了出来,瞄了赵察坚毅的侧脸一眼,只觉得自己更加喜欢他了。   被他这话取悦了的赵察仿佛冰雪消融,嘴角微勾,冲愣在一旁的韩明川点点头,“韩先生,就这么说定了,我的事就不麻烦你了。”   听见她说喜欢的不是什么大学生的时候,韩明川感觉自己心里仿佛坍塌了一角,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空落落的,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想不明白为什么。   “哦,”听见赵察的话,他呆呆的回了一句,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好的啊。”   “那...清清呢?”想了想,他忍不住又上前一步追问道:“清清的学习挺好的,再冲一冲很有希望上A大。”   “我还是跟往常一样的,”程清清并没有觉察出哪里不对,笑着解释道:“察哥不来是因为不方便嘛,我就没关系啦,反正都要过来查账的,正好复习查漏补缺了。”   “那就好,”韩明川觉得刚刚心里空掉的那块仿佛被补上了,“我回学校了。”   说着也不等俞姐出来,去柜台拿了书包就走了。   “这孩子咋回事儿啊?”俞姐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出门的背影,连叫了几声他都没回头,转过身来冲程清清解释道:“说是他老师有什么事交给他,这段时间忙得很呢!今天还是特意抽空过来的呢。”   程清清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在这方面迟钝的很,也没觉得哪里不对,闻言乖乖的点了点头,附和的感叹道:“明川哥这么忙还要过来,真是辛苦啊。”   “啊,糟了!”她突然想起上一次韩明川布置给她的作业还没交呢,懊恼的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作业本,不知所措地望着赵察,“这怎么办呢?”   “没关系的清清,你要放心俞姐,就交给我,我回家的时候带给明川!”   程清清这才笑出来,“那就麻烦俞姐了!”   一转头,却看见赵察手里拿着那个作业本细细地翻看,脸上的表情不辨喜怒。   “察哥,”程清清有点不好意思,想去抢回来,不防赵察抬了下手避开她的动作,急了,“这都是我做错的题,别看了!”   “嗯,挺好的。”赵察没理她,把作业本看完了才还给她,淡淡的评价了一句。   看见程清清红着脸将本子给了俞姐,还特意嘱咐她不要翻开看,说着还回头瞪了一眼自己,赵察脑海里确实作业本上的内容。   娟秀的黑色笔迹是她的,清隽有力的红色批注笔迹是韩明川的,一个本子上,红黑交错,分不清彼此...   刚刚被她的话安抚下去的心,就像一锅放了乱七八糟的药的锅,咕噜噜地冒着泡,散逸出又酸又苦的气味。   回家路上,这种让人难受的复杂感觉还没从赵察心里消失。   他刚一下车,站岗的小战士就蹬蹬蹬的跑过来,冲赵察行了一个军礼,大声道:“营长!有个...”小战士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顿了顿才继续道:“有个老乡说是您的妈妈,我们没敢让她进去,现在她正在岗亭里等您!”   跟在他后面下来的程清清正好听见这句话,抬眼一望,正巧看到岗亭外站起来的那个干瘦身影,不由的眼前一黑。   竟然真的是程小兰跑来了!   第17章 、意外   自那天收到电报起,程小兰就越想越生气,明明自己在养大了赵察,已经到了该享福的时候了,为什么还要在乡下受苦干活?   就该去城里过好日子,让程大丫这个死婆娘伺候自己啊!   想法是好的,没想到却被赵老爹和两个儿媳妇激烈反对。   “你个乡下老婆子去随军干啥?”对她的想法,赵老爹很不赞同,“人家城里地方,你可别去给三儿丢脸!”   “是啊娘!”想到婆婆一走,家里的活大部分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赵大嫂忍不住也跟着开口劝,“咱们这一大家子可离不开你。”   “怎么?就指着我干活是吧?”程小兰听见这话,双手叉腰就开始骂人,“你们两个以为我不知道?见天的躲懒!生产队的驴都不敢像你们两个这么歇!”   “娘,您误会了!”一向巧言善辩的赵二嫂也加入了战场,“您就是这家里的定海神针,没了您,我和大嫂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啥也不知道呢!”   见她神色缓了下来,赵二嫂知道这招有效,于是继续吹捧道:“您要进城去找三弟,我们不拦着,但您也要先教会我们怎么理家才是呀,哪有说走就走的?”   听她说到“理家”,程小兰陷入了纠结中。   她一向把家里的财、物看得很紧,什么都抓在自己手里,家里的钱除了她,谁也不知道放在哪里,粮食之类的也被她锁了起来,每天要做饭的时候,得找她拿钥匙开锁才行。   两个儿媳其实对她早有怨言,但敢怒不敢言,唯一敢和她对着干的程大丫也进城了,现在她也想进城,两个媳妇可不就惦记上家里的财政大权了吗?   想到自己走后,家里的东西就得交给两个媳妇儿管着,程小兰就心痛,拖拖拉拉的拿不定主意。   这一犹豫,就过了几个月。   直到她收到一封A市的电报,说是程大丫那个野丫头居然花钱在A市买了铺子,还天天抛头露面的和小年轻拉拉扯扯,程小兰一听,立马就炸了。   虽然不知道这封电报是谁拍来的,但人家无缘无故能冤枉程大丫一个乡下女人?   必然是程大丫做的太过火了,惹了事了!   连本不支持她进城的赵老爹也坐不住了,甚至比她还急,连夜就托人给她买了票,也没告诉赵察,就这么直接来了A市。   到A市之后,程小兰径直去找了巡逻警察,和营区通了电话,公安局的看她一个乡下老太太,人生地不熟的,营区又远,就派人送她到了地方,没想到,赵察却正好和程清清出去了!   人家营区有规定,不许闲杂人等进去,程小兰没办法,只能蹲在大门外岗亭边等着,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又饿又累又渴的程小兰一看到下车的赵察,东西一扔就冲了过去,“三儿!”   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赵察,最后含着泪说了一句:“瘦了。”   又转头瞪了程清清一眼,“你这个懒婆娘,是不是没好好照顾我家三儿?!”   就差没明说程清清虐待赵察了。   “娘!”见到远在几千里外的亲妈,赵察也是又惊又喜,但听她这么指责程清清,喜悦的心情消失了大半,无奈解释道:“清清很好,娘你不要总是往坏处想她。”   “我往坏处想她?”程小兰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道:“三儿你可别被这女人骗了!她可坏得很!”   “娘,回家再说吧。”赵察都不敢回头看程清清的表情,只能先安抚程小兰。   “对对对,先进去!”程小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抱怨道:“你们这儿可真够偏的,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快要饿死了!”   说着话,赵察给程小兰做好了登记,又去提她带来的行李,这才转身想牵程清清的手。   “不用了,”程清清下意识的避开了,回过神来自己也觉得不妥,看着赵察黯下去的神情,她又解释了一句,“你提着东西怪累的。”   虽然程小兰走的急,但还是带了一大包东西来,地里新收的稻子、家里晒的菜干,甚至还有两只活鸡,拉拉杂杂一大堆,也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度过这么长时间的旅程的。   “自家男人提这么多东西,你怎么好意思就在旁边干看着?!”程小兰一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见程清清穿着干净漂亮的连衣裙,安安静静的站在赵察旁边,她瞬间不爽了,抢过赵察手里提着的鸡,一把塞在程清清怀里,“给我拿着!”   那只鸡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一到程清清怀里,噗的一声就拉了一泡稀的,正正好落在程清清白色的裙摆上。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程清清仿佛一尊石化的雕塑般,和那只无辜睁着豆豆眼的鸡对视了半晌,似乎在期待着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清清!”赵察腾出手来将那只闯祸的鸡接了过来,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见她眼圈红红的看过来,眼泪在眼眶里将坠未坠,却倔强地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赵察往前赶了两步,看到她抬起手用手背拭泪的背影,又停下了脚步。   “...还哭?哪儿就有这么娇贵了?”程小兰也知道自己刚刚做的不对,但她又不是故意的!这么一想就又理直气壮起来,声音也不由地大了些,“在乡下的时候,天天猪屎牛粪的打转也没见她怎么样啊!”   “娘!别说了!”赵察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内心的郁燥,提脚跟在了程清清后面。   想到她委屈的眼泪,见到亲妈的喜悦也荡然无存了。   看见他脸上压抑的表情,程小兰这才住了嘴,没在大声嚷嚷,但一路上也在嘀嘀咕咕地骂着程清清。   他们到家的时候,程清清已经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了,正在阳台沉默地擦着头发。   那件被弄脏的裙子她放在了厕所里,暂时没动。   “我的天呐,你个死丫头回家了都没说给我老婆子煮个饭,居然先去洗澡?!”程小兰一进屋,东西还没放下,就咋咋乎乎的骂开了,“程大丫,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婆婆管不了你了?”   程清清现在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味儿,根本不想和她打嘴仗,发现赵察想到阳台来的时候,她转身关上了阳台的门。   “你!”程小兰惊呆了,看看关上的门,又转头看看沉默的赵察,“反了天了她!这是什么态度?进了城就以为自己是城里人了?脾气还见长了?”   说着就要去强行开门,想将程清清拖出来教训一顿没想到被赵察拦住了,“娘!你就让清清安静一会儿吧!你也好好休息,我去煮面。”   “你一个大男人去煮什么面啊?让程大丫去!”程小兰在家的时候使唤程大丫习惯了,哪怕她现在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但在她心里,还是能供自己随意折腾的乡下土妞。   听见她这么说,赵察深吸了口气,郑重的说道:“娘,清清是我的妻子,您对她的态度,在我看来就是对我的态度。”   “这怎么能一样呢?”闻言程小兰急了,连忙拉住他解释道:“你是我儿子,她就是个倒贴的货,这咋能一样?”   “夫妻一体,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怎么不一样?”赵察耐下性子给她解释,他一向话少,但今晚面对自己的亲妈,却不得不揉碎了说给她听,“娘,您若是对清清不好,就是在打我的脸。”   “好吧,”程小兰瘪瘪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骂程大丫就是打赵察的脸,但也知道不能和自己儿子对着干,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敷衍道:“我知道了。”   哼,哪有婆婆尊敬儿媳妇的?这些男人就是容易被哄的昏了头,程小兰心想,等你不在家的时候,还不是我想怎么享婆婆福就怎么享?   等赵察去厨房了,程小兰才坐了下来,但也没消停多久,就开始满屋子转悠,一会儿打开柜子,对着程清清的衣裙挑挑拣拣,一会儿又摸进他们卧室,掀开被子仔细的观察...   “你在干嘛?”程清清擦干头发进来,就看到程小兰撅着屁股往床底下钻,一只手还往外扒拉着什么东西。   “你管我?”程小兰站起来,双手在身上拍了拍,甩了一个白眼,转身就出去了。   在阳台发了一会儿呆,程清清也冷静了一些。   在原书里程小兰就不是一个讨喜的角色,对沈星予好也只是因为她有利可图,自己既然决定要和赵察在一起,势必要攻略好她,不能让赵察夹在婆媳关系中为难。   还是要试着和她好好相处。   才怪啊!   刚下定决心要和程小兰好好相处的程清清,一出门就看到她站在书房里,把自己的书桌翻得乱七八糟,只觉得眼前一黑,高血压都要犯了。   “妈!你在干嘛?!”她气沉丹田,冲上去夺过程小兰手里的书,对着她的耳朵大吼了一声。   好好相处?这谁能好好相处?不撕了她都是程清清脾气好!   “你这么大声干啥?!”程小兰被耳边突然拔高的女声吓了一哆嗦,手里拿着的本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却没空去理,抚着自己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地瞪了程清清一眼。   将地上的本子捡起来,发现居然是自己藏的好好的开店计划书,却被程小兰就这么大刺刺的扔在地上,程清清简直气的七窍生烟。   “我~怕~你~听~不~见!”没管程小兰的眼刀,程清清继续凑在对方耳边拉长声音吼道。   “好了!我又没聋!”程小兰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忍不住退了一步离程清清远点。   “你没聋你怎么不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能乱动?”程清清恢复了冷漠的神色,见程小兰一头雾水的望过来,她慢吞吞的补充了一句,“哦,因为你是傻x?”   说完也不等程小兰反应,直接将人推出了门外。   “你真是反了天了!”虽然不知道“傻x”是什么意思,但程小兰就没在媳妇身上受过这种委屈,当下也气的头顶冒烟,站在门外哐哐地砸门,“程大丫,你个死丫头给我滚出来说清楚!你真是反了!做媳妇的居然这种态度对婆婆?!你最好别出来!出来了看我不打死你!”   “娘!”赵察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看到这幅画面,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的跳,声音发沉,问了一句:“刚刚你答应我什么了?”   程小兰这才住了嘴,但一转身看到赵察身上围着程清清特意给他做的粉红小熊围裙,又嚷嚷开了:“你这穿的什么?哪有大男人穿成这样的?”   赵察低下头,乌沉沉的眼睛看着她,紧抿着唇不说话。   “娘的意思是……”察觉到他生气了,程小兰搓着手低声道:“是不是程大丫那个死丫头让你穿的……”   觑见他冷淡的神色,程小兰不敢再继续骂,转移话题道:“面煮好了没有啊?我都要饿死了!”   赵察默不作声的将煮给她的面条端出来,又去敲书房的门,柔声哄道:“清清,出来吃点宵夜吧。”   见里边没动静,他顿了顿,补了句:“别生气了,待会儿裙子我给你洗。”   本来程小兰都坐下了,听见这话又跳了起来,“三儿!我看你是昏了头了!给她洗衣服?她也配?!”   刺啦一声,书房门从里向外大力地开了,门后站着眼圈发红的程清清,她看了程小兰一眼,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径直绕开赵察走进了厕所,将那条只穿过一次的裙子拎了出来,当着程小兰的面扔进了垃圾桶,完事儿之后斜了她一眼,也不停留,转身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我!”目睹这一切的程小兰气的直打哆嗦,放下碗就要开骂,话没出口,就被赵察阻止了。   “娘,您还是为我想想吧,”赵察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总算知道了程清清独自在乡下的两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心疼程清清的同时,又头疼怎么解决好这件事,他抹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娘,还没问这个,您怎么来了?”说起这个,程小兰连教训程清清这一茬都忘了,她一拍大腿,“嗨呀!差点忘了!”   说着,在衣服内袋里翻了半天,总算找到了那张电报,努着嘴递给赵察,“喏,这可不是我老婆子冤枉她!是别人告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   展开这张皱巴巴的知,赵察仔细的看了几遍,越看眉头皱地越紧,“除了这个,没别的了吗?”   “你还要啥?还要人家拍下你媳妇给你戴绿帽子的照片啊?!”程小兰只觉得自己早该跑这一趟的,她瞄了一眼赵察还没解下的粉色围裙,露出一个辣眼睛的表情。   看看!她这儿子都被程大丫那个野丫头祸祸成什么样了!   “娘!没影儿的事,您不要乱说!”赵察无奈扶额,向她解释道:“清清…就是大丫,她买铺子和去学习这件事我都是知道的,根本没有什么,您不要乱想!”   只是…这封电报究竟是谁拍的?赵察翻来覆去地看着这张普通的纸,在心里默默的排查着可疑人员。   这人关注着清清的一举一动,还知道自己的身份、老家的地址……这么一想,赵察坐不住了,决定明天找人帮忙查一查。   绝对要把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人揪出来!   三言两语将程小兰安抚住,赵察拿着这张电报轻手轻脚的拧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程清清正背对着门躺在床上,房间里没开灯,她也没盖被子,就抱了一个枕头搂在怀里,正低声啜泣着。   赵察过去,扶住她的肩膀将人搂在怀里,手不小心摸到她躺过的地方,发现床单濡湿了一片,心里暗叹了口气,将声音放地更轻了,“清清,别哭了。”   “你说不哭就不哭啊!”程清清大力挣了挣,没挣脱,冲着他的胳膊恨恨地咬了一口,听见他压抑的闷哼声,又放松了力道,末了还舔了舔他的伤口,“我就是委屈!委屈!”   一边吻着她脸上的泪痕,赵察一边像哄小孩子般轻拍她的背,“乖,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感觉到脸上细细密密的吻,程清清也逐渐安静下来,抬起一张湿漉漉的脸,抽噎着问他:“那怎么办,妈不喜欢我,我要怎么办...”   说完又将脸埋进他怀里,压抑地哭了起来。   看她哭的这么伤心,赵察只觉得她的眼泪化成了刀子落在自己心上,胸前不断扩大的湿意让人又烫又痛,他将人抱紧了一些,又摸了摸她的头发,“相信我好不好?我会跟娘好好说一说的。”   “清清,你看看这个,”等程清清的哭声小下去,赵察将人扶了起来,拿出那张电报给她看。   “这什么啊?”程清清泪眼朦胧的看不清楚,赵察又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脸,这才将那张电报递给她。   “这谁啊?太坏了吧,”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程清清气的抽泣都停了,一下子从赵察的怀里坐起来,“完全就是在污蔑我!”   “察哥,你不会相信的吧?”程清清担心他也误会自己,急急解释道:“我只喜欢你,才不会喜欢别人!”   被她一记直球再次击中,赵察低下头和她被泪洗过的双眼对视,“我相信你。”   相信她,却不代表会相信别人。   赵察想起韩明川,那个年轻男孩子眼中带着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暗火,看着程清清时,神情闪亮,让赵察本能的产生了危机感。   看着她破涕为笑,随即又露出苦恼的神色,仔细地思索这封电报究竟是谁发回老家的,白皙细长的手指不自觉的搅在一起,赵察只觉得她就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自己只是幸运的短暂拥有了她。   若是不将她好好藏起来,她就会被别人抢走...   这一刻,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赵察像被闯入城堡的恶龙,他一把将还在自言自语的程清清紧搂在怀里,用的力气仿佛要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肉当中。   “察哥?”程清清还不知道赵察刚刚的内心戏,只觉得被他箍地难受,仰起头懵懂地看着他,“怎么了?”赵察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躁动,松了松手臂,但还是将人搂在怀里不放,“没什么。”   “哦,”程清清重新拾起被打断的思路,“你说会是谁给家里拍的电报呢?”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了,但又觉得不至于。   毕竟,沈星予在原书里一直是大方娇憨的形象,不然也不能作为女主让这么多人喜欢了。   但...知道她在A市开店,又知道老家地址的,就只有她了...   因为抢了原女主的姻缘,只要沈星予不表现出对赵察的在意,程清清对她的态度就是能避则避,尽量不和她起冲突,但若是她暗地里发了电报诬陷自己,程清清右手用力,一把揉皱手里的电报。   就算是原书女主,她也不会再忍了!   “三儿!你出来一下!”程小兰吃完面还没见赵察出来,只觉得他又被程清清勾住了,想到这里,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端着碗站在门外哐哐敲门。   等赵察来开了门,她伸长了脖子往里望,见屋子里的灯没开,黑漆漆的,只从门缝里漏进去一点点光,借着这点昏黄的灯光,程小兰看到床上程清清蜿蜒起伏的背影,忍不住骂了一句:“呸!狐狸精!”   对于她这种时不时就要骂一句程清清的行为,赵察十分无奈,转身出去带上了门,“怎么了娘?”   “你还问我怎么了?”程小兰翻了个白眼,语气埋怨道:“哪有人像你似的,把亲娘扔在旁边就往女人房里钻的?!”   她这话说的十分难听,赵察嘴角紧绷,忍了忍,这才解释道:“只是让清清看看电报,没别的。”   “清清清清,你一口一个清清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娘了?”   “娘,您和清清是不一样的,”都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赵察这个当兵的今天总算明白这话的意思了,他将程小兰扶到沙发上坐下,又自己拉了一个椅子坐在她对面,这才郑重道:“清清嫁给我,又大老远的跟在我来了这里,我要是不对她好一点,就枉做人丈夫。”   “怎么着?她来这里还委屈她了啊?”程小兰的声音忍不住拔高道:“她要是不乐意,就让她回乡下去!”   “娘!”赵察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清清还要考大学呢,我不会让她回乡下的,倒是娘您,这一次来准备待多久?”   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程小兰抬头看天花板,低头瞅地板砖,又伸手去揪了揪蕾丝沙发套,就是不他,支支吾吾了半晌,看实在敷衍不过去了,她索性开始耍横:“怎么?想赶你老子娘走?”   问她准备待多久?她当然是想待一辈子啦!这里虽然房子小了点,但有吃有喝,又不用种田养猪,在她看来,神仙日子也不过这样了!   想到程大丫居然在这里享了这么好几个的清福,程小兰就觉得来气,“她程大丫能待在这里,我怎么就不能?”   “娘,不是说赶您走,”赵察已经下了决心,于是细细的解释给她听,“家里一大家子人离不开你,您走了,爹谁照顾呢?我这里能顾好自己,娘您在这边玩儿几天没有问题,要是您一直不回去,爹不得骂死我吗?”   “再说吧,”程小兰可一点不想走,她扶着腰站了起来,一副虚弱的样子,“我快累死了!今天晚上我睡哪儿?”   还好分给赵察这套房子是三室两厅的,程清清先前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不过因为一直没人就空着,现在收拾出来也不难。   看着赵察忙前忙后地收拾东西,想到躺在床上装死的程清清,程小兰只想冲进他们卧室将人从床上拖起来打一顿,但想到赵察先前的意思,她撇撇嘴,勉强忍住了。   等安顿好程小兰,赵察想起程清清哭过,又去端了一盆热水,摸着黑进了卧室,好在他夜视能力不错,这才在没惊动程清清的情况下坐在了床边。   程清清折腾了一天,已经累的睡过去了,但她蜷缩着身子,将自己团成小小一团,时不时地还抽泣一下,在睡梦中也并不安稳的样子。   低头看着她紧皱眉头的睡颜,赵察坐在黑暗中半晌没动,还是程清清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才将他惊醒,他长出一口气,伸手试了试水温,发现还是热的,这才拧干帕子给她细细的擦了擦脸,又将就着水自己洗了洗,端着盆出去了。   等他再次进来的时候,发现程清清已经醒了,正揉着眼睛想要坐起来,“察哥,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睡了一觉之后,被程小兰气到发昏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程清清开始有一点后悔,怀疑今天和程小兰针锋相对的行为是不是太过冲动了?   虽然解气是真的解气,但那毕竟是赵察的亲妈,他夹在婆媳之间,一定很为难吧?   听见这话,赵察没回答,走过去站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这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程清清满脸纠结,“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不懂事?”   “不会,”赵察只觉得她可怜可爱,躺上床将人抱在自己怀了,亲了亲她的额头,“你这样就很好。”   “可是...”程清清还想说什么,却被赵察打断了,“没什么可是的,睡吧,很晚了。”   说完率先闭上了眼睛,程清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抵不过困意睡了过去。   等她呼吸平稳了,赵察才睁开眼,调整了一下她的姿势让她睡的更舒服一点。   他的脑海里,俞姐对她和颜悦色的样子和自己亲妈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样子不断交替着,让他心烦意乱,盯着天花板半宿没睡。   第二天赵察刚出门晨练不久,程小兰就起来了,她摸去厨房,想要做个早饭,没想到不会用煤气罐,气的在厨房把东西扔的乒乒乓乓的,折腾了一会儿,发现程清清还没起来,她气冲冲的进了主卧。   “好啊你!”一把掀开程清清身上的被子,程小兰气的脸都歪了,“整个程家村都没你这样的懒媳妇!当家的起了你不起,做婆婆的起来你还不起!我看你是要上天!”   “你干嘛啊!”程清清本来就有一点小小的起床气,在她主动起来学习之前,都是赵察哄她起来吃了早饭再睡了,现在这样陡然被惊醒,起来之后还发现讨厌的人正叉着腰站在自己床边指着自己鼻子骂,她的心态直接炸了。   “你都说了程家村程家村!这里是程家村吗?要守程家村的规矩你就回程家村去!”程清清暴躁地薅着自己的头发,站在床上冲程小兰大吼,“这里是A市!这里是我家!”   “你家?我看你眼里是没我这个婆婆了!”程小兰围着床跳脚,想要打程清清却手短够不到,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撒泼:“哎哟~真是没天理了~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着当家了,也不怕出门被雷劈啊~丧良心啊~这么气我老婆子!”   看她干嚎的这么投入,程清清突然就觉得不气了。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睡衣,又玩儿了一会儿手指,眼角余光瞄到窗外,看到赵察提着饭盒的身影远远走来,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对着程小兰居高临下地嘲讽道:“你以为这还是你程家村?你尽管骂,有人站出来替你说话算我输!”   这里家家户户单门别院的,邻居就一个蒋副营长和楼上的魏团长,压根不会出现程小兰以为的那种一大群乡邻围着自己指指点点的情况,程清清也是笃定这一点,才放心的和程小兰斗法。   但程小兰不知道啊!   听见这话,她还以为程清清的意思是整个军属大院都是她的人,没人会站在自己这边,当下又气又急,跳起来就去扒拉程清清,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你这个恶毒的小娼、妇!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听见门外钥匙转动的声音,程清清勾唇一笑,故意往床边站了站,正好被程小兰抓住,她顺势往下一倒,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程小兰没想到自己一击即中,懵了一下,接着狂喜,正要揪住她的头发、扬起巴掌打人,没想到被一只大手从后握住了手。   “娘!”赵察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紧紧拽住程小兰的手顺势一收,将人甩到一旁,这才弯下腰将程清清扶起来。   见她低着头,咬着唇啪塔啪塔的掉眼泪,也不说话也不看他,一只手却捂着腿,赵察急了,将人打横抱起放在床上,撩开她的裤腿一看,就看到膝盖上擦伤了一片,正往外渗着血,周围的皮肤淤青红肿,她的皮肤又细又白,衬的伤口格外的触目惊心。   赵察倒吸一口凉气,顾不得一旁还想骂人的程小兰,留下一句“娘,早饭在桌子上你自己先吃”,随手给程清清裹了一件外套,抬脚就抱着人跑出了门。   一路上,程清清都将脸埋在他怀里,肩膀不断轻抽,问她疼不疼,她也只是摇摇头不说话,赵察只以为她疼的厉害,心急如焚地往卫生站跑。   却不知道程清清却是笑的抽搐。   想到程小兰现在一准在屋里气的跳脚,她就觉得身心舒畅,就是...嘶!膝盖也是真的好疼!   今天卫生站正好是蒋晴上班,她正收拾药品柜呢,就看到赵察风一般掀开帘子跑了进来,还没站稳,就冲她喊:“蒋护士!麻烦帮我看看清清的腿!”   原本看到赵察的喜悦心情再看清他怀里抱着的人荡然无存,蒋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维持着笑容,柔声道:“赵营长不要着急,先把清清抱紧屋里来吧。”   说着将人引进了内间,又以“我要给清清仔细检查一下,赵营长出去等吧”为理由,让赵察回避,赵察不放心的看了程清清一眼,还是站到了门外。   他一转身,蒋晴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没好气的问程清清:“说说吧,这怎么弄的啊?”   看到程清清她只觉得心烦,连知心大姐姐的人设都忘了维持了。   “晴姐姐,”程清清却一秒入戏,抽抽噎噎地、红着脸答道:“是...是从床上摔下来的...其实没事,但察哥吓坏了...”   说完还抬头冲她露出一个娇娇怯怯的笑。   看着她还穿着睡衣,衣服、头发都乱糟糟的样子,结合她暧昧不清的话,蒋晴被自己脑补出的画面气的差点心肌梗阻。   真是...真是太不要脸了!   蒋晴的胸膛起起伏伏,一瞬间简直想将程清清打一顿,但她一个外人,能对人家的夫妻生活指手画脚吗?她不能!于是只能忍着气,咬牙切齿地安慰她道:“赵营长真是...真是太不会心疼人了。”   他都这么不会心疼人了,你还不赶紧和他离婚?换我来啊我不怕啊!蒋晴心里呐喊着,脸上还要带着心疼的表情。   没想到程清清只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解释道:“晴姐姐误会了,不关察哥的事...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才...”   她话没说完,又红着脸低下了头。   你脸红个鬼啊!快说清楚啊!蒋晴只想摇着她的肩膀让她说清楚,但门外等了半天没听见动静的赵察敲了敲门,“蒋护士,请问好了没?清清她怎么样了?”   “没事!马上就好了!”蒋晴扬声说了一句,这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去药品柜拿药去了。   拿药的时候,看着放在一起的碘伏和酒精,蒋晴心一横,拿了一瓶酒精出来,倒在棉球上,夹着酒精棉球就往程清清的伤口上抹。   “啊!”被酒精棉球一刺激,程清清痛的一声尖叫,门外心急如焚的赵察听见叫声,再也等不在,推开门闯了进来。   “察哥,好痛啊。”看见赵察,程清清眼泪汪汪的冲他伸手,看见蒋晴手里染血的棉球,赵察闭了眼稳了稳,只觉得这个画面比自己中弹还要让他难以忍受。   上前握住程清清的手,赵察自责道:“对不起,我以后...我以后会注意的。”   他的本意是会注意不会让程小兰再伤害她,听见蒋晴耳朵里,她却以为是那种意思,当下心里又酸又涩,只想拿个棉球再给程清清来几下。   “晴姐姐,不...不是有碘伏吗?为什么要给我用酒精?”程清清靠在赵察怀里,一边抽泣着,一边睁大一双清澈的眼睛,仿佛什么也不知道般问了一句。   程清清本来也没注意这个,还是被赵察扶起来,她才发现了柜子里明明是有碘伏的,然而蒋晴却视而不见,拿了一瓶酒精出来。   赵察侧身一看,果然看道靠墙的柜子里明晃晃的放了一瓶碘伏,皱着眉头看了蒋晴一眼,“蒋护士,能用碘伏为什么要用酒精?”   被他一质问,蒋晴只觉得手里的酒精棉球化成了火球,烫手地她都快拿不住了,她稳了稳心神,勉强解释道:“是...是因为清清的伤口太大了,酒精的消毒效果好我才用的,没想到清清会觉得这么痛,那我给她换成碘伏好了。”   因为有赵察在一旁看着,蒋晴接下来没在作妖,动作格外轻柔优美地给程清清处理了伤口,又柔声叮嘱了程清清注意事项,就将两人送了出去。   好在今天是周六,赵察不用上班,不然这么折腾一圈下来,估计早迟到了。   不过就算是周末,也不得闲,他才将程清清抱回家一会儿,魏团长的勤务兵就来敲门叫他了,没办法,赵察只能将程清清安顿好,又跟程小兰说了让她没事不要去打扰程清清,这才去了办公室。   虽然程小兰觉得自己一个当婆婆的受了媳妇的气就这么算了有点跌份,像是输给程清清了似的,但她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和赵察对着干,于是一上午都没去惹程清清,安安静静的窝在客房,不知道在干嘛。   原本以为今天就要这么安稳的过去,没想到赵察回来的时候却神情凝重,对着正在看书的程清清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程清清发现他的神色不对,主动问他:“察哥,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我...”赵察只觉得接下来的话如鲠在喉,他扯了扯衣领,这才艰难地将接下来的话吐出。   “有个保密任务,归期...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支持正版,感恩~   后台看到有的小天使是pc端订阅的,可以试试下载晋江的app,这样订阅会便宜一些哒   祝大家看文愉快,比心   第18章 、离别   “什么?出任务?什么任务?去哪里?”   程清清愕然地放下手中的课本,猛地站了起来,没想到膝盖太痛了,又“嘶”的一声痛呼跌回了椅子上。   “清清你别急,”赵察快步上前将人扶好,面带愧色地解释道:“是保密任务,不能说。”   “那什么时候走?”程清清深呼吸了几下,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他是军人,这是他的工作,自己应该支持他的,但语气中还是带出了不舍。   听见她这么问,赵察脸上的愧疚更明显了,他低下头,仔细地整理了下程清清因为着急起来而弄乱的裙子下摆,都弄整齐后,才抬起头,“今天下午就走。”   一时之间,程清清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眼泪已经沿着脸颊流到了下巴,看见赵察脸上的愧色,她抹了抹脸,硬挤出来一个笑容,“没…没关系的,察哥,我…我都明白的呜……”   话没说完,她再也忍不住,伏在赵察肩上嚎啕大哭起来。   感受着手掌下不断颤抖的细瘦肩胛,赵察闭上了眼睛。   如果可以,他也想和清清在一起,一天也不分离,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再去危险中跋涉,如果可以……   但这些所有的“如果”,都粉碎在他的身份上。   肩上扛了闪耀的红星,就有了自己无法推卸的责任,他能走到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祖国和部队给的,既然祖国有需要、部队在召唤,他又怎能因为儿女情长就止步不前?   以前他在书上读到过一句话,“既已许国,再难许卿”,今天他总算是懂了。   原来,这种感觉是那样的令人难受。   看着怀里哭的满脸是泪的程清清,赵察攥紧了拳头。   不管这次的任务有多难,他都一定要活着回来!   虽然不舍,但程清清也知道军令如山,哭了一小会儿,就乖乖地止住了,强忍着眼泪叮嘱赵察,“察哥,我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任务,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的,注意安全,我在家里会好好和妈相处的。”   拒绝了她帮自己收拾东西的要求,赵察将人抱进卧室,放在目之所及的地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也嘱咐她,“原本我打算明天送娘回去的,现在走不了了,只能委屈你一段时间,等下我会去告诉娘一声,如果她再欺负你,你就直接送她走,这次我就不带张明一起去出任务了,你认识他,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找他去……”   絮絮叨叨,恨不得把自己走后的一日三餐都给程清清安排好。   再难舍难分,时间也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赵察的东西本就不多,出这种紧急任务能带的就更少了,很快就收拾出一个小小的行李袋来。   眼看着集合的时间就要到了,他上前将程清清紧紧地抱在怀里,发狠般吻住她,程清清也一改往日羞涩,主动地回应他。   末了,赵察舔吻干程清清脸上的泪,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背着包利落地转身就走。   “察哥!”程清清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见他站住了没回头,一时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才能不像一个flag,想了想,从柜子里拿出他们上次进城一起拍的合照,一瘸一拐的跑过去从后抱住他的腰,将照片塞进他的上衣口袋里,闷声说了句:“平安回来!”   说完松开手,看着赵察的如山般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转身哒哒哒地跑到窗边,目送着他走到练兵场集合,带着人坐上车消失不见……   等彻底看不见汽车的影子,她再也忍不住,蹲下身捂着嘴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嚎丧呢?”已经被赵察通知过,如果再欺负程清清就会被送回老家的程小兰溜达了进来,看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程清清,她忍不住翻着白眼骂道:“我儿好好的,没得被你哭的晦气!”   就算三儿说了再欺负她就回老家,那又怎么样?程小兰抖着腿,睥睨地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的程清清,心里想的却是,自己一个做婆婆的,难道还能让儿媳妇骑自己头皮拉屎?   正好三儿这段时间不在家,自己一定要让程大丫这个死婆娘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听见她的话,程清清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抬手擦干眼泪站了起来,还残留着泪水的眼中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正好,赵察不在,自己不用再费心维持人设,前段时间在这个恶婆婆手里受的气,一定要讨回来不可!   这一刻,对视着的婆媳两人眼中都是汹涌的战意。   一定要这个臭婆娘/恶婆婆好看!   两人的心里同时响起这句话来。   一场婆媳大战眼看着就要爆发了,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一触即发的气氛,“清清?你在家吗?”   婆媳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哼了一声,程小兰转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下巴对着程清清指挥了起来,“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开门!”   程清清斜了一眼她的大爷做派,没吭声,转身去开门,就是途中“不小心”把衣服和头发扯乱了一些而已。   等门打开的时候,顾嫂子看到的就是眼圈发红、头发凌乱、走路一瘸一拐的程清清。   “嫂子…”程清清满脸委屈带着哭腔喊了她一声,就低下头不说话了,但肩膀抖动,明显在强忍眼泪。   “清清?你这是咋滴啦?!”以往见到程清清,她都是干净整洁、满脸带笑的,乍一看她这幅形容,顾嫂子吓了一大跳,双手扶住程清清,着急地连声发问。   但程清清只是摇摇头,又用手擦了擦眼,没说话。   “在外面磨蹭什么呢?开个门也开这么老半天?!”程小兰在屋里等的不耐烦,趿着一双拖鞋走了过来,看到顾嫂子,她抱臂皱着眉头两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两遍,这才转头冲程清清道:“这谁啊?”   程清清仿佛一个受气包般,听见她对自己说话,先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人还往顾嫂子身后躲了躲,这才低着头嚅嗫着回了一句:“是……是察哥团长的媳妇……顾嫂子。”   说完这话,还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程小兰,见她眉毛一扬,程清清就肩膀一抖,又往顾嫂子身后缩了缩,红着眼圈小声喊了一句:“嫂子……”   面对程小兰打量的目光,顾嫂子本能的不喜,她也不至于当场表现出来,只轻皱了下眉头,不着痕迹的挡在程清清身前,压低嗓门问了句,“这是谁?你婆婆?”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   昨天程小兰在军区门口等了大半天,还说自己是赵察的亲娘,虽然没放她进来,但军属大院封闭,人又闲,早讨论开了。   更不用说昨晚和今天早上的一顿闹腾,顾嫂子家就住楼上,程小兰拍门、干嚎的冬季他们是听的一清二楚,原本顾嫂子就打算今天来了解一下情况的,更不用说赵察出了紧急任务,走之前拜托她照顾程清清,她就觉得自己更加义不容辞了。   看见程清清点了点头,又抬头观察程小兰的反应,一副很怕她的样子,顾嫂子便忍不住心疼地拍拍她的背,转身对程小兰道:“原来是老姐姐,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听见对方是赵察上司的老婆,程小兰一改鼻孔朝天的姿态,脸上笑得褶子都起来了,微微弯着腰,讨好地冲顾嫂子笑:“原来是团长太太啊!快里边请里边请!”   听见她的称呼,顾嫂子眉头紧锁,对她的感官更差了,忍不住纠正道:“老姐姐,咱们这是新社会,这里又是军区大院,哪有什么团长太太不太太的,都是战友、兄弟,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要不嫌弃,你也可以叫我大妹子。”   “团……哎大妹子,这咋好意思呢?”程小兰搓着手,喜出望外的时候应了一声。   一张老脸上带着喜滋滋占了便宜的表情,直让顾嫂子觉得辣眼睛,赶紧将目光挪向程清清,多看了几眼她纯美动人的脸,才觉得心里那股恶心劲儿过去了。   “大妹子,你坐,你请坐,”程小兰一个乡下婆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镇长了,一想到今天居然能和一个团长太太姐妹相称,等以后回了乡下,她能和那群没见识的老婆子吹上三天三夜。   顾嫂子扶着程清清走在后面,正准备坐下呢,就看到程小兰一改对着自己的笑脸,恶声恶气的冲程清清吼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客人倒茶?!”   程清清适时地表现出害怕的表情,含着泪看了顾嫂子一眼,就要转身拖着伤腿艰难地去倒水,被顾嫂子一把拉住,“老姐姐啊,清清腿受伤了就不要让她劳累了,咱们一起坐着说会儿话也是一样的。”   “嗨!她乡下婆娘,就倒个水有啥劳累的?”程小兰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沙发背上,满不在乎的说:“别说她只是膝盖伤了,就是腿断了,我这个做婆婆的开口,她还敢不去干活?”   听见这话,顾嫂子表情凝固了。   她和魏团长无儿无女,一向把赵察当做自家子侄看待,但赵察一个标准的军人,性格沉稳作风冷硬,很少感情外露,更不用说给人温暖的亲情回馈了,因此,哪怕赵察对他们两口子十分尊敬,但顾嫂子私底下还是会觉得遗憾。   直到程清清来了。   程清清年龄不大,人又漂亮嘴还甜,冲人撒起娇来直让人觉得心都化了,和她相处的这几个月,顾嫂子对她喜欢的不得了,简直当做女儿疼,没想到今天来了却见到她这样,这程小兰还摆出一副婆婆款来磋磨她,顾嫂子别提多心疼了!   “老姐姐,你这……清清这么好的媳妇儿,要是我,疼都来不及,你怎么……”顾嫂子实在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嗨呀!她好?她好个屁!”程小兰一拍大腿,正在控诉程清清的“不孝”行径,没想到从顾嫂子进门开始一直不吭声的程清清突然截断了她的话。   “婆婆,我知道你一向嫌我没文化,不喜欢我,想让我和察哥离婚,”程清清柔柔弱弱、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你要打我骂我都没关系,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躲的,只是求婆婆不要逼我和察哥离婚……”   她一脸哀戚地说完,低下头,露出细瘦的脖颈,眼泪却一滴滴地落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将沙发泅湿了一大片。   “嘶!”顾嫂子闻言倒抽一口凉气,“老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听见这话的程清清抽噎了一下,抬手抹了抹泪,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唇角却不着痕迹地勾了勾。   哼,装了这么半天的受气包小媳妇,可憋死她了,接下来,就要开始她绿茶的表演了!   第19章 、难缠   “嫂子,求你不要说婆婆,”程清清抓住顾嫂子的袖子,柔弱地恳求道:“我是做媳妇的,婆婆哪怕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我绝不会有怨言的。”   “那可不?我做婆婆的打你骂你怎么了?都该你受着!”程小兰抖着二郎腿,得意洋洋地说着,全然没注意到顾嫂子突变的脸色。   “清清,你啊就是性子太好了!”顾嫂子忍不住开口了,“老姐姐,咱们这都是新社会了,可不兴旧时代婆媳那一套,妇女能顶半边天,何况清清这么上进,又是读书又是开店的,你可不能这么对她!”   见程小雨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顾嫂子正色道:“咱们军区可是有妇联的,专门为妇女同志谋福利、断公道,要是老姐姐你不改了这一套,说不得就要请妇联的人走一趟了。”   虽然不知道“妇联”是个什么组织,但听顾嫂子用了个“请”字,程小兰就以为是公安局之类的地方,担心自己被抓进去,她吓的怫然变色,猛的坐直了身体,两手乖乖地放在腿边,讨好道:“哎呀大妹子!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可别让公安来抓我!”   顾嫂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告诉她不会有人来抓她,只是点点头,“不管婆婆还是媳妇,都是平等的,你看清清腿都受伤了,你还使唤她,合适吗?”   说到这里,顾嫂子突然想起,顺嘴问了句,“对了清清,你这腿咋伤的啊?今天早上大伙儿看到小赵抱你去医务室,是那个时候摔的?”   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程小兰,程清清咬着下唇“嗯”了一声,眼泪却又流下来了。   “你还好意思哭?”程小兰眼睛一瞪,又要开骂,看到顾嫂子不满的目光,又咽下了嘴里的话,放低了声音说了句,“有你这样当媳妇的吗?居然敢和婆婆吵嘴!”   “对不起婆婆,我知道错了,求婆婆不要打我,我再也不敢躲了呜呜呜~”程清清像惊弓之鸟般,尖叫一声就往后躲,嘴里还哭喊着让程小兰不要打她的话。   “老姐姐!”顾嫂子这下忍无可忍了,站起来将程清清护在怀里,冷着一张脸对程小兰道:“小赵走之前跟我说了,要是你还欺负清清,就把你送回老家,我还想来和你讲讲道理,看来讲道理是没用了,明天就让人送老姐姐回家吧!”   来之前,顾嫂子还想着要给赵察留面子,程小兰再过分也是他的亲妈,要是直接被她送走,丢的也是赵察的面子。   但在这屋里坐了才一会儿,顾嫂子就受不了程小兰了。   当着她的面都这样对清清,等她走了还不知道怎么折磨人呢!   送走!必须送走!   要不是今天晚了赶不上火车,顾嫂子简直想立马叫警卫员上来拖走她。   “你这人怎么这样?”程小兰只觉得莫名其妙的,先前对顾嫂子陪着小心不过是想要讨好她,没想到自己都这么做小伏低了,她还是不高兴,程小兰也发了横,“我做婆婆的教训媳妇怎么了?关你什么事?别说是你了,就是三儿今天在这里,我想打想骂,程大丫都得受着!”   她气的胸膛起伏,恨恨地瞪着顾嫂子,又横了程清清一眼,骂道:“不要以为你找了靠山我就拿你没办法!我不想走,你们倒是动我一下试试?”   程小兰虽然是乡下人,但一辈子没少和人勾心斗角、吵嘴撒泼,和顾嫂子不过来回几个回合,就摸清了顾嫂子的性格,知道她虽然是赵察首长的老婆,但却对赵察和程清清客气的很。   因此,程小兰笃定,自己就算不听她的,顾嫂子也不会拿赵察怎么样,想到这里,她的神色中就带出了得意。   团长夫人又怎么样?还不是拿自己没办法?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横,顾嫂子不可置信的睁圆了眼睛,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嫂子,我好怕...”听见程清清藏在自己身后小声的说话,顾嫂子只觉的心疼地不行,但她也不能真的喊警卫员来拖走程小兰,这样闹大了丢的是赵察的人。   顾嫂子深吸一口气,做下了决定:“走清清,收拾收拾东西搬到楼上去,跟嫂子住!”   惹不起,躲得起,等赵察回来让他自己烦去!   “这样...不好吧?”程清清显得有些犹豫,主要是她演了半天受气包,没想到顾嫂子也拿程小兰没办法,程清清也不好直接和程小兰撕破脸,毕竟婆媳的身份在那里,天然她就站在不利地位。   没再管跳脚的程小兰,顾嫂子拉着程清清就走,“这有什么不好的?我和老魏都把你当女儿看,你家离得远,在这里我们就是你的娘家,你受了欺负,我和老魏给你撑腰。”   说完又看了程小兰一眼,“等晚上老魏下班了,让他来跟老姐姐谈谈。”   程清清的东西虽然多,但在顾嫂子的催促下,也很快收拾好了,临走的时候,她锁上卧室的门,这才眼泪汪汪的对叉腰在一旁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程小兰说了句,“妈,我走了,你不要怪我,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气坏了身子。”   虽然觉得她这话怪怪的,但等程小兰回过味儿来的时候,程清清和顾嫂子早走了,她一个人在屋里气了半天,最后才想起来。   程清清就这么走了,没给她钱啊!   她鸡飞狗跳的在屋子里折腾,等终于搞懂物件的用法了,她就准备出门和大院里的人唠唠嗑,顺便说一说这程大丫的恶劣行径!   没想到不管她走到哪里,哪里的人就散开,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让在村里扎堆闲磕牙惯了的程小兰十分不适。   终于又一次她想要凑近人堆里闲聊那群人散开的时候,她急了,一把拉住一个妇人问道:“大妹子,你们咋就散了啊?”   被她拉住的正好是先前说程清清闲话被当场抓包的妇人,那天不仅被顾嫂子当着大家的面训了一顿,闹了个没脸,回家还没当家的臭骂了一晚上,让她再也不敢去招惹程清清了,没想到刚才跑慢了一步,被这老婆子抓住了!   她内心发苦,勉强笑道:“婶子,这饭点了吗?大家赶着回家做饭呢!”   “你少哄我!”程小兰却不依不饶,非要问个究竟,“快说!是不是有人说我坏话!”   她怀疑是程大丫那个死丫头趁她没空出去说了她的坏话,且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一脸坚定道:“是不是程大丫?这个臭婆娘!真是要反了!”   “婶子,我不知道啊,”那妇人听见她说程大丫,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求饶道:“婶子,我真得回家了,家里男人马上下班了!”   说着挣脱程小兰的铁手,一溜烟跑了。   “这不中用的!”程小兰气的跺脚,但周围人都跑光了,她没别的办法,只能打道回府。   “哎呀!您就是赵营长的妈妈吧?”没想到刚到楼梯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微胖妇人,带着笑上前就来挽程小兰的手,“我是你们隔壁邻居,我老公姓蒋。”   “什么蒋不蒋的,不认识!”程小兰一个闪身躲开了陈嫂子的动作,狐疑道:“你谁啊?好狗不挡道,让开!”   陈嫂子的笑僵在了脸上,心里啐了一句“老虔婆”,缓了缓情绪,这才重又扬起笑来,“怪我!婶子不认识我是应该的,我家那位是赵营长的副手,我姓陈,按理来说昨晚听见婶子来了我们就该上门来拜访的,但昨晚...您家似乎不是很方便,这才没来的。”   想到昨天隔壁那动静,陈嫂子暗嘲了一声,又露出不赞同的神色继续道:“照我说,清清真是太不懂事了,怎么能顶撞婆婆呢?”   听见她指责程清清,程小兰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总算明白过来,这是自己人啊!   “哎呀,原来是陈家妹子!”程小兰干瘦的手用力得握住陈嫂子,让陈嫂子痛的皱眉,但她却浑然不觉,仿佛见了亲人般激动,“我一看你就亲近。咱们找个地方亲近亲近?”   正好问问这些人干嘛都躲着自己!   程小兰打定注意,没管欲言又止的陈嫂子,拉着她就回了自己屋,“陈家妹子,你来说说,为什么我去院子里她们都躲着我?”   当然是因为你一来就震惊了全军属大院啊!   糊了程清清一裙子鸡屎,还摆婆婆谱打她,顾嫂子来找你谈话还被你撅了回去,最后还把程清清赶出了家门……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简直让整个军区大院惊掉了下巴,见到程小兰简直比见到老虎还害怕。   平常军属里也有挺多不喜欢程清清的妇人,但因为赵察的原因,就算不喜欢她,也不会当着她的面怎样,看到程小兰趁赵察不在这么对付程清清,哪怕不喜欢程清清的人都觉得唏嘘。   当然,她们不搭理程小兰但并不都是因为同情程清清,而且因为只要长点脑子的都知道,她蹦跶不了多久了。   魏团长和顾嫂子感情极好,能容忍她和自家老婆打擂台?赵察出任务也总要回来,到时候能让他妈继续打骂程清清?   在这两人没分出个胜负来的时候,大院里的人都明智地选择了不站队。   但陈嫂子除外。   她昨晚趴门上听了一晚上隔壁的动静,虽然也看不上程小兰撒泼打滚的作风,但却从这场婆媳交锋里得出了一个结论:   程小兰很不喜欢程清清。   蒋晴的机会来了呀!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冒险和程小兰打好关系,到时候再把蒋晴带过来,程小兰这个乡下婆子,还能不喜欢蒋晴这样的城里姑娘?   到时候,程小兰逼着赵察离婚再娶,他还能不听亲妈的话?   计划的好好的,却没想到程小兰一来就直接问她这种问题,倒是让她不好回答了。   “我也不知道呢婶子,”陈嫂子故作为难的说了句,还没说完,就被程小兰打断了,“你不知道那你来找我干啥?!”   陈嫂子:……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谁能想到程小兰居然这么难缠啊!   第20章 、骂战   “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留你了,”程小兰站了起来,打断了陈嫂子即将要说出口的话,不客气的说道:“真是的,什么也不知道你拦我干啥?”   当看她对付程清清的时候,陈嫂子还觉得心里倍儿爽,当轮到被怼的人是自己的时候,她才知道有多憋屈。   就没见过这么现实的人!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也得有个限度吧!   但程小兰明显不觉得自己过分,见她愣在当场,还催促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走不走啊?”   明白整个大院只有魏团长和顾嫂子能管自己,但那两人又因为看重赵察不会太过分之后,程小兰整个人都抖了起来,看谁都斜着眼,别说陈嫂子是赵察副手的媳妇了,就是顾嫂子来了,程小兰都觉得自己有资格和人平起平坐。   陈嫂子脸色涨红,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随军的时候,陈嫂子凭着自己绵里藏针、滴水不漏的作风,不说打遍全村无敌手吧,至少也从没吃过亏,来了军属大院就更不用说了,不管心里对她什么看法,表面上都是和和气气的。   这还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被人当面下脸子!   “...那我就不打扰婶子了!”陈嫂子咬着后槽牙挤出个笑来,僵硬地告辞了。   “莫名其妙的。”见她一脸尴尬的走了,程小兰骂了一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站在楼道里,陈嫂子气的头晕眼花,用了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去捶程小兰一顿。   “嫂子?你站在这里干嘛?”蒋晴才下班,准备来哥哥家蹭个饭顺便听下八卦呢,没想到就看到自家嫂子气呼呼的站在家门口,也不进门,脸上的表情活像谁欠她几百块似的。   “还不是为了你!”陈嫂子横了蒋晴一眼,踢开门进去了,留蒋晴一个人站在门口摸不着头脑,“为了我什么?什么为了我?关我什么事?”   蒋晴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当下跟在陈嫂子身后进了门,把包一甩,结结实实的和陈嫂子吵了一架,最后一肚子气的离开了家属楼。   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的程小兰把人赶出去之后,站在门边咂咂嘴,只觉得这些城里人奇奇怪怪的,她环视了下空荡的屋子,还是觉得有点无聊,“早知道就不赶她走了,虽然人奇怪了些,但好歹还能唠唠嗑。”   不过也只无聊了一会儿,程小兰就开始哼着小曲儿到处翻翻看看了,虽然程清清走的时候把卧室和书房锁上了,但整个屋子都是她一点点布置起来的,到处都带着她生活的痕迹,程小兰免不了对她的东西挑挑拣拣、评头论足。   把程清清的放在外面的各种摆件、照片翻的乱七八糟,又把她从头到尾批判了一顿后,程小兰自己摸索着做了饭,难得的觉得有点累。   想到程清清放在厕所的洗漱用品,程小兰摸进去拿起来看了看,闻了闻香皂的味道,骂了句“狐狸精”,她心思一动,决定自己也试试。   没想到洗着洗着,脚下一滑就摔倒在地。   “哎哟~”程小兰屁股着地,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隔了一会儿才觉出痛来,躺再地上痛呼了半天起不来。   “妈?你这是怎么了?”程清清有东西忘了拿,临进屋之前看着家里没人这才摸进屋的,没想到却在厕所听见程小兰的痛呼,她连忙过去敲了敲门,问道。   “我怎么了?你看不出来啊?”程小兰一动就疼,正心慌意乱呢,就听见程清清的声音,忍不住将气往她身上撒,“你是死了啊?还不来帮忙?”   听见这话,程清清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妈!”她一把推开门,看到程小兰裸着躺在地上,正怒目瞪着她,不等程小兰开口,程清清继续突然大声干嚎了起来,“呜呜呜妈你这是怎么了?你摔了吗?你不要怕,我马上给你叫人来!”   说着门也忘了关,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转身跑走了。   听见程清清在门外喊“请大家帮帮忙,我婆婆摔了呜呜呜”的声音,程小兰躺在冰凉的地上傻了眼,瞪着大开的厕所门,被冷风一吹,程小兰打了个寒颤,这才回过神来。   她还没穿衣服呢!   强忍着腿疼,程小兰手忙脚乱的爬到放衣服的地方,正要拿着衣服往自己身上套呢,顾嫂子就进来了。   “哎哟!”不小心看见她裸着的身体,顾嫂子只觉得一阵辣眼睛,连忙转身想避开,这个时候被程清清的声音惊动了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到了,顾嫂子正想关上厕所门呢,就听见陈嫂子惊讶的声音:“这?程家婶子咋光着身子呢?这咋摔的啊!”   后面来的那些大嫂子小媳妇听见这话,下意识的就伸长了脖子去看,正好看到程小兰慌乱地缩成一团冲外面大吼:“出去!你们赶紧给我滚出去!”   “哎呀,程家婶子好凶啊!”   “可不是咋滴?要不是清清叫人帮忙,我才不稀得来呢!”   “她怎么...怎么光着身子啊?”   “谁知道啊!这么大年龄了,不害臊!”   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让厕所里的程小兰听着只想往地缝里钻,这下也不觉得腿疼了,三下两下的站起来穿好衣服,拉开厕所门叉着腰就开始骂人。   “你们这些长舌妇!看什么看!再看老娘戳瞎你们的眼睛!”   眼看着人群里脾气火爆的嫂子袖子一挽就准备和她对线,程清清拖着伤腿又挤了进来,“几位嫂子消消气,我看到婆婆摔了太着急了才想着请大家帮帮忙的,现在婆婆没事真是太好了,麻烦大家了。”   说着连连给大家鞠躬致谢。   “你啊!你婆婆这个臭脾气,也难为你受得了她!”   “就是,要是我,她摔了就摔了,才懒得管她呢!”   “算了算了,懒得和这种人计较。”   几位嫂子没再看程小兰一眼,和程清清说了几句话就要走,没想到程小兰不干了,眼睛一瞪就开始骂:“白看了我就想这么走了?不行,今天不给个说法谁也不许走!”   “呸!给你脸了!”先前就在强忍着气的几个人不干了,“就你那猪一样的身子,谁乐意看?还说法?我呸!”   眼看着就要吵成一团,程清清抽泣的声音响起,“婆婆你生气可以冲着我发,我没关系的,不要...不要难为几位嫂子,”说着又冲生气的几人连连道歉,“对不起嫂子们,我婆婆脾气...耿直,请大家不要放在心上,等我好了,我再去给嫂子们赔罪。”   “程大丫你干啥?”程小兰听她这么说,倒好像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似的,瞬间不爽了,“我等下再找你算账!现在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的,必须得给我说法,不然不许走!”   想让她吃亏?门儿都没有!不让这些臭婆子出点血,她就不叫程小兰!   “够了!”顾嫂子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了她,暴喝一声让整个场面安静了下来,又深吸一口气这才压住内心的暴躁,“老姐姐,大家本是好心来帮忙的,你这样不合适。”   “有啥不合适的?”程小兰眼睛一瞪,张着嘴就骂:“在我们村里,只有二流子才会去偷看人家洗澡,你们是二流子不?小心我去举报你们流氓罪!”   流氓罪在这个年代算是大罪了,谁都不想沾上,听见她这么说,在场的几个嫂子瞬间哗然。   “流氓罪?我们对你耍流氓?可拉到吧!谁要看你个老树皮?!”   “就是啊!大家好心来帮忙,她咋这样?”   “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居然拿流氓罪吓唬我们?我们又不是吓大的!”   流氓罪还真没规定男女,要是程小兰铁了心要去举报她们,说不定公安局真的会受理。   想到这里,几位嫂子不淡定了,纷纷挽起袖子和程小兰对骂起来。   “大家不要吵了呜呜呜,都是我的不对,”程清清作为一个受了伤的“软弱”小媳妇,尽职尽责地维持着自己的人设,同时暗戳戳的煽风点火,“我婆婆只是脾气爆,说话直了一些,她...她没有坏心眼的。”   “这还不坏?这心眼子都快坏的流脓了!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就是就是!做婆婆恶毒成她这样的真的不多见!”   “狗眼吕洞宾!猪八戒倒打一耙!我呸!”   见大家一副群情激动的样子,顾嫂子无奈扶额。   要不是为了赵察的前途,她真的想报警把程小兰抓进去!   但偏偏投鼠忌器,程小兰是赵察的亲妈,想要收拾她,又怕让赵察伤了心,为了赵察她就不能做的太过分,这程小兰又油盐不进,惯会胡搅蛮缠,说也说过她了,骂也骂过她了,但她就像个棒槌似的,怎么劝都不好使,让顾嫂子想到她就觉得头痛。   这叫什么事啊!   “清清,你站边上去!”和程小兰对骂的有来有回,一个姓张的嫂子看见程清清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一张漂亮的小脸上都是泪,不由的心疼道:“看嫂子今天帮你撕了你的这个恶婆婆!”   欺负人欺负到军区大院来了?真是不知死活!今天不收拾了这个臭婆子,她就不姓张!   成功脱离战场、被人一把扒拉到墙边安静站着的程清清看着眼前的骂战,不知道为什么有的想笑,要不是环境不允许,她简直想喊出那句经典台词:   “不要再打啦!你们不要再为我打架啦!”   第21章 、道歉   当然,现在的人设是不允许她这么说的,程清清只需要安静的站在旁边,一脸焦急的流泪就可以了。   “哎哟,大伙儿消消气啊,”虽然陈嫂子在程小兰这里受了一肚子气,也看不上程小兰这种胡搅蛮缠的做风,但她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是决定忍一口气,在这种时候卖个好给程小兰,打算出来主持公道,她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程家婶子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想和大家亲近亲近...”   “谁想和你们亲近?!”偏偏程小兰根本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奇怪的瞟了她一眼,继续骂道:“我只想让你们赔钱!赔钱?懂吗?”   “啧,”张姓嫂子性情直爽,早就看不惯看不惯陈嫂子了,见她越俎代庖还被人撅了回来,忍不住嘲笑道:“想充大头也不看看场合,不是什么人都听你的。”   “你!”陈嫂子脸色涨红,瞪着她说不出话来,张嫂子大笑了出来,“我?我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对?有些人啊,就是猪鼻子里插葱,装象!被怼了也活该!”   陈嫂子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这才勉强压抑住烦躁的心情,硬挤出一个笑来,“我不过是想好好解决这事,这才多嘴一句罢了,你要是嫌我多管闲事,我不说就是了。”   又来!   张嫂子最讨厌的就是她这一点!谁要是和她有什么矛盾,她一开口就总是委委屈屈的,就像别人故意在找她茬,要是继续和她掰扯,倒显得很没道理,偏偏张嫂子又不知道该怎么给她怼回去,因此没少吃她的暗亏。   看着她们几个居然自己吵上了,把她给忽略了,程小兰只觉得莫名其妙,等了等发现还是没人理她,眉毛一挑就开始骂:“我说你们怎么回事?想混过去?别以为你们假装吵架,就能糊弄我!快点!赔钱!”   “谁假装吵架了!”她一开口,张嫂子才想起她才是今天最大的麻烦,横了陈嫂子一眼,打算暂时放下和她的恩怨,专心和程小兰对线,“和你这种疯婆子有什么好说的?还想赔钱?真是癞□□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我们没找你要钱都是看在清清的面子上,你要举报我们流氓罪?那你去!你现在就去!”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呢!公安来了我们跟公安好好说道说道!”   “真是人善被人欺!人家清清是斯文人,不和你一个乡下婆子计较,我们可都是乡下来的,谁没吵过架?还怕了你不成?”   听到这里,程清清觉得差不多了,她深吸了口气,做出慌张的样子,连连摆手道:“请大家千万不要找公安来啊!要是公安来了,证实是报的假警,我婆婆一定会被抓起来的呜呜呜~”   “清清!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为她着想?”张嫂子恨铁不成钢地轻拍了下程清清的肩,咬牙切齿道:“报警!咱们一起把这个欺负人的恶婆婆送进警察局去!”   “对啊!”其余人手一拍,居然觉得这个办法十分可行,这下都不怕了,反而对着程小兰喊道:“你赶紧的!报警跟警察说我们对你耍流氓!不报警你就是个孬的!”   眼看着情势逆转,原先听见她说要叫公安来表现的很害怕的众人突然就不怕了,还逼着她报警,她也不确定报假警是不是真的会被抓起来,一时之间显得犹豫起来。   吵架这个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一方势头弱了,另一方立马就能感觉的出来。   察觉到她的退缩,张嫂子等人是气也顺了,腰杆也挺直了,容光焕发地笑吟吟的问她:“怎么不吭声了?报警啊!赶紧的!别耽误我们回家吃饭!”   “哈哈哈还吃饭呢!等下警察来了,还不知道谁要被抓去吃牢饭呢!”   “我听说呀,那派出所里一天三顿,吃的可好了,程家婶子你进去了一定要好好感受感受呀!”   “你还找公安说我们耍流氓?我还想告你耍流氓呢!光着身子想要恶心谁?”   “就是就是!”几位嫂子突然发现还能反向操作告程小兰一波,瞬间底气更足了,纷纷附和道:“她要告我们我们就告她报假警,她不告我们,我们也得告她耍流氓!今天这警咱是报定了!”   “你们!”程小兰气的跺脚,但她听着这些人的话,心里也打鼓,怕万一自己报警,她们真的联合起来告自己报假警,反手把自己送进派出所,思来想去,她决定不合这些人一般见识,跺了跺脚,咬牙道:“你们赶紧给我滚出去!我放过你们,你们也别不识好歹!”   “哎哟!真是笑死人了!还放过我们?谁放过谁啊?”   “现在认怂?晚了!不道歉我们可不依!”   “还滚出去?这是你家吗?人清清都没说话,你嘚瑟什么?”   一听要自己道歉,程小兰霎时不干了,屁股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开干嚎:“杀千刀的啊!一群人欺负我老婆子啊!也不怕出门被雷劈啊!”   一字一顿,抑扬顿挫,跟唱戏似的,给她配上音乐就能立马登台了。   但在场的几位嫂子几乎都是从乡下来跟着随军的,谁行走乡下的时候没点绝活?看着程小兰撒泼打滚,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还想笑。   “程家婶子,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留着去跟公安使吧!”张嫂子仿佛得胜归来的大将军,扬着脖子对她道:“我们可不吃你这套!快擦擦你的鼻涕,真是看了眼睛疼!”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听见她还在说着找公安的事,程小兰急眼了,停下了撒泼,跟看仇人似的瞪着张嫂子:“难道要我去死你们才开心?”   “我们哪儿敢啊!”几位嫂子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要的是你道歉!”   看到她们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程小兰只觉得老脸都快要被撕下来了,要她向人低头道歉,比杀了她还难受,但要是不道歉,今天这事就不能善了...   这个时候,她终于想起旁边的自家儿媳妇,仿佛找到救命稻草般,目光咻的就射了过去,但还记得自己身为婆婆的身份,冲她吼道:“程大丫你个死丫头还愣在干嘛?看不见你婆婆我被人欺负了?你就这么干看着?再不来帮忙,等三儿回来了我让他休了你!”   这种时候程清清是不会掉链子的,但她今天假哭了太多次,现在有点哭不出来了,没办法,只能趁人不注意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这才带着哭腔道:“婆婆你就不要难为我了呜呜呜~嫂子们不会为难你的,你就道个歉吧呜呜呜~”   真是疼死她了!程清清悄悄的揉了揉刚刚掐过的地方,只觉得为了对付程小兰,自己简直付出了太多。   “真是从没见过这种婆婆!”张嫂子本就性情火爆,说是嫉恶如仇也不过分,看到程小兰这种情况下还敢这么嚣张,当着大家的面还这样骂程清清,她简直觉得自己忍不了了,要不是被同伴拉着,当场就要和程小兰打起来了。   “清清,你别听她的,赵营长根本不是那种人!”深呼吸了几次,张嫂子才勉强压住自己的火气,劝程清清道:“赵营长对你怎么样,大院里大家都有眼睛看得见,她是亲妈又怎么样?赵营长不想离婚他还能硬逼不成?”   见大家都在安慰自己,程清清“坚强”的擦干眼泪,露出一个梨花带雨的笑来,“谢谢嫂子们,我...我就是担心,毕竟是婆婆...”   “别怕!到时候赵营长回来了,我们这么多人都能给你作证,你这个婆婆实在太过分了,大伙儿都已经对她仁至义尽了!”   “好吧...”程清清这下仿佛才下定了决心,转头温言细语的劝说着程小兰:“婆婆,你就道个歉吧,没什么的,大伙儿出了这道门就会忘了这回事,不会到处乱说的。”   原本还坐在地上的程小兰听见这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环顾了下四周,发现不知不觉的那几个嫂子就站在了一起,仿佛铁桶般包围着自己,唯一一个勉强算是自己人的程清清还被她们说服了站在了她们那边,让她产生了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道歉吧婆婆,没关系的,”仿佛看不到她脸上的挣扎神色般,程清清还在尽职尽责的“劝说”着程小兰,“这不丢人的婆婆,嫂子们都是好人,你道了歉就没事了。”   不丢人才怪啊!程小兰简直想摇着她的肩膀告诉她,自己一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简直丢死人了好吗?   但她不敢,怕自己冲程清清发火,这群人又不依不饶地要报警,现在她真的是后悔死了,自己为什么要去试程大丫的香皂!   对!一切都怪程大丫!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会这么狼狈吗?!   想到这里,程小兰横了程清清一眼,准备等打发走这些人再找她算账!   她稳了稳神,又深吸了几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慌,这不丢人,自己不过是给她们面子,不是自己输了,自己也没认怂...   做好了心理建设她才起身,又特意站上了厕所的台阶,发现自己隐隐地比在场几人高出半个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居高临下地来了句:“好了,就算是我不对,我不追究你们了,你们也赶紧走吧!”   道个歉道的趾高气扬的,仿佛她才是赢的那方,这样就能不尴尬了似的。   第22章 、恶意   虽然程小兰道歉道的不甘不愿的,态度也让人来气,但她毕竟是长辈,又是赵察的亲娘,考虑到影响,顾嫂子还是出面把人都叫走了。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顾嫂子摆摆手,对在场的几人道:“这事到此为止,你们也别气了,就当被狗咬了。”   听她话里话外的骂自己,程小兰气的不行,偏偏不敢还嘴,只能背过身去,假装自己没听见。   “可不就是被狗咬了咋滴?”张嫂子也仿佛是随口一说,“这狗啊!简直疯的不行,逮谁咬谁!就该送去公安局打一顿!”   “就是就是,不过现在被收拾了,知道夹着尾巴了,啧~”   “哈哈哈哈哈!”   几位嫂子旁若无人的说着话,明里暗里的讽刺着程小兰,见她果真像斗败的公鸡般一声不吭,她们爆发出一阵大笑,结伴出了门。   走之前,张嫂子还握着程清清的手叮嘱她道:“清清啊,你这婆婆你对付不来,要是她再欺负你,你就来找嫂子,嫂子保准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嗯嗯,麻烦嫂子了,我晓得的。”程清清对张嫂子充满感激,今天要不是她战斗力强悍,恐怕自己还得费电功夫才能灭了程小兰的气焰,因此乖巧点头应承了,又向她道了谢。   “真是可怜见的!”看着她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张嫂子忍不住叹气,“你这孩子,就是心眼太实了!你那婆婆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你对她越好,她越不知好歹,你以后别搭理她了!”   发现程清清脸上居然露出犹豫的神色,张嫂子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下她的额头,“你呀!”   但想到她一向与人为善,做事又斯斯文文的,来大院这么久,也没和谁红过脸,知道她就是这么个性格,张嫂子叹了口气,“这赵营长也真是的,什么时候出任务不好?偏偏这个时候走了,留你一个小可怜在这里被那个臭婆子欺负!”   “嫂子!”听她埋怨赵察,程清清急了,一副为了丈夫着想的小媳妇样子,不依道:“不关察哥的事,察哥也不想的。”   “知道你们感情好,不该再你面前说他,”张嫂子一看她的表情,忍不住打趣道:“这就护上了呀!”   “好了,不说了,嫂子回去了,你自己小心啊!”   “知道了嫂子!”   等把人都送走,顾嫂子担忧的看着她,“清清,要不你还是跟我一起上楼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其实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和程小兰待一块儿,怕她吃亏,但这话顾嫂子也不好直接说出来,毕竟再怎么说,程小兰都是程清清的婆婆。   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程清清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不管是这具身体还是她的前世,母女缘都浅的很,这还是她一次感受到来自女性长辈的关爱,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怕她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眶担心,程清清低着头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谢谢嫂子,嫂子不要担心,我没关系的。”   虽然顾嫂子和魏团长都对自己很好,但那毕竟不是她的家,先前是没办才临时借住的,现在程小兰暂时不作妖了,她再住在别人家就不合适了。   明白她是太懂事了,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才这么说的,顾嫂子心里暗叹了口气,脸上还是带着笑叮嘱了一遍让她有事就上楼找她的话,又亲自上楼去替她把先前带上去的东西取下来,这才几步三回头的走了。   程小兰早就在道完歉之后灰溜溜的回了客房,现在整个客厅空荡荡的,只有程清清一个人。   看着眼前仿佛土匪过境般被翻得乱糟糟的屋子,程清清叹了口气,认命的收拾了起来。   不得不说,装小白花虽然累人,但也真的有效。   程小兰是讨人厌,但她天然站着婆婆的身份,程清清若是和她撕的太明显,也一样为人诟病。   而顾嫂子和魏团长投鼠忌器,想要处理程小兰,又担心伤了赵察的心、坏了他的前程,因此束手束脚的,不敢采取太过激烈的手段,这才让程小兰嚣张一时。   没办,程清清只能装出柔弱受气包的样子,才能在这场婆媳大战中稍微占据一点优势。   人天然同情弱者,程小兰越是张牙舞爪,越是对她态度恶劣,别人就会越同情她,她才能站稳道德制高点,再由别人出面对付程小兰,这样她一个做媳妇的,才不会被唾沫钉子淹没。   虽然这个年代经历了破四旧,但有的观念不是那么好消失的,哪怕到了现代,婆媳关系都仍然是一大难题呢。   现在虽然暂时打压了程小兰的气焰,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会再次作妖。   想到这里,程清清叹了口气,要是赵察在就好了。   看着只剩她一个人的屋子,她只觉得哪里都是赵察的身影,但哪里又都没有他,明明他才出去一天,她却觉得好像已经很久不见他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干嘛...望着墙上挂着的双人合照,程清清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等回过神来时,她瘪了瘪嘴,想他。   而此刻,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的赵察正闭目坐在车里,静静地养着神。   “营长...”这次跟着他一起出任务的是李伟,他虽然性格较张明稳重一,但到底也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这还是一次面临这种实战,感受着车里紧张的气氛,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扯了扯赵察的袖子,“营长,咱们这次,是啥任务啊?”   被他吵到,赵察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抓坏人。”   被他眼中未来得及消散的杀气震了震,李伟猛的向后躲了躲,等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夸张了,他讪讪的收回手,“营长,你这等于什么都没说嘛!”   “安静,休息,到了自然会告诉你。”赵察重新闭上眼,不再搭理他。   他没说的是,这次他们的任务是去援助A市警方,抓捕一个穷凶极恶的跨国走、私、犯、罪团伙,这伙人装备精良,反侦察意识极强,这次带着大量的违禁物品从边境向A市流窜,警方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牺牲了几个一线同志,才获取了对方的大致行动路线。   为了确保抓捕行动万一一失,这才向军方请求军警联合作战,根据就近原则,他们部队作为距A市最近的特种作战大队,当之无愧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听着汽车的轰鸣声,想着不知道具体位置的敌人,赵察摸了摸放在胸口的照片,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临走时程清清哽咽着叮嘱他注意安全的样子,赵察定了定神,心中坚定了起来。   不管敌人多狡诈、任务有多危险,他都一定要平安回去。   因为,家里有人在等着他。   念头刚落,汽车就是一个急刹车,对讲机里传来前方侦查员刻意压低的声音,“注意,发现目标!”   听见动静,赵察猛的睁开眼,仿佛一头猛虎般扑下车,拿起了武器,迎接这场不知结果的生死恶战。   有人在用命保卫着和平和安宁,在安宁之中生活的的有人却嫌生活太过平淡,想要找点刺激。   管琼作为一个靠爹的二代,最近她爹仕途高升,她自然也是春风得意,身边的狗腿子闻风而动,见她形势正好,也多了起来。   享受着众人吹捧的管琼也是飘飘然。   但要啥有啥、无所事事的事情过久了,人难免就会觉得无聊,见她没什么精神,新认识的几个“朋友”一合计,凑钱买了一辆进口摩托车送给她,又悄悄的带了她去A市附近的山上,让她见识了这里的小型赛车会,简直让管琼目眩神迷,自此爱上了飙车。   这天晚上,管琼照例准备骑车上山爽一爽,正巧沈星予因为学校里的事想要托她帮忙,没想到找来的时候管琼正要出门,没耐心听她说话的管琼一招手,“来,上车,姐你琼姐今天带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做飞驰人生!”   沈星予还想先把话说完,但被更多人捧着的管琼最近十分膨胀,对沈星予这个普通平民出身的“朋友”就很有瞧不上,要不是沈星予做小伏低又会说话,她早赶她走了,此刻管琼急着上山,见沈星予居然还犹豫,她下巴一抬,手指着沈星予鼻子道:“别给脸不要脸,琼姐叫你,你敢不来?”   “哪有的事,”沈星予咽下烦闷,陪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管琼打断了,“少废话,赶紧的,别让姐等你!”   没办,沈星予只好小心翼翼的坐上了车后座。   还没坐好,管琼就腿一迈,跨上摩托车猛踩油门就走。   猝不及防之下,沈星予的身体向后一仰,整个人差点被甩下车,她低声骂了一句脏话,又不敢让管琼发现,只能勉强让自己坐稳身子,努力不让正兴奋地唱着歌的管琼发现她的不满。   原本以为这一路被狂风刮脸、在转弯的地方差点被惊险的甩下车就是危险的极限了,没想到一到地方,刚下车还来不及吐,沈星予就听见旁边就传来几声轻佻的口哨声。   “琼姐,今天给我们带了新的妞来啊?看起来不错嘛!”   “当然,琼姐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   听见这话,沈星予骇然地抬起头来,看到几个穿着喇叭裤、带着蛤、、蟆镜的青年正围着她打量。   眼中,尽是对她的恶意。   第23章 、心慌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这一刻,沈星予的脑海里闪过各种不堪的场面,吓的紧紧攥住管琼的袖子,可怜兮兮的求助道:“琼姐?他们是谁?”   “哈哈哈我们是谁?”那群青年围着她打量,眼神仿佛在挑猪肉,“等下你就知道了哈哈哈!”   “看看你们急的这样!”管琼根本不理会沈星予,自顾自地和那群人调笑着,“可别吓坏了人家,人家可是A大的高材生呢!”   这话一出口,几人哄然大笑,“高材生好啊!我们几个还没和高材生玩儿过呢!更不用说A大的了!”   这几人都是A市新晋的一些权贵人家子弟,管琼这样的身份,更高的圈子也挤不进去,和这些人一起玩儿倒还勉强算得上是臭味相投,听见他们对着沈星予说着过分的话,她也不解释,只笑眯眯的看着沈星予左右闪躲,就像看猴戏一般。   上次沈星予找的那家店,让她受了一肚子气,那个男人冰寒的眼神时不时的出现在她的梦中,她找不到那天那个女人,只能把气都撒在沈星予身上了。   谁叫她自己要凑上来的呢?想要烧自己的热灶,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呢?   对她此刻表现出的害怕恐惧,管琼根本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反而觉得十分有趣。   “好了,别逗人家了,”还是人群后一直没开口的那个高瘦青年见沈星予像只雨中的雀儿般瑟瑟发抖,觉得她十分可怜,这才开口阻止道:“我们是来赛车的,不是来干坏事的,别节外生枝。”   那群青年虽然觉得意犹未尽,但这个高瘦青年明显身份地位比他们都高,他们也不好违逆,只是对着沈星予嘘了一阵,就各自散开了。   只有管琼仗着自己是这群人中唯一的女孩,那人不会和她计较,撅着个嘴娇声反驳道:“二哥,我们也没想对她做什么啊!就你滥好人!”   被叫二哥那人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自顾自的点燃手上的眼,抽了一口,又缓缓吐出一串漂亮的烟圈。   被刚刚那阵势吓坏了的沈星予警惕地看了那群青年一眼,见他们似乎十分听那个“二哥”的话,而那人又是在场唯一一个没对她动手动脚、言语调戏的人,她一咬牙,趁着管琼没注意,小跑着摸去了那个“二哥”的身后,将自己藏好,见那人根本连眼角都没给她一个,这才松了口气,悄悄的打量起他来。   “二哥”身材高瘦,看起来有点病恹恹的,吞云吐雾的侧脸立体精致,竟然长的十分不错。   “怎么?还没看够?”那人瞥了一眼沈星予,淡淡的开口问道。   “没...不是,我是说...”沈星予发现自己不管怎么解释都好像不对,手足无措地涨红了脸,呐呐无言。   好在“二哥”倒也没在追问,只轻笑了声,对着她吐了个烟圈,就没在搭理她。   也不知道是烟太呛人,还是夜色让人心慌,沈星予只觉得自己打的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他叼着烟痞痞的样子,和自己以往认识的那些人比起来,格外的不同...   “好了,今晚就开始吧,谁先来?”管琼拍了拍手,示意周围的人都听她说,“今天谁要上场?”   说着,仿佛终于想起了沈星予这个人般,目光搜寻的一圈,看到她躲在傅二的背后,脸色一沉,指着她道:“你,今晚就做我们‘押车’的人吧!”   这沈星予!一会儿不盯着她就去缠着二哥!真是个不要脸的!管琼心里啐了一句,转念一想,让她“押车”长长记性也好,免得她见到个男人就往上贴!   见沈星予一脸迷茫,很明显不懂什么叫“押车”,一个小青年冲她吹了个口哨,笑嘻嘻道:“小妞,待会儿坐爷车后边?爷的技术可好了,保准让你又刺激又爽!”“这是我们这边的玩法,赛车的时候车后边要坐个人,”傅二把烟头随手一扔,难得好心的解释道:“你不用理他,待会儿我带你。”   “谢...谢谢二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这么玩儿,但沈星予也知道他是在帮自己,学着管琼叫她二哥,低声的道了谢。   “二哥!”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发展,管琼气的跺脚,偏偏傅二根本不吃她这套,理都没理她,管琼狠狠地瞪了一眼沈星予,转身跨上了自己的摩托车,“你要护着她是吧?那行!等下我来和你比赛!”   觉得她莫名其妙的傅二没说话,长腿一迈,上车的同时偏了偏头,示意沈星予跟上。   明白自己已经得罪管琼的沈星予顿了顿,轻咬下唇看了傅二一眼,没在犹豫跟着他上了车,双手顿了顿,便干脆直接的抱住了他的腰。   今天过后,以管琼的性格,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但若是自己傍住了这个“二哥”,那管琼就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对付自己了。   下定了决心的沈星予又往傅二身上靠了靠,惹得傅二诧异的回头,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他玩味儿地挑了挑眉,没说话,直接一踩油门,在摩托车的轰鸣声里大笑着绝尘而去。   “二哥!你犯规!”   听着管琼在身后哇哇大叫地追,沈星予回头冲她嘲讽一笑,第一次觉得,自己在管琼面前占了上风。   这么想着,她抱着傅二的手紧了紧,心里的某个想法更加清晰了。   虽然离得远,看不清沈星予的表情,但管琼就是莫名的觉得她的脸上一定带着得意的笑,管琼就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直愣愣地盯着沈星予依偎在傅二身上的背影,眼眶都红了。   凭什么?   凭什么沈星予这个平民女人居然能抱着二哥?   凭什么二哥不理自己居然护着她?   凭什么!   越想越气的管琼只觉得“铮”的一声,脑子里的某根炫断了,她不管不顾地狠踩油门,眼看着和前面傅二的车越来越近。   “琼姐!你要干嘛?!”坐在她后座的那名青年发现了她的不对,大叫着提醒,但已经来不及了。   “砰!”   在那名青年的尖叫声里,两辆高速奔驰的摩托车轰然相撞。   同一时刻,程清清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一会儿抱着枕头,一会儿将枕头扔开,怎么调整姿势都觉得不对劲,最后气呼呼的将被子一掀,猛的坐了起来。   “好烦!”揉了揉头发,程清清只觉得心烦意乱,明明没穿书之前,她一直是单身狗,一个人睡的好好的,从来没觉得不对过,但到了这里,赵察才离开两晚上,她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都怪察哥!”说完这句,她望着窗外的月亮,怔怔的出着神。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程清清叹了口气,默默的起床翻出赵察留下的衣服,抱在怀里,闻着他的味道,这才在后半夜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来,程清清只觉得浑身没劲,无精打采的洗漱,面对程小兰的瞪视和挑刺也视而不见,当没看见她一样擦身而过。   “你个死丫头!”程小兰低声骂了句,但她也不敢明着挑衅,毕竟昨天刚刚输了一场,发现自己在这个大院里没什么人支持,而程大丫则和她相反,被那些嫂子们像老母鸡一样护着,她要是又没事找事的欺负程大丫,保不准那些人又要来找她麻烦。   想到这里,程小兰啐了一口,“就没我这样憋屈的婆婆!还得给儿媳妇低头!”   “婆婆?你好了没有?”程清清敲了敲厕所的门,关心道:“你别又摔在厕所里了啊!”   “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程小兰猛的拉开厕所门,叉腰骂道:“你怎么老上厕所?懒驴拉磨屎尿多!”   ...程清清被她这粗俗的话震了震,这才扬起手里的东西解释道:“不是呢婆婆,我进来放香皂,昨天那块婆婆你不是踩到滑到了吗?我就给扔了。”   听她话里话外的一直提到昨天自己摔倒的事,程小兰又想起自己被逼着道歉的事,那种屈辱仿佛又重现在眼前,但偏偏程清清做的事又应当应分,她找不到骂人的点,越想越气,把手里的毛巾一扔就想骂人。   “婆婆,您可别气了,免得大家又以为你欺负我。”程清清轻声提醒道,成功将她堵了回去。   一早上程小兰都憋着气,偏程清清不和她对线,不管她说什么都含笑轻声怼回去,吃完早饭还收拾收拾去城里对账去了,压根不给她发挥的机会。   等人走了,程小兰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着无聊,又想起昨天找她扯过闲篇的陈嫂子,她眼前一亮,屁股一扭就转身去了陈嫂子家。   程小兰放低了姿态,陈嫂子又有意逢迎,两人一时竟相谈甚欢,简直可以说是一见如故,就差当场拜把子了。   但独自一人去了A市的程清清却一整天都觉得心神不宁,连韩明川给她讲题她都心慌意乱的听不进去,没到下午就待不下去了。   看她实在坐立难安,韩明川没说什么,让她改天再来,程清清就又坐着车踏上了归途。   “开快一点。”一路上,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心悸的不行,忍不住催促着开车的张明。   “好的嫂子。”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去听个课就满头大汗、面色苍白的要往营区赶,但张明也没多问,脚踩油门,风驰电掣地开着车朝营区去。   车刚一道营区门口,还没停稳,程清清就开门往外冲,正在大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的顾嫂子一看到她的身影,连忙喊住她,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会儿,这才沉重地说了句。   “小赵受伤了...现在在A市的医院里...”   第24章 、医院   “嫂子,你说什么?”程清清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仿佛有机器在轰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仿佛离她远去,看着顾嫂子张张合合的嘴巴,她懵懵地重复道:“嫂子?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说到最后一句,几乎是带着哭腔吼出来的。   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顾嫂子也觉得不忍心,但据她收到的消息,赵察此刻危在旦夕,瞒是瞒不了程清清的,而且若是赵察有个万一...程清清的知情和到场对他们两人来说都很重要。   考虑到这些,顾嫂子硬起心肠,眼里也带上了泪,伸手扶住程清清的双肩,柔声道:“清清,你先别急,小赵...虽然小赵现在情况不好,但已经送去最好的医院了,你要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   这下子,程清清结结实实的听了个清楚。   她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滚落下来,嘴唇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什么,默不作声的推开顾嫂子,跌跌撞撞的转身就往车上走。   走着走着程清清跑了起来,但她心神恍惚,一个不注意就摔倒在地,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撑着身子飞快的爬了起来,连滚带爬的钻进车里,几乎句不成句的挤出了一句:“开车!”   张明原本都要去还车了,没想到程清清站着和顾嫂子说了两句话又跑回来了,还浑身颤抖、满脸是泪,只说了句“开车”,就趴在车后座哭了起来,他吓了一大跳,一叠声的问:“嫂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答应了营长要照顾好你的,你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来!”   哪怕是顾嫂子...张明咬着牙想,他也要做到承诺过营长的事,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了嫂子!   听见他提起赵察,程清清只觉得心里痛的厉害,摇着头哭的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张明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怎么是好,这时候被程清清甩在身后的顾嫂子终于跟了上来,她拉开车门,对张明解释道:“开车,去A大附院。”   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你们营长在那里。”   一听这话,张明瞬间也急了,但他知道事有轻重,便不再开口,只绷着脸将油门踩到底,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往回开。   着急的张明将车开的横冲直撞,但再颠簸程清清都没吭一声,咬着牙催他开的再快一些。   好在这个年代路上车不多,他们再次进城的时候也已经很晚了,路上没什么人,这才平安无事的到了A大附院。   刚到医院,顾嫂子只来得及喊一句“人在手术室!”就看着程清清拉开车门往里医院里跑,她没办法,只能跟在她后面也跑了进去。   “干嘛的?”一进医院大门,程清清就被一个保安拦了下来,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小腿流着血,以为她是要看病的,把人往旁边一推,“看急诊走那边,这是住院部,你不该来这儿!”   “不,我不是,”程清清心急如焚,却被他拦了下来,一时间又急又怕,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跟着流,“我是来找人的,就是一个叫赵察的人,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她急的连比带划地解释,“他受了伤,说是送到这里来,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什么赵察李察的,”那保安摆了摆手,“我们这里没这人,你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程清清脑子一懵,竟顺着他的话,认真的思考起了走错的可能性,“除了你们医院,他还会被送去哪里?”   “这我哪知道啊?”那保安觉得她可能脑子有点问题,再次提醒道:“你真的不去看看病?还有你这腿,血都流到脚后跟了!”   “哦哦,谢谢,”程清清满脑子的要去找赵察,根本不觉得自己的腿有什么问题,听他说不知道赵察在哪里,她还不忘礼貌,给人鞠躬道了谢,又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正好跟着跑进来的顾嫂子还没来得及喘气,就看见她梦游似的折返连忙把人拉住,“清清,你上哪儿去?”   “嫂子!你来了正好!”一见到她,程清清眼前一亮,抓住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叠声的问道:“嫂子,那位保安说察哥不在这里,咱们是不是走错了?察哥究竟在哪里?嫂子你告诉我呀!”   顾嫂子瞪了那个保安一眼,拉着程清清就往电梯走,一边走一边解释,“小赵就在这里,你不要慌,他正在做手术,等下就出来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赵察的情况,只知道老魏接到消息就往A市赶了,嘱咐她把程清清和程小兰一起带上去A市,偏偏她一时找不到程小兰,又担心错过程清,这才一直站在营区门口等的。   现在看程清清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完全慌的没了章法,她心里暗叹口气,决定将情况说的没那么严重,好安一安她的心。   “真的吗?”程清清好像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伸手抓住顾嫂子的袖子,硬挤出一个笑来,“嫂子你告诉我,察哥伤的不严重对不对?等下到了就能看见了他对吗?”   顾嫂子看着她泪眼中含着的祈求,一瞬间只觉得陷入了两难中,既想告诉她真相,又怕她承受不住,她一犹豫,程清清的神情肉眼可见的黯了下来,怀着希望轻声问了句,“嫂子?”   “对!他伤势其实还好,等下你见到了就知道了,”顾嫂子一咬牙,还是决定先哄住她,“就是看着吓人,他身体壮,好的很快的!”   说着话,电梯就到了,程清清急急的往里走,一抬头,就看到红色的“手术中”三个字,她好像不识字似的,盯着看了一会儿,又回过头去向顾嫂子求证,见顾嫂子一脸尴尬,她好像突然明白了,惨然一笑,一下子失去全身力气,扶着墙缓缓地滑到在地。   “哎哟清清!”看她闭着眼睛流泪,顾嫂子一把将人扶起来,声音里也带上了哽咽,“你一定要坚强啊,小赵还在等着你。”   程清清脑子空白了一瞬,听见顾嫂子的声音,她摇了摇头,才清醒过来,想到以往都是赵察照顾她,现在该轮到她去照顾赵察了,她咬牙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嫂子你说的对,赵察病了,我得撑起这个家。”   她不肯说他是受了伤,只说他是“病了”,好像这样说,他就不是受伤,只是病了似的,人病了总会好,受伤却不一定...   “既然你们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原本坐在一旁的魏团长站了起来,他两鬓斑白,双眼满是血丝,看得出来很疲惫,但肩背依旧用力挺直,看见自家老婆正在给程清清擦泪,他冲程清清点了点头,“团里还有后续的事要处理,离不开人,你们守着,我回去了。”   “现在就走?已经很晚了啊...”虽然忧心着赵察的情况,但顾嫂子还是没忘记关心自己的丈夫,“你身体吃得消吗?”   能在这种时候抽出时间在这里守着赵察几个小时已经是魏团长的极限了,再不回去,就不是关心下属,而是因公废私了,因此,哪怕再担心赵察的情况,魏团长也只是摇了摇头,“有事你们就给我打电话。”   阻止了顾嫂子接下来的话,魏团长转身正准备走,低头的时候看到程清清被血染红的裤子,他顿了顿,又叮嘱了一句才走:“清清,你先喊医生来给你看看腿,赵察还有一会儿才出来呢。”   “哎哟!”顾嫂子一路上也神思不属,且先前程清清因为程小兰摔断的腿就没完全好,慌乱之下,她压根就没注意到程清清腿上的血,被魏团长提醒了这才低头去看,一下子吓了一大跳,连忙将人扶到旁边坐下,“怎么这么多血啊?你这孩子!是先前摔的那一下子吧!这么长时间你咋不吭声?你不疼啊!”   程清清这才仿佛察觉到自己腿疼似的,低着头看了几眼,又冲顾嫂子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嫂子,我不疼。”   这话也不算安慰顾嫂子,她是真的没感觉到疼。   “怎么会不疼呢?”顾嫂子扬声喊了起来,“护士,过来看看!”   听见她的喊声,护士台跑出来一个小护士,“什么事啊?”   “请你帮忙看看她的腿,”顾嫂子没管程清清微弱的阻止,指着她的伤腿让护士看,“先前摔倒了,没想到伤的这么严重。”   小护士定睛一看,见整条纤细的小腿上都是已经干涸的血迹,裤腿紧紧的黏在腿上,她倒抽一口冷气,“怎么现在才来啊!”   说着也不等顾嫂子回话,快步跑去治疗室推了换药车过来,又蹲下身仔细的掀开程清清的裤腿,但靠近伤口的地方布料已经黏在腿上了,一动程清清就疼的不行,问了程清清的意见后,她才取了小剪刀轻轻的将裤腿剪掉。   巴掌长的狰狞伤口一露出来,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小护士一边埋怨程清清不懂得爱惜自己,一边快手快脚的给她处理着。   包扎好了伤口,又给她扎了个好看的结,小护士正要叮嘱她注意事项呢,手术室的门就打开了,探出一个带着帽子、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高声问道:“谁是赵察的家属?赵察的家属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顾不上给小护士道谢,程清清猛的起身,拖着伤腿快步跑过去,连声问道:“大夫,赵察现在怎么样了啊?他严不严重啊?”   见来的是个年轻姑娘,医生的语气也放柔了一点,“我们要把他送到ICU观察情况,你来签下字吧!”   “什么?ICU?”清楚重症监护室是什么地方的程清清眼前一黑,巨大的恐惧油然而生。   第25章 、噩梦   见她一张巴掌小脸上都是泪,却看了一眼旁边“禁止喧哗”的牌子,然后懂事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一个劲的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那位带着口罩的医生顿了顿,好心地补充了一句:“手术很成功,病人明天能醒来的话,问题就不大。”   “真…真的吗?”听见这话,程清清只觉得世界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虚惊一场,哽咽着向医生道谢,“谢谢!谢谢大夫!”   虽然见惯了世间的悲欢离合,但能在经历一场几个小时的手术之后得到病人家属真心的道谢,也让他感觉欣慰,走之前他给程清清指了路,“你去那边护士站等着,待会儿会有重症监护室的医生过来和你交涉注意事项,不懂的你直接问他们。病人现在正在这边做转移准备,等下就出来。”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程清清的心放下了一半,连连给那位医生鞠躬道谢,在他进手术室之后转身跑去了护士站等待。   “清清,大夫说什么了?”顾嫂子扶住因为跑的太快歪了一下的程清清,问道。   程清清抿嘴一笑,控制不住的喜悦从眼角眉梢透出,“医生说,今晚去重症监护室观察一下,只要察哥醒了就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顾嫂子也高兴了起来,心想着自己先前为了哄程清清撒的慌总算圆上了,不然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那真是菩萨保佑!”自从随军以来就再也没信过这些的顾嫂子也忍不住念了一句佛号,见程清清看过来,便和她相视一笑。   两人间的气氛终于不再沉重,变得轻松了起来。   没等一会儿,重症监护室的医生就抱着一堆文件上来了,仔细地给她们交代了探视规则和注意事项,又让程清清签了字,收好东西之后叮嘱她们:“今晚尽量不要住的太远,能住在医院最好,免得有事我们找不到人。”   听见这话,程清清的心又提了起来,她犹豫了下,还是准备问清楚,“医生,您说的有事……是指的什么啊?”   “就是怕有个万一罢了,”那位医生随口答道,见程清清一脸紧张,他笑着解释了一句,“不过一般也没什么,你不要太担心,听手术室的人说,你丈夫,是你丈夫吧?虽然伤势挺重,但手术挺成功,他又是军人,能熬过来的。”   说是这么说,但程清清还是难免担心,向那位医生道了谢,又一瘸一拐地往电梯口走,站在那里准备等赵察出来。   “清清,要不你坐会儿吧,你这腿站久了能行吗?”顾嫂子年龄也五十多了,今天奔波一天,她是真觉得有点累,但看着程清清还在靠墙站着等,她又心疼她,忍不住陪着。   “嫂子,你累了的话就去休息一会儿,我不累,我在这里等察哥,你不用陪我的。”程清清察觉到了她的疲态,劝她去休息,顾嫂子自然不肯,两人就站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正闲聊间,手术室的门向外打开,带着氧气罩的赵察被一群护士推了出来,一直关注着那边的程清清立马就发现了,话还没说完就往那边跑去。   “察哥,”程清清一边跟着推车小步快走,一边努力稳住声线和他说话,“你不在这几天我很乖,看书有看到一个很有趣的故事,等你醒了我讲给你听好不好?我们养的昙花要开了,你之前不是说要和我一起看吗?你要早点醒啊,不然花期都要过啦...”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真的很想握住他的手,趴在他胸口哭诉自己的委屈,但他的手臂都是石膏,胸口贴满了各种她搞不清楚用途的弦,让她连碰一下他都不敢。   顾嫂子在一旁听她轻声絮语,忍不住跟着抹眼泪。   很快,电梯到了地方,重症监护室的医生出来快速的交接了病人,程清清就眼睁睁地看着赵察被推了进去,门一关,就再也看不见了。   趴在那扇门上,程清清费力地试图看清里边的情况,这扇关上的门和赵察离开时候的场景逐渐在她脑海里重合,不安和恐慌几乎将她淹没。   这一晚,程清清留在监护室外的等候区没走,顾嫂子熬不住,去外面的招待所开了一间房休息,说好了后半夜来替她,就满怀忧虑的走了。   程清清一个人呆在静悄悄的小屋里,脑子空空的,凝神听着从监护室里传来的心电监护仪发出的电子音,接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祈祷。   “如果真的有穿越大神的话,我愿意...我愿意付出代价换察哥平安...”   不断这么祈祷着,累了一天的程清清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清清!清清!你醒醒!”顾嫂子一来,就看见程清清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睡着了,但她眉头紧皱、满脸痛苦,明显是魇住了,不由得着急起来,赶紧上前去将人喊醒。   “嫂子...”程清清猛地从梦中惊醒,整个人仿佛突然从水里捞出来般大汗淋漓,等那阵让人心悸的窒息感过去,她木愣愣地转过头,弱弱的叫了一声顾嫂子。   她满头大汗,漆黑的发丝黏在脸上,唇色苍白的几乎看不见,以往水灵灵的眼睛现在红彤彤地含着泪,看着简直凄惨极了。   “是做噩梦了吗?没事没事,不要怕!”想到屋里躺着还在昏迷的赵察,看着程清清涣散的眼神,顾嫂子急急地拍着她的背,“梦都是反的!”   万一屋里那个还没好,外面这个又倒下了,那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对,嫂子你说的对,”程清清逐渐回过神来,稳了稳声线,反过来安慰顾嫂子道:“嫂子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我一个人守着能行的。”   顾嫂子心说还好我提前来了,不然不知道你怎么样呢,但她不会说出来了让程清清多想,只是道:“人年龄大了,觉就少,每天到点就醒了,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过来替你。清清,你也过去休息下吧?”   “没事的嫂子,我不累,我就在这里等,回去也睡不着。”程清清摇了摇头,冲顾嫂子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来,顾嫂子心想也是,照她这个样子,不守到赵察醒过来估计是不会走的,于是妥协道:“那你也稍微歇歇,别把身体熬坏了。”   程清清乖巧的点点头,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在顾嫂子看来已经静静睡着的她却是在闭眼装睡,先前做的那个梦不断地在她脑海里重现,梦里拿道空缈的声音也在不断地循环着那句话   “你夺了她的气运,就要在别的地方双倍还她。”   我夺了谁的气运?她是谁?沈星予吗?我夺了她的气运吗?又要在什么地方双倍还她?   程清清眉头紧皱,怎么也想不明白。   好在后半夜没什么事,顺利地到了天亮。   等医生们交完班,赵察的主管医生就把程清清叫进了办公室,路过病房的时候,程清清放慢了脚步想要从一排排的病人中找出赵察,但走完全程也没见到他。   “你别急着找,等下有的你看,”还是昨晚那位和程清清沟通的医生,他一边开门请程清清进去,一边笑着说:“恭喜啊,昨晚病人自主意识恢复过一段时间,也没有发热,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能转去普通病房啦!”   “真的吗!”程清清惊喜不已,但重症监护室太安静了,她怕打扰到别人,又努力地压低声音,“真的吗大夫?我...爱人醒过了吗?那他现在怎么样?真的可以去普通病房了吗?要不要再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啊?”   看她双眼亮晶晶的,医生就想笑,他轻咳了一声,“今天上午再观察下,等下你跟护士说一下,可以去探视一次。”   又和医生交流了下病情和后续的治疗方案,程清清和人道谢之后就护士站要求探视,很快在护士的带领下找到了病房角落里的赵察。   在程清清的记忆里,他向来都是精神饱满的,虽然不爱说话,但只要眼神瞥过来,你就能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军人。   但现在的他闭目躺在病床上,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额上还有一些没擦干净的血迹,两只手上都打着点滴,让程清清一见,眼泪及夺眶而出。   她吸着鼻子忍了忍,仔细地观察了下他的那台心电监护,见各项数据都很平稳,稍稍放下心来,她歪头想了想,蹲在她的床边,低头亲了亲他的指尖,之后就直起身来,转身离开了。   “医生怎么说?”因为并非家属,顾嫂子留在了门外,程清清一出来,她就连忙站起来问道。   程清清用手背抹了抹泪,终于笑了出来,“医生说察哥的情况很好,下午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顾嫂子连忙双手合十不住地四下拜拜,“真是神仙保佑啊!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   等两人心情平复下来,程清清才察觉出饿来,她不着痕迹地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没想到还是被顾嫂子发现了,“看我!光顾着担心小赵了,清清你从昨天晚上道现在还没吃饭吧?”   说着不顾程清清反对,拉着她就要下楼,“走,咱们先去吃早餐去!我可是答应了小赵的,要看好你,要是把你饿着了,他醒来还不得怪我?”   两人间气氛轻松,手拉着手在医院附近找了家小店吃了早饭,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却在电梯口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星予?”听见声音的沈星予转过身来,露出被纱布包裹着的半张脸来。   第26章 、尴尬   看到程清清,沈星予连忙背过身去,伸手捂住了脸,但她左手绑着三三角巾挂在胸前,清楚地昭示着她受了伤。   看清她的样子的那一刻,程清清仿佛被雷劈中,突然就明白了梦里那句话。   “你夺了她的气运,就要在别的地方双倍还她。”   沈星予受了伤,她也受了伤,甚至...也许赵察这次垂危,说不定也是被她连累的...   想到这里,大夏天的程清清出了一身冷汗。   不!不一定就是这样的!沈星予明显受的伤比自己更重!梦里那道声音说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她拼命地给自己找着借口,但一阵阵的心悸让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如果梦里的话会应验...程清清猛地摇了摇头,眼泪流了出来,那所有的伤害冲自己来就是了啊,为什么赵察也会受伤?   “清清?清清?”顾嫂子见她突然愣住,面色煞白地又是摇头又是流泪的,这趟电梯都开走了她还没回过神来,连忙摇着她的手将人唤醒,“你怎么了?”   看着顾嫂子担忧的表情,程清清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嫂子,就是突然钻了牛角尖啦,现在我都想明白了。”   “你这孩子,小赵情况好转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顾嫂子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子,“再愁眉苦脸的,小心长皱纹了!”   程清清低头抿嘴一笑,把这件事掀了过去。   等下一趟电梯的时间里,程清清望着刚刚沈星予站过的地方出了会儿神。   但顾嫂子提醒了她,目前最重要的是赵察的事,只要赵察醒了,她的心就放下了大半。   至于梦里说的,她夺了沈星予的气运?程清清皱着眉头想了很久,自己除了抢了原书男主,也并没有主动对沈星予做过什么,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要自己付出双倍代价的话,那她是不会认的!   凭什么莫名其妙的就给她扣一个“抢气运”的帽子?哪怕是犯罪嫌疑人,上了法院都有申诉的权利,除了喜欢上赵察这一点之外,她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沈星予,两人各走各的路,她也尽量避着沈星予了,还要她怎样?   想明白这一点的程清清不再纠结,和顾嫂子一起返回了病房。   下午的时候,赵察各项体征正常,顺利地转到了普通病房。   跑转科手续的时候,程清清好像又看到了沈星予,但她的影子一闪就不见了,程清清也忙着回去守着赵察,没时间去探究,找了下没找到沈星予就放弃了。   也错过了躲在角落里的沈星予脸上怨毒的表情。   等把事情都办完,程清清去租了一张陪护床放在赵察病床边上,又劝着陪她跑了一天的顾嫂子回去休息,“嫂子,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   顾嫂子犹豫了下,见她态度坚决,又想到一个人在家的魏团长,她叮嘱了程清清一大堆陪护的注意事项,就回去了。   她一走,整间病房就只剩下躺在床上的赵察和程清清,听着心电监护仪平稳的滴滴声,程清清也有点累了,她将陪护床拉开坐了上去,头趴在病床上,盯着赵察的侧脸,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程清清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她警觉地睁开眼,发现竟然是赵察在看着自己!   “察哥!”她惊喜的声音响彻整个病房,接着就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好在这是单人间,倒不至于会吵到别人。   整整哭了十多分钟,她才稍微冷静下来,抹着泪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察哥呜呜呜你总算醒了,我真的好害怕呜呜呜...”   她自己也觉得哭成这样有点丢脸,埋头在赵察的被子上轻轻蹭了蹭,这才抬头露出一个笑容,“察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啊?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说着想起来这种时候应该叫医生的,但她实在太想和赵察独处了,起身起了一半又犹豫起来,脸上的表情就有些纠结。   刚开始的时候,赵察其实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人经历过一场生死后再睁开眼,总会有一瞬间的抽离,但很快就被程清清的哭声打破,很快整个世界都真实起来。   但他带着氧气面罩,浑身到处都是伤口,被绷带绑的严严实实的,想抬手摸摸她都不能,他能想象的出来,接到他出事的消息,她是如何地慌乱和恐惧,又是怎样强忍着难受在医院守了他一夜。   昨晚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他并非全无意识,隐隐约约地听见她的哭声,在光怪陆离的世界中,他好像突然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锚点,努力地往后走。   现在,再次看到她的脸,他只觉得真实又美好,但此刻动不了的他,只好静静的躺着让她发泄地哭个够。   等她终于停了下来,赵察才费力地说了句:“怎么几天不见,你就变成兔子了?”   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的程清清凑近之后听见这句,简直想小拳拳锤他胸口,但此刻赵察在她眼中简直是易碎的玻璃人,碰都不敢碰,更不用说打他了,只好瞪着红红的眼睛横了他一眼,“不许笑话我!”   说完这句,程清清没在说话,只傻笑地看着眼含笑意的赵察。   “病人醒啦?”医生来查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默默对视的场景,他身体抖了抖,莫名觉得病房里的气氛有点腻人,怀疑起自己来的是不是时候。   “医生!”见有人来了,程清清快速的从床边站了起来,又吃力地把陪护床收起来,这才让出位置,请医生过来,“麻烦您看看他!”   “挺好的,”医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这才点点头,“接下来就要依靠你们家属了,他人虽然救过来了,但伤势还是重,需要你们仔细的护理才行。”   程清清听着医生说的注意事项,乖乖地点着头,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甚至想拿出纸笔记下来。   等要交代的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医生临走时感叹道:“你爱人运气还算好的,有一块弹片就在他主动脉边上,但好歹手术的时候都取出来了,人也是囫囵的没缺胳膊少腿儿,昨晚另外那台手术就没你们幸运了,年纪轻轻的,后半辈子估计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唉!年轻人要多爱惜自己啊。”   知道医生是好意,程清清也跟着他感慨了一会儿“珍爱生命、远离危险”之类的话,一边说着一边恭敬地将人送了出去。   接下来就有的忙了。   因为赵察要住院很长一段时间,程清清又是什么也没准备就来的医院,大到被子衣物、小到牙刷毛巾,都要现买,好在医院外边小超市都有,倒也不用跑很远。   一整个下午,程清清都在跑上跑下、像个瘸腿仓鼠般一点点地往病房里搬着东西。   但比起这些来,护理赵察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你好了没有呀?”程清清努力的偏着头,红着脸根本不敢去看赵察,而当着她的面,赵察一边憋的难受,一边又没办法释放,两个人僵持了半天,最后程清清红着脸捂住了耳朵,他才成功地解决了。   等程清清拎着壶回来,赵察的眼神游移,根本就不敢看她,好在他皮肤黑,看不出来脸红,不像程清清,整张脸红到脖子根,低着头也掩盖不住尴尬。   坐在窗边冷静了会儿,程清清努力不去回想刚刚的场面,但越是这样越是忘不掉,她用手扇了扇脸,试图给自己降降温。   就...就还挺大的...   呸呸呸!她才没有想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清清...”赵察比她坦然,或者说脸皮更厚一点,很快就从尴尬中缓解了过来,清了清嗓子叫她,没想到听见他的声音,程清清身子一抖,回过头来就是一句:“干嘛?不要以为你大就怎么样?!”   “啊?什么大?”赵察一头雾水,就看见程清清脸红地要滴血一般,跺了跺脚转身跑出了病房,“...我就想喝个水啊...”   真是太丢人了!程清清靠在走廊的墙上,只觉得自己没脸再回去见赵察了,她都说了些什么啊!哪里有地缝,她钻进去算了!   “嫂子?你在这里干嘛?我们营长呢?”张明带着营里几个战友好不容易问到了营长在哪个科,正在病房里到处找人呢,就看见程清清捂着脸躲在走廊上不知道在干嘛,他们脸色一亮,赶紧围了过来。   “在里边呢,”程清清假装若无其事的给他们指了路,原以为他们会直接进去,没想到张明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嫂子,你咋不进去?”   ...程清清根本没法解释,只好僵硬着身体和他们一起重新进了屋。   “营长!”一进去,几个小战士就围在了赵察床边,看见他浑身是伤的样子,纷纷红了眼眶。   赵察还说不了太多的话,只能尽力安慰他们,程清清见他们几个聊的火热,暂时没自己什么事,就磨磨蹭蹭地摸到了人群外,努力想要降低存在感。   呆了一会,她见赵察嘴唇发干,记起他好像很久没喝水了,想给他倒点水,却发现热水壶已经空了,趁人不注意,她提着水壶就出了门。   没想到在走廊上却和沈星予正面撞上,程清清愣了一下,确定了先前看的她不是自己眼花,“星予?之前你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呢?你这是怎么了?”   “呵,”沈星予却冷笑了声,凑到她耳边阴冷地说了句,“别装了,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都拜你所赐吗?”   作者有话要说:  陪护病人有些时候真的还挺尴尬的   尤其是像男主这样动不了的,就更...   这种尴尬我们的清清子还要体验很久哈哈哈哈哈哈   第27章 、毁容   “什么?”听见她的话,程清清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星予你在说什么?你变成这样?这样是哪样?”   以为她装傻,沈星予索性不管不顾了起来,“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你是个什么东西,打量别人都不知道?”   经过这段时间,她已经完全想明白了,自己的人生和梦里的“前世”比起来之所以千差万别,所有的根源都在于这个原本应该死去、却不仅没死还性情大变的“程清清”!   咬着牙摸了摸脸上的纱布,想到医生说的“很大可能留疤”,沈星予的心就像被硫酸泼过一样,又灼又痛,明明自己有着美满的人生,但都被眼前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程清清”给毁了!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会被人举报搞“四旧”,她早就去找人给“程清清”泼黑狗血了!   “你在说什么?”程清清只觉得她莫名其妙,想到梦里那人说的话,她也有点生气了,“你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干的!”   “还有,”稳了稳神,想到屋子里还在等着自己的赵察,程清清不打算和她继续纠缠,冷冷道:“我是个什么东西我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你知不知道和我没关系,就算你真的知道,又能怎么样?”   “你!”没想到她不仅不心虚,还敢还嘴,沈星予气的不行,但确实如她所说,就算自己知道她不对劲,又能把她怎么样呢?只能看着她窈窕的身影一转,消失在走廊尽头。   “沈星予!”一个人站在路中间咬牙切齿的沈星予听见声音一回头,却见一个耳光迎面而来,她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   “啪!”的一声,她的脸被打的偏向一旁,正要转头看是谁打的她,一回头又是一个耳光扇过来,她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另一边没被打的脸上,伤口开裂,殷红的血流了出来,染红了包扎的纱布。   “你还有脸出现在医院!”那人见她捂着脸不说话,大声地骂了起来,“要不是你,我妹妹会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周围的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围了过来,那人见围观群众交头接耳地讨论了起来,瞬间更大声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勾搭我妹妹的心上人!亏她平时有什么好的都想着你,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我没...”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那人叉着腰骂道:“你还敢狡辩?敢做不敢认啊你这个小婊、子!”   说着,抬手又想扇她耳光。   沈星予见他说着说着又想打人,尖叫一声抬手护住脸大声喊道:“是傅二哥让我坐他的车的!我们也才刚认识根本什么都没有!没想到琼姐会乱想!竟然开车把我们撞了!傅二哥的腿受了伤,以后可能都站不起来了!我的脸也毁掉了,你们究竟还要怎么样?”   一边喊,她一边把脸上的纱布扯了下来,围观群众只见她白皙的脸颊上巴掌大一个伤口,正狰狞地流着血,她的眼泪流过,和鲜血汇成一股从脸上蜿蜒流下,看起来十分可怖。   “哎哟!这好好一张脸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这怕是好不了了吧?真是可惜了啊!”   “她说的啥?还有个瘸了腿的?”   见围观的人似乎站在自己这边,沈星予的底气更足了一些,捂着脸呜咽地哭了起来,血泪从她指缝间溢出,惹得人群对她更加怜惜了。   “呸!”出手打人的是管琼的三哥,名叫管杉,他原本是气不过要来给管琼出头,没想到这个沈星予居然演上了,当下他更气了,叉着腰就开骂:“你伤了脸,傅二瘸了腿,你怎么不说我妹妹怎么样了?医生说她成了植物人!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你还有脸哭!你还有脸装!”   真是气死他了!   要不是迫于傅家的地位,他连傅二都想一起打!现在动不了傅二,这个沈星予就得承受管家全部的怒火!   越想越气,管杉又想动手打人,却被围观群众拦了下来,他气的眉毛倒竖,好不容易挣脱开人群,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弄的乱七八糟的,他不得不停下来理了理衣领,这才指着人群骂道:“警告你们别多管闲事!知不知道我们家是干嘛的?惹我?你们惹得起吗?”   见沈星予悄悄的挪到了人群后面,他一把揪住她手臂上的三角巾,惹的沈星予一顿痛呼,“叫什么叫!难听死了!想跑?门儿都没有!跟我去我妹病房!今天你不给我家一个交代,别想就这么算了!”   “够了!”就在走廊里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声暴喝从后响起,拄着拐杖的傅珏走了过来,他满脸阴郁地盯着管杉,直把他盯地头皮发麻,这才冷哼一声,“我傅家也不是好惹的,你妹妹莫名其妙发疯,把我还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敢来撒野?把我傅二当摆设?”   “傅二...”刚刚还气焰嚣张的管杉瞬间弱了下来,他搓着手,和傅珏打着商量,“我妹妹那也是因为喜欢你,这才...”   “她喜欢我?”傅珏一把将沈星予扯到身后,留下一句“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   拉着沈星予转身就走。   等进了病房,沈星予还没来得及对傅珏道谢,就被他一把推开,还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掏出一张手帕不断擦拭着手指,完了,将手帕往垃圾桶里一扔,也斜着看了沈星予一眼,“打狗也要看主人,不管你报了什么小心思,管杉都不该当着我的面动手,这是在扇我的脸。”   见沈星予一脸血地站在门边,手足无措的样子,傅珏只觉得烦闷异常,骂了她一句:“还不赶紧去把你的丑脸收拾干净,是要等着我亲自来吗?”   等人流着泪走了,他一把将自己摔进沙发里,盯着打了石膏的腿出了神。   回想起昨天晚上,管琼发了疯似的撞过来,自己翻滚着摔到路边时的场景,傅珏狠狠地将手里的拐杖一扔,砸到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也把家里给他送来的高级营养品砸倒在地,碎了一地狼藉。   听见屋里乒乒乓乓的动静,还有傅珏压抑的嘶吼,沈星予蹲在门外小声的哭了起来。   如果说管琼针对自己还有迹可循,那傅珏就完全是无妄之灾,不过是因为他好心帮了自己一把,就惹来管琼发疯,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那昨天晚上自己说什么也不会上傅珏的车...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管琼自作自受,三个人里她伤的最重,成了植物人一辈子都要躺在床上无知无觉地度过,而傅珏断了一条腿,恐怕会影响以后走路,自己则是...她摸了摸脸上狰狞的伤口,垂下头做了决定。   如果傅珏真的瘸了腿,那自己说不得要一辈子照顾他了,而且...如果不寻求庇护的话,管家不会放过自己的...   还有程清清,想到这个破坏了自己命运的女人,沈星予就咬牙切齿,一切不幸的根源都是因为她!   如果她像“前世”那样跳河死了就好了...如果,她死了就好了...   不知道自己走后发生了什么的程清清提着打满水的热水壶在病房外探头探脑地往里看,没想到正好对上赵察含笑的眼睛,知道躲不过去,她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走了进去。   “我忘了买茶叶了,大家将就着喝点白水吧,”努力端着“嫂子”范的程清清沉着声音,给每个小战士倒了水,最后才摸到赵察病床边,装模作样道:“察哥,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喝水,只能润润唇,你就别喝了。”   免得...免得喝多了水上厕所。   又回忆起刚刚的尴尬场景,程清清耳朵一红,为了不被别人看出来,她连忙倒了杯水,低着头用棉签沾湿了去润赵察的唇。   那群小战士端着滚烫的一次性水杯面面相觑,等了半天,见营长的手指动了动,做了一个“撤退”的暗号,他们连忙站起来,向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嫂子告别,“知道营长平安我们就放心了,嫂子,我们就先走了,营里来不了的兄弟们都在等着我们带消息回去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群小战士才来不久又要走,程清清不解的问:“天色还早呢,不再多坐会儿?”   我们哪敢啊!看着她身后眼神快要杀死人的营长,那群小战士连忙摇头,“不了不了,嫂子我们最近训练任务可紧了,可不能耽误太久!”   “就是就是!好不容易请到的假呢!”   说着也不等程清清再挽留,一溜烟地就跑了出去。   到了楼下,一群人这才放声大笑了出来,一转头,发现张明也跟着下来了,有人就急了,“张明!团长不是让你留在这里照顾营长吗?你怎么跑了啊?!”   “你不懂,我留下营长好了保准给我加训,我走了他才高兴呢!”张明高深莫测的一笑,背着手自信地走了。   这群青瓜蛋子懂什么?张明心想,有嫂子在,营长能稀罕他?没看刚刚营长的眼神啊?那家伙,啧啧啧~   自觉摸透了赵察心思的张明,现在看着那群懵懂的小战士,只觉得自己掌握了重要的机密,一瞬间,膨胀地走路都飘了起来。   第28章 、决定   等人全都走了,屋子里又只剩下程清清和赵察两个人。   明明他什么也没说,但顶着他含笑的目光,程清清的脸却越来越红。   “看什么看!”程清清恼怒地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水杯一放,就气呼呼地背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圆溜溜的后脑勺。   赵察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生气了,而且看起来还是一时半会儿还哄不好那种,但他此刻心情放松,怎么看她怎么喜欢,也生了逗弄她的心思。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低哑着声音开口了,“好渴啊,清清...”   “好好说话!”听见他的话,程清清转头横了他一眼,犹豫了下,还是端起水杯认命地用棉签一点点给他润着唇,嘴里却还是埋怨道:“你就装吧!刚刚张明他们在抖时候明明你都好好的!就是像欺负我!”   看着她气鼓鼓的脸上挂着的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赵察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笑眯眯地看着她,在她手伸过来的时候配合地张嘴,他这个样子,反而让程清清愈加不自在了,把水杯一放,瞪着他问了一句:“干嘛呀你!”   却不防他突然撑起上半身,“啪”的一声被他吻在了脸上,程清清怔了怔,刚刚消下去的红色又飞速地爬上了她的脸颊,她只觉得又羞又恼,转过头想骂他,他却突然露出痛苦的神色来,“清清,我胸口好痛!”   “怎么了怎么了?”这下子程清清再也顾不得什么羞怯了,慌张地站起来想要掀开他的被子想要查看他的伤势,一看他胸口的纱布又带上了红色,急了,连忙按铃喊医生过来。   赵察是上头打过招呼的特殊病患,听见她焦急的声音,护士站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喊上医生急冲冲的跑过来,一检查,发现赵察的伤口裂开了,一边给他重新换药包扎,一边语气带着埋怨地问程清清,“不是让你注意一定不要移动病人的吗?他的伤不能动!”   说完程清清,又去说赵察,“你也是,你自己知不知道为了救回你这条命,我们的医生辛苦了多久?整整十个小时,从你身上取出几十块弹片!现在醒了,就觉得没事了是吧?我跟你说,后面恢复期还长着呢!”   医生一顿训,把程清清训的眼泪汪汪的,也让赵察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两人连连给医生道歉,保证之后会注意、不会再犯,这才让医生消了气,推着换完车带着护士走了。   “察哥,医生说的都是真的吗?”程清清方才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坐在赵察床边,盯着他的身体,啪嗒啪嗒的哭了起来。   一想到医生说了,从他身体里取出这么多弹片,她就心痛的不行。   从赵察醒来到现在,一直没人跟她说过他究竟是怎么受的伤,她只知道他伤的很重,但所有人都瞒着她,她根本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   “察哥,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受的伤?”哭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倔强的问道。   见瞒不过去了,赵察暗叹了口气,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人身上绑了土制炸、药,我正好在附近。”   发现这么一说,她非但没有停下哭泣,反而哭的更大声了,赵察头疼不已,绞尽脑汁地安慰她,“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都过去了,啊~”   “才……才没有好好的!”一想到那个千钧一发的场景,程清清就觉得心惊胆战。   只差一点点,她就要失去他了。   想到这里,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下气,无论赵察怎么安慰都停不下来。   “我的三儿啊!”没想到一道比她更高昂的哭声从门外响起,长长的尾音还没落下,人就已经扑到了病床前,吓的程清清赶紧站起来用身体将她挡下,“婆婆!察哥受了伤你不要碰他!”   “一边儿去!”程小兰抹了把脸,将程清清推到一边,这才坐在她先前坐的位置上,想要握住赵察的手,却发现无从下手,她于是揪起赵察的被子就开始哭:“我的三儿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哦!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啊!”   “还有你这个杀千刀的臭婆娘!”哭完赵察,她又转身瞪着程清清开骂,“真是黑了心肝的!昨天居然不告诉我!这要是有个万一,你是要我们母子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啊!你这是在生生的剜我的心啊!”   说着扔下手里的被子就要打程清清,但现在当着赵察的面,程清清硬气的很,根本没在怕的,一个闪身躲开程小兰的铁掌就开始揭她的短,“婆婆!昨天晚上我根本连门都没进!顾嫂子说她接到消息就去找你了,但你根本就不在家!事情紧急她没等你多久就找我去了!婆婆,昨天晚上你究竟去哪里了?”   想到昨天和陈嫂子打了一下午的麻将,竟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事,程小兰就一阵心虚。   但她这种人从来不会怪自己,只会觉得都是别人的错,包括这件事也不例外,当下倒打一耙,“你管我去了哪里?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等我!”   “够了!”她一进屋就是一连串的动作,快到赵察都没反应过来,见她开始胡搅蛮缠,赵察一声暴喝阻止了她,“娘!您来这里要是只想说这些,那还是先回去吧!”   不管程小兰昨天究竟是因为什么没来,今天她这一系列行为都让赵察感觉有点心凉,但他做人儿子的,也不能对自己的亲妈生气,只能平静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娘,原本想留您在这里享享福,但儿子现在这个情况,也是没法孝敬您了,还得平白拖累您照顾,儿子不孝,为了不让您受累,只能将您送回去让大哥二哥孝敬了。”   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又想送自己走,程小兰不干了,“你是我儿子!我爱待在你这里就待!难道你还想硬绑着我走?”   赵察只想叹气,但为了以后的安稳生活,还是只能好言劝她,“娘,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哪有在自己家自在?”   “怎么就人生地不熟了?昨天和陈嫂子打了一天麻将呢!人家对我可好了!”程小兰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觉得要遭,一抬眼,果然见赵察冷冷的看着自己,她一着急就想找补,“那不是娘不知道你的事吗?”   “所以说...”程清清一脸不可置信,重复了一遍,“昨天顾嫂子到处找不到人,是因为娘你...在打麻将?”   儿子正在生死关头,当娘的沉迷麻将...这话说出去,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寒心。   “娘,你不要再说了,”赵察也很心累,他沉默了下,望着程小兰道:“娘,既然您在大院里有人陪了,那不如就先回去吧,我这里留清清一个人就好了,她是我的妻子,照顾我是应该的,娘就不要来受这份罪了。”   想到陪护病人确实又累又苦,程小兰以为他是为自己着想,喜滋滋地夸他,“三儿你这么想就对了!咱们乡下,谁家不是男人坐着女人站着?男人吃了女人才能上桌?哪有你先前那样的,给她弄吃的,还给她洗衣服?说出去人家都要笑话你的!”   程小兰撇撇嘴,再次横了程清清一眼,“还有你,竟然也跟个老佛爷似的等自家男人伺候你,也不想想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   要不是她缠上自家、逼着三儿娶了她,程大丫这样的家庭、脾性,能嫁出去?等着在乡下做老姑娘吧!   程小兰只觉得自家让程大丫占了大便宜,她竟然还敢和自己这个当婆婆的别苗头?简直是不能忍!   见她还要说程清清,赵察开口了,“娘,天色要晚了,你还是先回大院吧,医院这里没什么好吃的,住也不方便,我就不留你了。”   想着来之前没打完的那局麻将,程小兰十分心痒难耐,她维持着最后的慈母人设,关心了一下赵察的伤势,见他果然没什么大事,又摆着婆婆款训了程清清一顿,让她一定要时刻关注赵察的情况,之后就迫不及待的离开医院回去打麻将了。   她一走,整个病房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起来,程清清伸了个懒腰坐在椅子上,正整理衣服呢,就听见刚才一直低着头的赵察沉沉地开了口,“清清,我妈这两天,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想到程小兰摔在厕所里,最后还被逼着给大家道歉,程清清就想笑,她努力憋着不让赵察看出来,但肩膀的抖动还是出卖了她喜悦的心情,“你不在的时候,妈没欺负我,你不要多想。”   从赵察的角度,还以为她在忍着抽泣,且他心里清楚自己亲妈对程清清的态度,说她没欺负程清清,赵察自己都不信,程清清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安他的心罢了。   “清清,等下麻烦你出去跑一趟,找电报局给我爹发个电报吧,”赵察吐出一口郁气,终于下定了决心,“就说娘在这边对我的影响不好,领导对我有意见了,希望他能抽空来接娘回家。”   见程清清瞪圆了眼睛看过来,眼里都是惊喜,赵察又补充了一句,“你在电报上给爹讲清楚,就说这些话是我说的。”   没想到原书中的大孝子赵察居然能做出这样一个决定,程清清简直惊讶极了!   他居然想让赵老爹亲自来带走程小兰!   这是一点后路都不给程小兰留了呀!   第29章 、试探   对于他的决定,程清清有点震惊,这明显对她有利,她倒不至于憨到劝赵察把人留下。   乐颠颠地安排好他,程清清就跑出了医院,赶在电报局下班之前赶紧把电报发出去。   当然,少不了“仔细”地给赵老爹描述程小兰这几天在大院的作为,重点突出了她和顾嫂子对着干、惹了顾嫂子不高兴的情况,又把赵察做手术的时候她在打麻将这件事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   看着长达两页的电报,电报员欲言又止地劝她“不用写这么多的,浪费钱……”   “不,我一定要让家里知道这边的情况!”程清清一脸沉痛地说。   听完电报全部内容的发报员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有这么个婆婆,你和你爱人也是不容易。”   说完,还免了程清清一点零头。   程清清尽职地扮演着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欲言又止地替程小兰辩解了几句,被发报员安慰了几句,就交了钱离开了。   想到明天家里收到这封电报的反应,程清清心情就好的不行,已经开始期待起赵老爹气冲冲地杀到A市来带走程小兰了。   脚步轻快地出了电报局,她见天色还算早,想着赵察那里暂时应该也没什么事,程清清就溜达着去了房管,准备看看房子。   这个年代还没有房产中介,大部分房子都是国有公房,由单位分给员工居住的,很少有私人出售的住宅,不过这个时间段比较特殊,会有一些先前在那场动乱中被没收的房子会陆续地发还原主,而有的人家怕惹麻烦或者缺钱,就会把政府发还的房子卖掉。   像上次俞姐的铺子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捡漏机会,也怪不得作为原书女主的沈星予会动了心思。   想起沈星予,程清清就忍不住长叹口气。   明明自己没对她做过什么,向来都是避着她走,但她作为女主,天然的就和抢了男主的自己有着矛盾,而且现在她恐怕也恢复了记忆或者重生了,不然不会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   现在,沈星予好像把自身有的不幸都归结在了自己身上。   没办法,或许这就是抢了男主的代价吧...   从决定和赵察在一起开始,她就做好了接受来自剧情大神惩罚的准备,现在发生的这一切,虽然是以出乎她意料的方式出现,但她也不会害怕退缩。   不就是原女主和剧情吗?   她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暗暗给自己打着气,房管也到了。   这个点已经快要下班了,房管的工作人员看到她都懒洋洋的不愿意接待,只有一个二十多岁扎麻花辫的姑娘见她在告示牌边上看了半天,咬了咬牙,上去和她搭话,“这位同志,你是要买房还是租房?”   “我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想买一套,”程清清冲对方友善地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最好是独门独院的,离A大附院近一点。”   赵察的伤势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她长期住在病房也不是个事儿,正好最近火锅店生意不错,她攒了一笔钱,原本是打算拿来扩大店面的,现在拿出来买个小的四合院也不错。   前世的程清清可馋A市的四合院了,可惜她知事起四合院就已经是天价了,现在有机会,她一定要挑个合心意的!   那个小姑娘姓胡,和程清清互相做了自我介绍之后就陷入了思索,接着露出苦恼的神色,“程同志,你要的那种房子我们现在还没有呢,要不你明天再来,我再去翻翻卷宗?”   “哦,这样啊,那真是麻烦胡姐姐了,”程清清垂眸想了想,还是笑着向对方道了谢,又补充了一句,“我爱人受了重伤,就住在A大附院,我也是没办法,为了就近照顾他才想着买房的,还请胡姐姐多留意一下。”   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情况,程清清有点失望,原本还想捡漏呢,现在看来一时之间是不行了,只能等机会。   告别了胡同志,程清清回了医院,见赵察睡过去了,她也躺在陪护床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   护士进来查看赵察的情况,发现屋里黑漆漆的没开灯,她狐疑地将灯打开,就看见躺在床上裹成木乃伊般的病人一双凌厉的眼睛看过来,吓的差点把手里的输液器扔掉,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叫声在赵察的眼神下咽了回去,她拍了拍胸口,稳了稳神,这才:“同志,你这还怪吓人的。”   “...对不起,吓到你了,”赵察默了默,虽然不明白自己哪里吓人,但还是认真地和她道了歉,“我爱人还在睡觉,麻烦同志你动作轻一点,谢谢了。”   护士伸脖子一看,见程清清蜷在小小窄窄的陪护床上,一只手还揪着赵察的被角不放,也笑了,“原来这就是您爱人啊,先前我还以为是谁家小姑娘呢,伤了腿还要跑上跑下的,看着怪可怜的。”   这话赵察没法接,护士也察觉出自己话里的歧义,尴尬了一下,接着就一边快手快脚的换药瓶,一边若无其事地感叹道,“您和您爱人的感情一定很好,不然她不会这么着急,真是让人羡慕。”   “...谢谢。”赵察勉强压下上扬的嘴角,满脸严肃地向对方道谢,让护士看得一笑,摇了摇头就出去了。   “察哥?”她一走,程清清就醒了,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一脸茫然地问赵察,“现在几点了?察哥你饿吗?想吃点什么?”   说完才想起来,赵察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呢,连忙摇了摇头,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过来,喂他喝了,这才坐在他旁边,絮絮叨叨地说起了今天出去的见闻。   对于她想买个小房子的想法,赵察想了想告诉她,“如果钱不够就跟我说,要买就买个好点的。”   她一向生活讲究,现在这样跟他一起住在病房里,确实太委屈她了。   虽然不知道赵察哪里来的钱,但程清清还是很高兴,蹭了蹭他的被子,冲着他傻笑,“察哥,你真好~”   好吗?   看着她笑的弯弯的好看眉眼,赵察只觉得自己做的远远不够。   眼看气氛正好,程清清脑瓜子一转,准备给赵察打个预防针。   “察哥,问你个问题,”她戳了戳赵察的胳膊,见他低头看过来,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要是我死了,有个姑娘,又漂亮又善解人意又知书达理,你会喜欢她吗?”   “不要胡说!”听完她的话,赵察脸色一边,连忙喝止了她,“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难得的疾言厉色和程清清说话,要是换他手下的小战士来,这个时候就知道闭嘴了,但程清清根本就不怕他,瘪了瘪嘴,又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我就是假设一下,你也跟着假设一下嘛!你快想想,要是我不在了,你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比如说原书里的沈星予、大院里的蒋晴之类的。   但赵察完全不配合她回答这个问题。   只要一想到她说的,她不在了...赵察只觉得心中一滞,完全没办法想象这个场景,更不用说喜欢别的姑娘了。   “有这么难想吗?”程清清假装恍然大悟状,“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考虑我不在了究竟找谁?”   要不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赵察简直想捂住她的嘴,“你不要胡说,我...从没那么想过。”   “真的吗?我不信,”程清清脱口而出一句,看赵察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她讪笑了下,“哎呀,你就想想嘛!”   赵察索性闭上了眼睛,一副累了要休息的样子,拒绝和她再交流这个问题。   看他的表情,程清清就知道问不出来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她气呼呼的说了句,“哼,假正经!”   也拉开小被子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晚,程清清做了个梦。   在梦里,她好像变成了原身,场景从她跳河死去开始展开,她看见赵察回乡之后,坐在她的坟前久久不语,走的时候对着无人的坟头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看见赵察被程树苗大骂,他跪在程山面前,斩钉截铁地说会一辈子孝敬他;   还看见沈星予追在他身后,哭着问他为什么不接受自己,赵察回她“要给亡妻守孝”;   ......   在梦里,她就像个看客一般围观了赵察的一整个人生,看到了原书里不曾提到过的关于她的部分,看到在赵察垂垂老矣的时候,他还蹒跚着给她的坟头献上一束花...   原来,就算是在甜宠基调的原书里,赵察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原身啊...   不知不觉,梦里的她已经泪流满面。   “你看,他是在意你的。”对着脑海里一直不曾离去的那道执念轻声说了一句,程清清听见一声缥缈的叹息,随着仿佛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接收到了更多隐藏的信息。   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原身,程大丫就是她,她就是程大丫,两人虽然身处不同的时空,但本是一体。   谓执念,也是她自己的执念。   醒过来之后,程清清抱着被子久久不能回神。   第30章 、两难   原来,从始至终,她和赵察之间除了沈星予,再没有别人。   看着躺在床上的赵察,程清清只觉得心里又酸又甜。   一向警觉的赵察感觉到她的目光,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见是她,又放松了心神,懒洋洋地问道:“怎么了?睡不着?”   “嗯,察哥,”程清清起身双手撑在他身侧,俯下身去不停啄吻着他高挺的鼻梁,“突然发现好喜欢你啊!”   顺着鼻梁亲到他的眉骨,又返回去亲亲他的眼睛,和他带着暗沉的眼神对视了一眼,她的目光就控制不住地落在了他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唇上。   赵察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动了动,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奇怪的气氛蔓延开来。   虽然她从来不掩饰对赵察的喜欢,但像今天这样主动还从没有过。   察觉到赵察眼里的涌动的暗潮,先前让程清清不管不顾吐露心声的勇气就像被针戳破的气球,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她猛地直起身体,远离了他的视线,红着脸说了句,“我要睡了!”   说完也不管赵察,翻身下床滚到属于自己的陪护小床上,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独留赵察一个人,偏头看着她的背影,半饷,就在赵察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又听见她闷闷的声音传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不许忘记我,也不许再找别人!”   “不要瞎想,”赵察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担忧,只能稳住声音告诉她,“我不会。”   你现在当然说自己不会,要不是我来了,你还不是和沈星予在一起了...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程清清重新闭上了眼睛。   算了,眼前这个赵察是自己的,这就够了,让原书剧情见鬼去吧!   一夜无梦,第二天程清清神清气爽地起来,收拾好自己之后,哼着歌端着饭盒就去了医院食堂。   偏偏冤家路窄,都在一层楼住着院,想不碰到沈星予都难。   不过这次不一样的是,沈星予不是一个人,她正搀着傅珏在路上艰难走着。   程清清看见这一幕,有点疑惑地看了傅珏一眼,不记得原书里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物,但她巴不得沈星予重新找到自己的真爱,离赵察和自己的生活越远越好。   因此也不停留,快步从两人身边走过。   “怎么?”傅珏察觉到身旁人的不专心,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她盯着的是一个年轻姑娘的背影,只觉得她莫名其妙,暴躁地看了她一眼,“你自己说的要照顾我,就是这么照顾的?要是不专心,不如趁早滚!我傅家可不缺人来干这个活!”   说着,使劲儿地挣了挣被她扶住的手臂,却因为腿伤,站立不稳之下有点摇晃,吓地沈星予赶紧重新扶住他,却没想到傅珏突然发火,勃然大怒道:“滚!赶紧滚!”   两人拉扯间,傅珏的拐杖砰然倒地,他只能整个人完全倚靠在沈星予身上,才能让自己不倒下,这让他更加愤怒,瞪着地上的拐杖抿紧了嘴巴。   听见身边传来的粗气声,沈星予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稳住他的身体,蹲下身去替他将拐杖捡了起来,递过去的时候,傅珏却并不接,反而手一扬,啪地一声打在她的手腕上,刚捡起来的拐杖又掉在了地上。   “呵,做出这样一幅委屈样子给谁看?”傅珏盯着沈星予,就像一头被困在铁笼子里的雄狮,徒劳地转着圈发泄着自己的怒气,讥笑道:“先前我还没瘸的时候,你不是很主动吗?怎么,现在后悔了?”   沈星予深吸了口气,垂眸并不辩解。   两人就这样僵持在了路边。   等程清清端着早饭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星予和那个瘦高阴郁的男人相对站在路边各自沉默的场景。   她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但并不打算去和对方交流,侧着身子就想从旁边摸过去,没想到傅珏看见她的表情,不知怎得就觉得不爽,“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给你挖掉!”   “?”他这突然的发作吓了程清清一大跳,她茫然的停下向前的脚步,又往远离两人的方向挪了挪,确保对方突然暴起也打不到她,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干嘛这么暴躁,我没做什么啊…”   因为不确定这个出现在沈星予身边的究竟是什么人,看起来脾气很差的样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决定认怂,迂回一点和对方交流。   但没想到她的态度越发让傅珏不爽起来。   傅珏原本出身极好,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可以说是众星捧月地长大,打小就没遇见过让他不顺心的事,但没想到自从只遇见沈星予,不仅莫名其妙得对她在意起来,还被发疯的管琼开车撞成了瘸子,他的人生就像一辆失控地汽车,陡然地转向了奇怪的方向。   他也因此变得更加郁燥易怒,难以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听程清清说他暴躁,他只觉得她在看不起他、羞辱他,刚刚冲沈星予没撒完的邪火再次升起,但偏偏又不能把程清清怎么样,自己越想越气,反身就骂沈星予,“你是死人吗?看不见她让我不高兴?”   沈星予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弯下腰将拐杖捡起来,“气大伤身。”   她倒是想狠狠地撕碎程清清的伪装,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实面目,但当着傅珏,她并不想这么做。   “呵,谁给你的权利管我?”傅珏一把夺过拐杖,推开沈星予自顾自地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沈星予沉默了一会儿,就在程清清以为没什么事准备走的时候,就听见沈星予阴恻恻的声音传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让你很开心?”   “啊?”程清清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两人能在一起,大概是因为同样的脑回路不太正常,“这哪里好笑了?”   “怎么,你还想看更大的笑话?!”要是眼睛里能喷火,沈星予的眼神简直能当场把程清清烤焦,“你等着,有我看你笑话的那天!”   “在这磨蹭什么?还要我等你?!”走远了的傅珏气消得差不多了,发现沈星予没跟上,便折返了回来,但他天生不会向人低头,就是道歉也恶声恶气的,不过沈星予自觉亏欠了他,也并不介意就是了。   看着两人相携着走远,程清清简直一头雾水,只觉得这一架吵的毫无意义,还耽误了她给赵察带饭的时间,粥都凉了!   赵察恢复速度很快,连他的主治医生都觉得惊奇,今天已经允许他吃一点东西了,程清清提着给他带的早餐,盘算着买房的事上了楼。   房子的事一时半会儿的急不来,她托了胡同志帮忙留意,但什么时候真能有合适的,还是未知数。   接下来几天,程清清又空就往房管所跑,胡同志也带着她去看了几处房子,要不是和别人一个院子,要不就离医院很远,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要就近照顾赵察,离得远程清清也并不介意,但现在没办法,只能遗憾地选择放弃。   最后还是知道赵察受伤过来探望的俞姐,给程清清指了一条路,“清清,你不要只想着房管所,现在有的人家卖房子,不会去房管所挂出来,私底下就找人交易了。”   见程清清认真地在听,俞姐想了想,还是告诉她,“我有个邻居,先前在...里,家里的房子都被没收了,她家里人都下放农场,说是除了个小孙子...其他人都没回来,今年房子在陆续地发还了,她想买一套出去,但是就是...希望有人能看顾一下他们。”   听她这么说,程清清大概明白了。   对方这是一家老弱妇孺,自觉守着财产也不安全,不如卖出去交个人情,寻求一点保护,这个要求他们不敢去房管所明说,怕又招惹了什么事来。   程清清想了想,还是有点心动,“俞姐,能麻烦您带我去看看房子,再和那位婆婆见一面吗?”   俞姐当然是求之不得。   虽然在那场动乱中,她们家靠在公公的余威保全了自身,但对于这些以前的邻居,也难免会有兔死狐悲的感慨,现在政策宽松了,当然是能拉一把就拉一把的好。   更何况,程清清人品过硬,她完全信的过,这才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她,如果两边能搭上,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因此听她意动,俞姐高兴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们今天就去看看?”   “察哥,你觉得呢?”虽然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但程清清还是准备听一听赵察的意见,但赵察怎会不允?刚才俞姐说的时候他就仔细地想过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于是点了点头,对她道:“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那察哥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呀,有什么不舒服记得按铃找医生来,”程清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他,事无巨细地俞姐在旁边听了只想笑,但程清清自己浑然不觉,出门的时候还留下一句,“我很快就回来了!”   倒好似把赵察当小孩儿看似的。   不过好在她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太远,走路过去差不多40分钟,还有公交车能到附近,程清清和俞姐现在都不是差钱的人,当然选择坐车过去,很快就到了地方。   俞姐家在胡同里头,程清清跟在俞姐身后,穿过弯弯曲曲的胡同,听着她一路和别人打招呼介绍她,她也乖巧地配合喊人,倒很是收获了一批夸赞。   和房子的主人见面也很愉快。   原房主姓何,程清清叫她何婆婆,带着一个八岁的孙子独自住在这里,原本的四合院被分租给了三家人,倒是并不冷清,和程清清聊过之后,何婆婆对她也很满意,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咱们家这个情况您也见着了,我老婆子没几年好活的了,就图给嘉嘉找个可靠的人,您要是觉得行,那我就带您去看房子了。”   何嘉就是这家唯一剩下的那个小孙子,人看起来很腼腆,但被何婆婆收拾得很干净,斯斯文文的,倒让程清清想起韩明川。   这人呐,就是不经想,一想就出现。   何婆婆和俞姐正要带着程清清去看房子呢,韩明川就推着自行车回来了。   “巧了吗这不是?”俞姐连忙喊住韩明川,“清清要去看看你何婆婆那个房子,明川你送清清过去吧!公交老难等了!”   再次看到她,韩明川愣了一瞬,又听见俞姐的要求,他沉默了。   要...骑自行车带她过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要考试了,但我会坚持日更的   第31章 、挑拨   “是明川哥啊,”程清清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韩明川了,上次和赵察去过店里之后,接着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耽搁到现在,再次见到他,程清清也很高兴,“明川哥这是下课了吗”   穿着的确良白衬衣、黑色长裤的少年站在茂密的香樟树下,闻言羞涩一笑,"是…是啊。"   "别光站着啊!"俞姐见俩人一副要聊上的样子,赶紧插话道:"明川,别干站在了!送清清去你何婆婆的那处房子看看,可别耽误了人家清清的时间!"   说着何婆婆掏出一把黄铜钥匙塞进韩明川的手里,拍了拍他的手,"明川,婆婆刚还担心走了没人看着小嘉呢,你能帮忙正好,这件事婆婆就麻烦你了!"   结果那把陈旧的钥匙,韩明川脸上带笑应了,嘴里却发苦。   上次和赵察见过之后,他就陷入到了一种茫然的处境中。   时不时地想起程清清和赵察,心里苦涩和甜蜜交替,让他不知所措,索性尽量忍住,避开不见她。   没想到,她想买何婆婆的房子。   何婆婆家的事他是知道的,想到程清清以后会经常过来见何婆婆,韩明川的心就又酸又涩。   "明川哥"偏偏程清清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也觉得让他送自己过去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样比去等公交车快很多,不会让赵察等太久,因此也出言催促道:"明川哥方便吗方便的话就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未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说完韩明川就感觉到她跳上自己自行车的轻盈动作,自行车微微往下一沉,他的心也往下沉。   一路上,明明风是往后吹的,但韩明川总觉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香味,不太明显,却总是萦绕在他鼻尖,挥之不去。   程清清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觉得路有点颠簸,因此她的手紧紧抓着车后座,一路上都没松开过。   不过当看到何婆婆的房子,她就觉得自己跑这一趟是完全值得的。   何婆婆要出售的这套房子在后世的一环内,离A大附院不远,走路大概20分钟,倒是不大,小小的一个院子,共有两间正房、一个书房和厨房,进门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小的门房,中间是一方小小的天井,中间有一株巨大的桂花树,此刻还不到花期,但也能想象得出花开时会有多美。   程清清一看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已经开始规划起买到这个小小的院子后要在怎么打理了。   想象着以后和赵察生活在这里的场景,程清清简直立马就想买下这个院子,"明川哥,还得麻烦你送我回医院一趟,然后回去告诉何婆婆,请她将房子卖给我,我回去筹一下钱。"   何婆婆这套房子倒是不算太贵,尤其是和后世比起来,那简直就像大白菜一样,但也差不多要让程清清的存款掏空大半了,买之前肯定是要和赵察商量的。   听见她的话,韩明川低声应了,又任劳任怨地骑着自行车将程清清送回了医院,两人在住院部楼下告别,程清清小跑着上了楼。   "你在看什么"傅珏本在低头看书,一伸手发现桌子上杯子里没水了,转头想喊沈星予给他倒水,没想到看见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出神,最近因为被医生要求戒烟的傅珏十分暴躁,把书一放就开始质问她,"你要是不耐烦伺候,就趁我现在心情好,赶紧滚!"   沈星予回过头来,默默地走过去给他倒了杯水,一边替他整理着被子一边低声解释道:"我只是在想学校的事。"   学校还没有放假,她留在医院照顾傅珏,还是好不容易向教授请的假,但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不然老教授一定会对她有意见的。   傅珏也是知道这一点,因此气消了一些,他想了想,毫不在意地开口道:"你那学上着也没什么劲儿,不如别上了!"   "不要!"话一出口,看着傅珏面上不悦的表情,沈星予察觉到自己反应过大,深吸了口气之后强笑道:"我好不容易考上的,就这么放弃了,我舍不得。"   说着,露出一个可怜的表情,让傅珏一顿,"那就让人给你们学校打个招呼,先休学吧,免得你天天在我面前惦记着!"   知道再拒绝会让他不高兴,沈星予心下悲凉,低低应了声:"嗯,知道了。"   在另一边,程清清刚一进病房,一直留言着门口的赵察就发现了,他的眼睛露出笑意,看着程清清扑过来将自己摔进陪护床上,趴在他的床边雀跃地开口说着今天的见闻,"察哥!何婆婆的那套房子真的超级棒!"   一边说还一边双手比划着给他形容,"院子不是很大,但是有一株这么大的桂花树!等你出院,估计正能赶上花期,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规划不过没关系,我们还能种其他你喜欢的花!"   原先静悄悄的病房好像瞬间就鲜活热闹了起来。   赵察偏过头静静地听她说着话,只觉得心一下子被填地满满当当的,对于她说的话,时不时的应和一句,"你喜欢就很好。"   等说完,确认赵察没什么意见,程清清就提着饭盒出去买饭了。   她赶着回来就是怕赵察饿着,也怕医院食堂好吃的菜卖完了,因此走的很快。   她刚走没多久,赵察回忆着她活灵活现的表情,不由地摇头失笑,一抬头,却看见一个不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你好"赵察回忆了一下,想起了对方是谁,"沈同志"   沈星予看着躺在床上冷静的看着她的男人,想起梦里的"前世"他对自己的温柔和尊重,只觉得时移世易,一时分不清眼前的场景是真是假,一低头,眼泪就含在了眼里。   "三…三哥,"叫着梦里的亲密称呼,沈星予一步步地向他走近,"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你不觉得,我们才应该是天生一对吗"   "你难道不觉得,程清清很奇怪吗"她轻声问着赵察,仿佛没看到他紧皱的眉头似的,继续吐露出让赵察难以理解的话,"明明她应该在那次跳河就死掉,然后,你会喜欢我,我们会结婚、生两个可爱的孩子,一辈子活在别人的羡慕里。"   "沈同志!"赵察厉声喝止她,一把推开她伸过来想要抚摸他脸的手,"请你自重!"   "自重呵~"沈星予只觉得讽刺,她笑了笑,眼泪却顺着脸颊落下来,没入脸上包扎的纱布里,"明明我们曾经做过全世界最亲密的事啊!你让我怎么自重!"   看着她状若疯魔的样子,赵察眉头紧锁,努力地挪了挪身体想要离她远一点,但他全身包地严严实实地,移动起来实在艰难,他试了试,无奈地选择放弃,稳了稳神,打算说服沈星予,"沈同志,你说的这些实在让人困惑,我想我和你之前并不是很熟,更说不上什么…亲密的事。"   "哈哈哈那都是因为程清清啊!"沈星予心一横,决定说出自己的发现,"你不觉得她和之前大不一样吗"   说完这句话,她凑近赵察,盯着他的眼睛,阴测测地说道:"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程大丫!她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据了程大丫的身体!她是怪物!"   "住口!"赵察听她诋毁程清清,暴喝一声,又深吸了几口气,平抑住自己的怒气,这才心平气和地说道:"沈同志,臆想是病,你最好还是找个医生看一看,清清怎样,我比你清楚,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请你出去!"   瞪着闭上眼睛拒绝交流的赵察,沈星予只觉得怀疑人生,她特意趁着程清清出门才找过来,就是为了告诉赵察真相,没想到赵察根本不听她的,沈星予一时之间又气又急,脱口而出今天看到的事,"你说你了解她,那你知不知道她趁着你生病住院,在外面和别人拉拉扯扯"   既然无法让赵察相信她,那她就要给程清清上眼药,自己得不到赵察,她也不能就这么看着赵察和程清清幸福快乐。   她过的不好,这两人也要付出代价!"我说了,沈同志,请你出去,"赵察睁开眼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无喜无悲,只有着无尽的漠然,"你要是不肯走,我就要按铃叫保安了。"   "你!"见他不为所动,沈星予恼怒异常,想了想又笑道:"你现在不信我没关系,等她给你戴上绿帽子就知道谁在骗你了!"   说完这话,大笑着走了出去。   "察哥!我抢到了你喜欢的菜诶!"程清清一进门就开心地向赵察展示她的战果,没想到赵察只看着她出神,并不应和,她奇怪地走过去,"察哥怎么了"   "是伤口痛吗"想到这个可能程清清急了,掀开他的被子检查了一下,见他腿上的纱布上染上了新鲜的血迹,连忙一边按铃一边埋怨道:"都让你不要动了呀,你这是干嘛啊!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啊!"   "没什么,"赵察终于开口了,但也淡淡的,"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别多想。"   不知怎的,他下意识地隐瞒了沈星予来过这件事,望着程清清忙前忙后的背影,他想,这种事就不要拿去烦她了。   至于沈星予说的事…想的沈星予癫狂的神态,他眉头一皱,旋即松开,他决定自己去调查。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时速,我终于赶上了,瘫   第32章 、对峙   随着时间推移,赵察的伤势在逐渐恢复,那些让程清清看了觉得心惊胆战的监护仪器也在逐渐地去掉,到住院第七天左右的时候,他勉强能自己坐起来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收到电报的赵老爹终于赶到了A市。   "三儿!你这是咋滴了!"一进病房,赵老爹就连忙走到赵察床边,眼睛里带着点泪花道:"还有电报里说的,你娘可能影响你前程,又是咋回事儿你娘就是嘴上没把门的,你跟你们首长好好说说,实在不行,我让你娘去给人道歉!"   "…爹,您别急,先坐下,慢慢说。"原本看着自己已经不再年轻的老爹奔波这么几天几夜来看自己,赵察心里软成一团,但听他紧接着就开始操心自己的前途问题,赵察只感觉好像有兜头的冷水浇下,瞬间熄灭了他心里的火焰。   "这咋能让人不着急嘛!"赵老爹一拍大腿,愁道:"你可是咱家最出息的人,要是你娘把你前途搅和没了,我饶不了她!"   "爹,到时候你见了娘就知道了。"自从上次来看过赵察,程小兰在之后的日子里就再没来过,倒是顾嫂子时不时地过来一趟,带点关于程小兰的消息。   比如说程小兰和陈嫂子天天一起打麻将啊,程小兰逢人就说程清清的坏话啦,认识蒋晴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满大院的说程清清比不上蒋晴,她更喜欢蒋晴这种话。   顾嫂子阻止过几次,但程小兰已经知道了自己儿子这次立了大功,说不定一出院就要提拔了,自觉自己身份水涨船高,根本不把顾嫂子放在眼里,更不用说听她的话了。   "哼!我儿子为了你们这些人升官发财,可是差点死了!你还来指挥我也不看看自己靠的是谁才有的今天!"   顾嫂子在病房里学程小兰这句话的时候还气得够呛,苦口婆心地劝赵察道:"小赵,都说疏不间亲,但我也是看着你走到今天的,知道你有多不容易,但自从你娘来了之后,在大院里拉帮结派,动不动就和人吵架,还到处说清清坏话,把个大院搞得乌烟瘴气的,影响实在太不好了!"   更不用说她见天得跟人说她满意蒋晴做自己儿媳妇,这不是在败坏赵察的风评吗要是真像她说的,赵察以后要娶蒋晴,岂不是再说赵察个人作风有问题这种话要是被有心人拿去举报,赵察的前途分分钟毁于一旦!   想到顾嫂子说的这些事,赵察也觉得头疼不已,好在赵老爹来了,总算有个能治住程小兰的人了,不得不说,赵察心里还是悄悄松了口气的。   "这个死婆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我不好好收拾她!"赵老爹一听气的不行,连赵察都不顾了,直接就拉着程清清催她带路回军区。   程清清当然乐得看热闹!   把赵察安顿好,又托了隔壁嫂子帮忙看顾赵察之后,程清清就带着赵老爹回了军区大院。   "婶子,你这都好几天没去医院看过赵营长了,合适吗"蒋晴今天正好休息,被拉来和程小兰一起打麻将,一边给程小兰喂牌,她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嗨!我儿子好得很!他可是说过的,让我在这里好好享福,照顾病人这事累死个人,还是让程大丫那个死丫头干吧!"程小兰一边碰牌,一边得意洋洋得说道,"我是三儿的亲娘,哪有我去看他的道理"   这死老太婆!自诩文化人的蒋晴都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段时间以来,她费力地讨好程小兰,感觉自己就没这么憋屈过,但就算是这样,有时候也觉得程小兰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一个做娘的,儿子刚刚经历了生死,她却不想着去看一看,简直让人提起来就寒心。   最主要的是,她不去,蒋晴就拉不下脸自己去看赵察,让原本打算在赵察受伤脆弱的时候用柔情感化他的蒋晴无计可施。   "胡了!"就在蒋晴腹诽的时候,程小兰把牌一推,兴高采烈道,"小晴啊,还得谢谢你给我的牌哈哈哈哈!"   "死老太婆!"   听见这个声音,蒋晴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正惊恐地捂住嘴,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干瘦老头子冲了过来,一把揪住程小兰的头发将人从桌子上拖到地上,啪啪两巴掌扇在她笑意凝固的脸上,"好你可死老太婆!你走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我又是怎么跟你说的!我是让你来这里打麻将的我是让你来这里搅风搅雨的"   被他两巴掌扇懵了的程小兰这才反应过来是谁打的自己,尖叫一声就开始嚎:"老头子你怎么来了你竟然打我!我不活了啊~~~~"   赵老爹还没说话,她一眼看见站在旁边的程清清,眼睛一瞪,从地上一跃而起,就要去捉程清清,"说!程大丫!是不是你这个野丫头告的状!"   "行了!"赵老爹一把将人推开,不耐道:"你在这里做的这些事我都知道了,你也别东拉西扯些有的没的,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回去吧!"   眼角余光秒到麻将桌,赵老爹的额角青筋颤动了两下,差点又要打程小兰一顿,但看到周围靠过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住火气,对程小兰骂到:"搞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今晚就走!"   "当家的!"程小兰听他说今晚就走,想到乡里繁重的活和在这里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吃香喝辣的生活,她哀嚎一声,哭着道:"咱们年龄也大了,不是该享儿孙福的时候吗养大三儿不容易,当家的你来都来了,不享几天清福再走吗"   如果她不提到赵察说不定赵老爹就被她说服了,但她一提到赵察,赵老爹的心立马就硬了起来,踹了她一脚骂到:"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死婆子!看来是我太久没收拾你,你忘了这家里谁才是做主的人!"   在赵老爹心里,赵察能带给他最大的享受并不是物质上的,而是荣誉,自从赵察的军衔一步步升高,整个程家村对赵老爹的尊敬也与日俱增,每年给祖宗上坟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腰板子挺得格外硬。   他老赵家也出了一个官儿呢!营长!他亲手培养出来的!   这些想法,赵老爹从没向别人说过,连程小兰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倾尽全力维护赵察,因此,程小兰那番话马屁拍在了马腿上,正正好戳中赵老爹的逆鳞。   "赵大河!"被他当着人群的面连打几下,程小兰也怒了,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在整个军区大院横着走的面子都被他丢光了,站起来把头发往边上一别,叉腰就骂道:"你少在老娘面前装蒜!当初你穷的娶不起媳妇,要不是老娘看你可怜嫁给你,你现在还在打光棍呢!"   见赵老爹眼睛一瞪就要拖鞋打她,程小兰心慌了一瞬,但一想到这是自己的地盘,又立马找回了勇气,把腰一挺继续骂道:"怎么你还想打我!我告诉你赵大河!我现在可不怕你!你要是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保准去找公安去!还有那个什么,妇联!对,我找妇联去!"   看着赵老爹迟疑下来的动作,程小兰只觉更加得意,她这段时间在这里可不是只打牌!她也是学到了很多新东西的!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叉着腰的程小兰就像一只获胜的斗鸡,睥睨着周围的人,尤其是程清清,"程大丫,别以为把赵大河找来就能对付我!我不吃这套!"   "…"看着她的样子,程清清大受震撼,没想到程小兰竟然连赵老爹都不怕了,要知道在书里,唯一能治住她的就是赵老爹。   "别扯写有的没的!"赵老爹回过神来,手里饿布鞋就开始往程小兰身上招呼。"我还就不信了!公安能管我教训老婆!今天我非得把你带回去不可!由得你在这里撒野!我三儿的前程早晚要被你坏掉!"   就在赵老爹骂骂咧咧地追着程小兰打、程小兰尖叫着左右闪躲的时候,顾嫂子到了。   她一见这个场景,扶住额头整整缓了一分钟才稳住没骂人,指挥着周围看热闹的人把人拦下,这才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位同志,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兴打老婆那一套!"   虽然她也看不惯程小兰,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打,"咱们这是军区大院,是讲法律、讲规章的地方,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就是不能动手。"   "咋滴!她是我老婆子,我还不能教训她了"赵老爹一边将鞋穿上,一边梗着脖子道,"我是她男人,她就得听我的!"   看出来周围人都听顾嫂子的话,赵老爹心里已经怂了,但他是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低头的,于是继续横道:"她一天是我老婆,这辈子都得听我的!"   这俩口子!顾嫂子再次无奈扶额,只觉得在油盐不进这方面,这两人简直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一样的轴!   "同志,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们夫妻内部有什么事,好好商量着一起来啊,别动不动就动手打人,妇女也是同志,也是对家庭和社会主义建设做出了贡献的,你们有事好好说,我保证不管你们,但是不能动手啊!"   "你这话文绉绉的我听不懂!"赵老爹伸手就要去扯躲在顾嫂子身后的程小兰,"我只知道,她不听话,我就要打!"   "赵大河!"程小兰大力挣扎着,状若疯魔,见他当着顾嫂子的面也敢动手,程小兰怂了,"你究竟想干啥!"   "我想干啥"赵老爹捶了她一拳,"老子要你赶紧滚回乡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家暴违法,作者君不支持任何形式的家暴   第33章 、解决   "我不!"程小兰脖子一梗,话就脱口而出,对上赵老爹喷火的双眼后,她又脖子一缩,躲在了顾嫂子身后,嘀咕道:"要走也要再住一段时间!现在就走,我不干!"   她还没享受够城里生活呢,在这里,程大丫不敢和她别苗头,还有陈嫂子、蒋晴她们捧着她,程小兰别提多潇洒了!   要是回了乡下,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土里刨食不说,还要受那两个儿媳妇的气,程小兰摸了摸偷用程清清的雪花膏之后好不容易柔滑一点的脸,撇了撇嘴道:"我还没住够,我才不走!"   "程小兰!"赵老爹也急了,程小兰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再加上他亲眼看到程小兰在院子里像地主婆一样的打麻将,他是经历过事的人,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讨人厌的事她没少做,"你今天想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走!由不得你!"   眼看着两人又要打起来,顾嫂子连忙拦住赵老爹,劝道:"同志!不能动手!有话好好说!你要带程婶子回家这个没问题,但是可千万不能打人啊!"   劝住了赵老爹,顾嫂子又回头劝程小兰,"还有你,婶子,小赵这段时间不在大院里,你一个人上了年龄在这边呆着也不方便,我们也怕你出个什么差错的,既然你家里人来接了,还是找个合适的时间回去吧!"   见程小兰还想反驳,程清清连忙一脸担心的道:"是啊婆婆,您一个人在这边,我和察哥别提多担心了,上次您洗澡的时候不是还摔了吗现在家里没人,要是再发生这种事可怎么办呀!"   "是啊婶子!"听程清清这么说,顾嫂子也连忙打蛇随棍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就是让小赵和轻清清不安心,现在小赵受伤了要人照顾,清清也腾不出手来看顾你,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就是把清清劈成两半也不够啊!咱们做娘的,帮不到孩子也别给孩子添乱啊!"   听着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补充着上次程小兰摔倒的事,赵老爹气的胸膛起伏,只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脸都被她丢尽了,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今天就走!必须得走!"赵老爹缓了口气,压下怒气,斩钉截铁的说道。   要不是觉得当着赵察的首长、家属的面打人丢脸,赵老爹只想狠狠地给程小兰一顿打!让她知道家里究竟是谁做主!   听他这种语气说话,程小兰就知道事情在没有转圜的余地,整个人瞬间仿佛被抽掉了精气神,委顿在地。   "爹,"程清清看事情基本敲定,决定维持人设再刷一次好感,"今天您这才到A市呢,立马就赶着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和察哥不孝,让爹这么来去奔波,不如爹歇两天再走吧"   反正等下她拿点东西就要回医院了,无所谓这两人在家里怎么造作,当然乐得做好人。   不料赵老爹想了想,却拒绝了,"不了,我在你们这城里也待不惯,再说,这马上要秋收了,你二嫂又有了,家里离不开人,我赶着带你娘回去帮忙。"   "说起来,你们俩结婚也这么久了,你随军也有段日子了,怎么还没动静"赵老爹仿佛突然想起般随口一句,说完才反应过来,横了程清清一眼,"我们三儿也这么大年龄了,他哥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能满地跑了,你可得争点气!"   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就转移到自己身上的程清清脸上表情一僵,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话题,嘴角抽搐了几下,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装作害羞的样子低声道:"知道了爹,我会努力的。"   才怪呢!   她和赵察现在还只限于亲亲,赵老爹想要的孙子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旮玩儿泥巴呢!   当然,这种话她是不会说的,作为"好媳妇儿"的她,不仅话要说的漂亮,事也不能办差,安顿好想马上就走的赵老爹,她劝道:"让爹这样奔波一趟已经是我们做晚辈的不孝了,怎么能让爹连夜回去呢何况现在去火车站也买不到票了,不如我这边先回医院,顺便给爹和婆婆订好票,爹和婆婆也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您二老直接去火车站就行了!"   赵老爹想了想也觉得她的安排合适,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是个妥帖的,就按你说的办吧!"   说着,揪着程小兰就开始骂,"你看看你!做婆婆的还不如儿媳妇明事理,一把年龄都活到狗肚子里了!"   知道这大院里已经没人帮自己的程小兰现在丝毫不见先前在外面的气势,听见赵老爹骂自己,不仅不敢回嘴,还跟个鹌鹑似的缩在沙发上,讪笑着不吭声。   安抚好赵老爹的程清清没再管客厅里的老两口,准备进卧室收拾东西。   没想到刚一转动门把手就发现了不对,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她低头一看,发现锁被撬坏了,屋子里虽然看起来还是她离开的样子,但她放东西一向整齐仔细,绝不会像现在一样表面上看起来好好的,实际边角乱糟糟的。   看着被翻了一遍的衣柜和快要被挖空的面霜,程清清只觉得血压蹭蹭蹭地上升,但想到程小兰马上就要走了,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了当场撕了程小兰的冲动,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爹,婆婆,"手里拿着桌上那瓶雪花膏和另一瓶新的百雀羚,程清清笑吟吟地走了出去,对坐着的赵老爹道:"您二老马上就要回去了,这仓促之间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带给家里,正好这里还有点小东西,托爹带回去给大嫂和二嫂吧!那瓶雪花膏是察哥出事之前买的,我还没用过呢,希望拿回去之后嫂子们不要嫌弃。"   虽然觉得她让自己给儿媳妇带这种东西怪怪的,但她确实也是一番好意,赵老爹此刻对她正满意,当然不至于驳了她,于是可有可无地道:"放着吧,你的话我会带回去的。"   "那我的呢"程小兰看她把雪花膏拿出来要送给两个嫂子,急了,"我怎么没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赵老爹就一口啐了出来,"你个老树皮,一把年龄了还要这个干啥妖里妖气的,打扮给谁看"   程清清要的就是她这么说,这戏才好演下去,"婆婆,家里没有多的了…"她苦着脸解释道:"婆婆要是想要,我再去给婆婆买"   "你别听她的!给她用那玩意儿干啥浪费钱!"不等程小兰说话,赵老爹手一挥,打断了她的话,"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收拾好东西回去守着三儿啊!他一个人万一有点啥事可怎么办"   程清清乖巧地认了错,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好不停留的转身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老爹就带着程小兰来医院了,看过赵察,又叮嘱了一番让他好好工作、不要辜负党和人民的栽培的话,赵老爹就在程清清的陪送下带着依依不舍的程小兰踏上了回乡的火车。   一路上,程小兰找各种机会想要动那两瓶面霜,但都被赵老爹发现了,骂了她好几次,程小兰不敢反驳她,只能在心里骂程清清。   没想到回家之后,将东西分给两个儿媳妇,却差点引发一场婆媳大战。   "婆婆,我知道我不讨你喜欢,但你也不用把这么一瓶用了大半的雪花膏给我啊…"拿到那瓶动过的雪花膏的是赵大嫂,她原本喜滋滋的,但一打开就发现了不对,立马委委屈屈的发作了。   "什么东西啊!"程小兰坚决不承认,一把将锅甩给程清清,"这是程大丫给你的,关我什么事"   亏她先前偷用的时候为了骗过程清清,伪造成了没开封的样子,因此赵老爹全程没发现不对,见她要甩锅,皱着眉头道:"死婆子你又瞎说,大丫给我的时候明明都是好好的!"   "原来你路上…"说完这半句赵老爹发现家里三个女人都看了过来,他顿了顿,觉得自己不该去搅和她们女人家的事,索性闭了嘴转身走了。   但他说的这两句话已经足够了。   "婆婆,您要是想要就开口就是了,"赵大嫂一副委曲求全的表情,"万不至于偷啊!"   "什么偷!我是婆婆,用点东西怎么了"回到自己熟悉的地盘,赵老爹又不在,程小兰再次抖了起来,叉着腰骂到,"怎么,用了你的你还不乐意"   赵大嫂低着头看了眼自己手里包装精致的雪花膏,又看了看拿着百雀羚翻来覆去喜滋滋的看的赵二嫂,只觉得心里悲凉,她冷笑一声,抬起头来又是那副委屈的表情了,"那娘怎么只动我的是因为弟妹怀上了吗可我也给家里生了孙子啊。"   说着眼泪要掉不掉的,控诉的看着程小兰,程小兰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呢,一向和她站一头的赵二嫂把手里的东西一收,抱着肚子就哭道:"大嫂,说话要讲良心的,你这样是在说娘偏心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娘哎哟!我的肚子好痛!"   听见她动静的赵二哥从外面冲了进来,扶住自己的媳妇就开始指责赵大嫂,"嫂子!有什么事能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吗何必这样逼我们二房我们又做错了什么!"   说完不等赵大嫂反应,扶着人就回了房。   "一天天的,就你事多!"程小兰也扔下这句话,跟在出了门。   留下赵大嫂一个人站在屋子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实在太欺负人了!"   她咬着牙一把将手里的雪花膏往地上砸去,心里已然恨上了程小兰和二房的。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是把婆婆送走了,接下来(应该)会甜一段时间   第34章 、疑惑   矛盾的引子撒下去,程清清就没再关注老家的事,毕竟不管他们怎么闹,都烦不着自己。   现在的她,除了要照顾赵察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和俞姐一起开的火锅店生意越来越红火,那个小小的店面已经不够用了,哪怕俞姐想了办法接了电话线在店里,每天只接预约的客人,也架不住更多的食客找上门来,扩大店面已经刻不容缓了。   "清清,我找了几个地方,你看看,"经过几个月的锻炼,俞姐办事越发老练,这次来找程清清商议卖新店的事,就准备了好几个选项,都是她筛选过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觉得可以重点关注一下。"   程清清拿过她递过来的资料仔细的看了起来。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了半年多了,先前还在观望的那些人这个时候已经纷纷开始做起了生意,还有一些有特殊门路的,知道中央有意向建立深市特区的消息,开始处理A市的资产想要去深市闯一闯,市面上流通的各种铺面、房产突然多了起来,也给了程清清更多的选择。   俞姐这次选的几个地方就十分妥帖,程清清一时下不定决心,于是拿过去给赵察看,"察哥,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赵察以前几乎从不会对程清清的生意提什么意见,这次却难得的指了几个地方给她,程清清问他为什么,他却不说,倒是让程清清诧异不已。   不过等程清清和俞姐一起到了赵察选的地方之后才明白为什么。   "这里说是要拆了建新房子啊,"俞姐指着墙上贴的告示疑惑到,"选这里岂不是开不了多久就要搬地方"   没去管不理解拆迁意味着什么的俞姐,程清清简直激动得不行,将拆迁告示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俞姐看好的店会在这个时候贱价出售。   这个时候的拆迁还不像后世一样有具体的章程,什么赔偿之类的都还没商议出个流程来,像这张告示上写的就是让这片区的房主去开会表决,而且时间还在一个月后,也就不怪这家店的老板会赶着在表决之前将房子卖出去了,毕竟不是谁都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你们真要买这店外头的告示你们没看"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人,穿着一看就是个厨子,听程清清说自己要买店,他摸了摸后脑勺,不敢置信道:"咱这儿可没多久就要拆了啊!到时候你啥也捞不着可别怪我!"   他原本只是为了碰运气这才想着赶在拆迁之前将店卖出去,多少捞回来点,免得到时候国家一声令下给拆了一切都打了水漂,但现在真的有冤大头上门了,他又觉得于心不忍,再三地追问:"你们真的要买确定了不后悔"   "当然了,您这店位置和大小都合适,我一看就喜欢上了,"程清清虽然没有告诉对方拆迁一次就等于天降横财,但也不打算亏欠对方,"您出个价吧,要是合适今天我就买了。"   因为她态度太干脆,老板还怀疑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她,但实在看不出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出高价宰她一笔和良心之间纠结了一会儿,这才咬牙道:"八千!这地方就是你的了!"   虽然这个价格比程清清预想的贵一点点,但她想了想,还是没还价,直接就同意了,"行!你看是现在签合同还是什么时候"   她这么干脆倒让老板更加狐疑了,犹豫了下想加价,但看着俞姐一把将人拉到旁边面带焦急地劝程清清不要买,他怕事情黄了,连忙高声道:"哎哎哎!七千五也行!低于这个价我可宁愿被拆也不想卖啊!"   虽然俞姐还是不太赞同的样子,但程清清可是知道真相的,当下愉快地交了定金又写了两份合同,两方签了字,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程清清又跑了一趟取了钱来给老板,两人当天就去房管所办理了过户,这家即将要拆迁的店就这么属于了程清清。临走的时候,老板凝望着这家祖上传下来、历经波折才回到他手中的店面久久不语,程清清看着他的表情,想了想还是说道:"叔,您要是相信我,可以明年去深市闯一闯,那个地方以后大有可为。"   "深市"老板想了想,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因此越发觉得程清清是家里有钱就跑出来瞎搞的二代了,难得的良心发现,苦口婆心道:"小姑娘,赚钱不容易,你以后可别再这么乱花了啊!"   说完也不等程清清回话,就带着收拾好的东西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程清清叹了口气。   她自觉利用这种信息差,以一个相对低的价格买到了对方的店是占了对方便宜,便也想尽可能地给对方指一条发财的路子,但如果对方不信,那她也没有办法了。   "清清,你,哎!"看着面上喜滋滋的程清清,俞姐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起,痛心疾首道:"你怎么买了这么个地方啊!到时候一拆,就啥也没了呀!赵营长也是,你不懂,他还能不懂吗怎么给指了这么个地方"   程清清噗呲一笑,像捡到宝了似的,"俞姐,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我什么时候吃过亏"   "也是,"俞姐一想到自家那个不起眼的小店卖给她之后生意日渐红火,现在俨然已经一副名店的架势,就觉得她说得对,"你是个有本事的,俞姐听你的,但现在这个地方买下来咱们也没法开店啊,是不是得再去看看别的地方"   但接下来看的几个地方就没这么幸运了,要不是看她们是两个女人态度蛮横,要不就是价格虚高,要不就是大小不合适,程清清看了一圈下来,腿都酸了,也没找到合适的。   "算了清清,改天再看吧,"最后还是俞姐看她累的不行,阻止了她继续找下去的想法,"也该回医院看赵营长了,你还真放心他一个人在医院啊!"   "哎呀!这么晚了啊!"程清清一看时间,还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了,连忙告别了俞姐,踏上了回医院的公交车。   没想到在医院门口却看到了扶着傅珏准备出院的沈星予。   站在红旗小轿车前,沈星予沉默不语,倒是傅珏难得的兴致很高,懒洋洋道:"你的休学手续已经办下来了,现在该不会总惦记着上学了吧"   他低头一看沈星予脸上恹恹的表情,脸色一变,"怎么你不乐意拉着一张脸给谁看!"   说着就要推开沈星予。   "没有,我在想,我这么跟你回家会不会不太好"沈星予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点笑来,带着不安道:"毕竟,我的身份…"   "你什么身份"傅珏冷笑一声,"你现在这个身份配我一个瘸子岂不是正好谅他们也说不出什么闲话来!"   沈星予低头闷闷地"嗯"了一声,让傅珏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家人不接受她,心里难得的生出了一点柔情,轻声道:"放心吧,你既然跟了我,我不会亏了你。"   "二哥…"沈星予抬起一双含水的眸子,脉脉地看了傅珏一眼,让傅珏觉得十分不自在,但他是不会让她知道的,于是故意恶声恶气的骂她道:"可别这么叫我,恶心谁呢!"   虽然知道他就是这么个性格,但沈星予还是觉得面上有点挂不住,重新又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很快,傅珏家里派来的人就把他的东西都搬上了车,沈星予扶着傅珏上了车,坐下的时候,她看到站在公交站台边的程清清,阴郁了一整天的心情总算明媚了一点。   虽然傅珏脾气差了点,但对自己可是真心的,而且,他的家境可是甩了农村出身的赵察几条街的,程清清想要坐上这样的小轿车等下辈子吧!   带着这样微妙的优越感,沈星予打开车窗冲路边的程清清挑衅一笑,随着汽车的缓缓开走,留给程清清一个带着尾气的背影。   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的程清清被她笑的莫名其妙,挠了挠头,慢慢地走回了病房。   看样子沈星予是重新找了一个男主,虽然那人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但长得很是不错,按沈星予这个天道亲女儿的身份,她找的人各方面条件必然也不会差,希望看在她找了新对象的份上,天道能不再为难自己,最好是忘了赵察这个前男主才好。   怀着这样美好的愿望,回到病房的程清清绘声绘色的和赵察讲起了今天买铺子的经历,"察哥你都不知道!老板一开始要价八千来着,我一想觉得有点贵,就暗示俞姐砍价,俞姐拉着我就要走,老板一看不妙啊!赶紧把我们留下来表示七千五也行!就这样,我把这家店买下来了,才七千五!我是不是很厉害!   明明很顺利的一次交易,被她讲的一波三折,好像自己真的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不仅如此,她还下意识地省略了明明是她迫不及待想买才让老板出的高价,让知道她性格的赵察听的直想笑,但也明智地没有揭穿她,反而配合地夸她,"清清真厉害!"   "那是当然!"程清清也丝毫不脸红地应了下来,她得意的将头发一甩,"我可是做生意小能手!"   "对了察哥,你为什么会给我推荐这个地方啊"叉腰自得的程清清终于想起这茬,凑到赵察的面前问出了她的问题。   这太奇怪了不是吗赵察应该和店铺老板还有俞姐一样,并不拆迁会有高额赔偿才对,他为什么会在俞姐的备选里精准地指出要拆迁的地方   听见她的问题,赵察顿了顿,敛住了脸上的笑,低下头淡淡道:"没什么,就是感觉而已。"   他这话说出来,程清清的疑惑反而更大了,但看他一脸"累了"的表情,她懂事的没问,将这个疑惑埋在了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还有两天要考试了,更新都会晚一点,但大概率会坚持日更的,等12号考完试,大概就会开始双更吧   第35章 、乔迁   这一晚,程清清又做梦了。   醒来的时候,她心里惊喜交加,差点没忍住大声叫出来,她捂着嘴,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亮,虽然她的动静很小,但赵察还是警觉地醒了过来,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开心地扭来扭去,等她终于冷静下来准备躺下的时候,含笑开口道:"怎么了"   "察哥!你要吓死我了!"冷不丁地听见他的声音,程清清吓的差点从陪护床上滚落下去,她轻轻锤了赵察一拳,埋怨道:"大半夜的,干嘛突然出声啊!"   赵察笑了笑,无奈认输道:"好好好,是我不对,现在能说说你为什么半夜不睡觉了吗"   "当然是有好事啊!"程清清抚了抚自己胸口,终于想起梦中的事,开心地扑到赵察床边,望着他的眼神就像守财奴看着自己的财产,充满了爱怜和珍惜,"以后你就是我的啦!"   "说什么傻话,"赵察失笑摇头,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敛住了脸上的笑,但还是难得的说出了心里话,"我什么时候是别人的了"   在黑暗中,程清清看不见他的表情变化,依旧喜滋滋道:"你不懂,以后我再也不怕你被抢走了。"   说着摸上了床,窝进了赵察怀里,"今晚我要和察哥睡!"   赵察往旁边让了让,程清清趁机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尽量让自己不压住他的伤口,之后便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想到梦里那道声音说的,沈星予以后的事和她再不相干,程清清勾起嘴角,甜甜地进了梦乡。   而在她睡过去之后很久,赵察仍然睁着眼睛,望着她恬静的睡颜,久久无法入眠。   自从上次沈星予来跟他说过那番话后,原本根本不相信她的赵察却开始接连做梦。   梦里光怪陆离,是和现在截然不同的场景。   他梦见那个遥远的好像上辈子一样陌生的"程大丫"跳河死了,转业回乡的他遇见了沈星予,不知道为什么,梦里好像根本没有出现过程清清这个人一样他和沈星予过了一辈子。   断断续续地做着这种梦的他想起沈星予说的那句"你不觉得程清清很奇怪吗",这句话仿佛一个诅咒,不断地将他拉进那个梦里,哪怕他觉得这就是一场拙劣的臆想,但也架不住一直在重复。   直到今天,俞姐拿来的那几份资料。   赵察想起梦里自己的战友说过的关于A市首批拆迁的事,指了几处梦里有印象的地方,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回事。   当程清清回来开心地告诉他的时候,他只觉得荒谬,一时间竟产生了庄生梦蝶之惑。   如果梦里发生的事是真的,那现在的这一切又是真是假   这个窝在他怀里,让他心生喜悦的"程清清",又是真是假   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起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这个"程清清"也许并不存在,等他醒来,她就消失了。   沉沉地吐出一口郁气,赵察不自觉地紧了紧手臂,将人往心口搂了搂。   哪怕是幻觉,他也不会放手。   不知道他想法的程清清第二天腰酸背痛地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好一些,她皱着眉头向赵察抱怨:"昨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梦见一条蟒蛇缠在我身上,逃也逃不掉,我差点没给勒死过去。"   "不过为什么今天起来我会浑身都疼"她摇着头,疑惑地下楼买早餐了。   赵察的伤势稳定,时间过得就格外的快,当那位主治医师再次来查房,说出那句:"恭喜啊,已经可以出院了!"的时候,程清清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医生,真的可以出院了吗不需要再住一段时间观察一下吗!"她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样子惹的医生失笑,"你要是非要想住在我们医院不走,我还不同意呢,咱们这儿病房可紧俏了,你可别占着不走了!"   "不了不了,我们今天就走!"知道他是开玩笑,程清清也不生气,喜滋滋地应承道。   之后医生又给他们交代了回去之后的注意事项,叮嘱他们要按时过来复查,之后就离开了。   按照指示,程清清很快办好了出院手续,走出医院的时候,她还不敢相信般回过头看了一眼,梦游一样对赵察说:"察哥,我们真的出来了诶!"   "嫂子,你这咋说的好像医院跟龙潭虎穴似的!"这次来接赵察的还是张明和李伟,见了赵察,两人都很高兴,忙前忙后地帮着提东西,路上还不忘和程清清开着玩笑。   这话程清清没接,但在她心里,简直巴不得这辈子再也不要来医院了,尤其是赵察,离医院越远越好。   因为赵察还有一些后续的治疗,虽然不需要住院了,但也隔一天就要来医院一次,故而他们没有回军区大院,而是在程清清的指挥下,去了她先前买的那套小院里。   一进门,张明和李伟就惊呆了,"嫂子!这是你买的房子啊真买啦这也太好了吧!"   他俩满脸惊叹地把院子逛了一圈,,越逛越兴奋,"营长,咱嫂子也太有本事了!这房子得多贵啊!"   "没有很贵,是俞姐的邻居卖给我的,给了友情价的,"程清清笑着解释道:"何婆婆家里这样的房子还有好几套呢,更大的都有,可惜我钱不够买不起。"   "这么多房子那他们家岂不是…"张明差点说出"地富反坏右"这样的话被李伟一戳腰眼,反应了过来,讪笑道:"他们家可真有钱,不过还是嫂子厉害,这段时间嫂子多累我们可都看在眼里呢!"   这个年代还没有家政,买下房子后,程清清就开始两边跑,每天照顾好赵察之余,又要抽出时间过来新房子这边打扫卫生、打理家什,什么定做家具啦、翻新屋顶啦,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可以说,这套院子现在能看起来像回事儿,全是她一手一脚努力的功劳。   把东西都放好,赵察指挥着张明和李伟两人出去买东西,俩人走远之后,他拄着拐杖走到程清清身边,伸手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头顶,轻声说了句,"你辛苦了。"   "噗~"程清清笑了出来,笑着仰头看向他,"察哥,你突然变得好酸呀!"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我当然要用心啦!"她不在意地道,"以后说不定咱们要在这里住一辈子呢!"   "是啊,是我们的家,"赵察也轻声附和道,"有你在的地方都是家。"   不防他说出这样一句话,被直球击中的程清清脸一红,低下头不再说话,赵察也没再开口,只静静地拥着她,在弥漫的桂花香里,望着窗外出了神。   "哎呀!"提着打包回来的饭菜的张明一推开门,一句"营长"还没喊出来,就看到两人相拥的身影,连忙捂住眼睛退了出去,"我什么也没看见!"   "你干啥"跟在他后面的李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手指缝裂的都快能跑马了,捂了个啥爱你!"   "你不懂!"张明得意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赵察重新拄着拐杖拉开门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脸色红红的程清清,他不敢再在营长面前嘚瑟,连忙扯开话题道:"报告营长!你要的东西都买好了!请您检阅!"   看他耍活宝,赵察简直哭笑不得,也不理他,只问李伟道:"东西都齐了吗"   李伟不像张明跳脱,乖乖地应了,又把买回来的东西一一放在桂花树下的石桌子上,程清清看了看,十分满意,"挺好的,今天我要给你们露一手,这新家第一顿,咱们可得吃点好的。"   海口是夸下了,但其实程清清的动手能力一般,她是嫩靠着后世的见识指挥俞姐做出各种新口味的火锅没错,当让她自己来就不行了。   更不用说现在用的还是土灶了。   最后好悬没把厨房烧起来,程清清看着锅里的糊状物,还是放弃了自己做饭的打算,一个电话请了俞姐来帮忙,自己顶着一张花猫脸乖巧等吃。   "过来,"看不过去的赵察将人喊到身边,掏出手帕细细地将她的脸擦干净,想了想还是叮嘱道:"以后还是我做饭吧。"   程清清瘪了瘪嘴,想要反驳,但想到土灶的难度,又明智地闭了嘴,只是低着头,肉眼可见的消沉。   安抚地摸着她的头发,赵察失笑道:"难道你嫌弃我做饭吗‘   "当然不是!"程清清连忙抬起头辩解道,"我可喜欢了,就是…就是觉得你也会累,所以想要帮忙嘛!"   看着他俩旁若无人的说着话,张明打了个哆嗦,杵了杵李伟的胳膊,努着嘴示意他去看赵察,李伟却端坐着,望天望地,就是不往那边看,把张明急的不行,低声骂了一句:"木头桩子!"   就在这个时候,俞姐端着做好的麻辣香锅走了出来,笑着喊道:"吃饭啦!吃饭啦!"   闻到香味的张明一跃而起,跑过去围着俞姐团团转,李伟则拿起先前买好的鞭炮走到门口放了起来。   "恭喜乔迁!"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几人举起酒杯,痛快地共饮一场。   第36章 、日常   吃完一顿热闹的暖房宴,时间就不早了,张明和李伟还要回营区销假,没停留多久就准备走了。   "营长,嫂子,我们就先回去了啊,"站在门口,张明依依不舍的和赵察告别,"营长你可得早点好起来啊,营里的弟兄们可都盼着呢!"   提到战友们,赵察的神色也变得和缓起来,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就听见张明继续道:"兄弟们知道营长你是被那群杂碎伤的,都恨不得冲出来帮您报仇,听说那帮人还跑了几个,可惜…"   他砸了砸嘴,仿佛真在惋惜不能亲手抓住犯罪分子给赵察报仇似的。   "少说两句!"李伟眼尖,瞄到程清清突然苍白的神色,他心里一动,使劲给了张明一肘子,"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张明也反应过来,自己当着程清清的面说这些是不太对,于是摸着后脑勺讪笑道:"那营长,嫂子,我们先回去了啊!嫂子,你可别把我说的事放在心上,那都是假消息,我瞎说的!"   说完拉着还在挥手告别的李伟一溜烟跑了。   "清清,没什么事的话,我也走了啊!店里快要开门了,"俞姐把厨房里的东西收拾好出来,一边在围裙上擦干净手,一边说道:"预约的第一批客人马上要上门了,我得回去看着,厨房里给你们留了菜,要是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拉着程清清叮嘱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事,见她乖巧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住了,俞姐这才跨上自行车风驰电掣的往店里赶。   这下子,小小的院子里就只剩下程清清和赵察两个人了。   将院门关上,程清清扶着赵察回了桂花树下的石桌子边坐下,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出来:"察哥,张明说的…有犯罪分子跑掉了,你说,他们会不会…"   看着她一脸担忧的样子,赵察失笑,放下拐杖牵起了她的手,温声道:"不用担心,行动是保密的,他们不会知道参与这次行动的都有谁,更何况,"他脸上现出睥睨的神色来,"那群人现在应该像丧家之犬一样到处躲藏,怎么还敢出现在人前"   看着他自信的样子,虽然还是觉得心里不安稳,但程清清也没在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深吸了口气,转移话题道:"好香!"   金秋九月,天气干燥温暖,高大的金桂树替院子里遮出一片阴凉,浓郁的桂花香氤氲在周围,地上是树叶漏下的斑斑点点,坐在这样的环境中,程清清整个人也慢慢的沉静下来。   她顺手拉过赵察的手,低头玩起了他的手指。   宽大粗糙的古铜色的男人的手被纤长白皙细腻的女人的手握在手里,绕来绕去的把玩儿着,衬得白的愈白,黑的愈加黑,低头看着这一幕的赵察仿佛陷入了某种迷幻的场景,看见了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欲望。   "您好~"一阵敲门声传来,打破了小院里带着色气的氛围,让赵察猛的惊醒过来,皱着眉头看向了来人,并给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是这样的,我是您旁边那个院子的,我姓欧阳,我们当家的姓管,今天听见您这边放鞭炮搬新家,我就过来看看,"那个中年女子脸上带着得体的笑,礼貌道,"没打扰到两位吧"   "没有没有,"程清清连忙站了起来,想到居然让新邻居先上门打招呼了,她就觉得自己这个女主人做的不称职,红着脸道:"该我们先上门拜访您才对。"   说完这话,她一拍脑袋,"您等等,我有备上门的礼物的!"   等她噔噔噔地跑进屋里拿着备好的东西出来时,那位欧阳嫂子已经被赵察请到了堂屋里坐下,正和赵察礼貌疏离地交谈。   缓了口气,程清清理了理头发,又洗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这才走了进去,"您久等了,本该我们上门的,但我爱人最近身体不方便,j就耽搁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后,程清清笑着解释道:"这是我自己做的火锅底料,您拿回去尝尝,希望您不要嫌弃。"   "火锅是城里生意很火的那家火锅那样的吗"欧阳嫂子饶有兴致得拿着火锅底料翻来覆去的看,"我们倒是想去那家店试试,但一直有各种各样的事耽搁,现在都没去成,家里家里又出事了…"   "您说赵先生受了伤,哎,我家里也…"她叹了口气,仿佛突然和程清清找到共同话题似的,同病相怜道:"我家里小姑子,一个多月前出了车祸,现在都还没醒呢,医生说是很大可能醒不来了,她才二十多,就要在床上躺一辈子了…"   见程清清目露同情,她抹了抹眼睛,勉强笑了笑,"看我,倒是不该和您说这些的,就是看您也照顾病人,我也照顾病人,这才…"   "您别急…"程清清连忙安慰她道:"咱们国家医学越来越发达,说不定以后这种病能治好呢"   听对方的意思,她家的病人大概是植物人,虽然知道这种病在未来也没办法攻克,但看着欧阳嫂子脸上悲伤的神情,程清清还是选择了给对方一点希望,"而且我听说,这种病人有的会自己醒来,说不定您家的过一段时间就醒了呢"   知道她实在安慰自己,欧阳嫂子领了她的好意,笑着站了起来,"谢谢您,我要回去了,琼琼该翻身过了,回头请您务必过来玩儿啊!"   维持着女主人的架势送走欧阳嫂子,一回头,程清清就擦着汗扑进了赵察怀里,"察哥!我刚刚表现的好吧"   成功得到赵察肯定的程清清捂着嘴笑的满足极了。   穿了之前她是一个母胎单身,别说这种以家庭为单位的人情往来了,怎么和人展开亲密关系她都毫无头绪,穿来之后虽然继承了程大丫的记忆,但程大丫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赵察随军之后,顾嫂子她们也没和她讲过这些礼数,因此程清清乍一独立处理这些人□□故,就难免慌乱,好在表现尚可,她自觉没给赵察丢脸,因此十分高兴。   不知道她在乐些什么的赵察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日子可以用风平浪静来形容。   赵察不需要去医院的时候,程清清就和他一起窝在书房一起看书,伴着秋天的阳光,坐在窗前的两个人即便什么也不说,气氛也亲昵而安稳。   每当到了赵察要去医院复查的时候,程清清就扶着他散步般慢慢地走路过去,这个时候的A市还不像后世一样繁华热闹,但该有的都有了,街上的行人、建筑透露着时代的气息,两个人沿着平安大街逛过去,好像走在一张老照片里,也仿佛能走到天荒地老一般。   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走了大半个月,桂花谢了,银杏黄了,菊花也开了,赵察的主治医师终于宣布赵察可以放掉拐杖,试着自己走路了。   听见这个消息程清清高兴极了,当天就去买了一堆菜,放出话来,要做一桌好吃的菜出来庆祝一下,顺便一雪前耻。   看她这么自信,赵察不置可否,但也做好了随时进去帮忙的准备,但没想到她中途不仅没叫人,还顺利地做出了一大盆菜。   就是…   "这是什么"看着侵泡在一看就很辣的汁水里的一根根插着菜的竹签,赵察犹豫着不敢动手,他打量了下这个盛满了菜的瓷盆,试探道:"怎么以前没见过"   见他脸上罕见地露出不确定的表情,手犹豫着不敢伸出去,程清清捂嘴一笑,得意道:"这是我和俞姐新开发的菜,叫钵钵鸡,可好吃了,你试试!"   说着就从瓷盆里随手拿出一根竹签递给赵察,一边坐下自己拿了一根签子在手里慢慢地吃,一边说道:"我们店里生意越来越好,但地方太小了,上次买的那个铺面也没办法用,只能先让客人预约,但这样一来,有些临时过来的客人就对我们有很大的意见,我和俞姐寻思着在店外摆个小摊,就卖这个,也不至于让有的客人白跑一趟。你试试啊察哥~"   红艳艳的红油染上了她精致的唇,一看就吃的很香的样子,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在她的示意下,赵察也尝了一口,瞬间就被麻辣鲜香的味道征服了。   "不错,你的想法很好,"虽然十分喜欢这个味道,但赵察还是克制着自己把话说完,"整个A市应该还没有这种口味,你们得做好准备,生意会很好。"   "那是当然!"每次一被他夸,程清清就得意的不行,"我和俞姐准备去注册商标了,到时候啊,我们要开连锁店的!"   说起她的计划,程清清眉飞色舞地比划着,"连锁店你知道吧到时候,我们的店不仅要开遍A市,还要开到隔壁市、隔壁省去!到那时,你可得叫我一声富婆了哈哈哈!"   富婆不富婆的,赵察不懂也无所谓,但见她说着梦想脸上闪闪发亮的样子,他就觉得满足,也替她高兴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   两个人慢悠悠地吃着钵钵鸡,到最后程清清吃不动了,剩下大半都是赵察不动声色地解决的。   "厨房里还有一份,我准备给欧阳嫂子送过去,"程清清摸了摸肚子,决定出去走一走,"上次答应了她要去找她的,正好今天让她也试试新菜。"   赵察当然无有不可,于是两个人又并排慢悠悠的往欧阳嫂子家走去。   第37章 、管家   A市的秋天极美,一段不算长的路程,因为两人走的慢,程清清还时不时地跑前跑后,一会儿捡一枚漂亮的银杏叶给赵察看,一会儿去看看人家院子里盛放的菊花,硬生生走了十五分钟。   好在两人也不赶时间,赵察也就由得她,在她停下来的时候也配合地驻足,在她献宝般跑过来的时候微笑地摸摸她的头,夸她一句,她就高兴的不行了。   到管家院子的时候,程清清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上前敲了敲院门。   开门的不是欧阳嫂子,而是一个有些粉头油面的男青年,穿着的确良的白衬衫和西装马甲,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门外的两人,皱着眉头问他们:"你们是谁,来干嘛的"   "…我们来找欧阳嫂子,"看着对方梳个偏分就能去演汉奸的造型,程清清好险没笑出来,忍了忍才将笑意憋回去,绷着一张脸问道:"这是管家吧"   "等等,我问问!"管杉碰的将门一关,也不管他们,转身跑进了院子里。   他一走,程清清立马就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察哥,以后你可不能这么穿啊哈哈哈哈哈!"   "…不会。"没看过后世抗日神剧的赵察完全get不到她的笑点,莫名起来的看着捂着肚子笑的她,最后还是承诺般回答了她的话。   他本就常穿军装,少有的几件便装还是程清清给他买的,根本没机会穿成那个样子。   "我嫂子在忙,你们跟我进来吧!"重新打开门的管杉看见笑的脸都红了的程清清,莫名的就觉得对方是在笑他,羞恼道:"笑什么笑一点礼貌也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噗~"见人出来了,程清清连忙敛起笑意道歉,但看着管杉不自觉叉腰的动作,她忍不住还是笑了出来,见管杉瞪过来,她连忙躲到赵察身后,揉了揉自己笑僵了的脸。   "哼!进来吧!"管杉瞪了一眼满脸无辜的赵察,拉开门将人迎了进去,在程清清路过他的时候,小声的说了句:"土包子!   他的神情动作差点又让程清清笑出来,但好在她还知道这是在别人家里,努力地忍住了没笑出声。   不过进了院子,她发现管杉说得对,自己确实是个土包子。   虽然和程清清买的院子在一个胡同里,但管家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五进的院子,一进门就是一座雁翅型雕"开门见喜"的巨大花照壁,绕过影壁,是一个青砖铺就的宽阔院子,两旁是抄手游廊,廊下还种着一些稀有花木,这个时节开放的菊花就有很多是程清清不认识的品种,让程清清这个见过后世大场面的人都震了震。   "清清,不好意思啊,让您久等了!"欧阳嫂子穿过游廊快步向程清清走来,一边走还一边致歉,又喊了站在一旁鼻孔朝天的管杉,"三弟,我这边待客,你让吴妈奉茶到小花厅来,再去守着小妹,我不在,怕她有什么事。"   "哦。"管杉没说什么,应了欧阳嫂子的话,从鼻子里冲程清清哼了一声,一扭身走了。   将人迎进小花厅,欧阳嫂子不好意思道:"刚刚那是我丈夫的弟弟,叫管杉,平时无法无天惯了,要是有什么冒犯您的地方,还请您不要介意。"   "没有没有,不介意不介意,"程清清连忙摆手,"他对我们挺客气的。"   说着话,一个头发花白、整齐后梳的挽了一个发髻的老年妇人端着雕花茶盘走了过来,一丝不苟地给三人上了茶,之后就沉默地站在了欧阳嫂子身后。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将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程清清大受震撼,见她时不时地瞟一眼身后的人,欧阳嫂子轻描淡写地介绍道:"这是家里请来帮忙的,您可以叫她吴妈,别看吴妈不起眼,她年轻时候可是王府里的人。"   "好厉害!"程清清的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捧场的夸了一句,她现在只觉得坐在这里浑身都不自在,望了赵察一眼,见他眼下也压抑着不耐,她提起手边的竹篮,笑道:"早知道您家是这样,我就不拿这些小东西上门献丑了,但现在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给您了,还希望您不要嫌弃。"   揭开竹篮上的纱布,盛在白瓷盆里红艳艳的钵钵鸡就展现在众人面前,随着一起出来的还有诱人的香味。   "您真是客气了!"欧阳嫂子连忙双手接过,低头看了看,发现是自己没见过的吃食,脸上也露出一点笑来,"您上门就是我们的荣幸了,还带着东西,这可太客气了!"   说着将竹篮交给吴妈,示意她拿去厨房换个碗,"您这样客气,我可不能让您空着手回去了,您等一会儿,吴妈去厨房给您备一份糕点,您是外地人吧那可一定要尝尝吴妈的收益,那是再正宗也没有的了!"   虽然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以后少和她来往了,但她现在表现的这么热情,程清清不好当场就走,只好如坐针毡地等在这里,和欧阳嫂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嫂子!"却是刚刚离开的管杉去而复返,他站在门边一脸焦急道:"你快去看看琼琼,她好像在动!"   "真的!"欧阳嫂子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道,"你没看错!"   管杉一脸不耐,"我看没看错,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欧阳嫂子一听,也顾不得招待程清清他们了,转身就往内院跑,程清清想了想,觉得自己遇见这种事不去看看也不好,也跟在她身后往里走。   内院较以开阔为主的外院更加精致华美,可以看的出来,这个院子曾经的主人十分有钱,设计、打理院子十分用心,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宅子会落在管家手里明明听欧阳嫂子说过,管家一大家子都在政府工作…   看到内院的状况,程清清更加坚定了远离管家的心思,尤其是在看到躺在床上的管琼之后。   "看什么看"见她看了自家妹妹几眼,管杉就觉得十分不爽,斜了她一眼,骂到:"懂不懂礼貌啊不该看的别看!"   听见他的声音,欧阳嫂子这才抬起头来,诧异地看了程清清一眼,仿佛突然想起她这个人般,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清清,我这边还有事,不能招待你们了,吴妈!送一下客人!"   程清清也有点尴尬,明明她是出于好心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的,被管杉一说,他们倒是像故意来看热闹似的,也觉得再留下来没意思,告辞道:"那欧阳嫂子,我们就不打扰您了,您先忙。"   等从院子里出来,回去的路上程清清就忍不住和赵察讨论了起来,"察哥,你觉不觉得欧阳嫂子的小姑很眼熟"   赵察顿了顿,想起了当初和程清清一起去火锅店遇见的事,:"上次火锅店遇见的那个…要你让位的客人"   "对啊!"程清清转过头,满脸严肃地叮嘱他:"察哥,以后咱们还是离欧阳嫂子远点吧,他们家的人出去能这么嚣张,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人。"   尤其是现在还还住着这么大个院子、前朝王府的仆人用着,各色的规矩讲着,看起来就是一副以后会被抓起来铁窗泪的样子。   上次见管琼,她还是一副意气风发、无法无天的骄矜模样,转眼就变成了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植物人,虽然不知道中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总归一个花季女青年落得这样的结局让人惋惜,程清清也很是唏嘘了一阵。   不过感慨归感慨,她还是坚定地决定和管家划清界限。   在几年以后,想到当初的这个决定,程清清就觉得庆幸不已。   当然,此刻的管家,还处于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阶段,要是让他们知道程清清对于他们家的评价,多半会嗤之以鼻。   等医生来看过管琼,遗憾地告示他们,管琼只是神经性抽搐,并不是苏醒征兆之后,欧阳嫂子神色黯然地送走了医生,折返管琼的房间之后,她一个人坐在怔怔地出起了神。   其实她对于管琼的感情未必多深,毕竟管琼是个唯我独尊的人,她还好着的时候,没少给这个嫂子气受,但她一朝出事,人事不知地躺在床上吗,照顾她的重任就落在了作为大嫂的欧阳嫂子身上,一个植物人小姑,要吃喝拉撒、翻身擦背,稍微照顾的不经心,病情就会加重,欧阳嫂子就会被公公和老公责备,简直是个烫手山芋,甩也甩不脱。   有时候,欧阳嫂子甚至会恶毒地想,管琼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但她不敢表现出来,还要对外维持贤惠人设,因此一想到管琼,她就满腹怨气。   "大太太,"吴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仿佛没看到她眼中的恶毒般,语气平平的问道:"那位程小姐送来的东西怎么处置"   "扔了吧,"想到程清清,欧阳嫂子仿佛又重新找到了身为管家大房媳妇的优越感,慢条斯理道:"那种小门小户的人家,做的吃食我可不敢碰。"   "好的,大太太。"吴妈一如既往的沉稳回答,让欧阳嫂子重新露出了笑容。   第38章 、茫然   "今天家里来客人了"正替管松挂外套的欧阳丹听见这话,动作一顿,折返身来笑了笑,一边给他换上家居服,一边道:"家里发生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是有人来过了,就是先前我去拜访过的新邻居,上次拿回来的那个什么,火锅底料,你不是说很好吃吗就是那家人,女孩子姓程的,今天上门来了。"   见管松脸上露出兴味,欧阳丹想了想,笑着补充道:"今天他们也带来了一份新菜,说是叫什么‘钵钵鸡’的,我本来是让吴妈收起来的,没想到正巧遇见琼琼动了,当时一群人都往琼琼的房间跑,吴妈一着急,就给洒了,真是怪可惜的,不过当时的情况,程家妹子也在,她倒是并没怪我们。"   她知道管家这两兄弟的逆鳞就是管琼,只要一碰到管琼的事,他们的脑子就跟不会转了似的,只知道维护她。   果然,一听到这件事,管松的面色就一变,"以后别什么人都往家里领,琼琼不会喜欢人家看到她生病的样子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欢迎程清清再上门拜访的意思。   "哪有你这样的"欧阳丹嗔道,"上门都是客,人家来了,我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   她一说这些,管松就不耐烦,扯了扯衣领道:"你看着安排吧,但是别再让不相干的人再去琼琼房间了。"   欧阳丹笑着应了,悄然揭过了她让吴妈扔掉程清清送来的东西这节。   晚上的时候,欧阳丹躺在床上,听着身边管松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出起了神。   她嫁入管家的时候,管老爷子还没发达,在A市下面的村里当个大队长,欧阳丹的父亲是村里学校的老教师,两家结亲也算是门当户对。   但随着管老爷子得了贵人赏识,官越做越大,在A市这个名利场也有了一席之地,管家的地位水涨船高,所有人都在说,欧阳丹这个村里穷教书的女儿配不上管家的大公子,一开始欧阳丹还会和人争辩,但随着管松也踏入了官场,眼看着就是一名青年才俊,身边的莺莺燕燕多了起来,她就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配不上他了。   先前,欧阳丹一直憋着一股劲努力的学着大家夫人的做派,维持着自己作为管家媳妇的尊严,在吴妈的帮助下,她确实做的不错,直到她看到了赵察和程清清。   人如果一直处于黑暗中,或许不会觉得光明的可贵,但只有一旦经历过光明,就再难忍受黑暗。   第一次她见到程清清的时候,还以为对方和她一样是个战战兢兢的小媳妇,但今天她不这样认为了。   赵察对程清清不自觉的回护,让她恍然想起曾经在乡下的时候,管松还是个冷峻的青年,不像现在这样威严逼人,那个管松也曾经对自己温柔爱怜过,但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想到过去的时光,欧阳丹望着华美的屋顶,出了半宿的神。   第二天才五点,欧阳丹就偷偷的起来了,一个人谁也没惊动,给自己煮了一个鸡蛋敷眼睛,这才在众人醒后,重新操持起当家主母的风范来。   没到管松和管杉出门没多久,就又有人上门了。   "是你"欧阳丹眉头紧皱,看着眼前可怜兮兮的女人,"我们家不欢迎你,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双手提满礼物的沈星予满脸尴尬,但还是坚持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嫂子,当初我是真的把琼姐当朋友的,也是真的不知道琼姐喜欢傅珏,不然我那天晚上肯定离傅珏远远的!这件事发生这么久了,我也是第一次上门探望琼姐,也不求琼姐原谅,就是尽一点我作为朋友的心罢了!"   虽然严格说起来沈星予也算的上市受害者,但管家两兄弟和在外省调研的管老爷子可不讲什么道理,说迁怒她就迁怒她,现在不动她,不过是傅二像只野狗一样护着人罢了,若傅二一旦腻了扔开她不管,沈星予必然会肚子承受管家三个男人的怒火。   欧阳丹知道这一点,但她也不至于明着违逆管松,面对沈星予的恳切言辞,也只是摇了摇头,柔声道:"沈小姐,我们家老爷子近期不在A市,家里这段时间都不见客,您还是请回吧,或者等老爷子回A市了再来吧,"   说完,便招呼着门房,合拢大门,将沈星予拒之门外。   看着眼前逐渐关闭的红漆木门,沈星予心中恨意翻涌。   抬手摸了摸脸上留下的疤痕,虽然伤口用了傅珏找来的药已经好了许多,留下的疤痕也几乎看不见了,但她始终觉得那道疤还在,总是不自觉的去摸。   若不是因为管琼这个神经病发疯…每看到自己不再完美的脸一次,沈星予对管琼的恨就多一分,如果不是因为傅珏的妈妈私下逼她一定要取得管家原谅的话,她简直恨不得离管琼越远越好,也别说探望她了,她只希望管琼一辈子也别好,就这样无知无觉的活一辈子才好。   但没办法,傅家地位是高,但老一辈的快退了,小一辈又没成长起来,而管家,哪怕是年龄最大的管老爷子,在官场上也算年轻,更不用说行事狠辣的管松了,更是正当年,不出意外的话,等傅家老一辈去了,管傅二家地位就会掉个个,这也是为什么傅珏现在能护住沈星予的原因。   管家都在等着傅家垮塌。   这也是为什么,傅太太明面上对沈星予没有什么意见,但私下里却几次三番逼着她去找管家道歉,沈星予明知道自己不是自己的错,却要打落牙齿和血吞,忍辱负重过来道歉的原因。   没想到,她特意挑了一个管老爷子不在、管松出门的时间,欧阳丹却油盐不进,根本不让她进门…   一想着自己就这么回去了,傅太太肯定又会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沈星予就又愁又恨。   更恨的是,她还看见了导致她人生奔向不可知方向的罪魁祸首,程清清。   今天要去A大附院复查,因为医生说了赵察可以自己走路了,今天他们便打算不带拐杖直接走去医院,因为路程不算近,一路上程清清都像个护崽老母鸡似的,虚张着手紧张地走在赵察周围,生怕他走累了。   因此也根本没有看见站在管家门外的沈星予。   还是赵察发现了她,脚步一顿,惹来了程清清也跟着看过去,两人这才对上了视线。   只是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程清清是觉得自己和沈星予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上次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沈星予则是心情复杂。   一个人在一个阶段最恨的目标只会有一个,现在这个时间段,沈星予最恨的无疑是管琼,嘴怕的是管家人,在这些情绪之余,她的心里装的都是傅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到过程清清了。   而这么长时间的遗忘,让沈星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程清清。   和管琼、管家人、傅太太比起来,沈星予发现,她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了…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谁也没说话,程清清一转头,继续扶着赵察缓缓往前,离开了沈星予的视线。   果然,回到傅家,看着她提在手里原封未动的礼物,傅太太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傅珏马上回来了,她也不好说什么,翻着白眼扔给沈星予一句:"小沈啊,这点事都办不好,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就施施然地上楼了。   留下沈星予一个人站在客厅里,面对着周围似有若无的打量视线手足无措。   她现在在傅家,身份十分尴尬。   傅珏没正面承认她的身份,但也不许别人欺负她,她一提要走,傅珏不放人不说,还要发火,整个傅宅的人都知道这位沈小姐是二少爷的人,虽然还太太不接受,但也没办法赶她走。   全傅宅都把她当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觉得二少爷一定是爱惨了她,她有朝一日肯定会入主傅宅,毕竟俘获了二少爷的心,太太隔壁还能扭过二少爷的大腿   但只有沈星予知道不是这样的。   傅珏从不掩饰对她的恶劣态度,只是还知道给她留脸,从不在外人面前冲她发火罢了。   傅宅的下人们把她安排在傅珏的房间,她也试过趁夜爬上他的床,但没想到被他一脚踢下去不说,还把她赶到了小套间里,勒令她不许靠近他的床队她好一顿羞辱。   而且…傅珏也从不掩饰自己的控制欲,往往他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容许沈星予反驳,比如说,替她办了休学手续。   想到这些事,沈星予就觉得茫然。   不知道为什么就和傅珏走到了这一步。   回顾"前世"和今生的前二十年,她的人生好像没有实感一样顺风顺水,和这个世界好像隔了一层般,做什么都轻而易举,她只需要按部就班的过日子,就好像能获得别人穷尽一生也没法获得的东西。   直到那个叫"程清清"的女人出现。   沈星予叹了一口气,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该恨程清清。   "愣在这儿干嘛"却是傅珏回来了,看见提着东西站在大厅里的沈星予,他眉毛一竖,就要发火:"你这是又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考完试了   封印解除!   明天要开始日六了!   PS:这一章是考完试生死时速赶的,捉虫什么的,就拜托小天使们了   第39章 、邀请   "没…"沈星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珏打断了,"呵,我就知道,你嫌我瘸了腿没前途了是不是"   一想到这个可能,傅珏就烦躁异常,"我就知道,你这种人。"   他嘴里说着"这种人",却不点明,但带给沈星予的侮辱却比说明白更加严重,她气的胸膛起伏,只觉得自己今天简直就是受气包,从傅太太到欧阳丹,再到傅珏,一个个的都不把她当人看。   她手里这么明晃晃的礼盒,傅珏非要装看不见,说到底,也是不尊重她罢了。   "傅二,"沈星予将手里提的东西轻轻往地上一放,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傅珏,"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会走"   对上她仿佛失去波澜的眼神,傅珏没来由的觉得心慌,他想起那一夜山风里瑟缩的少女,也是带着这样决绝的表情躲在自己身后…   没等他开口,沈星予继续说了下去,"我待在你家,不是因为我下贱,而是因为我对你有愧。"   说到"下贱"这个词,沈星予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再次低落,她咬着牙,一双眼睛带着泪光,仰着头不愿意让眼泪落下,也努力地控制着抽泣,仿佛一哭出来,就输了似的。   她的样子和傅珏记忆中的初见重合了起来,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以为他的沉默是默认,沈星予惨然一笑,没说什么,转身就往大门走,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见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追了上来,"站住!"   终于抓住她的手,傅珏才从真的要失去她的慌乱中挣脱出来了,但他生性不会说软话,将人留了下来,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愣了半晌,一言不合得拖着人往楼上走。   虽然他伤了腿,一走快就瘸的很明显,但他身高腿长,这样一言不发的闷头往前走也不是沈星予能跟得上的,被他扯着,跌跌撞撞的上了楼,一进屋,反身关上门,傅珏就将人抵在门板上,盯着她看了几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说你对我只有愧疚你说你只有愧疚!只有!愧疚!"   一把将人推开,沈星予揉了揉被他勒的发红的手腕,垂眸道:"不然呢你以为还有什么"   听见这话,傅珏不可置信地倒退一步,瞪着她的背影,气的胸膛起伏,仿佛一头发怒的雄狮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但因为他一条腿受了伤,一走快就站不稳,脚步蹒跚,更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突然爆发一阵大笑,笑完嘴里喃喃的说着,"你这样的人,哪里会有什么真心!"   被他这样说,沈星予只觉得嘲讽,她无力的闭上眼睛,"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想,那就是吧。"   说着转过身来,看着傅珏,语气冷静道:"那么请问傅二少,现在,我‘这种人’可以走了吗"   明明他不是这样的想的,但说出来的话却总是这样伤人,发现她是真的想走,傅珏慌了,上前一步想抓住她,"我不许!你休想!"   沈星予却退后了一步,让傅珏的手抓了个空,她语气平静,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傅珏,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她看着他的脸,想起第一次见他,那个风流恣意的少年郎好像已经看不见影子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瘦削、尖锐,无时无刻都在刺伤别人,也在刺伤着自己,而这一切改变的源头,都是那场车祸…   想到对方会残疾,完全是因为管琼那个疯子发疯,沈星予的心软了一些,但没等她说出缓和的话,就听见傅珏短促的笑了一声,哑着声音说道:"有意思,那可太有意思了!"   "你既然叫我一声傅二少,就该知道我是什么人,招惹了我,害我成了这个样子,轻飘飘的就想跑"   扔下这样一句话,不顾沈星予陡然睁大的眼睛,傅珏冷笑着抓住她的手,一把将人甩到了床上。   在另一边,程清清也在想着沈星予。   她不知道沈星予和管琼之间的纠葛,所以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会被欧阳嫂子赶出门,但这不妨碍她觉得沈星予变了很多。   上次在医院门口见到她,她还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和今天这个提着礼物却被人拒之门外的落魄女人截然不同,尤其是她对自己的态度,在医院的时候,她还好像把自己遇见的所有不幸都归结在了程清清身上,但现在却仿佛有了改变,不知道这段时间,她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作为原书女主,想来锦鲤体质的她不会遇见什么困难才是。   这样想着,程清清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不得不说,先前她虽然一直不肯承认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导致沈星予发生了那些事,但那是面对梦里听见的那句话的反抗,其实她也知道,沈星予人生的改变,都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如果可以,她也希望沈星予能过得好些。   "在想什么"听见她叹气,赵察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问了问,"还有刚刚呐不是沈同志吗你们俩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走了"   他至今没跟程清清说过沈星予趁着她不在来病房跟他说过的那番话,也没告诉过她关于梦里的那些事,但他的心里对这些事并不是没有想法的,发现程清清和沈星予间的奇怪气氛,赵察心里一动,还是决定问一问。   "没…没什么,"听见他的话,程清清结巴了下,难得的有点心虚,她摸了摸鼻子,视线左右游移着就是不看他,"我们女孩子之间的事,你不懂。"   或许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她一紧张,鼻尖就会冒汗,看着她鼻尖上明晃晃的汗珠,赵察在心里暗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但他究竟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略过这场对话吗,他们今天的行程还是相当成功的。   比预计的时间更早到了医院,一直给赵察看病的医生让他去做了全身检查,看着检查结果,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恢复的很好,回去之后注意不要剧烈运动就行,接下来可以一个周过来复查一次了。"   虽然赵察还没完全康复,但听见这个结果,程清清还是很高兴,连声的向医生道谢:"是大夫您医术高明,真的是多亏了您,不然我爱人不会好的这么快,真的太感谢您了!"   被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这么真心实意的夸着,大夫也很高兴,他想了想,觉得程清清很和眼缘,"小姑娘,我先前看你在看书,是准备参加高考吗"   得到程清清肯定的答复,他点了点头,"那你好好复习,争取考到我们A大医学部来啊,我们A大在筹备开设博士和硕士点了,你要是考到了A大,到时候可以报我的研究生啊,就是我们医学部首次设硕士点,我可能没有什么经验,你别嫌弃啊!"   "真的吗!"程清清惊喜异常,A大医学部啊!在后世可是响当当的A大王牌专业,曾经的程清清在纠结考A大还是清大的中学时期,也曾考虑过这个专业,但当她上了高中被考试毒打过后,就完全放弃这个想法了,没想到穿越还能附带圆梦福利,当下一叠声的说道:"怎么可能会嫌弃呢您的医术这么高明,能做您的学生简直是福气!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复习的,争取明年高考考上A大。"   "不错,小姑娘很有志气,那我就等着你考上A大那天啊!"医生笑着说了句,想了想,又叮嘱程清清:"我们A大可是很难考的呀,你可不能懈怠了!一定要努力复习!我给你留个电话吧,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可以问问我。"   听见这话,程清清简直高兴的不行,连连向大夫道谢,之后医生又有了病人,他们才礼貌告辞,离开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程清清简直想唱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   >,原本她就想考A大,只是没有想好究竟考哪个专业,现在医学部的教授向她递来橄榄枝,当然是要紧紧抓住的啊!   "察哥,你说我就考A大医学部好不好"程清清背着手,一边倒退着走路一边笑吟吟的问道。   看着她脸上憧憬的笑容,赵察一边替她注意着身后的情况,一边温和道:"你既然喜欢,就报考这个吧,就是学医很累,你要做好准备。"   "我才不怕累呢!"程清清笑着反驳了一句,"再说,学医再累能累的过种地吗我可是种过地的人!"   说是这么说,但种过地的是程大丫,程清清别说种地了,连五谷究竟长什么样都分不清。   但从梦里知道自己和程大丫是一个人的程清清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把程大丫干过的事览在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   程大丫做过的坏事她也背锅了,凭什么做过的好事她要往外推   只要这么想,程清清就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好吧,只有你喜欢就好。"赵察默了默,还是违心的说了句,但他实在难以想象她做农活的场景,但她说的也没毛病,毕竟他的妻子"程大丫"是个实打实的乡下姑娘。   "那我要更加努力看书才行!毕竟我的目标现在可是A大医学部!"程清清豪气万丈,喊出自己的梦想,"我一定要考上医学部,做一个好医生!"   赵察笑着点了点头,"你一定可以的。"   他们俩就像小学生在讨论A大好还是清大更厉害般,语气里透着寻常,让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名青年噗呲一笑,见赵察回过头来,他连忙捂住嘴,摆了摆手道歉:"对不住,我只是想到了好玩的事。"   一眼扫到对方挎着的印有"A大"字样的帆布包,赵察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第40章 、建议   "你想考A大啊"见赵察没有说话,那名青年顿了顿,快走了两步,赶上前来和和他们并列,笑着对程清清说道:"我也是A大的学生,姓吴,叫吴江,你可以叫我吴学长,复习上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啊!"   见他这么热情,程清清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不了,我有一个老师的,谢谢吴同志了。"   "好吧,不过没关系啊,多一个老师就多学到点东西嘛,相逢即是有缘,不如留个联系方式"吴被她拒绝了,吴江也不气馁,作势就要掏出通讯本记下程清清的地址。   他倒并不是对程清清有什么想法,只是生性热情、善于交际罢了,但哪怕他一片冰心可鉴日月,但也让一旁的赵察看的十分不爽,他皱了皱眉,默默地牵起了程清清的手。   习惯了和他亲昵的程清清对此安之若素,没觉得哪里不对,但作为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吴江却诧异的看了一眼又一眼,只觉得对方的行为太过出格,心灵大受震撼之下没再纠缠,在程清清和他提出告辞的时候愣愣的点了点头。   等那对牵手的身影走远,他还呆呆的看着前方,想着那个高大冷漠的男人,他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道:"看起来这么严肃的一个人,居然会这么轻浮"   摇了摇头,吴江感慨了下世风日下,就自己回学校去了。   而和赵察十指相扣走了一段路之后,程清清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周围走过去的每个人都会似有若无的看他们相携的手一眼,有的脾气暴躁的,还会露出鄙夷的神色,哪怕程清清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   现在还是刚刚改开不久的七十年代末啊!   这个时候的男女青年,别说像后世一样拥抱亲吻了,就是稍微走的近一些,都会有人说闲话,更不用说她和赵察居然还手牵手的走了这么长一截路了!   又被路过的大妈白了一眼,程清清脸色爆红,她的手轻轻的挣了挣,不仅没挣脱,还被赵察握的更紧了。   "察哥,放手呀~"程清清仰头看着赵察不动声色的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她急了,皱着眉头轻声说了句。   赵察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小巧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他叹了口气,就在程清清以为他要恢复正常放开她的时候,他却不顾周围人的目光面不改色的挽住了她的手,动作熟练的就像他已经这么做了很多次般。   面对突然不走寻常路的赵察,程清清傻了眼,张口结舌的停下了步伐,想不明白他是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主动。   "怎么了"好像看不到她脸上的诧异,赵察低头问了句,"是不想回家,还想在外面逛逛吗"   他一脸无辜,好像做出当街挽住她的手这种行为的另有其人一样。   "要…要回家的。"程清清一时之间分不清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觉得没什么,顺着他的话回答了一句,之后就像梦游般乖乖的被他牵着回了家。   这天之后,两人又平静得过了一段时间,转眼就到了十月中旬,赵察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医生告诉他们之后没有问题不用再来了,又叮嘱了程清清好好复习,就放他们走了。   回去的路上,赵察找了地方给营区打电话,申请了车过来接他们,之后两人又去逛了菜市场,买了一大堆菜,准备好好在家里热闹一下再走。   第二天程清清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   自从发现她不会用土灶,俞姐就联系了人给他们送蜂窝煤,每隔半个月就会有人拖着板车上门给他们送一筐蜂窝煤来,彻底解决了程清清做饭的大难题。   虽然她会用了,但赵察能自己行动之后,还是主动接过了做饭的活,因此,这还是程清清隔了一个多月第一次下厨。   好在熟悉了一会儿她就重新掌握了做饭的技巧,将勺子舞的虎虎生风,成功的在张明他们上门之前做出了一大锅菜。   "嫂子,都有些什么菜啊我们在院子外就闻到香味了!"张明一进院子,就咋咋呼呼的围在了桌子边,一双眼睛代替了嘴,挨个盯着桌子上的菜看,不争气的泪水从嘴角流了下来,"这都是嫂子做的吗也太好了吧!"   在厨房端碗的程清清没空回答他,还是刚进门的俞姐笑着答了,"水煮肉片、酸菜鱼、麻婆豆腐、回锅肉…咱们今天可真有口福!"   张明原本还想说点啥,但被李伟戳了戳后腰示意他往前看,就看到围着围裙的赵察拿着碗筷出来,程清清两手空空的跟在他身后。   这一刻,一向话很多的张明失语了。   他感觉,在他心目中一向英明神武的营长,人设,似乎有点崩了。   但赵察才不理会表情塌掉的张明,把碗筷分了,这才解下围裙,坐在程清清旁边。   坐下以后,赵察看到坐在俞姐旁边,斯斯文文和张明他们气质截然不同的韩明川,他的动作顿了顿,又默默的将凳子往程清清那边挪了挪。   没注意到他动作的程清清正在和韩明川说话,"明川哥,真是好久没见到你了呀,我攒了好多问题想问呢,这段时间是学习很忙吗"   搬家之后这段时间,她有去店里查账,但都没见到韩明川,不是她到的时候他刚走不久,就是程清清都走了他还没到,以至于两人明明在一个城市,却像活在两个时空。   听到她的问题,韩明川抬头笑了笑,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他的心境似乎比之前更稳了一些,不至于一看到程清清就波动,"是啊清清,前段时间开学嘛,事情确实很多。"   却对她提到的关于问问题的事避而不答。   "这样啊…"程清清察觉到了一点异样,但她没去深究,只是点了点头,"那还是以你的学习为重。"   之后两人没在交流,一桌子人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饭待酒足饭饱,送走了俞姐和韩明川,程清清把东西都收拾好,最后离开的时候,她不舍的看了一眼这个小小的院子,就转身走了。   察觉到她上车之后的低落情绪,赵察拍了拍她的手臂,低声安慰道:"等明年你上学了,咱们就搬回来。"   虽然只在那个院子住了两个多月,但那个地方所有的东西都是程清清亲手布置的,对于她来说,这就是她和赵察真正的家,就这样离开,她难免有些闷闷不乐。   听见赵察的话,她回头透过车窗往外看了一眼,虽然什么也没看见,但整个人也高兴了起来,"察哥你说的对,以后我们还会再回去的,而且只要和你在一起我都开心,大院也是我的家。"   从后视镜里看到营长柔和下来的神色,张明搓了搓自己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和李伟挤眉弄眼的交流了起来。   不是他大惊小怪啊,是营长真的变了好多啊!面对无动于衷的战友,找不到人交流的张明心里就像猫抓般,憋的难受。   不管张明怎么想的,李伟还是平稳的把车开回了营区。   一下车,程清清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顾嫂子,惊喜瞬间击中她的心,她快步跑到顾嫂子面前,握住她的手,笑着和顾嫂子打招呼,"嫂子,好久没见到你了呀!好想你!"   "你这孩子!"顾嫂子嗔了一句,但脸上也是笑的褶子都起来了,上下打量了一下程清清,夸她道:"不错,气色好多了。"   她还能记得通知程清清赵察出事、她们赶去医院的那天,程清清苍白脆弱的神情,想起来都让人心有余悸。   见赵察还在和张明他们一起搬行李,顾嫂子拉着程清清走到一旁,先是低头打量了一下她的小肚子,见纤腰如握,便急了,"清清,你怎么…还没消息呀!"   陡然被她这么一问,程清清懵了,先是顺着顾嫂子的视线一起落在自己的腹部,又抬起头和面带急色的顾嫂子对视了一眼,等明白她在说什么之后,程清清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   "嫂…嫂子,你再说什么啊!"她低下头,结结巴巴的说道:"这种事,这种事急不来的!"   可不是急不来么她和赵察还没到那步呢。   "怎么不急!"顾嫂子又看了一眼正在往这边走的赵察,把程清清拉过去,凑到她耳边急道:"这次的事还没让你明白他们的命是国家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   对上程清清惊恐的眼神,顾嫂子的话再难出口,但她想了想,还是硬起心肠告诉程清清:"反正你自己多想想吧,嫂子是过来人,不会害你的。"   "嫂子,清清,"赵察提着行李袋走了过来,先是和顾嫂子打了招呼,发现程清清低着头,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他又问了句,"你们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程清清抬起头冲他挤出一个笑来,解释道:"是我太久没见嫂子了,怪想她的。"   但赵察对她太了解了,真开心假开心一眼就能看的出来,但当着顾嫂子的面,他选择了不再追问,但还是将这件事记在心里,准备回家之后再问问她。   走在赵察后面,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程清清想着的却是顾嫂子的话。   上次他受重伤的事给她带来的恐惧太过深重,以至于一想起来就会觉得窒息,但顾嫂子说的没错,赵察的命属于部队,如果有一天这种事再次发生…   程清清打了个寒战,头一次觉得,也许应该把孩子的事提上日程。   第41章 、醉酒   因为知道他们要回来,顾嫂子提前做了一大桌菜,准备给赵察和程清清接风洗尘。   虽然走之前在小院里吃过了,但程清清还是和赵察一起将行李放回家之后,准备上楼去顾嫂子家吃饭。   "赵营长…清清妹妹,"没想到刚一出门,就看见正巧上楼的蒋晴,看见他们俩,蒋晴也是一愣,之后便笑着招呼道:"赵营长这是康复出院了吗真是恭喜了啊!"   面上笑着,握住楼梯栏杆的手却倏得收紧,指甲不小心敲在栏杆上,发出一声响动,沿着楼梯传了老远。   听见动静,程清清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见她飞快的蜷缩收回了手,也不揭破,笑眯眯的回答道:"是啊晴姐姐,我们回来了,以后能天天见到晴姐姐了,真是让人高兴呢!对了晴姐姐,先前你怎么都不来医院看我啊我好想你的!"   蒋晴闻言一阵尴尬。   先前程小兰在的时候,她听信了那个乡下老太婆的鬼话,以为她真的能想她吹嘘的那样,让赵察休了程清清,结果没想到…   一想起那次程小兰被赵老爹拎着布鞋追打,蒋晴就气的牙痒痒。   原本以为花了心思讨好那个老太婆能得偿所愿,原先程小兰到处跟人说更中意蒋晴做媳妇,让蒋晴一度开始展望起自己挽着赵察的手赶走程清清的场景了,对她也更加殷勤,没想到程小兰这么不中用,和赵老爹碰面没多久就被人治住了,三下五除二的就给带走了,让蒋晴付出的一番心血打了水漂,让她一想起就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程小兰被带走的那天,程清清也在,让蒋晴相信这事和程清清没关系她是不信的。   她才不相信程清清表现出来的人畜无害呢!   但不管她再怎么觉得程清清心机深沉,对方这么热情的和她打招呼,蒋晴当着赵察的面也不好甩脸子,只能挤出笑来和对方寒暄道:"所里走不开,我想着那种时候清清妹妹一定不希望我这个外人在,就没请假,清清妹妹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接收到了奇怪的信号,程清清也准备演起来,"晴姐姐真是误会我了,我好难过啊~"   说着还转身扑进了赵察的怀里,拽抓他胸前的衣服就作势要抹泪,让看到这幕的蒋晴一阵牙酸,"清清妹妹,真是…对不住了,我突然想起所里还有点事儿,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所里一趟,改天再聊啊!"   说着也不等程清清回答,转身就噔噔噔的跑下楼了,竟是连家门都没进。   "好了,她走了。"一直置身事外、尽职尽责的做着工具人的赵察镇定的开口提醒道。   听见他的声音,程清清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在他怀里蹭了蹭,忸怩着不想抬头。   "为什么你一见到蒋同志,就会变得怪怪的…"最终赵察还是无奈的开口了,作为一个钢铁直男,他是搞不懂她们女孩子之间的这些弯弯绕绕,但也能敏锐的察觉到程清清的前后变化。   "你不懂,"程清清终于舍得将头从他怀里抬起,仰起一张莹润小脸看了他坚毅的下巴一眼,突然气呼呼的锤了他一拳,"还不是怪你!"   她这么说,赵察更摸不着头脑了,但他也知道程清清是在闹他,捶在他胸口的小拳头看起来举得高高的,实际上落到他身上轻的像羽毛,尽管如此,他也闷哼了声,脚步踉跄着退后额了一步,捂住胸口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怎么了察哥"见状程清清简直紧张的不得了,虽然她自己知道自己的额力道,但关心则乱,一想到当初他胸口的伤,程清清就害怕,"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   见她泪眼汪汪的恨不得立马拉他回家躺着的架势,赵察心里好笑,但脸上还是一副痛苦神色,嘴唇紧抿,摆摆手示意程清清自己没事。   他越是这样,程清清越是着急,正要拉着赵察往家走,就听见向上的楼梯口传来顾嫂子的大嗓门:"小赵,清清,你俩在楼下磨蹭什么呢!赶紧上来了啊!菜都要凉了!""好嘞!"赵察中气十足的答了一句,把程清清吓了一跳,也明白过来他在逗自己,当下脸色一变,扭过身去不再理他,直接就往楼上走。   "哎!清清!"见她不理自己,赵察慌了,连忙跟在程清清身后就想去牵她的手,嘴里还一叠声的道歉:"清清!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吓你的!"   "你自己还知道啊!"程清清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过身来红着眼圈盯着他,压低声音吼道:"这种事不要拿来开玩笑!"   其实看见她红了眼圈,赵察就后悔了,听见她这么说,当下也停了脚步,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不顾她的挣扎,吻了吻她的头顶,低声道:"对不起清清,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不好!"程清清挣了挣,惹来赵察收紧了双臂,她正要说话,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阵咳嗽声,"咳咳,两位同志,注意影响啊。"   正在拉扯的两人仰头一看,发现居然是魏团长出来喊人了,当下都脸色爆红,程清清更是直接一把推开赵察,一连退了好几本,恨不得当场和赵察划清界限。   还是赵察稳得住,稳住身形后立马立正,啪的一声向魏团长敬了个礼,大声道:"报告首长,赵察归队!"   魏团长看了旁边低着头想钻地缝的程清清一眼,微微一笑,越过她走到赵察旁边,大力捶了他一拳,又握住他的双臂拍了拍,上下打量着,肯定道:"不错!精神头很足!"   "让首长担心了!"赵察也大声回答了句,让魏团长愈发满意了。   在程清清以为魏团长已经忽略了她的时候,就听见魏团长含笑的声音传来:"就是再精神,也不能在门外就搂搂抱抱啊,关上门再说嘛!"   "首长…"就算是厚脸皮如赵察,也招架不住被尊敬的首长开这种玩笑,他难得的有些羞赫,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还是再次出来的顾嫂子缓解了他的尴尬,"你们干啥呢这一个个的堵在楼梯间干嘛老魏你也是,我让你出来叫人,你咋自己还在外头聊上了"   三人这才依次上了楼。   顾嫂子这次做了很多家乡菜,一道道热气腾腾的美食摆在桌子上,让程清清暂时忘了尴尬,"嫂子,好香啊!"   "现在知道香了吧!先前叫你们上来,一个两个的,还磨蹭!"被她夸奖,顾嫂子难免面带得意,"待会儿可得把菜都吃光啊,一点儿也不许给我剩!听见没!"   当下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了,热热闹闹额说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来。   原本赵察正专心的听着魏团长说上次那个任务的后续处理,余光一扫,就看见程清清像只小老鼠一样,专注的盯着他的酒杯,探头探脑的趁着他不注意,一点点的用筷子蘸他酒杯里的酒。   尝了一口之后,她脸上的表情皱成一团,显然是没办法品出魏团长珍藏的茅台究竟好喝在哪里,但还是乐此不疲的趁他没注意偷偷的蘸。   赵察:…!   一边正给程清清夹了一筷子锅包肉的顾嫂子就看见赵察一仰头将面前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惹来魏团长一阵心疼的惊呼:"唉唉唉!你这样牛饮简直是浪费了我的好酒啊!你慢点喝!"   "实在是太香了,我怕再不喝,就要被耗子偷光了。"赵察放下酒杯,面不改色的说了一句,原本以为听见这话的程清清会不好意思,没想到她就跟没听见似的,转头和顾嫂子说起话来,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赵察:…   赵察拿她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继续和魏团长闲聊起来。   却没想到程清清故技重施,趁他不注意又开始偷偷蘸酒,赵察发现的时候就自己把酒喝光,没发现的时候程清清就愉快的偷喝他的酒。   就这样,赵察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程清清一点点的蹭他的酒喝,等倒酒的顾嫂子发现的时候,小半瓶酒都没了。   "哎呀!小赵,你可不能再喝了!"顾嫂子连忙把酒瓶收了起来,"刚痊愈呢,别喝出毛病来!"   "嫂子说得对,"比起刚坐下的时候更持重的赵察点了点头,严肃回道:"嫂子我知道错了。"   "…"顾嫂子被他一堵,还没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伸过头去和魏团长咬耳朵道:"老魏啊,你看小赵是不是醉了"   魏团长笑的像奸计得逞的坏人一样,抿了一口酒,美滋滋的砸了砸嘴,在顾嫂子等急了的时候,才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看赵察旁边的程清清。   "怎么了…嫂子"察觉到两道目光注视着自己,程清清慢吞吞的抬起头,缓缓的放下手里的筷子,一双原本葡萄般水灵灵的眼睛此刻染上了雾气,直愣愣的看着顾嫂子和魏团长,嘴里还说着:"你们怎么不吃啦呀"   却是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灌醉了。   第42章 、酒疯   "快回家吧,下楼慢点,"将人送到门口,顾嫂子殷殷叮嘱着笑眯眯的赵察,"回去给清清醒醒酒,这孩子也真是的,对自己没数。"   "好的呢嫂子,"赵察顿了一秒,歪头想了想,才微笑着答了一句:"嫂子不要怪清清,是我没看好她。"   "行了行了,你们这还争上了!快回家去吧,路上慢点啊!"将人送走,顾嫂子摇了摇头,,一边关门一边对还坐在桌子上喝酒的魏团长说道:"老魏,我怎么觉得小赵也不对劲清清喝醉了,他怎么还笑眯眯的"   魏团长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细嚼慢咽的吃完,才笑着回了句,"还能咋滴他喝醉了呗!"   "嗨呀!那你刚怎么不拦着我!两孩子都喝醉了,就让人这么回去啊!"顾嫂子急了,连忙拉开房门探头往楼下看去,正巧听见程清清拖长的声音:"谢~谢~嫂~子~款~待~"   伴随她尾音落下的,是哐当的关门声。   关上门的顾嫂子摇了摇头,哭笑不得,"清清这孩子,真是的!"   "你啊,还是少操点闲心吧,小赵心里有数。"魏团长在旁边不咸不淡的开口说了句,惹得顾嫂子走过去拍了他一巴掌才算完。   而被魏团长说"有数"的赵察本人,此刻正懵懵的看着反身将他抵在门板上的程清清。   "察哥~"程清清下巴抵在他胸口,仰着头看他,赵察还以为她又要说什么腻歪的情话了,嘴角的笑刚挂上,就听见她直愣愣的来了一句:"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赵察:!!!   他原本正要伸过去搂住她的双手吓的高高举起,根本不敢再去碰她,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清清,你…你醉了吧。"   "没有呀~"程清清改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胸口,之后又踮起脚来去够他的手,等终于把他的手抱在怀里之后,才心满意足的补了一句:"我馋你好久了呀!"   虽然不知道她说的"馋"是什么意思,但也不妨碍赵察的脸红到耳朵尖,他就像死机了一般,愣愣的重复道:"馋…我"   "是啊!"也不管他在想什么,喝醉了晕乎乎的程清清把什么话都往外倒:"你不知道吗从第一次见你开始,我就想对你这样那样嘿嘿嘿~"   她说的第一次见是程大丫落水她穿越的那次,赵察却以为她说的是当初他回乡下相亲被程大丫缠上的那次,以为她是从那个时候就对自己情根深种,他喝多了的脑袋转不过来,恍然大悟道:"原来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不断点头的程清清打断了,"是啊是啊,所以察哥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赵察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发热的脑袋稍微冷静了下,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盯着她雾蒙蒙的眼睛问道:"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怎么突然想要孩子了"   以他对程清清的了解,她自己都还是孩子心性,如果不是谁跟她说过什么,她是不会想到这种事上去的。   果然,程清清闻言脸上现出犹豫挣扎的神色,她咬着唇低头想了半响,才摇了摇头,"我…我不能告诉你,但…但我觉得,你确实应该有个孩子了…"   她重又抬起头,眼里已经带上了泪花,"万一有一天,你不在了,我,我一个人怎么办呢"   也只有喝醉了,她才会这么直白的显露出自己的担忧和不安。   平常清醒的时候,每当赵察说到这种事,她都会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嫌不吉利。   对上她的目光,赵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先前那点微薄的酒意已经在她的眼泪里溶解了,他将人重新抱住,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问道:"你还这么年轻,要是我不在了,你就去找别人去吧。"   关于和程清清之间的感情,她觉得自己从没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在这次出事之前,守着程清清,他就像守着财宝的恶龙,不愿意别人觊觎她分毫,但在出事之后,他从没这么明确的知道过,只要他一天还属于部队,就会过一天这样身不由己的日子,但这种生活是他的选择,他并不后悔,但却没理由拖着程清清,让她也跟着担惊受怕。   想到因为丈夫牺牲而离开大院的那些嫂子,虽然部队妥善的安置了她们,但孤儿寡母的,哪怕不缺钱,日子也不好过…   他不想让程清清也成为别人眼中的"孤儿寡母",所以已经默默的将"要孩子"这件事拉出了计划单了。   没想到他这一番苦心程清清根本就不能接受,听见他居然想让她去找别人,瞬间脑子就被怒火充斥,愤怒的一把推开他,一双眼睛满含泪水,冲他吼道:"行啊,那我现在就去找别人好不好!"   说着作势就要去拉开大门,被赵察一把拉住,拥在怀里,细细的哄她,"清清,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好不好"   "不好!"程清清一把推开他,也不说出去的话了,快步返身走到客厅,一把扑到沙发上,嘤嘤假哭了起来:"呜呜呜~察哥不爱我了,察哥要和我分手了呜哇哇哇~"   声音高低起伏,竟然颇有韵律。   赵察看的哭笑不得,走过去弯下腰摸了摸她的长发,将粘在她脸上的头发拂开,见她赌气扭过头去,他又挪到沙发另一边去,想了想,索性蹲了下来,双手捧起她的脸,轻声解释道:"我不是…我不是不爱你了,只是希望万一我不在了,你能有…有个退路。"   这下程清清也不装哭了,腾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一张小脸原本喝了酒就红彤彤的,这下因为怒火更是红到了脖子根,"我不要你说的退路,我就想和你一起!"   说着就要仰头去亲他,被赵察不着痕迹的避过,顺势将人拥进怀里,他将头埋进她的发间,半响没说话,最后深吸了口气,留下一句:"清清,你醉了,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吧!"   把人松开也不回头,转身就去了厨房。   留下程清清再原地气的够呛。   赵察原本以为自己这样说,她就会消停了,没想到他站在厨房对着窗户吹了吹风,还没围上围裙,程清清就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扶在厨房的门框上,软软的喊他:"察哥~要抱抱~"   见赵察愣住了没动,她又往前走了两步,整个人扑在他的后背上,伸手去搂他的腰的时候,还顺势在他腰间捏了一把,嘴里发出吃吃的笑声,"我自己来~"   就这样,她像一只树袋熊般黏在赵察背上,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让赵察一边看着锅里,一边还要留心注意身后,偏偏她还想遗忘了赵察先前说过的话似的,嘴里复读机似的一遍遍问着:"察哥,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发现赵察不理她,她就在他后背上挠来挠去的,说是挠,对于赵察来说还不如说是摸,简直一度让他握不稳锅。   "清清,我们等下再说这个事好不好"赵察没办法,只能转过身来,握住因为醉酒而慢吞吞的跟不上他动作的程清清的肩膀,试图跟她讲道理,"你现在醉了,等你清醒了说不定就不这样想了呢"   "才不会呢!"程清清这个时候才不会听他说什么,脑子里只有"想睡他"这个念头,她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脑子还是昏沉沉的,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的胸前。   因为喝了酒有些发热,他脱掉了外套,又出了一点汗,胸肌从白衬衣里透出来,程清清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满脸好奇的伸手戳了戳,吓的赵察猛的往回退了一步,发现她站不稳,又连忙扶住她,手上护人的动作小心翼翼,嘴上却严厉斥责道:"程清清!你做什么!"   看他好像被侵犯的贞节烈女似的,程清清捂着嘴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摇摇晃晃的往他身上倒:"察哥,你身上我哪里没见过"   说着视线还往下瞄了瞄,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让想起住院那段时间被她亲手照顾的尴尬的赵察臊的满脸通红,简直不知道一只手该捂着上面还是下面才好。   "程清清!"最后赵察恼羞成怒,索性哪里都不捂了,伸手去蒙住了她的眼睛,没想到程清清勾唇一笑,伸手勾住他捂眼的手,双脚一垫,就舔上了他的手掌心。   赵察:!!!!   此刻,赵察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老黄牛,面对喝醉了突然变身小流氓的程清清无从下手,打舍不得;骂程清清根本就不在意。   "清清你冷静一点,"赵察只恨喝醉的为什么不是自己,偏偏是这个小魔星,他简直快要没办法了,只能试图投降,希望她还能讲点道理:"清清,你究竟想干嘛啊"   "这个问题终于问到了点子上!"程清清笑眯眯的,双手一拍,露出一个兴致盎然的表情来,"当然是,干、你、啊!"   这一刻,赵察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一定要把清纯察察子睡了!谁拦也不好使!   第43章 、骤雨   “你跟谁……跟谁学的这些,”虽然她已经醉了,但赵察还是试图和她讲道理,但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话,最后来了句,“…虎狼之词,以后不可以再说了!”   “噗~”见他满脸正色,好像一个收了侵犯的老干部般疾言厉色,但程清清根本不怕他,笑出了第一声之后就止不住了,哈哈哈的笑个不停,最后拉过厨房里的椅子,抱着肚子坐在了上面,一双纤细修长的小腿还不停的扑腾着,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程!清!清!”赵察只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羞恼过,他虽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也感觉气血上涌,没一会儿,不仅脸红了,耳朵尖也红了个透,他努力稳住表情,嘴里说着呵斥的话,想要让她停下来,“你严肃一点!你这是,你这是对革命战士的极大不尊重!”   情急之下,连平时开会训人的口气都拿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但听见他的话,程清清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笑了起来,要不是赵察眼疾手快扶住她,她整个人都要从椅子上滑下来了,“这位革命战士,我要是一定要对你不尊重,你准备怎么办呢?”   为了防止她摔倒,赵察用手臂圈住了椅子,程清清笑完了,抹着眼角的泪痕抬起了头,发现赵察不敢和她对视后,她的手一伸,白嫩的指尖就触上了他的胸膛,在他壁垒分明的胸肌间缓慢的滑行,“我要是非要对你这样那样,你是不是会去举报我耍流氓?”   “!”赵察像触电般,整个人都呆住了,等反应过来她究竟在说什么之后,他猛的往后一退,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料理台上的盆盆罐罐,发出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   他顺势转身,假装自己没听见她的话般,手忙脚乱的收拾起那堆掉在地上的瓷盆,只是一向能稳稳持枪的双手带上了一些微不可查的颤抖,心跳也不复往日平静,咚咚咚的跳的快要逃出胸腔般。   他现在就像一只不愿意面对危险的鸵鸟,以为自己不看程清清,之前的事就能像没发生过一样,但就像危险不会自己离开,满脑子都是“睡他”想法的程清清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察哥~”程清清再次站了起来,从后拥住他的腰,娇滴滴的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冷漠?是不是不爱我了?是不是你在外面有人了?嘤嘤嘤,我命好苦啊,老公不爱我,都不愿意碰我嘤嘤嘤~”   其实她此刻的浆糊脑袋,倒未必真的明白“睡他”是个怎么回事,但本能般的,前世网上冲浪见过的、说过的骚话不经过大脑一样的就脱口而出,对于清醒过来的赵察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   本来赵察就忍的很辛苦了,还要被她污蔑,他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把没收好的盆轻轻一放,慢条斯理的拿起手帕开始擦手。   动作漫不经心的,但整个人绷的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不知道他心情转变的程清清还在继续演,“呜呜呜我好寂寞呀,妙龄少妇竟然独守空闺,还有没有天理呐嘤嘤嘤~”   “啊!”她的戏词还没说完,就被突然转身的赵察一把拔起,她像一只迷茫地萝卜被他竖着抱在怀里,等赵察走向卧室,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身体悬空的恐惧让她下意识地做出将腿盘在他腰上的动作,惹得快步前进的赵察动作一顿,之后便脚步更快的冲进了卧室。   将人往床上一甩,程清清顺势在床上滚了两圈,一声尖叫还没出口,就被赵察堵了上来,铺天盖地的吻将她的呼吸吞没,也将她还没说出口的骚话堵了回去。   “唔唔唔~”缺氧让她的大脑更加迷糊了,在这个时候还胡乱的扭动,让赵察的动作一顿,随即单手将她不断挣扎的双手举过头顶摁住,接着便更加凶狠的吻她。   良久,程清清眼睛都直了的时候,他才停下来。   也不起身,只是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喘着粗气,时不时地重重的吻一下她的脖子。倒是程清清喘气的声音比他还大,面上还带着惊恐,好像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之前在干嘛似的。   等赵察终于冷静下来,他抬起头看着程清清的眼睛,声音暗哑的问了句,“你现在还想睡我吗?”   他进卧室的时候没来得及开灯,此刻房间里就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路灯,一线昏暗的光线照在他冷峻的眉眼上,在另外半边脸上投下暧昧的阴影,让正盯着他看的程清清仿佛收到蛊惑般慢慢地起身,捧着他的脸吻在了他高挺的鼻梁上。   “还想!”她轻声回了句。   “!”   赵察内心那根名叫理智的弦,断了。   他再次咬住程清清的唇,克制而轻柔地不断啄吻着她,借着从窗外照进来的那点光线,他望着程清清似乎清醒过来的眼睛,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现在,还想睡我吗?”   只是此刻的语气,和第一遍发狠的样子完全不同。   回答他的,是程清清温柔的回吻。   她反客为主,伸出手指戳了戳赵察的胸口,发现他没反应之后,改神为推,一把将他摁倒在床上,顺势翻身跨坐在他身上。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赵察的神色躲在阴影间晦暗难辨,但不断上下滑动的喉结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仔细观察,也会发现他的身体格外紧绷。   发现他的紧张,程清清好像按下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变得兴奋起来。   她学着电视上的男明星邪魅一笑,低头盯着他的衬衣,开始试图慢吞吞的、一颗接一颗的解开他的衬衣扣子。   但喝醉了酒的人实在没办法做到这么精细的操作,面对怎么也解不开的扣子,她急了,双手拽住他的衣服,想要一把给他撕开,偏偏不管她怎么咬牙切齿的用力,也根本撕不动那件的确良衬衫,气的她把衣服一放,伸手就捶了他一拳,就整个人趴在他胸口,又开始嘤嘤假哭起来,"呜哇哇哇~连察哥的衬衣都欺负我,我不活啦呜哇哇哇~"   好好的暧昧气氛,被她的干嚎破坏殆尽。   赵察低笑了一声,腰部一用力,抱着她就坐了起来,程清清的身体顺势向下,滑坐到他腿上,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坐了起来,仰头懵懵的看着他。   对上她好奇懵懂的眼神,赵察心中一叹。   一只傻兔子第一次看到狮子,不仅不跑,反而想要凑近看个清楚,直到被狮子咬进嘴里,才知道危险来临。   赵察伸手捧住她的脸,低下头,两人呼吸相闻,他顿了顿,之后便义无反顾耳朵吻了下去。   在对着窗户的白墙上,借着昏暗灯光的投射,映照出一对相拥的人影,高大的男人将纤细娇弱的女人抱在怀里,温柔缠绵的亲吻着,等他停下动作直起腰来,那道纤弱的身影还像意犹未尽般追上去,小鸟啄食般顺着他的下颌角吻到喉结…   不知不觉中,窗外下起了雨,但这场一开始还只是淅淅沥沥下着的秋夜小雨,不知怎的,突然变成了疾风骤雨,将窗外的树吹的呼啦啦的响,将满树的黄叶打落,也让树下的花儿饱受摧残…   "啪"的一声,被风吹断的一根树枝打着旋撞在窗户上,正好合上了屋里床榻摇晃的韵律。   第二天一大早,下楼买饭的顾嫂子一走到楼下花坛边就惊呼了起来:"哎呀我的花!"   旁边花坛里正在收拾花盆残骸的陈嫂子闻言也痛心疾首的将手里抢救出来的残花往旁边一放,和顾嫂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起话来,"嗨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那场雨咋那么大呢!这都入秋好久了呀!"   "谁说不是呢!"顾嫂子也不去买早饭了,袖子一挽就加入了救花大军,"往年可从来没在这个时候下过这么大的雨,我还说趁着着秋天最后的日头让家里的花晒晒太阳了,没想到这就给我打了个七零八落的!"   两人一边收拾一边闲聊着,都在抱怨着昨晚那场突如其来的急雨,快要收拾好的时候,就看到赵察提着饭盒远远的走了过来,顾嫂子正想问他程清清怎么样了呢,就听见他破天荒的主动打起了招呼,"嫂子们早,在这儿忙什么呢"   说起这个,顾嫂子就来气,"还不是都怪昨晚那场雨!你看我这话,被摧残成什么样了!"   她这么一说,原本满面春风的赵察脸却越来越红,等她说到"好好的娇花就被这么糟蹋了"的时候,他再也站不住了,提起手里的饭盒打断了顾嫂子的絮叨,"嫂子,粥快凉了,我要先回家了啊,改天再聊!"   说完也不等顾嫂子反应,转身一溜烟就快步窜上了楼梯。   "这孩子,怎么奇奇怪怪的,他身后也没人撵着他啊!"顾嫂子和陈嫂子相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跟落荒而逃似的,我也没说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个太难了,真的太难了,感觉自己被掏空   第44章 、事后   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楼,站在门口,赵察手握着门把手,却突然犹豫了。   他的手张张合合,好像屋里有猛兽般,始终下不定决心开门。   "小赵,你站门口干啥"直到顾嫂子都收拾完楼下小花园上来了,他还站在门外转圈没进屋,让刚上楼的顾嫂子简直摸不着头脑,"你没带钥匙敲门让清清给你开门啊,愣在屋外干嘛"   "没,没什么,"听见顾嫂子提到程清清,赵察生怕她热心的来帮忙叫门,整个人吓的一个激灵,一把掏出钥匙拧开门一闪身进了屋,连和顾嫂子道别都忘了,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顾嫂子一手前伸,没说完的话憋在嘴里再也吐不出来,许是想到了什么她摇了摇头,说了句这孩子,真是的",就摇了摇头,自顾自的上了楼。   而赵察正整个人贴在门板上深呼吸平复着心情。   也不知道怎的,他现在就感觉整个人发热发烫,心跳的砰砰的,一想到程清清,向来英勇无畏、作战勇猛的他也想要退缩了。   但他靠着门板就想起昨晚程清清将他抵在门边问他"什么时候要孩子"时候的神情,他就想起昨晚的"要孩子"行为,整个人像被门板烫了一下似的,猛地从门上弹起,往前快步走了两步。   好在程清清还没醒,看不到他一个人站在客厅脸色发红愣住的样子,但她本人不在现场,留给赵察额记忆却在他脑子里兴风作浪、搅的他内心不得安宁。   他站在客厅,就想起程清清昨晚假哭的样子,走进厨房,就回忆起她搂着他的腰,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嘴里还问他为什么不碰她…   家里的每个角落,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有她的身影,让赵察一看到就想起她来,一想起她来,他就像没见过市面般的毛头小子般手足无措。   但不管他如何犹豫,如何不敢面对程清清,他都逃不掉要去叫她起床的命运的。   战战兢兢的像端着炸、药一般,他面色凝重、一步一顿的、仿若赴死般走向了卧室。   仿佛那间屋里睡着的不是程清清,而是某个不可言说的大魔王般。   然而整间屋子就这么大,他走的再慢也有走完的时候,等他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发现程清清还在睡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先前微微弯着的腰也不自觉的挺了起来。   他正要往床边走,拥在被子里的程清清刚巧翻了个身,让他以为他要醒了,吓的整个人一闪身就往屋外躲,等站定之后发现她没出声,他才悄悄的探了探头往里看,发现她还睡着,又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汗,这才再次轻手轻脚的往屋里走去。   好在这次没什么波折,他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又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床边,程清清都还没醒。   他定定的看着程清清恬静的睡颜,忽然就觉得先前那种让他心跳加速、手脚发麻的感觉正在远去,心情也随之平静了下来。   感受到他灼热视线的程清清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小小的鼻翼也跟着缩了缩,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昨晚哭了太久,她的眼尾红红的,眼神也雾蒙蒙的,一对上赵察来不及移开的怔愣眼神,她一下子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好像不记得昨晚自己做了什么般,伸手就要他抱,"察哥,早上好呀!"   她一向娇软的声音变得沙哑异常,提醒着两人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着她伸出被子外的雪白双臂上露出的点点瘀痕,赵察想起昨夜的疯狂,目光像触电般收回的同时,整个人猛的往后转身,带得小马扎歪了歪,发出巨大的"吱呀"声,差点散架。   背过身去之后,他还伸出一只手,摸索着往后,想要替程清清将被子改上,却不小心摸到她的手臂,感受着手掌下温热光滑的细腻肌肤,他表情一愣,但落在她身上的手还是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流连了一瞬,这才猛的收回手。   然而那只手他放在身前也不是,背在身后也不是,最后只好抬了起来,支棱在半空中,僵硬的无处安放。   程清清伸出手之后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原本也想羞涩的钻回被窝里,上演一出娇羞小媳妇的标准事后反应,但看赵察的反应比她还大,她瞬间就不害羞了。   不仅不害羞了,甚至又迷之兴奋了起来。   感情这种事,就像弹簧,两个人之间一个人弱一个人就会变得强硬起来,就像现在的程清清,她不仅觉得自己硬了,还硬的不行。   几乎是本能般,她顺手拿起被渣男抛弃的纯情小姑娘剧本的剧本,也不害羞了,悄无声息的坐了起来,调戏起来真正的纯情小娇妻。   那双让赵察不自在的手臂从他的脖子上缓缓的往下伸,最后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背上,不仅如此,她还偏过头,粉唇若有似无的往赵察的耳朵里哈气,娇声说道:"哥哥好狠的心,睡过人家就不理人了~"   "我没!"面对她随口的污蔑,赵察百口莫辩,感觉到后背紧紧贴着他的温热柔软,他只觉得身后贴着的是炸、药包,整个身体都紧绷了,原先就不自在的抬起的双手这下举得更高了,嘴里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无意义的重复道:"我没有…"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程清清轻笑一声,含住了他的耳垂,轻轻舔了舔,这才继续说道:"你不看我,就是心虚,是不是呀~"   赵察的喉结快速滑动,手也放了下来,端端正正的放在身前,紧握成拳,声音低沉的呵斥了一句:"清清,别闹。"   但程清清以前都不怕他,更不用说这种时候了,知道他的色厉内荏,程清清就像个女妖勾引书生的女妖似的,紧紧的贴在他的背上,一双前伸的手臂一动,交叉抚上他的下颌,轻柔的摸着他的鼻梁和嘴唇,笑着拖长的声音道:"现在就说人家是在闹,昨晚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吗"   此刻的屋子里,俨然就是一副女妖勾引得道高僧的画面。   要是有背景音乐,程清清简直想给赵察点一首<<清心咒>   >。   不知廉耻的女妖不着寸缕的缠着僧人,而昨晚刚被女妖勾引得破戒的僧人不想再错上加错,索性闭目修炼,然而作为他心魔出现的女妖却根本不知收敛,不仅不被他冷漠的表象影响,反而他越是抵抗,女妖便越是得寸进尺。   满头大汗的僧人抬起了手想要镇压这个心魔,但他的仿佛有另外一股力量在阻止他般,让他想要推开女妖的手顿在了半空。   "大师,不要这个冷漠嘛~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然而那名应他的心魔所生、天真妖艳的女妖还在不遗余力的诱惑着他,让高僧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密。   见他对自己的新剧本没有反应,程清清变本加厉,偏过头去,伸舍舔掉了他额上顺流而下的汗珠,"大师,是我不够美吗还是大师想找别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自己的称呼就变了,但赵察现在完全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他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火炉上,整个人热到发烫,要不是顾忌到就这么站起来她会摔倒,他简直想直接夺门而出了。   "清清,你,你别这样!"最终他还是哑着声音开口了,但语气轻柔,完全是在妥协,"你先把衣服穿上好不好待会儿着凉了就不好了。"   "察哥,你看过<   <六国论>   >吗以地事秦者,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程清清轻笑了声,身体先前一倾,顺势滑进了他的怀里,也不管赵察听不听得懂,用脚点了点他的胸膛,娇笑着来了这么一句。   赵察当然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毕竟他可没经过现代九年义务教育,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自己怀里抱着的不是温香软玉、衣衫不整的美人,而是是一团燃烧的柴火,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将程清清飞快的往床上一放,又猛的掀开被子,将人严严实实的盖好,这才转过身去,不带停顿的说了句:"粥在柜子上你穿好衣服趁热吃吧一个人在家好好的我要去上班了。"   说完转身就走。   听见外面传来的关门声,程清清大笑出声.   她在床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双布满青紫手印的小腿在床上扑腾着,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望着赵察消失的方向,她以手支颐,眼珠一转,笑的像一只第一次出手就偷到鸡的小狐狸似的,心里又想到了许多撩拨赵察的坏主意。   而以为自己逃脱一劫的赵察正狼狈的背靠在屋外的白墙上喘着粗气,一边平复着呼吸,他一边擦着汗,还一边支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好像生怕程清清追出来一般。   等确定程清清出来把他抓回去之后,他却苦了脸。   他说的"去工作"是情急之下找出来的借口,实际上他还在病假期间,营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事需要他处理的,但为了逃脱程清清的"魔掌",他找了这么个蹩脚理由,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办公室,只希望路上不要遇见什么人才好。   只是当他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电视机里正放着新出的流行歌曲,悠扬的歌手远远的传出来,在整个大院里回荡着:   "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待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走过了一村又一寨,小和尚暗思揣   为什么老虎不吃人,模样还挺可爱   老和尚悄悄告徒弟,这样的老虎最呀最厉害   小和尚吓得赶紧跑,师傅呀呀呀呀呀坏坏坏   老虎已闯进,我的心里来心里来~"【注1】   不知不觉,赵察也驻足听起了这首歌,从来不关注这些娱乐的他第一次和流行歌曲有了共鸣,并在心里不住的点头。   女人是老虎,真是说的太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是李娜老师的<>   因为这首歌没有确切的演唱年代,有说七十年代的,有说八十年代的,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因为书里写到这个时间节点已经是1978年十月末了,我就直接引用了,大家意会哈,主要是为了衬托我们察察子惊慌的心情   从今天开始,流氓清清上线了!   不瞒大家说,写这一段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一直循环播放的是<>这首歌,出现的画面就是<>里的张曼玉和赵文卓,不得不说,得劲!   第45章 、撩拨   “你干什么?!”   被傅珏扔在床上,沈星予心中警铃大作。   哪怕拥有梦里的“前世”记忆,她的性格也带着时代印记,并不是一个能接受这种不明不白的轻慢和侮辱的人,更何况在“前世”里,她从没受过苦,一辈子都是平顺圆满的,这也导致了她的心智几乎一直停留在少女时期。   面对突然爆发的傅珏,她手足无措,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努力的往前爬了爬,想要脱离被他阴影笼罩的范围。   “沈星予,你别给脸不要脸。”傅珏冷笑了声,俯下身去就要撕破她的衣服,却没想到沈星予被他吓的瑟瑟发抖,嚎啕地哭出了声来,倒让他的动作一顿。   “傅珏,你究竟想要怎样,”沈星予发现眼泪有效,哭的更大声了,一边哭还一边含糊不清地控诉着他,“我是因为你才会留在这里的,但是你是怎么对我的?每天对我不是骂就是冷嘲热讽的,我是喜欢你,又不是欠你的,更不是犯贱!”   在即将要被他伤害的恐惧下,沈星予前所未有的坦诚,她自己都没有想明白的心思也借着这股汹涌的情绪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倒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装修豪华的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要沈星予不断抽泣的声音在宽阔的空间里回荡。   “你,说什么?”从听到她那句话的那一刻起,傅珏就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他茫然的睁着一双桃花眼,喃喃的重复道:“你说,你是喜欢,我?”   仿佛一个从没得到过糖果的孩子,回过神来的傅珏第一反应就是寻找证据否定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他想起上楼之前沈星予说的话,突然冷笑了声,大怒道:“你撒谎!你先前还说,对我只是愧疚!”   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证据,证明了沈星予的话之前出于自保之下的随口一说,他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突然之间,也失去了继续和她纠缠的力气,心如死灰般翻身仰面躺在了床上,先前迸发出巨大光彩的桃花眼熄灭了,他盯着屋顶垂下来的水晶灯,无力的说了句,“我早该知道,我这种人,怎么会有人喜欢?而你这种人,嘴里又怎么会有真话?”   说完,大笑出声。   听见他的笑声,沈星予闭上了眼睛,但眼角的泪却大滴大滴的掉下来,她哽咽了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擦干自己的眼泪,也不回头看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这件事上,我没有撒谎。”   说完也不管傅珏反应,翻身下床就要走。   而傅珏的心情,从茫然、怀疑到震惊,脸色也变来变去的,仿佛变色龙般精彩纷呈,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星予已经到了楼下。   佣人们听见从楼上传来的二少爷急促的脚步声,又看了眼走在前面不停抹着眼泪的沈小姐,搞不懂他们这又是演的哪一出,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茫然的看着二少爷追了出去。   但傅珏毕竟腿脚不便,最终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沈星予跳上了路过的公交车,留给他一片汽车尾气。   “二少爷,要追吗?”跟在他后面跑出来的人看了一眼定定地望着公交车离去方向的傅珏,小声的开口提了一句,没想到一向将沈星予看的很紧的傅珏却摇了摇头,也不开口,转身回去了。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失魂落魄的劲儿。   但和仿佛只剩一口气的傅珏不同,沈星予的心却是在疼痛过后重新变的轻快。   这种轻快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再次见到程清清和赵察。   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平静的看待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程清清”了,但她发现,当她看到走在赵察身边、和他小指勾着小指的程清清时。她还是会不平,还是会恨。   明明自己能够拥有安稳的一生,没有管琼这个疯子,没有毁容,没有管家的咄咄相逼,也不会和傅珏纠缠不清,自己会被那个将责任和担当作为人生信条的男人尊重和宠爱一辈子……   哪怕她看见赵察对待程清清的方式之后也曾怀疑过,对方上辈子是不是真的爱过她,但不管如何,那样的生活都比现在好太多了。   如果没有程清清就好了……这个念头再次冒了出来,将沈星予吓了一大跳,但随即她便像着了魔般,这个可怕的念头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沈星予猛的甩了甩头,想要将这种想法抛出脑外,又定定的看了那两人的背影一样,没有上前打招呼,转身走了。   但有的想法一旦产生,哪怕一时被打压,也会像一粒种子落入心底,只等着合适的机会就会快速的生根发芽。   不知道她再旁边凝视过的两人手牵着手走远了。   但外人眼中静谧美好的画面中,却画中人却有着不为人知的苦恼。   "清清!在外面呢!你别闹!"这段时间以来,赵察的口头禅都快变成"清清,别闹"了,他忍耐的想要抽回手,但察觉到他动作的程清清反手拉住他的手腕,还仿佛干坏事的不是她一般,仰头冲他无辜一笑。   只是挠着他手心的小指却根本没停下来。   她的力道放的又轻又软,但近来已经被她的恶劣行为吓出条件反射的赵察完全不敢掉以轻心,见程清清不听他的,他叹了口气,想要合上手掌,没想到刚好将程清清的手握在手中。   "哎呀!"程清清作势惊呼,做作的伸手用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捂住了嘴,娇滴滴的来了一句:"没想到察哥这么心急,大街上都对人家动手动脚的!"   她的眼角眉梢都透露着狡黠,反手就将"动手动脚"的罪名安在了赵察身上。   好在这段时间赵察已经习惯了,闻言也不生气,只是柔声劝她:"清清,这是在外面呢,别这样。"   仰头看了一眼他发红的耳尖,程清清眼珠一转,低声问他:"那回家了就可以闹你是吗"   "…"赵察对此哑口无言,他可不敢应承这种话,现在的程清清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要是她真的放开手脚闹他,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因此只能假装自己没有听见。   没有得到应承的程清清嘴一撅,又有了坏主意。   她的脚步越走越慢,脸上也逐渐出现了忍耐的神色,一边还暗暗的用力咬唇,将原本丰润漂亮的下唇咬的发白,努力装出虚弱的样子来。   一直注意着她的赵察果然发现了她的不对,急了,停下脚步弯下腰来一叠声的问她:"清清,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去医院看看"   他们这次过来就是去医院复查的,这里离医院也不远,转身回去完全来得及。   但程清清演这一出,根本就没想往医院去,听见赵察的话,她动作一顿,暗骂了句"老古板",但人还是慢慢的凑近了赵察的耳边,气若游丝的来了句:"那里,痛,要察哥背回家。"   说完还冲赵察无辜的眨了两下眼睛。   而赵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那里"是哪里,等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腾的一下红的像煮熟的虾子般,他伸手急急的就要去捂程清清的嘴,不许她再说出这种露骨的话来。   但还没触到她呢,她就柔弱的捂着头,嘴里拉长了声音道:"好难过啊,我的头好痛,我的心也好痛,察哥都不愿意满足我的小小愿望~"   "…"   赵察纠结了,赵察犹豫了,赵察想了想,还是妥协了。   他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什么人,这才快速的蹲了下来,低声朝程清清招呼,"上…上来吧清清。"   "好嘞!"程清清一秒痊愈,哪里都不痛了,健步如飞的跑过去往他背上一趴,心满意足的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嘴里谓叹般说了句:"察哥真好!"   闻言赵察抿了抿唇没有接话,但脚步却明显的轻快了许多。   其实他哪里是不明白程清清是在演呢现在离上次…那个夜晚…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就算程清清那个时候是真的有伤,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但他就是没办法看着她露出那种低落委屈的神情。   哪怕明知道那是假的,他也甘之如饴,尽力的配合着。   也正是知道他不管怎样都会妥协,程清清才能这样不断的找机会撩拨他。   因为被偏爱,所以有恃无恐。   此时的A市已然是深秋,路上行人稀少,赵察背着程清清走在人行道上,道旁的杨树叶子黄了,一阵风吹来,枯黄的叶子呼啦啦的往下掉,每当这种时候,赵察便会驻足,让背上正伸手去够落叶的程清清能玩的尽兴。   "察哥,给你!"程清清终于捞到了她认为最好看的一片叶子,献宝般拿给赵察看,想要送给他,却又发现他的双手不得空,苦恼的皱了皱眉,就听见赵察温声夸道:"清清真棒,叶子很好看,你先帮我收着好不好"   他的语气就像哄小孩似的,偏偏程清清吃他这一套,乖巧的应了,又趁他不注意,将叶子放在了他的头顶,做了坏事之后,一个人发出吃吃的笑声来。   发现她的小动作,赵察没去阻住,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抬脚往他们那个小院子走去。   第46章 、妥协   快到他们自家小院的时候,赵察遇见正带着吴妈出门的欧阳嫂子,吴妈提着菜篮子默默的跟在她身后,俨然一副要去买菜的样子。   见到赵察,欧阳嫂子一边笑着和他打招呼,一边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抿到耳后,但她没注意到赵察背着的程清清,因此音量正常,没想到问好的话一出口,就看见赵察食指轻轻的凑在嘴边,坐了个轻声的姿势。   怕她误会,还稍稍侧过身来,露出背上睡的正香的程清清来,"嫂子,我爱人睡着了,我先回家了,您先忙!"   他本就不善言辞,在熟人面前还能说两句,遇见欧阳嫂子这种半熟不熟的,如果是没遇见程清清之前的赵察,恐怕就点点头就当打过招呼了。   这次和欧阳嫂子搭话,最大的原因还是怕她吵到程清清。   因此,说完这话,他也没等被哽住的欧阳嫂子回答,点了点头权作告辞,转身慢吞吞的继续背着程清清往家里走去。   但家里院门的钥匙在程清清手里,她现在睡着了,赵察没打算叫她起来,于是他想了想,站到了自家院门檐下,静静的等她醒来。   "察哥,你怎么不叫我"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听见程清清含含糊糊的声音,感觉到她抬手揉眼的动作,他整个人放松下来,眉眼柔和的回答她:"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现在怎么样还困吗"   顺着他弯下的腰滑下来,程清清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却被先前捏在手里的杨树叶戳了下眼睛,"呀!"她惊呼了声,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怎么了!"听见她动静的赵察连忙转过身来,伸手扶住正在搓眼睛的她,"别揉!我看看!"   要是他不在,程清清说不定自己揉吧揉吧眼睛就算了,但他在这里,还表现的很担心的样子,程清清立马就委屈上了,她嘴瘪了瘪,抬起头去看他。   受伤的那只眼睛紧闭着,另外完好的那只眼睛也红红的,在对上他眼睛的时候流出眼泪来,"察哥,要呼呼~"   "…"赵察干脆不去听她说了什么,只专心的低头去看她闭着的那只眼睛,观察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从她内眼角清出一个小小的树叶碎渣来。   "好了,"他将沾了那片小小碎渣的指尖放在她眼前,示意她去看,"还疼吗"   虽然不疼了,但程清清还是准备演他一波,她挤了挤眼睛,让刚刚盈满双眼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了下去,刚刚疼过的眼睛红彤彤的,看起来可怜极了,"还疼…"   "唉…"赵察叹了口气,认命的捧起她的脸,低下头亲了亲她受伤那只眼睛,温热的替她将泪痕吻的干干净净。   他突然这么主动,倒是让程清清不好意思起来,她红着脸,也不演他了,低下头默默的掏出钥匙来,转身去开门去了。   他们是趁着周六早上军区抛派车出去采购,蹭了军车进的城,今天一大早就从营区出发了,中途没停直接去了医院,看完病回来打算在小院住两天,让程清清处理店里的事,再赶周天出来采购的车回去。   因此一进屋,就要开始打扫小院的卫生。   他们离开这段时间,A市也下了一场大雨,再加上降温每天刮风,院子里一片狼藉,都是堆积的树叶,要打扫干净是个大工程。   穿好围裙,程清清去烧热水去了,赵察自觉的拿起门房的大笤帚扫起地来,等程清清提着热水出来,他已经扫完院子换了小扫帚进屋收拾去了。   他做事仔细,打扫的又快又好,少有一般男人干家务活的毛病,倒显得程清清无所事事起来。   她一闲,就想搞事。   "察哥,你累不累啊"程清清守在赵察边上,一会儿前一会儿后的围在他身边,好不容易见他出汗了,她连忙掏出手帕,踮起脚来想要替他擦汗,"别动,擦汗呢!"   可得赶紧快点,不然这汗都干了!   赵察停了下来,弯下腰好让她动作方便点,没想到却看到她原本扣的好好的衣服扣子送到了第三颗,因为右手抬起、左手自然低垂,左肩的肩带就往下滑落到手臂中间,从他那个角度,能清晰看到半个浑圆饱满,随着她踮脚又放下的动作颤颤巍巍的…   "好了…"程清清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赵察脸色突然爆红,额头上的汗不仅没少,反而越擦越多,她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抬起手去够他的脸,"怎么又出汗了呀,这也不热啊!"   她一动,占据赵察视线的那个地方就颤动的更加厉害,他根本不敢再让她靠近了,挡住了她还想再去够他额头的手,自己用袖子慌里慌张的抹了抹脸,结巴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说完还怕她继续凑上来,稳了稳心神道:"清清,你自己玩一会儿,这里脏,你出去等等,我很快就打扫完了。"   "不要嘛~人家家也想和察哥一起干~活~呀~"程清清眨了眨眼,用让赵察恶寒的打了个激灵的声音说完这句话,又顺势抱住了他的腰,哼哧哼哧的想往他的背上爬。   结果当然是不成功的,但她柔软的身体不断再赵察身上磨蹭着,简直让他痛并快乐着。   如果先前他还不确定她是不是故意的话,这下子就完全明白过来了。   "清清!别闹!"对她这种无时无刻都想往他身上黏糊的行为,赵察简直哭笑不得,不过现在是在自己家里,他稍微能放松一些,在外面说不出口的话也能说出来了,"乖,你先自己玩儿,我等下在陪你好不好"   "不要!"程清清摇了摇头,但看着他脸上纠结的表情最终还是憋不住笑了出来,她绷了绷,想要继续维持粘人作精人设,没想到赵察一转身,旱地拔葱般双手卡在她的腋下将人举了起来,一把讲她放在靠墙边的细脚木制碗柜上。   那碗柜还是当初程清清亲自去挑了买回来的,胡桃木的质地,细窄高挑又工整,放在餐厅的墙边正正好。   然而此刻这个原先让程清清十分满意的碗柜却成了禁锢她的牢笼。   "赵察!放我下来!"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离地的高度,吓的根本不敢动,见赵察继续拿起工具打扫卫生了,她明白过来他是铁了心要收拾她,这下知道害怕了,软了语气伸手想要去够他,"察哥,我害怕~"   但她身体一动,那只有二十多厘米宽的细脚碗柜便摇摇晃晃的,她尖叫一声,发现赵察还是不理她,这才老实了。   看见她不安的坐在一米五高的柜子上,双手战战兢兢的撑在柜子边上,他走到哪里,她就眼巴巴的看向哪里。   可怜兮兮的,就像一只不小心爬到高处下不来,不停的发出软软的叫声想要引起主人注意去解救的小猫。   哪怕是亲手把她放上去的赵察都忍不住软了心肠,被她可怜巴巴的眼光追随着,赵察打扫的动作越来越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她面前。   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头,但发现自己的手上沾了灰尘,他的动作顿了顿,又收回手,鼻子凑过去触了触她的鼻头,温声问道:"还闹不闹我了"   被他亲昵的动作安抚了,程清清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来。   在脱离这个困境和不演他之间艰难的做出了抉择,"不,不行。"   她的语气沉痛,仿佛做了很大牺牲似的,让被她的表情迷惑、已经准备伸手抱她下来的赵察动作一顿,"嗯"   "不行的察哥,你说的我做不到,"她对了对手指,明知道他对自己装可怜毫无抵抗力,还是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见她连说句假话糊弄他都不愿意,赵察一阵无语,想就这么离开、给她一点苦头吃呢,他自己首先就不舍得了,但如果就这么妥协了,不说面上过不过的去了,他毫不怀疑,程清清以后肯定会变本加厉的闹他。   现在,进退两难的人变成了赵察。   偏偏制造了麻烦的人还像看不到他的犹豫似的,轻轻推了下的他肩膀,在他看过去的时候,伸出两根白嫩的手指,夹住了他的衣领,并顺着衣领往下滑。   他的视线也跟着那两根被他军绿色的衣服衬的格外白皙的手指往下,直到她的手指停在他的胸口,开始画起了圈。   “察哥,放我下来嘛,”见他的下颌角紧绷,程清清低声笑了出来,手上的动作改指为掌,双手按在他的胸口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将头凑到他的耳边,说了句:“等我下来,随察哥怎么处置,好不好?”   因为她倾身过来的动作,身体不稳,吐出来的气息忽前忽后,唇角也似有若无的碰到他的耳垂,更不用说她说出来的话了…   赵察只觉得有细细的电流从接触到她气息的地方倏得流遍全身,所过之处酥麻蛀骨,险些让他站立不稳。   “清清…”他近乎谓叹出声,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敢去看她。   然而程清清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呢?   她叫了他一声,等他睁开眼睛看过去的时候,突然腰部用力,纵身就往他的怀里跃去,好在赵察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但仓促之下,也往后退了几步,撞上了对面那堵墙。   他正在斥责她的危险行为,没想到程清清根本不给他开口道机会,双腿一用力夹住了他的腰,整个人顺势往上一窜,就吻上了他的唇。   “!”   赵察震惊的睁大的眼睛,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眼前绽放了。   第47章 、浴室   黄昏的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白色的窗帘照进室内,光线已然变得柔和而暧昧,隐隐约约的映出室内木床上纠缠的一双人影。   从日落到月升,白皙而柔软的美女蛇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开始呜咽着讨饶。   "呜呜呜~察哥,不要了呜呜呜~"她哑着嗓子,哭哭啼啼的求他,但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的赵察在这种时候也难得的不理她,仅仅只是眸色暗沉的看了她一眼,眸中是压抑了晦暗难辨的激烈情绪,一边动作不停,又埋头堵住了她的嘴,将她未出口的惊呼一并堵在了喉中。   被迫承受着他的全部,程清清简直欲哭无泪。   在撩拨他之前,程清清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等他被撩动,爆发出自己真实时,她又会觉得这份激烈的感情是如此的令人骇然。   反正现在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但下次还敢就是了。   不管她内心如何想,赵察的行为现在都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她只能被动的承受着。   等一切结束的时候,她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浑身湿漉漉的,脸上更是分不清是汗是泪,眼睛被泪水模糊成一片。   在黑暗中,她感觉到身旁的人起身穿上了衣服,又拉开了灯,虽然这个时代的白炽灯还是昏黄的光线,但在黑暗中待了这么久,猛一见光,程清清还是不习惯,但她实在太累了,抬不起手来蒙住眼睛,于是睁着一双找不到焦点的眼睛去寻赵察。   被灯光一刺激,原本停止流泪的眼睛又流下泪来。   从赵察的角度看过去,身上每一寸都是他留下的施虐痕迹的美人,蜷缩着躺在床上,流着泪表情茫然而脆弱的四处寻找他的身影,灯光照在她出过汗的细腻皮肤上,就像一副中世纪的油画般波光粼粼,也让目睹这一场景的赵察差点把持不住。   猛的转过身,他的喉结快速的滑动了几下,又闭上眼睛,默念了几遍"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才冷静下来,再次转过身去。   原本以为她已经盖好被子了,没想到那副极具刺激性的画面仍然定格在他转身之前,不同的是,画上美人的神色从茫然变成了委屈,沙哑着声音张口控诉道:"察哥,你好过分!自己爽完了就不管我了!"   "…"赵察其实想说他原本以为她睡过去了,毕竟到了后面她都几乎没有声音了,他也不是不管她了,起床就是想给她烧水洗澡的,但此刻这种场景,好像说什么都是狡辩,他嘴唇张张合合,最终只是憋出一句:"你先休息,我去烧水了。"   出门的脚步急促,几乎等于落荒而逃了。   尽管他开门的时候,已经很小心的注意不让风吹进来了,但A市的深秋,夜间的风已经初具规模了,一道凉风还是从他的身侧吹进屋里,让躺在床上的程清清打了一个哆嗦,终于想起把被子盖上了。   等赵察烧好热水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有时候会觉得醒着的她有点闹腾的赵察突然觉得,她还是鲜活肆意的时候最是动人。   在床边坐着想了一会儿事,发现她还是没有醒了,赵察叹了口气,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表情柔和的摸了摸她柔软顺滑的长发,想了想,找出一张薄毯将她包了起来,抱去了洗浴间。   这个年代,淋浴还不普及,至少这个曾经作为非法财产被没收的小院子就没有,因此洗澡之类的很不方便。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在翻修的时候程清清特意找木匠师傅定做了一个半人高的巨大浴盆放在了洗浴间里,除了洗澡之前要来来回回的跑很多趟提水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毛病了。   抱着熟睡的程清清,赵察看着被自己亲手提着水桶装满的浴桶,有点踌躇不前。   她睡着了,要是就这么把她放进浴桶里,而自己又不在旁边看着,她估计会在浴桶里滑倒溺水,但…   想到得守在旁边,还得替她洗澡,哪怕程清清睡着了,这事没人知道,他也觉得羞臊异常。   眼看着犹豫得水都快冷了,程清清还是没醒,赵察一咬牙,想了个办法。   他找来一根布条,掩耳盗铃般蒙住自己的眼睛,摸索着将程清清放进了浴桶里,一手抚住她的头,一手拿着洗澡巾,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着身体。   明明更过分的事都对她做过了,但此刻蒙着眼睛,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仅凭记忆判断位置,他还是会觉得局促异常。   尤其是,他的手有时候会误触到一些不该碰的地方。   尽管他已经闪电般缩回手了,但那种肌肤沾了水之后变得更加滑腻的手感还是留在了他的指尖。   他的动作,变得愈加谨慎,但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他从哪个方向伸手,都会碰到她胸前的软嫩,来回这么几次,他总算明白了过来。   "清清,别,别闹,"他结巴了一下,想要往后退,却被她拉住了手不放,他没办法,只能耐心的哄她,"很快,很快就能帮你洗好。"   "噗~"   见他好像完全忘了还能让她自己洗澡这个选项,程清清忍不住捂住嘴笑出了声,听见她的笑声,赵察才反应过来,他红着脸想要挣脱程清清的手,没想到她一用力,他整个人鬼使神差般的,就栽进了浴桶里。   盯着他红的快要滴血的耳尖,程清清伸手捏住了他的耳垂,着魔般轻轻揉捏着。   蒙住眼睛的布条还没有取下,赵察的眼前一片昏暗,失去了视觉,触觉和听觉就更加灵敏,他听见伴随哗啦啦的水声,是程清清靠进了他的怀里,随之而来的,是他耳垂上代替柔软指尖的更加柔软、湿润的所在。   呼在他耳蜗里温软而潮湿的带着水汽的喘息声,他鼻尖嗅到的是她身上不属于任何香粉、被水汽蒸腾后更加浓郁的香味,胸前感受到的,是隔着被水打湿后透明若无物的白衬衣传来的柔软触感…   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场香艳昳丽的春梦,现在遭遇的一切都是坏心的女妖在午夜为了吸□□气而布置的一个幻境…   想着这种可能,他的心里生出一丝恐惧之余,还有一点莫可名状的兴奋感。   对于这种专门诱惑人类的妖精,或许,想对她怎样都可以的吧…   他双手握住程清清的腰,手臂一用力,就想将她翻过身来,没想到她却手撑着桶璧不让他动,一边伸出手指玩弄着他的胸前,一边从他的耳垂顺着下颌骨吻到了喉结,流下一连串湿漉漉的吻痕。   "不要,察哥,你不许动。"末了,感受到他即将爆发的身体,她才终于哑着嗓子,大发慈悲的说了句话。   听见她的话,赵察哪怕是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也尽力的控制住了自己,但因为太过用力,他的身体几乎绷成一张弓弦,嘴里压抑不住的粗喘出声。   他一动,浓郁的荷尔蒙散发开来,先于他本人和程清清的体香缠绵在了一起。   闻到他的味道,看着昏黄灯光下,蒙着眼睛、浑身湿透的美男隐忍的抿紧了嘴角,双手用力的紧握在浴桶上,原本主导着一切、只是想捉弄他的程清清也有一些失控起来。   她浑身发软,双手搂住他宽阔的肩,趴在他怀里细细的喘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隔着裤子感受着他,哪怕程清清,也难得的红了脸。   咬着唇,犹豫的看了他一眼,程清清颤抖着手拉开了他的裤子拉链,这下轮到赵察阻止她了:"别!"   对于他来说,这样衣衫完整,只露出那里和她在浴桶这样原本只是应该用来洗澡的地方肌肤相贴有些太过了,他实在难以接受。   但他的话音才落,就感觉自己融入到一片柔软紧致之中,剩下的话一时说不出来,都化作了闷哼溢出唇边。   "察…察哥,"程清清也气息不稳,但还是在艰难吞吐着他,一边带着笑开口道:"这种…这种时候,就不要说‘不’了。"她当然知道他这种老古板接受不了这么出格的事啊!但看着他一边挣扎着,一边一步步的为她妥协、一步步的突破自己的下限,她兴奋的不得了。   不过制约着程清清继续干坏事的客观条件就是体力,没过一会儿,她就不支地软下了腰肢,趴在他的胸膛蹭了蹭,不好意思道:"察哥,我…我不行了…"   突然得到赦令的赵察不再控制自己,掐着她柔若无骨的腰、疾风骤雨般让她哭了出来,让她再次明白,没事撩虎须是要付出代价的。   好在赵察还是怜惜她今天从下午一直累到现在,克制住了自己,不然第二天程清清恐怕根本就起不来。   原定在第二天早上出发去店里找俞姐的,但因为程清清太累了,一直睡到快中午才醒,她一睁开眼看到时间,就开始慌里慌张的穿衣服,"遭了遭了,和俞姐约了时间的,她一定等很久了!"   穿好衣服她就往床下跳,没想到腿一软差点摔倒,还是坐在床边看书的赵察扶了她一把,"别急,我早上给俞姐打过电话了,说你太累了,得迟点去。"   听到他这个实诚的理由,程清清就想起昨晚的荒唐,脸色发红的推开他,自己身残志坚的去洗漱去了。   她还想不吃早餐直接去店里,但赵察不同意,又陪着她吃了一顿早已凉掉的早餐,这才往火锅店去。   没想到到了店里,两人刚坐下还没开始查账,原本以为他们早上来而特意避开中午才来店里的韩明川就进了门。   看到他们两人并肩坐着的身影,韩明川脚步一顿,立马转身就想退出去,但眼尖的俞姐已经看到了他,大声的招呼了句:"明川来了啊正巧赵营长来了,你们俩还能聊聊!"   这下程清清和赵察也看了过去,对上惊喜地冲他笑着的程清清,韩明川按捺住雀跃的打了个招呼,又转头看向表情不辨喜怒的赵察,他顿了顿,这才招呼道:"赵营长,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韩同志。"赵察也冲他点了点头,语气淡淡的招呼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一章本来想走走剧情的,没想到又没刹住车,还一连开了两趟……   感觉自己已经被掏空了,瘫   接下来会是赵.醋王.察一个人撑起来的修罗场哈哈哈哈哈   第48章 、犹豫   “明川哥最近好忙啊!”程清清一边站起来冲他招手,一边半真半假的抱怨道:“我攒了好多问题,一直等不到明川哥有空,明川哥是不是忘了这件事了?”   听见她的话,韩明川有点尴尬,他的双手不自在的在斜挎包的肩带上捋了捋,脑子飞快转动,紧急想了个理由:“我们导师假期的时候带我出去实地考察了,这才……”   这也不算说谎,他就读于桥梁隧道专业,确实很得导师青眼,总是夸他“有灵气、能吃苦”,这次假期的实地考察原本轮不上他一个大一学生的,但因为导师偏爱,他才能打败一众师兄姐获得这一次机会。   想到这里,他原先有点慌张的心情稳定了下来,补充道:“因为走的很急,所以忘了跟你说一声。”   “这样啊,”程清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过俞姐端过来的杯子,一边给赵察倒水一边说道:“那既然明川哥这么忙的话,以后我的作业就不拿来打扰你了,还是学业要紧。”   “其实不打扰!”听见她说连作业都不给他批改了,韩明川慌了,根本顾不得赵察还在旁边,站起来急急说道:“你的作业不多,我很快就能改完了,不耽搁什么时间的。”   因为他不敢见她,这份由她亲手所写、每次过来留在店里交给他批改的作业已经是两人间唯一的交流了,如果连这点微薄的沟通都没有了,那他们就彻底失去了联系。   他……他不是很能接受。   “韩同志,”听见他的话,赵察抬起头来,一双乌沉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满脸着急的单薄青年,抢在程清清开口之前重复了一遍她说过的话,“还是学业比较重要,别的什么细枝末节就不要太在意了,你说对吗?”   对上他的眼神,韩明川一个激灵猛的清醒过来,再次记起眼前这个让他心跳加速的少女是别人的妻子,他好像突然被人抽掉了脊梁骨般颓然坐下,失魂落魄的喃喃应道:“是…是啊,你说得对,学业比较重要……”   好像重复一遍,这个理由就能说服他自己似的。   程清清愣愣的看着他突然从激动到萎靡,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剧情,她转身递给赵察一个疑惑的眼神,想要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但看到赵察脸上淡定的表情,她就对自己的判断犹豫起来。   “既然明川哥有自己的安排,那就这样说定啦!”虽然也很舍不得这个总是认真细致替她批改作业和解答难题的家教哥哥,但程清清也知道这种事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既然别人有事要忙,她也不至于强求。   又看见她和赵察“眉来眼去”,两人之间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有一种难言的默契气氛,只要两人眼神对上就谁也插不进去似的,让他这个旁观者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虽然这个结果是赵察想要的,但当他看到程清清脸上一闪而过失落的神情,以及随即立刻掩饰般挤出来的微笑时,他还是觉得有些发闷。   但他也知道,自己这种不高兴很没道理。   从认识韩明川开始,程清清和他的交流都是光明正大的,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哪怕是韩明川对她有些过分在意,但韩明川自己都没想明白的感情,她就更不会知道了。   但,理智的分析没办法代替感情上的犹疑,他还是会忍不住多想。   尤其是,想起口口声声说自己应该和她在一起的沈星予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当时他说服了自己不要在意,但等到现在,亲眼看着韩明川和程清清坐在一张桌子上说话,他忽然有些动摇了。   "等到她给你带来绿帽子你就知道了!"   沈星予说过的话在他脑海里回荡,再加上程清清用比往日略带沙哑的嗓音和韩明川寒暄的声音,混合成让他心烦意乱的背景音。   "嗯察哥"正在抓紧时间问着韩明川关于A大考试相关的程清清突然感觉到一道热源靠近了自己,紧接着她放在桌下的左手就被他干燥有力的手紧握在掌中,让程清清一时之间搞不明白他是在做什么。   毕竟他一向内敛,在自己家以外的地方恨不得和她保持在"革命同志"的距离,如果不是被她逼的没办法,他是不会主动和她做什么亲密行为的,更不用说现在仅仅只是隔着桌子的阻挡,几乎等于当着韩明川的面了。   但他难得主动,程清清当然不会推开他,不仅没挣开,她脸上的表情还毫无波动的继续和韩明川说着话,只是左边眉梢微微动了一下,透露出一丝她正在动着坏主意的迹象。   轻轻挣了挣被他握住的手,赵察因为她的离去,正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还没说话,就感觉到她的手落在了他的大腿上,纤长的手指模拟出走路的样子,一点点从他的大腿外侧往上走。   "!"等她的手走到了他的大腿内侧,还在试图往上的时候,赵察闷哼了声,一把抓住了她正在作乱的手。   看着她脸上不动声色的表情,赵察气的牙痒痒,想要惩罚她的乱来,又舍不得,只能用力的捏了捏她的手。   轻轻在他掌心挠了挠,感觉到他猛的收紧的手掌,程清清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实在是太可爱了!   她一定不能让他知道,他越是抗拒,她就越是兴奋;他随之而来的妥协,更是让她忍不住得寸进尺。   还是俞姐端着水果过来,才阻止了程清清继续作乱的想法,将赵察解救了出来。   "清清,你还记得上次咱们买的那个铺子吗"俞姐坐在了另一边的空椅子上,不敢置信的开口提起自己听到的消息,"不是说那一片都要拆迁了吗先前好多人赶在政策落实之前卖掉了房子,现在可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她好像忘了当初自己也是阻止程清清买那套铺子的一员般,眉飞色舞的说着后续,"现在我听说啊,政府拆了那一片,要赔好大一笔钱呢!"   伸手比了一个数字,她神色夸张的叹道:"就是打死我也想不到,那样一个铺子,一转身就能赔那么多钱!"   "真的吗"哪怕是有着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消息程清清也高兴起来,笑着向俞姐道谢,"还要谢谢俞姐选的好地方才是。"   "嗨呀!谢我干啥!"俞姐谦虚的摆了摆手,"都是清清你有眼光,那个时候可是谁都不想买那个地方的房子的!现在他们都可羡慕你了!"   程清清是她的合伙人,哪怕买的这个铺子得来的拆迁赔偿和她一点关系没有,俞姐也发自内心的为她高兴。   "不过清清,这个消息你可别说出去啊,我这是听老朋友说来的,现在这个事还没传开,我也得赶紧去找找有没有这样要拆了的房子,找机会买两套去!"俞姐搓搓手,从程清清这件事里得到了新的致富灵感,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买房了,一般打算着,她还盛情邀请程清清,"清清,走啊!一起呗!"   店里的生意是她天天在打理,她可是清楚的很,程清清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家底丰厚着呢!   眼看着事情就要向炒房发展了,程清清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她想了想,还是不愿意放过这个发财的机会,于是冲俞姐点了点头,"那就要麻烦俞姐多留意了。"   听见她同意了,俞姐大喜过望,喜滋滋的展望起了未来,"那我就放心了,先前我还怕自己钱不够呢!"   从店里出来,程清清难得的有点迟疑,她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异常明显的赵察都发现了她的不对,低头问了她一句,"怎么了不开心"   "也没有,我就是在想,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她怕赵察不明白,还比划着解释了一句,"就是…和俞姐一起去买快要拆迁的房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她的眉眼低沉,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怀疑自己的气息,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他,好像只要他一否定她的行为,她就会立刻转身去找俞姐反悔一样。   她总觉得,他这样正派的军人,不会喜欢自己这样投机取巧的方式的。   "没有,你不要多想,"赵察微微弯了下腰,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这也是政策允许的事,你没有伤害别人,没事的。"   哪怕仅仅只是从那些"梦"里,他也知道有很多人趁着改革开放政策变动的这一波春风富了起来,未来的几年里,整个社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都和现在不一样了,甚至他这样曾经生活算得上富足的军人,也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过的不如做小生意的。   在程清清不知道的时候,他也曾苦恼过怎么样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现在她自己也能做到,他高兴还来不及。   "我们不偷不抢,靠的是自己,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他想了想,继续补充道:"也许过不了多久,做生意也好、买房子也好,都会变成一个正当的行当呢清清你只是提前做了别人也会做的事而已。"   看着他绞尽脑汁的安慰着自己,程清清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的看着他,趁他放松心神的时候,一踮脚亲了上去。   在她突然袭击过来的时候,赵察条件反射的往后一仰,她往他嘴上吻去的唇一歪,亲在了他的下巴上,她也不生气,冲他一笑,脚步轻快的转身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那章果然被锁了,改了一次又被锁了一次,搞的我好害怕还会被锁   真是对不起纯洁的JJ   但,下次还敢   第49章 、生日   拜托了俞姐关于拆迁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就电话通知他们,事情就办的差不多了。   他们没在A市多停留,去和营区里外出采购的战士们约好的地方等了一会儿,顺利的搭上了回程的车,颠簸了一路回了大院。   时间就在这样时不时地来回奔波中悄悄溜走,很快就到了十一月。   这一天程清清起了个大早,背着赵察在厨房忙碌,赵察带着从食堂打回来的饭盒回来,吃午饭的时候她还鬼鬼祟祟的不许他进厨房,让赵察看的好笑。   "把碗放着,我来吧,"吃完午饭,赵察作势要收拾桌子进厨房洗碗,把程清清吓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慌乱的跑过去扯住他的袖子,情急之下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结结巴巴的挤出一句:"察哥你把碗放下!我…我今天突然看它们特别可爱,我想…我想洗碗!"   她凑过来,赵察一低头就看到她额前被火燎到变得卷曲的发梢,他心里有了一点猜测,故意看着她,低声问道:"不许我进厨房,里面是藏了什么人吗"   见她听见这句话,脸上的神色从紧张到轻舒口气,嘴里还要嘴硬的说道:"没有!你不许污蔑我!"   赵察看的心底暗笑,但脸上还是带着狐疑的表情逗她:"既然你说没有,那让我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程清清皱着一张脸,一时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能阻止他。   她苦着脸思索,眼神一扫,却发现赵察微微勾起的嘴角,她瞬间明白过来他是在逗自己,这下也不想着解释了,学着程小兰的动作叉着腰开始胡搅蛮缠。   "好啊!你居然怀疑我!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她满脸刁钻,将程小兰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这日子没法过啦!我要离家出走!"   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虽然知道她的话夸张居多,但赵察无奈的扶了扶额,举起手来投降道:"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该乱怀疑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对上他含笑的眼睛,程清清不好意思的放下叉腰的手,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不然他下次还敢。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双眉一挑,做出一个跋扈的表情,"哼,你就知道敷衍我!快说,说你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好好好,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赵察憋着笑,在她的瞪视下勉强维持住严肃的表情,发誓般说了一句。   听见这话,程清清才大发慈悲的点点头,满意的摆了摆手,"好了,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去上班吧!"   看着赵察顺从的转身出去,程清清立马放下手放松得拍了拍自己胸口,但一口气还没舒完,就看见他再次打开门,从门外探进半个身子来,"对了清清,我下午有事,迟点回来啊!"   "啊"她放松地表情变为失落,"就不能早点回来吗"   赵察装出为难的样子,满脸犹豫的说了句:"那我尽量吧。"   也不等她回话,便关上门走了。   程清清赶紧跑去窗边,等他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的时候,扯着嗓子冲他喊:"一定要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   听见赵察带着笑意的声音远远传来,她才放下心来。   等反应过来,她就明白过来赵察是在逗自己了。   "他真是变坏了!"程清清一个人气呼呼的自言自语,"原本多古板一个人啊!现在居然也会开玩笑了!"   但一想到他之所以有这些变化,都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她不遗余力的□□,她又觉得没办法把这个锅甩出去。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还有…他恐怕是发现了…   回过头望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程清清咬着唇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继续。   快到下班时间的时候,赵察一改常态,不仅没把战士们留下加训,还提前解散了队伍,让一众小战士们愣在原地面面相觑,在没确定这是不是营长故意想要训练他们之前,他们根本不敢走。   "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解散!听不见"赵察板着一张脸冲人群大吼了声。   站在训练场上的赵察是程清清完全陌生的模样,他充满杀气的眼神一扫过去,就让小战士们一个哆嗦,站姿更加笔挺了,别说放松身体解散了,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听清他的话,确定今天的营长不是想折腾他们,这群刚入营的新兵们立马大声喊了一句"是!"然后一哄而散。   "营长,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张明这个大嘴巴从操持的另一半走过来,笑嘻嘻的打趣道:"是不是嫂子做了什么好吃的营长,也可怜可怜我呗,我也想吃嫂子做的菜。"   "你小子想得美!"听他提起程清清,赵察眉眼瞬间柔和了下来,收敛起身上的兵戈之气,笑着捶了张明的肩膀一拳:"改天吧,今天不行。"   于是张明就眼睁睁的看着赵察满面春风的走了,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孤独可怜又寂寞。   "看什么看!"一转身,他立马变脸,重新成为新上任的严厉教官个,冲自己带领的那一队新兵大吼:"全体都有!向右转!操场十圈!跑步走!"   孤独的单身狗,只能将精力发泄在训练上,才能勉强维持生活的样子。   而早已走远的赵察心情雀跃,走到家属楼下的时候,还借着一楼的窗户理了理衣领、捋了捋头发,确认自己全身妥帖没有问题这才脚步轻快的上了楼。   充满期待的打开门,就就听见客厅了传来程清清的惊叫声:"察哥站住不许动!"   不知道她要干嘛,赵察乖乖的站在了原地。   程清清穿着新做的连衣裙跑了出来,裙角飞扬间纤细的腰肢若隐若现,她跑到赵察面前站定,先自己仰头冲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来,这才开口道:"察哥,我要你背我过去!"   说完也不等他说话,绕过他就往他背上攀,赵察一脸无奈,笑着说了句:"慢点!"   一边蹲下身方便她上去。   稳住身形之后,程清清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凑在他耳边笑着说道:"察哥,这样你能顺利走回客厅吗"   听出她语气里故意的挑衅,赵察勾唇一笑,也不答话,抬脚就往客厅走去,期间数度差点撞上墙壁,惹来程清清一阵阵的惊呼,最后他脚步稳稳的停在饭桌前,让程清清明白过来他先前都是故意的。   但这种时候她是不会说什么话破坏气氛,一边放开捂住赵察的手,一边笑着喊道:"察哥生日快乐!"   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满桌都是自己爱吃的菜,想到她先前神神秘秘的忙碌,自己的猜测都成了真,赵察神色前所未有的柔和。   忙了一天就是为了这个,嗯"赵察拉开凳子,单手用力,单手将她从背上抱了下来,顺势坐下,将她抱在怀里,亲昵的蹭着她的头顶,低声问道。   最后一声低低的"嗯"尾音上扬,撩人心弦,程清清直起身来,双膝跪在他的腿上,手捧着他的脸,眉眼弯弯的看着他含笑的眼睛,动情的吻了吻他的下巴,问道:"嗯,喜欢吗察哥"   "喜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隆重的给他过生日,赵察心情激荡,情绪也格外的外放,他主动的搂住程清清的腰肢,让她更靠近自己,两人呼吸相闻,他凑到她唇边,似有若无的碰着她的唇,哑着声音问道:"怎么想到给我过生日的"   被他的低音撩拨的有些迷乱,程清清双眼带上了一点雾蒙蒙的水汽,呼吸也比先前更急促了些,"就这么想到的啊。"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往他的薄唇上吻去。   两人交换了一个漫长的吻,久到程清清气息错乱,软下腰肢倒在了赵察的怀里才算结束。   躺在他怀里,程清清喘了一会儿才算清醒过来,她眼尾发红,被吻到红肿的唇抿了抿,这才想起一桌子的菜来,为自己这种沉迷男色的行为羞愧了一秒,这才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察哥,先…先吃饭吧。"   赵察低下头,将她眼角的泪花细细的吻掉,这才若无其事的抬起头,也不将人放开,单手把她放在腿上,一手拿起桌子上的筷子一口一口的喂起她来。   看着她的红唇张张合合,不断的吃下他夹给她的菜,闻着她发间传来的洗发水香味,哪怕一口菜没吃,赵察也觉得格外满足。   "察哥,你怎么不吃啊"程清清被他盯的不好意思,仰头问了他一句,没想到他又给她夹了一筷子,喂给她之后便放下筷子,低头向她吻过来。   "!!!"这下轮到程清清震惊的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待在了原地,等他的辗转将她嘴里的菜吃尽,抬起头来慢条斯理的掏出手帕擦干净两人的嘴,才一脸正色的点评了一句:"果然很好吃。"   看着他正经的表情,程清清一时分不清他是说的菜还是…她…   等她反应过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夭寿了,赵察都会主动撩人了!   第50章 、缠绵   不过程清清也只是这么想想罢了,实际上赵察变成这样,她只有偷着乐的,哪里会觉得不好   毕竟他的改变都是她一手一脚调、教出来的,现在她就像一个朴实的老瓜农,守在自己的瓜田边,看着亲手种出来的瓜一点点成熟。   现在,被曾经青涩的瓜抱在怀里,程清清笑得格外满足,她红着脸看了他一眼,反手抱住他的劲瘦的腰,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摸了摸她红透的耳尖,赵察像哄小孩似的拍了拍她的背,心情颇好的放过她,仔细品尝起她做的菜来。   等吃完饭,程清清乖乖的搬了个板凳坐在厨房,一边看着他收拾卫生,一边和他闲聊着。   "察哥,开心吗"她的手抬起了,隔空冲他的背影比了个心,透过手指圈出的心形空间看他。   身高极为出众的男人因为常年高强度的锻炼,有着一身漂亮的肌肉,但却并不夸张,均匀的分布在比例绝佳的身体上,随着他的一抬手、一挪脚而流线型的起伏着,仿佛一只大型的猫科动物,有着令人目眩神迷的美感。   尤其是,当他紧实的肌肉上染上汗水,隐忍的用力的时候,更是…   想到这里,程清清不由的走起了神来。   赵察轻轻的"嗯"了一声,原本以为她会继续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等了一会儿,发现她居然没声儿了,不由带上了一点疑惑,回过头去想看看她咋干嘛,没想到就看见她双手比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手势,脸上也带着一点红晕,正吃吃笑着。   "怎么了"他不由的出声问了句。   这句话却像吓到程清清似的,她猛的抬起头,有些慌乱的将手背到身后,摇了摇头,"没…没什么,我在…我在想正经的事!对!正经的事!"   确认她没什么事只是走神之后,挑了挑眉,赵察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但他聪明的没在继续追问,而是转过身去,继续洗起碗来。   程清清虽然已经逐渐的会做菜了,但她厨艺不精,每次进厨房都会摆出一大堆锅碗瓢盆,并且给每份菜每个佐料都配上一个碗,只要她一下厨,厨房就会像被人洗劫过似的,所有的碗盘盏都摆在台面上,把个原本宽阔的厨房显的又小又乱。   也就是赵察才有这个耐心,在她每次兴致勃勃的下过厨房之后,替她收拾乱成一团的厨房。   今天因为做的菜格外的多,厨房也就格外的乱,饶是赵察这种干活麻利的,也很是收拾了一会儿才弄好。   不过他也乐在其中就是了。   这个年代物资匮乏,很多人家吃饭都吃不饱,更不用说过生日了,就算是从小格外得父母偏爱的赵察,也只在十岁生日的当天被程小兰偷偷的拉倒一旁塞了两个鸡蛋,这就已经是他关于过生日的全部记忆了。   他的两个哥哥,连被塞鸡蛋的经历都没有过。   因此,程清清忙碌了一天,想要瞒着他给他过生日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格外可爱且难得。   收拾起她留下的战场来,他的动作都是轻快的,心情也是雀跃的。   等他洗了手回来,一把抱起椅子上的程清清就往屋里走,将程清清吓的吱哇乱叫,“察哥!慢点呀!”   她也察觉到了他的兴奋,有点怕,在被甩到床上去之前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察哥,你看月色多好啊!我们去看赏月好不好?”   赵察憋着笑,抱着她走到阳台,两人一起仰头往天上望去,只见乌云蔽月、阴云满天,别说月亮了,连颗星星也看不见,一阵夜风吹来,只穿了一件连衣裙的程清清冷的打了个哆嗦。   “这月亮…还挺害羞哈!”对上赵察憋笑的表情,程清清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尴尬的挽尊道。   发现她冷,赵察将人搂紧了一些,转身进了屋。   激动的情绪被她打断,赵察也不打算再对她做点什么,将人抱回床上,搂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作势就要闭上眼睛。   就这?程清清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目瞪口呆的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这才晚上八点呀!   她好想把赵察从床上扯起来,摇着他的肩膀质问他:“时间还这么早!美人在怀!你居然不想做点什么吗?!”   “不想。”却是赵察闭着眼睛淡淡的回了她一句。   “!”程清清这才明白自己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吓的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瞪圆了眼睛觑着他的神色,见他仍然闭着眼睛没有看她,她奇怪的胜负欲又被激了起来。   不想?   他竟然敢说不想?   那她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迫、不、及、待、欲、火、焚、身!   感觉到她突然高涨的气势,赵察无声的勾唇一笑,仿佛没发现她的小动作似的,闭着眼睛假装正在睡觉。   程清清气鼓鼓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反身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故意绷紧了声线低沉问道:“你再说一遍,你想不想?”   “咳,不想,”赵察忍住了笑意,假咳一声,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今天训练新兵,我好累啊,清清别闹,乖乖睡觉了。”   “好哇!”程清清被他的话气了个倒仰,梗着脖子咬牙切齿的来了句:“我就不信了!”   说着就要去扒他的衣服。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她现在已经能熟练的扒人衣服了,尤其是他常穿的这种衬衣,更是又快又好,熟练的像个专业扒玉米的工人。   在赵察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他的上衣扣子就已经全部被解开了。   因为先前说要睡觉,赵察已经将屋里的主灯关掉了,只留下床头的壁灯,光线从斜上方照来,显得格外的昏暗。   也让他胸腹间的肌肉好像镀上了一层金光似的,显得尤其的分明且诱人。   看着眼前整齐排列、又不夸张的优美腹肌,就像上好的巧克力般诱人,程清清没出息的吸了一口气,双手好像有自己意识似的,着魔般的摸了上去。   赵察闷哼了一声,睁开眼睛就看到她作乱的手在自己紧绷的肌肉上滑弹,暖黄灯光下,那双拨动他心弦的手却白的接近透明,和他小麦色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格外的...让人心动。   他忍了忍,又重新闭上眼睛,假装没看见,想要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察觉到他纵容的态度,程清清越发肆无忌惮了。   顺着他好看的肌肉轮廓缓缓向上,她的手来到他的胸前,轻轻捏住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脆弱的地方,一边轻柔拨弹,一边抬头坏笑着打量他的神色。   见他眉头紧皱,一脸忍耐的表情,她就像得到鼓励似的,更加卖力了。   “清清!别!”等她的手更加恶劣的往下滑,伸进不可言说的地方的时候,赵察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一把按住她作乱的手,腰腹一用力,坐了起来。   “小坏蛋…”他低叹了一声,将她还不安分的手握在掌心,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佯装生气道:“都是和谁学的呢,嗯?”   “就不能是我无师自通吗?”程清清冲他皱了皱小巧的鼻头,丝毫不觉得玩自己的老公有什么不对,理直气壮的回了他一句。   被她一堵,赵察都快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了,执起她的手亲了亲,脸上还维持着色厉内荏的表情,“强词夺理!”   手被他捏住了没办法乱动,但想搞事的人是防不住的,程清清趁他不注意,凑过去就咬住了他高挺的鼻子,听见他叹气,她坏心地用牙齿磨了磨,之后又安抚似的舔了舔被她咬过的地方,这才直起身来,拉远距离欣赏自己的“杰作”。   他的鼻尖变红,上面还留有两枚米粒大小的牙龈,对称的分布在鼻翼两边,让收检成果的程清清满意的点点头。   不愧是她!连牙印都这么好看!   程清清美滋滋的想着。   “怎么这么讨厌,嗯?”赵察掐住她的腰,将人抱过来,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问道。   “哪里讨厌了?才没有!”程清清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又转头去研究床头柜上的花纹,就是不看他。   见她拒不认错,赵察被她逗的笑了出来,也低头咬住了她的鼻尖,只是他舍不得用力,含了含,就顺着鼻梁慢慢的吻到她的眼窝。   感受着唇下她颤动的不停的浓密睫毛,赵察就感觉自己心里好像停了一只蝴蝶,不断地振动翅膀,搅动着他的心。   两人鼻息纠缠在一起,身体也越贴越紧,气氛变得越来越暧昧。   程清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他眼里的柔和情意,虽然晚上没喝酒,也感觉自己有些醉醺醺的,脑子里灌满了浆糊般不清醒。   发现他的唇离开了,她不满的撅了撅嘴,仰起头主动的去寻他的位置。   但她表达自己喜欢的方式和他不一样,抱住他像个小狗似的又亲又舔,没一会儿亲遍了他全脸,之后顺势咬住了他的耳垂,又磨了磨牙。   之前赵察还能忍得住,这下也闷哼出声,再也忍不住,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看着她还没玩够的迷糊表情,低下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又是...   感觉自己每天都在...   身体已经要被掏空了...   好虚,需要肾宝片补补...   为什么察察子不觉得虚...   令人羡慕   又被锁了,改的头秃   第51章 、分家   他退缩犹豫的时候,程清清就会格外的兴奋,脑子发热,能做出一些事后自己想起来都觉得脸红的事来,但当他表现出强势,她原先莫名其妙膨胀起来的勇气就会像泡沫般一戳就破。   "唔唔唔~"   她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双手在他的胸口不断推拒着,最终无力的揪住他的领口,被动的接受着他的一切。   当赵察终于饕足的放开她,她整个人都迷糊了,眼神涣散地斜躺在他的怀里,茫然的看着虚空,找不到焦点。   看着她红唇泛着光的迷茫样子,赵察只觉得可怜可爱得不得了。   他身形高大,原本也算得上高挑的程清清和他比起来就显得十分娇小了,这样躺在他怀里,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朝他信赖的露出柔软的肚皮,让他爱不释手,简直恨不得揣进衣服口袋里随身带着才好。   不带任何□□意味的揉了揉她粉□□致的耳垂,见她的眼神逐渐聚焦,赵察低笑了声,问她:“还闹吗?”   程清清抿唇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来,转身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摇了摇头。   只是他的上衣先前就已经被程清清扒掉了,她这样在他怀里摇头,几乎是肌肤相贴的蹭他,让赵察难耐的低喘了一声,原本准备放过她的,这下子也不打算停手了。   他们屋里狂风骤雨,春色无边,在遥远的程家村赵家小院里,此刻也是山雨欲来。   "老大家的,你说清楚!你想干嘛?分家?想都别想!"   自从上次从城里回来,程小兰就觉得处处不顺。   怀着孕的赵二嫂月份逐渐大了,每天啥也不爱做,没事就躺着,程小兰一说她,她就抱着肚子哎哎叫唤,说自己肚子疼,拉着自家男人就要上医院。   这么来回折腾几次,别说医药费了,来回镇上折腾的路费都让程小兰肉疼的紧,哪怕知道她是在躲懒也尽量忍着不说她了。   但在赵二嫂这里憋的气总要找地方发,一向老实不吭气的赵大嫂就成了她的出气筒。   赵家老大这两口子就是这个年代乡下家庭兄弟关系的一个缩影,老实巴交的只会种地干活,在家里的时候,也是毫无存在感,让人下意识的就会忽略他们的存在,是一个家庭里最不引入注目的那种人。   但赵大嫂也有着自己的心思,毕竟是孩子的妈,会在闲暇时候为自己的小家庭琢磨,因此对偏心没边的婆婆先天就有着不满。   先前程清清还在的时候,即使程小兰偏心赵察,但她不喜欢程大丫,家里三个妯娌里有人和赵大嫂一起承受程小兰的不满,赵大嫂心里还稍微平衡些,没那么难受。   但现在程大丫进了城,家里就只剩下两个人,程小兰偏心成性,两个儿子在家她也得分出个好歹来,尤其是赵二嫂怀里孩子,她不敢对她撒气,只能对着赵大嫂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两厢对比明显,让赵大嫂心里的那点想法越发的茁壮了。   这一次彻底爆发,便是因为赵二嫂要生了,程小兰一想到生孩子要花的一大笔钱就觉得肉疼,她不想由公中出这个钱,便灵机一动,趁着吃完晚饭所有人都还在的时候,提出了要让老大家也出一部分钱。   这下子彻底惹毛了赵大嫂。   “娘!我们家哪来的钱?”赵大嫂涨红了脸,难得的在饭桌上开口的她有一些局促,但一想到家里的孩子,又硬起了心肠,直视着不可置信的程小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家里所有钱都是娘您捏着的,赵大这一年偷空出去做点零工,回来也是老老实实的把钱给娘了的,娘现在让我们出去,是在逼我们吗?”   抹了一把泪花,她粗糙的手刮了一下眼角,微微的刺痛感让赵大嫂想起上次程小兰拿回来的那盒被她偷用过的雪花膏,心里的不满和委屈再也忍不住了,恨恨控诉道:“家里一向娘说了算,要是娘一定要让我们出钱,不如先分家吧,分了家,各家各管各的,娘再让我们出钱,我们保准不推脱。”   “分家?!想都别想!”听见这话,程小兰把筷子重重一拍,叉着腰站了起来,指着赵大嫂的鼻子骂到:“好哇你!一天天不声不响的,原来是在琢磨这个!”   说着就要越过饭桌去抓赵大嫂,边打边骂道:"你翅膀硬了是吧?居然敢想分家!是觉得自己也能当家做主了吗?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想都别想!"   被她在背上打了几下,原本只是冲动开口的赵大嫂也发了狠,她顺势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嚎道:“娘啊!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吧!我们两口子天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啊!起早贪黑的干活啊!一点钱都攒不下不说,娘你还想往我们身上刮油,日本鬼子都没娘你这么能贪啊!要是娘非要我们家出钱,不如杀了我算了!这样兴许还能榨出点油来!”   她从小在村里长大,可不是程清清这样的姑娘,面对程小兰的撒泼打滚只能迂回作战,乡下人吵架,比的就是谁嗓门大谁先声夺人,在这方面,赵大嫂可算是学到了程小兰的八分真传,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撒泼打滚再说。   她高亢的声音在寂静的村子里传出远远传开,引得养狗的人家院子里的狗也跟着狂吠起来,没一会儿就惊动了半个村子。   "赵老叔!都这个点了,你们家也消停点吧!还睡不睡啦!”相邻的人家听见响动,举着蜡烛出来,砰砰的敲着赵家的院门吼了一句。   这下赵老爹坐不住了。   “知道了!对不住啊!”赵老爹隔着屋门大声应了句,听着那人嘀嘀咕咕的骂着脏话回了自己家,一向爱面子的他深吸了一口气,瞪了正在吵架的两个女人一眼,拍着桌子道:“行了!别吵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一想到今晚家里吵架的事明天就要传遍全村、他要成为村里的笑话了,他就难以忍受。   “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赵老爹原本以为这么说,一向不吭不响的大儿媳妇就会乖乖听话不再闹腾,没想到赵大嫂将脸一抹,梗着脖子眼神绝决的来了一句:"爹!今天你们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赵老爹只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也有些生气了,冷着一张脸看向一旁自始至终没有开过口的赵老大:“老大,你就这么看着你媳妇儿闹?还不赶紧管管她!   “啊?”赵老大像才发现屋里吵起来了似的,茫然的抬起头,先是四下打量了下,发现自己老婆正坐在地上和自己老妈脸红脖子粗的对峙着,他憨厚的摸了摸后脖颈,呐呐问道:“这是咋滴了?”   “咋滴了?你婆娘嚷嚷着要分家!”程小兰没好气的大力拍了一下他的头,指着他骂到:“吃吃吃!就知道吃!还不赶紧管管你婆娘!”   没想到这两口子今晚就像商量好了似的,一个赛一个听不懂人话,听见她这么说,赵老大非但没想她想的那样将赵大嫂拖回屋打一顿,眼前一亮,喜滋滋的追问道:“分家?娘你说要分家了?”   看见他搓着手的样子,程小兰和赵老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哇好哇!原来是你们两口子早就想好了来的!”程小兰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忍了忍还是气不过,走过去猛打了赵老大几下,犹不解气,又踹了他两脚,一屁股坐在板凳上骂道:“我算是白养你一场了!原来竟是养了一头黑心肝的白眼狼啊!”   “娘你说啥呢?什么黑啊白的,我听不懂,”赵老大茫然的睁大了眼睛,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坐在地上的自家老婆,他小声的说了句:“我就是觉得分家挺好的啊!咱们家现在人越来越多了,都有点住不下了。”   听出他的意思,屋里的人神态各异。   赵大嫂是喜,今晚她只是临时起意,话赶话的就说到了分家,原以为一向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自家男人会被三两句的忽悠着就来阻止自己,没想到他居然敢在这种时候站在了自己这边,和程小兰唱起了反调…   望着他挡在程小兰和自己之间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情绪的赵大嫂心里终于有了一丝甜。   而程小兰和赵老爹则是又惊又怒,他俩惊疑不定的看着仍然一脸憨笑的赵老大,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儿子般上下的打量他,一时之间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真心这么觉得。   而原本在一旁看戏、引发这一场争吵的赵二嫂则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她有些发急的扯了扯旁边赵老二的袖子,疯狂用眼神示意他开口。   她可是知道的,原本要只是赵大嫂一个人闹的话,多半会被程小兰给压下去,但要是赵老大也开了口,那这事多半一时半会的没完,还有得闹呢!   而且万一被他们给闹成了,真的分了家,那自己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接到她的眼神,赵老二犹豫了一下,想到干活卖力的像头老黄牛的大哥,他咬了咬牙,清了清嗓子,准备加入战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走一走剧情了   第52章 、争论   “大哥,你这话说的!”赵老二在自家婆娘着急的暗示下清了清喉咙,和稀泥道:“村里谁家不是这样?一家子兄弟住在一起,也好有个帮衬啊!”   那可不是咋滴!”一听这话,程小兰又重新找回了支撑自己的论据,“我和你爹都还活着呢,父母在不分家,哪家那户都是这么过来的!老大你这么说,是想出去就被人戳脊梁骨啊!也是存心想让我和你爹成村里的笑话是不是?!”   和赵老爹生活了大半辈子,程小兰也知道他好面子的臭毛病,句句话都往他的死穴上戳:“到时候人家说我和你爹不会管教孩子,竟然容着你闹分家!”   眼看着赵老爹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程小兰松了口气,只等着他这个做爹的出面去压儿子了。   没想到赵老大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接她的话,反而看着赵老二笑道:“二弟说的对,兄弟就是要互相帮衬,那明天二弟帮我把那块地翻了吧,先前我说一起翻地,二弟你说二弟妹不舒服就回家了,我还以为你是想要躲懒呢,现在看来二弟不是,是我想多了,那明天就一起去翻地吧!”   他一脸愧色,仿佛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般正准备向赵老爹认错,就听见赵老二猛的站了起来,着急到变调的声音响起:“什么?翻地??我不干!”   他这话喊出来,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却是坐在地上的赵大嫂嘲讽的笑声响起,打破了一室寂静,“听听!听听!原来二弟你说的'互相帮衬'就只是在嘴上啊!还是说,你只是想让咱们大房帮衬你?!”   “呸!想的什么美事!”赵大嫂站了起来,冲二房那两口子啐了一口,不屑的大声道。   被她这样当面揭穿,赵老二也有些尴尬,他脸色涨红,慌忙的想要找补,“我的意思是说…是说不如大哥也在家休息吧!那地先不翻了!”   但他情急之下想出来的蹩脚借口不仅不能说服赵老大,还让程小兰和赵老爹也露出不满的表情,他才明白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这下子赵老二张口结舌的站在屋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描补才能把这话圆回来了。   他在家一向是能躲懒就躲懒,总是将地里的活推给老实的大哥,自己磨蹭着等大哥把活干的差不多了再做出一个忙碌的样子,毕竟家里领的工分都是在一起的,他少做一点也不影响,反正大哥做的够多。   但最近这段时间,有人接到消息说是村里要开始分地了,实行什么家庭联产承包,以后各家的活就归各家自己干了,公社要解散不吃大锅饭了,他哥就跟疯了似的,见天去说要分给他们家的那块地上转悠,这才刚入冬呢,就惦记着翻地为来年做准备。   照他说,他哥就是农民当久了,骨头贱得慌!   x这个时节大伙都在猫冬了,像他,没事儿就和村里的小青年一起喝点小酒再打个牌,日子别提多舒服了!   哪像大哥啊!就知道干活干活干活!   想到以往总是被大哥喊着一起干活的日子,赵老二心里也不高兴了起来,他赌气般说了句:“既然大哥大嫂觉得我们占了你们的便宜,那就分家好了!”   话一出口,就惹来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反对声:“不行!”   原本一直在一旁坐着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赵二嫂急了,扶着腰站了起来,“当家的你说啥呢!你疯了不成!”   “我看你也是二两猫尿喝下去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程小兰没妨他来了这么一句在她看了不啻于背叛阶级立场的话,也急了,一时都顾不上去骂满脸幸灾乐祸的赵大嫂,冲过去就给了赵老二两巴掌:“这种话也敢说!我看你是要人给你醒醒酒!”   “娘?!”赵老二捂着自己的脸,只觉得被她当着大哥大嫂和自家老婆的面扇耳光极为丢人,不可置信的喊了她一声,见她还是一脸怒气,原本没想太多的他也发了狠:“这日子没法过了!分家!现在就分!”   屋子里乱糟糟的,吵成一团,看着这一切,赵大嫂却觉得心里一片快意。   让程小兰偏心老二老三!   老三就不说了,隔得大老远的,哪怕是先前程大丫在家的时候也没占到程小兰一点便宜,更不用说人家现在进了城,和他们这些乡下泥腿子不是一路人了,面对这么巨大的差距,赵大嫂也对她嫉妒不起来,只有羡慕的份,但赵二嫂就不一样了!   大家都是一样的乡下婆娘,男人都是土里刨食得,凭啥她就要比自己过得好?!   赵大嫂对她和偏心的程小兰不满已经很久很久了!   今天看着赵老二不知好歹的嚷嚷着要分家,正好顺了她的意不说,还扎了程小兰的心,她别提多开心了!   “娘,既然二弟都这么说了,我们两家都同意分家,那就还是分了吧!”等心里乐够了,她才施施然的开口往火上浇油。   在程小兰冲过来时下意识护着肚子往后退了两步的赵二嫂这个时候稳住了心神,她也不敢去拦着程小兰打自家男人,只能选择去和赵大嫂对线。   “大嫂,你这话说的,老二他只是一时嘴急说错了话,不能当真的…”   “我还不知道了,这人说出来的话还能自己咽回去?”赵大嫂短促的笑了一声,盯着她冷笑道:“我只知道做男人的一个唾沫一个坑,说出来的话就要算数,他要是收回说出去的话,那他就不算个男人!”   “你!”   听她这么说,赵二嫂想要反驳却不知道从哪里反驳起,只能干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赵大嫂就要大获全胜,自赵老二开始说浑话开始就一直沉默着抽旱烟的赵老爹开口了,“行了!闹什么闹!”   他在桌上磕了磕烟杆,望向赵老大和赵大嫂的目光漠然,声音也前所未有的冷淡,“老大,我也不劝你,只问你一句话:你是铁了心想分家吗?”   被他这么一看,想到过去赵老爹在家里说一不二的作风,赵大嫂预感到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就要成真了,一时之间只觉得心脏跳的砰砰砰的,鼓噪地她脑子发蒙,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犹豫,迟疑着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接话。   “爹!对不住了!”却是先前一直在打马虎眼的赵老大,这个时候也不再含糊其辞,图穷匕见般朝赵老爹跪下,砰地向他磕了个头,“原本我是老大,原本这家就该我撑起来的,二老也该我来养老,这我没二话,但现在我和二弟都成家了,各自也都有了孩子,是时候该自己立起来了,还请爹成全!”   听完他的话,赵老爹抽了口旱烟,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他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岁,面色复杂的深深看了赵老大一眼,长叹道:“我是不知道,老大你心里有这么多想法。”   赵老爹环顾了下整个屋子,看到满脸紧张的等待他答案的大儿媳妇、惊慌失措的二儿媳妇、梗着脖子觉得自己没错的老二和一脸坚定的老大,目光在几个懵懂的孩子间停留了一会,他再次闭上眼睛,姿态颓然道:“是啊,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分家这个事是避不过去了。”   见他似乎有想同意的架势,程小兰不干了,她扔下赵老二跑打赵老爹旁边,尖声嚷嚷道:“老头子你是老糊涂了吧!分家??分什么分?!我还没死呢!一个个的都想骑在我头上拉屎??我不同意!你想也别想!”   “那你觉得这话都说出来了,这事还能这么了了?”赵老爹猛的一拍桌子,突然爆发的怒气将程小兰吓得倒退了一步:“你以为我想分家?但你看看老大老二!现在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以后是要家无宁日天天为分家的事吵架甚至打架你才会放手吗?!”   村里不是他们这一家闹过分家,每家每户都闹的最后要请村支书主持公道,每当这种时候,无事的村民就会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分家的人家院子里,嬉笑着听原本是亲兄弟的人互相掰扯着家产几何、如何分配,末了,十天半个月的村里的八卦都是这些家事阴私…   他一想到这个场面,就觉得喘不上气来。   “你难道也想把全家的家产都摆在院子里,一件件的让支书裁给这家那家吗?你丢的起这个人我也丢不起!”   还不如直接自家私下悄悄的把家分了,还能省了闹笑话闹到所有人面前去!   “我不干!”程小兰却难得的和赵老爹对着干,毕竟家里所有的钱都是捏在她手里的,现在要分出去,简直是在生生剜了她的肉,让她光是想想就心痛的不行,但她也找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只是翻来覆去的重复道:“反正我不同意!”   “娘,你还有什么不同意的?爹都同意了,老二也嚷嚷着要分,家里人都想分家,你就痛快分家了吧!”眼看着胜利在望,却被程小兰这个拦路虎拦在中间,赵大嫂急了,真心的开口劝道。   她那句“家里人”却提醒了一直抓耳挠腮想要阻止失态发展的赵二嫂,她眼前一亮,连忙打断赵大嫂的话:“谁说家里人都同意的?三弟不就没同意吗?”   “那就给三弟拍个电报问啊!”   赵大嫂却不以为意,她只觉得赵二嫂简直蠢的恰到好处,恐怕家里最想分家的就是程大丫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事,还有一更晚一些送上   第53章 、最终   收到家里电报的时候,程清清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的边走回家边看。   等看完电报上的内容,刚好在楼下遇见下班回家的赵察,她满脸复杂的将电报递给他,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般,简简单单的说了句:“喏,家里发来的电报。”   见她表情奇怪,赵察挑了下眉,顺从额接过来一目十行的看完,接着也露出了程清清的同款表情。   “回家说吧。”被他的表情逗笑,程清清的表情变得鲜活起来,她重新将赵察手里的电报拿了过来,憋着笑说了句。   她是万万没想到,家里居然还会发生这种事。   先前程小兰来这边的时候,程清清可没少受她的气,不过是没办法对付她而已,要是程小兰出点什么事伤了病了,程清清肯定会着急,但现在他们人都好好的,只是要分家,程清清就乐的看热闹了。   就是遗憾她现在不在老家,没办法亲眼目睹了。   但这封难得的长电报也几乎等于直播了。   电报的开头就是程小兰让人代写的一长段话,详细的抱怨了大儿子和大儿媳妇的不孝行为让她如何伤心难过,末了还叮嘱赵察一定不能同意赵老大荒唐的要求。   “这个家绝对不能分了!”   这句话被电报员原封不动的发了过来,让程清清看了只想笑。   紧接着的是赵老爹简短的一句:“三儿你看着办吧,这个家我是当不了了。”   透露出赵老爹的心灰意冷。   放在最末的则是赵老大的话:“老三,望应允。”   这个不管在原书里还是程清清穿书之后在程家村经历的那段时间里都不声不响的赵老大,居然会直接提出分家,将了程小兰一军,倒是让程清清刮目相看。   而且还能闹到赵老爹都同意发电报问赵察的地步,可见战况之激烈,而且似乎战果还不错。   但现在这封三个人三种意见的电报递到赵察手上,却无异于是一个烫手山芋,让小夫妻两人拿着同意也不是,不同意也不是。   “察哥,你怎么想的?”一进家门,程清清就摆出一副要谈大事的表情,坐在了赵察对面的沙发上,满脸严肃的看着他问道。   赵察眉头紧皱,也是一副苦恼的表情,“我要想想。”   分家是大事,他也没办法一拍脑袋就决定。   尤其是现在家里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他,程小兰是觉得他一向孝顺,应该会顺着自己的意思拒绝分家,而赵大嫂则是觉得程小兰和程大丫一向不对付,分家的机会送到她眼前,她应该求之不得才是。   两方打擂台,赵察和程清清就成了中间受夹板气的那个,不管怎么做决定,都会惹来另一方的不满,不是伤了父母的心,就是失了兄弟的意,简直让人为难。   见赵察这么说,程清清就知道他是明白这中间的关节了,也不装深沉了,挪进他怀里叹了口气,“唉~这也让人太难回答了吧!”   如果只是她自己接到这个电报,肯定二话不说就立马回他们同意分家,从这一点上老说,赵大嫂倒是想的很准。   但赵大嫂算漏了一点,那就是现在的程清清并不是那个直肠子的程大丫,她喜欢赵察,就难免替他考虑,知道以他的立场,兄弟和父母闹成这样肯定为难,她也便跟着他难受起来。   “是啊,”摸着她柔软的长发,赵察的心安定了下来,他想了想,柔声问程清清:“清清,你想分家吗?”   见她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偏偏看了他一眼,又咬着下唇挣扎道:“分家…会让婆婆不高兴吧…”   明天她是为自己着想,赵察的心软成一片,他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角,终于做了决定:“以后我们多孝敬爹娘一点,这次,就分家吧。”   她会为他考虑,他的心情也和她一样。   想到上次程小兰过来她吃过的苦头,他就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不想她再受一次这样的委屈。   分了家,程小兰多少也会收敛一些。   而按照习俗,爹娘会跟着大哥一家过日子,他们只需要每个月按时打钱回家就行了。   事不宜迟,赵察连午饭都没吃,就去了营里发电报的地方回了一封电报,说明了自己的意见并主动放弃了分家产,还承诺了自己以后每个月会汇款回家给二老,拜托大哥替自己好好孝敬父母。   这封电报飞快的送到了不死心等在电报局的赵老大手中。   他又惊又喜,惊的是三弟居然真的同意分家了而且还不要家产,喜的同样也是他同意分家且不要家产。   傻愣愣的站了一会儿,他就捧着这封决定他后半生命运的电报一路飞驰的跑回了家。   “爹!娘!三弟同意了!”还没进小院,他就大喊出声,引来周围的邻居好奇的张望,他也没停留,直接冲进了屋子,将电报珍而重之的放在程小兰面前,重复道:“娘!三弟同意了!你看!他同意了!”   他也是太过兴奋,忘了收敛,这才直白的将自己的喜悦展现了出来,却忘了程小兰是家里反对分家反对的嘴激烈的人。   虽然知道他盼着分家,但他这么毫不掩饰的露出高兴的样子,还大刺刺的跑到她面前“分享喜悦”,程小兰还是觉得异常扎心,她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毛线一放,叉腰就骂道:“我又没聋,听得见!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白眼狼!我算是白养你们了!现在大了翅膀硬了,一个个都惦记着分家!”   她越想越气,一把将桌面上的电报抓过来撕的粉碎,恨恨道:“想分家?行啊!一个子都别想从我这里拿到!”   “娘…”赵老大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把将那封满载着他希望的电报扬的满天都是,徒劳的伸手想去接,却只接到一两片碎片,他木然的看着手里的白纸上还透着油墨香的“同意”二字,只觉得先前自己的喜悦就像做梦般,梦一醒,就没了。   “娘你太过分了!”他的手掌猛的攥紧,仿佛不堪忍受般突然爆发,冲还在跳脚骂人的程小兰吼道:“明明说了三弟同意就分家,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吼完他想起程小兰说的不是不分家,而是不分钱给他,瞬间又委屈起来,快要三十岁的木讷庄稼汉红了眼圈,咬牙盯着程小兰,忍住了哭腔控诉道:“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儿子吗?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忍心什么,他却是说不出口,好像一说出口,他一直用来欺骗自己的“娘不是不在意我,只是她太忙了,我又不爱说话”这个理由就再也没有任何说服力,成了一块被揭掉的遮羞布般让人难堪。   “行了,老婆子,就按照老大的意思办吧,”却是听见赵老大的声音从自己屋子里走出来的赵老爹看到赵老大的表情,沉默了一瞬,这才开口道:“难道你想闹的全村都知道吗?家里统共也没多少东西,收拾收拾出来,给分了吧。”   他的话一出口,屋子里的两人就知道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没想到最后自家爹会站在自己这边,哪怕他是出于不想丢脸这个原因,但赵老大爷感激他,红着眼眶喊了他一句“爹!”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而同样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程小兰呆了一瞬,又想使出老三套撒泼打滚,却被识破她想法的赵老爹摆手阻止了:“老婆子你就不要闹了,这事没得商量了。”   程小兰这才彻底接受大势已去的事实,心如死灰的木在当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大哭出声:“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三个儿子没一个听话的!我的命好苦啊!”   赵老爹直接忽略了她,因为赵察发来的电报已经被程小兰撕碎了,他便让赵老大复述了一遍,当听见赵察不要家产还每个月给家里寄钱时,他点了点头,冲赵老大道:“三儿是个好的,你要承他这份情。”   经过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想明白了,以后自己的养老送棺还是要靠老大这个长子,没必要和他闹的太僵,现在这样分家没搞的太难看,等他死了,老大还是得按照规矩给他守灵送葬,他也不亏。   赵察能主动提出不参与分家产,无疑是减少了分家的矛盾,也安了老大的心,赵老爹对他很满意。   “我知道了爹。”赵老大也知道自己欠了三弟的情,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记住的,就继续和赵老爹商议起分家的具体事宜了。   父子俩跟商量好了似的,全程都没看还在一旁哀嚎的程小兰一眼,又派个人去叫来赵老二,三个人很快就将程小兰看得比命根子还重的家产分明白了。   因为赵家只有这一个院子,赵老二还得去向村里报备登记之后,才能申请新的宅基地另起房子,修房子这段时间还是要住在家里的。   老二家修房子要钱,家里大部分存款都给了他,老房子留给赵老大,老两口则是在两家轮流住半年,以后生病了两家一起出钱,后事则由赵老大家里主办,赵察离的远,就只出钱,不负责父母的养老了。   对于这个方案,原本昨晚只是一时嘴快说了分家、今天一早就有些后悔的赵老二一听到能分这么多钱,立马不后悔了,喜滋滋的同意了。   赵老大就更没意见了。   很快就写好了文书,请了大队干部来家里吃饭做见证,将这个事情过了明路。   赵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分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  吐血赶稿,总算码完了   程小兰这个婆婆最看重的东西终于也没有了   第54章 、提议   分了家之后,程小兰就过上了被两家嫌弃的日子。   以前碍于她手里捏着钱,两个儿媳妇都不敢和她大小声,她天天骂完东家骂西家,除了以前的程大丫,还没谁和她真的对着干,她在家里作威作福久了,就觉得自己天生高三个儿媳妇一等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忍了她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自己当家做主了的赵大嫂只觉得扬眉吐气,她也不骂程小兰,就是在程小兰站在院子里指桑骂槐的时候装没看见似的,自己该干嘛干嘛,做饭也一改以前将就程小兰口味的做法,自己想吃什么就做。   她的日子是顺心了,却将养成说一不二性格的程小兰气的够呛。   但和赵二嫂对比起来,她还算是做的相当含蓄的。   仗着自己要临盆了,赵二嫂占不了大房便宜了,就见天的请程小兰“帮忙”,做饭洗衣喂猪,只要她看到程小兰的身影就开始抱着肚子叫唤。   程小兰要是骂她,她就往大门边一坐,哭哭啼啼的向走过路过的乡邻哭诉自己大着肚子马上要生了,请婆婆帮个忙婆婆都不乐意。   这个时节乡里闲人多了去了,一听见赵家的动静就跟那苍蝇闻到了味儿似的,呼啦啦的一下子全围过来了。   见赵二嫂一个大肚婆坐在门边哭天抢地的诉苦,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开始大声嚷嚷着指责程小兰这个做婆婆的没良心,一开始的时候程小兰还出去和人对骂,但多来这么几次,让赵老爹知道了,他只觉得自家被全村看了笑话,十分丢人。   被火大的赵老爹拉回去骂了顿狠的,又被勒令要替二儿媳妇干活,程小兰简直怄得都快要吐煤块了!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这把年龄了还享不了儿女福!还要当牛做马的伺候儿媳妇的!”   程小兰天天在家里指天骂地的,但心满意足的赵大嫂只管自家几口人的事,别的一概不搭理,而大获全胜的赵二嫂把门一关就等着她干活,更不会出现在她面前讨晦气,程小兰骂了半天都没人出来替她干活也没人出来和她对骂,将口干舌燥的程小兰气的不行。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格外的想念起赵察来。   “什么时候得空了,我找三儿接我进城享福去!”她发狠般说道,连以往觉得面目可憎的程清清这个时候她都怀念了起来。   还是城里好!有吃有喝还不用下地干活!   和家里一对比,程小兰又惦记起了进城的事。   不知道她想法的程清清现在正在努力的看书复习。   眼看着就到了78年的尾巴,她是知道的,到了79年高考结束之后,政策又是一变,先前只要有初中学历的人就能报名参加高考,就是后世一般称之为“老三届”的那一批,三届一过,后面想要参加高考就要高中文凭了。   程大丫他娘还在的时候,家里还过得去,咬着牙送程大丫去上了学,虽然程大丫自己不爱读书,学习成绩差的没眼看,但也是去初中上过两天学的人,正是符合目前高考报名条件的那一批人,要是79年这一次机会程清清考不上好大学,那她就得去重修高中再考试了。   程清清当然不愿意再去高中走一圈浪费时间,因此这一年来卯着劲的读书,就希望能在最后一次考试的时候考中。   在赵察告诉她自己有机会明年参加考试报考军校的时候,她更是跟打了鸡血似的,每天晚上只要有空就拉着他学习,甚至在他住院恢复期间都没停过。   这对赵察来说,简直是甜蜜的折磨。   一到晚上,两人吃完饭,程清清钻进书房准备好书本,等他一收拾完卫生,就拉着他坐到书房开始看书。   如果她老老实实复习也就算了,偏偏她看书极快,等她完成一天的学习,她就凑到赵察身边,一会儿戳戳他的腰,一会儿玩儿一下他的手指,就像一只主人在忙的时候无聊的猫咪,想缠着人玩,又不开口。   闻着她身上让人舒服的香味,赵察专注看书的心神逐渐的也开始动摇,但他装作自己仍然自沉浸看书的样子,想看看她究竟想干嘛。   “察哥…”看他翻了一页又一页书,还是不搭理她的时候,程清清急了,扯了扯他的袖子,等他终于大发慈悲看过来的时候,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也不说是自己无聊,口是心非的问他:“学习了这么久,你累不累啊?”   “不累呀,就看看书而已,有什么累的?”赵察好像不明白她的话似的,正襟危坐的一边看书,一边还劝她,“不是你说的吗?一寸光阴一寸金,我得珍惜复习的时间啊!”   知道他是故意在逗她,但程清清也知道他说的没错,自己瘪了瘪嘴,放开揪住他袖子的手,恹恹的趴到一旁拿起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起来。   看到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赵察低笑了声,转身将人抱在腿上,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哄道:“好了清清,这里我没怎么看懂,你来给我讲一讲?”   被他隐约冒起来的一点胡茬子蹭的有些微痛又有些痒,程清清发出受不了的笑声,脑袋左右摇动地躲他,微喘着仰头问他:“是哪里不懂啊?”   每日问答,这是程清清最喜欢的环节了。   她莹白的手指按在一页页泛黄的纸上,柔声细语的给他解释着,见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她便得意地摇头晃脑。   看着她可爱的样子,赵察眼里盛满了笑意。   两个人就这样你教我学,度过了78年最后的一段时光。   眨眼就到了79年,赵察照例是不回家的,程清清也跟着他留在驻地过年,只是提前给家里发了电报和汇款单。   在她能自己挣钱之后,不仅每个月有一笔给程小兰的钱,还会有一笔钱专门给程青苗和程树苗。   程山不着调,程大丫嫁人之后家里家外全靠程青苗支撑,她因此耽误了学业,让看过原书的程清清很是心痛。   她知道程青苗是一个心气很高的女孩子,原本也有一个读书梦,且她不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程大丫,因为爱读书又肯钻研,她的学习成绩很好,因为家里的事耽搁了学业没继续读高中考大学,是她一辈子的痛。   虽然看文的时候,站在女主立场觉得程青苗这个总是和女主作对的恶毒女配很讨人厌,知道她心里藏着遗憾一辈子考不上大学、而女主却考上了好大学顺风顺水就觉得解气,但现在程清清成了程大丫,当初见过程青苗后,程清清就在心里承诺过要改变程青苗的命运,之后有了机会,便一直给程青苗寄钱和寄学习资料,叮嘱她要好好学习。   而程青苗也很争气,她总觉得姐姐寄钱寄东西回娘家要承受来自姐夫的压力,因此每一分钱都很珍惜,学习上也格外的认真,在她的努力下,学习成绩又重回了年级第一。   这学期结束,程青苗给程清清发了电报,告诉她自己拿到了年级第一的奖金,让她可以少寄点钱回去,她担心姐夫不高兴两个人吵架。   看到这份电报,程清清心中一动,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察哥,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这天赵察休息,两个人难得温存,在他饕足之后,程清清和他提了一下,“我妹妹青苗你还记得吗?她给我发了个电报…”   “怎么了?”赵察难得有些懒洋洋的,他从记忆里找出关于程青苗的部分,想了想觉得对方人还不错,却不知道程清清为什么用这么严肃的表情提起,一时之间难免多想,以为是程青苗出了什么事,表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就是…她的学习成绩很好,我总觉得在乡下读书耽误了她,想…想让她来考A市的高中,”程清清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们的小院子经常都是空着的,她来了也不至于没个地方住,要是能考上A市的高中,以后说不定也能考上大学呢…”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结果是这种事,赵察一阵失笑,末了告诉她:“这个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了啊!”毕竟院子是她买的,她家里的情况她自己清楚,再赵察看来,这真的是一件小事而已,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吞吞吐吐的和他商量。   “我这不是担心你觉得我偏心娘家吗…”发现他这么轻易就同意了,程清清喜滋滋的抱住他的手臂蹭了蹭,解释道:“毕竟婆婆还在乡下呢,我就把我妹叫过来,不…不太好吧…”   知道她是在担心这个,赵察笑了笑,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我娘是我娘,你妹是你妹,这是两回事。”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青苗要是过来的话,她一个姑娘家住那边也不方便,不如让岳父和树苗一起过来吧,也有个照应,正好你也很久没见过家里人了,大家还能一起过个年热闹热闹。”   听他这么为自己着想,程清清感动地不行,鼻音都出来了,“谢谢察哥,你太好了…”   被她这么一说,赵察的眼神变得暗沉幽深,转身又将人按在身下,“既然要谢,怎么不拿出点实际行动呢?”   就这样,程清清又被掐着腰欺负了半宿。   作者有话要说:  清清一家要团聚啦   第55章 、见面   赶在年前,程青苗带着程山和程树苗悄悄的收拾了东西进了京,为了不惊动同住一个村的赵家人,他们甚至连大件行李都没带,找大队上开了身份证明之后第二天天没亮就走了。   因为这个,一路上程山没少埋怨程青苗,毕竟他人虽然浑,但在程家村生活了几十年,秦桧都有俩知己呢,他再不济也是有几个狐朋狗友的,就这么连说都不说一声的就走了,程山总觉得不得劲。   “二丫,我总觉得这样不行,”到了省城找招待所的时候,程山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他难得有一些退缩,迟疑着问程青苗,“咱们就这么走了,都没给你妈扫个坟,就这么把她一个人扔在乡下,我总觉得不好。”   听见他的话,程青苗沉默了一下,还是咬牙道:“这也没办法,为了大姐,我妈不会怪我的。”   他们家本就是去投奔大姐的,要是在乡下搞的众人皆知,等传到程小兰那个恶婆婆耳朵里,她还不得闹翻天?到时候他们反正是无所谓,大不了和程小兰干一架,但是大姐夹在中间就又要受那个老太婆的气了。   出于这个考虑,程青苗才特意叮嘱了程山和程树苗不许声张,她自己悄悄的去办了转学手续,准备就这样先瞒过一段时间再说。   程山也明白她的考虑,因此先前也配合着憋住了谁也告诉,但到了省城,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远,想到以后恐怕难以再回去,他还是忍不住了。   “但我还是心里觉得不妥,”尤其是想到亡妻的坟茔无人看管,他就难受,吞吞吐吐的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要不,我就不去了吧?等把你和树苗送上火车,我就回程家村去…”   “爹!这怎么能行?!”听他的意思是不想去A市了,程青苗急了,“姐说了让我们一起去的!”   “到时候你就告诉你姐,说我过惯了乡下日子,不愿意去呗!”程山越说越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他看着不自觉红了眼眶的两个孩子,难得的揉了揉他们的头,做出无所谓的样子笑道:“青苗你也这么大个人了,爹相信你能把弟弟平安带到A市的!”   “我不要和爹分开,”顾不得去整理被他揉的乱七八糟的头发,程树苗带着哭腔说道。   对于他来说,自记事起就没和程山分开过一天,因此,哪怕他爹再不靠谱,在他心里也是缺一不可的存在,但现在眼看着就能一家团聚了,他爹却不愿意去A市了,一想到要离开爹,他就难过的哭了出来。   “哭什么啊,你爹我又不是死了,”程山耸了耸肩,还是程青苗熟悉的无赖样子,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她也跟着落了泪,“就这么着吧,我就是乡下贱命,就不去城里给大丫添乱了,你们去吧,好好读书,别让大丫的用心白费了。”   他一说完,两个孩子瞬间哭成一团。   程青苗虽然从来好强,不肯在人前掉泪,但她毕竟才十五岁,现在面临着和亲爹离别,也憋不住了,嚎啕着还在担心程小兰打击报复,“那爹到时候那个恶、恶婆子打到家里来,你、你能行吗?”   “是啊爹,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程树苗也打着哭嗝在一旁跟着劝道。   “这也什么?我还能怕了她不成!”程山骄傲的挺了挺胸膛,似乎觉得两姐弟担心自己斗不过程小兰是看不起他似的,骄傲的说道:“到时候我就往家里地窖一躲,她还能找着我?”   被他一翻滚刀肉发言镇住,两姐弟暂时止住了哭声,无语的看着他,却见他挥了挥手,用不容置疑的声音最后说了一遍:“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送你们上了火车我就自己回去!”   说着还搓了搓手,装出期待的样子,“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来省城呢!可不能就这么直接走,得好好逛逛才行!”   于是这件事就在程山的坚持下定了。   等程清清在车站接到两姐弟的时候,往他们身后看了半天都等到程山,以为他是被人群冲散了,还一个劲的踮着脚找人。   “姐,别找了,爹没来,”说出这话,程青苗有点委屈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家大姐当时说的是让爹和自己一起来A市,现在她来了,爹没来,她就觉得是自己没办好大姐交代给自己的事,哭腔都出来了。   “这样啊…”知道了程山的决定,程清清难得的也有些心情复杂。   再原书里,程山作为一家子极品反派中面目最模糊的一个,你说他做了什么坏事呢,又没有,就是懒、理直气壮的靠男主养着,没少给人女主添堵。   程清清自己也不喜欢这种寄生虫般的人,上次见他,他也一副生活不能自理、安心啃女儿的样子,让程清清对他没办法改观。   没想到现在这样一个在当时看来千载难逢的进城享福的机会,他竟然会因为想要给亡妻守坟这种理由而拒绝…   一时之间,程清清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了。   想到独自回了乡下的程山,姐弟三人没再说话,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好了,还是先出去吧,出去了再说。”还是程清清最先冷静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伸手就去帮忙提行李。   “不用不用,”程青苗一把将行李护在怀里,阻止了她,“东西又不多,姐你就别动手了,你这细皮嫩肉的!”   程青苗总觉得这次再见到自家大姐,她变了好多,刚下火车听见她叫自己的时候,她一时都不敢认。   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更白了,也更美了,整个人看起来更文气了,像画上的仙女似的,她甚至都怕自己大声说话唐突了她,因此全程沟通都刻意压着声音。   “姐,姐夫咋没来?”不同于心思细密妥帖的程青苗,程树苗一则是年龄小,一则是向来胆子大,很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气质,很快就适应了火车站的环境,他左顾右盼的看了周围一会儿,没发现赵察的身影,皱着眉头严肃的问道:“他咋就让你一个人出门?”   他有些不满,这火车站这么乱,万一她姐被磕着碰着可咋整?   不知不觉间,他也将程清清当做了易碎品。   “我怎么就不能一个人出门了?”程清清被他的语气逗乐,拍了拍他逐渐开始宽阔起来的肩膀,笑道:“你把我当什么啦?你姐我厉害着呢!”   等乐够了,才解释道:“你姐夫今天上班呢,他请假不容易,我就没让他来。”   说是这么说,但昨晚赵察还在问她要不要自己请假陪呢,但被她给拒绝了。   听见她的话,程树苗嘀咕了一句:“都是借口。”   但脸上的神色也不自觉的放松了,显然也是接受这么说法的。   但没想到等他们走出火车站的时候,却看见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赵察。   他难得的没穿军装,而是一身程清清找裁缝订做的衬衣和长裤,于时下有些不同的剪裁设计显得他格外的挺拔,正从车上走下来,抬眼看过来的时候眼里透着肃杀,等看见程清清之后,神色又迅速的柔和下来。   “哇!”没见过他这一面的程青苗两姐弟齐齐发出惊叹声,惹得车站更多的人顺着他们的目光向赵察看过去。   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赵察却像没感觉似的,快速的走到程清清旁边,看着她柔声问了句:“等累了没有?”得到她否定的回答了,才转过头冲程青苗姐弟点点头,语气淡淡的关心道:“刚到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的语气和表情都是正常的寒暄,但程树苗就是觉得心里酸酸的。   等发现赵察替他们提过行李向停在路边的车走过去,一路上还伸出一只手护着程清清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自己刚刚为什么有被冷落的感觉。   原来是因为姐夫对待他姐和他们态度差别太大了!   不知道他心里活动的赵察还在解散着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当然主要是解释给程清清听,“我不放心你,向魏团长请了半天假,又借了营里的车,这样送你们过去也方便点。”   他没说的是,当魏团长知道他请假的理由时那仿佛咽了苍蝇又好像牙疼般的表情,更没说的是为了尽快赶来,他一路连停都没停得直接开了过来。   “其实也不用…”程清清嘴里这么说着,但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毕竟他不知道程山没来的事,要是娘家丈人上门他这么做女婿的却不出面,难免会被程山挑礼,但现在只有程青苗两姐弟来了,倒不用这么多讲究。   话是这么说,但他能请假专程赶过来,程清清心里也喜滋滋的。   几人说这话,程青苗又将为什么程山没来的事向赵察说了一遍,这次换她怕赵察多想了,还特意解释了一句:“我爹他不是不乐意来这边,就是舍不得我妈。”   赵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踩动油门开着车往程清清买的那座小院开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碧水的瓜太多了,吃到现在,我忏悔   第56章 、饭店   “姐!你说…我们以后就住这里了?”程树苗在那座小四合院里走了一圈之后,一脸梦幻的走到程清清面前,不可置信的问她:“这…这是姐你买下来的?”   铺着青石地板的干净地面、明亮的带着电灯的屋子,厨房里用的不是柴火,而是他没见过的蜂窝煤,就连厕所,也不是臭得要命、让人没出下脚的旱厕…   “这过的简直就是…简直就是地主生活啊!”其实程树苗年龄小,根本没见过地主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只觉得这比自己听说过的地主日子好太多了。   “瞎说什么呢?!”程青苗一脸紧张走过去打了他一下,成功让程树苗闭嘴之后,她纠结了一下,还是担心的问道:“姐,咱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她稍微大点,更懂事一些,这两年的政策变化又太快了,她总害怕要是环境再变,自家大姐这样的会被抓起来。   被这俩孩子忧虑的表情逗乐,程清清笑了笑,“放心吧,没事的,政策只会越来越开放的。”   见他们脸上还是不信的样子,程清清没再多解释,只是叮嘱道:“好好读书,以后你们就明白了。”   程青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默默地记下了她的话。   他们第一天来A市,程清清打算带他们去吃A市当地的美事,几个人很快收拾好东西,开着车就出发了。   到了烤鸭店门口,赵察找地方停车去了,程清清带着姐弟俩准备进店,没想到在店门口,就和一个不算熟人的熟人狭路相逢了。   “哟,这不是那谁,程什么吗?”在程清清犹豫着要不要和他打招呼的时候,管杉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了。   他今天穿着一件时下还很少见的皮夹克,满脸风骚仿佛开屏的孔雀似的,一见到程清清,他就想起先前她嘲笑自己穿着的事,心里忿忿的,但转念一想,又高兴起来,生怕别人看不见般扯了扯理了理夹克的领子,得意道:“怎么,你也来这里吃饭?攒了多久的钱啊?够吗?要不要小爷请你?”   他身后跟的狐朋狗友们见程清清年轻漂亮,还以为他和人搭话是想猎艳,互相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配合的哄堂大笑了起来,“小姑娘要是想下馆子,何必自己这么辛苦呢?求一求我们杉哥就好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莫名其妙一脸骄傲的管杉和他的跟班们,程清清一时没有说话,就听见程树苗疑惑的说了句:“姐,我咋觉得他们…好像一群二流子啊…”   但他自以为小声,没想到那伙人正巧停下大笑,骤然一静,他这句话就清清楚楚的落入了在场每个人耳中。   “你!”因为摸不准管杉对她是什么意思,这群人气的没办法也只能对他们怒目而视。   “不用你们操心,还是管好自己吧!”估摸着赵察快回来了,程清清根本不怕他们,翻了个白眼就要越过他们进店。   “骂了我们就想这么走了?”管杉终于回过味儿来,自己不仅被人骂了,还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羡慕眼神,他也不是什么善茬,受了气当场就要讨回来,“今天你不给我们道歉,就别想走!”   “啥?我们骂你们什么了吗?”程清清一脸浮夸的惊讶表情反问道,还没说下一句话呢,跟班里就有人快速的接了句:“你们骂我们二流子!”   “哦,原来你们也知道自己是二流子啊,”程清清快速的收敛了表情,一脸冷漠道:“知道自己是二流子还不赶紧让开?小心我报警告你们流氓罪!”   这个年代的流氓罪可不是什么小罪名,足够的有威慑力,因此这群人一听,都迟疑的看着管杉,希望他能出头教训这个女人,没想到管杉恨恨的看了出现在程清清身后的赵察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虽然很想让这个臭女人付出代价,但从程清清来过他们家之后,管松就找人调查了“新邻居”的底细,知道这家男人是部队里的,前途还大好,就嘱咐了家里人,没事不要和他们起冲突,当个普通邻居处着。   道理都知道,但当着小弟的面被人怼了一顿,生气还是一方面,最主要的事丢了面子,管杉就很不痛快。   见他满脸不爽的进了店,跟班里毕竟机灵的额一个小青年在他坐下之后凑了过来,“杉哥,我有个表妹在这家店上班,咱们要不要?”   他眼神往程清清他们那桌一瞟,嘴巴努了努,示意道:“给她点颜色看看?”   管杉眼睛一亮,矜持的点了点头,叮嘱道:“小心点。”   于是原本已经将门口的不快抛到脑后、正开开心心等着上菜程清清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同志,我们这里不用擦了,”皱着眉头看着那个服务员又擦桌子了,程清清开口阻止道。   要是她好好干活也就算了,偏偏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擦桌子端碗的时候摔摔打打的,将刚来A市的两个小孩吓的一愣一愣的。   被她这么一说,那名长着一双温婉柳叶眉却配了一对十分违和的吊梢眼,看起来就让人不舒服的服务员名叫张春兰,她眼角一吊,瞬间不干了,将手里的抹布往离得近的程青苗身上一扔,破口大骂道:“你以为我愿意来伺候你?给脸不要脸!”   “所以我说让你别来了啊!”程清清也有些动了火气,她站起来将程青苗身上脏兮兮的抹布捡起来往张春兰身上一扔,气道:“不乐意就走,没人请你来干活!”   她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你!”张春兰被气的胸膛起伏,连手都在打哆嗦,指着程小兰说不出话来。   在这个年代,市面大部分的饭店都还是国营饭店,像程清清和俞姐开的那种讲究服务的火锅店不同,国营饭店因为是铁饭碗,里面的服务员一向都是鼻孔朝天的,给客人脸色看、骂人都是常有的事,大部分人为了吃饭都忍了,像张春兰这样的,比比皆是,她甚至还不算其中最过分的。   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对待客人,张春兰这还是第一次被客人怼回来,她简直气的脑袋嗡嗡响,快要疯了!   “你们给我滚!我们店不接待你们了!”张春兰哆嗦着手将挂在她肩上的抹布拉下来,扔在桌子上,想了想又觉得不解气,像个发狂的大猩猩般走上前去,双手猛的将桌子一掀,大骂道:“滚出去!以后都别想来我们店里!”   “你干什么?!”还是赵察反应快,两只手一边一个,动作飞快的拉着程清清和程树苗往后疾退了几步,险险避过翻到的桌面,看着程清清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他难得的动了怒,厉声喝道:“你这是故意伤人!”   这一声巨大的动静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很快周围就围了一圈人,他们一看这个架势,不用猜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咋又是张春兰?上次我就看到她和人家客人对骂呢,那人被她骂的头都抬不起来呢!”   “别提了!她脾气差事出了名了!她上班的时候,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才不乐意来吃饭呢!”   “这人谁啊?怎么敢和国营饭店的人大小声?也太…”   “也太”什么,他没明说,但周围人都了然的点点头,冲程清清和赵察投去敬佩的目光。   以身炸碉堡,这两人,勇士啊!   被围观群众当做勇士的程清清本人却是懵了一瞬。   这是她第一次来A市的国营饭店吃饭。   穿书这么久,她就只在省城的过夜等火车的时候去过一次国营饭店,虽然也觉得他们态度不怎样样,但那个时候她全副心神都在赵察身上,而且还有沈星予这个锦鲤女主一起,也没闹出什么矛盾来。   到了A市之后就更不用说了,要不在部队食堂吃饭,要不自己做,要不去自家火锅店,导致她都快要遗忘了这个年代特色般的国营饭店,以及饭店里标配似的一定会有的趾高气扬的服务员。   因此,她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理直气壮的要求对方不要在过来了,她不需要她的服务。   程清清懊恼的扶了扶额,有些遗憾的冲站到她身边、同仇敌忾的瞪着张春兰的程青苗姐弟说了句:“原本想请你们吃顿特色菜,现在看来是吃不成了。”   不仅吃不成了,恐怕等下还有一件大事要干。   她这人爱吃,也能吃,不挑食,只除了不吃亏,在这里被人骑脸输出了,就这么算了不是她的性格,必须得讨回来才行!   拉了一把想要和对方讲道理的赵察,程清清越过他走上前去,冲张春兰笑道:“同志,你气性这么大,是不是生活过的很不幸福?”   说完也不管她,指着挂在墙上的红色标语,冲擦着汗从后厨赶过来的经理道:“你是经理?你们店里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   “完了完了,”看到经理走出来,那名撺掇自家表妹出头去和程清清闹的跟班汗都出来了,“怎么他在店里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一边熬药一边码字,还好药不算难喝哈哈哈哈   第57章 、熟人   跑出来的经理姓陈,中等个头,戴着金丝眼睛,然而一双绿豆般的眼睛精光四射,气质看起来并不如何斯文,反倒有些狡诈。   “张春兰!你干什么呢?!”他拨开人群,先是冲张春兰吼了一句,又转过头来,对着程清清笑道:“这位同志,真是对不住,您看您要不换一家店试试?”   表面上笑的客气有理,却是只字不提赔礼道歉半句。   “我只想让她给我妹妹道歉,”程清清察觉到了他和稀泥的态度,深吸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补充了一句,“不管怎么说,她这种做法都谈不上为人民服务吧?”   陈经理闻言却是一脸不以为然。   他做饭店经理久了,也很有一些目下无尘的毛病,见程清清他们几个穿着虽然整齐,却没什么值钱获得样子,便判定他们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来,现在这样一口咬定要道歉,多半也是为了讹钱而已。   “我们这是国营饭店,您要是不高兴了,可以换一家,想要赖上我们却不容易的,”他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意,鄙夷的看了程清清一眼,“我们可不吃那套的。”   听他这么说,围观的群众面上的表情也迟疑了一下,看着程清清他们几个的目光也带上了异色。   原本就被他话里话外护着张春兰的意思气的够呛了,现在见他竟然还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程清清简直都要给他气笑了,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罔顾事实说出这种话的,因为眼瞎心盲吗?   在这一点上,她想的倒是没错。   陈经理和张春兰确实一向不对付,但现在的国营饭店都是铁饭碗,分配的工作轻易不会换人,他再不喜欢张春兰,也要捏着鼻子和她做同事,他们内里不管怎么斗,走出去也还是一个饭店的同事。   但程清清就不一样了。归根结底她也只是一个来吃饭的外人,要是这一次因为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张春兰给她道歉赔礼的话,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来自己店里、骑在服务员头上拉屎?   这是他绝对不会允许的。   当然,程清清不知道他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嗤之以鼻就是了。   现在,她只想打烂这两人的脸!   “我也不吃你这套!”她将想要开口的赵察往后一拉,自己站上前去,直面陈经理道:“你们是国营饭店又如何?张春兰这种行为已经构成寻衅滋事和故意伤人了,你们不想道歉是吧?那行,我们去公安局说吧!”   说着就一脸决绝地让赵察去报警。   赵察也不含糊,点了点头就抬脚往外走。   见她态度这么坚决,陈经理和张春兰这才慌了神,他们对视一眼,都明白过来今天恐怕没办法糊弄了。   但让他们这个时候低头,他们也拉不下脸来,于是张春兰只能色厉内荏地向程清清放狠话,“你以为你是谁?你说找公安公安就理你?哼,我崽公安局可是有熟人的!”   着急之下口不择言,又让程清清抓住了把柄,她笑眯眯的听对方说完,这才慢悠悠的点点头,夸奖道:“很好,你是说公安会为了你徇私枉法吗?那你真的很棒哦!”   这话一出口,别说张春兰了,就是陈经理也被吓白了脸色,急冲冲的拉了张春兰一把,示意她闭嘴。   有的事能做,却不能当众这么说出来,陈经理简直要被这个女人气死了!   事情越发热闹了,原本还坐在自己桌边的那些客人也纷纷围了过来,窃窃私语的议论起张春兰的行为,甚至还有人打赌她会不会被处罚。   看着施施然拉着自家姐弟坐会椅子上等的程清清,管杉一伙人气的牙痒痒,一个跟班啪的给了张春兰表哥一下,咬牙切齿的骂他:“看你干的好事!还说要给杉哥出气?我看你是要给杉哥添堵吧!”   说完又转头冲管杉狗腿的笑了笑,信誓旦旦道:“杉哥,你别担心,公安局我有熟人,等下我和他们说一声,定要送这个女人进派出所走一遭!”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说,管杉心里更憋屈了,他烦闷的点了点头,不悦道:“这次找点靠谱的人,可别再失手了!”   说着也望着向门口,和满屋子的人一样,翘首等待公安的到来。   好在公安局离的很久,没多久就有两个警察跑了进了,一个年轻一个年长,年长的那个进门之后看了眼屋子,正准备开口,就看到人群里有个熟悉的人影冲他比划着手势,他看了一眼,假装自己没看懂,严肃的转身冲张春兰道:“有人报警说你寻衅滋事、故意伤人?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没…”见着两人里没有自己的熟人,张春兰有些失望,而更多的则是慌乱,明明她只是听了表哥的话为难了一下这个过分漂亮的女青年而已,为什么会发展到进公安局的地步?   想不通的张春兰转眼看到从椅子上站起来的程清清,明明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动作,被她坐的却格外的优美斯文,她在心里唾骂了一句“不要脸!”,眼珠一转,便用手指着程清清大喊:“和我吵架的就是她!为什么不把她一起抓起来?!”   简直是一副疯狗到处攀咬人、我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的架势。   不同于这个年代的人不愿意和公安打交道的特殊心理,程清清生活的后世“有困难找jc”已经是共识了,不管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有人报警,她对公安、警察这类人天然的具有好感,因此听见张春兰说要她也一起去公安局,她丝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自然的点点头,“那就走吧,去做笔录去。”   但她过分坦然的态度反而让张春兰惊疑不定,搞不懂她的底气何在,以为她有什么大背景,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她犹疑的站在原地不敢往外走。   “快点啊,别磨蹭了,早点做完笔录早点回家吃饭了。”偏偏程清清还一脸云淡风轻的催她,让张春兰越想越怕。   趁着张春兰纠结这点时间,那位认识警察的狗腿跟班趁人不注意走过去拉了拉那位中年警察的袖子,指了指程清清,小声的冲他嘀咕了一句,“给这个女的一点颜色瞧瞧。”   说完也不等这位警察开口,就飞快的退回了管杉身边,得意的向管杉邀功道:“那是我叔,杉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管杉满意的点了点头,只等着程清清被抓进公安局吃牢饭。   这个时候,他下意识的忘记了赵察的存在。   但赵察并不会因为被他忘了就不出现,在现场僵持住了的时候,赵察从门口走了进了,旁边还跟着一名气质精悍的中年警官。   “局长!”先前进来的两名警察走过去,啪的一声敬了个礼,一脸严肃的向他汇报着情况,“当事人不怎么配合,我们正在积极开展工作!”   史梁却没理他们,而是尴尬的冲一旁的赵察笑了笑,解散道:“我的人办事不力,让营长看笑话了。”   这话一出口,场面就是一静。   那位叮嘱自家叔叔给程清清点颜色看得小跟班这下子惊讶的差点连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他看了自家叔叔一眼,等到他一个“傻子,知道我为什么不理你了吧?”的眼神,这才后知后觉的后悔起来。   而原本等着看笑话的管杉笑容凝固在了嘴角,只觉得今天接二连三的被程清清下了面子,在这群小弟面前丢尽了脸,气的快要当场去世了。   更不用说当事人之一的张春兰本人和陈经理了!   两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站在原地,害怕的说不出话来。   要是早知道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青年这么不好惹,他们当初态度就好点了!   谁知道她是真的敢报警、还真的认识公安局局长呢?!   别问,问就是当事人现在十分后悔。   无视了周围一圈眼神各异的打量,赵察若无其事的走回程清清身边,牵起她的手向史梁介绍了一句:“这是清清,我的妻子。”   史梁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最终定格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但也只惊讶了一瞬间,他就热情的走过去向程清清打起来招呼:“嫂子好!”   夭寿了!   被也就比程山小几岁的中年男人叫嫂子,虽然知道这是他们部队里的习俗,但程清清还是有些受不了,她也迟疑了一瞬,这才伸出手去和对方握上,“您…您好!”   等松开手,双方都舒了一口气。   毕竟比起被叫嫂子的程清清本人,更难受的是史梁。   这场认亲的小插曲很快过了,史梁又变成了铁面无私的公安局长,他转头冷冷的看了张春兰一眼,又扫了一眼现场,指着地上翻倒的大圆桌,肃着一张脸问她:“这是你推倒的?”   被他这样一问,张春兰腿都软了。   这个时候她没胆量冲人横,终于知道认错了,“领导,我知道错了,你别抓我!”   但史梁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根本对她的话无动于衷,张春兰有些绝望,只觉得自己完了。   但眼角一扫,她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程清清,灵光一闪,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该去求谁。   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她面带屈辱的走到程清清面前,对着她连连鞠躬,“对不起同志,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吧,我向你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程清清嘴角一撇,却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了。   第58章 、转学   “你!”没想到自己都道歉了,她竟然还这么说,张春兰气的胸膛起伏不定,脸色跟开了染色铺子似的阵红阵白。   她上前一步抬手就像扇程清清耳光,被站在后面的赵察眼疾手快的捏住她的手,厉声问道:“你干什么?!”   没想到当着公安的面她也敢打人,在场的几个警察都惊呆了。   史梁在惊讶之余,还有恼怒。   好不容易营长来找他,他还想赶紧把事情解决了请营长吃饭呢,没想到当着营长的面就出这么大个纰漏,简直是让他丢尽了脸!   “干什么!干什么!蔑视警察?!”史梁骂完张春兰,又去骂楞在一旁的两个警察,“干什么吃的?就这么干看着啊!”   说着那两个警察终于反应过来,上前去将失去理智还想打人的张春兰控制住,又请了在场几位愿意公安局做笔录的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局里。   等人一走,留下乱糟糟的现场让陈经理欲哭无泪。   原本只是想维护一下自家店里的人,没想到踢到铁板,这下好了,店里大白天的有个被公安拷出去的服务员,以后他们店的名声彻底毁了!   对上店里剩下两个服务员和大厨埋怨的眼神,陈经理悔不当初!   更后悔的还是清醒过来的张春兰,等带上了手铐被押出饭店,到了大街上被冷风一吹,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先是迷茫了一阵,等回忆过来自己当着警察打人的事之后,她的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公安…同志,我知道错了呜呜呜,”她哭着求警察,但两名警察正因为被领导骂了生气呢,肃着一张脸,压根就不理她,她没办法,又试图去找程清清道歉,“对不起,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程清清还没说话,一起过去作证的一名客人鄙夷的看了张春兰一眼,开口了,“你知道的哪门子错啊,上次在店里打人,我可都看着呢!”   “就是就是,你这女人仗着自己是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可没少给人气受!”   愿意站出来指认张春兰的多半是早就见不惯她的,这种时候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她以往干过的那些事都抖落了出来,简直跟□□大会似的。   张春兰哭的不能自己,这种时候她也顾不得什么兄妹情了,大声嚷嚷道:“这次不是我要针对这个女人的,是我表哥让我给她点颜色瞧瞧的!”   说着手一抬,就往管杉那边指。   她表哥做贼心虚,怕公安真的来抓自己,毕竟他的破烂事可比张春兰多多了,于是撒腿就跑,想要逃脱。   原本警察听见张春兰的指控还将信将疑的,他一跑,就彻底暴露了自己,这下警察也不用纠结了,直接追上去一把将他扑倒在地上,并附赠了手铐一双。   看着跟在警察旁边走远了的程清清,管杉气的牙痒痒,正烦着呢,他手下的跟班还小心翼翼的来问他:“杉哥,咱…救不救人啊?”   他指的是为了替管杉出气指使表妹针对程清清的那名小跟班,毕竟自己人,要是管杉就这么看着,难免让人心寒。   然而管杉真觉得对方丢了自己的脸正不爽呢,当下没好气道:“救?救什么救?那头救啊!没看到那男的和公安局长认识?”   说完不等一群跟班小气,自顾自的走了。   要是知道因为自己让他这么生气,程清清一定会开心的笑出声来,不过就算她不知道,光是让张春兰付出代价这事也足够让她开心的了。   在警察局做了笔录,警方以“寻衅滋事、扰乱治安”这项罪名将张春兰拘禁十天,而她的表哥也没讨到好,一样的关进警察局,拘禁五天,两个原本感情很好的表兄妹,因为这件事当场在警察局差点没打起来,互相像乌鸡眼似的瞪着对方,亲情是彻底破裂了。   感谢了跟过来一起做笔录的人,程清清就带着程青苗姐弟出了警察局。拒绝了想要请吃饭的史梁,赵察也快步的跟上了程清清。   “唉,搞到现在,还没吃饭呢…”摸着肚子,程清清长叹了一口气,对着程青苗俏皮道:“原本还想请你们吃一顿A市特色的,这下没吃成,还吃了一肚子气。”   “不过这也能算是A市特色了吧?”   被她的话逗笑,程青苗也冲自家大姐眨眨眼,“这确实是我们程家村吃不着的东西。”   霎时间,先前因为张春兰引起的不快散了开来,几人又开心了起来。   “走吧,还是去咱们店里,这个点了,别的店估计都没吃的了。”这个年代的大部分饭店都只在饭点开门,过时不候,爱吃不吃,没办法,程清清只能又带人去麻烦俞姐了。   好在俞姐并不介意这些,很快整治了一桌菜出来,吃完饭见程清清要给钱,她HIA不高兴道:“清清你家里人来了,这是大喜事啊,我当然也得出一份力!”   当然,程清清不至于占自家店便宜,还是结了账再走的。   等再次回到小院,程青苗终于露出了震撼的表情,她抱住程清清的手臂,脸上带着崇拜的表情,“姐,你太厉害了吧!院子是你买的,店也是你开的,连…连国营饭店的服务员都被你给送进去吃牢饭了…”   虽然她说的事都是真的,但被她带着滤镜的话一夸,就算是程清清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小声补充道:“都是借了你姐夫的光…”   “那也很厉害啊!”爱姐狂魔程树苗不干了,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赵察直愣愣的说了一句:“姐夫再厉害,还不是得听姐你的!”   这话,差点将程清清和赵察都给说脸红。   下午的时候,送走赵察,程清清带着姐弟在在小院里安顿了一晚,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准备好各种资料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首先一样就是拿着身份证明去办理户口手续,现在这个年代,办理这些东西可麻烦的很,赵察不在,程清清一个人简直要跑断腿,直到下午三点多才弄好落户的手续。   程青苗和程树苗姐弟就这么变成了A市户口。   接下来就是去办理转学手续。   到了学校的时候,一听这两学生是从乡下来的,负责转校的老师就不想收,委婉的告诉程清清,“我们现在已经上了一学期的课了,现在转过来,怕孩子跟不上进度。”   明白他是觉得乡下教学资源差、怕学生资质愚钝才这么说的,但人家说的有条有理的,程清清也不好硬来,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您拿上学期的期末试卷拿出来让我妹妹他们做做看?要是成绩合格,您才收,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去再学习一个月,寒假结束了再来,您觉得行吗?”   她相貌精致,这样好声好气的和人商量的时候,脸上带着笑,眉眼弯弯的样子看的人格外心软,这位老师也不例外,犹豫了一瞬,还是咬牙道:“那你等等,我去找找期末试卷有没有多的,要是没有也没办法,你们只能下学期开学再来了。”   他这样说,是为了给自己留个退路,想着最好找不到试卷,这样可以免了一些麻烦事,但不想要什么偏偏来什么,没一会儿他就拿着两套试卷回来了。   “这就是上学期的试卷,拿去旁边做吧,等下我当场改。”将试卷交给程青苗和程树苗,老师就做回了位子上继续整理资料了。   坐立不安的看着姐弟俩考试,程清清只希望他们能顺利通过考试,获得入学的资格,她有心想看看试卷的难度和姐弟俩答的怎么样了,又担心起身的动静打扰到别人,让老师不高兴,只能一个人大气也不敢喘的坐在原地,直到老师将试卷收了回去。   顶着三双相似的大眼睛灼灼的目光,老师不慌不忙的改起了卷子。   “你们这个,”改完试卷之后,老师先是沉默了一瞬,让三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女生的卷子答的很不错,弟弟的要稍微差点,但都还行,留个名字,下学期直接来报名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程清清高兴地站起来拉着姐弟俩连连给老师鞠躬道谢,“真是麻烦您了!太感谢了!”   面对三人的真诚谢意,老师淡定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登记完就可以走了。   等人一走,他才没忍住轻“嘶”出声,再难掩饰住震惊的表情,盯着程青苗的试卷看了又看,喃喃道:“这是又来了一个上大学的好苗子啊!”   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喜滋滋的决定等到开学,一定要把这个学生分到自己班亲自带,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不知道他心理活动的姐弟三人欢天喜地的出了学校,找了一家店吃了一顿开心的,就回家了。   程青苗姐弟上学的事是暂时搞定了,接下来就该程清清操心自己的学习了。   毕竟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了外婆家,撸了两只猫,还爬上树吃了新鲜的枇杷,开心   就是马上就要结束休假回去上班了,想想又难过了起来,社畜的生活,真是让人悲伤啊   第59章 、过年   一开始还是程山家邻居发现的两个孩子不在,但他只是随口一问,“程山,你家青苗树苗呢?咋不见了?”   “他们啊,走亲戚去了!”程山现在正是家里管事儿的不在,疯狂放飞自我的快乐时期,听见有人问起,随口敷衍了一个理由。   听他这么一说,邻居当时没说什么,但回家自己一品,就回过味儿来,“程山家里那还有什么亲戚?”   他将这件事当做一个乐子讲给别人听,程家两个孩子不在家有一段时间这件事就这么传了出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不待见程山的,就去举报他拐卖人口,被公社大队长一顿骂,事情是解释清楚了,听见真相的人却炸了。   程青苗姐弟居然被程大丫接去A市上学了!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小小的程家村。   当然也传到了正在伺候赵二嫂月子的程小兰耳朵里。   “什么?老娘在乡下累死累活的给人当牛做马,她程大丫这个不要脸的死婆娘竟然把自家人喊进了城里读书?!”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程小兰整整缓了一分钟才回过神来,她将手里正在洗的尿布一扔,就想冲去程山家里骂人。   “真是美的她!补贴娘家到她这个份上,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她边走变骂,声音传遍了半个村子,有些想看热闹的村民跟在她身后,一行人越走越多,浩浩荡荡的就堵在了程山家门口。   “程山你这个坏了良心的烂种给我滚出来!”程小兰推门,发现院子从里锁了,她笃定程山在家,因此骂的更大声了,“小时候克夫母、长大了克老婆的倒霉玩意儿!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就指使你那娼/妇女儿从婆家补贴你是不是?以前她偷偷拿钱拿粮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让我家的媳妇给你养儿子?!怎么,你想让程树苗改姓赵?个断子绝孙的!给我滚出来!”   她骂的极其难听,按照以往村里吵架打架的惯例,这个时候程山早该冲出来和她对骂对打了,但不管她怎么骂,屋子里都没个动静。   程小兰骂到嗓子都冒烟了,那扇门她来的时候是啥样,现在也是啥样。   这个时节北风呼呼的刮,眼瞅着又要下雪了,外头冷的够呛,好多看热闹的人熬不住都回去了,但程山的影子都没见着一个。   骑虎难下的程小兰瞪着那扇紧闭的木门,气的鼻孔都歪了,她怒气上头,不管不顾的就要去踹程家的门,“我叫你个缩头乌龟不出来!踹烂你的壳看你还躲不躲!”   没踹两脚,单薄的木门不堪重负,还是开了。   见马上就要有热闹瞧了,还等在外面的村民们眼前一亮,跟在怒气冲冲的程小兰之后进了院子。   但不管程小兰怎么找,都没见着程山的影子,只能摔烂了他家的碗盏,又顺了一袋粮食,才指天骂地的回了赵家。   走的时候故意将赵家的院门敞开,暴露在了心术不正的人眼皮子底下。   等到天黑了,程山偷摸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家的粮仓少了一大半,他长叹了口气,只能庆幸自家的钱藏的稳妥,这次没被人偷走。   程山打算息事宁人,这个小小的插曲没告诉程清清,但程小兰可是不会放过这个兴师问罪的机会,第二天她就找人帮忙发了一封电报,将程清清骂了个彻底。   收到她的消息,程清清理都不打算理。   赵家已经分家了,三兄弟怎么分家、怎么养老,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是让村支书签了字盖了章的,程小兰就算再怎么生气,她也管不着程清清如何行事。   不过程青苗居然是悄悄来的A市,还嘱咐程山将这个消息瞒到了现在,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给程小兰回了一封不咸不淡的电报,告诉对方确有其事,又谢过了程小兰关心她的家事之后,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了。   接到她回信的程小兰气的要死,但她现在手里没钱,赵大哥又不会冒着得罪程清清的风险送她去省城,赵二哥就更指望不上了,因此,程小兰也只能天天在家骂人,再也不能像先前那样,杀到A市给程清清气受了。   倒是她的谩骂对象从赵大嫂赵二嫂变成了程清清,让家里的两个儿媳妇大大的松了口气。   但程清清远在千里之外,自然管不着程小兰骂了她些什么,她现在一心一意扑在学习上,脑子里根本容不下别的事。   陪程青苗他们在A市玩儿了几天之后,她将两个小孩托付给了俞姐还有卖房子给她的何婆婆,便回了营区。   几天不见,赵察也很想念她,但他嘴上不说,只是等程清清晚上看完书又撩他的时候,他没有克制自己,在那张两人常用的书桌上让程清清哭额好久,之后很长一段时候,程清清一坐在那张桌子旁就想起那次荒唐,脸红的要命,自己默默的换了地方看书。   专心学习的时候,时间久过得格外的快,程清清感觉还没过多久呢,就到了过年。   这一次是程清清穿书来到这个世界过得第一个年,也是赵察入伍以后第一次有人陪着过年,两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都对这次过年格外的重视。   程清清特意抽出时间去了一趟市里,把程青苗姐弟也接了过来,又买好了年货,将东西都筹备起来,就等着过一个舒心的年。   这个年代过年还是很热闹的,尤其是军营里,绝大部分人都不能回家,但年也要照过,便由顾嫂子牵头,将家属大院的嫂子们都聚集起来,剪窗花、写对联、挂灯笼,将个绿色的军营装点的喜庆红火。   到了大年三十那天更是忙碌,因为她会写毛笔字,顾嫂子便将写对联这项差事交给了她,一整个上午,她都在不停地提笔写字,写到后面,整个手腕都僵了。   但她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只要见过她写的对联,人人都会夸一句:好字!让程清清出尽了风头。   也让写不好毛笔字但剪了一手好巧窗花的蒋晴愤愤不平。   原本见她不会剪窗花,蒋晴都准备好了再大年三十这天用自己一双巧手让她自惭形秽,没想到她一笔好字获得了满堂彩,倒是已经准备好接受众人夸奖结果没什么人搭理的蒋晴尬在了当场。   “我累了,先休息了!”将剪刀一扔,蒋晴气鼓鼓的走到一旁坐下。   但坐下了也不安生,她听见不远处两个嫂子嘀嘀咕咕的小声说着话:“人家清清都还在忙活了,她就剪了两窗花,也不知道在累些什么…”   “你少说两句,”另外一人看起来是在劝,实则是在跟着嘲笑,“不知道人家娇贵?”   说着两人低声笑了出来。   让清清楚楚听见她们说话的蒋晴气的眼前一黑,立马就想去撕了对方,但转念一想,让自己遭遇这一切的根源还是程清清,她要给程清清点颜色瞧瞧!   当程清清终于写完最后一张对联、端着砚台准备去清洗的时候,蒋晴低着头从她旁边走过,好像没看到她似的,直愣愣的撞了上来。   一下子墨汁四溅,污了两个人的衣裳。   “哎呀!你长没长眼睛啊!我的新衣服!”蒋晴惊呼一声,恶人先告状般叫了出来,正想指责程清清故意弄脏她的衣服,对着她的穿着,又说不出口。   为了过好这个很有意义的新年,程清清斥巨资在商场买了一件进口的穿了一件的大红色毛呢裙连衣裙,款式新颖、颜色鲜亮,是这个年代很少见的衣服,兼之她长相出众、腰肢极细哪怕穿着厚重的毛呢,也可见好身材,在一屋子灰蓝黑带着年代感的着装中,简直就像在发光似的。   倒是趁的穿着蓝色棉袄的蒋晴臃肿又老气。   “我看走路没长眼睛的是你才对吧!”程清清还没开口,站在她旁边的张嫂子就开始暴躁输出了,“路这么宽,你非得往人清清身上撞,是什么居心啊你!”   刚刚那一幕,看到的人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明明程清清端着砚台好好走着,还提醒前面的人注意避让,偏偏蒋晴低着头就往人面前凑,说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我能是什么居心?”蒋晴原本也只是靠着一腔冲动,没细想过什么计划,现在被人问在脸上,她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稳住了,冷哼道:“我就是在琢磨上班的事没看到她而已而已,说了你们这群没工作的人也不会懂。”   说完睥睨的看了一圈,好像撞到人事什么值得得意的事似的,趾高气扬的就准备走人。   “站住!我允许你走了吗?”被撞之后就一直在尝试着擦干净身上墨汁的程清清终于放弃了,她抬起头,露出被弄脏的袖子和胸前,“我的新衣服也弄脏了。”   见她看过来,程清清回忆起她当时撞过来的力道和方向,已经百分百确定她就是故意的了,也不打算轻轻揭过,冷笑着问她:“你妈妈没教过你,做错事要负责吗?”   作者有话要说:  气昏过去,明明赶在十二点前写完了,放存稿箱定时却给我定到了29号   全勤,没了呀,哇哇哭   第60章 、高考   “我…清清妹妹,我、我不是故意的…”看着周围熟悉的人脸上露出的陌生的不赞同的神情,蒋晴突然就回过神来了,她露出一个柔弱的笑来,柔声道:“我给你道歉,清清妹妹,你不会怪我吧?”   “我接受你的道歉,”程清清也笑了笑,轻声回了一句,见蒋晴脸上露出放松的神色,她慢条斯理了补了一句,“但麻烦你把我的衣服弄干净,洗不干净的话,就请你赔我一件吧。”   她当然也可以茶言茶语的和对方演戏,但这件衣服穿上身还没来得及给赵察看呢,就被她弄脏了,搞得程清清心态有些炸,根本不想和对方绕弯子。   “清清妹妹…”蒋晴就是知道这条裙子价格不菲且材质娇贵,想也知道不经洗,这才使坏弄脏的,现在程清清想让她赔,无异于割她的肉,想到这里,她的眼圈泛红,眼泪含在眼眶里,欲坠不坠的,看起来格外动人,“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吗?我也不想的啊...”   程清清心里腻烦她,说话自然也不会客气,“我没说不原谅你啊,只是请你把衣服弄干净而已,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就是啊蒋晴,”旁边的嫂子们也觉得蒋晴应该给人洗干净,在她们的想法里,衣服嘛,弄脏了洗洗就好了,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因此纷纷附和道:“你给人新衣服弄脏了,难道还要人家清清自己洗?蒋晴啊,做人不能这样的,要讲道理呀!”   听见周围人都站在程清清那边,七嘴八舌的让她给人把衣服弄干净,好像不这样做,就是做人有问题似的。   蒋晴只觉得骑虎难下,也不开口应下,就咬着唇委屈巴巴的看着程清清,妄图让人看她可怜、出手替她解围。   然而她的期望注定落空,等了一会儿仍然没人帮她说话,她才泫然欲泣的认错:“清清,我...我尽力试试吧,但我手笨,要是洗不干净,你可别怪我呀!”   “不,必须弄干净才行哦,”程清清微笑着拒绝了她的道德绑架,斩钉截铁的说道:“被你弄脏前这衣服什么样,你还给我的时候就得什么样。”   “你...你这是强人所难!”蒋晴也急了,她好不容易攒了些钱,可不想就这么赔给程清清,“下过水的衣服怎么还能完好如初呢?你根本就是在难为我!”   “你故意撞上来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衣服会洗不干净呢?”程清清心烦的不行,也懒得和她扯皮了,语气平静道|:“蒋晴,我说过了,做错事要付出代价,大家一个大院里住着,我也不要你的钱,就想要让你担起责任来而已,这件事没得商量,就这么定了吧。”   说完也不等蒋晴回话,自顾自的出了门回家,没过一会儿,就换了一件衣服出现在屋子里,并将先前那件红色连衣裙递给蒋晴,“裙子在这里了,希望你还给我的时候是干干净净的。”   不料她真的一点余地都不留,衣服扔给自己就不再搭理,一副事情已经说定的样子,蒋晴站在原地,察觉到周围人对她似有若无的异样眼光,只觉得羞愤欲死,手里那条原本让她艳羡不已的红裙子也想一个烫手山芋般,时刻提醒着她刚才做了一件蠢事。   “哎!蒋晴!你跑出去干嘛?马上就要开饭了呀!”等别人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抱着裙子跑了出去,怎么叫她都没停。   已经洗干净手正在包饺子的程清清看了一眼蒋晴离开的方向,哂笑了下,没说话,倒是周围的嫂子们聊了几句蒋晴,都说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怪怪的。   程清清当然知道蒋晴是怎么回事,但她懒得揭穿她,看她演戏也挺有意思的。   这样直愣愣的怼了蒋晴一通,程清清心情好多了,晚上的时候还有心情上台,给赵察的战友们拉了一曲二胡,不出意料的获得满堂彩,也让赵察大吃一惊。   回去的路上,他假装不在意的看了程清清好几眼,但一直憋着没问,但一进家门,就抛下程青苗姐弟,将人拉回卧室,抱在桌子上,揉了揉她的耳朵,亲昵问道:“什么时候学的,嗯?”   “就前几天啊,这个可简单了,我一学就会了,”程清清无辜的睁着眼睛,面不改色的说着假话,“你要学吗?我教你啊~”   她才不会说这是上辈子学的呢,真这样说,作为唯物主义者的赵察肯定会觉得她在说胡话。   赵察想了想,好像是有一段时间她神神秘秘的,因此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说道:“我就不学了,你自己玩儿吧。”   见成功的糊弄过去,程清清暗自松了口气,出门招呼程青苗姐弟去了。   过了年,时间就过的飞快,将两个小的送去上学,程清清自己也全身心的投入了学习的怀抱。   转眼就到了六月。   七九年的时候,高考还是七月的七□□号,但程清清习惯了六月考试,因此提前就开始紧张了,她每天晚上复习,看着看着就开始走神,愣愣的想着考试的事。   “察哥,你说,要是我考不上大学怎么办?”等待的时光分外熬人,程清清终于忍不住,忧心忡忡的和赵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要是考不上,我就没别的事做了...”   毕竟她这个年纪,前世正是上大学的时候,要是这辈子考不上,她就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似的。   看着她仰头看过来,一张脸皱成一团,赵察不由得失笑,“不会的,你复习的这么认真,怎么会考不上呢?”   从去年开始,她是如何努力的学习,赵察全都看在眼里,考A大或许还不能说是十拿九稳,但考个别的大学那是完全没问题的。   “万一呢...”虽然程清清也清楚自己的学习水平,但临到头了就难免想些有的没的,且赵察在她身边,她就忍不住冲她撒娇,不讲理的逼问道:“万一我考不上,你会不会嫌弃我?”   没想到她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赵察简直哭笑不得,“不会嫌弃的,你怎么我都不会嫌弃你。”   他说的当然是实话,程清清也知道,但也忍不住嗔道:“油嘴滑舌!”   虽然被他安慰之后,程清清心情好了些,但第二天她还是忍不住忧虑,赵察看在眼里,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开心起来,想了想,还是忍住心中的酸意道:“清清,你要不要...再去找韩同志给你上上课?”   主动提出让程清清去找韩明川,赵察当然是不开心的,但看到她瞬间发亮的脸,他便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努力不让心酸表现出来。   就在程清清忧心自己是否能考好的时候,韩明川也在为她担心,但他自知没有资格关心他,便憋住了不说,只是每天下午一没课就往火锅店跑,勤快的连俞姐都觉得奇怪了。   这一天,韩明川照例提前到了店里,原以为又是白跑一趟,没想到却看到了程清清和赵察坐在店里的身影。   “明川哥!”看到他来了,程清清连忙招手示意,待他走近了,她才笑吟吟的说明来意,“明川哥,我...我想请你帮个忙,这是我这段时间做的题,能麻烦你帮忙看看吗?”   说着不好意思的递上厚厚的一沓习题集。   韩明川接过来仔细翻了翻,沉吟片刻这才笑着告诉她:“我觉得挺好的,没有什么大问题,等下我给你把典型错题挑出来,你回去重点攻克一下,考上我们学习,问题不大。”   听见专业人士这么说,程清清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她露出明媚的笑容冲韩明川道了谢,又叫上俞姐和程青苗姐弟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个晚饭。   吃完饭之后,几人回了小院,歇了一夜,第二天就又回了营区。   接下来的时间里,程清清专心研究韩明川给她挑出来的错题,很快就到了七月,为了更好的考试,她提前到了A市,和程青苗姐弟住在了一起。   作为小学生和中学生的程青苗和程树苗已经考完期末考试了,本就基础扎实的程青苗的成绩很不错,考了年级第二,让先前嘲笑她是乡下来的土包子的同学们大跌眼镜,狠狠的出了一口气,而程树苗成绩稍微差点,但也是班里中等水平,不算丢人了。   因为程清清要考试,两人这几天在家里说话做事都轻手轻脚的,连讨论成绩都不敢,生怕打扰到她,对于自家大姐表现出的紧张,两人都是心有戚戚,也算是提前感受了一下高考的氛围了。   等到七月六号,赵察请了假赶到了A市,第二天一大早先把程清清送到考场,之后才去自己的考场。   赵察也要参加高考,但因为有部队的军校推荐名额,他的压力比起程清清就要小很多。   就这样考了三天,这三天里程清清一心扑在考试上,对周遭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等考完最后一场,她才松了口气,卸下那股劲儿之后,狠狠的睡了一天,终于回过神来。   她终于考完高考啦!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的时候,复制抽了,少了几百字,气死   第61章 、游玩   大考过后,就是彻底的放松。   带着取得好成绩的程青苗姐弟,三个人在A市各个景点玩了好几天。   这个年代的A市,还不像后世那样繁华,虽然很多景区交通不便捷,但没有人山人海,好像整个景区都被自己承包了似的,玩起来格外让人开心。   等赵察有空来陪他们的时候,程清清已经带着人把A市玩了个大半,只剩下长城没去过了。   一大早的,天还没亮,一家人就起来了,带上头天晚上程清清做好的熟食,推着自行车,先是坐公交车去了离长城最近的站,然后再骑着自行车到山下,接下来的路就得自己走上去了。   好在尚未大肆开发的长城景色优美,一行人且走且停,倒也不觉得累,很快就上了山顶。   “可惜,没有相机,”面对雄伟的城墙,程清清禁不住感慨起来,“要是能照张相片留作纪念就好了。”   A市倒是有好几家照相馆,她和赵察去过几次,程青苗姐弟来了之后,她也带着他们去拍过照,但这个时候相机还属于奢侈品,自然不可能像□□十年代一样,景区里有专门拍照的人,更不用说像程清清生活的年代那样,人手一个手机走天下了。   虽然不能在长城拍照,让程清清有些遗憾,但几乎没什么人的景区还是让程清清很满意。   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地掏出餐布铺在地上,又依次掏出先前备好的午餐,摆出一桌丰盛的食物,愉悦的享受起了这份独特的野餐。   “泥好~”就在程清清几人热热闹闹的说起接下来的游玩计划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发音有些别扭的声音,引得几人纷纷回头去看。   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穿着冲锋衣背着旅行包、手里端着一台相机的外国人站在那里,有些局促的看着他们,见人看过来,他挠了挠头,仿佛在苦恼怎么组织语言,“内个...窝想问问下山的路怎么走,窝好像迷路了...”   看清他的长相,赵察第一时间将程清清挡在身后,眉头轻压,眼里不自觉的释放出的杀气让欧文这个外国人心跳停顿了一瞬,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差点举起手来,“窝...窝就问个路...”   “你叫什么名字?哪国人?来A市干嘛的?”赵察作为一个军人,见过的、听过的外国间、谍多了去了,面对外国人天然带着警惕心,因此见到欧文这样拿着相机的异国面孔,他第一反应便是对方可能在从事非法活动,他肌肉紧绷,满脸严肃的开始盘问起对方,“有身份证明吗?你的相机里都拍了些什么?”   俨然一副只要对方的回答稍有差池,便要暴起制服对方的警戒姿态。   七月中旬的A市,正是盛夏,阳光照在人身上火辣辣的,但此刻的欧文却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大型猛兽盯上般,手脚发麻、浑身冰凉,甚至一度失语,等赵察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时,他才猛的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是好人,这次是受...你们A市政府的邀请来替A市拍宣...宣传片的,这是我的身份证明,您请看!”   居然吓的连普通话都标准了。   赵察接过他递过来的盖有A市市政府公章的身份证明,又让他掏出自己的护照,再三比对之后,确认了对方不是敌、特,这才缓和了神色,将证件递还给对方。   “这位..欧文先生,”坐在赵察身后的程清清见赵察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也笑眯眯的站了起来,为对方指路:“您顺着那边走,走大概八百米就能看到下山的路了。”   虽然先前程清清也一脸好奇的看着对方,但她惊讶的主要是这个年代居然会有外国人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A市,对他的长相倒是习以为常,和这个年代的人几乎没见过外国人的表现截然不同。   要知道,这个时候兔子和白头鹰建交也没多久,双方都还出于试探阶段,是不会像后世那样满大街随处可见异域面孔的,像程青苗他们,便是一脸好奇又惧怕的表情看着这个和自己长相完全不同的高大家伙的。   被她的长相惊艳了一瞬之后,欧文又被对方落落大方的态度安抚,露出一个放松的表情,又恢复了先前的塑料普通话,“芹爱的,谢谢泥,为了表达窝的感谢,想给泥萌拍一张照片可以吗?”   听着他奇奇怪怪的发音,程清清在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笑出来,但程树苗就没有这么好的控制力了,他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见对方看向自己,又不好意思的捂住自己的嘴,想了想,又冲欧文露出一个天真淳朴的笑来,让欧文看得眼前一亮。   或许是下乡知青的母亲的良好基因,程家三姐弟都长的非常好看,不同于硬汉风格的赵察,程树苗因为年龄小,还没长开的他有一张雌雄莫辨的脸,一笑起来又格外的有少年气,让几乎拍遍全世界的欧文都眼前一亮。   如果说他先前的提议还只是出于感谢,那看清这四人的长相之后,他就是真心的迫不及待想要留下对方的照片了。   在欧文的坚持下,程清清几人坐回了餐布边,朝着镜头露出了青春洋溢的笑容,让欧文连连摁下快门,恨不得全方位无死角的拍下这充满朝气的一幕。   看着镜头里除了赵察都笑的十分开怀的几人,欧文有些遗憾,在他心里,其实很想多拍几张那位男士和他的妻子的照片,但一对上对方的眼神,他又不敢。   等拍完照片,作为热情好客的种花兔,程清清又请欧文吃饭,但被对方已行程紧张为理由拒绝了,要了程清清他们的通讯地址,承诺等照片洗出来之后给他们寄一份,之后就急冲冲的走了。   “姐,你好厉害啊,竟然敢和外国人搭话!”等人一走,程树苗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仿佛刚刚给他们拍照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什么未知物似的,“他站在我面前,我怕都怕死了!”   程青苗虽然没说话,但她的眼神也一样透露出敬佩的神色。   “这有什么啊,等你们以后大了,说不定满大街都是外国人呢!到时候就根本不稀奇了!”程清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她说的都是后来的A市真实发生的事,但程树苗却露出听天书的表情,一脸惊恐的拒绝道:“姐,那样多可怕啊!我不要!”   “这是历史进程,我们都无法阻止的呀。”听着他孩子气的发言,程清清的笑容更明显了,也不管程树苗听不听得懂,就说出了真相。   程树苗还是一脸不可置信,但程青苗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那姐,要是外国人满大街都是了,他们会欺负我们吗?”   “只要我们足够强大,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们,”想到九十年代和世纪初发生的那些事,程清清表情也有些沉重,但她不能说出口,只能鼓励程青苗,“加油读书啊青苗,为以后建设更强大的祖国而努力吧!”   从罕见的凝滞表情里看出了些什么,程青苗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一瞬,之后便像发誓般坚定的说道:“姐,我会的,为了不再担心外国人欺负我们,我一定会努力读书的!”   “好啦,你还小啦,不要想太多,”见她这么严肃,程清清也不想她小小年纪就背负起这么沉重的理想,笑着打趣道:“现在你要做的,就是重回年纪第一呀!”   提起这个,程树苗也笑了起来。   不管是先前在程家村也好、在镇上也好,程青苗都是毫无争议的第一名,她骄傲惯了,转学来到A市的第一学期,却只考了年级第二,为了这个她不高兴了好久,还是程清清高考完劝了她,她才好起来的。   听见程清清用这个笑话她,虽然知道自家大姐没有恶意,但程青苗还是露出羞恼的神色,终于有了少女鲜活的样子,她跺了跺脚,咬牙切齿道:“等着!下学期我一定打败他!”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因为自己这一句孩子气的话,拉开了之后她和那位年级第一长达十多年的相爱相杀。   而这一刻的他们,还在因为她这句话而开怀大笑,纷纷起哄的说着等她的好消息。   等到这次长城之旅结束,程青苗姐弟就先回程家村了,要等到下次开学前才会回来。   虽然程清清也很想回去看看程山,但因为这个年代的录取通知书只有一份纸质的,也不能网上查询,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只能等在A市,直到拿到通知书为止,只能遗憾的送走程青苗他们。   但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马上都要八月了,她还是没有等来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就算是程清清,也忍不住慌了起来。   她不会没考上吧?   怀着紧张的心情,程清清亲自打算去A市教育局问一问。   第62章 、真相   “同志您好,”教育局里满是查询成绩的高考学子,排了一个上午的队才轮到程清清,她迫不及待的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和准考证递了上去,礼貌问道:“您能帮我查一下高考成绩和录取学校吗?谢谢您了!”   这段时间以来,每天都有大量的高考学生前来查询成绩,教育局简直是人满为患,办事员们忙的焦头烂额,眼看着快要下班了还有这么多人,那位办事员没好气的接过程清清的证件,开始翻找相应的资料。   现在不像后世,电脑一输入就能查询,得在半人高的纸质资料里找,效率很低,程清清看着那名办事员摔摔打打的在在几大摞档中寻找她的资料,她的手指不自觉的搅在一起,咬着唇焦灼的等待着。   “程清清?”仿佛等了半个世纪,程清清才听到办事员叫她名字的声音,又让她报了自己的身份证号,这才挑了挑眉,念出她的成绩:“480,A大医学院录取。”   办事员也有些惊异,八月之后来查询成绩的多半是落榜了的,他还很少见到这么高的分数呢,要知道,这一年的高考总分才500,而A市的录取分数线是310!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卖程清清一个好,将证件递给她之后,他多问了一句:“你还没领到通知书?”见程清清点了点头,他用和方才截然不同的语气告诉她,“那等下我给你开个证明,你拿去A大招生处问问吧。”   等人走了,他才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位小姑娘能不能找回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拿着教育局办事员给她开的成绩证明,程清清直奔A大而去。   可惜她到的时候,招生处已经下班了,她只能在校园里找个地方坐着等,虽然A大风景很好,她却无心欣赏。   她可是知道的,这个年代太多因为交通及通讯不便导致的诸如录取通知书遗失啦、被人冒名顶替啦之类的事,一旦遇上,被改变的往往就是一生。   胡思乱想的好不容易熬到下午A大招生办上班,程清清却被告知她的通知书早已下发,“同学,你是第一批次录取的,通知书已经发下去好几天啦!”   听到这个消息,程清清的面色霎时变得惨白,她最不愿意遇见的情况出现了!   她哆嗦着嘴唇问道:“要是...要是通知书遗失了怎么办?”   “怎么会呢?”那名负责招生的老师不以为然,只觉得程清清的忧虑很是奇怪,“只要你的地址没错,怎么会遗失呢?”   “万一呢...”程清清很难和对方解释这种事在后世被爆料出来不止一起,她只能倔强的重复问道:“如果通知书遗失了,或者被人冒领了,我该怎么办?”   “这...”见她的神色凝重,不像是随口开玩笑的样子,那位老师也严肃了起来,他将手里的陶瓷茶杯放下,又摸着下巴想了想,这才告诉她,“要是真的出现这种情况,你就报警,然后带着证明来我这里,我们给你重新办一个,你看怎么样?”   他对程清清有些印象,毕竟分数这么高,虽然比今年的全国状元分数低一些,但至少也是A大医学院的第一名了,像这样祖国需要的人才,他还是乐意为对方提供一点方便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程清清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哪怕最后她的通知书真的出了问题,也有个退路,当下脸色一亮,激动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连连给对方鞠躬道谢,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才好,“真的太谢谢您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听见她带着哽咽的道谢声,招手老师重新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后叮嘱她道:“年轻人,要好好学习啊,可不能辜负了祖国对你的栽培啊!”   见程清清点头应了,他才深藏功与名般挥了挥手,“回去吧,回去等等你的通知书,说不定就到了呢?实在找不到你再来。”   又向他道了谢,程清清走出办公室抹了抹眼角的泪,心情放松之下,这才察觉出饿来。   她一路欢快的骑着自行车奔到店里,一进门就给了俞姐一个大大的拥抱,“俞姐!我考上啦!我考上A大啦!”   “真的呀!”俞姐被她突然的热情搞的懵了一瞬,等反应过来她说什么的事,也惊喜的叫出声来,“真是太好了!我得好好做一桌菜,给你庆祝庆祝才行!”   得知程清清为了弄清楚自己通知书的事忙到现在都还没吃午饭,俞姐心疼坏了,也顾不上和她多说,转身就进了后厨给她煮面。   顺带准备晚上的菜单。   为了考试,程清清付出了多少努力俞姐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她考上了,俞姐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趁着俞姐在后厨擀面的功夫,程清清用店里座机给赵察打了电话,等电话接通、那头响起程清清熟悉的低沉声音时,她好像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先前在外面伪装的坚强一下子就溃散了,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察哥...”   听见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赵察心里一紧,以为她落榜了,非常后悔在程清清拒绝他陪同的时候没有再坚持坚持,以至于让她独自面对这一切,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胡乱的抹了抹脸,程清清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因此,哪怕对方看不见,她也露出一个笑来,解释道:“没有...我就是太高兴了!”   “察哥!我考上啦!”她的声音一改先前的低落,转为兴奋的清脆,“就是录取通知书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寄到,A大的老师让我再等等。”   “那就好,”知道她考上了,赵察也松了一口气,含笑夸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他的录取通知书是走部队渠道发下来的,但因为这段时间程清清一直等不到自己的考试成绩,失魂落魄的,他也就没说。   听见他的肯定,程清清心里好像喝了蜜一样甜,但现在电话费很贵,她也没办法和他继续闲聊,只能抓紧时间道:“今天下午我要在俞姐这里吃了饭再回家,你等我啊!”   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赵察只能遗憾的叮嘱她早点回家,之后两人又沉默了一下,谁都不舍得先挂断电话,还是俞姐端着面条过来,程清清才回过神来,留下一句:“我先吃午饭啦!”就挂了电话。   听见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赵察也放下了听筒,他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挂钟,见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一想起程清清说她现在才吃午饭,他能猜测出先前她是如何奔波、如何煎熬的,但越是清楚,就越是自责。   还是因为他,程清清才会受这么多的苦。   但现在还不是消沉的时候,赵察沉沉吐出一口郁气,转身再次投入到工作中。   不知道赵察想了这么多的程清清正开心的吃着俞姐做的手擀面,比着大拇指一叠声的夸着,“真好吃啊俞姐!面条劲道、汤底鲜香,简直让人停不下嘴来!”   “你这孩子!”虽然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但俞姐也知道程清清是饿得很了,现在吃什么都好吃,她怕程清清噎着,连忙倒了杯水放在旁边,“慢点吃!留着点肚子等晚上吃大餐啊!”   吃完一碗面之后,程清清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之后就安心的坐在店里等着吃饭。   没过多久,韩明川也到了,知道她考上了,虽然现在还没拿到录取通知书,但他也一样替她高兴。   等俞姐做好所有的菜,几个人在店里好好的庆祝了一番,直到深夜才结束。   因为几人还算顺路就一起走了,等分开的时候,俞姐让韩明川送程清清回了家,一路上,程清清一直在畅想着大学生活,韩明川就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察哥应该也考上了,倒是我们搬来A市,一起上学,大家就能经常聚在一起啦!”程清清说着说着就想起似乎赵察确实领到过通知书,只是那段时间她神思不属的,根本没有注意,这下放松了才想起,便有些惭愧,决定等事情解决了,一定要好好补偿他。   见她不再说话,脸上还露出沉思的表情,韩明川知道她是又想起了赵察,心中难免酸涩不已,对于她说的以后大家经常一起聚会,更是又期待又难过,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露出一个笑来,“恐怕是不行来,老师有个项目让我一起去,要离开A市,毕业前才会回来了。”   先前老师向他提出邀请的时候,韩明川犹豫着没有答应,但现在他却无比庆幸自己有着这样一个借口,可以远离A市。   “这样啊...”知道这是对方老师看重他的表现,程清清哪怕舍不得这个朋友,也是真心为对方高兴,当下笑道:“那就提前祝明川哥前程似锦啦!”   告别韩明川,程清清一个人在小院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等着部队采购的车来接,在中午顺利的回了营区。   “什么?你说是谁拿走了我的录取通知书?”一下车,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收发室问有没有自己的信,但得到的答案却让她难以置信。   “是蒋晴蒋同志,她说帮你领了,这都好几天了,怎么还没给你吗?”收发室的负责人也是一脸惊讶,向程清清再三确认道。   “没有,她没有给我。”程清清皱着眉摇了摇头。   告别的负责人,从收发室出来之后,程清清直奔蒋晴所在的卫生所而去。   这个蒋晴,究竟想做什么?!   第63章 、大白   “蒋晴!”程清清急匆匆的跑到卫生所,一把推开门就闯了进去,也顾不上和里面别的医生护士打招呼,直接冲到蒋晴面前,还没站定就连忙问道:“蒋晴!收发室说你领了我的录取通知书,我的通知书呢?你怎么不给我?”   看到程清清,蒋晴眼里闪过一丝嫉恨,听清她的话之后,又全被慌乱替代,尤其是卫生所的人听见程清清的话之后,全都转过头惊讶的看着她,她就更慌了。   “清清你,你说什么啊,”蒋晴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含糊道:“我怎么会不给你录取通知书呢?”   见她还在说谎,这几天为了这份录取通知书着急上火的程清清怒气上涌,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要给她一耳光,她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蒋晴一字一句道:“可是,收发室说,你拿走了我的通知书,我现在只想知道,通知书呢?在哪?”   说着伸出手就要蒋晴交出来。   被她喷火般的表情吓到,蒋晴后退了一步,扶住办公桌才站稳,她眼神四处犹疑,就是不回答程清清的问题。   自从上次过年,故意弄脏程清清的衣服,费了老大劲还是洗不干净,最后只能割肉般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赔给程清清之后,蒋晴就恨上了她,甚至都盖过了对赵察的垂涎。   前几天她去收发室领信,偶然看到程清清也有一封,她拿起来一看,居然是A大寄过来的录取通知书!   凭什么!凭什么程清清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竟然也有考上大学的一天?还是A大!她想都不敢想的大学!   眼看着自己唯一一点比程清清优秀的地方都要被超过了,一向在程清清面前自持高中生身份的蒋晴不淡定了,她眼珠一转,就做出了决定。   “叔,清清这封信我就帮她领了啊,”蒋晴忍着颤抖的手,故作轻松的笑着对收发室负责人说着话,“您可别告诉她啊,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负责人是个退伍老兵,在收发室干了十多年了,不管是营区的兵也好,还是军属大院的嫂子们也好,他都很熟悉也很信任,且下意识的觉得大家都是一个院子的,根本想不到蒋晴领了信会不给程清清这个可能,便就这么同意了。   万万没想到今天程清清居然去问他这个事,还一脸着急的样子,负责人一边心里犯嘀咕,一边还是告诉了程清清。   蒋晴原本也是抱着侥幸心理才拿走了程清清的通知书的,她想着,万一程清清不知道自己考上了呢?万一负责人没告诉她呢?这样一来,程清清就将错过上大学的机会,一辈子只能做一个初中生了。   但此刻,面对着程清清不依不饶的逼问,以及以往同事们诧异的眼神,蒋晴心里简直煎熬到了十分。   “我也很想给你,但...”最后蒋晴干脆破罐破摔,闭着眼睛说出了真相,“但你的信被我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已经泡烂啦!”   听完她的话,程清清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瞬间好像失去了听觉般愣在原地,她掏了掏耳朵,重复问道:“你说什么?”   说出这句话之后,蒋晴明显轻松了很多,见程清清大受打击的表情,她只觉得心中快意无比,在这种时候还笑了笑,“我说,你的录取通知书,泡烂啦!”   这下子轮到程清清后退一步了。   她气的浑身哆嗦,只觉得怒气直冲天灵盖,这下再也忍不住,抬手一耳光扇在蒋晴脸上,“蒋晴!你未免太过分了!!!”   “呜呜呜,我也不是故意的呀!”蒋晴知道这事拿到哪里去说自己都理亏,也不还手也不争辩,捂着脸就哭了起来,“我只是想帮你领封信而已,谁能想到通知书会正好掉进水里嘛~”   “蒋晴,你做的真是太过了!”卫生所所长走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程清清,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之后才转向蒋晴,满脸不赞同的说到:“录取通知书何等重要?你不经过人家清清同意就领了别人的东西,还不好好保管,你真是,唉!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卫生所所长是个中年女子,也是这里唯二的两名医生,一向温柔和气,从没说过谁一句重话,现在这样站出来指责蒋晴,说明她也是真的动了怒气,对蒋晴失望透顶了。   所长都这样了,更别说在场的另外两名护士了。   她们本就和喜欢偷奸耍滑的蒋晴不对付,这个年代的人崇尚劳动最光荣,蒋晴这样动不动就说自己累了、自己身体不舒服要请假的娇小姐做派自然让她们不齿,但大家一个单位共事,也只能勉强忍了她。   但现在知道她居然做出损毁别人大学录取通知书的事,她们两个再也忍不住了,大声的讨论了起来,“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人吧?她一个高中生,能不知道考上大学多不容易?人家清清好不容易考上了,她就把人家通知书弄坏了,说什么不是故意的,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坏种!”   另一个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说什么正巧掉进水里,还泡烂了?她就站旁边干看着通知书泡水啊?唬谁呢!打量谁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啊!”   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似扒皮般猜出事情的真相,蒋晴感觉自己的脸都丢尽了,脸上五彩缤纷,憋了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她也没办法反驳,因为通知书虽然确实是不小心掉进的水盆里的,但那一刻蒋晴却仿佛魇住般,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着装着A大录取通知书的信封逐渐掉进水底,直到泡的完全不能看了,才将之捞起来。   见她没有说话,程清清就知道事情果然如那两位护士所说,哪怕不是蒋晴将通知书扔进水里的,她也是故意看着信泡坏的,当下冷笑一声,重新站稳了身体,也不看蒋晴,只是对着卫生所所长道:“所长,你们所里的蒋晴同志弄坏了我的录取通知书,给我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还请您给我个说法。”   明白她的意识之后,老好人般的卫生所所长迟疑了一瞬,她看了看满脸愤恨的蒋晴,再看了看一脸冷漠的程清清,试探的问道:“清清啊,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所长,录取通知书何等重要,您该不会不知道吧?您觉得,还能有什么办法能将泡坏的通知书复原?又怎样才能让A大认下这份泡烂了的通知书呢?”程清清明白她是不忍心惩罚蒋晴,但也有些生气,因此故意没说自己和A大招生办沟通的结果,笑着反问道。   知道事情已经没办法善了了,蒋晴也不装柔弱了,彻底不管不顾起来,冷笑着嘲讽道:“程清清,哦不,程大丫,你还真以为自己有上大学的命啊?我告诉你,乡下人就始终是乡下人,想要翻身?你做梦去吧!”   被她语气里的恶意镇住,卫生所里除了程清清之外的三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的看着陷入疯狂的蒋晴。   “蒋晴!你在说什么呢!”卫生所所长就是从乡下推荐上了大学之后才进部队工作的,听见蒋晴这么说,在震惊之后便出言呵斥道:“看来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才让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既然你的政治觉悟这么低,那我这个乡下来的所长就不留你了,等下就给组织打个报告,你以后就不用来上班了!”   这下轮到蒋晴震惊的睁大眼睛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第一次发脾气的所长,嘴里喃喃的说着:“不...你不能,你不能这样做!”   卫生所所长却不再管她,自顾自的坐回桌子边,拿出纸来就要开始打报告,一副坚决要把害虫驱逐出革命队伍的架势。   “所长!”见她动了真格的,蒋晴这下彻底慌了,她扑到所长的桌子前,声泪俱下的哭诉道:“所长,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我知道错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啊所长!”   被她的动作打断,所长停下了笔,她抬头看了一眼哭的十分可怜的蒋晴,叹了口气,柔声道:“你给我道歉有什么用呢?被你害了的是清清啊!”   为了不被开除,蒋晴一咬牙,扑到程清清面前,又想要故技重施,但程清清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伸手阻止她的动作之后,冷漠的抱臂看着她,“蒋晴,道歉如果能将我的录取通知书复原,那我就原谅你。”   但通知书已经没办法复原了,而程清清更不会接受她的道歉。   深知这一点的蒋晴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满脸绝望的看着所长拿着写好的报告出了门。   听着以往的同事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以及对程清清的柔声安慰,蒋晴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冷眼看着她哭的像个泪人,程清清却不为所动,她知道,蒋晴现在所谓的后悔,不过是后悔被自己抓住了而言。   若是自己是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人,只知道在家等着永远不会送到的录取通知书呢?等不到也以为是自己落榜了,不去追究这件事,那蒋晴的奸计就会得逞,到时候,失去上大学资格、被毁了一辈子的就是自己了。   等所长回来,告诉蒋晴,组织上对她的所作所为很失望,已经批准所长申请的时候,蒋晴整个人面如死灰,站在卫生所不愿意离开。   “蒋晴,你要知道,还好这两年政策变化了,要是再往前推几年,你这种行为可是会被拉去广场□□的,”毕竟同事一场,看见蒋晴这个样子,所长也不忍心,但她也确实不能再容忍蒋晴继续在这里工作,只能狠心道:“你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不用来了。”   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程清清没说什么,告别了卫生所里的人走了。   但她出了卫生所的大门,却没有回家,等在楼外的树下,只等着蒋晴出了。   “蒋晴,”当看到蒋晴失魂落魄的身影时,程清清叫住了她,笑的根本不像一个错失上大学机会的人,“我想,有个事得告诉你一声。”   “我已经和A大说好了,要是通知书找不到了,他们会给我补办一张,”看着蒋晴瞬间惨白的脸,程清清笑的云淡风轻,“怎么样,对于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说完,不再管蒋晴如何反应,程清清转身,脚步轻快的回家了。   第64章 、报案   就这么失去了工作,蒋晴根本就没脸回家,她一遍遍的徘徊在卫生所附近,不想就这么离开。   一想到要星就这么回家,她爸妈绝对不会放过她,再一想,等过几天,不,不用几天,或许今天下午,整个军属大院就会传遍她因为毁了程清清的录取通知书被开除的事,光星一想想那个场景,她就恨不得自己当场消失。   当然,她更想让程清清消失。   她好像忘了星她毁了程清清的录取通知书在先,只觉得自己落到今天这一步都星程清清害得。   而且,自己丢掉了工作,程清清却还有上大学的机会,她做的这一切,对程清清根本IU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只要一想到这些,她简直恨毒了程清清。   要星没有她就好了...这一刻,蒋晴的心声竟出奇的和沈星予达成了统一。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像蒋晴以为的那样结束了。   “同志,请问你星蒋晴吗?”就在她坐在长椅上迎风流泪顾影自怜的时候,一道严肃的男声打断了她,她抬头一看,见星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站在她面前,不由的一愣,“星...我星,请问您星?”   她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慌张的站了起来,还没站稳,就听见那名公安公事公办道:“有人报警说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被你毁掉了,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程!清!清!”   蒋晴一听就知道星程清清干的,咬牙切齿的喊出她的名字,对程清清的恨意又上升了一大截,但公安站在她面前,不星她生气就能打发走的,她只能收敛起脸上愤怒的表情,挤出一个柔顺的笑来,对着两名公安娇声道:“公安同志,这都星误会呀!先前我已经和报案人说好了的,您看?”   “这我们不管,既然有人报了案,我们就得调查清楚,”公安压根不想听她说了什么,要星个个案子嫌疑人都跟他们说事情星误会,那他们的工作还怎么展开?当下就做出一个“请”的手势,“j蒋同志,不管星不星误会,去我们局里走一趟,调查清楚,对大家都好。”   没办法,蒋晴只能一路上用袖子蒙住自己的脸,遮遮掩掩的跟在两名公安身后出了军属大院。   蒋晴被公安抓走啦!   不出一个小时,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家属大院。   公安上门来抓人啊!这可星这个驻地这么多年头一遭!   毕竟军队里有自己的执法系统,一般军人若星犯了错,都会交由宪兵处置,走军事法庭程序,但蒋晴原本就不星部队的正式编制,今天卫生所所长又向上级打了报告开除了她,她便不再归属于军队管理,程清清报了警,便只能由公安上门处理了。   这桩闻所未闻的稀罕事就发生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整个大院都沸腾了,下到三岁小孩,上到八十岁老人,只要星个能喘气的,都在讨论着这个惊天大八卦。   而卫生所里今天目睹了整件事的两名护士自然不会替蒋晴遮掩,只要有人来问,她们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又有好事的去问了收发室负责人,证实了却有其事,一个个最新消息就像风一般刮进大院来,人们吃瓜吃的津津有味。   先前蒋晴担心的“半天时间八卦就要传遍整个大院”,比她预计的时间更快的实现了。   “哎呀真星造孽啊!这个蒋晴,太坏了!”一群军嫂聚在院子里,纷纷感慨道:“人家清清考个大学多不容易啊!她竟然就被她这么给搞坏了,心也太黑了啊!”   “谁说不星呢?以前看她都笑眯眯的,没想到竟然星这样的人,简直丢了我们营区的脸。”   “可不星咋滴!这要搁头几年,我头一个带头□□她!现在上头不许搞这一套了,真星便宜她了!”   “太坏了,真的太坏了!”   ……………………………………   这一年全国报名参加高考的学生有四百多万,但录取人数却只有二十多万,哪怕这些住在营区里的嫂子们不知道这个数据,但经过这两年三届的高考,她们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了高考的残酷性,因此,哪怕蒋晴做的这件事并没有伤害到她们,她们也感同身受般替程清清恨起了蒋晴。   不过程清清现在在公安局,并不在营区,她们想要安慰她也暂时见不到人,而蒋晴则被公安带走了,她们想骂人也同样找不到人。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的嫂子们竟然找不到地方发泄了。   “对了,她嫂子呢?”这时,有人环顾了下四周,没看到陈嫂子的身影,于星问了出来。   这下人群好像被提醒了似的,呼啦啦的就往陈嫂子家涌去。   “陈嫂子,你在家吗?”早就知道蒋晴被抓的陈嫂子根本不敢出门,自己一个人躲在屋里,听见门外的敲门声,她忍住了没出声。   但她不出声也不能阻止门外的嫂子们说话。   “哎呀我说老陈啊!你可别以为躲在屋里不出声我们就会走了,我们可都星知道你在家的哈!”   “陈嫂子,你家蒋晴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知道不?你们家都不拦着她啊?”   “陈姐啊,你还星快出来给大伙一个说法吧,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   听着屋外传来的一声声质问,陈嫂子又羞又气,只觉得自己都快要喘不上气来了,她紧紧的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对蒋晴这个小姑子做的糊涂事也星恨到了极点。   这可让她和老蒋以后在整个营区怎么过日子啊!   在家里留了纸条就出发去报警的程清清不知道此刻营区里的这些星非,她正坐在公安局里,冷眼看着试图狡辩的蒋晴。   “清清妹妹,我真的只星想帮你领一封信啊!”此时此刻,蒋晴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悬于程清清的一念之间,先前丢掉工作的惨痛教训让蒋晴知道了程清清这个人的难对付,现在她更星狠到报警,让蒋晴对她星又怕又恨。   “我真的不星故意的,”蒋晴哭的十分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星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呢,“我已经因为这个事丢了工作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我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程清清冷笑一声,对着办案的民警道:“她的犯罪事实已经相当清楚了,她就星蓄意为之,希望公安同志不要被她迷惑,能做出公正的判断。”   在报案的时候,程清清就提供了一系列证据,包括收发室负责人签了名盖了章的说明、卫生所所长向上头提交的报告复印件等,准备十分充足。   现在她根本就不想和蒋晴做口头上的纠缠,只想将她送进局子里蹲几天,最好能送去劳改场好好改造改造。   一想到蒋晴这种行为可能对她造成的后果,她就后怕。   办案民警又拿出了她先前提交的资料看了看,也觉得蒋晴的所作所为并非偶然而星故意为之,他看了一眼还在哀哀哭泣的蒋晴,哪怕觉得她现在看起来十分可怜,也不由的摇了摇头,“程同志,你所说的我们已经清楚了,但办案还需要一点流程,我们需要传唤证人过来询问,需要你等一等。”   “等等!公安同志!”知道一旦证人来了,自己就完了,蒋晴哭着拦住了公安,“我虽然不小心弄坏了她的录取通知书,但她已经和A大那边说好了,那边会给她补办的,根本不影响她上学啊!”   “看在我没有酿成大错的份上,能不能就这么算了?”说着话,她就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摸了摸那位公安的手,眼神里也透露出了别样的意思。   那位同志仿佛被毒蛇缠上般打了个激灵,之后猛的挥开她的手,大声道:“同志!请你自重!抬头看看我们这星什么地方?国徽底下不吃你这套!”   他原本对蒋晴仅有的一点怜悯消失殆尽,直接当面叫破了她的意图,让蒋晴的行为暴露在在场所有人的面前。   面对着屋里神色各异的众人,蒋晴只觉得羞恼异常,尤其星对上程清清诧异的眼神,她只感觉一股郁气直冲脑门,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因为她这一晕,将公安同志们吓的够呛,连忙叫来两位女同志将蒋晴抬去了医务室,等她醒了,整个公安局都知道了她的“光荣事迹”,恨不得离她八丈远,就怕沾上她,搞出些有的没得来。   那位先前被她摸了手的公安同志更星一阵后怕,幸好他及时果断的挥开了她的手,且屋子里有别的人在,不然他真星跳进黄河也说不清啊!   经此一遭,公安局里原先还觉得程清清太过了的同志们也不再对蒋晴抱有同情,只想立马将她送走,飞快的派人去了营区大院,请来了相关证人,赶在下班前就做好了案情记录。   不过要更快的定罪却星不行了,程清清只能回家等着,第二天再来公安局领案情回执。   而蒋晴?   被她的出格行为吓怕了的公安同志们将她和一名身高体壮、脾气暴躁的女犯人安排在了一间屋子,她将在这里度过煎熬的一晚。   第65章 、劳改   从蒋副营长和蒋晴的年龄差就能看的出来,蒋晴是蒋家的老来女,从小不说是要什么有什么,至少也是备受娇宠。   她被抓进公安局,蒋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你是怎么看着你妹妹的?把她送进你们驻地上班,不就是希望你照看一下她?现在倒好,给我照看进公安局了!”蒋父今年六十多,已经退休有一段时间了,但精神很好,骂起人来仍然是中气十足,“你给我想点办法,你妹妹那个样子,让她在公安局待一晚我不放心。”   说完,不等满心苦涩的蒋副营长辩解,就挂断了电话。   望着嘟嘟响的听筒,蒋副营长傻了眼。   他下班回家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那些原本对他客气有加的嫂子们今天看着他的眼神十分诡异,甚至还有绕着他走的,一头雾水的回了家,居然发现自家门外围满了人,正冲着紧闭的房门大声骂着,见他回来,人群大声的嘘了一下,就一哄而散了。   这下,蒋副营长是真的摸不着头脑了。   他上下打量了下自己,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便以为是陈嫂子做了什么事在外头沾染了十分,怒气冲冲的打开门进了屋。   没想到,却看到陈嫂子在家里哭成个泪人。   “你又做了什么?”若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哭成这样,他或许还会有些怜惜,但陈嫂子这个年龄了,哭起来只会让他觉得腻味,他不耐烦的将公文包放在柜子上,回过头质问道:“说说吧,外头咋回事?”   “还不是你那好妹妹!”陈嫂子想起就一肚子气,破天荒的冲蒋副营长吼了起来,“她自己干了坏事被公安抓走了,连累我跟她一起丢脸!”   接下来便边哭边说的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抖落了出来。   听到蒋晴故意弄坏了程清清的大学通知书,蒋副营长震惊的睁大了眼,他以为这就是最出格的了,没想到蒋晴接下来还当着卫生所所长的面骂乡下人,把一向好脾气的所长都气的当场就要开除她。   “这真是...”蒋副营长听的一阵眩晕,连忙扶着额头走到沙发边坐下,还没等他缓过来,就接到了自家老父亲的电话。   想着老父亲提出的无理要求,蒋副营长只觉得脑仁疼。   他又不是神仙,怎么能让公安局的人放人?更何况,蒋晴这个事本就做的不对,得罪的还是他上司的老婆,要他去捞人就是在为难他。   沉默着坐了半晌,蒋副营长还是站了起来,“收拾点东西,我们去看看她。”   不管怎样,毕竟是自家亲妹妹,要让她就这样背上罪名,不管被关也好、下放劳改也好,丢的都是自家的脸。   比蒋副营长迟一些下班的赵察也回了家,一进门,就看到程清清贴在墙上的纸条,他拿下来一看,心瞬间揪成一团。   原来,他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面对了这么多麻烦...   不过没等他自责多久,程清清就喜滋滋的开门进来了。   “察哥!你回来啦!”快要两天没见他了,程清清十分想念,当下直接扑到他的怀里,仰着头求表扬般说道:“我已经把事情都解决啦!明天就能去拿公安局的证明啦!”   有了公安局的证明,再加上教育局给她开具的成绩证明,就能去让A大给她补发通知书了。   看着她像先前的所有焦灼不安都不存在般开心的样子,赵察的心也被安抚了,他将程清清因为奔波了一天有些凌乱的头发捋了捋,柔声夸道:“我们清清真厉害。”   被他夸的不好意思,程清清眯着眼睛冲他笑了笑,又将头埋在他怀里蹭蹭,这才从他怀里起来,两人一起晚饭去了。   第二天,赵察陪着程清清一起出了门,一路上,两人不断接收这来自四面八方的同情目光。   因为程清清没有同除蒋晴之外的人说过自己有办法补办通知书的事,大院里的人都以为她没办法上大学了,自然对她充满怜爱。为了维持人设,程清清只能憋着笑,在脸上硬挤出悲戚的神情,有人看她,她就哀婉的低下头,留给别人一个受伤的背影。   赵察不知道她在为什么这样,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静静的走在她旁边。   不过他长得严肃,不说话的时候就像冷着脸,人们只以为他是在为蒋晴的事生气,纷纷摇头感慨道:“赵营长和清清这么好的人,蒋晴怎么下得去手的哦,真是太苦了!”   就这样,两人沐浴在群众的关爱里,走出了大院。   没想到到了公安局,正巧碰上蒋副营长和陈嫂子,一拨人朝里走,一拨人往外走,刚好在大门口遇见。   一时之间,空气中充满了尴尬。   “哈哈,哈哈,好巧啊,”陈嫂子尬笑了两声,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们也是来看蒋晴的吗?”   “不会说话就闭嘴!”被她愚蠢的搭讪气到,蒋副营长斥了她一声,之后转过头,若无其事的对着赵察道:“营长,那你们先忙,我就先回去了。”   却是只字不提关于蒋晴的事。   看着两人略带慌张的背影,程清清皱起了眉头。   倒是忽略了蒋晴的家人,也不知道他们是过来做什么...   甩了甩头,程清清打算先进去看看再说。   “公安同志,请问我的案件怎么样了?”找到先前办案的民警,程清清礼貌询问,却发现对方的眼神有些闪躲,她心里涌上不详的预感,果然听见吞吞吐吐的说道:“领导们...决定下放她去农场改造...”   明明是她想要的结果,但听办案民警的这个口气,却让人觉得有蹊跷,她想了想,问道:“能告诉我,是去哪个农场吗?”   这下子,那名民警的眼神更加闪烁了,也不看程清清,低着头小声的说了句:“京郊农场。”   听见这话,程清清愣了愣,她不知道这个农场是什么地方,但看民警的神色,想来也知道这不会是什么太坏的去处,说不定就是蒋家从中运作,才让蒋晴免于受苦。   她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还拉住了想要继续追问的赵察,对那名民警笑道:“我知道了。那就请同志帮忙开具一份案情证明吧,麻烦您了。”   虽然没能成功让蒋晴受到最严重的的惩罚,但程清清也知道适可而止,赵察和蒋副营长是战友,难道要因为她就让两人之间产生嫌隙吗?何况还有蒋家,蒋父是退休了,但人脉仍在,能不得罪死对方,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毕竟真要说起来,能补办录取通知书的她并没有因为蒋晴受到什么实际的损失,而蒋晴则因为她,不仅失去了工作,还背上了案底,哪怕发配的农场不算太差,但也是劳改,不管在哪个年代,蒋晴的人都可以说是毁掉了。   若是只图一时痛快,将对方逼得太紧,说不定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对于现在这个结果,她虽然不满意,但退一步海阔天空,也只能逼着自己选择接受了。   拿着证明,程清清第二天就去了A大招生办,那位老师还记得她,见她拿着公安局的案情证明,上面居然真的写着她的通知书被人冒领损坏了,他看得直摇头,感慨道:“竟然真的有这种事?看来还是我小看了人心啊!”   知道真相的他对程清清也十分同情,一边给她补办手续,一边担心她太伤心,于是安慰道:“小同志,你不要伤怀,有的波折是人生必要经历的,过去了就好了。”   “谢谢您,我知道的,”程清清明白他也是为自己好,也笑着道谢,“好事多磨嘛,我会记住这一次经验教训的。”   至于具体是什么经验教训,她却没有明说。   对她小小年纪就能有这么豁达的心境,招生老师很是满意,将补办好的通知书递给了她,叮嘱道:“好了,恭喜你啊,以后就是A大的学生了,九月记得按时来报道啊!”   拿着这份失而复得的录取通知书,程清清心潮澎湃的谢过了招生老师,便告辞离开了。   没想到回营区的路上,却正好遇见押着蒋晴出发去农场改造蒋晴。   看着手拿通知书一身喜气的程清清,又看了她身上鲜亮时兴的连衣裙一眼,蒋晴低头扯了扯自己从昨天穿到现在、已经皱皱巴巴的工作服,心里涌起一股悲凉的情绪。   她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程清清的场景,那时候她是城里出生、拥有高中学历又在部队有着铁饭碗的优秀女性,而程清清则是乡下来的大字不识一箩筐又一事无成的村姑,那个时候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而现在呢,她灰头土脸的被对方送进了劳改场,失去了工作、臭了名声,成了阶下囚,而程清清则有了自己的事业又考上了大学,身上还穿着她都不舍得买的漂亮衣服...   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两人的身份地位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蒋晴想起这些都觉得恍若隔世。   自己不过是想要找一个能配得上自己的人而已、不过是不想看到程清清比自己更受欢迎而已、不过是想要在她面前永远不落下风而已,难道,自己做错了吗?   这一刻,蒋晴迷茫了。   作者有话要说:  蒋晴这条线的铺垫终于做完了,接下来就等着她劳改结束回来干大事了   第66章 、分别   解决了蒋晴之后,程清清回到家属大院,告诉了先前一直为她担忧的嫂子们她能够继续上大学这个消息,她和赵察成了大院里出来的第一对大学生,一时之间风头无两,成为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当然也有说程清清明明可以补办通知书,却把蒋晴送进了劳改场太过狠毒的,不过还没传到程清清耳朵里,就被别人骂了回去:“要是清清没想到办法,就这么被蒋晴害得读不了大学,那你这样的人准备怎么补偿人家呢?”   那名嫂子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就招来了周围异样的眼神,她的脸色涨的通红,弱弱的辩解道:“我没说清清不对的意思...就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得了吧你,好听话谁不会说?”她旁边的人立马站起来远离了她,好像生怕她传染自己似的,一边走远还一边说:“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这种狠毒的人配不上和你说话,就先走了。”   霎时间,院子里的人就走的一干二净,徒留那名为蒋晴说话的嫂子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其实她倒不是真的觉得程清清做错了,只是性格如此,总想发表些不同的意见,以往这种行为虽然也招人反感,但却不至于让人不想搭理她。   不过这次却是翻车了。   在人们的朴素观念里,不管怎么说,蒋晴偷偷拿走别人录取通知书并决定毁掉的时候,她就已经怀了要害人的心思,程清清最后没被她害成,那是程清清有本事,但这却不能掩盖蒋晴的坏。   这段时间以来,蒋晴可以说是大院里一致讨伐的对象,现在这位嫂子凑上来替她说话,能不撞在枪口上吗?   不知道因为自己还引起了这么一场风波,程清清正在和赵察盘算着在大院里摆几桌酒席庆祝,“察哥,你觉得这样安排行吗?”   “挺好的,”赵察看了一眼她理出来的酒席菜品,都是些硬菜,他点了点头,“等下你把菜单给我吧,回头我去安排。”   “还是别了,我交给俞姐算了,回头也请俞姐带人来做菜,价钱我们照给就是了,”程清清想着自己每次进城都是麻烦的采购部帮忙,虽然只是顺道,但也很不好意思了,如果连这种事都交给采购人员,那赵察成什么啦?   因此她拒绝了赵察的建议,还是选择交给俞姐,大家知根知底的,办起事来也方便。   而且赵察这段时间也不轻松。   还有半个月,他就要去军校上大学了,现在就得将工作都安排好,到时候才能安心的读书,所以,他这几天不仅要忙着训练,还要加班加点的做好后续的安排,忙的脚不沾地的,程清清也不想拿这种小事去烦她。   商量好这些事,没几天程清清就写好了请柬,挨家挨户的发给了大院里的每一家,连蒋副营长家都没放过,不过,陈嫂子到时候肯定不会去的就是了。   因为蒋晴做的事,还有蒋副营长掺和去捞蒋晴的举动,上面的领导对他有了很大的意见,原本定的赵察去上大学这段时间他代行营长职责的决定也给取消了,可以说,因为这件事,蒋副营长的仕途基本止步于此了。   蒋家这才感觉到了后悔,但再后悔也没用了。   哪怕知道怪不了赵察,蒋副营长和赵察的关系也逐渐的淡了。   到请客吃饭那天,蒋副营长带队出去训练了,陈嫂子提前一天回了娘家,两人果然都没出现,让大院里的人很是议论了一番。   在顾嫂子的帮助下,这次宴席顺利的办完了,之后程清清就告别了众人,先行去了A市。   之后没几天,赵察也安排好了后续工作,办好了入学的手续。   不过他也没有太多时间在A市停留,军校和普通大学不同,普通大学开学之后才会开始军训,而赵察的学校则在开学前半个月就要进行集训,赵察来A市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直奔军校报道了。   他这一离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程清清自然依依不舍,强忍了睡意起来送他,但也进不去军校大门,只能陪他到门口。   “察哥,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这一刻,程清清仿佛忘记了赵察是个久经沙场的军人,靠着自己一步步从小兵做到了营长,只担心他会不是受伤会不会生病,毕竟他住院那次,结结实实的将程清清吓到了。“要是有什么事,一定不能瞒着我,家里装了电话了,你都记得吧?”   看着她絮叨的像个小老太婆,赵察的心一片温软,他静静地听着她说话,时不时的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直到再没什么可叮嘱的了,程清清住了嘴低下头掩饰自己红了的眼眶。   “别哭。”赵察自然知道她的心情,因为他的心情和她一样,只是他生性内敛,又不善言辞,只能轻柔的摸摸她的头发,笨拙的劝慰道。   人的眼泪就是这么奇怪,若是一个人的时候尚还能忍住委屈,但要是被亲近的人一关心,便再也忍不住了。   听到他那句“别哭”,程清清却是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就滴了下来。   校门口人来人往,全是今天来报道的人,她在其中其实还不算哭的最夸张的,但她就是觉得丢脸,自己一个人背过身去,擦干眼泪带着哭腔道:“察…察哥,我就先,先回去了,你自己进去报道吧。”   说完,抬脚就想走。   看着她委屈的背影,赵察想起上次他出任务的时候,因为时间紧急,且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他走的时候一直强忍着没有回头看她,她那个时候是不是也和自己现在的心情一样?   当时她是怎么做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程清清就是觉得伤心的不行,她凄风苦雨的抹着眼泪往前走,心里却还在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赵察,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身后正有人在快速靠近,刚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察哥?”楞楞的抬起头看着赵察,程清清只觉得万分诧异,他一向正经,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冲过来抱住她的行为是真实的吗?   “别伤心了,我很快就回来了,”感觉到周围传来的目光,赵察也觉得羞耻,他的脸还维持着严肃的表情,耳夹却都红透了,“你一个人也要乖乖的,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知道吗?”   说完,不等程清清反应,他低头啄了一下她的额头,之后便推开她,义无反顾的走向了军校的大门。   但程清清知道,有的人的背影还维持着威严,实际上害羞的脖子根都红了。   摸着被他吻过的地方,程清清捂着嘴笑了起来,先前阴暗的心情好似被一阵暖风吹散,变得明媚起来。   赵察开学几天之后,慢慢的程清清也习惯了他不在身边的日子,而且程青苗他们也回来了,小院里变得热闹起来。   “姐!这是爹让我给你的!”回来的那天,程青苗从行李的夹层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金镯子递给程清清,并复述了程山的话:“爹说这是娘留下来的,原本就给给你做嫁妆,但当初…就没给你,现在给你了,希望你不要怪他。”   在程大丫的记忆里找了找,程清清才想起来,小时候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她们的娘是一位下乡知青,但具体的身份却没人知道,有说她是资本家小姐的,有说是□□家属被一起发配了住牛棚的,众说纷纭,没一个准话。   不过有一个说法却是统一的,那就是这位来历不明的城里姑娘下乡没多久就被程山看上了,丝毫不顾及风险也要将人娶回家,没想到这位知青福薄,和程山结婚之后一直身体不好,断断续续的生病,最终还是没熬过,撒手去了。   自她走后,原本十分上进的程山就变的懒散起来,也不管孩子了,一天天的不知道在干啥,还是年幼的程大丫撑起了那个家。   当初程大丫一眼相中回乡探亲的赵察,闹死闹活的也要嫁给他,程山就一直持反对态度,虽然最终程大丫如愿的嫁给了赵察,但程山却一直不待见这个女婿。   因为他不喜欢赵察,被爱情冲昏了脑袋的程大丫也就不待见他,嫁去赵家几年,再苦再累也咬着牙不回娘家。   看着这枚小小的金手镯,程清清想起了记忆里那个虽然一脸病容却难掩娇美的纤瘦女人,也这个手镯对她来说一定非常重要,重要到在那个年代,克服了千辛万苦她也要把这个手镯带在身边。   而如今,这个对于她和程山来说都非常重要的手镯却交到了程清清手里,程清清想,或许这代表着程山已经接受赵察并且真的将两个小孩子托付给她了吧...   想起这具身体的亲娘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念叨着要“要回家、要好好读书”,虽然现在程清清也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却在心里承诺道:“您放心我一定带着青苗他们好好读书。”   她将亲娘的临终遗言告诉了程青苗和程树苗,惹的两个小孩子泪眼汪汪的,三姐弟一起跪下对着那个金手镯磕了三个头,连一向调皮的程树苗都露出了坚定的神情,当天下午就拿着书开始预习了起来。   就在这种氛围中,三姐弟迎来了开学。   看着眼前A大的校门,程清清想着从这扇门里走出去的那些闪耀人名,心情也激荡了起来。   终有一天,我也会成为A大的骄傲!   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程清清走进了校门。   第67章 、开学   自从上次和傅珏吵了架,沈星予就再没主动去过傅家,但傅珏却像吃错药了似的,开始没事就缠着她。   害怕管家的报复,沈星予也没赶他,但也不主动搭理,两个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处着。   她倒是想回A大上学,但休学了一段时间,她已经跟不上进度了,只能一边自学、一边旁听,等着新生入学再上课。   开学那天,傅珏开车送她,那辆精致的红旗轿车一到校门口,立马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虽然沈星予不算一个虚荣的人,但也很享受这一刻的万众瞩目。   “我上学了,你走吧。”她脸上带着矜持的神情对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说了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傅珏摇下车窗,将一张精雕细琢的脸露了出来,对着离去的沈星予说了句:“什么时候放学?我来接你。”   他本就长得好,坐在这样昂贵的车里,让人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又用这样的语气和沈星予说话,霎时间就让周围驻足围观的女同学们对着沈星予露出羡慕的神情。   “不了,你走吧,我自己回去。”但沈星予仍然冷着一张脸,拒绝了他。   傅珏心中不耐烦,眉头紧皱,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不耐点了点头,“那我下午在校门外等你。”   说完不等沈星予反应,便摇下车窗,流畅的将车滑了出去。   “哎同学!”沈星予正准备进学校呢,就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她回头见是一个陌生的女同学,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好?你是?”   那人凑了过来,却不回答她的问题,继续追问道:“刚刚那是你对象啊?”   “不是,”沈星予莫名心烦,语气便有些不好,“那不是我对象。”   “这样啊~”那个女同学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拖长了声音说了句,发现沈星予还皱着眉头看她,她灵机一动,这时才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这届新生,张北华,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沈星予知道她怎么想的,但这是给傅珏添麻烦,她才懒得管,于是也忍住腻烦,笑着报了名字,和对方寒暄了起来。   就在两人各怀鬼胎的闲聊时,校门口再次喧哗了起来,两人停了下来,一起转头看过去。   只见一名少女,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连衣裙,戴了一顶漂亮的草帽,正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开进校园,她飞扬的裙角在风里飞扬,甫一出现,就吸引了校门口所有人的目光,但她好像没发现似的,继续慢吞吞的按着车铃往里开。   看清她的脸,沈星予愣在了原地。   居然是程清清!她怎么也考上A大了?!   沈星予心里像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的。   更让沈星予震惊的还在后面,当她看到程清清作为医学院的新生代表站在主席台下讲话的时候,她的心里更是酸涩难忍。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断地问着自己,明明在她的记忆里,程大丫就是一个比文盲好点的乡下村姑,一辈子纠结的都是程小兰谁输谁赢、赵察爱不爱她,而这个不知来历、占据了程大丫身体的人却能走到这一步...   看着国旗下自信大方的说着话的程清清,沈星予咬着唇,神色难辨的低下了头。   对于自己造成的影响毫不知情的程清清结束了演讲,维持着淡定走下了主席台,一转到没人看到的地方,她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这可太刺激了!   前几天报了道、看了分班信息之后,程清清就被班主任叫去,交给她这个作为新手代表发言的任务,为了写这份演讲稿,程清清简直快要熬秃了头,好在今天一切顺利,她紧绷的心弦这才放松了下来,终于感觉到了紧张。   等缓了一会儿,她迈步回了自己班级所在的方队,静静的站到了队末的位置。   察觉到身后好奇的打量的目光,程清清回过头笑了笑,之后就专心的听着讲话,直到开学典礼结束。   一进教室,她就被一群热情的女同学围了起来,叽叽喳喳的问着她各种问题。“清清清清,你裙子哪里买的啊?真漂亮!能带我去买一条吗?”这是爱美的女同学,一边好奇的打量着她的穿着,一边夸道。   “清清清清,你真厉害,怎么考的这么高的分数的啊?以后上课一起坐啊!”这是消息灵通的学霸,知道这一次医学院的第一名在自己班,老早就下了决心要和对方做朋友一起进步。   “清清,你结婚了吗?有对象了没啊?”这位则是被男同学们怂恿,来打探八卦的。   被这些青春单纯的大学生环绕,程清清心情愉悦的回答着她们的各种问题,“裙子是找裁缝做的,回头介绍给你呀!好啊好啊,以后一起上课吧,我已经结婚啦,谢谢关心!”   听见她已经结婚了,围在外圈的那些未婚男同学们发出一阵遗憾的声音,惹得全班同学纷纷善意地笑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教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知道他们没有恶意,被他们的笑容感染,程清清也抿着唇笑了起来。   等到班主任进了教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的新生们才散开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发表了例行的讲话之后,就开始了班干部竞选,虽然让程清清当班长的呼声很高,但她觉得自己忙不过来,便拒绝了,最后还是那位名叫李静楠的学霸同学当选了班长,等弄好这些事,发完了书,就放学了。   因为住的很近,程清清没有选择住校,一下课便骑上自行车和新认识的小伙伴一去出了学校。   “清清,我们要去的地方远不远啊?”那位问过程清清裙子的女同学叫做何晓丽,就是A市本地人,家里条件还不错,宠得她有点天真,但作为朋友相处的话,她就是一个真诚可爱的小姑娘。   “不是太远,咱们骑自行车过去的话,二十分钟就到了。”程清清第一次来A市逛街的时候就找到了一家裁缝店,店里的老裁缝手艺很不错,这一年来,她的大部分衣服都是在那里做的。   “对了,你说你结婚了,你对象呢?怎么没来送你?”看着程清清出众的脸,何晓丽难得的起了八卦之心,好奇的问道。   “他呀,”提到赵察,程清清也有点不好意思,她想了想,捡能说的说了,“他是军人,不太方便过来送我。”   何晓丽听了还以为赵察是普通军人,遗憾的叹了口气,“唉,可惜了,你要是没结婚就好了,在我们学校随便找个也比当兵的强啊!”   不知道她误会了,但程清清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便笑了笑没有搭话。   边走边聊,很快两个小姑娘就到了校门口。   “程清清,”没想到两人刚出校门,就看到停在路边的那辆红旗轿车摇下了车窗,露出一张喜气娇俏的脸来,正是等在这里的沈星予,她开口叫住了程清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点什么,只能干巴巴的来了句:“你也考上A大了?恭喜啊...”   见到她的脸,程清清收敛起脸上的笑,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也一眼,冷漠道:“谢谢,也恭喜你了。”   说完也不等沈星予回话,双脚一用力,骑着自行车就走远了。   盯着傅珏的车看的津津有味的何晓丽慢了半拍,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程清清的背影都窜出去老远了,她慌张的骑上自行车就开始追,一边追一边嘴里喊着:“清清!等等我啊!”   “清清?这真是个好名字,”坐在驾驶座上的傅珏看着沈星予脸上不甘又怅然的神情,又转头去看着程清清消失的方向,他玩味的笑了笑,故意刺激沈星予道:“不仅名字好听,人也美。你朋友?”   听见他这么说,沈星予心中闪过一丝慌乱,傅珏这是第一次见程清清,万一他...   “是啊,我朋友,你想认识?”但她不能让傅珏知道她的担心,于是学着他额样子,色厉内荏的笑道:“可惜啊,人家有老公了,还是你比不上的人。”   但她越是这样说,看出她想法的傅珏就越高兴,也越发要拿话刺她,“结了婚又如何?现在可是新社会了,再说,万一她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你!”沈星予被他激出了火气,也明白自己在这场交锋中出于下风,她羞愤不已,转身就想推开车门下车。   见她生气了,傅珏也知道自己说的过了,担心她又不理自己,连忙拉住她,将人扯了回来,不再继续聊程清清了,转移话题道:“坐好,要开车了。”   虽然顺着他的额力道坐回了车上,但沈星予却始终偏着头望向窗外,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傅珏一个,看起来高傲的姿态下,藏着的却是她隐隐忧虑的心。   她和傅珏的关系本就不平等,先前不过是因为她发了脾气,傅珏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就他,但这样的傅珏是真的爱她吗?时间越久,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而现在,程清清这个抢走赵察的女人又出现在了傅珏的面前,她会...像抢走赵察一样再次从自己手里抢走傅珏吗?   想到这个可能,沈星予的指甲不知不觉的掐破了掌心。   第68章 、争执   不知道沈星予一个人就演完了一场内心大戏,程清清带着何晓丽去了那家裁缝店,两人一起订了好几件衣服,这才尽兴的回了家。   第二天,程清清照例送完了弟妹,拎着豆浆油条就骑着自行车来了学校。   一进教室,却发现先前还对她十分友善的同学们眼光不太对,她轻拧了一下眉头扫了一圈,没想到在教室后排发现了被围在后排的沈星予。   见果然是她,程清清便没再管,放下书包就坐在了前排。   “清清!你来了!”却是何晓丽看见她,满脸怒容的从教室后排走了上来,一到程清清跟前便忍不住想机关枪似的突突的说了起来,“那个沈星予,居然说你喜欢抢别人老公,爱搞破鞋!真是岂有此理!”   今天一大早,z早到教室的同学们便发现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女孩子在教室里,正是申请了转到这个班的沈星予。   也不知道怎么聊得,就被人听出口音和程清清的老家一个地方,沈星予微微一笑,也不否认,接着便不经意的透露出自己下乡的地方正巧是程清清所在的村,且认识程清清的事来。   经过昨天,程清清可谓成了整个医学院的红人,哪怕她已经结婚了的消息想风一样的传遍了所有男生宿舍,但也不能阻止别人对她的好奇。   “哇,你尽然认识清清?”听说她和程清清认识,同学们感觉和她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迫不及待的想从她嘴里听到更多的内幕,“那能和我们说一说清清以前是什么样的吗?”   就等着你们问这句呢!   沈星予在心里笑了笑,但面上的表情却显得犹豫又苦恼,“现在的清清…和在程家村的时候很不一样。”   她皱着眉,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似的,叹了口气,随机又松开眉头,露出不想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表情来,“算了,还是不说啦,这里除了我没人认识清清,还是不说了,都过去了。”   有故事?   她露出那种神情,又这么说,瞬间勾起了同学们的八卦之心,他们对视一眼,笑着对沈星予说:“哎呀,大家都是同学,总要互相了解的嘛!你就告诉我们嘛!”   “就是就是!沈同学,你放心,我们不会出去乱说的!”   看着他们眼里好奇的光,沈星予的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她看了看比刚才更多的人围过来的架势,她为难的叮嘱道:“那你们可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说的这些事啊!更不能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啊!”   得到在场同学们一致的同意后,她才小声的说了起来。   “清清…家里条件不太好…几年前她对象回乡探亲的时候,她就看上了,但她对象那个时候已经在议亲了…后来,清清还是嫁给了她对象,又不知道怎么的,她对象就带着她来了A市…”   事还是那个事,但她语焉不详的这么一说,就好像程清清为了攀高枝抢了别人对象似的。   “她来了A市之后我还在乡下,我们见面就少啦,不过有一次我听见她婆婆骂着‘贱婆娘,敢给我儿子戴绿帽?‘就一个人来了A市,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她好像突然意识到这种话不能说一样,夸张的捂住自己的嘴,无辜的眨着眼睛惊呼道:“哎呀!刚刚的话你们都没听到对不对?”   她这一番话对于这些七十年代的人来说,不亚于一颗炸弹。   光鲜亮丽的女神程清清竟然也是苦出生?她还抢别人对象?有了对象之后还不安分,居然闹到婆婆都杀过去教训她了?   这些学生们面面相觑,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派胡言!”何晓丽比程清清先到,她一进门见这么多同学围在一起,天性好奇的她也摸了过去站到了最外围,悄悄的吃起了瓜,没想到却听见有人这样说程清清,在她心里,一起逛过街的就算朋友了,她不相信程清清是这种人,于是拨开前面的人站了出来大声和沈星予对峙了起来,“你在撒谎!清清根本不可能是这种人!”   “我也没说什么啊,”沈星予对昨天和程清清一起骑车的这个女生有点印象,她心里闪过一点慌乱,但想了想又抬起了头,无辜的说道:“我这人从来都是实话是的。”   “你!”被她的态度气道,何晓丽厉声骂道:“我看你就是嫉妒清清才会在这里散播谣言!清清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其实她和程清清才认识不过一天,对于程清清是不是这样的人,她也没有把握,只是相信自己的直觉,但这种话说出来也没人信,于是她只能一遍遍的替程清清否认着。   “她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护着她?”有个女同学原先就不是很喜欢程清清,现在听到她的八卦秘闻正暗爽呢,何晓丽却站出来给她不喜欢的人说话,当下开口讥讽道:“都说人以群分,你和她那种人搅和在一块儿,不会也是那种人吧?”   被她的话气的面色胀红,但何晓丽确实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证明沈星予在说谎污蔑,站在当场沐浴着同学们异样的目光,她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程清清到了。   正手足无措的何晓丽赶紧过来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程清清,末了还委屈的说了句,“清清,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他们太坏了!”   看着她孩子气的表情,程清清心中感动,向何晓丽道了谢,她放下手里还来不及吃的早餐走了过去。   还没靠近,那位女同学就带头“嘘”了一声,自顾自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一边坐下还一边冲还站在原地的同学们喊:“你们还不走啊!也不怕沾了骚气!怎么,你们这些男同学迫不及待的想和她搞破鞋?”   程清清还没怎么样呢,脾气火爆的何晓丽就要挽着袖子冲上去打人,被程清清抬手按住了,“不要冲动,为了傻子挨处分不值当。”   “说谁是傻子呢?”那位女同学也急了,站起来骂道。   “当然是说你,看不出来吗?”程清清不避不躲,迎着她的目光冷笑道:“别人说什么信什么,不是傻子是什么?”   说完不再和她纠缠,直接走到了有些慌乱的沈星予面前,笑眯眯的说道:“沈星予,说别人坏话前,最好先把自己屁股擦干净。”   “怎么,要我告诉大家,你和昨天那辆轿车的主人是什么关系吗?或者告诉大家,你曾经对着我对象做的事?还是你想让大家知道,让我婆婆跑来A市却什么都没发现又自己回乡了的那封电报市你发的?”   她笑着将话一句句说出来,每说一句,沈星予的脸色就更白一分,说完也不等沈星予反驳,留下一句,“沈星予,我不追究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也请你离我远点,我嫌脏。”   便直接转身走了。   坐会座位上之后,她才听到身后的人群传来的一片哗然,还有何晓丽扬眉吐气的声音,“都说了清清不是那种人,你们却相信不知道哪里来的人莫名其妙的人的话,真是,一群傻子哈哈哈哈!”   听见何晓丽的话,程清清露出了一个笑容。   其实沈星予和傅珏是什么关系,她也是猜的,但看样子,猜的八九不离十。   还有其实她也不知道沈星予对赵察做过什么,但架不住沈星予确实私下里找过赵察,被她问到脸上,沈星予还以为自己对赵察表白的那番话被程清清知道了,可不就又慌又气?   她一露出慌张的表情,又不敢反驳程清清,可不就说明她自己也不干净,先前说过的关于程清清的事都是嫉妒污蔑么?   程清清知道,自己要是去解释自己没有做过那些事,这些人压根就不会信,还不如抛出一个更大的八卦,把水搅浑。   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   一大早就吃了两个瓜的同学们虽然被何晓丽骂了一顿,但也是难掩兴奋,直到快上课了,还在讨论着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有说相信程清清的,毕竟她人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又正派,很难相信她会去搞破鞋;   有说相信沈星予的,毕竟苍蝇不叮无缝蛋,程清清要是没问题,别人会这么说她吗?   两帮人争论不休,又有中立派出来说两个人也许都不是什么好人的,三方混战,讨论的不亦乐乎。   不过总得来说,还是相信程清清的人更多。   因此,沈星予周围的座位空了一大片,哪怕大家对程清清说的事还抱有怀疑,但这帮人能在七九年考上大学,就没有蠢的,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今天早上她的那番作态是在挑拨离间,故意为之,对于这样随时可能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人,他们当然是敬而远之了。   沈星予打算搞臭程清清的计划,就这么破产了。   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上完两节课之后的大课间休息时,班主任却出现在了教室,她扫了一圈闹哄哄的教室,冷着脸点名道:“程清清,沈星予,你们两个出来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更晚啦   第69章 、树叶   “你们两个来说说吧,怎么回事?”班主任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痛心疾首的说道:“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闹出来影响多不好?”   说着看了程清清一眼,表情失望的说了句,“清清,心还是要放在正道上,才能走的远。”   被她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说,程清清也来了气,她皱着眉头不避不闪的和班主任对视,口齿清晰地怼了回去,“老师,兼听则明,我觉得还是不要太快下结论为好,至少听听当事人怎么说。”   “是啊老师,我和清清不过是叙叙旧罢了,也不知道是那个爱嚼舌根的,竟然搬弄到老师您的面前,”沈星予也知道自己因为休学一年的事,,不怎么讨这所名校老师们的喜欢,她不想再让自己给班主任留下坏印象了,于是也顺着程清清的话说了下去,“老师,这种在人背后搬弄是非的人才真的是影响不好,您想想过去十年里,这种人还少吗?”   她好像忘了是她自己先背着程清清说她坏话似的,义正言辞的说出这番话,也不嫌尴尬。   不过她提到那十年,倒是确实戳中了老师的隐痛点。   对于高校老师来说,那段回忆简直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一想起战战兢兢害怕被人举报的日子,她就觉得胆寒,此刻听见沈星予这么说,让她想到了自己,倒是难得的缓下了神色,“那你们来说说,今天早上都在吵什么?”   “没吵什么,只是和沈同学叙叙旧。”程清清知道沈星予的意思,同样的,她也不想一到学校就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抿了抿唇,淡淡道:“沈同学曾经下乡在我的老家支援农村建设,我们之前认识。”   至于今天她们吵架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程清清却没有正面回答。   刚一听学生说这两人在教室里吵架扯出一堆破烂事的时候,性格严肃的班主任确实是携怒而来,但在这里和她们两个说了几句话之后,她冷静了下来,想了想还是叮嘱道:“这次我就不追究你们了,但以后一定要记住,大家都是A大的学生,还是多将心放在学习上,以后毕业了才好为国家做贡献。”   “你们就互相给对方道个歉,以后好好相处吧!”班主任一拍手掌,做出了决定。   于是程清清和沈星予两人忍着恶心和对方握了手,等班主任一走,两人就立马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松开了对方,程清清更是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起了手。   “你!”见她一幅放在明面上的嫌弃,沈星予气的够呛,挑着眉毛骂道:“程清清,你不要太过分了!”   抬眼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程清清没理她,转身走进了教室,顺手将用过的手帕扔进了讲台旁的垃圾桶里。   跟在她身后进教室的沈星予恰好看到这一幕,简直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清清,班主任说什么啦?”程清清一坐好,何晓丽便凑了过来,着急的问道,班长李静楠也转头焦急的看过来,等着她的回答。   “没什么,就是问了下我和沈同学的事,”被同学们关心着,程清清只觉得心中温暖,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来,“让你们担心了,真是对不住啊。”   “说这些干什么?”何晓丽大手一挥,不在意的说道:“大家都是朋友嘛!互相关心是应该的!”   朋友?   咀嚼着这两个字,李静楠的心里也产生了一点波动,她看了眼笑着的程清清和何晓丽,点了点头,“晓丽说的对!我们是朋友嘛!”   三个女孩子相视一笑,无形中又亲近了许多。   这一场八卦风波,在班主任找了两个当事人谈话之后,就消弭于无形了。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关于两人的绯闻在私下里传遍了,不过没人当着程清清的面说起,她自然也无从知晓。   她每天和李静楠以及何晓丽三人一起上课、学习、吃饭,日子过的充实又满足。   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   “清清,待会儿下课一起吃一食堂啊!今天一食堂有红烧肉诶!”作为三人组中的学渣,一下课,何晓丽就快手快脚的收拾好书包,开始招呼另外两人一起去干饭,“快点啊静楠!待会儿人多了就抢不过了!”   “就来!”听见红烧肉,李静楠也放下手里的课本开始收拾起东西来,“要不晓丽你和清清先去排队?我随后就来!”   扔下朋友先走不是她的做风,但想到红烧肉她干饭人的灵魂又蠢蠢欲动,一时之间,何晓丽有些犹豫。   “那我们就先去了啊!你快点来!”最终,还是食欲战胜了她,何晓丽拉着程清清就直奔一食堂而去。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食堂。   “可累死我了!还好赶上了!何晓丽喘了口气,连忙跑到队伍最后站好,正想回头招呼程清清,却发现她站在原地,眼圈红红的,一副委屈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何晓丽吓了一大跳,连排队也顾不上了,跑回她的身边,着急道:“清清?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见程清清吸了吸鼻子没有回答,何晓丽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食堂窗边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逆光的方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隐隐约约露出坚毅的下颌,还有一身铁与血中锻炼出来的气质,仿佛裹挟着战场的风沙扑面而来,哪怕他站在角落里,也仿佛闯进羊群的头狼,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   何晓丽不明所以,回头看了看程清清,疑惑的问询道:“清清?”   “晓丽,你和静楠先吃饭吧,我...”程清清回过神来,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对何晓丽道:“我对象来了,就不陪你们了。”   听见这话,何晓丽震撼的长大了嘴,看看赵察,又看看程清清,目光在两人间不断的逡巡,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捉狭笑道:“那你去吧,可别误了下午的课啊!”   她先前还在猜测程清清的对象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终于看到了对方,她在心里想着,也只有这样的人能配得上清清了。   时隔一个半月再次看到赵察,程清清只想扑到他的怀里亲亲他,但现在大庭广众的,她也只能强忍住迫切,一步步的向他走去。   但她一走近,赵察就伸出手紧紧的拽住了她,炽热粗大的手将她白皙纤细的手整个握在掌中,他略微用了一点力,市让人觉得有点疼痛却还能忍受的范围,这一点微小的疼痛感,让程清清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和他对自己的思念。   她没有挣脱他的手,不顾身后食堂里认识她的人传来的诧异目光,笑着被他牵着手带出了食堂。   但到了外面,赵察就不太认识路了,程清清反客为主,牵着他往僻静的小树林走去。   “察哥!”一到地方,程清清就迫不及待的转身扑进了赵察的怀里,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你这段时间好不好啊?有没有受伤?还有…想不想我啊?”   问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好像也觉得有些害羞,将脸更深的埋进赵察的怀里,不好意思的蹭了蹭,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仰头看他,希望得到让自己满意的回答,却正好撞进他含笑的眼睛里,这下她的脸红了个彻底。   赵察伸手摸了摸她一段时间没见长的更长了的柔顺黑发,拥着她的双臂用力,将人往怀里更近的带了带,这才回答道:“我挺好的,学到了很多,没有受伤,有…有想你。”   不管什么时候,赵察用那种压抑的表情诚实的说出心里话时,都能撩到程清清手足无措。脸色通红。   她眼神水汪汪的看过来,让一个多月没见他的赵察有些心猿意马,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靠在他起伏变的明显的胸膛上,程清清也有些意动,就在两人越凑越近,即将碰上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爆喝打断了他们。   “干什么呢?!”   程清清转头一看,见识A大的巡逻队,她吓了一跳,拉着赵察拔腿就开跑。   跑了没多远,程清清就跑的越老越慢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身后紧追不舍的巡逻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场景很是搞笑,于是笑了出来。   察觉到她莫名的开心,赵察也放慢了脚步,陪她慢慢的跑了起来。   等她终于跑不动了,而身后的巡逻队也不见了踪影的时候,赵察停下了脚步,走到程清清面前蹲了下来,“上来。”   他柔声道。   听见这话,程清清眼前一亮,她往赵察背上一扑,舒舒服服的被他背了起来。   他的肩膀宽厚坚韧,脚步稳而快,背着程清清,好似一点也不费力似的,稳步的往校门外走去。   秋天的风拂在程清清脸上,有一片被风裹挟着的银杏叶打着悬飘到了程清清眼前,她伸手一捞,便将这片叶子捞在了手里。   “察哥,你看!这片叶子好不好看?”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是一怔,只觉得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是一年了啊。   第70章 、回乡   每天上学的日子,过起来飞快,很快就到了期末。   考完最后一场试出来的时候,外面正下着大雪,穿着白色羊绒大衣、围着红色围巾的程清清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她的赵察,高兴的跑了过去,将书包往他手里一塞,接着整个人就挂在了他的手臂上。   “察哥,你怎么来了?”军校管理严格,自从赵察上了大学,程清清就很难见到他了,虽然他只要有空就会直奔A大来找她,但两人总体来说还是聚少离多的,因此,在这种时候见到赵察,程清清十分高兴。   “有假,就来看看你。”其实是因为学校通知马上要展开新的拉练项目,整个寒假赵察都要在外度过,他怕程清清到时候难过,便提前完成了老师的发布的任务,硬是挤出了半天时间,请假来看程清清。   但看着程清清高兴的样子,他便决定能拖一时是一时,暂时先不告诉她这个消息了。   两人手牵着手,说着些分别以来的闲话,慢悠悠地出了校园。   沈星予交了卷子收拾好东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   听见周围人议论夸赞着这两人多么般配,她的手指掐进了掌心,死死的忍住了上前去拉开那两人的冲动。   自从上次赵察来过A大找程清清之后,先前沈星予散播的那些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程清清和她对象两心相许,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要说程清清会抛下这么优秀的对象去找别人?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还有不知道从哪里传出赵察是军校大学生的消息,虽然有人问过程清清,她没有正面回复,但这事也不胫而走了。   一时之间,程清清和赵察竟然成了A大的模范夫妻。   反观沈星予,因为傅珏奇怪的受虐心理,不管沈星予怎么骂他,他还是风雨无阻的每天接送,沈星予不上车,他就开着那辆招摇的红旗轿车慢吞吞的跟在她身后,反倒更显眼了。   被他缠的没办法,沈星予只能乖乖的上车。   现在的小汽车本就是稀罕物,傅珏又从不遮掩,每天高调的将车停在A大校门外,简直是让别人想不关注都难。   渐渐的,关于沈星予的风言风语便越来越多。   尤其是细品程清清先前说的那番话,众人看沈星予的目光逐渐异样了起来。   一个学期过去了,围在沈星予身边的还是些想要通过她攀傅珏这根高枝的人,连个真心的朋友都没交到。   顶着同学们戏谑的眼神,沈星予快步的跑到了傅珏的车上,一上车就迫不及待的冲傅珏喊道:“快开车!”   她一刻都不想多待,只想赶紧逃离这让人尴尬的氛围,越快越好。   但傅珏发出一声轻笑,偏偏还和她对着干,不仅放慢了动作,还将车窗摇了下来。   “傅珏!你干什么?”沈星予气的冲傅珏大吼,但傅珏好像听不见似的,继续我行我素,“急什么?车里太闷了,我透透气而已。”   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沈星予却拿他毫无办法,只能绝望的看着他,哆嗦着嘴唇问道:“傅珏,究竟要怎样你才能放过我?”   “放过你?”这下子傅珏终于转过头给了她一个正眼,看着她眼里的泪水,傅珏笑着抬手替她拭泪,被她嫌恶的打开了手也不恼,笑眯眯的回道:“难道现在这一切不是你处心积虑求来的吗?我满足了你的愿望,你倒不开心了?”   说着他的表情一收,满脸冷漠的看着沈星予,冷冷道:“我不是第一次告诉你,既然招惹了我,就别想着随便甩开我。”   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赵察和程清清的身影,再看一眼满脸偏执的傅珏,沈星予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绝望,或许就是这样的感觉。   要是没有程清清就好了...她再次萌生出这样的念头,只是这一次,她没再试图和自己的想法对抗,而是默认般仍由其疯狂滋长。   回家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晚饭之后,程清清才知道赵察明天就又要出发,过年也回不来的消息,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之后才抬起头对赵察露出一个脆弱的笑来,“...察哥,没关系的,我都明白,是学校安排的嘛,也没办法...”   听着她压在嗓子里的哭腔,赵察叹了口气,伸出手臂将人搂在怀里,声音也闷闷的,“对不起,总是让你一个人在家。”   这一刻,他好像忘了刚刚还和他一起吃饭的程青苗姐弟似的。   “没关系的,”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很坚强,但面对亲近的人却又会变得脆弱,他一安慰,程清清就更觉得委屈了,她抽泣了一声,“我知道...知道察哥的身份,没办法任性,我都明白的...”   道理都懂,但还是忍不住难过。   原来没上大学之前,虽然赵察的工作也很忙,经常带着部队去野外拉练,一去就是好多天,程清清也是一个人在家等着他回来,但那个时候的心情是不一样的,因为她知道他在做什么,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心里笃定,便不觉得慌张,但现在赵察自己都不知道这次学校会安排什么任务以及什么时候回来,程清清就更一无所知了。   未知总是让人慌张的。   但军校已经做好的安排不会因为程清清的担忧而改变,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赵察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熟睡中仍然紧皱着眉头的程清清,他知道她心里难过,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没睡好,便没喊她,自己轻手轻脚的起来收拾好,临走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回过身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又替她将黏在脸上的碎发拂开,之后便不再回头,转身出了门。   等程清清醒来的时候,旁边的位置早已没了温度,摸了摸赵察睡出来的那点轻微的凹陷,程清清叹了口气,默默的祈祷着他这一趟任务能够平安回来。   因为家里三个正在上学的人都考完试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又没什么新鲜的地方能玩,姐弟仨商量了一下,决定等拿到成绩单之后就一起回乡过年。   离开程家村一年多了,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   这个年代出一趟远门十分艰难,路途遥远不说,火车站还又挤又乱,程清清他们三姐弟不是小孩就是女人,出门就更加要小心了。   想到安全问题,程清清简直愁的不行,最后还是无情的拒绝了程青苗想要带着大包小包各种A市土特产回去的要求,选择了轻装出行。   #只要我不带行李,小偷就偷不着我#   计划通。   面对程青苗的不理解,程清清解释道:“上次你们两个来A市的时候,好歹上车前、下车后都有人接,这才没出什么事,但这次只有咱们三个人,还是谨慎些好,至于给带的礼物,不如等到了省城之后再买。”   省城虽然也不算是自家地盘,但好歹离的近些,也让人安心一些。   被她的理由说服了,程青苗瘪了瘪嘴,妥协道:“好吧。我就是想着爹没来A市,就给他买点东西回去,也好让他见识见识。”   要是能勾动程山来A市长住的心就更好了。   但现在这个想法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在等着拿成绩单的日子里,姐弟三人开始陆陆续续的收拾着东西,因为这次不在这边过年,这座小小的四合院就得好好打扫干净才行。   另外还要去和俞姐做年底的核账工作、回军属大院去探望老熟人等等,前前后后的忙了一个多周,才总算是赶在成绩单出来前搞定了这些杂事。   遗憾的是,因为韩明川仍然跟着导师在外奔波,直到程清清离开A市他都没回来。   而军属大院里,因为先前蒋晴的事,陈嫂子和蒋副营长的处境尴尬,在程清清回去挨家挨户拜访的时候,他们家紧闭房门,一副不想见她的模样,虽然程清清没觉得怎样,但跟她一起上门的张嫂子她们却满脸不悦,可以想象之后大院里还会有一番针对陈嫂子的风波。   不过那的时候发生的事和远在程家村的程清清也没什么关系了。   到了出发那天,程青苗和程树苗表现的比程清清兴奋多了,四点多就起来,窸窸窣窣的将行李收拾好,程清清一睁眼,就看到两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才指向五点,无奈的扶了扶额头,也不再贪念温暖的床铺,坚强的起来了。   但火车要早上八点才出发,公交车也要六点半才有首班车,三个人吃完早饭,就坐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   “姐,要不...我们走过去?”和程清清不同,程树苗小小年纪,出门这么久难免想家,眼看着马上就要回去了,他简直就像板凳上有钉子似的左立不安,最后还是期期艾艾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看着门外地上厚厚的一层积雪和呼啦啦的刮着的北风,程清清只能回给程树苗一个死亡凝视。   但十五分钟后,低着头避免被雪糊一脸的程清清望着只要寥寥几人的街道,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然同意了程树苗的要求。   就离谱。   但亲弟弟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宠着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天,今天码字的时候我都在想啥?   大概满脑子想着怎么引出蒋晴这条线,所以一直打她的名字吧   当场狗带   第71章 、危险   又是一趟两天两夜的颠簸火车。   虽然这次程清清有钱了,大手一挥带着程青苗姐弟买了三张卧铺票,但也也只是好一点而已,依旧被颠簸的浑身酸痛,   尤其是没有赵察在身边,还要强忍着难受照顾两个年龄更小的弟妹,两天下来,程清清整个人累到虚脱,才总算是没出什么大事,平平安安的到了省城。   哪怕省城离程家村还有一天的距离,但听着熟悉的乡音,看着满大街见惯了的装修风格,仍然让离开很久的程清清感到亲切。   “终于到了呀!”出站之后,程清清就带着姐弟俩去上次她和赵察住过的那家招待所,熟练的要了一间房,“青苗,今晚咱们将就一下,明天一早就回家!”   她倒不是出不起开两间房的钱,就是想着三姐弟在一起能有个照应。   程青苗姐弟当然没什么不同意的,在他们看来,这样的招待所已经很好了,尤其是想着明天晚上就能到家了,他们兴奋的根本睡不着,恨不得连夜出发,下一刻就能到程家村。   但再着急,也得老老实实的在省城住一晚才行。   放好东西,姐弟三人就出去找了一家国营饭店吃了一顿好的,一边吃,程树苗还一边感叹道:“总算活过来了!先前在火车上可饿死我了!又吃不下,只能看着你们吃...”   火车伤的饭菜当然不难吃,但太颠簸了,姐弟三人都没什么胃口,尤其是程树苗,居然晕火车,整个旅途中都吐的昏天暗地的,根本吃不进去东西,这趟出行,姐弟三人都瘦了。   吃完饭,又回招待所收拾了一会儿,程清清就带着姐弟俩出去买东西了。   在A市没买的特产,要在省城统统补上!   程清清豪气云干,带着姐弟俩直奔商场而去。   这个年代的商场和后世当然没法比,不过小小的两层,商品的种类也很少,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商品柜里,等待着被人买走。   至于传说中鼻孔朝天的售货员?   或许是因为程清清三人穿着光鲜又都颜值出众,给钱也很大方干脆,看起来就和普通人不同,倒没被售货员为难,虽然不是很热情,但也不至于出言嘲讽,花了两个多小时,三人就提着大包小包出了门。   “姐,真要给那个恶...你婆婆买这么多东西啊?”平常时候程青苗都还能保持冷静,但一旦涉及到程小兰,她就不淡定了,嫌弃的努努嘴,小声嘀咕道:“随便给她买点东西糊弄糊弄就行了呗,花这冤枉钱干啥?反正送了她东西她也不记你的好...”   说起程小兰,程青苗就是一肚子火气。   她并不知道自家大姐身体里换了个芯子,所以在她的记忆里,大姐没跟着姐夫随军之前,很是在程小兰那个恶婆婆手里受了不少气,偏偏乡下都觉得程小兰是做婆婆的,哪怕对程大丫刻薄一点,也是应该的,要是程大丫敢和程小兰干仗,那不用程小兰出手,村民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把程大丫淹死。   哪怕以前的程大丫很少回娘家,回了娘家也向来报喜不报忧的,但大家一个村里住着,程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遭遇?   因此,在当时还年幼的程青苗心里,程小兰就是欺负自家大姐的老巫婆,是最讨厌的人。   虽然现在自家大姐已经离开了程家村,赵家也分家了,程小兰那个恶婆婆已经伤害不了她了,但让程青苗忘记过去程小兰做的那些事,还要给她买东西回家,程青苗就觉得生气。   还给程小兰带礼物?   没给她带一臭骂回去都是她程青苗心善!   看着程青苗气鼓鼓的样子,程清清不由得失笑,“你啊,我给她带东西,是我作为儿媳妇的礼数,至于她领不领我的情?我又不在乎,她怎么想和我又什么关系?”   “至于钱?”程清清自信一笑,带着发财了的膨胀感,“这点钱要是能换她不来烦我,岂不是很值?”   程青苗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   自家大姐现在可不缺钱,和在A市的时候带着她和程树苗一起逛商城花的钱比起来,给程小兰买的东西确实不够看。   被程清清这样一安慰,程青苗快乐了起来。   三人重又说说笑笑的往招待所走去。   殊不知,他们这一番旁若无人的对话落在了路边两个看起来好像是在聊天的男人耳朵里,见他们要走,那两人互相打了一个眼色,其中较高瘦的那个悄无声息的跟在了程清清他们身后,而矮壮一些的那个则机警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他便若无其事的转身走了。   “可看清楚了?”等那个外号吴三的高瘦男人回来时,人称马二的矮壮男人立马站起来追问道:“那三个是什么人?有男人一起出门没有?”   他的同伙们也伸长了脖子,一副不放过任何消息的样子,等着吴三说出打探到的消息。   吴三却不理马二,跑到坐在椅子上的老大旁边,谄媚道:“老大!这次可是大肥羊啊!”   见他一脸欣喜,老大也动了心思,挥手不耐道:“快说!别让我催你!”   被老大说了,吴三脸上悻悻的,他撇了撇嘴,失去了那股邀功的兴奋劲儿,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假装是去找人的,问了招待所的前台,前台说,就那姐弟三个,今天早上刚下的火车,也没见人来接,除了那个小崽子,再没旁的男人了。”   听见这话,屋子里七八个壮年男人都鼓噪了起来,纷纷对着上首的老大起哄道:“老大!肥羊啊这是!今晚咱去干她丫的!”   “马二不是说,那两个小娘皮长的很不耐?”还有人摸着下巴,露出一个恶心的笑容来,旁边的人见了,也大声附和起来:“是啊老大!两个漂亮女人!兄弟们可等不及了!”   说完,这个屋子里响起心照不宣的笑声。   老大也很兴奋。   他们这伙人都是一个村的,在七八年之前就是乡下聚众闹事的二流子,政策松动后,他们便在老大的号召下说是要出去闯荡一番事业出来,就这么离开了被他们祸害的不轻的家乡。   但出去了才知道,外面的世界也不好混,他们没钱又不想干苦工,一来二去的,就干上了违法犯罪的勾当。   今年年中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在火车站划包的时候,被便衣逮住了,这伙人就被公安机关盯上了,但他们出来至今什么都没学会,而犯罪来钱如此之快,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轻松的生活了,哪怕被公安盯上了,也没准备收手。   偷这一行不能干了,就做点别的。   人的堕落总是很快,短短几个月时间,他们就涉及了抢劫、□□、拐卖妇女儿童等重罪,俨然已经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团伙。   这一次来到这里,便是因为他们被公安机关死死盯住,不得已,只能各省流窜作案。   在这种被公安机关撵的跟狗一样的情况下,他们已经是弹尽粮绝、快要走投无路了。   偏偏程清清一行人从A市回来,到了家乡心神放松之下露了富,恰巧就撞到这活穷途末路的人枪口上,只能说运气不好。   “今晚不动手,他们住招待所,动静太大了,”老大不像底下那群人一样看到肥肉就失去了理智,他重新坐了下来,摆出一副思索的样子,做出了决定,“他们明天早上肯定要坐车走,我们在路上堵他们!到时候男的打一顿卖到矿区去,女的给兄弟们爽爽之后卖‘花姐’,也是一笔进项。”   “花姐”是一个中间人,这伙人拐卖或者强行掳来的妇女,姿色稍微好一点的就卖给她,之后的事就不关这伙人的事了。   “老大英明!老大万岁!”听到老大考虑的这么周祥,一货多吃,想到干了这一票兄弟们又能潇洒好久,屋子里的人纷纷拍着手鼓噪起来。   而已经回到招待所的程清清三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等到下午,又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饭,之后便回去准备洗洗睡了。   “姐,你怎么了?”躺在招待所柔弱的床上,程青苗发现自家大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迷迷糊糊的问了句。   “没什么,就是有点心慌。”程清清自己也说不好是怎么回事,从出去吃晚饭开始,她就老觉得背后有人盯着自己,回过头去又什么异常都没发现,起初她也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但回了招待所之后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却越来越明显,简直已经到了让人头皮发麻、坐立不安的程度了。   但这种异常的感觉,她没办法向程青苗说,只能安抚她道:“也许是要回家了,心里事情就多吧,我没事,你先睡吧。”   “嗯...姐,你也早点睡。”程青苗含糊的应了一句,便重新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程清清不敢再动弹,免得打扰她睡觉,但她一直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直到半夜累的不行了,才勉强合上眼睛。   第72章 、追逃   梦里,程清清好像被魇住了一般,不断的重复着今天下午出去吃饭时的场景的场景,不管她中途醒来多少次,再入梦又会出现在招待所的门口,正带着呈程青苗姐弟出门,兴致勃勃的商量着今晚吃什么。   在第三视角下,程清清看着自己脸上轻松的笑,本该是一副寻常的画面,她却觉得心惊肉跳。   尤其是,当她看到跟在他们三个人身后、不断躲躲藏藏的男人时,那种惊惧感填满了她的心脏。   大汗淋漓的从梦里醒来,程清清摸着跳如擂鼓的心脏,总算明白了下午时候自己异样感觉的来源。   有人在跟踪他们!   等呼吸稍微平静一些的时候,程清清也冷静了下来,开始复盘起整个梦境。   穿到这个世界之后,程清清就很少做梦,每次做梦都有着一定的意义,从这个方向来考虑,她今晚之所以反复的梦见同一个场景,恐怕也是某种神奇的警示。   假设梦里出现的那个一直鬼鬼祟祟的跟在他们身后的高瘦男人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他为什么要跟踪自己呢?自己姐弟三人又是从什么时候被他跟上的呢?是只有他一个人呢,还是有别的同伙呢?   想着这几个问题,程清清彻底睡不着了。   不明白自己姐弟三人怎么就被人盯上了,但为了稳妥起见,程清清决定推迟行程。   原本去他们县城的有两班客车,一班早上六点出发中午到,坐这班车的话,他们能当天到程家村,另外还有一班车中午十二点出发下午到县城,坐这一班车就只能在县城再休息一晚等第二天回家了。   先前三姐弟归家心切,做的打算便是去坐早上那班汽车回家,但做了这个梦之后,程清清想了想,觉得太早出发大街上没什么人,若是自己真的被人盯上了,在他们去汽车站的路上动手无疑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等到中午就不一样了,哪怕现在的省城还不如后世繁华,大街上也一样是人来人往,那个跟踪他们的男人要是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于是等五点钟程青苗他们一醒,她就告诉了他们这个决定,着实让两个孩子消沉了一会儿,但程清清没有和他们说自己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他们也就不知道推迟了的这几个小时,救了他们一条命。   在招待所外等了一宿的马二眼看着天都亮了,那三只肥羊还没出来,便有些着急,他骂骂咧咧道:“那小、娼、妇咋还不出来?在床上接客呢?睡到现在?”   “你急什么?他们还能跑了不成?”相比起来,吴三就要就要沉稳的多,他将手里吸瘪了的烟屁股往地上一扔,闷声道:“安心等着吧,慌慌张张的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咱们不对劲儿?”   不过随着日头越升越高,就算是吴三也焦躁了起来。   “老三,你昨天跟着他们的时候,没被人看到吧?”想来想去,马二还是觉得不对劲,一般来说这种外地的人都恨不得越早坐上车走越好,少有这样在招待所猫着不走的,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便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吴三,“你再仔细想想?确定没被发现?”   被他的话带的,吴三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但他想来想去,还是排除了这个可能性,他断然否认道:“不可能!二哥,你是知道我的,哪能被几个女人孩子发现?”   “那就奇了怪了?难道这三个人这么懒?”马二和吴三开始怀疑起人生来。   直到上午十点多,看着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程清清安心了一点,带着程青苗姐弟警惕地出了门。   “姐,你说的有危险,我咋没有发现啊?”程树苗性子本就不如程青苗稳重,因为程清清莫名其妙的理由,让他推迟了一天回家,他的语气里便带上了埋怨,“不会是你想睡懒觉吧?”   程清清无语的看着他,懒得回答他的问题,正转身准备要走,眼角余光一扫,没想到却看到的蹲在街边角落里的马二和吴三。   是梦里跟踪自己的那个男人!   那一刻,程清清心中警铃大作,她强忍着心悸艰难的挪开目光,假装没发现对方般冲程树苗笑了笑,表情柔和,嘴里说的却是:“别说了!快跑!”   说完便拉着程青苗快步的开始顺着人流跑了起来,程树苗不明所以,但也跟着自家两个姐姐加快了步伐。   “二哥,她是不是看到我们了?”在程清清目光扫过去的时候,吴三问了马二一句,还没等马二回答,就看见程清清拔腿,他一句脏话脱口而出,“我日!这小婊、子跑了!”   “快追!”马二也发现了,马上站了起来,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通知等在附近的同伙,自己和吴三两人则跟在程清清身后追了起来。   发现他们追上来了,就算是心大如程树苗也发现了不对,他惶急的往后看了一眼,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疑问:“姐?”   发现那两个男人真的追了上来,程清清便明白过来,对方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她的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自救的策略。   街上的人就看见两拨人就这么你追我赶了起来,纷纷停下了脚步,望着马二和吴三的背影议论了起来。   “这是干啥啊?”有人疑惑的问道:“拍花子的?”   “不能吧?那三个都这么大了,拍花子的也不要啊!”   “我看准是家里女人偷钱跑了!人家男人抓人呢!”   .........   程清清快速奔跑着,耳边寒风呼呼的吹着,让她被吓的凌乱的心神冷静下来,她回头看到人群让开而来一条路,那两个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而在不远处,还有几个男人也在往这边跑来,她心情焦灼不已,看了看周围,果断的带着程青苗往最近的一家国营饭店里跑去。   他们三个是肯定跑不过对方一伙人了,还不如找个人多的地方停下赖,看看对方敢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抓人。   然而他们还没跑到国营饭店,就被吴三追了上来,感觉到身后猛的传来的一阵风声,程清清在慌乱之中回头望去,正好看见对方蒲扇般大小的手掌扇来,那个力度,摆明了想一耳光扇晕她好直接带走。   “臭、婊、子还敢跑?!偷了家里的钱去找野男人是不是?可算给我抓到了!”一边挥着巴掌,吴三还一边大喊着,让周围的人都清楚的听见了他的话。   原本看见他打人的围观群众原本想要上前阻止的,但见他说是家里女人跑了,便纷纷停下了步伐,站在原地不动了。   人家的家事,还是少管为妙。   就在吴三心中得意、以为这次定然能像以前那样将人一巴掌打晕然后任由他们拖走,他心中快意,只觉得先前在招待所外冻了一宿都是值得的。   但万万没想到,这势在必得的一巴掌竟然落了空?   就在吴三的手快要打到程清清的时候,她急中生智,顺势往地上一蹲,不仅如此,还条件反射般往旁边一滚、再伸出一只脚,将跑过来的吴三绊倒在地。   “啊啊啊啊啊!杀人啦!救命啊啊啊啊啊!”   见人倒在了地方,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半天爬不起来,程清清心中一动,开始放声尖叫起来。   被这一变故吓呆在原地的程青苗和程树苗看着身后追过来一脸凶相的马二,哪怕不明白自家大姐为什么这么做,也跟着一起叫了起来。   “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啦!”   程树苗正在变声期,声音粗噶,一大声就破音,和程青苗尖细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简直如同魔音灌耳,不仅半条街都听得见,连正气冲冲要过来抓人的马二也被他们镇住了,迟疑的停下脚步,犹疑的看着他们。   不过一会儿,他们周围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对着躺在地上的吴三指指点点。   “哎哟,这人怎么了?可别是死了吧?”   “刚刚听见有人喊杀人了?歹徒呢?歹徒在哪里?”   “什么歹徒啊?说是这女的是地上这男人家里的,偷偷跑出来了,在捉人呢!”   听到这里,后面围上来的那些没有听见吴三嘴里喊话的人都露出了兴奋的神情,让先前那人仔细说说。   见人围了过来,将这两人的同伙也阻隔在了外面,程清清揉了揉绊倒吴三的那只腿,忍着剧痛站了起来,口齿清晰的反驳道:“诸位乡亲,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地上这人,他突然冲上来追我们,我看多半是拍花子的!”   “你不认识他,他干嘛还要抓你?还说你是他家女人?”有围观群众想起吴三说的话,怀疑的开口了。   现在这个年代,人们还是有朴素的价值观的,夫妻俩要是过不下去了,离婚就好了嘛,干嘛要偷走全家的钱偷跑呢?   不得不说,吴三泼给程清清这盆脏水还是有人信的。   要是程清清没有来得及躲过他的巴掌被他扇晕在地的话,接下来的事大概就是顺理成章的“捉回逃跑妻子”的戏码,围观群众也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对。   好在程清清还清醒着,而晕过去的人则变成了吴三,这才给了程清清翻盘的机会。   “这位同志,你仔细看看我,再仔细看看他,”程清清无语的看了对方一眼,指了指躺在地上无意识□□的吴三,又指了指己方三个人,反问道:“您看我们像是一家人吗?”   周围的人一看,地上的吴三衣衫陈旧,上面累累的都是补丁,且一张马脸,长相不说是辣眼睛,也绝称不上好看,反观程清清一行人,不仅衣着光鲜时髦,还个顶个的白皙俊俏,这么一对比,要说这几人是一家的还真有点昧良心。   见众人开始相信程清清,旁边的马二急了,他用屁股挤开围观群众,上前就想一把抓住成程清清的手,被她灵巧躲开,他便臭着一张脸骂道:“别听着臭、婊...臭婆娘瞎说,她就是想靠着一张好脸去攀高枝!搞破鞋!偷了我兄弟辛苦赚来给老娘看病的血汗钱,置了这一身行头,现在还想装城里人不认我兄弟?我告诉你,没门!”   就在程清清想着怎么反驳的时候,吴三和马二的同伙拨开人群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看过那个关于被拐卖到大山里应该如何自救的帖子   留下了非常惊恐的印象   不知道小天使们有没有看过的?   来讨论讨论?   第73章 、得救   “你们可别被这个女人骗了!”他们的同伙一到,就开始演了起来,有人去将躺在地上刚醒还迷糊着的吴三扶起来,有的对着围观群众声泪俱下的控诉着程青青的罪行,“这个女人惯会骗人!她靠着自己一张好脸,骗得我兄弟好惨啊!省吃俭用像牛一样的干活,攒下点钱全给她了,现在家里老娘生了病,这个狠心的女人却带着家里所有的钱跑了!真是没见过这么黑心的!”   他痛心疾首的指着被人扶起来偏偏倒倒的吴三,又指了指程清清,“你们看看!看看我这兄弟!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这瘦成什么样了啊!身上的衣服穿了十年了!全是补丁啊!这个女人却吸着他的血还想去找有钱人啊!”   被他的话带动,在场的男人纷纷将自己代入吴三的角色,想象着自己家也有一个年轻漂亮的老婆,自己掏心掏肺的对她,她还卷钱跑了要去找别人!   这能忍吗?!   他们脸上带着气愤的神情,隐隐的将程清清三人围在中间,堵住了他们逃走的路线。   刚摆脱马二的纠缠,程清清就听见这番话,心中警铃大作,直觉要糟!   一转头,果然发现己方三人被堵住了,她心里发急,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马二等人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快速运转的想着办法。   决不能落入这群人手里!   哪怕她不知道这些人是干嘛的,但也知道,自己落到他们手里绝对没有好下场!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你这人跑了的老婆,”程清清指了指逐渐回过神来的吴三,尽量让自己的声线稳住,甚至还带上了笑让自己显得更有说服力一些,“那你们倒是说说,我叫什么?今年多大?家住何方?”   “我劝你们想好再回答,毕竟,我身上可是带了身份证明的。”现在要做的只有拖了,先前他们闹出来的动静这么大,相信很快就会有公安过来查看情况,只要拖到那个时候,他们就有救了。   见原先围堵他们那些群众脸上露出摇摆的神情,程清清再接再厉,继续游说起他们,“各位家里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也不想自家亲人在大街上走着就被拍花子的叫一声‘这是我家跑掉的老婆’就拉走、再也见不着了吧?”   拐卖妇女儿童在哪个年代都是让人痛恨的行为,程清清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让他们都犹豫了起来,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便对着马二那伙人道:“对啊,既然她说不认识你们,你们就报一下她的名字嘛,大伙儿都看着呢,要她真是从你们家跑了的,大伙儿一定帮你们的,放心。”   围观的人越是这么说,马二那伙人就越是心慌。   他们哪里知道程清清叫什么?   看着风向又被她带歪了,马二反应过来,举着拳头就朝程清清冲去,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我就知道你不老实!在这里夹缠半天,是在等你的奸夫来救你?”   什么奸夫不奸夫的,本就是没影儿的事,马二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要故技重施,将程清清打晕再说。   没想到就在他的拳头即将触到程清清的时候,从旁边伸出一只白皙有力的手,险之又险的抓住了他的拳头,   “明川哥!”看清楚那只手的主人,程清清惊喜的叫出了声音,拉着程青苗和程树苗就往他身后躲去。   “好啊!果然有奸夫!”马二被人拽住了手不得寸进,他见程清清和韩明川居然认识,心中慌了一瞬之后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出口污蔑起韩明川来,“既然奸夫出来了,那就一个都别想跑!”   要实在不行,就把这男的一起抓了卖去矿区!   和同伙对视了一眼,马二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意思。   听见他这么说,韩明川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站到他身后惊魂未定的三个人,不明白对方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程清清的对象...是那个男人...   “这位大哥,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事情不对,于是彬彬有礼的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我认识的,她爱人是...一名解放军,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兄弟呢?”   他人长的俊,又一身书卷气,态度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恶言相向而动怒,有条有理的驳斥着对方,“再说,你这样上来就打人,哪怕真的她真的是你们兄弟的妻子,打人是犯法的,这种行为也很不妥。”   说着,他还掏出了自己随手携带的学生证,“这是我的证件,我不是什么奸夫,这位女同志也是我们A大的学生。”   A大!   在刚刚恢复高考的这几年,大学生是何等稀缺?更何况是A大的大学生了,韩明川的证件一亮出来,周围的人就对他的话信了大半,开始思考起先前程清清的话来,要是她真的是A大的学生,还是一位军嫂的话,那这伙跳出来说是她老公的人又是干嘛的?   趁着韩明川说话的这点时间,程清清迅速的冷静了下来,看着马二等人脸上的退缩之色,她已经完全想明白了!   自己先前不过是随口扯的“拍花子”,居然就是真相,这伙人应该就是专门拐卖妇女儿童的!   她想起前世在社交媒体上看到的新闻,女孩子在路上走突然被人抓住说是小情侣吵架然后拖进车里带走,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到那些可怕的新闻,程清清打了个寒颤,第一次庆幸起这个年代没什么车来。   “那...那就是我们认错人了!”见对方已经拿出了证件,不管他们再说什么,估计周围的人都不怎么会相信了,马二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且时间越拖的久就越对他们不利,于是恨恨的低下了头,“这位女同志虽然和我兄弟家的婆娘长得很像,仔细一看却又不一样,那个臭婆娘天天在乡下,没有这么白...真是对不住了!”   说完,拉着吴三就想走。   “别放他们走了!”发现他们要跑,程清清急了,连忙大喊道:“他们就是拍花子的!”   回过神来的围观群众闻言精神一震,开始挪动脚步堵在马二等人的面前,那几个人左冲右突就是突破不了人墙,气的挽起袖子就想打人。   自从他们走上违法犯罪这条路以来,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眼看着人群就要和这伙人打起来,人墙外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干什么呢?!”   人群回头一看,只见三个穿着绿色制服的公安,正满脸严肃的盯着他们看。   发现公安来了,马二等人心中一慌,趁着人群给公安让路的空档,撞开三个公安就想往外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但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逃跑,公安干警的办案雷达瞬间立了起来,拔腿就跟在几人身后追了起来。   发现公安追了上来,马二心里咒骂了一声,将手里拉着跑的跌跌撞撞的吴三一扔,冲着其他几个人大喊道:“分开跑!被抓了闭上嘴!老大会来救人的!”   喊完这话,跟在他身后的几人立马做鸟兽散,往各个方向跑去。   “被他们给跑了!”最后,三个公安气喘吁吁的抓着被抛弃的吴三和另一个跑得慢的人回来,对着还站在原地的程清清几人道:“来说说吧,你们刚在干嘛?”   程清清还没开口,就有还站在原地的围观群众用夸张的语气开口了,“同志,你是不知道啊!那伙人是拍花子的!差点就把这个女同志和她家里的弟妹当街抢走了啊!”   其余人也七嘴八舌的补充起自己的所见所闻。   开口的公安同志满脸严肃的问着程清清,“他们说的是真的?”   “是的,公安同志,我要报案!这伙人当街抢人,是对我们国家法制建设的蔑视!”等了这一会儿,程清清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对方扣一个大罪名再说,“而且他们的手法娴熟,我怀疑是惯犯!”听她这么说,三名公安对视了一眼,明白恐怕真的像她所说,这次是个大案子!   “那行,你跟我们去公安局一趟吧,”为首那名公安点点头,体谅她刚刚经历了这样的事,特意放柔了声音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他们绳之以法的。”   “还有你们谁有空?一起去公安局做个证吧。”安慰完程清,他转头对着还没走的那些人道:“作这个证不仅是配合我们的工作,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   现在还留在这里看热闹的,大概率都是真的爱看热闹的人,又闲,听见公安这么说,他们欣然应允,高高兴兴的跟在几个干警身后往公安局走去。   到了当地公安局,因为来的人太多了,被分成了两波,带到了两间问询室做笔录。   就在程清清这边即将做完笔录的时候,门被敲开,走进来一个明显警衔更高的人,对正在办案的公安道:“这伙犯罪分子应该是我们追查的那波,从现在开始,这个案件移交给我们专案组办理。”   说完这句话,他维持着严肃的表情正准备接手这次的报案人和证人,就撞进程清清惊讶的表情里。   “嫂子?”那人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威严表情,惊讶的叫出了声音,“怎么是你?”   居然是先前在A市国营饭店被张春兰骂的那次,赵察去找的那位他曾经的战友史梁!   没想到双方在这种情况下又见面了!   第74章 、落网   再次见到熟人,程清清激动了一下,连忙站了起来,“是你啊,史梁同志!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她想起上次见到史梁,赵察还在自己身边,而这一次,却不知道赵察现在在哪里?   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危险,程清清格外格外渴望赵察温暖的怀抱,但他却不在自己身边…   难得的,程清清有些埋怨起赵察特殊的身份来。   但她很快明白自己这种想法是不对的,甩了甩头,将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脑海,又理了理自己的情绪,这才笑着对史梁道:“史梁同志,在你们公安局的地盘上,可没有什么嫂子,现在我是这起案件的受害人,还请公安同志早日将那伙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啊!”   史梁点了点头,也重新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态度,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得把这件案子办的漂亮点。   他拿起桌子上的笔录看了起来,却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当他放下记录时,脸上已经是一片肃然,“嫂…程同志,我现在已经确认了,你们遇见的这伙人正是我们专案组正在跨省追捕的那一伙犯罪分子,这几个月以来,他们在B省用相同的手法犯下了十多起案子,失踪的妇女儿童数十位,上个月我们A市接到B省的申请,成立了专案组追查,一路跟着循着这伙人的痕迹跟到了这里,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敢当街犯案!”   说到这里,作为这个专案组负责人的史梁又是气愤又是挫败了锤了一下桌子,看了程清清一样,他想到要是营长老婆被自己追查的这伙人抓走的话,自己恐怕无颜再面对昔日的战友,一时之间又有些后怕。   “还好程同志你机变,才没落入这伙人手里,还帮我们抓住了两个人,立了一个大功啊!”想到被抓住了吴三及其同伙,史梁恨得牙痒痒,也顾不得和程清清再叙旧了,嘱咐了她先别出公安局以免遭到犯罪分子的打击报复之后,就去审问清醒过来的吴三了。   在另一头,从公安同志手里逃脱的马二连滚带爬的跑回了他们在城外的临时据点,气还没喘匀便急吼吼的冲老大喊道:“老大不好了!吴三和李七被抓了!”   “怎么回事?”已经联系好“花姐”只等着马二他们带人回来交货的老大没等来自己想要的消息,反而被马二的“老大不好了”糊了一脸,他心中烦躁,强行按捺住恶意问道:“让你们抓的人呢?人没抓到?你们还被公安抓了?你们怎么办事的?”   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砸在脸上,马二咽了口唾沫,冷静了下来,期期艾艾的答道:“就…那个臭娘们狡猾的很!不知道怎么的,她今天大中午的才带着人出门,一出门,我和吴三还没露面呢!她就开始跑!我们就追嘛!吴三跑的快,眼看着快追上了,没想到那婊、子居然把吴三绊倒了!”   他开始活灵活现的说起程清清的可恶之处,在他的嘴里,好像他们不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反而是被心机深沉的恶女算计了的小可怜似的,全部的话总结起来核心思想只有一个:   不是我军太无能,而是敌军太狡猾!   听着他义愤填膺的怒骂着程清清,老大的脸色却越来越沉,当他听到马二说自己没办法带上吴三一起跑、还和兄弟们说被抓了自己会去救他们的时候,老大心里气的直骂娘。   不知道现在公安跟在自己这伙人屁股后撵吗?还让自己去救?怎么救?劫法场吗?!   这个蠢货!   感受到老大的死亡凝视,马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脖子一缩,不说话了。   “怎么不说话了?接着说啊?”看着陆陆续续回来了的兄弟们,老大冷笑了一声,骂道:“因为你和吴三办的破事,我们又被公安盯上了,还被抓了两个人,现在你说,怎么办吧?”   这一瞬间,他就决定了将责任推给马二和吴三,让马二自己说出来不救兄弟的话,好保住他这个老大的威严。   马二虽然没懂自家老大让他背锅的意图,但他也明白过来自己这伙人现在被公安盯上了,是没办法去救人了,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情,他看了周围的弟兄们一眼,心虚道:“那我们…现在就跑?”   听见他说出自己想听的话。老大心中闪过一丝满意,但面上还带着义正辞严的表情,“胡说!难道你要我抛下被抓的吴三和李七不管?!”   被公安追了这么一遭,剩下的那些人也正是胆寒的时候,听见老大的意思竟然是想留在救人,他们立马不干了,七嘴八舌的劝起了他。   “大哥!你可要为兄弟们想想啊!”   “就是啊大哥!他们…他们被抓了是命不好,你可不能为了他们搭上剩下的兄弟们啊!”   “大哥,快跑吧!不然大家都得交代在这里!”   老大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脸上还是带着犹豫不决的神情,沉痛的说道:“我对不起兄弟们啊!把你们带出来,没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还让两个兄弟被抓了…”   都这个时候了,那群人只想赶紧跑,根本不想听老大说什么多余的废话,没等他演完,就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咂咂嘴,老大对于没能完整的演完这出戏有些遗憾,但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指挥着一群人收拾东西。   原本这次也能像之前一样从公安的手里逃脱,没想到这伙人刚一出门,就看见站在路口拿着几张画像在到处看的两个公安。   “怎么回事?被堵在了路上,老大心中大呼不妙,但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也不敢贸然上前,只能和跟在他旁边的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迷茫来。   “不知道啊老大,”见没人说话,马二只能硬着头皮猜测道:“难道吴三把我们供出来了?”   “没这么快。”老大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边的两个公安,还是觉得不妥,决定绕道走,“我们不走这边了,走小路出城。”   这个年代交通还没有那么发达,很多城市一出城就是荒郊野岭,省城又没有城墙,他们只要往城边的荒地里一钻,公安就逮不到他们。   这也是先前他们能屡次从专案组手里逃脱的原因。   想到又要去翻荒山,这伙人都很是不爽,他们恨恨的看了一眼堵在路口的那两个公安一眼,却没想到看到了那个让他们出师不利的女人。   “是那个臭娘们!”不知道是谁,看见走到那两名公安旁边的程清清时,失声喊了一句,话一出口他就反应了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但已经晚了。   “什么人?!出来!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干什么?!”那两名公安听见了这一句话,摸着自己的后腰上的警棍缓慢而警惕的朝着马二等人躲藏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吹响口哨通知周围的同事赶来。   知道自己这些人已经暴露了,老大也顾不上再躲藏,带着一伙人转身就往小路跑去。   两个公安见人跑了,也开始撒丫子跟着追,没一会儿就看不见影子了。   留下程清清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跑远的方向急的不行。   先前在公安局的时候,趁着史梁审问吴三的功夫,等的无聊的程清清找人要了纸笔,准备根据自己的记忆给今天见到的犯罪分子画几张素描像。   她前世学过素描,画的又快又好,不出一会儿就画好了几张惟妙惟肖的素描人像,引得没审问出结果挫败回来的史梁啧啧称奇。   “嫂子,你有没有考虑过考进我们公安系统?有你这手绝活,我们抓犯人可方便多了!”这个时候审问犯人是个水磨功夫,很多时候都是在和犯人熬,把犯人熬崩溃了,就什么都交代了。   像这种有同伙的,要是犯人咬死了不交代,或者拖延几天,等问出来同伙藏身地点的时候,人都跑了老远了,因此,公安人员办案十分费时费力且辛苦。   要是有程清清这样会画人像的人负责根据报案人的描述画出犯罪嫌疑人的长相的话,就轻松多了。   面对史梁殷切的眼神,程清清想了想道:“我还要上学,专门给你们画画肯定不行,但要是在A市的话,只要我有空都能来找我。”   能帮助公安同志们办案她还是很乐意的。   于是事情就敲定了下来,等史梁继续去审问吴三了,程清清就继续画画了。   这次就是她将新最后一张画好的人像素描复印件给在这个路口摸排的公安同志送过来,没想到却正好撞见那伙犯罪分子。   看着两个公安就这么追了上去,程清清担心他们出事,她记住几人消失的方向,她心急如焚的跑回公安局叫支援去了。   接下来的事,程清清就没继续参与了,她回到公安局旁边的招待所,和自家两个弟妹汇合,一起休息了一下。   至于韩明川,他本是出来替老师买东西的,在确定程清清等人没事之后便干脆的告辞离去了。   到半夜的时候,程清清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她披了一件衣服起来,沉声问了句:“谁啊?”   “嫂子!是我!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那伙人已经全部抓到了!”   史梁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让程清清松了一口气。   第75章 、到达   听见这个消息,程清清惊喜异常,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先前她一直担心这伙人要是跑了,会来打击报复,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她带着两个年幼的弟妹,不得不多想一些。   “真是太好了!”她一连声的像史梁道谢,“辛苦你们了,麻烦等我们一下,我们马上就过去公安局。”   “不用了嫂子,”史梁也只是百忙之中抽空过来通知她一声的,原本他走不开的,但想到要是派别人过来通知,程清清他们几个多半不会相信对方,他才紧赶慢赶的跑过来跟他们说一下这个消息安心的,通知到了,他也要回去办案了,“嫂子,你们休息吧,明天再过去也是一样的。”   等人走了,程清清将还在熟睡中的程青苗和程树苗叫了起来,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   两个孩子也第一天遇见这种事,哪怕他们没说,程清清也知道他们吓坏了。   “这伙人真是太坏了!就该抓去吃枪子!”经过大半天的缓冲,程树苗回过劲儿来,恢复了精神,开始对那伙给他造成心理阴影的人指指点点起来。   “就是啊!好好干活挣钱不好吗?非得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绪内敛的程青苗也生了气,咬着牙发狠骂道:“现在被抓了,真是活该!”   等两个孩子发泄完了心中的情绪,三姐弟便重新睡过去了,只等着明天去见那伙人。   第二天天还没亮,三人就醒了,很快收拾好去了公安局。   因为昨天侦破了一件大案子,整个公安局都喜气洋洋的,有认识程清清的公安同志看见她,连忙向她道谢:“同志!昨天真是多亏了你的画呢!不然我们可没办法这么快的抓到人!”   这个伙人犯案几个月了,流窜了几个省,那么多省都没抓到人,就他们省城抓到了,嘿!他们以后出去见到其他兄弟省市的同志有的嘚瑟了!   想想就美滋滋!   当然,这些想法他没告诉程清清,只是态度特别殷勤的将人带去了专案组的办公室,就挂着笑出去了。   “三位程同志,来了啊?”因为办好了这个案子,史梁心情轻松,甚至开起了程清清三人的玩笑,“就等着你们过来指认嫌疑人了。”   说着便起身叫了个年轻公安进来,“小蒋,带程同志下去确认一下是不是抓他们那伙人。”   交代完小蒋,又对程清清道:“嫂子,等下你们确认了嫌疑人签个字,就可以走了,知道你们赶着回家,就不多留你了。”   担心两个小的害怕,程清清原本想让他们在外面等着的,没想到两个孩子都嚷嚷着要一起去,程清清劝了一会儿没用,不想耽搁公安同志的时间,她也只能带着两个孩子进了拘留室。   一进去,三人就看到小小一间拘留室里或坐或站的七个人,听见他们进来的动静,一群人表情各异的看过来。   被一群身上带着伤的犯罪分子盯着,那一瞬间程清清只感觉自己好像面对一群饿疯了的狼群,被充满恶意的眼神包围,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见这伙人竟然还敢瞪人,小蒋用手里的警棍砸了砸拘留室的铁栅栏,吼道:“都给我老实点!”   那伙人这才收敛了目光垂下头去,不再看这边。   知道他们恨自己,但程清清知道自己没有做错,尤其是在昨天听史梁说了这伙人犯下的案子时,她只恨现在不是严打期间,没办法让这群人都被枪毙。   忍着愤怒,程清清仔细地认了认,将昨天在场的几人指了出来,就被带去在签字确认了。   之后公安机关怎么处理这群人就不关他们的事了,程清清又带着程青苗他们去给史梁和办案的公安干警送了水果道了谢,就买了当天的票回去了。   又是半天的颠簸,因为到县城已经很晚了,没办法再去镇上,三人又去县上的招待所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准备回家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熟人。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刚下汽车就看到站在客运站门口盯着车发呆的赵大哥,程清清惊讶的叫了一声。   赵大听见有人叫他的声音,身体抖了一下回过神来,慌乱的四下寻找的声源,等看到程清清等人的时候,他的表情更加慌张了,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强笑道:“是...是弟妹啊?你们这是?回来过年?”   “是啊大哥!”虽然对赵家不是很待见,但对这个有魄力要求分家的赵大哥,程清的观感还是很好的,她假装没有看出对方的不自在,热情的笑道:“大哥难道是知道我们今天到?特意来等我们的?”   不知道程清清是特意给他台阶下,但赵大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干嘛的,于是连忙应声道:“是...是啊,上次你们说要回来,我就寻思着过来接你们,这不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就来了。”   其实他也不算说谎,当初程清清要回来之前,确实给家里打了电报,赵大作为家里的大哥,心里觉得自家弟弟不在,他有责任去接弟妹,但没想到这个想法一说出口,就被程小兰骂没了。   “接她?!个杀千刀该挨雷劈的也配?!她算个什么东西?!”因为程青苗两人悄悄去了A市上学,而自己这个正牌婆婆却只能在乡下种地,程小兰对程清清的怨气可谓是达到了顶峰,哪怕是过了大半年了,提起程清清她也一样牙痒痒,“一天到晚就惦记着娘家!嫁进我们赵家这都几年了?!连个蛋都没见着!她还敢回来?!她要是回来了,我准要她好看!”   “还有你们!”程小兰骂完程清清还不解气,又转头骂赵大嫂,“她回来了你们要是敢往前凑,我皮都给你们扒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现在看到她进了城赚了钱,就想舔着个脸皮上去讨好她了是吧?她程大丫发达了首先想到的就是娘家,连我这个做婆婆的都没放在眼里,你们凑上去能讨到好?!想都别想!”   骂完赵大嫂,程小兰生怕老二家的往程清清面前凑,连午饭都没吃就跑去二房新起的房子里,将赵二嫂骂了一顿,耳提面命的不准她和程清清说话。   她是这么骂的,但如今不再当家的她说的话能有多大作用、赵家两妯娌听不听她的,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这一场风波赵大当然不会告诉程清清,他收起自己先前的想法,纯当自己是来县城接人的,上前接过程清清手里最大的行李包扛在肩上,还想继续提她手里的行李,被程清清拒绝了几次才作罢。   临走的时候,他转身深深的看了一眼车站的站名,没说什么,沉默着走了。   接下来的路程就比较顺利了,虽然县城到镇上没有班车,几人提着大包小包也只走了一会儿就遇见了一辆去邻镇的拖拉机,搭了一趟顺风车,没受多少罪就到了镇上。   程家村离镇上不远,半个小时就到了。   他们进村的时候,村里静悄悄的,大部分人都躲在家里猫冬,但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路过看到他们一行人,他好奇的盯着他们看了一阵,认出了程树苗,便大喊了一声:“程树苗回来啦!程青苗回来啦!程大丫也回来啦!”   一瞬间,挨得近的几家屋子门打开了,老老少少跑了出来,围观起了衣着靓丽光鲜的三个人。   程青苗和程树苗半年前回来过,虽然这次回来两个孩子比上一次见更斯文白净些,但在村里人眼里也不如一去A事一年多没回来的程清清新鲜,于是大部分人都围在了程清清身边,眼光好奇的打量着她,还有爱美的年轻小媳妇直接上手去摸她身上的羊绒大衣。   “哎呀?这是大丫?我咋这么不敢认呢?”   “这什么料子啊?我咋没见过?大丫你穿着真好看!”   “怪不说这城里养人呢!这大丫先前走的时候还一副乡下姑娘样子呢,在城里待了这么久,看着竟然和城里小姐一样一样的了!”   “妈!我也要进城!我也要像大丫姐一样变漂亮!”.........   看着周围变得有些陌生的面孔,程清清只能维持着尴尬也不失礼貌的微笑,热情的她们寒暄着。   “哪有?这一年多没见,您也越活越年轻了!”   “这是A市那边流下的,咱们这边也不知道有没有卖,不过没关系,再过一段时间啊,妹子你也能穿上!”   “我再变,也是咱们程家村的人啊!”   “努力读书呀,以后也能进城的!”   太久没回来,加上她本就是穿来的,和村里的人不是很熟,这些人大半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还是程青苗站在她身后小声的提醒,她才没叫错的。   就算是这样,打完一圈招呼下来,程清清也累的够呛。   “好了婶子们,我们还要回去见婆婆他们呢,就不多聊了,大伙儿有空来家里玩啊!”说着,程清清从袋子里掏出一包水果糖来,分给了在场的人,正准备和他们告别,就听见远远的一阵熟悉的大嗓门操、着国骂跑过来。   “程!大!丫!你个臭婆娘还敢回来?!回来了还不赶紧滚回家给我跪下认错!你还敢在这儿扯闲屁?!真以为自己发达了?反了你了!”   正是程清清在整个程家村最熟悉的人,也是这次回来最头疼、最不想见到的人——程小兰。   第76章 、挨打   听见程小兰的声音,程清清还没怎么样呢,程青苗就往前跨了一步,对着奔来的程小兰骂道:“老太婆长得丑还想的挺美!当这是旧社会呢?还给你下跪认错?你信不信我举报你想搞封建复、辟?”   她现在一改先前的沉稳画风,像被人侵入了领地的小首似的,本能地竖起所有的尖刺,张牙舞爪的想将让她感到不适的敌人驱逐出去。   “小丫头片子滚一边儿去!”程小兰却根本不理她,到了近前之后一把推开她,冲着程清清就是一巴掌甩过去,“臭婆娘自己不敢出说话让娘家人来替你出头?有个屁用!打的就是你!”   清脆的耳光声啪的一声响起,传遍在场的每个人心里,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场面一瞬间凝固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骂骂咧咧的程小兰,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在他们看来,儿子儿媳妇出息了讨好都来不及呢,哪有这样当众扇人耳光给人没脸的?   “死老太婆!我跟你拼了!!!”不过一两秒,程树苗就看见自家二姐被推地摔了一跤,最喜欢的大姐还被扇了巴掌,一向尊敬姐姐们的他接受不了,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大叫着就向程小兰冲去。   “树苗!回来!”捂着脸的程清清深吸了一口气,喊住了程树苗,“别理她,我们回家。”   嘴角一牵动,她就感觉到耳边嗡嗡的响,脸上也火辣辣的疼。   没想到刚到家,就被程小兰打了,程清清心里也异常窝火,要不是这人是自己的婆婆,按照她的脾气,肯定是要打回去的。   但这里是乡下,程小兰打她可以,她打程小兰就不行,村里人能把她脊梁骨戳碎,连带着赵察也会被人说嘴。   从手足无措的赵大手里接过行李,程清清看了程小兰一眼,没说什么,顶着一张红肿的脸转身就走。   原本打了她,程小兰以为她会不管不顾的还手,那样自己这个做婆婆的就能顺势讹她一波了,没想到她不声不响的像只瘟鸡似的,光瞪了自己一眼,虽然被她看的怪瘆人的,但程小兰觉得她瞪人就瞪人呗,自己又不少块肉,只要她等下回家拿钱出来孝敬自己就行。   抱着“程清清已经被自己打服了”的想法,程小兰美滋滋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只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她走的不是回自己家的方向吧?!   “程大丫!你个杀千刀的去哪里?”但不管她怎么喊,程清清三人都没回头,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对方没打算回自家!是要直接回娘家!   程小兰气的跺脚。在她看了,程清清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东西都应该是自己的!她人要滚回娘家可以,东西得给她留下啊!   她正准备跑过去将人拖回来,就被反应过来的赵大拉住了手臂,难得的对他娘说了重话,“娘!别闹了!你非要把三弟妹闹的和家里离了心才高兴吗?”   上次分家赵察帮了他一把,这个情他永远记着,刚才没能阻止老娘打三弟妹他想起来就很自责了,要是现在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让老娘把三弟妹抓回来,他以后恐怕没脸见三弟了。   免费看了一场热闹的围观村民们看了一眼手里还没捂热乎的水果硬糖,咂咂嘴,对着气急败坏的程小兰就开始嘲讽。   “有的人啊,要摆婆婆谱也不看看媳妇是什么人,家里出了金凤凰还把人打走了,真是想想就笑死人了!”   “要我说啊,有的人就是没有那种享福的命!”   “可不是咋滴?算了不说她了,免得沾了晦气!这种糖我还是第一次见呢,该说不愧是京市回来的吗?糖都和我们这里的不一样,可惜喏,有的人却没福气吃啦!”   听着他们旁若无人的大声嘲笑着她,再看看他们人手一把花花绿绿的糖,程小兰心中难得的有一丝后悔,但更多的则是气愤,“一群碎嘴子懒婆娘!把手里的糖交出来!这是我家儿媳妇买的,就是我的东西!”   说着手就要去抢,但她的手臂还被赵大拉着,看着她这个样子,赵大只觉得脸上发烫,一声不吭的就拉着程小兰往家里走去把做好战斗准备却打了个空的程小兰气的吱哇乱叫:“赵大!我看你是反了天了!老娘你都干动手?看我不撕了你的皮!”   赵大也不回她,她拗不过赵大,只能被拉着越走越远,耳朵里还听着后方人群传来的一阵阵哄笑声,知道他们是在笑自己,但偏偏自己无能无力,程小兰就更气了!   在程小兰被人嘲笑的时候,程清清三人沉默的在路上走着。   “姐,你...疼不疼啊?”想到再程小兰这个恶婆婆手上吃了这么大亏,一路上的气氛很是沉闷,快要到程家的时候,程树苗看了一眼自家大姐雪白的脸上清晰的巴掌印,纠结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心疼的开口了。   “没事。”程清清抿了抿唇,忍住痛安慰着程树苗,还顺带问了问程青苗,“青苗,刚你摔到哪里没有?”   程青苗只觉得让程小兰这个老太婆打了自家姐姐是自己的奇耻大辱,她沉默着摇了摇头,心中发誓一定要程小兰好看!   看着弟妹,程清清勉强露出一个笑来,“不气了,咱们这次都不回他们家了,什么都不给她,气死她!”   嘴里说的云淡风轻,其实只有程清清自己知道,她都快要气疯了!   长这么大前后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挨人耳光!!!   要不是想着自己三个人加一块恐怕都打不过程小兰,而且旁边还有人家的儿子站着,程小兰又是自己的婆婆,打了她不太好,程清清早冲上去打她了!   不过,自己这个做媳妇的不方便出手,但这不马上到娘家了吗?都不必她卖惨,只要程山看到她被打的脸,哪怕再咸鱼,程山也会替她出头找程小兰算账的。   受了欺负回娘家找撑腰的,没毛病!   果然不出她所料,一进程家院门,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程山看到他们原本还十分惊喜,但当他看见滚了一身泥的程青苗、脸上带着巴掌印的程清清和脸上带着不忿的程树苗时,脸一下拉了下来,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严肃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回来路上被人打了?谁干的?”   “还能是谁?还不是程小兰那个老妖婆!”见到了亲爹,程树苗可算找到了靠山,他把手里的东西一放,站在院子里就开始竹笋倒豆子般控诉起了程小兰,“那个死老太婆一听说大姐回来了,冲过来就开始骂,骂还不过瘾,还打人!我想还手来着,但大姐不许...”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又委屈又埋怨。   作为一个小学鸡,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大姐要受了这份气还不还手,照他说,就该当场打的程小兰满地找牙才对!   听完全过程,程山欣慰的看了程清清一眼,夸道:“大丫你是长大了。”   夸完程清清,他收敛了语气,那张吊儿郎当的脸上第一次带上了严肃的神情,“收拾收拾东西,我带你们回赵家讨个公道,我程山还没死呢,容不得他赵家这么欺负我女儿!”   “好!”程树苗到现在才隐约有点明白自家大姐为什么要忍气吞声直接回家了,他兴奋的跑前跑后将东西搬进屋子里,抄着一根扁担就跟在程山身后,一家四口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往赵家走去。   他们到的时候,程小兰也刚到家不久,正坐在院子里指天骂地的,“程大爷这个死没良心的白眼狼!有她这么做媳妇的?我当婆婆的打她一下怎么了?她怎么还敢使气?我看还是赶紧给三儿打个电报,让他赶紧和这个黑心肝的臭女人离婚才是!”   她翻来覆去的骂着这些话,赵老爹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他不耐烦的磕了磕烟杆,骂道:“你就少说两句吧,要真这么闲,不如去把家里大粪挑了!”   “我看也是!分了家还要打儿媳妇,我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程山带着人推开院门走了进来,接着赵老爹的话说道,“我看亲家公你是不想认我们这门亲事了,要真的看不上我程山的女儿,不如照亲家母说的,两个孩子直接扯了离婚证一拍两散,也省得我女儿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亲家母打!”   见他带着和平常完全不同的气势来了,赵老爹心里咯噔了一声站了起来,顺手给了程小兰脑袋一下,走过去对着程山客气笑道:“他爹你这是说啥呢!不离婚,离什么婚啊!两个孩子好着呢!”   “好?这叫好?”程山将站在旁边的程清清拉了过来,指着她脸上的巴掌印对赵老爹道:“你们家就是这么对儿媳妇好的?人刚回来还没进家门呢,就给一巴掌做见面礼?这是哪门子的礼数?”   程清清脸小,皮肤又娇嫩白皙,程小兰留下的那个巴掌印经过这么一点时间,已经变得红肿高凸,显得硕大无比,看起来触目惊心,比实际上吓人无数倍,让赵老爹接下来想要和稀泥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看你这个臭娘们干的什么事?!一把年龄了,还这么不懂事!”赵老爹答不上来程山的话,只能转身狠狠的给了程小兰一巴掌,对着被他打的摔倒在地的程小兰骂道:“别装死,还不赶紧起来给亲家道歉!”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迷糊了,等反应过来,程小兰捂着脸惊呆了。   “赵大河!你这个只会窝里横的怂包!老娘和你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很想安排清清自己打脸回去,但是那个年代,她作为儿媳妇确实非常难做,只能寻求娘家的帮助了   有点憋气,但之后会安排更猛烈的打脸的   第77章 、撒泼   看着闷头撞过来的程小兰,赵老爹的脸色一沉,往旁边一躲,脸色同时骂道:“程小兰,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你再这么闹,我就让你娘家过来把你领回去!我赵家容不下你这尊佛!”   因为收势不及,程小兰狼狈的摔在了地上,此刻听见和自己过了大半辈子的枕边人居然说出要送她回娘家的话来,程小兰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她抬起头,也顾不得拂开脸上凌乱的发丝,就开始骂赵老爹,“赵大河,你个挨千刀的!要不是当场老娘看你可怜嫁给你,你能有今天?!到了了,你要赶我走?!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老天爷啊!我这都是为了谁啊!”架吵到这个份上,程小兰也不管不顾了,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不断的拍着大腿抑扬顿挫的干嚎着:“几十年啊!我是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啊!起早贪黑的操持这个家啊!好不容易孩子出息了,你说分家就分家啊!我攒了几十年的钱,说没就没了!”   “老大这个白眼狼!日子好好的不过要分家!老二这个黑心肝的,分了钱给他造房子,把钱输光了偷摸来找我要,最后一点棺材本都被刮干净了啊!还有老三啊!我最疼他!结果呢?!我老婆子受了欺负他隔了这么老远有个屁用!指望不上啊!”   她边嚎边说喊,将老赵家的家丑说了个底掉儿,说到后面,却好似真的说到伤心地方一样,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被她揭了短,赵老爹气的旱烟也不抽了,满面涨红、胸膛起伏的瞪着她。   而原本只是出来看热闹的赵大嫂在听见她说赵老二私下来找她要钱的时候,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正想上前让程小兰仔细说清楚,却被赵大拉住了。   冲她摇了摇头,让她别去掺和这事,赵老大却自己走上去,将程小兰从地上扶起来坐好,之后便扑腾一声跪在她面前,冲她磕了三个头,沉声道:“儿子不孝,没让娘享清福,是儿子无能,您打我骂我没关系,别气坏了自己。”   被先前程小兰的声音吸引来的那些站在院子外看热闹的人见到这一幕,发出一阵巨大的议论声,对着院子一坐一跪的两人指指点点,交织成一片嗡嗡声。   看着眼前的一切,程清清简直目瞪口呆。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她是想让程山过来替她讨回公道没错,但也只是想让程小兰道歉,要是能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以后都不来招惹自己,那就更好了。   但,现在这是...怎么了?   明明程山来了之后才说了几句话,怎么赵家这三个人就自己演上了一场大戏?   两个小孩也被程小兰吓到了,一向讨厌程小兰的程青苗悄悄的挪了过来,扯了扯程清清的袖子,在程清清看向她的时候,她看了眼披头散发状若疯魔的程小兰,面色复杂的问程清清,“姐,她...怎么了?”   程清清也答不上来,只能摇了摇头,继续看着院子里上演的奇怪一幕。   “赵大,你干啥?”被她将脸面扯下来,当着这么多的人扔在地上踩,赵老爹只觉得一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他走过去将赵大一把从地上拉起来,看也不看程小兰,对着赵大没好气的说道:“愣在这儿干啥?赶紧去你外公家跑一趟,把你舅舅叫过来,就说我赵家供不起他这妹子了,让他来把人领回去。”   听见这话,赵大一脸纠结的站在旁边不动弹了。   他是对自己亲妈偏心二弟三弟的事有些不满,但他人老实,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不高兴的时候,他就安慰自己,谁家做大哥的不这样呢?   现在听他爹的意思,竟然闹到把娘赶回娘家,他当然会纠结犹豫了。   见他没动步子,赵老爹全然不顾他已经这么大年龄是孩子他爹了,抄起手里的烟杆就往他身上抽,气急败坏道:“怎么了?我说话不好使了是不是?连你也不听我的了?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见亲爹动了真怒,赵老大只能一边躲一边往院外跑去。   不过一到他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脚步就动的比蜗牛还慢了。   “亲家公…”等这闹哄哄的一团稍稍平息下来,程山顶着程小兰大声的咒骂哭嚎声,硬着头皮劝赵老爹道:“也不用闹成这样…我就是想来找你们要个说法而已…”   他咽了口唾沫,脸上也带着迷茫的神情,很明显搞不懂为什么这家三口人能撇开自己吵起来。   被他再次出声提醒,赵老爹这才好像突然想起来为什么吵架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满脸懊恼,苦笑道:“我倒是想给亲家你一个说法,但这老婆子不干啊!”   “休想!还敢来要什么说法?!”   程小兰也想明白了,自家男人和自己根本不是一条心,要是伤了他的面子,他能比谁都狠,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眼看着已经没办法善了了,她干脆破罐破摔,再次骂了出来,“我个做婆婆的打儿媳妇怎么了?赵大河,我刚嫁到你家的时候,你娘怎么对我的?”   “大冬天的让我给她洗衣服,袜子内衣都让我洗,还不许用热水,看到我烧水就打我!晚上要去给她洗脚捶背,怀着孩子都不得歇!旧社会的地主婆都没她这么会磋磨人!”   “那个时候我说什么了?我不一样是忍了!现在我就打程大丫一巴掌而已,一个个对我喊打喊杀的?!我一个做婆婆的,还打不得她是吧!”   话音未落,她人就已经冲了过来,再次扬起巴掌想要往程清清脸上呼,“我就打!我还打!我打不死这个臭婆娘我不姓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这一次,一直看着她说话的程清清没有让她得手,而是在她巴掌扇过来的时候,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还被她巨大的冲击力带的往后退了几步。   “婆婆,你受过那些苦,竟然也丝毫不能体谅做人媳妇的难处吗?”站稳后,程清清甩开程小兰的手,偏头躲开她挥过来的第二只手,见她被程山拉住了,这才皱着眉头开口道:“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兴你那套了,那要是非要打我,我可以去报警抓你的。”   “体谅你?那谁来体谅我?!我吃过的那些亏受的那些苦熬成了婆婆岂不是白受了?”程小兰挣扎着吼道:“还报警!我看哪个公安来管这个!婆婆教训儿媳妇,天经地义!”   听她这么说,程清清就知道这人说不通道理了,于是理智的闭上了嘴巴,不再开口了。   但她不开口了,不代表程小兰就会放过她,被程山拉住,她犹不甘心,不断挣扎着,甚至牙爪齐上,不断抓/咬着程山。   为了女儿,程山只能忍住她的攻击,并试图将她拉远一些。   最后还是赵老爹进屋找了一根绳子来将程小兰捆住,这才消停了一些。   不过那绳子是过年的时候杀年猪用的,再清洗也带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隔了老远都能闻到,也让周围的人捂着鼻子散开,不敢靠近。   被这样的绳子捆成粽子扔在地上,偏偏还没办法捂鼻子,程小兰只能忍住那股怪味儿继续骂程清清,“小娼、妇就这么看着?还不赶紧滚过来给老娘松开!”   见程清清站在原地不动弹,她又骂骂程山,“程山你个克父克母克妻的倒霉鬼!怎么不干脆把你那该挨雷劈的女儿程大丫克死?要留着祸害我!”   最后还想骂赵老爹,被忍无可忍的赵老爹脱掉脚上的袜子给她塞了一嘴,世界这才清净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赵老爹光脚穿上了鞋子,走到院门口对围观的乡邻们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拱手道:“各位乡亲,我没管好老婆,让大家看笑话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大家还是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了,回吧,啊?”   但不管他怎么说,外面看热闹的那群人始终嘻嘻哈哈的,不正面回应他,就站在门口不走。   “大河叔,你就别赶我们走啦,等下你大舅哥不得来?到时候我们帮你壮胆气啊!”   “就是就是!万一等下你大舅哥带了人来怎么办?我们在这里也能搭把手啊!”   “大河叔,我们就看看,保证不会出去乱说的!”   听着这些人表面好心,实则嘲讽的话,赵老爹简直有苦说不出。   什么帮忙啊!他们只是想看热闹,别以为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在场的人也清楚的知道他知道,但他们就是要赖着不走。   冬天农闲时候,谁家鸡多下了蛋都能成为八卦传几天,更不用说这种婆婆打了儿媳妇,公公要把婆婆赶回娘家的热闹事了,多新鲜啊!   怀着这样的想法,院门外那群人直管和赵老爹打着太极,至于赵老爹脸上越来越着急的神情?对不起,看不见!   就在这样焦灼的气氛中,赵老大带着两个舅舅到了。   “赵大河,我听说你要赶我妹子回娘家?你给说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没赶上九点钟,一遍遍的修改发表时间到现在2333   第78章 、普法   看到自家哥哥,躺在地上的程小兰不仅没有见到亲人的喜悦,反而更加害怕了,在地上瑟缩成一团,努力想要缩小存在感。   但那么大个人躺在地上,只要不瞎都能看得见。   “赵大河,你就是这么对我妹子的?”程田看了妹子一眼,心中先是一喜,接着脸上便出现了气愤的神情,痛心疾首道:“我妹子给你家可是生了三个儿子的!人可得讲良心!”   既然被他看到了赵大河欺负自家妹子,那就得狠狠的让他出一次血不可!他可是知道的,赵家三儿子出息了,有的是钱!   “大田哥,你是不知道啊!”面对大舅哥的指责,赵老爹心虚了一瞬,但想到程小兰乱嚷嚷让自己在父老乡亲面前丢尽了脸,他又硬起了心肠,咬牙对程田道:“我好好一个家,都快被你这妹子给搅和散了!我赵家是供不起这尊大佛了,你还是把人带回去让丈母娘好好教教吧!”   “你说什么?!”听见这话,程田气的挥着劝拳头就往赵老爹脸上打去,“赵大河,你在说什么屁话!!!”   程家老娘今年都八十多了,还教程小兰?要是他就这么把人领回去,说不定明天就要给他老娘办丧事,被活活气死的!   被这一拳头打了个趔趄,赵老爹也被激出了火气,他捂着脸一边躲一边嚷嚷道:“大田哥,你自家妹子什么性格自己不知道?刚刚这么多人可都是看着呢,你问问看她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看我是不是冤枉了她!”   “算了算了,大田哥!”算起来,程山和成田还算是堂兄弟,两人一个爷爷的,只是程山的爹早死了,和本家的关系也就淡了,但此时为了阻止这事继续闹大,他只能从新认回这门亲戚,上前去拦着程山,口里还劝着赵老爹,“大河哥,你也少说两句,都这么大年龄了,说什么把亲家母送回娘家?这不是闹笑话吗?”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怕事情闹大,门外看热闹的那些人也纷纷开口说话了。   “是啊大田,你可别冲动啊!还有大河你也是,都这把年龄了,抱孙子的人了,闹啥闹呢?”这是年龄大辈分高的人出来劝了。   “大田哥,你是没看见啊,刚刚你妹子可凶了!要吃人呢!可怪不得人家大河,是我,我也要把她赶走呢!”这是和程小兰有矛盾的,见她落难就忍不住来踩一脚的。   “程山,你拦着他,我去叫大队长去!”还有怕摊上事的,一溜烟的跑去村头找大队长去了。   现场一片乱糟糟的,怒骂声、争执声、劝解声,还有鸡鸣狗叫声混成一团,简直吵的不成样子。   看着个场景,程清清只觉得头晕。   好在很快大队长就来了。   “干什么呢!一个个都闲着没事干是不是?搁这儿闹啥闹?!”大队长一来,就开始赶人,“走走走,都给我回家呆着去,堵别人家门口干什么?!要实在现的没事做,我家里还有几双鞋底,都给我纳鞋底去!”   见大队长生气了,围观的村民们也不敢再留,喊了几句“大队长”,就做鸟兽散了,只有几个辈分比较高的老太爷被留了下来。   一下子整个院子都清净了。   看了半天热闹的赵大嫂这才出面,将几个长辈请进堂屋里坐着,又带着程清清给他们招呼吃的、倒茶,等人都坐好了,大队长这才严肃开口问道:“来说说,怎么回事?大河,你来。”   被大队长点到名,赵老爹尴尬了一下,他像刚刚在院子里和程田打成一团的不是他似的,双手撑在大腿缝里,局促的说道:“大队长...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和家里婆娘吵了一架...”   脱离了那种让人怒气上头的氛围,又喝了茶,赵老爹也冷静了下来,不再嚷嚷着要把程小兰送回娘家。   而程小兰此时已经被解开了绳子,正坐在屋子的一角呜呜咽咽的哭着,听见赵老爹这话,她猛的抬起头来,对着赵老爹骂道:“赵大河!你有没有良心?先前你怎么说的?你居然因为我打了程大丫这个不下蛋的母鸡,你就想赶我回娘家!”   骂完赵老爹,她又对着大队长哭诉道:“大队长,你评评理!我嫁到赵家这些年有没有哪里对不起他赵大河?今天不过是打了程大丫一下,他竟然就要赶我走?还有程山,哪家女儿嫁人不被当婆婆的打骂?就你家崽子珍贵,打不得也骂不得啊!”   她一开口就将自己的想法暴露了个干净,暂且不说被她骂的赵老爹和程山怎么想,就是大队长也拉下了脸,“小兰,你这也太过分了!”   看着程大丫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大队长缓了一下神情,语重心长的的劝道:“小兰,现在是新社会了,建国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用老一套来对待儿媳妇?我可告诉你,家暴是犯法的,你要是打儿媳妇,你儿媳妇可是能去告你的!你也不想去吃牢饭吧?”   “什么!?”听见大队长说打儿媳妇竟然是犯法的,程小兰惊呼出声,接着就像损失了一百个亿死的,哭丧着一张脸,控诉道:“那岂不是要我这个做婆婆的把儿媳妇供起来?!竟然还不能打儿媳妇了!有没有天理了啊!”   “…”大队长木着脸听她喊完这番话,看见她狠狠地盯了站在一旁的两个儿媳妇一样,他竟然觉得内心已经毫无波动了,沉默了一下,这才再次无奈的解释道:“赵家嫂子,回头你到大队部来一下,我给你普普法。”   刚刚他还是从本家的辈分出发,叫着她的名字,此刻觉得程小兰已经无可挽救了,称呼便换成了疏离的“赵家嫂子”。   但程小兰没有品出着微弱的差别,她听见大队长喊自己去听课,就觉得头痛,嘴巴一撇,语气不耐道:“听那玩意干啥?又不当吃又不当穿得!”   其实以往大队部在院坝边组织了好几次普法宣传,但程小兰都嫌听不懂又没好处,不管大队干部怎么宣传怎么劝,她都不去。   “是不当吃也不当穿!但可以让你不吃牢饭!”发现她冥顽不灵,根本说不通道理,大队长爆发出一阵高声,将程小兰吓得一哆嗦,拍着胸口惊恐的看着他,大队长也发现自己太激动了,但他深知得给程小兰来一次记忆深刻的普法,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正色道:“行了,赵家嫂子,今天这个普法宣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们要把你做一个典型,仔仔细细的给大家伙再普一次法!”   说完不等在场的人挽留,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来就走了。   剩下屋子里几个心思各异的人面面相觑。   “坏了!”等反应过来大队长的意思,赵老爹拍了一下桌子,懊恼道:“这下完了啊,我老赵家的脸都要被这个蠢婆娘丢完了!”   这不就是前几年的□□大会吗?!   想到等下自己可能会被拉到大队部外的田坝上被人指指点点,程小兰也打了个哆嗦,冷汗都下来了,她求助的看了一眼自家大哥,“哥,这…这可咋整啊?”   程田的目光犹疑着,就是不接自家妹妹的话,他心虚了一下,之后便觉得不去惹这个麻烦,也站了起来,“既然大河哥不是和小兰过不下去了,我这个大舅哥就不在这里碍眼了,家里还有点事儿,我就先走了,不用准备我的饭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赵大嫂说的,说完他也脚底抹油直接走了。   既然刚才赵老爹对着大队长没提送程小兰回娘家这回事,那他也当不知道,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这妹子可是他们赵家的人,等下丢脸也是他们老赵家的事,和他们程家可没关系!   见唯一的“自家人”也走了,程小兰对着程田的背影叫唤了几声,见人没回头,她跺了跺脚,气急败坏的骂道:“没良心的狗东西!”   等回过头,却正好对上赵老爹冷冷的目光,她瑟缩了一下,想到大队长说的话,又挺直了腰杆子,骂道:“看什么看!赵大河,我告诉你,家暴可是犯法的!你敢打我,我就去找公安,准保送你进监狱吃牢饭!”   其实她也不懂什么家暴什么的,只是觉得打儿媳妇犯法,打老婆应该也是一样的,铁定也是犯法,虽然她是不敢真的去报案,但拿这个来吓唬吓唬赵老爹还是可以的。   看到赵老爹脸上憋屈的表情,程小兰咂咂嘴,头一次觉得这个什么法律还是挺好使的,要是能同意让她打儿媳妇,那就更好了!   看出了程小兰想法的赵大嫂用手肘碰了碰程清清,对她做出一个“谢谢”的口型,看得程清清一头雾水。   她却是不知道,其实赵大嫂以前也偷偷的去听过几次普法宣传,但因为程小兰见不得她闲下来,一发现她没在干活,就开始骂人打人,她听了几耳朵,但也一知半解的,现在能有机会去听一次完整的,还能让程小兰受到教育,赵大嫂别提多开心了。   自然对程清清也就更加感激了。   没等这屋子里的人收拾好心情,就听见村头的大喇叭传来大队长熟悉的声音:   “所有人到村头场坝集合!今天有重要的法律知识要讲!再通知一遍,所有人到村头场坝集合,有重要的法律知识要讲!”   作者有话要说:  被作者遗忘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的察察子怨念画圈圈:怎么还不放我出去找老婆啊?男配都出场了,为什么还没有我的戏份?   正在赶稿的作者:崽你放心,妈妈马上给你安排上!   其实内心:遭了,真的把男主忘了!这可咋整?   第79章 、教育   听见这个广播,程家村的人都沸腾了。   冬天没事可做,他们都要闲出毛病来了,不管大队长开这个会是要干嘛,能去去场坝上还能和老姐妹们唠唠今天赵家出的那档子热闹,就足够让人高兴了。   很快,村头的大坝子上就聚集了一群人,站在台子上的大队长见赵家的人还没来,返身进了播音室,拿起话筒就开始喊:“赵大河,程小兰,你们几个快点,全村的人都等你们呢!”   这话从绑在树上的大喇叭上传出去,回荡在整个程家村,让整个大坝上的村民听的哄然大笑,也让磨磨蹭蹭不想出去的程小兰脸色胀的通红。   这样在全村人面前被大队长点名,简直是在把她的脸皮扯下来放在地上踩,连程小兰这样脸皮厚的都觉得丢脸,更不用说一向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赵老爹了。   “唉,这可咋整啊!”他搓着手滩着气,脸上所有的沟壑都皱成纠结的一团,不断重复道:“这可咋整啊!”   想他赵大河,虽然年轻时候苦了点,但自从三儿子当了兵,立的功越来越多,他就再也没有受过谁的气,村里人哪个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的?现在好了,他竟然也要被大队长拉到台上去□□了!   一想到前几年见过的□□大会,赵老爹就打了个寒颤,再次恶狠狠的瞪了害他丢了这个大脸的程小兰一眼,连带着站在旁边的程山父母也恨上了。   程大丫这个儿媳妇也真是的,不就是挨了一巴掌吗?至于回娘家找人来讨说法吗?   但不管他怎么想,大队长的声音仍然在大喇叭里不断回荡着,大有几人不出来就不停的架势,没办法之下,程小兰和赵老爹只能找了一件旧衣服遮住脸,再偷偷摸摸的过去。   但所有人都到齐了,就这么几个人遮遮掩掩的过来,在场坝上站着的那些村民想不注意到他们都难。   “哎呀,这不是程小兰吗?怎么了?今天做了什么缺德事不敢见人吗?”   “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怎么会有人以为遮住了脸别人就不认识自己了啊?”   “小弟,你还记得前两天新学的那个成语吗?”   “掩耳盗铃?”   “对对对!就是这个,简直和程小兰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啊哈哈哈哈哈!”   听着周围对自己的嘲笑声,程小兰将遮脸的衣服一拉,露出一张刻薄的脸来,和对她指指点点的村民们吵了起来,“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没见过人还是咋的!?”   “我程小兰行得正坐得端,没做过对不起谁的事,不怕看!”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被她的不要脸发言镇住了,愣愣的看着她,发现她理直气壮的根本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他们又去看大大方方跟在程小兰两人身后过来的程清清一家四口,张口结舌的对满脸淡定的程清清道:“这…你婆婆?”   冲对方点了点头,程清清也没管他们看没看到她这个点头的的意思,就从自顾自的走到了高台前的第一排站定了。   “好了,既然人都来齐了,我就直接开始宣讲了啊!”见他们站好,大队长清了清嗓子,拿去大喇叭就开始说话,“我们程家村一向是公社里的先进村,受过县上表扬的!我一直觉得大家伙儿都是知法懂法守法的,没想到啊!我们村还能出现打老婆、打媳妇这种事!”   “这是我们先进的工农阶级坚决不能容忍的!”   大队长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挥着手做了一个坚定拒绝的手势,继续道:“至于是谁家犯了这种严重的错误,我就不点名了,但大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今天我就要再给大家伙读一读我们国家的婚姻法!以后再有谁家再犯这种错误,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直接就报公安了,到时候可别怪我啊!”   在他说出“不点名”这话的时候,整个场坝上的人就像被风挂到了麦穗,齐刷刷的朝向程小兰的方向,冲着她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程小兰听的十分窝火,想要去找人理论理论,偏偏窸窸窣窣的,她抓不到具体是谁在笑,简直气的跳脚,也顾不得大队长在说什么了,转身就想走。   “程小兰!你干什么!”正在逐行读着法律条文的大队长见她竟然脱离了队伍,放下手里的宣传册就站了起来,大吼道:“今天要教育的就是你,你还敢走?!我看你是一点无产阶级的觉悟都没有!”   “既然你不想听,那我也懒得费这个劲了,直接找公安来教育你吧!”   说着作势就要走。   “你这个蠢婆娘!”赵老爹听见大队长说要报公安,简直吓得头皮发麻,现在这个场景就已经让他丢脸到不行了,要是公安真的来了,他简直就没脸活下去了!   他拍了程小兰后背一巴掌,顺手将人揪了回来,拖着就往高台上走去,边走嘴里还一边低声讨好大队长,“大队长别气了,我把这蠢婆娘带上来,你慢慢教育,我保证她都听!”   见他一脸邀功的表情,大队长简直气了个倒仰,“你啊你!让我说什么好?我刚刚念的法律条文,你是一个没听进去啊!不许打老婆不许打老婆!行吧,既然你们两个都站上来了,那就别下去了,乖乖在这里仔细听吧!”   听大队长说完这话,赵老爹简直如遭雷劈,看着台下憋着笑的乡亲们,他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尴尬的浑身冒汗的听完了这场普法宣传。   直到大队长讲完,他都还是一副大受打击回不过神来的样子。   而程小兰也没比他好多少,一样的一脸梦游的表情。   等到大队长读完了宣传册,大声问他们:“听明白没有?!”   “听…听明白了…”赵老爹昏昏沉沉的,只记住了一个不能打老婆。   “听明白了…”而程小兰则是丢脸中混合着懊恼,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能打儿媳妇了,再打估计大队长又要拉她来□□,她瞪了一眼台下的程清清和赵大嫂,只觉得没劲儿。   而站在台下看完了这一整套热闹的程清清在对上她不服气的眼神时,则是露出一个轻快的笑来,将程小兰气的直哆嗦。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知道自己不能再打人了,这几个儿媳妇一定会骑在她头上拉屎的!   程小兰咬着牙,心里只后悔自己先前没给这两个讨债的儿媳妇打怕!   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明面上是就这么掀过去了,程小兰和赵老爹被大队长当着全村人的面骂了一顿,又听了一个小时的婚姻法普法,还被全村所有人盯上了,只要程小兰露出要打媳妇的端倪,立马就有人去通知给大队长。   这么反复来了几次,在家里人面前横了一辈子的程小兰,彻底焉了。   赵老爹就更不用说了,他现在是走路都恨不得离程小兰八丈远,生怕被人举报他打老婆,一时之间,赵家竟然前所未有的和谐了起来。   不过这些事现在和程清清关系也不是很大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了一个年,又去给亲妈上了坟重新休整的坟地之后,出发的日子就要到了。   “爹,你真不跟我们一起去啊?”程树苗依依不舍的拉着程山的手,无数次问出那个彼此都知道答案的问题。   而程山也耐心的回答他,“爹就不去了,家里老房子还要人守着呢,没人住的话用不了多久就朽坏了,到时候你娘回家找不到地方怎么办?再说,我走了,谁陪着你们娘呢?”   “你撒谎!”程树苗撇了撇嘴,嫌弃道:“就算你住在家里也从来不打扫卫生,还不如空着呢!”   程山气的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骂道:“你这个死孩子!不跟你说了,赶紧滚吧!到了那边要好好听你姐的话,好好学习,回头也给你爹我考个第一名回来,别丢了你姐和你爹的脸!”   说完又去叮嘱程清清,“大丫,爹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所以托你的事你记得留意一下,”见程清清露出郑重的神情,他说着又自嘲一笑,满不在乎道:“就算找不到人也没关系,你娘那个时候跟我说她家里本来是A市的,但估计都没了,找不到就算了,你也别为难自己。”   “还有,赵察是个好的,你和他也老大不小了,赶紧要个孩子吧,别留给程小兰口实,让她抓住把柄骂你!”   听着前半段程清清的神情还是严肃的,但听见他开始催生,程清清就露出无语的表情,“知道了知道了,真的是,啰嗦死了!”   双方都一副这是一次短暂告别的样子,挥着手告别,“那我们就走了,你自己在家好好的,别太懒了,家里有钱,有什么不舒服该花就花。”   说完,程清清就牵着程青苗的手转身走了,只有程树苗还在不断地回头看着。   顺路去赵家又给赵老爹留下一笔钱之后,他们总算踏上了回A市的旅程。   第80章 、怨毒   沿着回来的路线,又是一番折腾,花了两天,三人才再次到达省城。   每当这种时候,程清清就会格外怀念后世的高铁,她的大学专业是和修高铁没关系了,但不妨碍她向两个小孩子倾情安利国外的高铁。   “我听说,脚盆鸡那边有一种高速铁路,开的非常快,时速能到两三百公里呢!”听见两个孩子嘴里发出惊呼,脸上也带出怀疑的神情,程树苗更是直接喊出了:“不可能!我不信!小日…脚盆鸡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听见他孩子气的话,程清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们国家在这些方面还是落后于脚盆鸡的,但我们不会永远比不上他们,得靠一代又一代的知识青年们不断的努力追赶才行啊!”   看着听完这话陷入沉思的程青苗和抿紧了嘴巴一脸坚定的宣布“我要去学这个!总有一天,我也要让我们国家有这样快得铁路!甚至超过脚盆鸡!”的程树苗,程清清露出了小狐狸一样的笑容。   计划通!   不过这种时候她还不忘打趣程树苗,“先前你去营区看你姐夫训练,不是还说要参军保卫祖国吗丁啉?”   被自家姐姐掀了老底,程树苗难得的脸色爆红,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改变了志向,最后只能来一句:“此一时彼一时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程清清被他脸上尴尬又认真的表情逗的大笑出声,连一出门就变得格外严肃的程青苗逗抿着嘴笑了起来,三姐弟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等笑够了,程清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收敛起神色对程树苗说道:“你有这样的志向,姐姐很欣慰,希望你能够坚持自己的梦想,等以后长大了能为国家做贡献。”   说完了程树苗,她又转头对程青苗说了句…“你一向是个省心的好孩子,对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的想法,姐姐就不多插嘴了,就是你要是遇见什么困难,一定要记得跟姐姐说。”   说起困难…程青苗低下了头,她想起领期末成绩时被她取代了年级第一的那位少年不服气中夹杂着莫名情绪的脸,难得的,她一向平静的内心有了一丝波澜。   将心底这一点点让人烦恼的拨动按住,程青苗抬头对着程清清摇了摇头,露出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孩子特有的娇憨,“大姐,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还有好多事需要你操心呢!”   至于那位同学对她发起的挑战…程青苗心里冷笑了一声,她一定会稳稳的超过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   但这种小事就不用说出来麻烦大姐了,她自己就能解决!   不知道一向和自己无话不谈的妹妹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事,程清清提着行李率先走下了汽车,再一次踏上了省城的土地。   想起上次给他们带来一场惊恐经历、让整个省城之行变得惶惶不安的那伙犯罪分子,三姐弟一致决定,再去公安局一趟,要是能住在公安局招待所,就更好了。   别的不说,安全感那也是足足的!   不过他们到的时候不太巧,公安局大部分人出任务去了,只有少数几个值班人员在,知道他们是要来找史梁之后,给他们带路的那名女公安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柔声道:“史队长他们那个案子已经结案了,年前专案组就解散各自努力回单位去了。”   见他们露出遗憾的神情,那名女公安好奇的问了句:“你们是那次案子的报案人吗?”   其实稍微一想也知道本就专门为那伙犯罪分子组建的专案组不可能在犯案人员全部抓捕归案之后还长时间的在这里逗留,必然会解散,但程清清他们还是想过来碰一下运气,如果能打听一下那个案子的后续就好了。   听见这个结果,程清清也不气馁,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能告诉对方的,于是也就大方承认了,“对,上次就是我们报的案。”   “那你们真是太厉害了!”那名女公安见她点头,脸色骤然一亮,双眼放光,难掩兴奋的说道:“我可是知道这伙人的,被他们盯上的就没一个逃脱的,你们还是第一个在跑掉的人呢!”   想到那伙人交代出的被他们拐卖的妇女儿童还有部分青年的下落,女公安打了个寒颤,真心实意的感谢着程清清三人,“真的多亏了同志你机灵,不然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他们呢!你们这是为人民除害了呀!”   “哪有这么夸张…”被她夸的不好意思,程清清汗颜道:“都是你们人民警察的功劳,我不过是报了个案而已。”   “对了,我还想问问,那伙人的…判刑,下来了吗?”再说下去恐怕就有商业互吹的嫌疑了,程清清赶紧打住,问出了他们这才来公安局的主要目的。   女公安脸上露出喜大普奔的表情,告诉了程清清那伙人的下场:“出来啦!为首的老大马二吴三等人通通枪决,后□□刑,你们不赶时间的话,还能看到游街示众呢!剩下的四个人按照情节的恶劣程度分别判了无期徒刑和有期徒刑,”说道这里,女公安啐了一口,骂道:“真的便宜他们了,照我说,都是罪大恶极,全该枪毙!”   程清清赞同的点了点头,又和对方寒暄了几句,便谢过她直接去了公安局旁边的招待所。   这次因为他们决定要住到后天亲眼看看那伙人的下场,再住在一起就不方便,于是订了两间房,程树苗自己一个人一间,不过也就是隔壁,有事喊一声就行。   到了马二那群人行刑的这天,程清清几人起了个大早,但起的再早,也有比他们更早的人,从监狱到刑场那天路上简直是人山人海,都在等着这伙丧心病狂的犯罪分子出现。   当然,迎接他们的不会是鲜花和掌声,而是人民群众自发准备的臭鸡蛋烂菜叶。   等押着三名死刑犯的车一出现,人群就爆发了一阵阵的咒骂,纷纷喊着:“不得好死!死有余辜!”   还有不知道这伙人犯了什么罪的、只是来看热闹的人问别人:“哎!大哥,这三个人犯了什么罪啊?怎么我看大家都好恨他们的样子?”   “什么罪?拍花子的!不仅拐小孩,还拐妇女,甚至我听说连大小伙子都不放过!”   “这么厉害??”那人闻言吓了一大跳,看着缓缓远去的刑车也跟着骂了起来,余光一瞟,看见在一旁看热闹的程清清三个人,见他们不是女人就是小孩,他想起刚刚听到的话,对他们劝道:“你们三个还是赶紧回去吧,或者紧大人,这个地方人太多了,万一走散了就不好了!”   知道他是好心,程清清也不生气,笑着向对方道了谢,但也没走,直到远方隐隐约约传来三声枪、响,又见到有人跑着同志大家:“三个犯罪分子已经伏法啦!”他们才打道回府。   在路上,程清清当然没忘趁机向两个小孩普法,告诉他们要做一个遵纪守法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两个小孩正是三观行成的关键时期,想到原书中两人的结局,在思想教育方面,程清清不得不格外的在意。   好在两个小孩也没辜负她的苦心,都听的很认真,到目前为止,三观也都很正,程清清对此倒是很满意。   做完这件事,几人在省城就没什么安排了,当天就买了回A市的火车票,在哐当哐当的摇晃声中,坐了两天的火车回A市。   在火车上,两个小孩再次讨论起程清清跟他们说过的关于脚盆鸡那能跑两三百公里时速的火车,纷纷露出向往的神情,也各自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以后要往这个方向努力。   等到A市火车站的时候,三个人都是焉了吧唧的,一点当代年轻人的神采都没有。   没办法,坐绿皮火车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总算到了!”一下车,程清清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之后才提起行李准备出发。   这次回京,一向十分懒惰的程山废了很大劲托人给给他们准备了很多家乡的特长,连赵大嫂也偷偷的给他们送了一方腊肉,这就导致他们回来的时候比离京的时候行李还多,简直是甜蜜的烦恼。   在姐弟三人像勤劳的小蜜蜂一样搬运着一大堆行李的时候,在他们不知道的角落,却又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看着他们的背影。   “蒋晴,你看什么呢?”一句不耐烦的男声叫出了她的名字,让蒋晴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但她很快收敛起害怕,转过身对着那名剃着光头、大冬天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皮夹克的男人笑道:“我看到了一个大美人,正想着李哥会不会喜欢呢…”   说着她的手遥遥一指,对着远去的程清清道:“李哥,那个姑娘我认识,长得可美了,还是A大的高材生呢,只有这种女人才能配得上李哥啊!”   那男人伸手将挡住他实现的蒋晴一推,手臂活动间露出清晰的肌肉线条来,他摸着下巴对着程清清的背影打量了一会儿,接着露出满意的笑来,像奖励狗子般摸了摸蒋晴的头,夸道:“不错,这个妞,够劲儿!”   见他满意了,蒋晴讨好一笑,接着低下头去,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怨毒的笑来。   程清清!想不到吧,我蒋晴又回来了!   这一次,我要让你感受一下我曾经在劳改农场遭遇过的那些绝望,一件一件,通通还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真的超级开心   早上上班的时候,走丢五个月的狗子竟然找了回来   开心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所以我光顾着开心了,忘了码字哈哈哈哈哈   第81章 、动静   不知道危险已经临近的程清清带着弟妹回到了A市那座小院里,小一个月没人住,虽然走的时候他们做了大扫除,但家里也变得乱糟糟的。   尤其是院子里,积雪混杂着落叶,一片狼藉。   看着这幅场景,程清清就知道,赵察大概率没有回来过,如果他在家,是绝对不会让家里变成这样的。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训练回家…   收起心里的一点失落,程清清进屋放下东西,挽起袖子就开始准备收拾卫生。   让程青苗去烧水,程树苗扫雪,她自己则端了一盆热水开始擦拭起屋子里的家具。   整个小院瞬间充满了人气,热火朝天了干起了活儿来。   “清清,你们回来啦?”就在三人将家里的卫生弄好,坐在院子里休息的时候,住在隔壁的欧阳嫂子带着吴姐上门了。   程清清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见对方脸上带着笑,仿佛两家没有什么隔阂似的柔声询问,她也不好甩脸子,只能挂上笑,一边将人请进来,一边道:“是欧阳嫂子啊,我们这刚到,家里乱七八糟的没收拾好,就不请你进屋坐坐了。”   欧阳嫂子也不恼,脸上依然带着如沐春风的笑,从吴姐手里接过一封请柬递给程清清,“没事,我也不打算耽误你们时间,就是家里二叔总算要结婚了,给你们送一张请柬俩,清清你们到时候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凑凑热闹。”   说完又和程清清寒暄了两句就走了。   等人一走,程树苗赶紧去把院门给关上,骂了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去年他们过来的时候,就在国营饭店和管杉起了一场冲突,自爱张春兰手里吃了个亏,要不是赵察认识史梁,他们真是没处说理去,虽然最后张春兰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程清清也知道对方是为管杉出气,两家这个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在这一年里,程清清没再上过管家的门,欧阳嫂子也没在来过这边,两人在街上遇见了,也只是不咸不淡的打个招呼,大概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矛盾已经造成,能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表面功夫就很好了。   至于这次的请柬…程清清对着阳光看了看上面大写的金色“喜”字,压根就没翻开,漫不经心的将请柬往石桌上一扔,没说什么。   程家两姐弟也知道这是那个讨人厌的管杉的喜事,也懒得去碰那个请柬,怕沾了晦气。   因为坐火车累了好几天,晚饭姐弟三人就简单的吃了点,早早的就进屋睡觉去了。   半夜的时候,程清清只觉得身上沉重,仿佛压了什么东西似的,怎么都没办法挣脱,迷迷糊糊的挣扎了几下,她最终还是无奈的睁开了眼。   “你是谁!”但在看清自己眼前呗黑暗勾勒出的一个如山般高大的身体轮廓时,她的睡意瞬间被吓飞,整个人只觉得头皮发炸,身体紧绷的简直要跳起来,要不是害怕叫出声会刺激到这个入室歹徒,她早就尖叫起来了。   “这位大哥,家里的钱放在哪里我知道,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拿?”她的声音颤抖,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哆哆嗦嗦的和对方打着商量。   不料却听见对方发出一声沙哑低沉的笑,让她听的一呆。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察哥!”反应过来这人是谁,程清清立马不怕了,她翻身而起,撞进了对方敞开的怀里。   听着熟悉的心跳声,还有他憋着笑引起的胸腔共振,程清清却红了眼眶。   “怎么…怎么去了这么久啊,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见到人平安回来了,她先前强忍着的委屈全都爆发了出来,说着说着声音里就带上了哭腔,直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赵察的夜视能力很好,在这样的黑暗中也能看清她抽噎的样子,还有昏暗中脸上不断流淌的泪水。   他只觉得心里愧疚到疼痛,只能不断地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等人哭累了,他才返身想要去拉电灯的开关线,却不料被程清清拉住了手,说了句,“别走,察哥…”   他的心软成一团,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安抚道:“我不走,别怕。”   程清清这才松开他的手,一个人低头抽泣着。   “啪”的一声,暖黄的灯光亮了起来,程清清这才看清他的样子。   “瘦了好多…”程清清忍着难过,伸手一点点触碰他脸上更加分明的棱角,“也黑了好多…”   和他脸上的皮肤比起来,她的手简直白的像是在发光似的,赵察喉结动了动,看着她莹白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滑下,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她的手合在手中,放在唇边吻了吻这才说了进屋以来的第二句话,“这段时间你们好不好?”   程清清这才听出来,他的声音并不是刻意在压低,确实是哑了很多。   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发现这才凌晨四点程清清只觉得心中一片酸软,他这是连夜回来看自己的吗?   看着他布满红血丝却难掩神采的眼睛,程清清只觉得他出去这一趟整个人确实变了很多,不仅仅是外貌上的变化,更多的时候气质上的改变。   如果说他先前就像出鞘的利剑,整个人透着沙场磨炼出的金戈铁马之气,那么现在则是更加的锋芒内敛,仿佛一柄入鞘的古剑,看着波澜不惊,但见过的人都知道,这剑一旦出鞘,必然掀起腥风血雨。   “察哥,你先喝口水,”摸了摸他干裂起皮的唇,程清清从床头柜上取了保温瓶,倒了一杯水给他,“是不是累坏了?”   赵察接过她的水杯,看了眼这个粉色的东西,眉毛一挑,但也没说什么,仰头一饮而尽。   愣愣的看着他的喉结不断上下滑动,程清清好像入了魔似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小心翼翼的按住了那个地方,正感受着那薄薄一层肌肉下隐藏的巨大力量。   发现她的小动作,赵察的喉结动的更加厉害,他将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完,放下杯子之后一把将程清清捞进怀里,含住她的耳垂,低声问道:“又想干什么坏事,嗯?”   感受着耳边传来的濡湿而急促的气息,程清清的心跳如擂鼓,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她一把将人推开,扇着自己的脸故作嫌弃道:“脏死了,你身上又脏又臭,我才不要…”   看着她不断闪躲的眼神,赵察只觉得她十分可爱,不由的低低笑了出声,最后越笑越大声,吓的程清清连忙扑过去捂住他的嘴,“你小点声,青苗和树苗还在隔壁呢!”   但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呢?倒好像两人在偷情似的…   她想到了这点,赵察自然也想到了这点。   对上赵察戏谑的眼神,程清清也回过味儿来,她猛的直起身,不断甩着自己刚才捂住他嘴的那只手,欲盖弥彰道:“总之…你小点声…”   赵察确实是不笑了,他站了起来,单手搂住程清清的腰一把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在程清清发出一声短促尖叫的时候,他的唇堵了上去。   半晌,在程清清被吻到神志模糊的时候,他凑在她嘴角,语气含混、一语双关道:“能不能小点声,主要看你能不能忍得住…”   “不行…你还没有洗澡…”程清清徒劳的做着最后的挣扎,成功的让赵察的动作停了停,他眉毛一挑,顺手从床上拉了一张羊毛毯下来,将程清清裹在里面,一言不发的就去了厨房。   为了方便用水,这个小小的厨房晚上也烧着开水,这下子方便时方便了,却是方便赵察将程清清欺负了个透底…   第二天一早,程清清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难得赖床的赵察,他正一手撑着头,摸着程清清有些凌乱的长发,背对着窗户的声音被晨光勾勒出一道柔和的金边,脸上是放松而随意的神情。   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猎豹,在清晨慵懒的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被这一幕场景经验了一瞬,程清清才反应过来对方没穿衣服,她骂了一句流氓,转身不理他了。   揉着酸痛的腰,程清清背对着他的脸色都是咬牙切齿的表情。   昨晚真的太过分了!   她决定今天早上不理他!至少不理他半个小时!   “姐?你醒了没有啊?”程青苗有些忧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见程清清惊慌的回应,她皱着眉头继续道:“姐,昨晚你有听见什么动静没有啊?我总觉得昨晚咱们家进贼了,半夜的时候厨房厕所那边有动静,但我害怕…就没去看,姐,我们要不要去公安局一趟报个案啊?”   “不…不用…”听见程青苗说她昨晚听见了动静,程清清更慌乱了,她连忙阻止程青苗的想法,安抚道:“是你姐夫回来了,他…他洗了个澡…”   “真的吗?姐夫回来了啊!”知道“真相”的程青苗也很惊喜,很快就忘了自己的疑惑,转而高兴了起来。   殊不知在屋里,程清清正对着那个“贼”笑的一脸捉狭,“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报个案啊?贼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520这天,让鹅子出来甜一甜   第82章 、亲昵   等两个人收拾好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程青苗姐弟也很久没有见到赵察了,他一出现就程树苗就立马围了上去,姐夫长姐夫短的问起了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回到自己家,又经历了昨晚,饕足的赵察脾气好的不行,他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神情放松的看着在院子里洗漱的程清清,余光分了一些给叽叽喳喳的程树苗,捡了一些能说的经历回答了他,惹来程树苗的一阵阵惊呼。   “毛病!”察觉到一直追随在自己身后的那道目光,程清清心里别扭又甜蜜,但她见不惯他开屏孔雀的样子,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便忍不住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小声的怼了他一句。   又对着满脸崇拜的程树苗道:“人家说什么你都信,你怎么这么笨?忽悠你一下,你别又觉得参军好了吧?”   看着她脸上不服气的小表情,赵察只觉得异常可爱,他的手指无意识的动了动,好不容易才忍住将她揉进怀里的冲动。   他也知道自己昨晚太过分了,她有些不高兴了,但...实在是太久没见她了,情不自禁来着...   “参军不挺好的吗?男孩子去部队里锻炼一下,更懂事一些,”不能抱抱她,他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于是他憋着笑和程清清打着商量,“我看树苗高中毕业就可以去部队了,为国家建设出一份力。”   “你休想!”程清清急了,她才不想让家里再出一个军人呢,一个赵察都够让她操心的了,她清脆的声音急急的响起,但一时之间想不到该怎么反驳,只能不断重复道:“你想都别想,这是不可能的!”   “怎么就不可能了?”赵察低咳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火上浇油的去问程树苗,“树苗,你想不想参军?”   被问到的程树苗表情纠结,他看了一眼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自家大姐,又看了看笑眯眯的姐夫,吞了吞口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着他摇摆不定的样子,程清清就气不打一处来,“树苗,你说!”   “姐...其实我还挺...挺想...”剩下的话程树苗没说完就抱头鼠窜了,他怕他姐打他,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对,上次回家还答应了姐姐要学建那个什么高铁,这么快就变卦了,实在不像男子汉所为。   但...小男孩谁能没个军营梦呢?   被程树苗这种墙头草行为气的够呛,程清清看着他跑走的背影咬牙切齿,她倒不是非得逼着程树苗按照她的规划生活,但当着赵察的面,她就是觉得自己输了!   好气啊!   “好了,别生气了好不好?”等程青苗也去看书预习、整个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赵察总算找到了机会,长手一伸,就将气鼓鼓的程清清捞进了怀里,轻轻啄了啄她鼓的像只小松鼠的脸颊,赵察压着笑哄道:“是我不对,我们清清同志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吧,好不好,嗯?”   他不开口哄人还好,他一开口,程清清就止不住的委屈。   明明他不在身边的时候,程清清一个人也能很坚强,遇见困难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他一旦出现,又表现出这样一副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能包容、体谅的样子,程清清就会不自觉的变得娇气,做出一些她一个的时候想起来也会觉得脸红的事。   比如此刻,听着赵察温言细语的哄她,她就忍不住化身作精,两只手捶着他的胸口,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断重复着:“都怪你!都怪你!”   说到后来,她想起回家路上遇见那伙犯罪分子而他却不在时的恐惧和无助,又想起一回到程家村就挨了程小兰一耳光却要为了他隐忍的愤怒,就真的伤心了起来。   感受着胸口透过衣服的湿意,赵察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因为伏在自己身上而变得格外突出的背脊,沉默着没有说话。   虽然不知道她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但赵察也知道自己作为一个丈夫是失职的,纵然有千百个正当的理由能解释他在她生活里的缺位,但那也不能弥补她感情上的伤害。   太过沉重的抱歉,反而无法轻易的说出口。   他只能像现在这样,在她哭泣的时候,给她一个安稳的怀抱。   “哎呀!”出来想看看自家姐姐是不是还在生气的程树苗正巧看到这一幕,他惊呼了一声,之后便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边说着“我什么也没看见!”一边跌跌撞撞的倒退进了自己的屋子。   因为太着急,在进屋的时候他差点绊了一跤。   被他的声音惊动抬起头来的程清清正巧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但又觉得救这样笑出来太跌份了,把脸一板,又想埋进赵察怀里哭。   “对了,姐,你们换个地方吧,院子里怪冷的!”却是程树苗那个调皮孩子,进了屋又从门边探出个脑袋来,带着满脸的捉狭冲俩人喊了一句,说完不等程清清反应过来,就碰的关上了门。   听着从程树苗和程青苗屋子里传来的憋笑声,程清清脸色爆红,再也维持不住哀怨小媳妇人设,自己悻悻的从赵察腿上滑了下来,又胡乱的抹了抹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开了。   留下赵察一个人坐在原地,看着她在院子里溜溜达达就是不看他的样子,憋笑得差点憋出内伤来。   等程清清终于挨过这股尴尬劲儿,都是中午了。   因为难得的一家四口都在,又还没有过正月十五,程清清便打算着补一顿团圆饭,正巧赵察的这次训练完有几天假期,时间充裕,就陪她一起去供销社了。   两个小孩儿知趣的没跟着去打扰,自己留在了家里看书学习,赵察一手提着菜篮子,一手牵着程清清,为了将就她的步伐,还特意放慢了脚步。   一路上,程清清也享受着这难得的两人独处时光,乖乖的跟在他旁边没去闹他。   但就是有人不长眼,看非得嘴贱一下凸显自己的存在感。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伤风败俗,不知廉耻!”管杉在准备着三天后结婚用的东西,原本喜气洋洋的抱着东西回家,没想到就看到程清清和赵察手牵着手的亲密身影,他冲地上啐了一口,阴阳怪气的说道。   听见这话,程清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但她也不是吃素的,被管杉这样指着鼻子骂,还能忍?   “老公~”她清了清嗓子开口了,故意捏处的矫揉造作的声音让赵察也打了个哆嗦,“你有没有听见狗叫啊?”   发现她顺势挽住了自己的手臂,整个人都倚了过来,半个身子挂在自己的手臂上,脸上还带着娇羞的表情,赵察差点笑出声来,但他在外面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一般都会配合程清清的表演,于是他假装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沉声问道:“什么狗叫?我没听见?”   “哎呀~就是那种狗嘛,”做作的一跺脚,程清清也为自己感到恶寒,但一个演员的修养让她坚定的把这出戏演下去,“就是那种,单身的,没有对象的,看到别人有对象就嗷嗷叫的那种狗!”   等程清清走远了,被她辣到眼睛的管杉咂咂嘴,才反应过来。   她骂自己是狗?!   对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管杉咬牙切齿了半天,低头一看旁边的婚礼用品,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吗?   为什么还要自我带入到她说的“单身没对象”的狗?这不是自己找气受吗?   草(一种植物),这样一想,怎么感觉更气了?!   走出老远,程清清一回头,发现管杉正站在路中央,哪怕隔得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能感觉到那股气急败坏的劲,程清清也不装了,发出一阵爆笑声,让听见她笑的管杉更气了。   当然,赵察还是一如既往的含笑看她闹。   她现在这样,虽然看起来坏了一些,但总比早上埋在他怀里委屈的哭要好的多,至于是不是伤害的管杉?   先撩者贱,这个道理赵察还是明白的。   接下来两人就没遇见什么奇怪的人事物了,顺利的在人山人海的供销社里抢到了足够置办一桌席面的菜就打道回府了。   好像是想要弥补自己这段时间不在让程清清受的委屈,赵察主动接手了做饭的所有工序,他围着程清清专属的粉色委屈,在厨房里干脆利落的切菜炒菜,让两个没见过他做菜的小孩发出一阵阵惊叹。   而程清清则像一个无情的奴隶主,搬了一个竹制圈椅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还时不时的点个菜、指挥一下赵察,简直是优哉游哉,美的不行。   在程清清的“指点”下,一桌菜很快就好了,一家四口坐在桌子旁,共度了这一顿迟来的团圆饭。   等酒足饭饱,又亲眼看着程清清午睡,赵察悄悄的起身去了程树苗的屋里,不等程树苗喊他,他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之后开口问出自己的问题。   “来,树苗,说一说吧,我不在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第83章 、蛛丝   从程树苗屋子里出来之后,赵察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那颗桂花树下出了很久的神。   冬日里万物萧条,那颗桂花树的叶子也都掉光了,尚未长出新叶来,凛冽的寒风一吹,光秃秃的树枝就跟着摇晃,发出萧萧肃肃的声音,像极赵察此时的心境。   “察哥?”程清清午睡之后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赵察不在身边,她慌了一瞬,连外套也来不及穿,就下床来找他,发现他好好的坐在院子里,这才如释重负的嘟囔了一句:“察哥,你怎么了?”   听见她的声音,赵察回过头去,看到的就是穿着毛茸茸睡衣的她一手扶在门框上,一手揉着眼睛,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阴沉的天空下,昏蒙的光线里,她就是那抹唯一的亮色。   方才萦绕在他心头的那些沉重的情绪仿佛被一阵春风荡开,他也露出一个冰雪消融的笑来,站起身朝她走过去。   “怎么不穿袜子?”走到近前,赵察才发现她衣服也没穿好,一双白生生的脚没穿袜子,露出一截莹白的脚踝,冷风一吹,两只脚就无意识的动了动,看起来可怜可爱,“进去吧,外头冷。”   他一靠近,程清清就扑进了他的怀里,但他身上沾染了一整个冬末的寒霜,甫一触到,程清清就打了个寒颤,她皱了皱鼻子,手臂虽然还缠在他身上,上半身却使劲儿往后仰,一副嫌弃的样子道:“还说我呢,你不也一样?身上冷死了!”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赵察快步的将她抱进被窝里,自己也换上了睡衣,陪她又睡了一会儿。   虽然程清清睡着之后,他又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的睡颜陷入了沉思。   “哎呀,姐夫你就不要问啦!事情都过去了嘛!姐姐和我都好好的,没事的。”   想起程树苗说的那番话,赵察就觉得心揪成一团。   独自带着弟妹回乡、遇见拐卖团伙、进公安局、一回家就被婆婆打...   这些事都是她一个人去面对,而在她惶惶不安的时候,解救她的却不是自己,而是韩明川...   现在再来计较这些或许已经没有意义了,但赵察还是会忍不住的自责和难过。   于是等程清清醒来的时候,他便提议去店里吃晚饭,“咱们回来了,也得过去给俞姐说一声,再...向韩同志道个谢,要是没有他,你们当时在省城就麻烦了。”   听他这么说,程清清就知道他已经听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大嘴巴的程树苗说出去的,她默默的骂了程树苗一句多嘴,点了点头,没说说什么就同意了。   她好像明白了赵察今天下午为什么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了那么久了,但明白之后她在心疼之余还有点心虚,就莫名的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似的,之后出去都老实的很,既没有演他,也没有闹他,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店里也在做开业前的准备,到处乱糟糟的,俞姐忙的脚不沾地,见他们来了,二话不说的就拉着他们做起了卫生。   “哎呀我正愁人手不够呢!给他们放了个假,没想到有的人就不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这一时半会儿的让我上哪里找人去?”俞姐一边抱怨一边手脚麻利的干活,她一身烟火气,让人看着便安心。   “还有明川,也不知道咋回事,过年回来呆了两天就走了,说是什么地质探测项目在关键时期,走不开?”提到韩明川,俞姐显得格外激动,她拄着笤帚啐了句:“我呸!说什么学习忙,骗谁呢?人家老师不过年啊!他就是嫌我催他找对象了,不乐意呢!”   “也不知道他要找个啥样的天仙,给他介绍的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听着俞姐絮絮叨叨的话,程清清憋笑憋的厉害。   果然古往今来,过年逃脱的魔咒就是相亲。   想想韩明川那样清隽如竹的君子被自己亲妈念叨的紧皱眉头、不得不逃去工作的画面,程清清就觉得好笑异常。   “咳,”她咳嗽了一声,和看不出表情的赵察对视了一眼,转头对着俞姐道:“我还以为明川哥在家呢,之前我和青苗他们回家,在省城的时候遇见点事儿,多亏明川哥刚巧在那边,帮了我们大忙,还说过来谢谢他呢!”   “这有什么?”俞姐不知道他们遇见的事那种惊险的事,只当韩明川随手给人提了提行李什么的,她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豪气道:“能帮到你们是他的福气,以后有事都叫他!”   要是不看她得意的眯起来的眼睛的话,程清清恐怕就真的信了她的话。   不过她也不至于拆俞姐的台,收拾好店里,又和俞姐一起商量着制定了新一年的开店计划后,程清清托俞姐给韩明川带去他们的感谢,简单的吃了一点饭,就离开了。   “怎么感觉俞姐比去年第一次见的时候还年轻一些?”没什么事的几个人走在路上闲聊着,程青苗难得的关注起学习外的事,想着俞姐神采飞扬的样子,她疑惑不已。   “这你就不懂了吧,事业是女人最好的化妆品。”没管她听不听得懂,程清清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惹得赵察频频向她看过来,察觉到他的目光,程清清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么想很...出格?”   “没有。”赵察摇了摇头,也压低了声音回了一句。   在他心里,程清清自然是怎样都好,想起她当初为了这家店花费的那些心血,还有提起未来的计划时双目发亮的样子,赵察就无比认同她说的那句话。   看着姐姐姐夫头碰头说悄悄话的样子,程青苗和程树苗也对视了一眼,低头捂着嘴憋笑。   就在四人放松的散着步的时候,程清清眼角余光一抬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蒋晴?”她疑惑的自言自语了一句,而等她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个看起来像蒋晴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胡同口,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抬头征询赵察的意见,“察哥,刚刚那个是蒋晴吗?”   赵察也正皱着眉头看向那个方向。   他比程清清更早注意到从胡同口窜出来的蒋晴的身影,但她跑的太快了,只一闪眼不见,她就钻进了另外一个胡同里没了身影。   要不是身边带着程清清和两个小孩,赵察就拔腿追过去了。   但此刻放心不下程清清的他也只是久久的凝望着那个方向,努力忽略掉心中的那丝异样,低头冲程清清安抚的摇了摇头,“没看清楚,不过明天回营区,问一下顾嫂子就知道了。”   程清清想想也觉得对。   如果蒋晴真的只用了半年时间就从京郊农场出来了,那军属大院里的人肯定比她清楚情况,明天回去去问问比他们在这里瞎猜强的多。   于是他们四人按照原定计划转了个弯,直接回家了。   而不远处躲在胡同里的蒋晴则死死的盯着程清清和赵察十指相扣的手,脸上是掩不住的恨和狠。   等着吧,等赵察一走,程清清这个小贱、人就会落进李哥的手里,到时候看你们还怎么继续恩恩爱爱!   她的手挠在年久失修的墙上,抓下一块块被水浸泡坏了的墙皮,就是这样她仍然觉得不解气,又朝着胡同两边的墙上踹了几脚,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在脸上挤出一点柔顺的笑,转身去找带她出农场的李哥了。   第二天一大早,程清清和赵察就去了以往等营区采购车的地方,因为担心车上坐不下,程青苗姐弟俩就没去。   “也不知道他们改了路线没有,万一不在这里停了呢?”等了一会儿车还没来,程清清显得有点焦虑,她总担心自己久不坐这个车,采购专员就换路线了。   见她脸上皱皱巴巴的,赵察只能说出自己的安排,“昨晚我打过电话了,他们会过来的。”   果然又等了一会儿,熟悉的军绿色大卡车就满载着物资开过来了,和开车的小战士打了招呼又对了身份,程清清就和赵察上了那辆车的车厢,遮阳的篷布一放,就往营区开去。   一到营区,赵察就被昔日的战友们拖走了,程清清则被相熟的嫂子们围了起来,纷纷打听起她的学习情况来。   虽然年前她是回来了一次,但那次来去匆匆,很多嫂子都没来得及和她好好唠唠,这次逮到机会,可不得好好问问?   “清清,A大怎么样?我听说里边都是学习成绩特别好的国家人才,一个个读书厉害的不得了,是不是这样啊?”   “我还听人说,A大的学校漂亮的很,有很多以前传下来的老物件呢,是不是这样啊清清?”   “清清清清,我们家妹子要到年龄了,你们同学里有没有没对象的男青年啊?介绍给我家妹子认识认识呗!”   一一的回答了热情的嫂子们的问题,程清清这才腾出嘴来向顾嫂子和张嫂子等人问好。   “清清,”却见顾嫂子难得的露出严肃的表情,叮嘱她道:“蒋晴…回来了,还带着一个男同学,说是她对象,但我瞅着她对象不像个好人,你…多注意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在埋线了,等这一个大情节走完,这个故事就到尾声了   第84章 、马迹   听见顾嫂子的话,程清清皱了皱眉,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嫂子,蒋晴真的回来了?还找了个对象?”   她抬头看了看赵察,见他抿着唇没说话,程清清便觉得心中一紧。   恐怕昨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个人影不是她看错了,真的是蒋晴...   只是...蒋晴现在不是应该还在劳改吗?怎么就出来了?   还有她那个对象,在劳改农场还能找到对象?   带着这些疑问,程清清认真的听着在场嫂子们的话。   “可不是咋滴?前几天回来的,人变了好多啊,至于哪里变了,我又说不上来…”   “还有她那个对象,虽然看起来笑眯眯的,但我总觉得不像好人,我看到他看向我们训练场小战士的表情,”说到这里,那位嫂子打了个寒颤,重复道:“反正我觉得不像好人,反而像和咱们营区有仇似的。”   “这可说不好,劳改农场出来的不都是犯罪分子?”   “也不知道蒋晴咋想的!老蒋俩口子没意见?就由着她?”这是认识蒋晴父母的嫂子在抱怨,“不说别的,这门不当户不对的!蒋副营长和陈嫂子就没出来说两句?”   听着在场各位军嫂的话题逐渐从蒋晴歪到结婚找对象还是要找般配的再歪到怎么给自家未婚的男女青年找对象,俨然发展成了一个相亲现场,程清清也没阻止,她维持着微笑时不时点头,等在场的嫂子们沉迷相亲没人注意她了,她才扯着赵察的袖子讲他拉到人群外。   当着赵察的面,她露出了自己的忧虑,“我总觉得怪怪的,虽然还没见到蒋晴,但我这心里还是想起来她来就跳得厉害。”   想起蒋晴最后在卫生所和自己对峙的时候,那不管不顾的疯狂样子,程清清就觉得对方逼急了说不定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赵察也觉得事有蹊跷。   蒋晴的劳改时间已经是一年,但这也就半年时间,哪怕是蒋家运作,也不至于这么快…   不过作为一个无产阶级战士,他倒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慌乱,但作为一个丈夫,这种时候也要给自己的妻子足够的安全感,于是温声安慰道:“你别担心,回头我找老蒋问问。”   被他镇定的态度传染,程清清也冷静了下来。   虽然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但从蒋晴蓄意毁掉她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两个人的矛盾就不可调和了,就算她那一次放过了蒋晴,蒋晴也不会放过她,只会越来越过分的对付她。   将蒋晴送进劳改场,程清清并不后悔。   现在蒋晴不知道为什么提前出来了,要是她还想过来招惹自己,首先自己在学校她的手伸不到这么长,其次,自己也不怕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程清清迎来了开学。   不舍地和赵察告别,程清清回到了熟悉的校园,没想到却在教室里看到一个本不该在这里的人。   “蒋晴?你怎么在这里?!”看着一脸沉静坐在教室角落里的蒋晴,程清清惊讶道。   不怪她想不通,蒋晴并没有参加上一次的高考,学历也只是高中,怎么会出现在A大的校园里?还堂而皇之的坐在他们教室?   看着光鲜亮丽、被同学们围着问好的程清清,想着自己为了再劳改场过的好一些、早些从劳改场出来付出的那些代价,蒋晴地心中就恨意翻涌,她死死抓住手里的书包带子,简直快要将带子扯断,这才勉强忍住心中的恨意。   “我怎么来的?自然是通过合法、合理的渠道来的。”蒋晴抬起脸,露出冰寒一片的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说完这一句,她就再次低下头翻着手里的笔记本,不再搭理程清清了。   因为蒋晴莫名起来的出现在教室的原因,整个早上程清清上课都心不在焉的,直到喜爱八卦的何晓丽在午休的时候摸过来告诉她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那个蒋晴啊,据说是向校方申请的旁听证,说是可以来各个班跟着上课,但并不算是我们学校的正式学生,”何晓丽说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又能理解校方的做法了,“咱们国家现在不是急需人才吗?学校也算是给爱学习的人一个机会吧,她高中学历,好好学习一段时间,说不定真能考上咱们学校呢!”   被她一说,程清清也接受了这个解释。   只是…   她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整个人散发出阴测测的气氛让同学们都不敢靠近的蒋晴,还是觉得对方进他们班不是巧合。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程清清在心里自言自语了一句,还想继续问何晓丽,就被李静楠拉去讨论问题去了,沉迷于学习知识,她很快就将心底里的那丝异样抛到了脑后。   她是暂时忽略了这件事,但不代表没有别的有心人将她和蒋晴的暗潮汹涌看在眼里。   “怎么称呼?”趁着下课人多的时候,沈星予悄悄的走到蒋晴身边,冲低着头的蒋晴问道。   看了眼前这个面容和善、笑容讨喜的姑娘一眼,蒋晴掩住眼里对美好事物的厌恶,嘴唇一启,硬邦邦的说了句:“蒋晴。”   吃了她不软不硬的一个钉子,沈星予也不生气,继续笑眯眯道,“我下乡的时候,在程清清的老家待过。”   说完这句话,她不出意外的看到蒋晴抬起了头,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满眼都是让她继续往下说的渴望,但沈星予偏偏住了嘴,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但从她那个眼神里,蒋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她低下头,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一副沉默羞怯的样子,但没人看到的角落里,她的嘴唇却勾起一个冰凉的幅度。   看来,程清清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嘛,这样一来,自己的计划就简单多了…想着自己给程清清准备的大礼,蒋晴整个人都兴奋的战栗起来。   正在和两位好朋友讨论知识点的程清清打了个寒颤,有个和上次被那伙拐卖人口的犯罪分子盯上时一眼的背脊发麻的不详预感,她皱着眉头扫了一眼教室,见蒋晴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做什么,连一向和她不对付的沈星予也和别人有说有笑的,所有同学都看不出来异常,她找不到让自己不安的来源,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清清,你看什么呢!”正讨论到兴起,程清清突然一脸警惕的盯着教室里的同学们看,让一旁的李静楠跟何晓丽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怎么了,于是出言问道。   “没怎么,就是突然觉得不太舒服…”程清清当然不可能告诉对方自己在不安什么,毕竟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只能对她们露出一个笑,再次讨论起问题来。   只是接下来的时间,那种让人浑身发毛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她开始频频的走神,察觉到她状态确实不对,两位同学也没有继续缠着她,草草的结束了讨论,各回各位了。   放学之后,教室里所有人都走了,只有蒋晴还慢吞吞的收拾着书包。   “蒋晴,等下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啊!”值日的同学临走的时候发现她还坐在位置上发呆,叮嘱了她一句,也走了。   看着明亮空旷的教室,蒋晴的眼神再次充满了怨恨。   自己原本也是有机会上大学的,要不是程清清害自己…自己一个城里姑娘,怎么可能沦落到去劳改场?想到在劳改场没日没夜的干活、还要被欺负,最后为了寻求庇护,不得不委身给那个人…想到李哥,蒋晴打了个寒颤,不想再回忆那段黑暗的日子。   索性…李哥承诺了自己,干完这一票,就会放过自己…   “蒋晴?”听见这个不算熟悉的女声,蒋晴却露出了一个惊喜中带着恶意的表情,“沈星予?”   总算等到了这个人,蒋晴心情颇佳,她放松地将后背靠在椅背上,看着沈星予在她对面坐下,也露出了同她一般的笑容。   同气相求,两个都恨不得程清清消失的女人,相遇了。   早早就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往家里走的程清清并不知道教室里发生的事,她顺路去接了程青苗姐弟,一路上问着他们关于开学的感受,姐弟三人叽叽喳喳的快乐的回了家。   至于遇见蒋晴的事,程清清想了想便没告诉两个小孩,只捡一些有趣的事向他们展示大学生活,惹得两个小孩子羡慕的哇哇叫,纷纷表示自己也要考A大。   开学之后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一周就过去了。   “今天我要回一趟营区,顾嫂子先前让我给她们带点东西呢,”提着大包小包,程清清叮嘱着两个小孩,“你们就在家里自己待两天,要是你姐夫回来了,就告诉他我回营区了,让他来找我。”   想着两个孩子学习要紧,且回营区的路又远又颠簸,程清清便拒绝了两人一起去的要求,说完这话,程清清就带着收拾好得东西出了门,到了往常营区采购车会暂停等她的地方。   不过今天的车比平常晚了一会儿才到,程清清爬上车厢的时候还和他们开了一句玩笑,但今天是两个陌生的小战士出来,或许是不好意思,他们并没有回程清清的话。   程清清也不在意,坐进车厢之后熟练的拉下车篷布,乖乖的坐好。   只是随着车子启动,越开越远,程清清逐渐发觉了不对劲。   她跌跌撞撞的从车厢里走到驾驶座的位置,隔着玻璃冲前面喊:“同志,这路是不是走错了?我记得回营区的路不是这条啊!”   “走错?怎么会走错呢?”那两名一直低着头的“小战士”这才抬起头来,其中一位一把扯掉头上的军帽,并将之随手一扔,露出剃的干干净净的头皮,他冲程清清咧嘴一笑:“这可是,专门为你找的一条路啊。”   第85章 、焦灼   在程清清陷入恐慌的时候开车出来采购的后勤小战士也在慌乱中。   “咋办啊班长?”刚入伍不久第一次出来做任务的小战士被晒黑的脸皱成一团,看起来别提多喜感了,但这种时候,带他出来的班长却无心取笑,他的眉头紧锁,盯着刚刚自己停了军车、现在却空空如也的地方看了一会,烦躁得想掏支烟出来。   “上报吧!这事咱们兜不住。”几秒之后,班长一咬牙还是做出了决定。   对事情严重性还不太清楚的小战士“哦”了一声,观察了下周围,跑去了离的最近的电报局,核定了身份之后借了电报局办公室的电话打回了驻地,向领导说明了情况之后便走回班长旁边,两人静静的等待着驻地重新派车来接。   “坏了!嫂子还在那边等着我们呢!”从懊恼中回过神来之后,班长第一时间想起了还在约好的地方等他们的程清清,他拍了下脑门,带着小战士就往那边跑。   然而,到了地方两人却没看到程清清的身影,问过周围的人之后,哪怕是不敏感如小战士,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他不安的看了眼自家班长,一边努力控制住不断打架的牙齿,一边挤出一个笑来,也不知道是安慰班长还是安慰自己,他说了一句:“也许嫂子没等到我们的车,已经自己回去了呢?”   但他们心里清楚,程清清一向守时,没等到他们是不会就这么走了的。   想到那个最坏的可能,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的,是和自己同样的凝重神色。   ------------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办公室井然有序的气氛,穿着军绿色制服的中年老师接起电话,当听清楚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的时候,一向冷静的他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尽快通知赵察同志的。”   “老吴,怎么了?”旁边的同事见他脸色不对,以为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也跟着站起来问了句。   “正巧我还愁怎么通知赵同学呢,政委你跟我一块儿去吧,事态紧急,边走边说吧!”姓吴的年级主任看到他眼睛一亮,拉着人就走,“这事说起来就复杂了,赵察你知道吧?就是那个部队上考上来的新生,他爱人,不知道怎么的,现在找不到了,他们领导打电话给我,叫他回去呢......”   他们找到人的时候,赵察所在的班级刚结束训练正在集合,两人也没废话,点了赵察出列,“赵察同学,你原部队给我们打电话,说你家里出了点事情,今天的训练课目就先暂停了,学校准你假,先回家处理一下吧。”   原本一脸正色的赵察听见两人的话,心中一紧,难得的忘了喊报告就直接插话:“我家里出了什么事?”   一边问,他一边思索着家里能有什么事值得部队给学校领导打电话,是了,清清今天是要回大院的,难道...一想到可能是程清清出事,他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眼露紧张的盯着对方。   但老吴那张嘴张张合合,说出的还是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是你爱人...但你别担心,只是说人现在找不到了,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你也别太紧张了...”   话音未落,就被心急如焚的赵察,他也顾不得什么客套了,潦草的敬了个礼就直接转身,离开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飞快的消失在了两位校领导的视线尽头。   “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找到人...”望着赵察跑远的背影,老吴欲言又止。   “不用太担心,一定可以的…”许是知道这安慰单薄,政委最后也说不下去了,只剩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虽然身处校园之中,但这一两年他们也会时不时的听见亲朋好友闲话谁家的媳妇出门就再也没回来的,其中不乏自己跑了的,但很大一部分都是遭了拍花子的,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听说谁家还能把人找回来的....   对于这些事,赵察也有一些耳闻,他倒不觉得程清清会抛弃自己,但想到程清清可能遭遇了拐卖...他根本没办法细想下去,连假设她可能遇见的事都不敢,只觉得心若火烧,恨不得立马就到她身边。   因此他只能跑快点,再跑快点。   “营长!这边!”守在校门口的两个小战士看到他风一般奔出校门,连忙招手喊住他,但一对上他含着火星般的一双眼睛,两人又一下子哽住了,想到嫂子就是在等自己的时候不见得,小战士的眼圈都红了,“营…营长,对不住,我们没…没接到嫂子,嫂子…嫂子不见了!”   说到后面,小战士没忍住,甚至带出了哭腔。   看到两人都是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赵察深吸了一口气,肃着脸道:“别站着了,上车说吧。”   “你是说,你们遇见一个流氓在侮辱一个女青年,你们制服了那个流氓,把他押到公安局,结果那个女青年说他们在搞对象?公安就把那人放了?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发现采购的车不见了?”   两个战士你一言我一语的还原了今天的场景,其他地方赵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却本能的觉得在意导致两人丢车的这对男女青年。   “是啊营长,我们明明锁了车的,也不知道怎么…”说到这里,两个小战士也觉得不对了,“是啊,我们明明锁了车的,怎么车还会被开走?”   “班长,那个女青年…是不是往你身上扑了好几次?”小战士想起今天让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大声嚷嚷了出来,惹来正在开车的班长拍了他脑袋一巴掌,之后班长心虚的看了赵察一眼,正巧对上赵察锋利的眼神,他也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承认了,“是…是有这么回事,但我那不是瞅她害怕吗?人一女同志,害怕成那样,我也不好推开她……”   班长挠了挠头,自己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说不下去了,他又觑了一眼赵察,见自家营长一脸严肃的沉思着,没敢出声,缩着脖子鹌鹑似的老老实实的继续开车了。   赵察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个线索,这对导致两个战士离开自己车辆的男女青年恐怕并不单纯,但至于这个线索对于找到程清清有没有用,他心里也没有底,只能等到了公安局和办案的公安同志汇合之后才能知道后续。   无力地揉了揉眉心,赵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程清清现在可能遭遇的处境,不去想如果找不到程清清会如何…   不,一定能找到的,他一定能找到她,然后带她回家....想到这里,赵察的腰背重新停止,目光也重新坚定了起来。   好在路程不长,在不安的气氛里,赵察三人很快到了公安局。   “同志,你们回来了啊?”负责这起案件的公安同志一看到两个小战士就站了起来,眼光扫到走在前头的赵察,他便觉得背脊有些发凉,忍不住站的笔直,声音也提高了一个度,“我们的案件摸排工作还在进行中,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   因为这起案件涉及到军方,不仅失踪的当事人是军属,还丢了一辆军车,从接到两个小战士的报案开始,公安局就高度重视,派出了几乎所有公安人员,在短时间内进行了大量的摸排工作,初步确定了程清清上了那辆军车,这也是部队打电话给军校通知赵察的原因,至于这辆被偷走的军车之后地踪迹则还在调查中,短时间内还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但这明明是正常的办案进度,但因为猜到了赵察的身份,留守在局里的这名叫做罗辉的公安同志有些难为情,好像同事们没用心办案似的,怕赵察误会,他难得的多解释了几句:“局里的同志们都出去走访去了,但这次的犯人很狡猾,对市里的各条道路都很熟悉,有不断的换道迷惑我们,加上报案的时候车已经开走有一会儿了,所以…”   虽然急于找到程清清,但赵察也理解这些办案的难处,因此没想对罗辉怎么样,他简短的介绍了下自己,之后便和两名战士一起向罗辉说起自己的猜测。   “你们是觉得…今天上午一起过来报案又撤案的那对男女青年有问题?”听完他们的话,罗辉的深色也严肃了起来,“这么说起来,那两人确实很奇怪啊…明明路上有那么多机会说明他俩是在搞对象,为什么一定要到公安局调解半天之后才说呢?”   一边说着,罗辉一边招呼三人一起去了暂时存放卷宗的房间,找出记录着今天办案信息的本子,翻到相关的那一页指给三人看,“好在我们局是登记了所有案件相关人员身份信息的,喏,都在这里了。”   知道这是重要的线索,赵察郑重的接过记录册,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一行娟秀的小字:   “报案人:沈星予,女…”   作者有话要说:  就...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回来更新了...(轻轻跪下)   第86章 、自首   “沈星予?”乍一看到这个名字,赵察的眉头便不自觉的蹙起,他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直到旁边小战士小声来了一句:“这位女同志…名字还挺好听的诶!”   这句话仿佛一道开关,打开了一段关于程清清的回忆。   那还是刚来A市的时候,两人在李姐店里遇见沈星予,回家之后程清清就和他发小脾气,非要问他自己的名字和沈星予的比起来谁更好听,回想起那个时候她微微挑着眉,一脸他要是敢答错就让他好看的可爱表情,赵察就忍不住失笑摇头。   但这样鲜活的她此刻却不知道在哪里.....而线索恐怕隐藏在这个叫做沈星予的女人身上。   想到这里,赵察已经想起了沈星予是谁,也记起了当初他生病住院时这个女人在他面前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心里越发笃定沈星予一定和程清清失踪这件事有关。   强行将思绪从回忆里抽回,赵察继续看这份笔录。   然而在这个没有手机网络、所有登记全靠手写的年代里,很多信息都是缺失的,至少今天给负责登记的民警就没有仔细的询问沈星予的具体住址,以至于沈星予这份档案上,地址那一栏只笼统的写了个“城西”,其余一概皆无。   “这...”罗辉懊恼的挠了挠头,有心替登记的同事找补几句,单想了想,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无奈的看着赵察:“要不咱等等在外面摸排的同志们?也许马上就找到人了呢?或者等下嫂子就自己回来了?”   但这话说出去罗辉自己都不信。   虽然还不知道这伙人有什么目的,但他们费了这么大劲,又是偷军车又是绑人的,来势汹汹的样子,一看这事就无法善了,能轻易找出来才有鬼了。   作为家属,赵察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等”这个字,他又快速的翻了翻另外一张登记了今天案件另一个当事人信息的纸张,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之后便果断的放下手里的本子,转身就往公安局门外走。   救人如救火,更何况出事的是程清清,赵察没办法说服自己就这么干等着,当下就准备加入摸排的公安队伍。   罗辉本想阻止的他的,但对上他眼神的一瞬间,被他眼中四溢的杀气震住,突然就忘了自己想说什么,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察已经大步走出去了。   “算了,人家好歹以前是侦察兵,还是尖刀部队的…”他小声的安慰着自己,却没想到话音未落,就看到刚刚气势汹汹走出去的三个人又走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天蓝色的确良连衣裙的女人。   看到这一幕,罗辉先是狂喜,以为跟着回来的程清清,本想大笑着说恭喜的,但话没出口,就看清了那张有些熟悉但绝不是程清清的脸,他的笑瞬间僵在脸上,表情怪异、语调更加怪异的憋出一句:“这是?”   对于现在的状况,他是完全搞不明白。   但赵察三个人也不比他知道的更多,除了赵察,其他两个人脸上也是一副梦游的表情,“她是...沈星予...”   “什么?!沈星予?!”听见这话,罗辉差点跳起来,他一脸见鬼了的样子,盯着沈星予说不出话来。   被这几个大男人盯着的沈星予倒是没什么反应,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的不说话。   一时之间,整间办公室里弥漫着奇怪的气氛。   但赵察不会让他们继续这么大眼瞪小眼下去,出言打破了他们的沉默,“说说吧,你们究竟想做什么?清清又在哪里?”   如果说之前还仅仅只是猜测的话,那此刻站在这里的沈星予则彻底证实了他的想法,他根本没耐心听她辩解,只想快点拿到线索,“你现在说了算自首,我作为家属回争取给你减刑的。”   听见他的声音,沈星予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带着她“前世”回忆里不曾有过的隐忍而又焦急的神情,她的面色也变得复杂起来,她咬了咬自己的唇,声音恨恨的说道:“我既然来了就没准备瞒着,你倒也不必催我。”   她咬了咬唇,将目光从赵察身上挪开,又仰起下巴,用眼角环视了一遍屋里的人,倒好似和在场的人身份掉了个个,罗辉等人成了犯罪嫌疑人,她是公安人员一般。   “我知道的也不多,前几天蒋晴过来找我,说让我今天去那条街等着,到时候演一场戏就行了,喏,就是你们今天遇见的那样,”她用手指了指两个小战士,没等他们反驳,便接着道:“等从公安局出来,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就跟着这两个傻子,结果就知道他们的车和程清清一起不见了。”   她瞄了一眼眉头紧锁的赵察,看好戏般说着:“想知道程清清在哪里,恐怕你得去找蒋晴了,至于蒋晴在哪里嘛…我就不知道咯。”   被她一副滚刀肉的样子镇住,在场几人一时之间都没说话。   “你在撒谎,”只有听完她的话之后冷静的指出她话里的漏洞,“军车的钥匙是你从他们身上摸走的,也是你给放回去的,你在隐瞒什么?”   被他说破,沈星予也不慌张,她耸了耸肩,满脸无所谓的敷衍道,“哦,你说这个啊,我忘了呀,是啊,都是蒋晴让我这么干的,我又不知道那钥匙是拿去干嘛的。”   在再次来公安局之前,沈星予的内心也挣扎了很久。   她当然不喜欢程清清,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顶替了程大丫的孤魂野鬼改变了一切。   尤其是在回忆起关于“前世”的所有记忆之后,沈星予对程清清的恶意达到了顶峰,但这种恶意再大,也不过是恨程清清改变了她的命运,她最多是想将赵察从程清清手里抢回来,修正自己被篡改的命运,还没有到恨不得程清清消失的地步,更不用说□□她了。   做人的良知让她决定来公安局“自首”供出蒋晴,但出于自保,以及一些报复的想法,又让沈星予决定隐瞒一些信息。   带着这种隐秘的心思,沈星予嘴角勾起,笑吟吟的看着眉头紧皱的赵察,心里闪过报复的快意。   反正她提供了自己知道的线索,虽然只有一部分,但能不能找到程清清、找到人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就不关她的事了。   听着她说话,赵察感觉到了她的隐瞒,但在这个争分夺秒的时刻,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将时间浪费在和她纠缠上,于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罢,便叫上两名小战士,起身准备沿着蒋晴这条线索继续追查了。   原本想了很多托词,打算继续狡辩的沈星予对上他的眼神,愣了一瞬,就错过了继续和他拉扯的机会,她低下头自嘲一笑,失去了拦下他的动力。   只是那笑里有多少复杂,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得到了新线索的赵察等人无心去关注沈星予的心理活动,雷厉风行的行动了起来。   “我去查查这个蒋晴的档案,”眼看着案件有了进展,罗辉松了口气,喜上眉梢的去了档案室。   虽然知道蒋晴的档案里留下线索的可能性不大,但赵察也没有拦着他,他略一思考,还是将两名小战士派出去加入公安同志们的搜寻队伍,自己则去了电话室,拿起电话拨通了蒋晴家的电话。   因为之前撕毁程清清录取通知书的事,蒋晴也被程清清送进了劳改场,自那以后,原本和蒋家还算尚可的关系也降至冰点。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赵察第一次主动联系蒋家。   “喂,请问您哪位?”接起电话的是蒋夫人,她的嗓音柔和亲切,如春风般拂来,让人听了就忍不住也放柔声音,生怕惊扰了她。   很明显,她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做了什么。   “...”对于打破她的岁月静好,赵察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问道:“蒋叔叔在吗,能请他接一下电话吗?”   “不好意思啊,老蒋出去了,要等一会儿才回来呢,”蒋夫人听出了他的声音,以及他声音里的紧绷,顿了顿,语气便冷了些,“是小赵吗?你有什么事找老蒋可以告诉阿姨,等他回来我转告他。”   对于赵察,蒋夫人的心情也是复杂的。   她自己养出的闺女,从小千娇百宠的长大,没想到看上他这样一个有家室的,还做出那种毁人前程的事,被人送进了劳改场,说不恨赵察和程清清是假的,但她也知道是自己女儿不对在先,做人的教养让她努力说服自己放下对那两人的厌恶,但做母亲的心又让她做不到继续对赵察笑脸相迎。   在蒋晴劳改这段时间,两家便这样不冷不热的处着。   今天赵察突然给蒋家打电话,就很是出乎蒋夫人的意料。   听见她的话,赵察默了默,想到生死未卜的程清清,他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了,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不找蒋叔,我找蒋晴。”   “你找她做什么?”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事,但为人母的直觉让蒋夫人下意识的维护起了蒋晴:“她最近都乖乖的,没招惹你们吧?”   “她是没招惹我,但她找人把清清绑了,”赵察深吸了一口气,一点余地都不打算给蒋夫人留了,“我现在在公安局,如果不想蒋晴一错再错的话,就麻烦阿姨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吧。”   “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之后便只能听见“嘟嘟嘟”的电话忙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久不写的话,是真的会忘记自己之前埋的各种线的【哭泣】   第87章 、折辱   “嘶!”   程清清是被脸上滴落的冰冷触感和后颈处传来的疼痛刺激醒的。   可是一睁眼,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发现自己被布条蒙了眼睛,她迷迷糊糊的想要伸手去扯,一动弹,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紧紧的缚在身后,许是保持这个姿势太久了,她轻微的动作也会引起僵硬的关节疼痛。   她脑子晕乎乎的,还搞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发现双手动不了,她就只会懵懵的和捆住手腕的绳子较劲,不断的挣扎着。   “咔啪!”开灯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有个人走到她的身前踢了她一脚,并粗暴的一把扯下蒙住她双眼的黑布条。   习惯了黑暗的双目乍然接触到刺眼的灯光,程清清忍不住捂住眼睛,但她双手还被捆着,自然无法做到,因此她只能徒劳的后仰着头,妄图躲避这突如其来的光线。   两行生理性的眼泪从紧闭着的眼角流下,在沾满了灰尘的脸上冲刷出原本的皮肤,留下两道白皙的痕迹。   她这副有点瑟缩的可怜样子取悦了身前站着的那人,只听她带着笑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程清清,你也有今天啊。”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程清清才仿佛从那种空茫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她努力睁开眼睛,看清了站在她眼前满脸大仇得报表情的蒋晴,“哦,是你啊。”   说完这句话,随着视野一起复苏的还有她晕过去前的记忆。   发现车上的两个人不是惯常来接自己的小战士之后,程清清也想过逃跑,但她虽然坐在驾驶室靠窗的位置,但车门锁的死死地,且那两人暴露之后,根本就不在顾忌什么规章制度,将一辆军车开的仿似赛车,在马路上告诉行驶着,根本不给程清清跳车的机会。   不仅如此,在她试图抢方向盘的时候,一直没吭过声、仍然带着帽子的男人突然暴起,狠狠的扇了程清清一耳光,并趁着她脑子发晕的时候,找了根绳子将她堵住嘴双手捆在车座上。   想起那恶狠狠的一巴掌,程清清脑瓜子现在都还嗡嗡的。   之后两人将车开到了一个偏僻的山头,程清清对京市不算太熟,因此也不知道具体是哪里,只知道自己被扯了下来,见到了好整以暇等在那里的蒋晴,见面之后她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被蒋晴抄起一根棒子敲在了后脑勺上,当场就昏了过去。   一直昏迷到现在,被屋顶漏下来的水滴醒。   想到这一路上自己的遭遇,程清清心知蒋晴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不是想要和自己叙旧的,恐怕目的并不简单,自己想要从这里逃出去怕是不容易。   但她也不能让蒋晴看出来她内心的怂,于是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这间破旧的屋子,一边努力将声线放平,试图和蒋晴沟通,“蒋晴,咱都是一个军属院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你搞这么大阵仗,又是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见导致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罪魁祸首跪坐在脏兮兮的泥巴地上,身上干干净净的白色连衣裙沾染上泥泞,被打了两巴掌的脸上东一道西一道的都是灰,眼角还残留着眼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蒋晴去觉得心中快意无比,她冷笑了一声,往左挪了一步,故意让出位置,让程清清看清楚坐在不远处的两个青年男人,“当然是看你不爽,请了两个哥哥来陪你玩玩啊!”   她身后的两个男人也配合般的露出邪笑,眼神在程清清的身前、脸上逡巡,仿佛眼睛里长了舌头似的,将程清清舔了一遍。   见到这个场面,程清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被那两个男人的眼神恶心的够呛,恨不得将他俩的眼睛挖出来,但她做不到,不仅如此,还只能努力让心平气和的和蒋晴讲道理。   “你这又是何必呢?咱俩的仇还不至于…”   话音未落,就被蒋晴来势汹汹的伸过来的手打断,以为自己又要挨打,程清清往后躲了躲,但终究没躲过,被蒋晴的手钳住了下巴,狠狠的捏住了脸。   蒋晴扭曲的脸也一瞬间放大在程清清的眼前,她眼里闪着仇恨的火焰,咬牙切齿的在程清清的耳边说道:“何必?不至于?程清清,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将我送去劳改场,我在劳改场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又知不知道,为了摆脱那种苦日子,我又付出了什么!”   她眼神往后瞟了下,看到身后还坐在原地看两个女人撕扯的男人时,脸上肌肉不可控的抽搐了一下,又将眼神落明显带着恐惧的程清清脸上,狞笑着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我现在就要让你体会下,被看不起的人肆意折辱的滋味!”   说罢收起脸上不自然的表情,转身又是满脸带笑的温柔表情,对明显是头头的那个男人娇声嗔了句:“李哥,等你尝过这贱/货的味道可不能被她勾去了啊~”   被她称作李哥的人歪嘴一笑,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不顾周围还有人在场,大力的揉了一下她的屁/股,也调笑似的回了句:“晴晴你放心,不管哥哥有多少女人,你都是哥哥最爱的那个。”   蒋晴也仿佛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一样,垂眸娇笑着说了句:“讨厌~”   看着眼前辣眼睛的场面,程清清却兴不起吐槽的欲望,她的心好似冻住了般往下坠,越来越凉,也越来越沉。   照蒋晴话里的意思,她在劳改场为了过上好点的日子、为了早点出来,不得已傍上了这个“李哥”,现在,她是打算让“李哥”也来毁了自己...   想到这里,程清清只想大喊一声:关我什么事啊!   诚然蒋晴被送去劳改场是因为自己报了案,但报案的原因不是因为她先动手毁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吗?去劳改是她该受的惩罚,自己和她之间的恩怨原本就该两清了,现在她把遇见这样一个烂人的账算到自己头上,把自身遭遇的所有不幸都统统赖给别人,程清清只想问一句:凭什么?!   当初撕毁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想要毁了自己人生的是蒋晴,去了劳改场熬不住苦日子选择傍男人的也是她,包括现在,想要将自己拖入和她一样泥潭里的也是她,从始至终都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没人逼过她,她倒好,反而怪起了自己?   就全世界都有错,就她蒋晴没有错呗?   但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当务之急还是怎么度过眼下的难关。   不等她想清楚应该怎么应对,那个李哥就已经一把推开蒋晴,带着狩猎的兴奋朝程清清走近,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道:“小娘们在车上差点打到老子,还挺野啊!不过没关系,老子就喜欢你这种辣的,现在越辣,等下干起来才带劲儿!”   随着他走近,横贯他半张脸的伤疤也越来越清晰,还有那嘴常年抽烟留下的黄牙,看的程清清差点吐出来,她的脑子飞速运作,努力思索着还能怎样自救。   但直到那人走到她面前,她都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整个人害怕到发抖。   “等下!”眼看着那个李哥的手就要碰到自己,她紧张之下喊出一句停,但之后又想不到有什么足以说服这种亡命徒放过自己的理由,只能瞪大了双眼,恐惧的吞咽着口水,看着对方说不出别的话来。   没想到李哥却真的停下了脚步,他的脸色露出猫戏老鼠的神色,打量了一眼在这样的场景里依旧美的耀眼的程清清,“想拖延时间?指望你那男人来救你?”   见程清清听到自己提起她男人时脸上闪过的希望,李哥再次靠近她,走到她面前后,蹲下来双手捏住她连衣裙的衣领,慢条斯理的一点点往下撕,让程清清眼里闪过的光逐渐被恐惧取代,他似乎十分享受这个折磨的过程,反而不心急于对程清清动手了。   “不妨告诉你吧,”李哥收回一只手,在程清清细嫩的脸上摩挲,一边摸还一边粉碎她的希望,“要不是因为你男人,我根本犯不着对你动手,回头你要是受不住死了,可记着让你落到这步田地的,正是你那男人!”   提起赵察,李哥颇为激动,他站了起来,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程清清,这种折辱仇人妻子的情景让他十分兴奋,脸上的表情都带上了几分癫狂,“要不是他,老子的几十号兄弟也不会只剩下这么几个人!要不是我那好兄弟替了我的名字去吃了花生米,老子坟头草都半米高了!”   说着他踹了程清清一脚,将她踹倒在地,趴在地上不住的咳嗽,见她俯在地上的那截腰肢如折,这人彻底起了兴,伸手扯住程清清的长发,将她提了起来,“不过现在老子侥幸没死,那就要让姓赵的付出代价,先从睡了他的女人开始哈哈哈哈哈!”   “等下!”程清清忍住全身无处不在的疼痛,再次打断了李哥,抬起一张挨了几巴掌之后乱七八糟的脸,眼里却带着她之前没露出过的熊熊怒火,大声道:“你要是骂赵察这个王八蛋,那我可就不能忍了啊!”   在场站在的三个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嗓门镇住,愣愣的看着她。   “因为我也很恨那个王八蛋!”程清清在心里向不知道在哪里的赵察道了歉,之后便咬牙切齿的继续胡扯。   “那个王八蛋在外面乱来,把脏病传给了我,我可恨死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虐咱清清一会儿,等下还在来的路上就被媳妇亲手泼了脏水的察察子就要来了   第88章 、技穷   当人想要扯谎的时候,最难的往往是开头,一旦话说出口,后面的谎话就会顺理成章的说出来。   见自己关于“脏病”的话说出来之后,现场的氛围一度安静到诡异,程清清咽了口唾沫,继续面不改色说着让人瞠目结舌的话。   “真的,你们别不信我,”说到这里的时候,程清清努力让自己的双眼带上真诚,至于到没到位,她实在紧张的没心情顾及,好在那三个人也实在震惊的顾不上注意她表情的不对劲。   “赵察这个人别看着表面上是个正派人,实际上私下就爱和人搞破鞋!”为了让戏演得更逼真,程清清努力挤出了几滴眼泪,“我和他结婚的这些年,实在是受够了他的花心,如果只是爱乱搞也就算了,他…他还…”   说到这里,她好像悲不自胜般低下了头轻轻抽泣了起来,偏偏又害怕李哥继续打她,抽泣两声就会抬起头来觑一眼李哥的神色。   那李哥乍然听到仇人的这种隐秘丑闻,整个人高兴的不行,想要折辱程清清的想法也淡了些,但又疑心程清清为了自保编瞎话骗她,整个人将信将疑的看着程清清,要她仔细说说,“你刚刚说的,他把脏病传给你,是什么意思?”   听见他追问细节,程清清哭的更大声了,直到李哥受不了吼了她一句“别嚎丧了!赶紧说!”她才停下来,一脸破罐破摔的表情恨声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染上的,等我发现的时候我自己都染上了!我去医院问,人家说…人家说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说完,她再次嚎啕大哭起来,好像这真的是她最隐秘的伤疤似的!   李哥看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已经信了八分,他虽然是一个亡命徒,但也不想沾上脏病,于是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一步,好离程清清这个身上带着“脏病”的女人远一点。   见他打了退堂鼓,蒋晴心中发急,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她是不相信赵察是那种喜欢搞破鞋的人,但一时也找不到程清清话里的漏洞。   发现自己编的这离谱的瞎话竟然成功的唬住了三人,程清清心中绷紧的弦一松,脸上便不由得带出一点轻松的神色来,虽然她很快敛住,但也被一直盯着她的蒋晴看见了。   “她撒谎!”好不容易看到她露出破绽,蒋晴大喜,生怕李哥看不见搬,拉着他让他看程清清那一闪而逝的笑。   但等李哥转头去看的时候,程清清已经恢复了心如死灰的表情,蒋晴被李哥狐疑的眼神盯得心慌,被逼急了的情况下居然灵机一闪,“你说赵察传给你脏病,口说无凭,你倒是说说是什么病,又有什么证据!”   “你在发什么疯?”李哥现在已经对程清清毫无兴致,只想离她远远的,见蒋晴还要崴缠,不耐烦的甩掉了她的手,“哪有人哪这种事开玩笑的?”   也不怪他天真,他虽然做惯了犯罪的勾当,手底下也不是没有做拐卖人口的,但就算是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姐儿,说起这种私密事也是扭扭捏捏的,哪有程清清这样大声嚷嚷的?   故而他根本没想过这是程清清为了自保说的瞎话。   也因为他终极的目标是报复赵察,现在手里捏着他这样大的一个“把柄”,他心情大好,自然无所谓对不对程清清出手。   但蒋晴却和他不同。   她自觉自己受了那么多罪,是一定要让程清清付出代价的,可以说,她之所以坚持掺和进这样一桩案件里,最大的目标便是折辱程清清。   自然不会被轻易的糊弄过去,抓住一点点机会都要将程清清拉下泥潭。   因此,眼看着谋划的事功亏一篑,她一边在心里大骂李哥是“孬种”,一边也快速的动着脑筋,想要说服对方。   “李哥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惯会信口雌黄,她现在说的这些,一定是为了不让李哥你碰她编的瞎话!李哥!她看不起你!”想了半天,终于给蒋晴想出来一个这李哥的死穴,保管他一戳就炸。   果然,李哥一听她说程清清看不起自己,面色立马阴沉了下来,死死的盯着程清清,一副随时都会扑上来打她的样子。   被他盯着,程清清也有点害怕,她刚刚是被逼到没办法,这才想出来给自己和赵察泼脏水的损招,没想到真的吓住了这个李哥,这才坚持到现在。   话赶话到了这个地步,她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将这个谎圆下去。   不过扯这样一个谎,她也不是全无依仗,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蒋晴好端端的说什么自己看不起李哥,但也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话,不能让李哥信了对方,不然自己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李哥!天地良心!我怎么会看不起你?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啊!”程清清努力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重新坐好,拿出十三分的眼里声泪俱下道:“我被赵察那王八蛋传染的是一个新病,叫做什么艾滋的,这病一旦染上就是一辈子,除非死,绝好不了。”   一边说一边抬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三人的脸色,见那两个男人都是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艾滋是什么病,但蒋晴却是脸色一边,这次管她极快的后退一步,想要远离程清清了。   她这点小动作投进程清清眼中,看得程清清心里狂喜,脸上适时露出抓住救命稻草的狂热来,在地上努力扭动着身躯,示意李哥两人去看蒋晴,“李哥,我没骗你,这艾滋病蒋晴也是知道的!不信你问她!”   李哥两人应声向蒋晴看去,果然看到她露出不自在的神情,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程清清趁热打铁,再次抛出重磅炸///弹,“既然都被你们知道了,那我也不留什么脸了,我今天带的包包里就要一份治疗艾滋病的药,这药十分精贵,只有国外才有,还是我千辛万苦托人从国外买来的,你们打开我的包,一看就知道我说没说谎。”   说完这段话,她哀伤的低下头,做出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来,实际上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几人的动作,见他们从放在一旁的一个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一盒全是英文的药来,正围着这药研究,她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知道自己暂时是安全了。   实际上她也没有说谎,这份药确实是从国外进口的还在研发中的治疗艾滋病特效药,但却不是给她或者赵察用的,而且一份作业。   自从进入A大医学院,程清清表现一直就十分优异,博得了各科老师的喜爱,从这学期开始。有一位教授就点了她的名,让她跟着他的课题组做一些研究。   最新的一个课题,便是在全世界刚有泛滥趋势的艾滋病。   这个周末,她想着不能落下作业,便将这盒来之不易的进口药物带在了身边,准备随时抽空研究下,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盒小小的药物,居然救了她的命。   死死的盯着眼前这盒写满外文的药,蒋晴明白程清清逃过了一劫,自己谋划的事情失去了实现的机会,她的心中满是愤恨,将手里的药盒往地上一摔,瞪着程清清的目光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但偏偏她拿这个女人没什么办法了。   李哥虽然是个脑袋别裤腰上的亡命徒,却也惜命的很,不会再去碰程清清这个有脏病的女人。   想到这里,蒋晴恨的牙痒痒,走过去给程清清一脚,又扇了她两耳光,才觉得心中的恨意稍有缓解,她扯住程清清的头发,阴恻恻的对她笑道:“别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又挨了她一顿毒打,程清清疼得差点背过气去。   她平素哪里经受过这些?养了一身娇皮肉,结果今天被这几个人三班倒似的打,说不委屈是假的,可她知道现在不是娇气的时候,自己还不能倒下,于是只能紧紧咬着后槽牙忍耐。   但还是管不住生理性的眼泪,两行泪水又流下下来。   “李哥你看,她哭的可真好看,就这么放过她,多可惜啊!”蒋晴站了起来,笑嘻嘻的对着李哥支招,“虽然咱们是无福消受了,但还可以把她卖到国外去让她尝尝外国人的滋味不是?她身上是有脏病,但咱送出去祸害外国人,还能算是为国效力呢!”   听了她的建议,李哥果然意动,“你说的对,正巧过段时间要去边境接一批货,不如把她当添头送出去,什么病不病的,咱大老粗可不懂,最好让她给那群孙子祸祸得全得病才好呢!”   见两人开始商量起怎么处置自己,那场景好似村里过年的时候当着猪的面商量怎么吃肉般,让程清清心下一阵悲凉,但她能从这两手手下周旋到现在已经尽了她所以的力气了,对于他们说的要将自己卖到国外,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想到这里,程清清心里从醒过来开始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松了下来,她只感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昏沉,眼皮也越来越沉重,意识逐渐的昏蒙下去。   在最后的意识消失之前,她听见有个慌里慌张的男声传来。   “老大!不好了......”   她想要听清楚究竟是什么事让这人这么大惊失色,但意志还是抵不过浑身的疼痛和疲惫,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清清一顿骚操作猛如虎,还是扛不住物理伤害,只能等着还在路上的察察子来解救了   第89章 、末路   程清清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阴暗潮湿还漏水的屋子里了,而是被人像麻袋似的扛在肩上,正在黑黢黢的山间深一脚浅一脚的快速奔跑着,颠簸的她恨不得立马晕过去。   原本想装作还没醒的样子观察一下情况的,但许是被顶住了胃,程清清只觉得一阵恶心,最后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虽然她这一天就吃了早上的一点豆浆油条,实在也是吐无可吐,但扛着她的那人还是被恶心的够呛,想将她扔在地上又不想耽搁时间,只好一百年嘴里骂着脏话一边对李哥道:“大哥,这臭\婊\子吐了!要不我们给她扔这儿吧,这荒山野岭的,凉她一个小娘们也跑不出去,说不好就喂了野兽,不比我们这样带着她逃命的强?”   “你懂什么!”李哥显然并不这样认为,他横了一眼那人,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尖刀挥了挥,雪亮的刀尖在黑夜里反射着微弱的光线,看起来十分骇人,“这小娘们是赵察那龟孙的老婆,等下要是咱真被那疯狗撵上,这女人就是咱们的保命符!”   这话一说出口,他察觉出了不对,听起来好像他觉得自己这几个必然会被赵察追上似的,未免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时之间也难免有些讪讪的。   但手里握着的刀给了他底气,他揭过这个话茬,挥舞着刀,半鼓励半威胁的说道:“大家加把劲,等翻过了这座山,底下有咱们的人接应,上了车还不是随便咱们想往哪跑往哪跑?要是谁敢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就别怪我这当哥的不讲情面!”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在场的几个人都是精神一振,就算是扛着程清清的那个人也觉得身上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就等着下了山逃出公安的包围圈,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过上吃香的喝辣的潇洒生活。   只有同样跟着逃跑,但只能靠自己跟上这群人的脚步的蒋晴心生不忿,她累的像死狗似的,但程清清却被人扛着不需要自己走...   “李哥,既然姓程的这臭婆娘醒了,那就没有让咱兄弟带着她跑的必要,让她滚下来自己跟着跑吧!”蒋晴快走两步,凑到李哥的身边,向他建议道。   “滚滚滚!这种时候没心情跟你闹!”没想到李哥却不复往日柔情蜜意,直接一把将她推开,横了她一眼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平时纵着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放她下来?放她下来磨磨蹭蹭的走,好拖累死我们?滚远点,别给老子添乱!”   被他这样一顿抢白,蒋晴只觉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平时李哥火气上来的时候,也不是没对她说过比这更过分的话,但偏偏是今天,偏偏是当着程清清的面...蒋晴只觉得自己的脸好像被他撕下来扔在了地上踩,一瞬间,连李哥也恨上了。   被人扛在肩上、假装自己是条死狗的程清清听到这里却是心中一喜。   赵察他们找来了!   程清清强忍着从那人肩上跳下去往回跑的冲动,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不断的伸长脖子往后瞧,想要从身后黑暗的丛林里看见或听见赵察等人靠近的动静。   但很明显,这几个歹徒提前察觉了公安的动向,跑的比兔子还快,也不知道赵察他们追不追的上...   见他们起来内讧,虽然很快被李哥压了下来,但前进的速度也被拖慢了一点点,程清清只能在心里不断的祈祷着,希望赵察等人能在这几人下山前赶来,不然这几人怕是就要这样逃脱了。   自己落在这些人手里,是生是死就由不得自己了。   接下来,那伙人摸了一块不知道哪里来的破布将程清清的嘴堵了,之后再没有停下来说话或者休息,安静的环境里,只余下快速前进的时的喘气声和周边植物被折断的咔嚓声。   眼看着脚下的路开始斜着往下,离山脚越近,程清清的心情就越焦急。   好在上天没有辜负她的祈祷,隐隐约约的,身后的密林里传出了一声声狗叫,听见这个动静,几人的心情可谓是天壤之别。   “不好!这群狗腿子追上来了!”和程清清的喜上眉梢不同,李哥却是面色一变,也不再管身后的人跟不跟的上,自顾自的加快了脚步,想要将追来的公安甩掉。   但他的期望注定落空,很快,密林出口处也传来了阵阵犬吠声。   他们竟然被早就摸到这里的公安同志们包了饺子!   “该死!”李哥挥手,狠狠的在旁边的树上砍了一刀,将一棵树砍的簌簌直响,发泄完心中的怒气,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些,“换路!我还不信了,他们有本事把整座山都围了!”   言语间的神情终于显露出他作为一方大枭的狠厉本色来。   在场的人不敢违逆他,噤若寒蝉的跟在他身后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但不管他们往哪个方向走,身后的警犬都像跗骨之疽般,怎么都甩不掉。   “真是邪了门了!”绕是李哥,也不由得动了火气,更不用说早就心慌气躁的其他人了。   最终,他们被不断靠近的公安队伍逼到了一道悬崖边。   看了一眼在黑夜里望不见底的悬崖,程清清的心前所未有的提了起来,她怕这伙人狗急跳墙,将自己推下去报复赵察...   她的担心并不是毫无来由。   刚到这个地方她就被人摔到了地上,那三个男人时不时瞟向她的眼神带着不善,更不用说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直愣愣盯着她看的蒋晴了。   程清清只能尽量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试图降低存在感。   好在这种近乎走投无路的时候,李哥等人也没空对她怎样,他们三个男人凑在一起商量着对策,而蒋晴则趁着没人注意,摸到了她旁边,一言不发的用一双野狼般的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伸脚踩住程清清的手掌,重重一碾!   草!   程清清痛的仿佛一条下锅的虾,在地上无声的挣扎着。   她的心里有无数的脏话,也被虐出了火气,死死地瞪着蒋晴,那双以往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明晃晃的带上了恨,清楚的表达着她心中的想法:   如果我能活着出去,绝不会放过你!   蒋晴也是穷途末路,只想在这里和程清清鱼死网破,根本没想过什么以后,因此也毫不畏惧的和程清清对视,嘴角甚至挂上了一丝冷笑。   打破两个女人电光火石的对视的,是李哥的声音,“我就说留着这臭娘们有用吧?等下公安到了,我们就拿这女人去谈条件,我就不信了,那赵察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死!”   什么?!   听见这话,蒋晴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李哥,不敢相信他竟然孬到这种程度,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就直接想着投降!   被她的眼神刺激到,李哥走过来啪的给了她一耳光,直将她扇的摔倒在地,趴在了程清清旁边。   “看什么看!要不是你非要动这个女人,我们早TM跑了!”   李哥现在浑然忘记了当初听蒋晴说起程清清之后自己动了心思,在见过程清清之后又是他自己按捺不住邪念的,现在倒是一股脑的将过错推给蒋晴,什么脏的臭的都骂出来了。   “当初在劳改场你这臭/婊/子跟条狗似的趴老子面前讨欢心,要不是看你听话,我会看上你?现在你倒给我脸色看!是不是忘了自己怎么从劳改场出来的?”   被他这样指着鼻子骂,蒋晴却不再像之前一样急急忙忙的去讨好他,而是低着头,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谁也看不出此刻的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在李哥还想骂点什么的时候,一直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公安同志们,终于到了。   看着不远处打着手电筒、举着火把,密密麻麻围过来的公安,李哥纵使是对蒋晴有再大的火气,此刻也咽了下去,他面上堆出笑脸,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手中的刀放在了地上,举着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姿势来。   正要开口说话,却在看到对面的人群里走出的赵察时,目光一凝,想好的说辞便再说不出口了。   拿到蒋夫人提供的线索之后,赵察一刻也没停过,四处奔走组织人手开始找人,经过一天的奔波,他的形象也变得十分狼狈,但在看到躺在地上的程清清乍然转过来看着他的惊喜表情时,他便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哪怕现在程清清现在脸上又红又肿,带着一身的伤,虚弱的躺在地上,让赵察心疼的红了眼眶,但他却仍然十分庆幸,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没人知道,在寻她的这一天时间里,他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焦灼煎熬。   以前听过的、见过的各种落在犯罪分子手里的女人的惨状在他脑子里不断闪过又被他挥开,作为党、员的他原本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在这一天里,也曾无数次的祈求上苍,有什么危险冲着他来,只要换他的清清平安无事就好.....   好在上天待他不薄,亲眼看着清清还活着,他激动到不能自己。   抬头将眼中的湿意忍回去,赵察重新将目光投向李哥,不待他开口,便主动道:“将人放了,我可以替你们申请减刑。”   他当然知道就这样将自己的底线说出来无益于谈判,但软肋握在别人手里,他怕这伙人狗急跳墙再伤害程清清,一想到那种可能性,他就无法忍受,只能率先妥协。   想了想,他又加了句,“我说话一向算数,你不必担心我骗你们。”   就在李哥眼前一亮,决定趁机再要点好处的时候,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地方,蒋晴发出了低而阴沉的笑死,那笑声越来越大,直到响彻所有人的耳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几乎不能自控,笑的状如疯魔,但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断她,所有人都面色紧张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刺激到她。   因为,她手里拿着刚刚李哥扔下的那把刀,而那把刀,正架在程清清的脖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快要把这个情节写完了,也终于要给蒋晴发盒饭了,让她蹦哒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第90章 、结局   夜风烈烈,从周围的草丛树枝上拂过,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除了这个声音之外之外,在场的小几百号人鸦雀无声,都在满脸紧张的看着手持利器的蒋晴,甚至放轻的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刺激到她,让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迎着赵察看过来的焦急目光,蒋晴的神色越发癫狂了。   架在程清清脖子上的刀不断移动着,在她白嫩纤细的脖子上划出一道道淋漓的血痕。   看到这一幕,表现的比赵察更过激的却是筹码被夺的李哥,“蒋晴!你这个贱\\人!赶紧给我把刀放下!”   闻言,蒋晴轻蔑一笑,井不接他的话,只是又将刀往程清清脖子上凑近了一些,嗓音甜蜜轻柔的对着赵察道:“赵营长,我劝你拦着点路边的野狗,我呀,胆子小得很,被这野狗一吓,说不好就手重了,你这娇滴滴的老婆说不好就要血溅当场了。”   见她不再小意奉承自己,李哥心头火气,差点就要冲上去打她,被旁边看准机会的公安同志带着民兵一拥而上将他控制住了,这才阻止了他继续刺激蒋晴。   而蒋晴在对着赵察说话之后,也打开了话匣子,她看也不看在地上扭动挣扎的李哥一眼,仿佛对方真是她嘴里所说的路边的野狗,只一心一意对着赵察诉说。   “赵营长,赵大哥,你为什么要盯着这个女人看,为什么就不能多看看我呢,”蒋晴一手架起程清清,一手将刀凑近程清清脸颊滑动,惹得赵察神色更加紧张,“她有什么好?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了她对付我!”   她斯歇底里的不断追问着为什么,说着说着落下泪来,“你知不知道,你和她合着伙将我送进劳改场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不管用什么代价,我都要出来让你们后悔!”   说到这里,她又兴奋了起来,笑的像个孩子似的,用刀指着赵察道:“嘻嘻嘻,赵营长,现在你后悔吗?你后悔的话,只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不爱这个女人了,你爱我,以后都跟我好好过日子,我就放了她,好不好?”   从被她用刀架着开始,程清清就没开过口,她一直在暗中积蓄着力量,但听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趁蒋晴全副心神都在赵察那里,她挣开早就被她偷偷解得只剩一点点的绳结,一把抓住蒋晴握刀的那只手!   同时,一直观察着她动作的赵察如一只蛰伏已久的猎豹,闪电般冲了过来,赤手夺过那把刀,井扔的远远的。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蒋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程清清已经被赵察抱在了怀里。   “啊!!!你们又合着伙害我!”她一声尖叫,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察将程清清死死搂在怀里背对着她的背影,彻底陷入了疯魔中,“你们是不是要逼我去死!”   “没人逼你,你走到今天这步,全是你咎由自取,”程清清从赵察的怀中探出头来,虚弱的反驳着她早就想反驳的歪理,“撕了我的录取通知书的是你,□□我的是你,想让他们侮辱我的是你,将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也是你,你要是没有害人之心,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我有害人之心?是你先抢走赵察的!是你先让大家喜欢你不喜欢我的!我只是想让你离开A市而已,都是你逼我的!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蒋晴却根本听不进去,她陷在自己的逻辑里,只觉得自己是被程清清这个外来的女人抢走一切的可怜虫。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反击,对!就是这样没错!想到这里,蒋晴的眼里燃起怒火,她狠狠的瞪着程清清,好像她才是受害者似的。   听完她这一通胡搅蛮缠的话,程清清差点被气笑了,“我抢走的赵察?蒋晴,你搞搞清楚,我和赵察是正经领了证,在党和毛主席见证下宣誓过的夫妻!你呢?你觊觎有妇之夫,还有脸在这里叫嚣?我不说你还真当我没脾气吗?”   “究竟是谁在犯贱啊!你就这么缺男人?饥渴到对着别人的老公流哈喇子?!”程清清原本清脆的声音经过这一天的折磨之后已经变的沙哑,但她吐字清晰,仿若惊雷般,一字一句落在蒋晴耳边,将她炸的魂不守舍,睁大了眼睛看着程清清开合的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不可能!这不可能!”蒋晴好像做了一场噩梦突然惊醒,她的眼神扫过在场所有人,有将她视作恶徒严阵以待的,有听了程清清的话目露鄙夷的,却唯独没有以前常常经历的对她欣赏羡慕的眼神。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啊?”她似哭似笑的喃喃自语,终于意识到,自己从人人羡慕的城里孩子、知识分子,沦落到了今天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也走到了人人喊打的境地。   回顾当初,因为心中的一点点不甘和嫉妒,一步错步步错,到了现在,已经是无法回头了。   想明白了这点,蒋晴一把抹干净脸色的泪,神色恢复了平静,她对程清清笑了笑,“程清清,是你赢了。”   说完不等所有人反应,转身义无反顾的跳下了那道山崖!   “蒋晴!”虽然恨他,但程清清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蒋晴去死,她和赵察冲向山崖想要拉住蒋晴,但终究是晚了一步,只能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山崖下。   就这么看到一个大活人在自己面前跳崖,哪怕知道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哪怕被她虐打了一天,程清清的心里也难免冒出一丝悲凉来。   直到她重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别难过了,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赵察轻声安慰着她,直到她的心情平复下来。   “走吧,先下山去医院,他们会继续在山下搜救蒋晴的。”看着浑身是伤的程清清,赵察连呼吸都放轻了,小心翼翼的不敢伸手抱她。   从上了那辆被劫持的车开始,程清清就在不断的挨打,不知道被踢了多少脚,又被扇了多少个耳光,几乎每一寸皮肤都有伤,更不用说还被蒋晴拿刀在脖子上划了几道,再加上赵察夺刀时候划伤了手,抱住她的时候血蹭在了她的衣服上,让她整个人身上又是血又是灰的。   看起来十分的血腥骇人,一副行将入土的样子。   尤其是当她躺上赵察和民兵们当场做出了的简易担架之后,看起来就更像要入土了。   虽然她再三强调自己的伤没那么严重,不用这么大阵仗,但赵察难得的强硬,一定要她躺上去,程清清明白他是被今天的事吓到了,这是紧张过度了,便也没有和他争辩,乖乖的躺上了担架。   随着周围的人领了任务陆续散开,程清清也被抬着下了山。   一路上晃晃悠悠的,知道赵察在旁边,程清清的心神放松,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程清清被饿醒了。   醒来之后,她发现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但她现在没什么力气去探究,先端起旁边柜子上的面条吃了一大碗,之后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开始有力气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么一看,得,又是A大附院,甚至还是上次赵察住过的科室。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缘分了。   “姐!你醒啦!”程青苗推门从外面进来,正巧看到程清清在打量病房,她激动的扑了过来,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好像生怕自己姐姐又消失了一样。   程清清这一遭这绑架,找人的时候赵察怕她和程树苗年龄太小了没办法接受,就没通知他们,于是等两个小孩放学回家,才知道自己姐姐出了事。   好在半夜里就有人来通知他们姐姐找到了,不然她和程树苗恐怕要在担惊受怕中熬一整夜。   于是第二天程青苗直接请了假,去医院守着去了。   关于这个案子,赵察还有一些后续的工作要去公安局处理,便没说什么,只让她好好照顾程清清,但也别累着自己。   程清清这时候醒来,赵察还在外头办事,就只有程青苗一个人守着,又正巧程青苗出去打热水去了,这才让程清清醒来发病房里只有她自己。   “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见程青苗哭的十分可怜,程清清也知道她吓坏了,柔声安慰着她,等她好不容易哭累了,才问道:“你姐夫呢?”   “姐夫去公安局了,”程青苗抹了抹脸,擦干了眼泪,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咬牙切齿的对程清清道:“那个害人精找到了,她竟然还活着,只是摔断了腿,老天真是不长眼,怎么不让她这种祸害摔死算了?!”   听她这么骂,程清清就知道是说的蒋晴。   想起蒋晴跳崖前那个心如死灰的样子,程清清也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自问从始至终自己都没主动对蒋晴怎么样过,不过是见招拆招而已,怎么蒋晴就变成今天这样了呢?   她搞不懂蒋晴走上绝路的原因,也懒得费那个脑细胞去思考了,不过她不想自家妹妹对人怀着仇恨,便劝道:“你也别放在心里,她虽然没摔死,但之后自然有法律去惩罚她,你别为了她动气。”   程青苗撇了撇嘴,虽然不认同,但也没反驳程清清,她不甘不愿的嘟囔了句:“好吧,我晓得了。”   看姐姐精神还好,程青苗又高兴了起来,笑眯眯的凑到程清清面前问道:“对了,姐,你想不想知道其他人的下场?”   许是输的液里有止疼药,程清清现在井不觉得难受,便也兴致勃勃的听程青苗继续说。   她虽然让程青苗心里不要有恨,但她自己却也不太做得到,毕竟任是谁遭遇了这么一个无妄之灾,还差点丢了命,听到犯罪分子的消息时,都不会心情平静的。   “那个什么李哥,我听来找姐夫的人说,是个早该吃枪子的坏份子,这次又犯了这样一个大案,不会再给他机会逃脱了,一个死刑是跑不了的,”说起李哥,程青苗是又恨又怕,说起他的下场来也是一副大快人心的表情。   “还有沈星予,”说起这个程青苗皱起了眉头,显得颇有微词的样子,“她有自首情节,又有人自愿帮她顶罪,竟然让她就这么逃掉了!”   听到这个消息,程清清也皱了皱眉,但在这个案子里,和其他人比起来沈星予确实不算犯了大罪,赵察他们之所以能这么快找到自己,她提供的线索占了很大的功劳,对于这个结果,程清清也不是不能接受,便也叹了口气,随她去了。   随着程青苗事无巨细的絮叨,程清清对这个案子的后续有了大概的了解,等赵察回来之后,又告诉了她一些内部消息,她心里对那几个人的情况。   ........   虽然程清清这次基本都是皮外伤,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几乎肿成猪头,看着尤其吓人,于是在赵察的坚持下,又在医院多住了几天。   在她住院的时候,知道她出事了的亲朋好友们都来医院探望了一遍,让程清清体会了一把甜蜜的烦恼。   连赵察也在极难请假的情况下请到了假,每天来医院陪着她。   陆续的,李哥等人的判决出来了,他和他的两个手下判了死刑,蒋晴在蒋家最后的运作下,判了无期,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余生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也不知道这个结局对于她来说是好是坏。   而沈星予,则是傅珏主动顶罪,作为从犯判了三年。   听到这些消息,程清清不是不唏嘘的,但经历了这一遭,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打算再和这些人纠缠了,只是无声的叹了几口气,就将事情抛在了脑后。   等出院那天,赵察和程青苗都请了假,来医院接她。   虽然她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但那两人却好像对待瓷娃娃般,什么都不让她动手就把东西全部收拾好,又办好了出院手续,程清清去和主治医生道了谢,三个人就这样踏出了医院。回去的路上,程青苗发现了自己电灯泡的处境,提着行李笑着跑远了,留程清清和赵察在后面慢吞吞的走着。   “上来。”等程青苗的身影消失不见,赵察突然停下了脚步,半蹲在程清清面前,示意她趴到自己背上去。   对于一向内敛的他而言,这样在大街上主动的亲密行为让程清清颇为新奇,她笑吟吟的看着赵察,暂时没有动作,只想知道接下来他还会做什么。   没想到赵察居然作势就要来抱她,吓的程清清麻溜的就爬到了他背上。   毕竟这个时代可是有流氓罪的!她可不想自己两口子被人抓住扭送公安局!   趴在赵察宽厚的背上,随着他一步步踏实的往前走,程清清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被他这样珍重对待,程清清只觉得安稳。   “察哥,等以后我老了,你还会这么背我吗?”   “...当然。”   “那你答应我,以后都只能爱我一个人。”   “好。”   听见他毫不犹豫的回答,程清清笑的像个偷吃到鸡仔的小狐狸。   望着眼前这条走了很多次的长路,程清清仿佛看到了若干年后,两人都白发苍苍的了,自己背也驼了,眼也花了,牙齿都掉光了,还会被他背着,慢慢的走过这条街。   这样一走,就是一生。   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   虽然这个结局并不完美,但我也尽量给儿子女儿一个结局了,松了口气的感觉   希望小天使们不要嫌弃   之后还会有几个番外,补充一些正文没写到的东西   这本文囿于自身水平所限,其实写的有很多遗憾,在下一本文里,我会继续努力,争取写的更好些的。   下一本接档文是《八零之绿茶美人》,也是一个小甜饼,11.8开文,感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收藏下   新文一定会存够稿子的,坚决不让断更的悲剧重演   为了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记得留评领红包哦   再次谢谢大家,感恩   第91章 、番外一   沈星予曾经很恨程清清。   恨她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爱情,恨她改变了自己的完美人生。   在去自首的路上,她也曾无数次想要算了,就让程清清这么消失,不是也很好吗?   但她有自己的骄傲,没办法做一个毫无底线的人,最终还是放过了程清清,也一定程度上放过了她自己。   在公安局,看着在“上辈子”记忆里和自己过了一辈子、始终沉着冷静的赵察露出不可自控的焦急神情,她便知道,自己输给了程清清,彻彻底底的输了。   那个在记忆里和自己过了一辈子的“赵察”,恐怕并不是真的爱自己。   看着拿到线索的赵察急匆匆的去救程清清,她释然了。   然而这释然的心情在发现傅珏出来为她顶罪的时候,就荡然无存了。   “傅珏!你干什么?!”沈星予想要阻止他,但以往总会和她对呛的傅珏这次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对她笑了笑,便义无反顾的认下了所有罪。   那笑,带着温柔,和他以往的任何神情都不同。   沈星予如遭雷击,呆立在了当场。   等傅珏被带走,她才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眼泪在不知不觉中就流了下来。   她泪流满面的想要去告诉公安同志,自己才是犯罪分子,自己愿意认罪,让他们放了傅珏。   虽然哪怕傅家大不如前,没办法让她无罪,但傅珏愿意为她顶罪,却是不难办到的。   于是任她哭干了眼泪,公安局的同志们也只是叹息着为她递上一杯水,对于她说的话却是理也不理。   她不用去坐牢了,也再也不用面对傅珏的纠缠了,但她心却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原来,自己也不是没机会拥有爱情...   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傅珏,他是何等的自信张扬,遇见自己之后,他瘸了腿,变得阴沉起来,自己不喜欢他的阴沉,他却为了自己甘心成为阶下囚...   越是回忆两人相处的细节,沈星予越明白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   望着看守所的外墙,她擦干眼泪,在心里默默的做下了决定。   ............   三年后。   沈星予已经很久没穿过裙子了。   这三年来,她怀着一种莫名愧疚的心理,将自己当做男人般,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努力着,到今天总算有了一份让人羡慕的事业,也让她有了勇气在今天来见他。   她扯了扯身上新买的裙子,难得的有些不自在,想要低头掩饰自己的紧张,但又生怕错过,不舍得将眼光从看守所的大门挪开。   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看到那道陌生中带着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傅珏...”沈星予望着他,眼泪不知不觉的就流了下来,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他又瘦了好多...以前就瘦,现在更是像一根竹竿,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下似的...还有他那有些桀骜的长发,也变成了青色的发茬...   沈星予贪婪的用目光不断描摹着傅珏的眉眼轮廓,情不自禁的想上前抱住他。   然而傅珏却不像她那么激动,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不耐道:“沈星予,你来这里告诉你男人了吗?”   “什么我男人?”被他这突入起来的一问,沈星予差点懵掉,脸上带着泪懵懂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到她这幅模样,傅珏心里有些烦躁,他不会天真的以为沈星予会单着等她,只以为她早已嫁人,现在来又来他面前撩拨他...   傅珏只觉得腻味。   “你别装了,你这种女人...”他啧了一声,嘴里继续吐出伤人的狠话,“离了男人能活?”   他知道自己当初缠着她让她烦,睡了她是自己犯的错,自己已经为她顶罪坐了牢,两个人在他这里就算两清了,他不觉得自己还欠她什么,只希望从此两人能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道。   说完这话,他看到沈星予的脸色变得十分难堪,心里闪过一丝难过,但想到自己的打算,他轻轻一晒,再不看她,径直转过身走了。   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沈星予简直不敢相信,但随着他越走越远,沈星予却觉得自己的心在撕扯着,痛到麻木。   “傅珏!”她崩溃的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你混蛋!”   接着抽噎的跑向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别的男人,我一直都在等你!”   拥住他僵住的身体,沈星予暗暗的想,傅珏现在对自己不耐烦没关系,以前都是他缠着自己,自己烦着他,现在就换他来缠着他好了。   没关系的,哪怕他烦我也没关系,只要他别不要我就都可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等傅珏终于回过神来,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和小心翼翼的惊喜的看着她时,沈星予笑了出来,她第一次主动踮起脚,吻在他长了一点胡茬的嘴上,温声说道:“我说,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好,你别推开我。”   程清清,我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幸福,我原谅你了。   被傅珏大力摁进怀里的时候,沈星予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放下了。   第92章 、番外二   20XX年九月,A大刚开学后不久,新生们还留存着对这所名校的好奇和向往。   王爽也是一名大一新生,和室友们下课就爱出去玩不同,作为一个宅女,她了解自家学校的途径非常简单,那就是-逛论坛。   今天和往常一样,吃完晚饭她之后婉拒了室友出去玩的邀请,拎着快乐水独自回到寝室,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点开了学校论坛。   《救命!我被一对老年人惊艳到了,有谁知道这是谁吗?!》   看到这个标题,王爽起了一点兴趣,点了进去。   【楼主身体一直很差,报考A大就是想着蹭我们学校附院的医疗资源,今天终于挂到了号,我一个飞天旋转就快乐的去了附院看病。】   【我是今天最后一个号了,进去的还有点不好意思,给我看病的医生姓程,是个气质绝绝子的老太太,不瞒大家说,我被她迷的晕乎乎的,连她说的医嘱都差点没记清楚】   【就这样,程医生给我看完病就到下班时间了,我也没好多耽搁人家,只能偷偷的拍了几张她的照片】   【图片】【图片】【图片】   【程医生年轻时候一定是大美人!我也希望自己老了能像她那样!】   【更绝的是,等我拿了药出来,又遇见了程医生!不得不感慨。我和程医生真有缘分啊!】   【这次她旁边跟了一个老先生,我的天呐!那真是我看过的最帅的老先生!真是很难想象他年轻时候究竟帅成什么样!】   【可惜这么帅的老先生已经是别人的老公了,真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啊!】   【不过我有偷偷的拍两个人得照片,既然我和这个男人有缘无分,那就曝光他吧!】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抓拍下来的照片里,哪怕是头发花白了,老先生也是腰背挺直,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而老太太则气质温婉,两人正好相视而笑,看向对方的眼神里,透露出浓浓的情意。   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但也看的出来两人的骨相、面相皆是高出常人一大截,不难想象年轻时候的两人究竟有着何样的风华。   ........   王爽看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认出来照片上的“程医生”是谁,见楼主这么YY人家的老公,她十分不爽,点开了评论区。   【退下吧,他俩的狗粮我们早都吃腻了】   【退下吧+1】   【退下吧+2】   【退下吧+3】   .......   见大家好像没察觉楼主话里的不对,王爽撇了撇嘴,拿起键盘就开始输出。   【笑死了,楼主你收收自己的口水吧,对着人家老先生也好意思!没看到人家夫妻恩爱吗?】   这条评论不仅破坏了队形,还一副谴责的口吻,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评论区就吵成了一团。   【倒也不必这么说吧,很多新生学妹第一次见到赵老先生都会被惊艳到啊,这也没什么吧?】   【虽然这种事是经常发生啦,但层主说的对啊,楼主的措辞确实是少见的露骨,还是不太妥当的。】   【就是啊!还‘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楼主究竟在说什么猪话!搞得好像她遇见年轻时候的赵老先生人家就能看上她似的!谁不知道赵老先生和我们程院长风风雨雨几十年,从来心里眼里都只有她一个啊!】   【nsdd,这楼主属实拎不清】   在评论区吵成一团的时候,楼主爬上来看到对她的口诛笔伐,傻眼了一瞬,之后吓得赶紧回复   【啊啊啊啊啊啊!大家别骂啦别骂啦!孩子被骂傻了,已经知道错啦!】   【我就是看到人家两夫妻长的好看口嗨而已,我有罪,请各位学长学姐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个无知小学妹吧(痛哭流涕.jpg)】   【现在我当着大家的面,把“绝配”两个字打在公屏上】   没想到楼主回复之后,评论区不仅没平息下来,反而更热闹了。   【怎么觉得...这楼主发言茶里茶气的?】   【同觉得,有点微妙...】   【+1】   【+2】   【+3】   【我说你们别随便鉴茶好不好?要说茶,谁能比得过你们嘴里的程院长啊?】   【又来了又来了,每次提到程院长就有人跳出来这么说,你们除了给人家造谣泼这种脏水还会什么?能不能换一招使?】   【呵?造谣?地质学院的韩教授是不是为了她终身未娶?周旋在两个优秀男人中间,你们程院长真是好手段!】   【楼上的你才是造谣吧!嫉妒的嘴脸收一收好不啦?人家韩教授早就解释过了,自己终身未婚是因为年轻时候总是出去跑科研耽搁了,年龄大了之后就只想献身给科学了,你们自己给人家安上一个爱而不得的人设,反而拿来骂程院长?可真是要点脸吧!】   【就是,我们程院长从始至终都只喜欢赵老先生,人家两个神仙爱情,要你这妖怪指手画脚?】   【也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路边小料,倒拿来当圣旨了,我真为楼上的楼上的楼上感到丢人】   【也不知道哪个学院的,感到丢人+1】   【丢人+2】   【丢人+3】   【你们堵住我的嘴有用?你们程院长要是不心虚,会每次只要韩教授在的活动她都不参加?开学典礼从来没讲过话吧?为什么不讲话?因为她不敢面对人家韩教授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因为每年的开学典礼人家程院长都要去送家里孙辈上学啊!】   【这种鬼话你也信?洗白也找点有说服力的措辞吧!】   【楼上这位造谣的,你别隔着网线就污蔑人家,程院长和韩教授这么多年清清白白,大家都看在眼里,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得不干不净的了?你别自己心脏,就看什么都脏啊!】   【清清白白?笑死人了!算了,不和你们这群相信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的小天真扯了,我啊,就是看不惯你们程院长手里捏着一个还要吊着一个的做派!只是可怜了你们嘴里的赵老先生,还不知道头顶绿成什么样呢!】   看到那人阴阳怪气的污蔑,王爽怒从心底起,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打着字,生怕那人跑了自己没办法和他对线。   【要你看的惯?是不是从来都没人爱过你,你才这么嫉妒人家程院长有人宠有人爱?】   【你!】   那人似乎被她戳中了痛脚,言辞也变得激烈起来。   【是,我是没谈过恋爱,但我只需要用事业来证明自己就够了,根本不稀罕什么爱情!】   【事业?难道程院长的事业还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实在不知道人家都做了些什么贡献,就请移步学校官网看看人物介绍再出来酸?】   【官网?那种冠冕堂皇的东西你也信?不过是被她装出来的样子骗了的可怜虫而已,她的真面目你又了解多少?现在倒迫不及待的来护上了,洗洁精都没你们能洗!】   【被她装出来的样子骗了?不了解她的真面目?我笑了,我敢说在座的各位恐怕都没我了解她。】   【因为,每年开学典礼她不来A大,就是为了送我上学】   王爽嘴角勾着笑,慢条斯理的打下这句话,果不其然,评论一下子就炸了。   【卧槽?!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卧槽?!这是造谣遇见了真人打假?】   【卧槽?!目睹打脸现场啊这是!】   【搬好我的小板凳,继续围观】   【围观+1】   【围观+2】   【围观+3】   【瓜子花生方便面,可乐橘猫快乐水,前面的脚让一让啊!】   【给我来瓶快乐水,要无糖的】   【我来只橘猫,一边撸猫一边吃瓜,美滋滋】   【有钢叉吗?给我来一根,我今天就要在这片瓜田里叉一只幸运猹下酒】   【那位信誓旦旦造谣人家程院长的呢?出来对线啊!】   【就是,快出来撕!我爱看这个!】   【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跑了吧?】   【我瓜都切好了...就这么跑了?】   【呸,烂瓜,没劲儿!】   【所以程院长究竟和韩教授有没有点什么?老实讲两位我都还蛮喜欢的,不希望他们污点。】   【楼上的你是不是傻?人家程院长家里人出来说了之后,那个造谣不是当场就跑了?要是他有证据,早跳出来对线了,能这么怂?】   【说的也是哦,可是那位说自己是程院长家里人的层主也没有证据啊,这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啊?】   【就算她不是真的程院长的家人,那个造谣的怂的这么快也必然是假的。】   【还真是,幸好有她在,不然我看那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差点就真的信了。】   【不是假的。】王爽面无表情发出了几张照片,【图片】【图片】【图片】   那三张照片里,是A大熟悉的程院长,不同的是照片里她旁边打了码的小女孩越来越高,她看起来也越来越老。   【卧槽?!去搜了搜,这几张照片从来没在公共平台出现过,所以,真是程院长孙女本尊?】   【妈呀,吃瓜吃到正主家人面前!】   【想看看小姐姐长什么样的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吧?】   【趁乱表白一下程院长,以前一直不敢当着她面说,请小姐姐帮我带个话,我超爱她的!】   【还能这样?那我也要趁乱表白!请程院长和赵老先生务必白头偕老子孙满堂!我要亲眼见证他们的神仙爱情!】   【祝程院长子孙满堂?这话当着人家孙女的面说出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哈哈哈哈哈还真是!】   【你们都在表白程院长,那我表白一下小姐姐!看小姐姐对线真爽!我第一次目睹打脸现场,开心~】   【卧槽!姗姗来迟的楼主终于爬完饿了楼,没想到我随便发的一个贴竟然炸出了程院长的家人!】   【呜呜呜突然觉得好丢脸哦,小姐姐你要相信我,我对你爷爷真的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就是口嗨而已!请你就当没看过我发的帖子吧,拜托了!】   【各位,帖子已经申删了,勿回,丢了大脸的楼主要连夜离开这个星球了,谁也别劝我呜呜呜T—T】   看到楼主最后留下的封楼的话,帖子也没了,王爽满脸轻松的正要收起手机,就看到打进来的电话。   “奶奶,我放学啦!今天回不回家吃饭?要回的,等下我去到!”   “小爽,又要回家啊?”在她拿着包准备出门的时候,室友们都回来了,纷纷向她投来羡慕的目光。   “是啊,我奶奶让我回家吃饭,我就先走了啊!”   等她走了,室友们对于她的讨论还没有停止。   “家在A市真的太好了,我也想在A市买房!”   “乖,躺下睡会儿,梦里啥都有~”   “你太过分了!我跟你讲,莫欺少年穷,晓得伐!”   室友们的话王爽当然是听不见的,她现在正满心惦记着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算是交代一点点人物线,也算是给清清和察察子一个白头偕老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