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海后我靠刷题成功上岸》
作者：乔子芥


　　文案：
　　学霸楚青端着铁饭碗吃得嘛嘛香，没想到一天醒来她的饭碗被踹了！
　　她穿成了一本《一胎n宝：绝色娇妻带球跑》的古早狗血虐文里的被男主虐身虐心的替身女n号。
　　原身的经历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给她留下的坑不但深还立满了尖刀：
　　①富家真千金，万贯家财继承人——已和亲爹妈断绝关系两年，目前无家可归；
　　②追梦娱乐圈，当红女团小透明——经纪人是个有暴力倾向的人渣，每天都想把她卖了；
　　③情窦初开，勇敢示爱——却眼瘸看中了男主，被迫跟当红小花打破了头，人生第一次高光时刻就是被挂上热搜全网黑。
　　以及，马上要到来的，被系统强制要求勾引男主，荣获全民公敌的小三称号。
　　楚青：陪.睡还要身败名裂这是什么下海人员的艰苦生活？
　　楚青觉得这日子不能过了，她撕掉剧本拿起三五开始了刷题上岸的冲刺。
　　她吃国家饭，男主吃牢饭，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于是，别的爱豆直播唱歌跳舞，楚青直播高考冲刺刷题；别的明星谈情说爱上热搜，楚青出考场采访语出惊人冲上热一；别的小花努力立温婉贤淑人设，楚青荣获年度见义勇为小英雄....
　　吃瓜群众：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食用说明书】
　　1.女主搞事业，男主见主角栏，感情线随缘_(：з」∠)_
　　2.爽文逻辑入土，没救了别强求。
　　3.全文架空背景！人物无任何原型，请尊重作者作品不要带入，拒绝ky。
　　4.推一下基友未西归的文《每天都在被侦探逮捕的边缘试探》，超好看！！

　　内容标签：娱乐圈 女强 穿书 都市异闻
　　主角：楚青，陆无游 ┃ 配角：预收《不爱》求收藏(*^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很高贵，你不配
　　立意：新时代青年要保持昂扬向上的精神风貌，不认输不认命，勇于打破命运的桎梏。


第1章 穿进了《一胎n宝：绝色娇……
　　楚青是被花盆砸死的。
　　又被二手烟呛醒了。
　　她躺在病床上晕乎乎地睁开眼睛，不由得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祸害遗千年，福大命大，不愧是我。
　　入目是熟悉的医院天花板，视线一转，床边坐着一男一女。
　　女的挺好看，男的挺磕碜，指尖夹着半截烟屁股在低头刷手机。
　　显而易见，病房里这能呛死人的烟味就是他制造的。
　　楚青眯起眼睛，模模糊糊地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她有高度近视，不戴眼镜就是名副其实的睁眼瞎——一米外六亲不认，三米外人畜不分那种。
　　如此高清的世界对她来说属实难得，楚青甚至能看清男人鼻子下的媒婆痣上，长了一根毛。
　　可以，在禁烟场合吸烟，貌丑不是他的错，缺德就不对了。
　　床边两人的注意力全都在手机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专注得眼珠子都在放光，没人注意到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楚青手肘撑床，想要坐起来。
　　脑袋刚离开枕头，就感觉“嗡”的一声，像是被人对着脑袋轮了一锤子。
　　混乱的记忆脱肛野马般冲入脑海，她的大脑不堪负重当场死机。
　　楚青维持着不上不下的高度僵在床上。
　　“唉呀！”这番动静下床边的女子终于发现楚青醒了，高兴地蹦起来，带翻了椅子发出“咣当”一声，“阿青，你终于醒了！”
　　男人闻言眼皮都没抬，边刷着手机边潇洒地掸了掸烟灰：“不错，昨晚到现在上了四个热搜，这热度够你做梦笑醒的了。”
　　楚青卡住了几秒，勉强从大量陌生的记忆里把眼前的两个人翻了出来——媒婆痣是女团GET UP的经纪人严塔，白裙女子则是女团GET UP里与她关系最好的乔慧。
　　而她，是GET UP的小透明花瓶楚青，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
　　别人跳舞是视觉享受，她跳舞是行为艺术，天真单纯懦弱又自卑。在严塔眼中，楚青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听话且好支配，等到她的价值没有了，仅凭这张脸也能出去卖出个好价钱。
　　纵观楚青的记忆，一向胆小的她这辈子就勇敢过三次。
　　第三次就是在昨天，与当红小花安书艺争风吃醋、当街撕打被推倒，额角磕在路沿大理石上一命呜呼。
　　她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穿进来的。
　　楚青现在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严塔说的热搜标题是什么。
　　#安书艺与人争风吃醋撕打致其住院#
　　#陆君野男人的魅力#
　　#安书艺陆君野#
　　或许还能加一个#安书艺工作室致歉#
　　楚青实在太糊，连大名出现在热搜上的资格都没有。
　　她总觉得这个叫陆君野的男人名字有点耳熟，用还隐隐作疼的脑袋仔细想了想才发现，穿越之前妹妹曾与她讲过，某本小说里有个恶毒女N与她同名同姓。没记错的话，那本书的男主就叫这个名字。
　　都说三岁一个代沟，楚青长年公务繁忙、奔波在外，为了弥补与妹妹之间能架一座黄浦江大桥的代沟，百忙之中找出那本名为《一胎n宝：绝色娇妻带球跑》的书看了一点。
　　如果让楚青重来一遍，她一定熟读全文并背诵，而不是只看了一点。
　　故事是从女主的角度讲述的，女配楚青不过是存在于男主陆君野过去黑历史中的一个花瓶替身。现在她再仔细回想剧情，想起来的竟然只有女配楚青最后凄凉惨死，死不瞑目。
　　真是悲伤的结局。
　　楚青半天没应声，严塔不悦地皱眉抬起头，吸了一口烟将脸贴过来，咧嘴吐到她身上：“跟你说话呢，没听见？”
　　楚青捂着昏沉的额头，坐正扭头直视他。
　　严塔，原主这两年悲惨生活的来源之一。
　　垂涎原主的美色又心有顾忌，借原主来讨好陆君野。为了更好的掌控楚青，在团内引导队友排挤打压她，经常有意无意地贬低让原主越来越自卑，曾多次提出让原主出去陪酒，都被原主拒绝了，甚至因为这种事打过原主。
　　她能穿过来，那原主楚青多半已经死了，严塔此时的举动无异于坟头蹦迪。
　　严塔被楚青清泠泠的眼神刺了一下，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胆子小得像耗子似的楚青，向来习惯垂着眼睛与人讲话，声音大点都要抖三抖。
　　什么时候有勇气直视他了？
　　还没等他深究，楚青就把视线转到了旁边的乔慧身上：“……水…。”
　　声音嘶哑又艰涩。
　　“小青你安心养伤，这波热度制造出来了，之后的团队合体节目肯定吸眼球，到时候只要在台上上稍微cue一下陆少，不愁节目没热度！”
　　乔慧边倒水边开心地道，完全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楚青：“……”
　　请让她离那个男人越远越好。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剧情，但是楚青的记忆明明白白告诉她，陆君野只是将她视作了白月光楚莘莘的替身。
　　那个当年因为被抱错，在楚家长大的楚莘莘。
　　原主楚青满脑子只有陆君野，只要能被他看在眼里什么都不在乎。楚青不一样，她脑子抽了才会继续贴上去做舔狗替身。
　　“你那是什么表情？”楚青还未对乔慧的话发表意见，严塔先冷笑出声，勾起嘴角轻蔑道，“你这种废物能有如今的热度不是应该感激涕零吗？你以为没有陆少你还是什么？贱人就是矫情。”
　　楚青握着水杯仰头豪迈地一口气干了半杯水，放下杯子后清了清嗓子。
　　还是不太舒服，但怼人绰绰有余了。
　　她冲严塔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小嘴一咧露出整整齐齐的小白牙：“您是没有常识吗？”
　　严塔难以置信地皱眉：“什么？”
　　楚青继续皮笑肉不笑：“小学生也会被父母教导公共场合禁止吸烟，您看起来应该念完小学了啊，难道是……”
　　楚青说到这里停住话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弯，笑得人畜无害：“您没有父母吗？”
　　“您瞧您刚才的话说的，我愿不愿意蹭那劳什子陆少的热度是我自己的事，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您就急着跳脚乱吠，矫情的到底是谁呢？”
　　“你！谁给你的狗胆这么跟我说话？”严塔猛然起身，和缓的脸色阴沉下来，怒目圆睁，额头青筋暴出，拿着烟头就要往楚青身上摁。
　　“您看看您这急的，我还没说什么呢就开始动手了，一点素质都没有。”
　　楚青看着他手上吊着一长串烟灰的烟头，脸上的笑意慢慢变冷，被子下轻轻扭了扭手腕——
　　病房门被推开，护士进来查房，一进门就被呛得捂嘴咳了几声。
　　她用胳膊掩住口鼻，大步走到远离楚青的窗边，将窗户拉开。
　　五月温热的风吹进烟雾缭绕的病房，让人精神一振。
　　小护士一回头就对上了严塔难掩暴虐、爬满红血丝的眼睛，吓了一跳。
　　“先生您好，”她低头看了一眼病历本，“这位病人，楚小姐需要静养，病房内禁止吸烟，请您立马离开。”
　　严塔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凶狠的眼神依旧定在楚青身上，咬着牙用烟头点了点她：“行，你很好。”说完就扭头走出了病房。
　　楚青垂下眼皮，遮住眼里的冷意，看着抖落在被子上带着火星的烟灰将雪白的被罩烫出了一个小洞，边缘焦黑。
　　她绷紧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楚青自小跟爷爷在军区大院长大，同辈中称孩子王，父母双亡之前还拿了个全国武术大赛少年组冠军。虽说这具身体如今状态不太好，但揍渣男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考虑现在公众场合，旁边还有观众，一不小心打残了影响不好……
　　严塔刚出去，旁边被俩人对峙吓得呆住的乔慧一脸惊恐地扑过来，哆哆嗦嗦地握着楚青的手说不出话。
　　护士弯腰查看病床边的仪器，在本子上记录完后，神情稍缓看着楚青道：
　　“醒了就脱离了危险期，之后可要多注意修养，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可不能在脸上留疤啊！”
　　楚青乖乖地点头，目送小护士离开病房：“谢谢姐姐！”
　　等到护士离开，楚青才看向床边的乔慧。
　　乔慧脸上的妆全都花了，看起来在她醒之前哭了很久，这会儿也只是眼圈红红的拽着她：
　　“你干嘛那么跟严哥说话啊，一会儿严哥来你跟他好好道个歉。”
　　“你怎么了？”看着楚青不为所动的样子，乔慧急了，“你之前不这样的，你不是说过吗？得罪他，对我们没好处的。”
　　“我手机在哪？你看见了吗？”楚青不想跟她就这个问题纠缠，张望了一下问。
　　“啊，对了。”乔慧的注意力果然被转走了，她从旁边放着的小皮包里摸出了手机，“在这里。”
　　楚青接过手机，点击应用商店下载了个镜子，又打开狗度搜索键入“楚莘莘”。
　　搜出来的照片中，少女五官美艳，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
　　楚青浏览了一下楚莘莘加了n层美化，完美得能送去竞选年度十佳青年的履历，没什么心绪起伏地点开了刚刚下载好的镜子。
　　镜中的少女肤色霜白、眉眼清绝，黑发柔顺垂下，略长的刘海扫过纤长的柳眉，眼波流转间似是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唇色苍白、面带病容，头上还惨兮兮地挂着绷带。
　　乔慧见楚青呆住，奇怪地探身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楚青回神，对着镜子喃喃道，“我就是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呀？”
　　“我突然发现……我长得也太好看了！这世上怎么能有人这么好看，我是仙女吧！！！”楚青语气十成十的真挚，赞叹之色溢于言表。
　　乔慧：“……？”
　　“最重要的是……”
　　楚青手指拂过镜面，镜中的病美人唇角缓缓上扬，勾出了一个笑，原本清隽的工笔写意画霎时变得浓艳了起来。
　　难怪，楚青心道，这张脸与楚莘莘至少有七分像。
　　难怪楚青会被那个渣男当做替身。
　　这时候，严塔在外面冷静完了，推门而入，乔慧下意识地往后缩。
　　他的脸色依旧难看至极，但看起来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与楚青交流。
　　“我知你心中有怨。”他冷笑着看了看楚青额上的绷带。
　　“我让你想办法给自己增加热度，但可是你自己点头去找陆少的，受了伤也怨不得人。”严塔话里的幸灾乐祸几乎毫不掩饰。
　　“平日里让你去陪个贵客都推三阻四，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还不是做着草鸡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白日梦。现在看来，你那死鬼爹妈不光没教过你礼义廉耻，甚至也没教过你尊重师长。”
　　严塔刚才在楼梯间铁青着脸抽了三根烟，被路过的医生制止又吹了会儿冷风才回来，本不屑跟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又舍不得她那一摔带来的热度和陆君野的在意，现在只能捏着鼻子跟楚青说话。
　　想着这么刺楚青一顿，也算是口头上找回了场子，等到日后自有算账的时候。
　　严塔料想楚青平日里
　　做错了什么事都要反复哭着道歉，这下只怕羞愧得话都说不出来，无地自容了吧。
　　严塔满意地看见自己说话时楚青的头慢慢垂了下去。
　　又很快抬了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楚青满脸遗憾地看着他，叹了口气，“毕竟爹妈死得早。”
　　严塔：？
　　楚青这话说得毫无负担，她原本的父母和这个楚青的养父母都早逝，那个楚家的爹妈，原楚青早已与他们断绝关系，有也跟死了差不多。
　　不等严塔回神，楚青又换上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严哥，我这怎么也算工伤，那医药费……”
　　严塔嗤笑：“事儿都是你自己惹的，闹出这么大丑闻公司还要帮你善后，没找你算账就不错了，还想要医药费？”
　　“可是……”楚青举起了被子，指着自己刚才低头找到的被烫焦的小黑点道，“这是严哥你破坏的公物，应该不会想要赖账吧？”
　　严塔噎住，脸色铁青地看着楚青递到眼前的被烟灰烫了个洞的被子，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反复告诉自己楚青现在还有价值，最后怒极反笑，：“小丫头片子还是太年轻。”
　　他打开手机直接转账了五百给楚青。
　　楚青满意地听见手机响起“哗啦”的钱入袋的美妙声音，同时传来字正腔圆的播报声“收到转账伍佰圆”。
　　严塔刚要继续说话，就见楚青竖起三根葱白的手指，伸到了自己面前：“还差三百。”
　　说着指了指他身后贴着的病房内注意事项，上面白纸黑字写着：
　　【设施损坏赔款】
　　被子和被罩：  800元


第2章 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那是……
　　楚青满意地欣赏着严塔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像是要厥过去的五颜六色变化，觉得自己这么善良的人应该要及时收手。
　　把人气出个好歹那可太便宜他了，毕竟来日方长，要学会可持续发展。
　　所以在严塔把三百块转给楚青后，她也就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
　　“我还没来得及看热搜，不知道这次的事公司打算怎么处理？”
　　严塔像是第一次认识楚青一样，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让他感觉陌生的女孩，再开口时言语间就带上了些谨慎。
　　“公司的打算……你之后开个直播，澄清也好，顺水推舟也好，让这次事情的热度再维持两天。”
　　楚青没有应声，冲他歪了歪头，乌黑的长发从肩头滑落。
　　严塔下意识的严阵以待，像是课堂上等待迎接老师毁灭性提问的小学生，时刻准备迎接楚青的幺蛾子。
　　一时之间，病房内的气氛宛如越绷越紧的琴弦，暗流涌动……
　　“嗤。”楚青粲然一笑，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她斗志昂扬地握紧了小拳头猛点头，“好的！您放心！没问题！”
　　说完还嫌不够一样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对我的期待！！”
　　态度对比刚才堪称托马斯三百六十度大回旋。
　　严塔一怔，暗自将卡嗓子眼里的一口气吐出，回过神时感到一阵恼怒。
　　他紧张什么？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还能翻出他的五指山不成？
　　现在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这么想着，严塔重新找回了掌控一切的自信，他吹了一下垂下来的额发，轻笑着沉声说：“听话才是好孩子。”
　　说完严塔仰起头理理领带，冲旁边缩在墙角的乔慧招招手：“你跟我回去，还有别的事。”
　　乔慧喏喏地应声，拎上手提包与楚青道别，跟在严塔身后离开了。
　　病房门关上，屋内安静下来，只剩下楚青一人。
　　她撤掉身后垫着的枕头，舒舒服服地躺下来，琢磨了一下，试探着在心里问：
　　“你还在吗？”
　　楚青当然不是平白无故答应严塔直播蹭热度的，在严塔提出要她直播的时候，楚青本打算一口回绝，却听到脑子里响起了一个怪异的声音。
　　【宿主锁定】
　　【身份确认：楚青】
　　【系统载入中loading……】
　　【系统载入完成】
　　【剧本载入中loading……】
　　【剧本载入完成】
　　【你好，楚青】
　　说到这句时，声音似乎被干扰了，发出了扭曲失真的刺耳电流声。
　　【哔——系统竭诚为您服务，希望您在接下来的使、用过程中哔——哔——，祝您旅途愉快！】
　　楚青：？？？
　　这是屏蔽了什么？
　　难道不知道屏蔽词会让人更加浮想联翩，甚至觉得在ghs吗？
　　原本正经的一句话被这么一屏蔽，顿时就不正经了起来，每一道“哔”后都是数不清道不尽的深意。
　　还没等楚青缓过神来，那个被干扰的机械音就重新恢复了正常，完全忽略了楚青心里刷屏一样划过的问号，若无其事地继续播报。
　　【任务一：直播两个小时】
　　【成功奖励：未知】
　　【失败惩罚：未知】
　　任务总共就丢给了她两个字，说明书还是个残次品，信息量约等于零。
　　啥都不知道，不知道不要紧，试试就行了！毕竟楚青受过的教育和过往的经历告诉她，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于是，楚青愉快地应下了严塔让她直播的要求。
　　而此时，楚青在脑海里提问之后，那个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请问宿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你有名字吗？”
　　楚青像拿到了新玩具的孩子，愉悦地开始摆弄起来。
　　【没有名字。】机械音一板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请宿主楚青为您的智能语音系统命名。】
　　哦豁，这感觉楚青可太熟悉了。
　　她的小可爱Siri也这么跟她说话。
　　“起名字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我得好好想想，”楚青满脸肃然，一本正经地提议到，“这么多哔——，你就叫……阿哔吧！”
　　【名字已置入，系统阿哔为宿主楚青服务】
　　听起来好像跟ipad差不多，楚青眸光微微闪烁，突然道：“查询，楚青的资料。”
　　【叮咚】
　　声音响过后一大段资料传入了楚青的脑海，有图有视频还有文字，一幕幕都摊开在她眼前，生动形象、身临其境全视角8D高清体验。
　　与传入楚青大脑的记忆一模一样，一样都只有最近两年半的资料。
　　从原主楚青十五岁生日到昨天她穿过来的记忆都清清楚楚。但楚青十五岁之前的记忆却像是被凭空抹去了一样，干干净净毫无痕迹。
　　就好像她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楚青沉思了一会儿，捂着头在窄小的病床上打了个滚：“不行，头疼，不想了不想了！”
　　她看着天花板又瘫了一会儿，对阿哔说：“我困了，你放首催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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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士晚上23:00推门而入查房的时候楚青准时醒了过来。
　　约莫是换班了，来的已经不是下午来查房的那个护士。这次的护士看起来有些年龄了，鼻梁上架着副细框眼镜，眼角有些细纹，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她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小护士，小护士抱着一摞本子，应该是个实习生。
　　楚青缩在床上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两个护士看，年龄大的这位胸牌上写着她姓宁。
　　小护士在宁护士身后，仗着宁护士看不见，抬起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楚青。
　　楚青：？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原主记忆力没见过这个人，那她就更不可能认识了。
　　宁护士进门先环视了一下病房，低头从胸袋里抽出一支笔：“你去把窗户关上。”
　　小护士应声不情不愿地去关窗户，宁护士则弯腰在楚青的病历卡上写了两笔，叫小护士来记录她床头仪器上的数据。
　　一偏头看楚青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湛湛明亮的两个眼睛，宁护士忍不住笑了一下，眼尾的细纹舒展，是与她严正外表不符的温和，她开口安抚道：
　　“你恢复的不错，没有意外明天下午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真的吗？”楚青把被子拉到下颚，露出整张小脸。
　　小护士见状生怕她听不到似的重重哼了一声，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宁护士的笑容只显露了一瞬就收起来了，她扭头对小护士说：“你来帮这位病人换药。”
　　小护士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宁护士，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楚青，露出了像是听到要她去吃屎一样混杂着抗拒和恶心的复杂表情。
　　眼看着宁护士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她忍辱负重地走上前戴手套，给楚青拆绷带换药。
　　楚青乖乖仰着头让她拆绷带，捂着肚子可怜巴巴地问旁边站着的许护士：“漂亮姐姐，有吃的吗？”
　　许护士一愣，带着笑意看了楚青一眼：“小姑娘嘴真甜，你的家人没给你送饭吗？”
　　“没有，他们是我的同事，不是家人。我没有家人。”
　　“这家医院保密性好，不让外人进入，外卖送不进住院部。”许护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点点头道，“我看小程那还有吃的，一会儿给你拿来些。我帮你登记上病号餐，之后一日三餐都会准时送到病房。”
　　“那就谢谢漂亮姐姐嘶啊……”被唤作小程的护士报复性地将换药用的棉签用力摁在楚青伤口上，楚青脑袋里“嗡”的一声响，眼圈红了。
　　许护士看着病床上乖巧漂亮的小姑娘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的样子，眉峰蹙起，看着小程不悦道：“换药的时候动作轻些，伤口都渗血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没事，”楚青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还急忙替小程开脱，“她也是第一次换药，手上没个轻重也正常，姐姐您别生气。”
　　“实习期都快结束了，还这么不小心。”许护士不但没有被安抚，看起来反而更加不满了，“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您干嘛对这个贱人这么好，还让我给她送吃的！”
　　许护士两句话把小程说得眼圈也红了，把手里的棉签往医用垃圾桶里一扔，回头的时候气得浑身发抖。
　　“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进来，这个婊.\\子她当街抢安姐姐的男朋友！还在这假模假样装白莲，其实背地里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干！她就是个不要脸的绿茶婊……”
　　许护士手挥起，一巴掌就打断了她的话，她震惊地看着小程，似是完全没缓过来她竟能说出这种话。
　　小程捂着被打的半边脸怨毒地看了一眼坐在床上一脸懵逼的楚青，径直夺门而去。
　　楚青：……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小护士看着长得清秀纯良，骂人竟然都不带喘气的。
　　楚青维持着泫然欲泣的表情，茫然惊愕地跟许护士大眼瞪小眼。楚青觉得自己现在的双眼肯定清清楚楚写着“无辜”两个大字，是那小护士自己沉不住气，跟我楚青又有什么关系呢？
　　许护士顿了一下，赶忙跟她鞠躬道歉：“楚小姐抱歉，这孩子是我亲戚，带在身边实习想让她涨涨见识，在家里被惯坏了，冒犯到您实在抱歉。”
　　许护士绷着嘴角直起腰，抬手将滑落的额发挽至耳后，想到方才楚青提到的餐食一事道：“您放心，我之后会让她来向您赔罪。您住院期间的医院病员餐费也由我承担，就当是为您赔礼道歉，希望您不要计较。”
　　“您这说的哪里话，都是小事，”楚青吸吸鼻子，用手背将不存在的眼泪抹去，故作坚强十分刻意地转移话题，“不聊这个了，许姐姐，您知道我这两天住院都花了多少钱吗？”
　　许护士看出她不愿再谈此事，只当戳中了她的伤心事，弯腰重新为她上药换绷带，认真答道：“我们这种医院总归比公立医院贵一些，林林总总加一起大约几万块钱吧。”
　　几万块钱！？
　　楚青眼前一黑。
　　许护士走后，楚青对着手机里四张银行卡和两个支付软件加一起5653.8元的余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里面甚至还包含了严塔转过来赔偿被子的800元。
　　她突然想抽支烟冷静一下。
　　原主楚青刚离开楚家的时候的确过了一段苦日子，索性很快就靠着一张盛世美颜上了选秀节目出道。
　　可惜她实在太糊，业务能力一塌糊涂，出道快两年也没挣到什么钱，在外还要为了维持艺人的体面打肿脸充胖子。要不是原主骨子里传统胆小，现在楚青要面对的可能还要再多几万乃至几十万的借贷欠款。
　　这么说来还不算太惨。
　　楚青苦中作乐地想。
　　刚补了两个小时的觉，楚青还不困，躺在床上开始仔细翻看这两年多的记忆。
　　嗯……在学校被欺负、被调戏、逃课；选秀遭遇队内霸凌、被排挤打压；参加活动对陆君野一见钟情……
　　楚青看见原主记忆里闪闪发光像个大号电灯泡的陆君野嘴角抽搐，她敢打赌，这人要是没加五百层滤镜都不会这么亮。
　　因为经纪人一句话，离家千里跑到帝都租房子住，还欠了房租，一个月五千。
　　这个没什么，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多不愁。
　　楚青暗自在心中的账本【负债】一项上加了五千，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翻看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GET UP出道两周年的合体演出，就在一周后。
　　楚青觉得自己头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看着原主的记忆就像第三人视角在看小电影，完全没有代入感，她不擅长唱歌也不擅长跳舞，让她表演个徒手劈砖都比这些熟练。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楚青忧愁地叹了一口气，继续翻记忆。
　　高考，一个月后……
　　楚青猛地从床上仰卧起坐起来。高考！还有一个月！
　　这个她也熟啊！
　　楚青打开手机上的购票软件，查询回S省高考的车票钱。
　　火车：895元
　　要坐一天一夜。


第3章 癞□□想吃天鹅肉
　　程冉捂着脸冲出病房之后没有先回值班室，她寻了个厕所进入隔间 ，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聊天群，群里一共二十几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章访：书艺你不要太担心了，那个婊.子敢勾引别人男朋友就应该想过后果，这人又不是没醒过来，跟你没关系。】
　　【安仙女：访访你不用安慰我，昨天知道她植物人时我就后悔下手太重了，君野都说我了。】
　　【虞新雨：哎呀陆少那么宠安姐姐，怎么忍心说重话呢，姐姐可不要欺负我们不知道你们感情多深。】
　　接着后面就是一连串的奉承，皆在羡慕陆少陆君野对安书艺的在意，把两人的“爱情”吹作天下地上独一份，堪称比国宝大熊猫还要珍贵。
　　【章访：只希望书艺婚后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姐妹们才好啊。】
　　【虞新雨：安姐姐这么好不会的啦~】
　　安书艺穿着情//趣睡衣，近乎全身赤./裸的裹在被子里躺在酒店桃心形的大床上，她得意地看着群聊里众人的奉承，侧耳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嫁进陆家大门的那一天。
　　【安仙女：瞧你们说的，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安仙女：仙女噘嘴.jpg】
　　几个人嬉笑，眼看话题越来越歪，突然一位圈内人冒了出来。
　　【凌盼：心可真够大的，你也不怕那个糊咖醒了后把这事捅出去。】
　　群内安静了一瞬，凌盼看着干净的聊天频道轻嗤了一声，手指悬在“删除本群”按钮上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是将群聊屏蔽掉了。
　　【章访：刚吃了一个亏，那个女人不会这么不长记性吧。】
　　程冉正好点进群聊看到这句，回想起病房内那女人一身的莲花味，恨恨地咬着牙以摁裂屏幕的架势噼里啪啦地打字。
　　【程冉：那可不一定。】
　　群里人都知道程冉跟着她姨妈在医院实习，恰巧就是楚青住院的那间，之前就是程冉告诉她们楚青确诊植物人的消息。刚刚程冉得知自己要去查房自然也兴奋地汇报了一遍。
　　此时一看程冉回来了，意识到有爆料，群里潜水的吃瓜群众纷纷冒头。
　　【严希：怎么样了？说说？】
　　【路人甲：吃瓜.jpg】
　　【路人乙：胡萝卜蹲】
　　【路人丙：捧瓜.jpg】
　　【虞新雨：小冉你就别吊我们胃口了！快说怎么回事！】
　　程冉受了一肚子气后终于找到了同仇敌忾的姐妹，气势汹汹地打出一大段话，点击发送。
　　【我觉得那个贱.人什么都能干出来，你们不知道，身上那茶味熏死人了，说了两句好话就哄得我姨妈打了我，她就是个婊/子！】
　　【安仙女：？小冉你被她打了？】
　　【程冉：不是她，是我姨妈。】
　　【章访：有什么区别吗，要不是因为她，你姨妈能打你？】
　　【虞新雨：这样的话，那个歹毒的女人缠了陆少这么久只怕不会轻易善了，安姐姐要怎么办？】
　　【章访：能怎么办，自然是先下手为强。】
　　【虞新雨：安姐姐这么善良，只怕不愿意做这种事。】
　　【安仙女：就算她抢我男人我也没想怎么样，有什么事冲我来我都接着，但她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程冉：安姐姐……】
　　浴室的水声停了，安书艺抬头透过朦胧的磨砂玻璃看了一眼，立马低头打字【小冉的委屈不能白受，我会找机会敲打她的，先这样吧我要睡了。】
　　主人公退场，群里的人都识趣地道晚安。
　　程冉看着安书艺最后这句话，脸也不疼了，腰板也挺直了。
　　安姐姐出马肯定是没问题的，那个叫楚青的坏女人马上就会受到制裁了！这么想着，程冉把手机揣进兜里高兴地推门离开了厕所。
　　凌晨两点，很多粉丝的手机轻轻响了一声。
　　微博，特别关注【安书艺v:我道歉不是因为理亏，某些人做了什么腌臜事自己心知肚明，人贵有自知之明[/微笑]】
　　配图是一张卡通画，高贵优雅的天鹅面前蹲着只丑陋的癞蛤.\蟆。
　　当晚，夜深人静之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冲入热搜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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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五点半，多年养成的生物钟让楚青准时睁开眼睛。
　　她掀开被子下床，站在窗边拉开窗帘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嘴里哼起不成调的歌：“早上起来，拥抱太阳，让暖暖的阳光，飞进我们的心底……”
　　昨晚一直到楚青睡着，许医生也没有把吃的送来，楚青是在肚子震天响的抗议声中睡着的。
　　饿着饿着倒是感觉不到饿了，楚青漫不经心地揉了揉平坦的小腹，抬眼发现医院楼下的草坪上竟然有早起的大爷在晨练打太极。
　　这副身体还是虚了点，应该多锻炼锻炼。常言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一个棒棒的身体才能长命百岁。
　　思及此，楚青果断决定下楼跟在几个大爷身后有样学样地打太极。
　　他们练的就是最基础的学校里会教授的那种太极，跟着音乐慢吞吞地一招一式推，楚青也就跟在后面慢悠悠地打。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楚青跟着打了两拳，神情也不自觉认真了起来，这怕是遇上行家了啊。
　　果然你大爷永远是大爷。
　　领头那位看起来足有耄耋之龄、满头华发一把白胡子的老爷爷，行拳间自有韵味。时而轻灵飘逸，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时而迟滞粘连，招式缠绵反复扑朔迷离；时而又迅疾凶猛，出拳刚烈而一往无前。
　　这下楚青再不复之前应付敷衍的想法，她脚下散漫凌乱的步伐辗转间也多了几分认真。
　　三个在打拳晨练的大爷并未在意跟在身后的女孩。
　　医院这块草坪上晨练的人并不少，他们是老病友了，往日也有年轻人跟着打，甚至还有凑上来想学的，往往都比划不了两招，坚持不了多久。
　　刚开始他们还有兴趣带带后辈，反复几次后，他们只能遗憾地感慨如今的年轻人是越来越浮躁，这点耐性都没有，以后难当大任。
　　等到两套标准的太极拳打完热身后，只剩最前面那个引起楚青注意的老爷子仍在继续。另外两位老人则坐到一边石凳上，拿汗巾擦汗，拎着保温杯喝水。
　　喝完水再抬头一看，之前跟在他们身后的年轻姑娘果然不动了。
　　两个老头摇摇头：年轻人啊……
　　心里倒也不觉得惋惜遗憾，毕竟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抱希望。
　　这么想着，他们就将目光投到了仍在继续的老爷子身上。
　　楚青带点喘的停下来时，对这具身体的底子感到略微满意，似乎是因为原主总在练舞的原因，身体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羸弱，柔韧性也很好。
　　她停下来并不是觉得疲惫，而是在观察前面那个老爷子的动作——他不再打之前的固定招式，而是开始进行招式间的随机组合。行招之间看似多了些散漫随意，却也多了一股让人胆寒的凌厉。
　　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吸引了几个早起散步的病人驻足观看，
　　楚青这时候站在一边也像是看热闹的人群中的一员。
　　她越看越觉得惊艳，这老爷子当真是不简单！动作柔中带刚，看似轻飘飘的一掌也带出了凌厉的掌风。
　　等到老爷子终于脸不红气不变的停下来时，楚青立马带头呱唧呱唧开始鼓掌，周围围观的几人回过神来，也开始稀稀落落的应和鼓掌。
　　鼓完掌围观的人就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只有楚青还停留在原地，她回忆起刚才老爷子的动作，浑身的每个细胞仿佛都在欢呼，叫嚣着让她也试试。
　　很难说这是种什么心情，楚青有了难言的兴奋感，在这里遇到一个高手属实难得。
　　楚青深吸一口气，兀地往前踏了一步，浑身气势一变。
　　刚打完拳的李老爷子坐到他的两位老友旁边，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红枣泡枸杞。刚想跟旁边的老友打趣两句，就看刚才人群里一个小姑娘往前走了两步。
　　李老爷子的眼神一把年纪了，眼神还很好，刚刚那小姑娘隐在人群里时平平无奇无甚特别，这两步却走得不一般。
　　她第一步迈出时整个人的气势都沉静了下来，静似磐石不可转，而第二步迈出，专注度霎时提了上去，精气神达到了高度统一的水平。
　　旁边的林老头看李老爷子走神，笑着调侃：“老李头看啥呢这么专注？莫不是老嫂子今天提前来了？”
　　“看小姑娘呢，”另一边谢老头余光扫了一眼楚青，故作正经道，“哎你别说，这小姑娘是挺漂亮的，老李这是给自己相看孙媳妇呢吧？”
　　两个老头说得直乐。李老爷子却没理会这两个老混蛋，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小姑娘。
　　楚青迈出两步站定，缓缓吐气，抬手一个太极的起势接左揽雀尾，正是刚才李老爷子后打的那一套拳。
　　老爷子后面一套拳打了足有十几分钟，快慢有度，动作看起来繁复难数。楚青看得认真，刚才他足足打出了99招，所以楚青也还原了整整99招。
　　李老爷子越看越震惊，这姑娘开始时的动作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滞涩之感，明显对这种打法不甚熟悉，而随着她动作的舒展，这种生涩感逐渐减少，甚至推手柪步间渐渐有了种浑圆如意的味道。
　　旁边的两个老头看李老爷子重视的样子，也不甚认真地将目光投在楚青身上，哪知看着看着眼睛越瞪越大，咂摸出点不对劲来。
　　林老头先坐不住了，开口时脸上的皱纹都在抖：“老李啊，我怎么觉得这姑娘打的是你刚才那套动作呢？”
　　“你没看错，”李老爷子脸上的表情严肃极了，“动作和顺序，都是我那套。”
　　右边的谢老爷子没吭声，但看楚青的眼神明显已经不复刚开始的随意。
　　楚青不知道旁边三个老头大起大落的心情，她对自己这套拳法的完成度很有数。本身就有着几乎过目不忘的脑子，前世的底子还在，乍一接触这种拳法，虽是只看了一遍，但就像刻录在她的脑子里一样，完成度是……
　　“八成。”
　　李老爷子略显浑浊的眼睛里划过楚青翻身下劈的纤细身影，肯定地给出了这个数据。
　　说完自己都难掩震惊，若是当真只看了一遍就能到这种程度，要是让她再多打两遍，完成度只怕会更加惊人。
　　“老李！”林老头子一脸激动，“这姑娘不错啊！认识认识交个病友？”
　　李老爷子却没有最开始那么激动了，能有这般惊人效果，这姑娘要么是天赋异凛武学奇才，要么……
　　他想起家里那几个天天盼着他早死早分家产的不肖子孙，眼里划过一缕精光。
　　另一边的谢老头似也想到了什么，冲提议的林老头使了个眼色，两人看了李老爷子一眼，双双噤声。
　　楚青已经打到了最后一式，李老爷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她一眼，拎起保温杯背着手往病房走去。心头暗道，若当真是居心叵测之人，这般晾她十天半个月也该知难而退了。
　　另外两个老头落后李老爷子两步，在后面窃窃私语，间或回头看一眼，正对上楚青不经意瞥过来的目光，隔着不远，刚运动完女孩呼吸比平时要重一点，眸光清凌凌的带着仿佛能看穿人心的透彻。
　　两个老顽童后背一凉，对着楚青笑了笑，才扭头去追李老爷子。
　　楚青被笑得莫名其妙。
　　她打完这一整套拳，累得脸颊浮上了红晕，罕见地觉出了疲惫，她抬手摸了摸泛起潮意的额头，走了两步平复呼吸。
　　周围的行人渐多了起来，约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楚青揉了揉瘪瘪的肚子，双手插兜慢吞吞地往病房走。


第4章 这是一个光让楚青看见手就……
　　窄小的浴室里水汽缭绕，一道身影站在被雾气笼罩的镜子前，抬手拂开上面水汽，露出镜子里的人。
　　楚青看着镜中的少女，这张脸若是抹去那丝欲语还羞的愁绪，眉眼其实与曾经的她有些相似的，就连莹白耳垂上这个小痣，也是曾经的她就有的。
　　骤然穿到这具身体里，她理应觉得陌生和不习惯，但使用着却没有任何不适，仿佛这本来就是她的身体，她的灵魂与这具身体天生适配。
　　或许换个人来不会觉得哪里不对，可这对她来说实在太奇怪了，她不该对一具陌生的身体感到习惯。
　　楚青清润的视线划过女孩因为缝针而剃掉了拇指大一小块头发的额角，心道，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身处何地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区别，日子总归还是要过的。
　　重活一世她只想做一条无欲无求的咸鱼，只要麻烦不找她，她绝对不会自寻麻烦。
　　七点钟，刚下夜班的许护士拎着饭推门而入时，就看到楚青坐在床上看早间新闻。
　　她刚洗完澡，眼底的潮气还没褪去，长发披散而下，发尾微湿。
　　许觅抽出床上桌，一边把饭菜给楚青摆上，一边在心里思索着怎么跟这位楚小姐说程冉的事，缓缓开口道：“楚小姐……”
　　“如果是程护士的事，您不用交代了，”楚青低头掰开筷子，抬头目光清正地看着她，“我接受了您的赔罪，就不会再计较之前的事。”
　　说着她指了指面前还算丰盛的盒饭微笑道：“这个赔礼我很喜欢，所以我不会说出去耽误她的前程，您也不必再把此事放在心上。”
　　许觅心中所想被楚青一语道破，也不觉得尴尬，反倒因为她不多计较而松了口气。程冉背靠程家，并不用担心工作的问题，但这种事传出去终归是不好听，多少会对她有些影响。
　　许觅心中的石头落地，再开口就没了顾虑：“楚小姐……”
　　“您不必多说了，我意已决。”
　　这饭我要定了！绝对不可能松口！楚青目光坚定，严肃地看着许觅。
　　“我想说的是，”许觅顿了一下，浅笑着回道，“您现在最好不要洗头，容易碰到伤口，如果一定要洗，也可以叫护士帮忙。”
　　楚青闻言有些心虚，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飞快地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塞进嘴里，强行岔开话题：“好的！我知道了！您送的这土豆丝真好吃！”
　　许觅不是没听到程冉的话，但她此时看着吃着简单的盒饭，把嘴两边塞得鼓鼓得像仓鼠，边吃还边冲她比大拇指的楚青，好像她嘴里的是什么山珍海味，就觉得程冉对她的形容不仅难听，而且错得离谱。
　　这姑娘的眼神干净又有灵气，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楚青再抬头时正对上许觅慈祥的目光。她后背一凉、眼露茫然，这是发生什么了？
　　楚青吃完饭，等到换班来的护士给她换完药，挂上水，又出卖美色软磨硬泡从新来的小护士那里换来了一张假条，美滋滋的准备挂完水就出去逛逛买点学习资料。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冲刺高考，她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时候，手机响了一下，严塔发来了一条消息。
　　【严塔：公司微博已经预告了你今天下午直播的事，昨晚安书艺那边还贡献了一波热度，你可要抓住这次的机会。】
　　【严塔：图片.jpg】
　　楚青点开一看，是一份写好了的发言稿，字里行间写满了我没有错，言语间全在卖惨推锅，婊里婊气不要脸到了极致。
　　她甚至能预见到如果按照这份发言稿发言，自己会被网友喷成什么样。
　　虽然她也不是什么在乎脸面的人，但自己不在乎和被别人强迫不在乎这感觉还是不一样的。楚青兴致缺缺地扫完大概内容退了出来，看到了新的消息。
　　【严塔：这是公司给你最后的机会，你应该知道吧？】
　　楚青挑了挑眉，她自然是知道的。
　　原主虽然木讷了点、眼神不好了点，但对陆君野那可是一片痴心向太阳，对于公司里那些心照不宣的污糟事一向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严塔威逼利诱都用过了，甚至因为这事让她坐了很长时间的冷板凳，要不然楚青单凭这一张风花雪月的脸也不至于如今还糊得没有姓名。
　　【严塔：陆少不要你了没关系，另一位可等你很久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楚青脑中划过严塔话中那个肥头大耳的老总，觉得有点恶心。
　　【楚青：答应的事我说到做到。】
　　一大早的好心情被毁的一干二净。
　　思及刚才严塔说的安书艺昨晚贡献了热度，本着围观一下的想法，楚青打开了微博。
　　安书艺凌晨发的那条微博就挂在首页，一进去就怼到了楚青眼底。
　　楚青看完觉得这姑娘颇有当演员的天赋。脸不小，戏还挺多。
　　这个点该起床的也都起床了，评论区里一片热热闹闹欣欣向荣。
　　【唯爱阿艺：仙女不要熬夜，跳梁小丑不值得你熬夜费神[/爱心][/爱心][/爱心]】
　　【安书艺全球后援会分会：书艺仙女新剧造型好美，仙女本仙了[/流口水][海报.jpg]】
　　【安书艺女朋友：我寻思是哪个咖值得我女朋友半夜睡不着都惦记，原来是糊咖啊那没事了。】
　　【安仙女在我床上：仙女要幸福啊！陆君野安书艺天长地久百年好合！[/亲亲]】
　　【书艺双绝：我查了半天才找到那个糊笔的视频，这个瘸腿舞蹈是真的吗？[/大笑]】
　　最后这条几千条楼内评论，都在嘲笑不知从哪截出的原主练习生时的一个高糊视频，偶有几个表达她似乎挺好看的评论也很快被怼没了。
　　楚青回忆了一下，那天原主穿高跟鞋崴到脚了，又不敢跟队友说，怕失去一次上台的机会，只能强撑着跳完全场。表演完的时候疼得几乎感觉不到那一整条腿。
　　吊瓶里的药水快挂完了，楚青没有再往下翻。
　　她翻到智能地图查找，最近的书店出了医院过一个路口走几百米就能到，拔了针头拿上自己余额5653.8的手机就出门了。
　　走出医院不远，有一家服装店，看起来不大，门口的架子上挂着几顶鸭舌帽。
　　楚青拿了一顶黑色的扣在头上，付了25块钱。
　　慢吞吞地心算了一下自己的财产，还剩5628.8元。
　　工作日，书店人不是很多，地上蹲着坐着靠着看书的大多是小孩和老人。
　　还没等楚青走到挂着【教辅区】牌子的区域，就有人贴上来了。
　　一个酒红色衬衫的青年靠了过来，邪魅地勾起一边唇角：“小妹妹，来买学习资料啊。”
　　“……”楚青看了一眼他状似不经意露出来的手腕上的欧米茄手表，表情有点复杂，她微妙地觉得这位骚包的男同志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浑身散发着求偶的气息。
　　看楚青没答话，青年浑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只当她是胆小，开始找其它能够拉近两人距离的话题：“小妹妹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看你这身衣服，你是帝都御水医院的病人吧？住院还不忘学习，学习一定很好，在学校排多少名啊？”
　　“第一——”
　　他说了一长串楚青都没接话，此时得到回答，青年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意，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张嘴就开始夸：“学习这么好啊……”
　　“——倒数的。”楚青淡淡把话补完，青年脸上灿烂的笑意猛地僵住。
　　楚青用目光搜寻到了自己要找的资料，抬眼看他，开口道：“麻烦让一让。”
　　青年下意识让到一边，看着楚青抱着几本《五年模拟，三年高考》扬长而去。
　　他回过神就要继续跟上去，却被旁边跳出来的少女抱住了胳膊。
　　“哥，”她顺着青年的视线看去，什么都没看见，奇怪道，“不是说在门口等我吗？你怎么又进来了？”
　　青年回过神，侧头看向挡在自己寻爱之路上的拦路虎，叹了口气：“你哥见到了我的真命天女。”
　　“啊？”
　　“你不知道，”青年躬身，动作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眼中含泪，“她刚才看我的那一眼，我彻底沦陷了。”
　　“有这么夸张吗。”少女嘟嘟囔囔地把青年拽走了。
　　四本资料267.3元。
　　楚青走在人行道上，冷着脸把鸭舌帽帽檐往下压了压。
　　走到路口时正好是红灯，108秒的超长红灯，楚青站在马路边，她左边停了辆劳斯莱斯，右后边停了辆烤冷面的小推车。
　　鸡蛋在烤板边轻轻一敲，顺着裂开的缝掰开，蛋液裹着浑圆的蛋黄滑下，打在烤板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拿铲子随便地搅拌几下，半透明的蛋液散开，肉眼可见的逐渐凝固，然后在煎蛋上铺上一层冷面，撒上醋，刷上红彤彤的辣酱，再撒上一层翠绿的葱花。
　　浓郁的香气伴随着“滋滋”的声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真香！
　　楚青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到小推车前挂着的牌子上：
　　加蛋：  一元
　　加肠：  一元
　　加鸡柳：  两元
　　加培根：  两元
　　……
　　楚青小小地咽了口口水，默默收回视线，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抱在胸前，又压了压帽檐，眼神不自觉开始乱飘。
　　她旁边停着的劳斯莱斯里，后排陷在黑暗中的男人看不清样貌。窗外的阳光透过车窗斜射入内，照亮了他随意搭在膝盖上的右手。那手指指骨修长匀称，白皙分明，虎口偏下的地方有一颗小痣。
　　这是一个光让楚青看见手就能吹口哨的男人。


第5章 别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突然，街道另一侧传来一阵巨大的嘈杂声，汽车急刹车的声音混杂着着女人的尖叫声，格外刺耳。
　　车边穿病号服的女孩瞬间冲了出去，她飞跃到路中间的隔离护栏处时，刚才被她抱在怀里的黑色塑料袋才重重落地。
　　狂奔，助跑，一手压住帽檐、一手撑住护栏起跳，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乌黑的长发在身后扬出凌厉的弧度，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被狂奔带起的风鼓吹起，露出一小节细白的腰。
　　楚青没等落地，半空中就一脚踹向了狂飙着的机车上的男人。
　　时机掌握得刚刚好，再慢一点机车就会飞驰过去，快一点楚青就会被撞到。
　　驾车的男人被一脚飞踢从机车上踹飞出去两米远，另一个男人则随着机车惯性继续往前狂飙，刮了两辆车后一头撞歪了前面的护栏，连滚带爬地从车下面爬出来，又被楚青追上去一脚踢翻在地。
　　那辆狂飙乱窜的机车造成了交通的拥堵，整条街流动的车流因这一突发情况停滞，鸣笛声和急刹车声响成一片。
　　远处的司机都从车窗里抻出脖子往这边看，路边警卫亭的警察和交警紧忙往这边跑。
　　两个被踹倒在地的男人怀里掉落出来了小麻袋和两个精致的皮包，楚青将脚下男人怀里掉出的包捡起，又拎着他衣领子往前拖，没拖动。
　　她不信邪地手上使了大力拖拽。
　　还是没拖动。
　　楚青：……
　　她扭头看了一眼马上就要跑到的警察，又看了一眼脚下男人挣扎着站起来的样子，一脚踢在他腿弯让他又瘫在了地上。
　　楚青拎着缴获的战利品走到最开始被她从车上踹下来的男人跟前。这人明显摔得不轻，躺在地上眼睛微闭，仿佛已经放弃了挣扎。
　　楚青弯腰捡起了他旁边的几个袋子。就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旁边几个司机“嗷唠”一声吼了出来。
　　楚青眼角余光扫到一抹寒光，敏捷地就地一滚——
　　男人掏出刀子捅了过来，楚青矮身闪得快，仍旧被刮掉了帽子，额角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崩开，血顺着额角淌了下来。
　　这一下跌得楚青眼前金光乱晃，站起来时还踉跄了一下。
　　那突然暴起的男人已经被两个飞扑而至的警察摁住。
　　楚青站直身子缓了缓，搂着怀里的袋子慢吞吞地去捡甩掉的帽子，掸掸灰、捋捋乱掉的头发，把帽子重新扣上走了回去。
　　被制住戴上手铐的男人拼命挣扎着，眼中暴起猩红的血丝，用要生吞活剥了楚青的眼神剐着她。
　　楚青见状叹了口气，她将怀里的赃物一股脑塞到旁边的警察手里，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别这么看我，我也不想打架的，”在男人扭头咬断她手之前，楚青飞速地收回了手，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谁让你运气不太好，遇上了我呢。”
　　“咔嚓”男人转头太猛，维持着歪脖子的姿态扭不回来了，眼睛吓人地突出眼眶，卡得脸红脖子粗。
　　旁边打电话汇报的警察神奇地看了楚青一眼。
　　被抢的金店店员和几位顾客都跑到了近前，一位老太太捂着胸口喘气，累得直不起身，楚青好心地扶了她一把。
　　后面的那个男人也被警察锁住走了过来，这个男人无精打采地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又垂下头。
　　花白头发的老太太直起身碰了碰楚青的手臂，气喘吁吁道：“姑娘啊，你这胳膊和头都在流血喂！”
　　楚青抬手擦了一下脸上淌下来的血，又挽起袖子查看了一下手臂。
　　刚才跌在地上手肘导致擦伤渗血，血迹沾脏了病号服透出来。本是没多严重的伤，周围一大片青紫突兀地横在白嫩的皮肤上，乍一眼看上去十分吓人。
　　楚青倒是满不在乎地冲老奶奶笑了笑：“没事，我一会儿回去处理一下就好。”
　　几人说着话被带到了旁边的人行道上，交警拉隔离带隔开了几辆被波及到的车，开始疏散拥堵的车流。
　　楚青看着似乎没自己的事了，想到对面捡回自己斥巨资购买的高考宝典，刚走了两步就被警察拦住了。
　　楚青：？
　　她抬头看着拦住她的年轻警察。
　　一米八几的年轻警察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脸慢慢红了：“姑、姑娘您等一下，我们……我们队长汇报完……”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闹了个大红脸。
　　楚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我的东西落在对面了，过去拿一下。”
　　年轻的警察干咳了一声：“那你去吧，快点回来。”
　　楚青点点头，趁着绿灯小跑过人行横道，回到了自己刚才站的地方。
　　烤冷面的小推车早就在警察向这边过来的时候一溜烟儿跑了，她装着教辅的黑色袋子孤零零摆在街边路灯下，看起来像被什么人特意摆在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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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窗外的景色走马灯略过，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汇入车流。
　　副驾驶的秘书敏锐地察觉到了老板的心不在焉：“二爷，您在想什么？”
　　陆无游垂下眼睑，脑海中闪过刚才车边套着宽松病号服看不清脸的女孩。她帽檐压得很低，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精致的下颚，抿起的殷红的唇和左手手背上还打针打出的淤青，阳光一晃，分外显眼。
　　“我在想，”男人的声音低沉冷淡，毫无起伏，“今晚吃烤冷面。”
　　得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秘书一愣，司机手一抖……性能顶尖的车子打漂了一下又很快稳住。
　　秘书抑制住内心的惊愕，恭敬地回答道：“好的二爷，我会通知厨房晚上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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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拎着袋子走回去时被几位警察告知要跟他们去警察局做笔录，当下表示了十二万分的配合，等着警车赶到就跟着一起坐上了车。
　　进警局后，楚青和六七位受害人连着被拷起来的两个抢劫犯和一屋子警察坐在一起看调出来的监控。
　　这两个抢劫犯抢劫了两条街外的一家金店，将店内的贵重首饰连着几位当时正在金店内购物的顾客一起抢了，出门跳上机车就开始夺路狂奔。
　　沿路刮了五六辆车，一路嚣张蛮横地横冲直撞，直到天降正义，被楚青一脚踹到地上。
　　监控里能清晰看见，楚青从路边冲到路中间的护栏，翻过护栏再接一记飞踢把人拦下一共用了三秒，这个速度就连刚从警校出来的年轻警员都不敢打包票能做到。
　　视频放完，厅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回头看向墙角蹲着的女孩。
　　楚青边看监控边蹲着给自己揉腿，这具身体娇气的不行，不光皮肤一碰就青，在地上打了个滚更是哪都疼。
　　揉着揉着她有了点不好的预感，撸起裤腿检查，果然看见膝盖连带下面的小腿青了一大块，料想大腿和另一只腿也是差不多的状况。
　　样子凄惨极了，不知道的准保会认为不是她把别人揍了一顿，而是她挨了一顿揍。
　　感受强烈的目光注视，楚青无辜地抬眼，对上了一屋子复杂难言的视线。
　　她把裤腿放下，站起身。在两个罪犯大哥要吐血的脸色中故作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眯眯道：“别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唉——别晕啊——”
　　那拿刀捅楚青未遂的大汉刚在警察的帮助下把扭了的脖子掰回正轨，闻言铜铃大的眼睛气得直翻眼白，旁边的民警连忙往死里掐他人中。
　　楚青很开心地发现，他的眼白似乎翻得更厉害了。
　　所有人被分开做笔录，一个女民警被指派来拿着医药箱帮楚青处理胳膊上的伤口：“你这身手这么厉害，练过吧？”
　　“小时候跟家里长辈学过一点，主要是我学东西快，事半功倍。”楚青笑眯眯地自卖自夸。
　　女民警小心地帮她挽起袖子，看见她胳膊上形状骇人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摔得这么厉害？”
　　“别担心嘛，”楚青垂着眼皮单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答道：“就是看着严重，没什么事的。”
　　女孩长得好看，现在身上有伤唇色发白，浓密鸦黑的睫毛垂下时总给人楚楚可怜的感觉，又因为过盛的容貌自带疏离感，不笑的时候就让人不敢接近。
　　女警察看着楚青睫尾蝶翼般轻抖，抬眼时未语眸子里先带上了三分笑意，整张脸又因为这点飞扬的神采灵动了起来。
　　女民警愣神中不禁放缓了呼吸。
　　楚青揶揄地看着她，挑眉笑问：“姐姐，好看吗？”
　　“咳，”女民警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低下头继续帮她抹药，“冲出去的时候怎么想的？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不害怕吗？”
　　“嗯……当时什么也没想，那么快哪有时间多想。至于害怕……”楚青回想了一下那两个抢劫犯的怂包样，冷嗤，“我觉得他们应该比较害怕。”
　　楚青现在的样子委实称不上体面，干净的病号服在地上打过滚，现在全身都灰扑扑的。鸭舌帽下的伤口崩裂，导致她额角凝着血痂，偏偏狠话说得理直气壮。
　　那抬头挺胸、大义凛然的模样，再在胸前挂个红领巾就能去当少先队员。
　　女民警垮下脸，凑到近前，声音慢慢变冷：“你还不知道呢吧？”
　　“知道什么？”
　　“那两人可不是初犯，是犯下了多起入室抢劫的通缉犯，上个被他们重伤的现在还躺在医院当植物人，要不是你运气好，现在躺在重症病房的就是你，”女民警眸色沉沉，不怒自威，“现在知道害怕了吗。”
　　楚青将上完药的胳膊从她手下抽出来，慢吞吞地把袖子放下来，似在消化她话里的信息量：“这样啊……”
　　“诺，这块，”楚青歪着头凑过去，把自己凝着血痂的额角伸到女民警眼皮底下，指了指，“知道这是什么吗？”
　　没等女民警反应，楚青就骄傲地一昂头：“这是女人的勋章！”
　　旁边做笔录的小警察听得嘴角抽搐：……神特么女人的勋章。
　　“实不相瞒，”楚青站起身原地蹦了几下，“昨天的这时候我还是个植物人，您看看现在——”她伸出纤细的手臂装模作样地展示自己的肌肉，闭着眼睛开始吹，“我能撂倒一个排的大汉！”
　　女民警赶忙拦住了楚青要当场演示打一套咏春拳的想法，委婉地表示这小小的屋子她可能伸展不开。
　　楚青对此深表遗憾，只能草草做个总结：“区区植物人而已，又不是没当过！我现在已经有抗体了，能够免疫这种，您把心放肚子里吧！”
　　“像我们这种优秀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路见不平一声吼那都是基操。而我这样颜值与实力兼备的就更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有大家都有一份力尽一份力，才能将我们的祖国建设得更加美好！”
　　振聋发聩，一锤定音。
　　女民警满肚子的劝导都被楚青叭叭没了。


第6章 直播硬核带货
　　楚青义正辞严的一套理论下来，给小警察和女民警听得一愣一愣的。
　　等到楚青说完，小警察立马开始“吧唧吧唧”小海豹鼓掌：“好！说得太对了！小同志有觉悟啊！！”
　　女民警冷飕飕地斜过去一眼，小警察霎时安静下来，收回手低下头继续规规矩矩地记录。
　　女民警重新转过头用复杂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楚青一遍。
　　她的外表依旧无害得像误入了猛兽聚会的小白兔，实在太过有欺骗性。但转念又想到她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挑衅通缉犯的模样，有这般性子能说出这种混不吝的话似乎也合情合理。
　　女警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原本就要对楚青说的话说了出来：“这么说是让你注意自身安全，逞英雄做好人好事的前提是要保证你自身的安全。”
　　楚青满脸深以为意地点头：“我心里有数，您放心吧！”
　　你有个p数。
　　女民警的眼神扫过楚青额角的血迹，强忍着没爆粗口，伸手去拉她：“来把你头上的伤处理一下。”
　　楚青轻挣了一下，挣开她摆了摆手：“我这脑袋得回医院处理，不麻烦您了。”
　　女民警见她坚持，也没再强求，合上医药箱冷着脸坐到了楚青对面。
　　见女民警不再说话，楚青左右看了看，小警察偷偷抬头冲她挤了挤眼睛，合上记录径直走出了屋子。
　　楚青：？
　　想了想楚青还是推开凳子起身，打算告辞：“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谢谢您帮忙处理伤口。”
　　女民警手指敲敲桌子，示意她坐下来：“还有点事，小张叫人去了，马上来。”
　　楚青无法，只能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女民警对面，等着女民警口中的“有点事”。
　　不过三分钟，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警察就推门走了进来，女民警让出位置，男人走到楚青对面坐下。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这位中年警察的气势明显不是刚才那女民警故作吓人能比的，身上严肃冷厉的气质是多年身在这个位置侵染出的，哪怕是微挺的将军肚也不能破坏他眼神中藏着的锋锐。
　　看一眼就知道是多年位高权重浸出来的。
　　楚青心里嘀咕，她就抓了两个抢劫犯，不至于派个大官来见她吧，除非……
　　楚青心念电转想到刚刚女民警提到那两人是通缉犯，不由得挑了挑眉。她悟了。
　　“刚才在外面就听人说楚小姐年轻漂亮身手利落，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这么漂亮，”中年男人友好地笑了笑，这个笑容有效缓解了他身上逼人的威严感，带了点慈祥地感觉。他伸出右手道，“鄙人姓汪，是这儿的副局。”
　　“汪副局好。”楚青与他握了握手。
　　“是这样的楚小姐，您抓到的那两个通缉犯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狡猾。最近多次嚣张犯案，我们怀疑他们背后还有什么牵扯。您这次见义勇为也算帮了我们大忙，所以……”
　　汪副局对上了楚青的眼睛继续道：“局里决定给您颁个奖。”
　　楚青的眼神像防狼手电一样“蹭”得一下亮了，声音不自觉拔高：“颁奖？有钱吗？！”
　　汪副局没想到楚青会是这样的反应，愣了一下才道：“啊，这个，有五千算是我们感谢楚小姐见义勇为的奖金……”
　　“那真是太好了！”楚青立马放下二郎腿，上半身热情地前倾，两手握住汪副局的手上下摇了摇，“能帮到你们是我天大的荣幸，如果还有类似的奖金……啊不，类似的通缉犯，请务必告诉我！这种荣幸务必让我多碰碰！”
　　“……还有一万的通缉奖。”汪副局眼角抽搐地把手抽了出来，有些艰涩地将后半句话补齐。
　　站在旁边的女民警抬头望天，假装没看见汪副局投来的诧异询问眼神。
　　“我们这边还有一些程序要走，楚小姐想要领奖的话，您留个电话和地址，三天后我们去接您。”汪副局在楚青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下勉强维持住平静的表情把话说完。
　　“唉呀您实在太客气了，就在今天出事那地方就好。”楚青现在看汪副局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万五千块钱，乐得见牙不见眼。
　　汪副局又叮嘱了一下女民警做好后续的事情，就在楚青亮晶晶的眼神中浑身不舒服地离开了。
　　女民警沉默着帮楚青登记了一下时间地点电话，沉默着送楚青出了屋子。
　　刚才提醒楚青受伤的花白头发老奶奶等在门外的长椅上，看楚青走出来，慈祥地笑道：“小姑娘也要回医院那边吧，我们正好同路，警察同志说等会儿把我们和另一个姑娘一起送回去。”
　　楚青点头应声，坐到老奶奶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出一个苹果开始“咔嚓咔嚓”啃。
　　女民警看到苹果愣了一下，扭头看屋里桌子上为了缓解被审讯者压力而摆的果盘，那里果然少了一个苹果，她竟然完全没发现楚青什么时候拿的。
　　女民警扫了楚青一眼，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楚青啃苹果啃得正欢，旁边的老奶奶笑呵呵地跟她拉家常：“小姑娘多大了？”
　　“十七。”
　　“十七岁呀，是高中吧？学习怎么样啊？”
　　“是高三，”楚青把啃完的苹果核丢向墙角的垃圾桶，果核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后精准的投中进桶，“不瞒您说，我学习不太好。”
　　楚青扭头用惭愧又诚恳的目光看着老奶奶，说得坦坦荡荡。
　　“哎呀，学习也不是唯一的出路。”老奶奶一副看透一切的高人模样，出言安慰她，“小姑娘你肯定是不好好学习！”
　　“这都被您发现了……”
　　“看着就不是个笨脑瓜，这学习不好肯定就是没上心！”
　　“是吧，”楚青难得词穷，想了想才指了指手里的练习册道，“所以我这不想着临时抱抱佛脚，说不定我运气一好就考上帝都大学了！”
　　说着冲老奶奶俏皮地挤了挤眼睛。
　　老奶奶哈哈笑起来，拍了拍楚青的肩膀：“年轻可真好啊，就是有冲劲！”
　　两人说笑着又等了一会儿，楚青、老奶奶与另外一名受害者就一起被送回了出事那条街。
　　走之前楚青特意伸脖子往后看，但是没再看见那俩抢劫犯，倒是有些可惜了。
　　等楚青安慰回到病房时间已至正午。
　　两个值班的护士看见她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吓了一跳，气势汹汹地指责了她一顿，又去找医生一起帮她检查处理伤口。
　　愈合状况良好的伤口被撕裂，原计划打算今日下午转到普通病房的事情也延后了。
　　完事后两个护士唠唠叨叨地帮楚青洗了一个堪称艰难的澡，又反复叮嘱她安生一些才离开。
　　楚青眼看时间接近预定直播时间两点，就把手机往桌上一支，拿过旁边拜托护士热过的盒饭，边吃边摆弄。
　　进入直播间，打开摄像头，右上角显示的人数只有可怜的个位数，弹幕也没有人说话，冷冷清清。
　　楚青也不介意，敲了敲阿哔发现自己的第一个任务状态由“未完成”变成了“进行中”。
　　这看起来还挺简单的。
　　楚青扫了一眼依旧没动静的直播间，垂下眼从塑料饭盒里夹起了一个鸡块。
　　这家医院的伙食委实不错，荤素营养均衡搭配，联想到自己认知里又贵又难吃的火车餐，楚青心中涌起了一丝对许护士的感激。
　　这可真是救苦救难精准扶贫的大好人啊！
　　随着盒饭一起送来的还有一盒老鸡汤，一小碗半透明淡琥珀色的鸡汤上漾着淡淡的油光，打开的一瞬间香气四溢，引得人食指大动。
　　楚青喝了一口，暖呼呼的感觉从口腔灌到了胃里，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呼出一口气。
　　等到她风卷残云地吃完一顿饭，将餐余垃圾装在塑料袋里往垃圾桶里一扔，再看向直播间的时候弹幕已经刷了起来。
　　【兄弟萌，告诉我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刚吃完午饭的我默默打开手机叫了一份炸鸡。】
　　【如果我变胖了，这个主播就是罪魁祸首。】
　　【这是哪个主播？为什么在医院里直播？】
　　【这高糊的前置摄像头和秃了一块的头发都挡不住的美貌，麻麻啊我恋爱了！！！】
　　【小妹妹可真白，加v哥哥带你玩啊734。671。2562】
　　【主播怎么不说话？】
　　【弹幕怎么回事？我走错地方了吗？】
　　“没走错，如果你们是根据vb链接找来的，”楚青懒洋洋地回复，摸摸索索地探索直播间的功能，嘴里嘀嘀咕咕，“这玩意怎么封人……”
　　刚才在弹幕里发联络号的人又发了一条弹幕【小妹妹把镜头往下挪挪让哥哥看看几岁了。】
　　楚青皱了皱秀气的鼻子，一边一脸嫌弃地送了他封踢一条龙服务，一边应和着其他弹幕开始推销病号餐：“帝都这家医院的病号餐搭配均衡，味美价廉，值得一尝！”
　　说着她比起了大拇指：“这绝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病号餐，大家有机会可以来尝尝，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第7章 继续直播
　　楚青话音刚落弹幕就划过了一片问号。
　　【？？？？】
　　【奇怪的广告增加了。】
　　【完了，我竟然对病号餐感到了心动。】
　　【她的眼睛里写满了真诚。】
　　【这很难不让人相信。】
　　【这很难不让人相信。】
　　【这女的脸皮怕不是有八层，鞋底都抽不破，还不快给安仙女道歉！】
　　【这美女谁？新主播吗？】
　　“我呢……第一次开播，希望能和大家和谐友爱相处，共创文明网络坏境。”楚青看了一眼时间，刚好走过两点，“公司让我直播两小时，我要做点辅助道具，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先问。”
　　楚青下床找出来了几个牙刷空瓶子开始做手工，边做边看弹幕玩你问我答。
　　“为什么在医院直播……我在住院，喏，头上纱布还没拆。我这不是吃播……只不过是有点事耽误了刚刚才吃上午饭。”
　　“怎么受伤的？当街斗殴。这件事情影响很不好，大家千万不要学我。”楚青说到这坐直了，一本正经地劝诫道，“打架有害身体健康，能不动手就不要动。”
　　此时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安书艺粉丝闻声赶来，弹幕刷得密集起来。
　　【不要脸的东西，怎么不说你是做小三被打的？】
　　【真不容易，长了张婊\\子脸就跑出来当第三者。】
　　【傻****，怎么不去*呢】
　　【我们陆少和仙女天生一对，你别做梦了！】
　　【几个[\马头]啊够你出去卖的？】
　　【**不要的东西，狗****】
　　【yue了，别直播了，油热了快做鸡去吧。】
　　【才多大就学会插足别人的感情，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行吗？】
　　“我也觉得，”楚青掀起眼皮正好看见劝她好好学习的弹幕划了过去，“努力学习才是正道。我手里的是啥……这不做好了吗，给你们看看。”
　　楚青把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推到镜头前笑着给她们看，那是一个挺高的架子，上面做成了一个简易框架的样子。
　　楚青笑呵呵地道：“好好学习才是正道，所以我们今天直播的主题就是学习！”
　　说完楚青翻出了在弹幕上撒泼骂人的几个号送上了禁言封号豪华套餐。这下弹幕就消停了很多。
　　【道歉了吗？我来晚了？】
　　【不是说直播道歉声明的吗？】
　　【这女人果然不要脸。】
　　【为了热度哗众取宠，爷笑了。】
　　【直播间名不符实，举报了。】
　　【？前面的是举报键成精？】
　　【y1s1，她长得还挺好看的。】
　　楚青对吵成一团的弹幕视若无睹，她掏出自己历经千难万险才带回来的《五年模拟三年高考》，支起架子，把手机放上去，再把练习册摊开在手机下。
　　【不会吧？真做题啊？】
　　【看这练习册怕是刚买回来的，能有十成新，估计她读都读不懂吧？】
　　【这是想操学霸人设想疯了？】
　　【坐等翻车，真当题那么好做的？】
　　【还立人设呢，快买点破布条子穿上揽客去吧，比直播挣钱。】
　　【前面的怎么知道的？你*过？】
　　楚青的手机突然“叮咚”响了一声，手机上方掏出了聊天消息弹窗，全直播间几千人都看见了。
　　【严塔：你在做什么？不是让你道歉说明吗？狗B娘们儿就会坏事。】
　　弹幕瞬间安静，密密麻麻覆盖着字句的屏幕被按下了清屏键般空了一瞬。
　　楚青扫到了信息，拿起手机点进对话框打字【您不如先改改您满嘴喷粪的毛病，做个文明人不好吗。】
　　发完消息直接把严塔屏蔽，随手把直播间名字改成了【从零开始的高考复习】，手机调成了静音。
　　楚青支起刚做好的支架，把手机放上去，确保后置摄像头能拍到练习册内容，自己做题也不会被挡到后，她愉快地掏出了一支笔：“那我们就开始快乐地学习吧！”
　　楚青先看的是数学，几年没接触过高中知识，她虽然有信心，仍免不了担心。一点不敢大意地决定先从自己最擅长的数学开始。
　　弹幕从看到楚青翻开《五年模拟三年高考》，直面“第一章 集合”几个大字的时候就已经笑疯了。
　　【真·从零开始】
　　【梦开始的地方。】
　　【《快乐地学 习》】
　　【楚青今年17吧？她高二？备战明年高考？】
　　【回前面的，她高三，还有一个月高考。】
　　【这是来搞笑的把？】
　　【哗众取宠真让人恶心，无聊。】
　　楚青不知道弹幕里欢乐的气氛，本着第一遍不能漏过任何知识点的原则，她规规矩矩地先看基本概念再做例题，然后是练习题，之后是章节小节。
　　开始的知识都很简单，题目会随着概念的推进不断变难。
　　因此楚青最开始一目十行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这些知识凡是学过一点习的高三生都不可能不会，换她们上她们也行。
　　能来的观众有一部分是安书艺的死忠粉，就是为了嘲讽楚青来的，此时见她们骂街也没人看，只能不甘心地放几句狠话离开直播间。
　　还有人是无聊抱着吃瓜的心情来的，渐渐也觉得没意思就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有人瞄到官方给楚青直播间的分类为【宅舞类】，还特意点了个投诉。宅什么舞，里面那个女的装模作样地学习连个脸都不露，骗子。
　　楚青直播间的人数从巅峰的几千人直线往三位数掉，就连好不容易涨成两位数的关注也掉回了个位数。
　　严塔看着楚青半死不活的直播间数据，气得把办公室的花瓶一脚踢倒。巨大的花瓶碎在地上，碎片乱飞，其中一块划伤了乔慧的小臂。
　　“tmd女人就是坏事，这种母狗——！”严塔骂骂咧咧地绕过满地碎片，走到乔慧旁边，大手掐了把她的胸又拍了拍她的屁股。
　　“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把地给我收拾出来？”
　　严塔手劲没有丝毫收敛，乔慧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怯怯地抬头看了一眼严塔。
　　严塔被这一眼看得心中暴虐四起，掐着乔慧的脖子把她按在了沙发上，腿强硬地分开她两条腿，唾沫横飞地吼道：“让你做你不快去？我看你就是欠.操！”
　　乔慧微弱地挣扎很快被镇压下，眼圈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滴滴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
　　半小时后，官方终于反应过来楚青直播间分类错误的问题，重新把她分到【学习类】，她濒临灭绝的直播间热度终于慢慢回暖。
　　开始有路人点进直播间，发现这个直播间在直播刷数学题。入境的只有一本逐渐被填满的练习册和一双握笔的手。
　　手掌不大，五指白皙纤长，指尖夹着一只黑色的中性笔，素白在黑色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细瘦。按着书页的左手背上则显露出一大片打针造成的淤青，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再看练习册上的笔迹，她将重要的概念画出来，在空白处画图将知识点串联。解题的时候几乎不需要思考，行云流水般的铁钩银划下，所有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像是一场震撼漂亮的艺术表演，这个女孩上演了一场静默无声的华丽演出。
　　这是很多人第一次意识到学习也可以是一场视觉盛宴。这个有着一双看起来苍白病弱的手的女孩，无论是解题的速度还是整洁清晰的卷面笔记，都让人感觉看她做题是一种享受。
　　而这时候，一些一开始就留在楚青直播间里的观众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
　　刚开始知识简单看得快解得快还能理解，可楚青从头到尾就维持着恒速做题，这就很不科学了。
　　【她解题的速度好像……太快了？】
　　【快一个小时了吧，这速度都没变过，就离谱。】
　　【这绝对是作弊吧？】
　　【答案肯定就放在上面，别人帮她翻。】
　　【我不信这是她做的，除非挪开镜头让我们看看。】
　　很多人意识到从直播开始楚青掏出练习册，一直都没有答案出场的镜头，越发肯定她在作弊，弹幕嘘声一片，连嘲带骂。
　　【这也太假了。】
　　【立什么人设不好立神童人设。】
　　【造假造得太明显，吐了。】
　　【就这智商还出来造假？办.假.证都没人敢要你。】
　　【说她作弊的去找一套答案看看好吗？判人作弊也要拿出证据，空口鉴作弊，随便咬人？】
　　【孝死了。】
　　【他来了他来了洗地狗来了！】
　　【这种人品败坏到极致的女人也有粉丝？活久见。】
　　【作弊主播恶臭粉丝，一群辣鸡。】
　　有人忍无可忍给楚青砸了一个潜水炸弹，巨大标粗的炫彩弹幕划过直播间屏幕：
　　【沉迷学习无法自拔：主播给出的是最简最优答案，很多解答比标准答案方法更简便，说抄的你给我抄一个看看？】
　　立马就有人反驳【怎么？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提前做出的答案，立学霸人设？你是她[\马头]吗？】
　　【现在就连幼儿园的也能上网了吗？】
　　【这女的出去做第三者，你们帮这种垃圾说话是因为能跟她共情吗？】
　　【小朋友随便刷爹妈的卡会被骂的，快点回去喝奶别乱花钱了乖~】
　　这时又有人给楚青砸了一个潜水炸弹，直播间内公告【楚青就是作弊了，没作弊我给楚青刷十个深水鱼雷道歉。楚青作弊了的话，我指定一个直播间你刷十个深水鱼雷道歉。敢来吗洗脚婢？】
　　全平台公告：“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给主播“小青不爱白素贞”丢了一个深水鱼雷。
　　【铁粉·沉迷学习无法自拔：我等着你的十个深水鱼雷。】


第8章 挺大一坨胆儿比耗子还小。……
　　楚青垂眼看着手下这道题，这是一个半小时以来她第一次顿住。
　　脑子里千头万绪有条不紊地开始整合，如果仅使用她刚刚看到的那些知识解题，会将这道题原本简单的解题方法变得繁琐，可……
　　直播间观众看见视频里停下的笔尖开始幸灾乐祸。
　　【这就不行了？】
　　【快别装了，我尴尬地脚趾抓地抠出一套芭比梦幻豪宅。】
　　【各位请让一让让一让，我带着打假办走来了！！】
　　【恶臭粉丝怎么不出来给你主子洗地了呢？知道作弊狗见不得人了？】
　　……
　　笔尖停了不到十秒钟，众目睽睽下楚青在纸上写出了一个“解”字。
　　“这道题……”直播中突然响起了女孩略显冷淡的声音，带了点沙哑，让人耳朵一麻。
　　【这道题的确有难度，是最后两道压轴题之一。主播做不出也情有可原。】
　　【不是吧不是吧，这都能强行挽尊？】
　　【盲猜她要说，这道题……我忘准备答案了。】
　　【翻车现场合影。】
　　楚青拿过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我暂时只能找出五种解法。”
　　【？】
　　【？？？】
　　【对不起我刚才瞎了没听见，她说什么？】
　　楚青提笔写下“解法一：设未知量为x……”。
　　五种方法，由简入难，楚青越写越快，就好像从下笔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解题步骤她都已经了然于胸。
　　第一种方法楚青足足写了一整面，最后一种方法步骤所占篇幅却只有第一种方法的三分之一。
　　五种方法写满了整整两页草纸，弹幕上说话的人越来越少，最后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直播间观众人数也在不知不觉中从三千多人攀升至近万。
　　直播里一时只能听见楚青笔尖迅速划过纸面的“沙沙”声，纸上越来越奇怪的符号像是对刚才出言嘲讽的人无情的回击。
　　等到楚青终于写完放下笔揉手腕的时候，观众才慢慢回过神来。
　　【麻麻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
　　【……从第二种方法开始逐渐进入异次元。】
　　【我仿佛是个假的高三备考生……】
　　【别骂了别骂了我这就回去准备重读。】
　　【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竟恐怖如斯。】
　　【有人知道她解出的答案是对还是错吗？】
　　【这……不会是瞎写的吧？】
　　……
　　【滴，任务完成】
　　脑海里响起冷漠的机械音，楚青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刚好过去两个小时。
　　这次直播纯粹是为了试探一下完成任务这个半残的系统会怎样，时间够了她也没什么继续的念头。
　　楚青拿起手机时，镜头扫过对面雪白的墙壁，小小的病房一览无余，直播间后来的观众才恍然想起来这姑娘手上还有针孔，竟然是在医院学习。
　　这是何等可敬的学习精神啊！
　　还没等楚青把后置镜头调回来发表一下第一次直播的感想，病房门就开了。
　　严塔黑着张马脸冲进了病房，顾忌着楚青还开着直播，他什么话都没说，一把强夺过她的手机将直播关闭。
　　楚青：？
　　确认直播关掉后，严塔猛地抬手将手机向楚青砸去。楚青一偏头，手机落在身后的墙上发出了七零八碎的声音。
　　楚青扫了一眼手机黑掉的屏幕，脸色微微扭曲。她敢肯定，换手机的钱这个垃圾肯定不会给她。
　　“行啊，楚青，翅膀硬了啊。”严塔撸起袖子，棕色的脸庞因气血上涌开始发紫，狰狞笑道，“看来是我太久没有教训你以至于你忘了。”
　　楚青眼疾手快将限制自己动作的桌板撤掉，在严塔扑过来的时候一脚蹬在他的啤酒肚上，借着弹力一个鲤鱼打挺赤脚站在了地上。
　　楚青这一脚踢得丝毫没留余地，严塔被踹弯了腰，弓着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赤红的眼睛瞪着楚青。
　　像一只杀红了眼睛的公.蟾\\蜍。
　　“小畜生，你是不是忘了跪在地上求我的时候了？”严塔突然咧嘴龇起大牙道。
　　楚青一怔。
　　严塔抓起旁边的输液架就朝楚青劈头盖脸打来，楚青动作敏捷地闪过他毫无章法挥舞的手臂，拎起地上的垃圾桶几个跳跃蹿到严塔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垃圾桶扣在了他的头上。
　　垃圾桶里午饭剩下的汤水裹着带血的纱布从严塔的脸上流进衬衫领口，视线被遮挡和口鼻间粘腻的异味让他本就发狂的脾气更加暴虐，双手疯狂地无序挥舞，恨不得把楚青抓过来狠狠撕碎。
　　楚青趁机夺过他手里的输液架，横扫大力击打在他脖子上，严塔应声倒地，一时没了声音。
　　楚青面无表情将输液架丢在一边。她下手向来有分寸，脖子是人体最脆弱的几个部位之一，这一下不至于要了严塔的命，最多让他晕个三分钟。
　　两人打斗的声音这么大，三分钟内必然有医护会过来查看情况。
　　刚在直播的时候告诫完网友不要打架斗殴，转头就打了一架。
　　可她也不想的，楚青冷着张脸从床底给自己找出拖鞋的时候在心里为自己开脱。毕竟谁知道这疯子会二话不说扑上来啊？
　　楚青冷静了一下，严塔刚才提到的下跪的事情她有印象。
　　这个变态有着严重的暴虐倾向，手下的女艺人但凡没有背景的，要么被他打过，要么被他潜过，要么既被他打过也被他潜过。
　　偏偏此人与陆家有点关系，又掌握着对手下女艺人生杀予夺的大权，她们这些人或多或少有把柄在他手里，想要前程就只能敢怒不敢言。
　　但能威胁到原主的东西不代表能威胁到楚青。
　　楚青捡起地上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手机放在床头柜子上，顺便从果盘里抽出水果刀。走到瘫在地上的严塔身边蹲下身，好心地帮他把头上的垃圾桶拿开。
　　用手抓着他油腻的短发将他硕大的脑袋提起再狠狠砸在地上，脑袋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重的闷响。
　　楚青再次将他的头提起来，提到刚好能与她平视的地方，用刀抵着他的脖子迫使他抬着头，慢慢拉出一个微笑，温声说：“醒了吗？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严塔头痛欲裂地睁开眼睛，正对上楚青这副表情。少女秀美的脸上带着温和的关切之色，仿佛对他现在的状态抱有十二万分的担忧。
　　但那双向来不敢与他对视的清澈眸子此时却戾气四溢，眼中蕴含着近乎疯狂的暴虐情绪，被猛兽盯上一般的恐惧感将严塔慑在原地动弹不得。
　　严塔顾不上头皮撕裂般的疼痛，僵硬地维持住被刀抵着脖子的姿势，眼睛因害怕而大睁，冷汗像泉水一样从他后背的每个毛孔中淌出。他毫不怀疑此时浑身杀气的楚青有一刀捅死他的想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楚青压低声音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威胁之意，缓缓道，“文明人，还是用文明的方法交流比较好，你觉得呢，垃圾？”
　　水果刀锋利的刀刃抵在严塔粗糙的脖颈皮肤上缓缓滑动，带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严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擦过刀刃带来了细微的疼痛，他六神无主地哆嗦着嘴唇喃喃道：“……对，对，对。”
　　“不过，你这么讨人厌，还是一刀砍了比较好吧，”楚青眯眼笑着用水果刀拍了拍严塔的侧脸，真诚地征求他的意见，“毕竟我现在看见这张脸就想吐呢？嗯？”
　　严塔颤抖着说不出话，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臊味从他下身传出来。
　　“挺大一坨胆儿比阴沟里见不得人耗子还小，”楚青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黄色的尿液，讥笑道，“孬种。”
　　说着她收起水果刀起身，绕过地上的脏污走进小小的盥洗室将门反锁。
　　盥洗室的门刚关上外面就传来了撞门而入的声音，女人的尖叫声相继响起。
　　楚青仔仔细细地在水龙头下把手洗干净，抬头对着镜子仔细敛去神情中还没散去的阴狠暴戾。
　　门外乱成一团，乔慧崩溃的尖叫声和医护惊恐地询问发生了什么，病人哪里去了的声音此起彼伏。
　　严塔瘫软在地，依旧未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神，浑浊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慢慢转动，看向冲进来的人。
　　厕所内传来马桶冲水声，穿着病号服的少女怯生生地推开厕所门探头出来看。
　　女孩看起来吓坏了，眼圈发红，窘迫地看着乔慧和医护，茫然小声解释：“我在上厕所。”
　　“听见严先生好像很生气的吼了两声，然后……”
　　她无助地看了一眼满病房狼藉的状态和躺在地上屎尿横流的严塔，无助地小声啜泣：“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严先生好像是摔了一跤……我也不敢出声，就是很害怕呜呜呜……”
　　闻言所有人都沉默地注视着浑身散发着异味的严塔，难不成他是脚滑摔进了垃圾桶然后把自己吓尿了？？？
　　“没事，没事孩子不是你的问题，不要害怕，”护士温柔地拍着楚青的后背，半搂着她递纸，“没事了，不哭啊。”
　　“不……不对！”严塔看着楚青无辜的样子毛骨悚然，疯狂地嚎叫起来，“她——！”
　　粗粝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掐住脖子的尖叫鸡。
　　别人的注意力都在严塔身上，没人注意到就在刚刚，颤抖着伏在护士肩头的楚青抬眼看了他一眼。
　　只有严塔看得真真切切，一眼就让他如坠冰窟，少女袖口若隐若现的刀尖迫使他把即将脱口而出话全数咽了回去。
　　严塔颤抖着道：“是我不小心，摔倒了。”
　　在场众人虽然觉得病房内这乱七八糟风卷残云的架势和严塔身下的一片狼藉并不像摔一跤就能造出来的，但显然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总不能是这个脸色苍白、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做的吧？
　　怎么可能，看给人小姑娘吓成啥样了，都快哭抽过去了。


第9章 阿哔的变化
　　严塔被带走去换衣服，护士找来了个心理医生给他和楚青做心理辅导。
　　心理医生简单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后就开始与楚青闲聊。楚青的惶恐本就是演出来的，此时顺势在医生温和的声线中慢慢“平静”下来。医生直到感觉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了，只偶尔啜泣一下，才宽慰了她两句放她离开。
　　楚青揉着眼睛走出心理咨询室时，严塔刚好收拾完了自己，坐在休息室门外抽烟，两人抬眼就对视上了。
　　严塔见楚青怯怯的像只红眼小兔子，恍惚还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楚青还是那个他可以随意拿捏在手掌心的小宠物。
　　但那湿漉漉还含着泪的眼睛注视他时的坦然和镇定却让他很快醒神，严塔怨毒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楚青看着严塔一副想干掉她又做不到的样子，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她往前踏了一小步，严塔仿佛面对洪水猛兽一样，立马向后退了一步。
　　“严先生，医生叫你进去了。”少女好像在为自己哭鼻子感到羞怯，吸了吸鼻子轻声说。
　　她说的每一个字严塔都听见了，又似乎一个字都没听见。一直到楚青离开，严塔都僵硬地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医生奇怪地从诊室里探出个头。
　　“严先生？怎么不进来？”
　　“哦……昂，我、我这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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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果然打不开了，屏幕裂开了几条缝，每一道都仿佛是开在楚青心头的口子。
　　“造孽啊。”楚青心疼地叹了口气，这让她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明天送去维修店看看还能不能抢救抢救吧。
　　楚青不再多想，现在当务之急是看看任务完成有什么奖励，那时严塔闯进病房抢走她手机时，她确切地感觉到了某种颇为微妙的变化发生了。
　　“阿哔。”
　　楚青轻唤了一声
　　这一次她视线的左上角出现了两条长框，像是打游戏时的红蓝条。在游戏中红条代表着血量，长一点；蓝条代表着法量，短一点。
　　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看的话，楚青目前的状态简直可以称之为濒危。
　　红条几乎看不见，感觉她摔一跤都妥妥能当场升天。
　　蓝条也只是相对红条看起来多一点，目测能有容量的百分之一。
　　楚青下意识伸手在眼前挥舞了一下，能看见的东西没有任何变化，那两个条只会随着她视线的转动而移动。
　　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完全置入游戏，楚青腹诽道。
　　她又左捅咕捅咕，右点点，不再有任何变化，红条不会减少，蓝条也不会让她打出光波，所有事情都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变化。
　　看起来完成任务的好处还是有必要拿到的，楚青盘腿坐在床上思索着。
　　这个系统半死不活语焉不详；不能随叫随到，偶尔楚青找他时都在装死；还有启动时那诡异的电流声；越来越与曾经的她相似的身体。
　　楚青心不在焉地揉了揉自己的耳垂。
　　目前来看，完成任务是对系统功能的一种开发和探索，这么推测的话，也不知道未来还会给她带来什么惊喜。
　　楚青升起了一丝期待。
　　两个几乎没有的红蓝条挂在视线里实在是让人感觉不详，但是为了探究它们变化的条件，楚青还是没有收起来，就让他们安静地挂在视野中。
　　楚青刚想弄明白了这些，就有医院的工作人员敲门进来送温暖……不是，送盒饭。
　　晶莹软糯的米粒上点缀着金黄色的炒鸡蛋，间或能看见两块红色的火腿肠，掀开饭盒盖子的一瞬间，大米的清香盈满小小的病房。
　　厨子的手艺很好，楚青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
　　她吃饭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注意着她刚开发出来的两个血条，一直到吃完整顿饭，两条管状不明事物都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这玩意不能通过补充体力来增加，以此推断，消耗体力大概也不会使它变化。
　　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吃完饭后楚青不再想东想西，转又拿起下午用了两个小时只做完了五分之一的数学练习册。
　　这个世界的知识与她前世并没有什么出入，高中的这些东西对她来说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她从事的工作便是以这些为基石，陌生则是她的确高中毕业很多年了。
　　乍一下要倒退回去，用基础得对她来说是常识的知识绕着圈子去解用更高级的定理、假设几步就能解出来的题，楚青不由得生出了一种用火箭\炮打鸟的别扭和困难感。
　　不过按照她的学习能力，下午的两个小时已经差不多找到了感觉，接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楚青学习的时候会进入一种绝对专注的状态，她的世界只剩下她和这些数学题，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她分出注意力。
　　从下午六点到晚上十二点，楚青一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如山地坐在床上，大脑维持着高速运算的状态，探囊取物般解开一道道题。
　　如果这时候她在直播，一定会有人再次质疑【这不可能！】。
　　她不再像下午时在认真地做笔记，只对她认为重点的部分进行勾画，在这种情况下，她翻阅勾画解题的速度不比单纯的阅读者慢。
　　大量的题她不需要计算，只是过一眼便能给出答案，下笔坚定毫不犹豫。而若是能有人拿着答案在她旁边核对，就会发现她不只是速度快，准确率也达到了一个骇人的高度。
　　十一点来查房的护士是白天值班的两个护士之一，推门进来时就看见楚青在伏案解题，不禁心中暗赞。这小姑娘长得好看、性格温和学习还刻苦，哪来的这么好的孩子啊。
　　原本应该严厉地禁止楚青继续学习，勒令她立马休息。但想到听说来的话，这孩子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又想到下午她可怜巴巴的眼神，护士就心软了。
　　最后只是只反复叮嘱了两句让她一定要在十二点前睡觉、养好身体，便蹑手蹑脚地关门出去了。
　　楚青在时间到达午夜十二点时疲惫地停下了手中的笔，手下的练习册只余二三十页的内容，而她感觉到了来自身体的抗议，差不多到极限了。
　　毕竟还在养病期间，这具身子自小养在乡下，有严重的营养不良，这几年养得好了些，但毕竟底子在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楚青这么想着也不再坚持，把练习册收起来，头重脚轻地走去卫生间洗漱，出来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即便累到了极限，楚青依旧在早上五点半准时睁开了眼。
　　她坐起身恍惚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摆脱了007的科研社畜身份，没有堆积如山的项目要她过目，也没有开不完的会要出席，更不会因为迟到一分钟就被一堆白胡子老头揪着感叹国家未来的命运不能随便托付。
　　那她为什么要早起呢？
　　楚青望着透进几缕光的窗帘发呆，半晌叹了一口气。起都起了，再睡回去也不是她的风格。
　　那就去锻炼吧，楚青想起昨晚洗漱时镜中女孩苍白的脸。若不锻炼只怕还没等高考，这具身体先垮了。
　　这么想着，楚青简单洗漱了一下，又去了昨天三个大爷打太极的地方。她今天来得晚了些，三位大爷已经跟着激昂的音乐做完了热身，只是不知道为何，领头那位老头却没有再打昨日那套拳，只是和另外两个老头坐在一边。
　　楚青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在意，自顾自慢吞吞地打起了太极，太极独有的呼吸吐纳方式实在是适合养生，楚青打了一套下来就觉得通身神清气爽。
　　接着她没有打昨日见到的李老头那套组合拳，虽说那只是太极基本拳法的一些组合和变形，但她这样未经允许去做，也算得上偷师。
　　昨日是她见到高手一时兴奋忘形，今日却是不会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楚青打了一套军体拳，又跳了一遍广播体操。
　　看到她没有选择昨日的太极，而是打军体拳的时候，李老爷子眼神困惑中流露出些许赞赏。
　　这女娃娃还算知道点规矩。
　　再一看楚青打军体拳的架势，好吗，比昨天那半瓶子水的太极可是强多了，细瘦的胳膊硬生生锤出了一股肃杀之气。
　　三个老头心下奇怪，看这姑娘这样子，难不成是军队出来的？但这风吹就倒的小身板，军队收吗？
　　等到楚青开始“雏鹰起飞”的时候，三个老爷子眼中就只剩下茫然了。
　　这又是哪派的功夫？什么都不像啊？
　　楚青呼吸着清晨干净的空气，快乐地运动完就上楼了，只留下了三个老头疑惑地面面相觑。
　　昨日她的手机被严塔砸坏了，那一番恐吓看起来也很有用处，他到现在都没来找过楚青。
　　楚青不喜欢暴力，但很多时候她都不得不承认，以暴制暴实在是对付精神病最简单高效的办法。
　　楚青惯例去找小护士要假条离开医院去修手机，可惜护士小姐对她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无论如何都不再松口，任她撒娇卖萌也没有用。
　　“楚小姐，您的病情观察观察下午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交班的姐姐千叮咛万嘱咐，我可不能放你出去。”
　　楚青软磨硬泡也无法，只能头疼地离开了值班室。
　　也不是不能私自离开，但自从知道她没有监护人之后，这些医生护士就看她看得格外紧。
　　只是下楼院内转转还好，出门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现她丢了要四处找。
　　楚青垂头丧气地走到自己病房门口，手刚搭在门把上，就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视角左上角的红色条动了。


第10章 彩虹团登场
　　楚青：？
　　她愣在原地。
　　红条的变化非常微小，但楚青用她极强的动态视力和记忆力打包票，那个几乎不存在的小红条的确是动了。
　　也就是从几乎看不见达到了勉强能看见的程度。
　　楚青皱着眉头开始绞尽脑汁地回想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值得它动的事情——
　　晨练、吃早饭，应该不是这两件事。
　　回病房后翻了翻昨天做过的题，然后去找小护士请假被拒。
　　难道是因为她被拒绝了？
　　那这该叫什么系统？
　　楚青一头雾水。
　　她回房又等了半个小时，见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就只能皱着眉头把还剩二十多页没做的练习册摸出来接着看。
　　后面这二十多页包括了两套综合卷，楚青全部做完就差不多到中午了，她从包里翻出了一本不薄的答案，开始自己批改。
　　等到午饭送来的时候，楚青已经分别在答案和自己做的题里面找到了三处错误。她仔细将自己的三处错误修正标记，才开始吃午饭。
　　午后楚青有些倦怠，安逸地睡了个美滋滋的午觉，醒来之后摸出了《五年模拟三年高考（英语）》开始继续埋头做题。
　　这直接导致护士查房看情况的时候楚青一直都在学习。然后在接下来不到半天的时间里，这一整层住院部都知道了有个马上要高考的小姑娘在这住院，全天都在埋头苦读。
　　所有人在走廊里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放轻放缓脚步，说话嗓门也放小了。
　　有个小男孩来看爷爷，满走廊咣啷咣啷跑着嬉闹还被老头呵斥制止了。大家都在自觉地维持安静的环境。
　　而这些，此时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的楚青自然是都不知道的。
　　英语或许是所有科目中她做得最轻松的一门，她曾经的高考英语就接近满分，更不要说大学、工作中在SCI、EI等期刊上发表的全英文论文。每一句每一个语法都要精准可靠能够推敲，为此她没少下功夫。
　　此时再做英文题对楚青来说就像平时早饭看报纸、浏览学术网站一样自然，甚至要轻松很多。毕竟英语阅读大部分都是浅显的科学知识和有趣的小故事，这些比专业性很强的课题论文可有趣多了。
　　等到护士来提醒她换病房时，楚青才恍然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半。
　　护士都在忙，她换病房也没有人来帮忙，楚青只能在两个住院楼之间来回跑了两趟搬家，幸好她东西也不多，很快就搬完了。
　　楚青已经做好了普通病房环境比不上单人病房的准备，哪知她过来时这个普通病房三张床位只有她一人。
　　她挑了靠窗的位置躺下，一时也没觉得除了活动空间小了点哪里比单人病房差。
　　但等到吃完晚饭楚青就不这么想了。
　　病房内横着进来了两个小流氓样的人，后面跟着四五个身上有纹身、头发染得七彩斑斓的小年轻，看起来都是上学的年纪，跟她差不多大。
　　楚青看着眼前这一片彩虹色的秀发，乐了。
　　好家伙，这是一个不良小团伙进来了。
　　两个横着进来的一个小腿多处骨折，身上全是擦伤，另一个后背被砍了一刀，缝了十二针。一个面上瞅着最小的少年顶着一头紫色头发跟在两人后面小声抹眼泪。
　　另外几人也都不是完好无损，要么鼻青脸肿，要么一瘸一拐，所有人全都愁云密布、面色凝重得像要上刑场。
　　橙色头发的少年进屋时不经意间扫见靠窗而坐看书的楚青，眼中霎时涌起浓浓的惊艳，但他很快就被几个兄弟吸引过去了目光。
　　“房哥。”紫色头发的少年眼圈通红，眼中带着破釜沉舟的狠意，“我去把三哥换出来，不能让三哥出事。”
　　“小七，别闹，”绿色头发的少年——就是背上缝了十二针的那个，趴在床上出声制止道，“三哥是我们中脑子最好使的，他心里肯定有数。我们只要筹够了赎金，三哥不会有事的。”
　　“可……十万块钱，我们三天怎么拿的出来啊，”紫发少年握紧拳头，眼泪又要飚出来，“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
　　“凑不出也得凑，”橙色头发的少年烦躁地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咬着牙凶色毕露地道，“就是去抢，我们也得把赎金凑够了。”
　　“瞎说什么？！”红色头发腿骨折吊起来的看起来像他们中的老大，闻言厉声呵斥道，“到时候，老三没捞出来，你们就先进局子蹲着去了。”
　　楚青靠在窗边状似在看书，手指翻过一页时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这几个少年。一共六个人，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顺序排的话，缺的老三正好是黄毛。楚青思索着继续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房间里一阵难捱的沉默，刚才一直没说话的青色头发和蓝色头发少年应该是对双胞胎，除去不一样的发色和青起来的左右眼圈，两人面容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对视一眼，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蓝色头发的少年开口凝重地提议道：“要不，大哥我们去找警察吧”
　　“你知道……”
　　“房哥，我们明白，”青发少年表情痛苦地开口，“可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那群畜生会守信上！雅姐和三哥在他们手里也不安全！他们什么都会做的！”
　　“不……”
　　“房哥！”蓝发青年打断他的话，“他们带走了雅姐，三哥也被扣下了，铁证如山，警察一定会帮我们的！”
　　“你们别打断我！”红发少年暴躁地锤了一下床，牵动骨折的腿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们让我想想……”
　　六个不良少年霎时安静下来，屋里沉寂下来，只剩下了一种声音——
　　书本轻轻翻过一页，发出了细微的“哗啦”声。
　　几人像是才发现屋里还有第七个人，全部循声扭头看去。
　　窗边穿着蓝白色条纹病号服的女孩安静地翻着书，长长的睫毛微垂，在眼角勾出了撩人的弧度。
　　女孩像是与人间隔绝了一般，他们的烦躁吵闹与绝望半点也没有沾到她身上。
　　几人一时失声，从心底涌起了一股打扰到她看书的歉疚。
　　光线有点暗了，在这种光线下看书似乎对眼睛不好。楚青思索着。
　　“嘭”
　　少女轻轻合上了手中的书，扭头看向神态各异的六个不良少年，歪头嫣然一笑，真诚地提议道：
　　“要不，我帮帮你们？”


第11章 多么完美的失足女高中生……
　　窗外是如火的夕阳，肤色雪白身形单薄的少女逆光坐在病床上，泼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周身都笼罩在灿金色的暖阳中，带着一股难言的神圣感。
　　她微笑着对他们说“我帮帮你”的样子简直就像神话传说中向落难者伸出援手的神女，带着一股老娘要带你们踏平这天下神挡杀神佛挡弑佛的王霸中二之气。
　　六个不良少年一阵恍惚。
　　还是一开始就看见楚青的橙毛少年最先反应过来，他皱着眉头严辞拒绝：
　　“不行！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吗？你一个女孩子，连我一拳都接不住！”
　　楚青眼神复杂地打量了一下橙毛少年细脚伶仃像个圆规一样的身材，认真思考了一下他这“一拳都接不住”的具体含义。
　　“对，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紫毛少年抽着鼻子哼唧出了点奶音。
　　这时候就能看出老大的作用了。
　　身残志坚躺在床上的红毛“房哥”有些吃力地坐起来，扭头看向楚青：“你凭什么帮我们？你要如何证明自己？”
　　“唔……”楚青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下，她打量着屋内四个还能自如行走的橙青蓝紫四色少年，右手握拳恍然地敲了一下掌心，“不如你们四个跟我打一架吧！”
　　橙、青、蓝、紫：？
　　“我不欺负你们伤残，一起上吧。”
　　没等他们反应，楚青就从床上跳下来，踩着拖鞋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半分钟后，橙青蓝紫四色躺在地上茫然地注视着医院的天花板，开始怀疑人生。
　　小红扶着自己差点脱臼的下巴目瞪口呆。
　　小绿刚才扭头动作太大，牵扯到背上的伤口，脸上表情混杂着震惊和痛苦，正不住地“卧槽”。
　　楚青施施然回到自己的病床上坐好。
　　两分钟后，接到热心群众消息的护士愤怒地赶来，将打架斗殴的四色组合撵出了病房，查看了一下小绿的伤口，警告了一下小红，最后顺便安抚了一下楚青。
　　楚青婉拒了护士姐姐帮她换病房的提议，并把千叮咛万嘱咐要保护好自己、如果不良少年们骚扰她一定及时告状的护士送出了病房。
　　转头就对上了小红的视线，楚青清楚地看见小红吞咽了口口水。
　　“现在我们可以聊聊你们要做什么，我又能帮你们什么了。”楚青微笑着摁开了屋内的白炽灯灯道。
　　楚青靠在床头安静地听小红讲述。
　　小红大名房鸿，有个大他一岁的姐姐名叫房雅。
　　房鸿父亲病重，母亲独自做零工支撑全家，房雅不忍给家里增添负担，高中肄业出去打工扶持家里。房鸿跟几个兄弟是学校有名的不良团伙，跟社会上的地痞流氓也有点关系，无意中发现姐姐已经被一个很有名的黑帮三把手骚扰近两个月了。
　　那段时间房雅回家越来越晚，也越来越沉默，房鸿曾撞见她在屋内独自垂泪，不让家人看见。
　　直到有一天，房雅晚上没回家。
　　房鸿一夜没睡，四处找人打听，得知姐姐被那个三把手扣下了，当即红着眼睛提着菜刀就要上门找人，六个兄弟拍着胸膛要帮他救姐姐，几人就这么去闯了龙潭虎穴……
　　小红讲着讲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连脑袋也低到了胸前。
　　楚青听见了克制的吸鼻子声音，她装作没听见一样看着窗外。白炽灯晃在玻璃上，映出了她模糊的半张脸。
　　上辈子在爷爷过世后，发生了很多猝不及防的变故，她也过过带着妹妹一边上学一边挣钱糊口的日子。那时候尽管她有自保之力，日子仍旧难免艰辛。
　　现在想起来，那些艰难仍历历在目，她却开始忆苦思甜。楚青抱着杯子喝了一口热水觉出了几分安逸的心满意足。
　　小红哽咽了一会儿，平静下来才继续说道：“我们去的时候在门外就被拦下来了，那些人也不想事情闹大，但我们往里闯难免要动手，推搡间老三磕破了头，老七气不过直接冲上去动手，就打了起来。”
　　小红用手捂住脸，声音闷闷地道：
　　“能在刀爷手底下做事的都不是善茬子，我们被围殴了，最后也没见到雅姐，老□□倒被扣下了。刀爷派人来传话，三天内筹够十万他就放人，会把雅姐也放回来，筹不够就……，剩下的你刚才也看见了。”
　　楚青沉思了一会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是扫\\黑\\除\\恶一直都在严打吗？这些人怎么还这么活跃？”
　　“他们在之前就金盆洗手了……”小红蔫蔫地回道，“这么些年手上的生意也基本洗干净了。”
　　“懂了，狗改不了吃屎。”楚青了然地点点头，小红闻言一滞，楚青接着道，“第二个问题，你们之前说要去报警，除此之外有什么更致命的证据吗？”
　　小红闻言沉默了一下，手缓缓攥紧被子：“我们……没有更多证据。”
　　说完又赶忙补充道：“但是我们知道刀爷手下几个场子里雇佣童工，我在那做过活，而且有一些地方不让我们去……但肯定有猫腻。”
　　楚青闻言纤细的手指摸索着杯壁若有所思，良久都没说出下文。
　　正当小红松了口气，以为疑问环节就到这里时，楚青再次开口道：
　　“第三个问题，我最近非常缺钱，我帮你们救人你们能给我什么？”
　　小红松到一半的气猛地又提起来，等听清楚青的问题后脸色由愕然转为迟疑又变为凝重。
　　旁边安静趴了半天老实听两人谈话的小绿没忍住，呛声：“我们要是有钱，直接交赎金就好了，还用找你？我看你就是想要骗钱！”
　　小红沉默了一会说：“你的确没理由平白无故帮我们，你想要什么。”
　　楚青挑眉，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还挺沉得住气，有大哥的样子：“我呢，不是什么好人，从来不做赔本买卖。诶！别这么紧张嘛，又不会吃了你。”
　　楚青看着小红浑身紧绷如临大敌的样子，笑道：“看你们一穷二白的样子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后续如果有奖金，归我。”
　　小红小绿：？
　　“什么，什么奖金？”
　　“就是这边的警察局好像有什么见义勇为奖、悬赏奖金之类的，如果有的话，归我。”
　　“那如果没有呢？”
　　“没有就没有啊，”楚青耸耸肩，语气轻松，“就当我运气不好喽，当然，你们如果事后愿意给钱的话我还是很乐意收的。”
　　“这个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小红愣愣地点头道。
　　“既然如此，现在我们来制定一下晚上的行动计划吧。”楚青说着在桌上摊开了一本草纸，指尖捻着笔轻巧地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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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一点，等护士查完房回到值班室，整栋医院大楼都黑了下来。
　　病房内的四个人悄然睁开眼睛，楚青无声地下床穿好鞋，戴上黑色鸭舌帽。
　　留在病房内看护的小蓝看起来有点紧张，压低声音问楚青：“你走正门吗。”
　　“当然不是，”楚青推开病房的窗户往下看，夜风刮起旁边未完全拢起来的窗帘，白天看来不高的三层楼也因夜的黑暗变得幽深可怖起来，“我走捷径。”
　　“啊？”
　　楚青看见探照灯扫过楼下的空地，不等小蓝阻止，就语速加快道：“我出去，你记得关上窗户留条缝。”话音未落，楚青一脚踩在窗沿上就翻了出去。
　　小蓝瞳孔骤缩，连滚带爬扑到窗边往外看，女孩已经如一只灵巧的猫儿一般落地，抬头冲他挥挥手，无声地融入到了阴影中，很快就看不见了。
　　小蓝把窗户关上，留下一条缝，转身木着一张脸问小红：“房哥，这……没事吧。”
　　小红也木着张脸看着他，没搭话。
　　见鬼了，之前制定计划她也没提跳楼这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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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在约好的地方见到了小橙。
　　瘦高的少年穿着宽大的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站在路灯下，楚青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微弯的后背，夹在指间的香烟明明灭灭。
　　楚青悄无声息地走到小橙身后，拍了他一下。
　　小橙一个激灵差点蹦起来，瞪圆眼睛回头看，看清是楚青后才惊魂未定地道：
　　“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说着顺手将指尖还剩一半的香烟扔到地上踩灭，意识到自己的开场白不是很有男子气概，就耳朵发红的转移话题：
　　“你就这么穿着病号服出来了？”
　　“不然叫你帮忙买套衣服作甚，”楚青从他手里接过塑料袋子打开看了一眼问，“这附近有公厕吗？”
　　“有的。”
　　小橙在前面领路，楚青压着帽檐跟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到五分钟就看见了一个伫立在街角的公厕。
　　此时已接近十一点半，附近晚上散步的人都已经回家，没有几个行人，楚青的病号服在夜色里也没那么引人注目了。
　　楚青隔着五六米打量了一下这个矮小肮脏的公厕，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生活不易啊。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楚青就拎着袋子视死如归地走进了公厕，边走还边苦中作乐地想，她现在头也不回的坚定背影落在小橙眼里肯定充满了悲壮的意味，仿佛有凄凉bgm在身后响彻夜空。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啊啊啊啊~
　　楚青依靠着自己稳固的下盘和扎实的基本功在公厕内金鸡独立式的完成了换衣服大业。
　　公厕里没有镜子，楚青用手做梳子边扎马尾边走出去，小橙抬头看见楚青，眼睛一亮，颇有些自得地抬手摸了摸后脑勺：
　　“怎么样姐，这衣服都是我挑的，眼光不错吧？”
　　楚青面不改色地接下了这声姐，重新戴上帽子，往旁边的商场方向走了几步。
　　借着商场外壁的玻璃墙她终于看清了自己此时的样子。
　　黑色的帽檐下一张干净的小脸，墨绿色宽大的T恤上绘着张牙舞爪的血红骷髅头，T恤下摆被束进黑色破洞牛仔裤里，脚上踩着一双简单的帆布鞋。
　　楚青：……
　　这眼光不能说怎么样，它就是那种，很特别的那种感觉。
　　楚青对着模糊的玻璃墙缓缓调整自己脸上的表情，墙中女孩面无表情的脸慢慢爬上了青涩羞怯又妩媚勾人的笑。
　　楚青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看！多么完美的失足女高中生形象啊！


第12章 夜总会钓鱼
　　午夜时分，城市的大部分区域早就已经陷入了沉睡，只有一个地方例外。
　　老城街的红灯区，七彩斑斓的霓虹灯晃出了一整片群魔乱舞，道边的自唱吧里传来汉子悲伤的大吼：
　　狼爱上羊啊！爱的疯狂——
　　发烧友酒吧即便在这午夜时分也是人来人往，门口穿着西装的侍应生端着八星大酒店看门人的架势，高冷地站在门的两边。如果忽略他们西装外套下裸露出的胸大肌的话，样子还是挺唬人的。
　　这直接导致楚青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误入了牛郎店。
　　一楼舞池内放着劲爆的音乐，爆炸一样的鼓点砸入楚青的耳内，男男女女们贴在一起蹦跳。楚青看见有几个人嘴巴像被强力胶水黏在一起一样难舍难分，还边脱衣服边往隐秘的地方走。
　　甚至有个男人扒掉了上身的衣服露出了一片胸毛。
　　楚青：……
　　好辣眼睛哦：）
　　角落的卡座内，几个流里流气的伙计坐在沙发上搂着女人吞云吐雾。
　　其中小头目一样的人，一边用手在身边陪酒女身上摸索，引来女人一声声做作的娇笑，一边用眼睛梭巡着周围。
　　另外几个人则在悠闲地聊天打屁。
　　“今天刀爷领回来那娘们儿可真是正点，那屁股浑圆！摸一把手感肯定很好！”
　　一句荤话惹来几声意味深长的笑。
　　旁边坐着的人闻言用力拍了一下身边女人的屁股，换来一记娇嗔，他嘿嘿笑道：“我也看见了，只希望刀爷爽完了能分兄弟们点肉沫。”
　　“想什么呢？”另一人作势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肚，压低声音神秘道，“我接到消息，明天姚爷要来，今天这妞儿，刀爷也不过是替姚爷调\\教的，碰不得。”
　　闻言几人皆露出了心照不宣的暧昧笑意，指挥起各自身边的女人：“给姚爷准备的啊，那我们是沾不上了。算了，来来来，倒酒！”
　　旁边一直没加入几人话题的小头目忽然开口问道：“有多正？”
　　先前说过见到了今日刀爷带回来的姑娘的几个男人皆一愣，面面相觑拿不准他的意思，其中一人开口迟疑道：
　　“赖哥……”
　　“有那妞儿正吗？”他们口中的赖哥两眼放光地冲着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眼神错也不错地啜了口怀里女人送到嘴边的啤酒。
　　几人俱是一愣，扭头顺着赖哥看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吵闹的人群里。
　　少女看上去年龄不大，一张清纯漂亮的小脸，羞涩又大胆地对向她投以注视之人微笑。身上宽大的T恤衫掩不住发育良好的身材，迈步间衣摆拂动，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再往下，一双笔直的长腿拢在牛仔裤里。
　　乱闪的灯光下，少女与周围的环境透出了格格不入的违和感，也让很多男人露出了蠢蠢欲动的表情。
　　已经能看到有人端着酒杯上前搭讪，妄图将这只看起来纯良柔弱的小绵羊吞入腹中。
　　先前与赖哥坐在一起的人扭过头面露贪婪之色：“赖哥，那妞怎么能跟她比？这个，是极品啊！！”
　　赖哥看着少女周围的男人像是狗见到了肉骨头一样围了上去，眼色黑沉冷笑道：“一群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敢跟劳资抢女人。”
　　旁边的两人摸不准他的意思，对视一眼没搭腔。
　　赖哥从沙发里坐直身子，手指随便点了个人：“诺，你去，有点诚意，可别吓着人小妹妹，把人好好地给我带过来。”
　　-------------------------------------
　　楚青微笑着看着面前穿着肉粉色衬衫，搔首弄姿的男人，觉得自己笑得脸有点僵硬。
　　“小妹妹成年了吗？”
　　“刚成年，”楚青抿唇，将耳边垂下来的头发挽回耳后道，“听朋友说这里很好玩就来看看。”
　　男人被面前的小美人看得心头火热，手抬起来想要搂住楚青的腰：“原来妹妹是第一次来啊，那跟哥哥走？哥哥带你玩点新鲜的？保管你没见过。”
　　楚青撩了一眼男人伸过来的咸猪手，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远离。
　　但她余光注意到自己一直关注着的墙角那桌有人走向这边来，就犹豫了一下没有躲开，嘴角的弧度也终于漾上了点真情实感。
　　我现在的形象是堕落失足女大学生，足够美，也足够蠢。楚青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
　　那肉粉色衬衫被楚青似嗔似怒的一眼撩得心花怒放，脑子里的驴已经四蹄朝天撒欢溜到了西天。
　　“齐左你个双插头就别霍霍美人了。”
　　就在肉粉色衬衫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得逞的时候，一道声音毫不客气地插了进来，他即将搭上小美人细腰的手也被打掉了。
　　楚青惊讶地抬眼看向横插一脚的男人，相貌平平的小平头，年龄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楚青跟刚才小红小橙临阵磨枪给她补的资料对了一下，没有这号人。
　　这么说来应该是个小喽啰。
　　被称作齐左的肉粉色衬衫男人看清来人，脸色一瞬间阴沉的吓人，楚青觉得他马上就要开始骂娘，但竟然又硬生生憋回去了，只是压着嗓子怒道：
　　“你什么意思？”
　　小平头指挥吧台里的调酒师拿来一杯果酒，递给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楚青，自己则拿起了另一杯酒：
　　“我什么意思不是很明显了吗？”
　　小平头讥诮地视线赤\\裸裸地扫向齐左的下\\身：“我在告诉你，别用你那小鸟祸害人小妹妹。”
　　楚青站在一旁看戏，闻言很想问问小平头，齐左多大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她深谙自己现在任重道远，身上背负着营救两个人的责任，不能随便浪，于是只能默默扶正吸管喝了一口。
　　楚青：……
　　她低头看了一眼杯子，这竟然是伏特加兑出来的螺丝起子，根本不是普通的酒，原主酒量本身便不太好，这一杯下去她铁定被放倒。
　　她刚才看调酒师没往里放什么奇怪的东西才放心喝下，谁知道是这么烈的酒。就知道小平头没什么好心。
　　这么两句话的功夫，齐左已经左手叉腰开始指着小平头尖声骂起来了：
　　“你竟然说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个不要逼.脸的屎东西你妈生你的时候给你找了三十多个野爹才把你从蹲便里拽出来你也敢管你齐爹爹的闲事？这小妹妹落你们手里才是真的被糟.蹋了你个没精.子的玩意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的烂屁.眼排气口的事没娘养的几把东西气管子插化粪池里了张嘴全是狗.逼味信不信我把你脑瓜子削放屁了!”
　　楚青：……？？？？
　　目瞪口呆呆若木鸡如遭雷劈。
　　齐左嘴皮子上轴了一样秃噜的太快，恍惚间楚青仿佛看见了半本生物书从眼前滑过。
　　这齐左一个八尺大汉竟然硬生生骂出来了菜市口寡妇撕.逼骂.街的架势，而且一个顶俩！
　　小平头估计见识过齐左骂街的架势，很快反应过来，手一挥，不知哪里钻出几个打手样的人把他捂住嘴拖了下去。
　　小平头脸色黑得能滴墨，他扭头冲惊魂未定的楚青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小妹妹，那边几个哥哥想邀请你过去，怎么样？”
　　楚青瑟缩着瞪大了眼睛，犹豫着往齐左的方向看去：“可那位大哥……”
　　“他没事，就是下去休息一下。”小平头不耐烦地回道。
　　楚青当然知道齐左没事，此人在小红提的名单里出现过，小红没见过他，所以楚青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刚开始没认出来。
　　楚青最后看了一眼齐左被拖往的二楼，回头冲小平头娇娇弱弱地回答：“那就谢谢大哥带路了。”
　　卡座里算上平头男人一共五个人，六个女人。
　　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里哪个是老大，大家身边都只有一个女人，那有两个女人那人必定是话事权最高的。
　　小橙跟她讲，发烧友酒吧里，为了防止有人闹事，也为了应对条/子查岗，每日一楼角落里的卡座都会坐四五个刀爷的人看场子，角落里也会有些打手。
　　发烧友是这条街上的龙头，周围的小酒吧迪厅多少仰仗刀爷的鼻息。这条街上发生的乱子他不一定会管，但一定要知晓。
　　这个卡座里的人就是刀爷明面上的耳目。
　　楚青今日来此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接触到他们，接触到这些人她才有走上二楼见到小黄他们的可能。
　　她适时的表现出了些紧张和忐忑不安，在小平头向她介绍赖哥的时候，当场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赖哥好！”
　　旁边几个男人嘴漏风了一样发出小声“嗤嗤”的笑。
　　赖哥忍住笑意冲她招手，他左边的女子识趣的让开，楚青乖乖坐到了赖哥左边。
　　赖哥色.眯眯的眼神盯着楚青问道：“小妹妹多大了？怎么一个人来呢？”
　　“刚成年，”楚青正襟危坐，规规矩矩地回答，“我听说这边有很多大哥，而且好挣钱，就来了。”
　　说到钱，楚青眼睛发亮，好奇地歪头问赖哥：“赖哥你这么厉害！知道这边哪里能挣钱吗？”
　　赖哥对上少女清澈的大眼睛，心下一动，笑着点点头道：“挣钱的工作吗？有是有，不仅有，还能挣很多，只是……“
　　“只是什么？”楚青连忙接话。
　　赖哥沉吟道：“你父母怕是不会同意。”
　　楚青心里冷笑，这招欲擒故纵玩得挺溜，正常的小姑娘此时应该毫不犹豫的一头撞上去了吧。
　　流程她也知道，大概是先犹豫不决，然后在劝说下心动，最后咬牙同意。
　　于是楚青蹙眉，不解地问道：“赖哥您怎么会这么觉得呢？既然我能挣到钱，爸妈和亲人都会为我骄傲自豪的，只要有钱拿，他们怎么会不同意呢？”
　　赖哥闻言一怔，没反应过来：“这……”
　　“赖哥你不用担心，我都成年了！能为自己做的事承担后果！别人能干的活我都能干，没道理别人能挣的钱我挣不到！”
　　“等等……”
　　“您还有什么问题尽管提，现在这情况挣钱多不容易啊，我是一定要把握住好机会的！”
　　赖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楚青看赖哥有些心动的样子，决定最后下一挤猛的，她眨眨眼，让热泪盈满眼眶，凄凄切切地看着赖哥道：
　　“您难道是觉得我比不过别人，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努力干活，勤勤恳恳做得跟别人一样好！”
　　赖哥看着楚青眼泪将掉未掉的样子，狠狠一皱眉，将嘴里叼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捏住楚青光滑的下巴，怪笑着道：
　　“小妹妹怎么这么不经逗，既然这么喜欢做工，”他的一张大脸越凑越近，粗重的呼吸喷在楚青脸上，“不如明晚就来上岗吧？”


第13章 愿者上钩
　　眼看着这么一张油腻的大脸越凑越近，楚青强忍着吐他一脸的欲望，腾地一下站起身，顺便按住了赖哥的肩不让他站起来，脸上涌出了像是看见巨额现金的惊喜：
　　“真的吗？！赖哥您同意了？！”
　　少女开心得脚尖微微踮起，像是想要原地转一圈抒发雀跃的心情。
　　接着，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紧张兮兮地问：“那我能拿到多少钱啊？”
　　赖哥被这受制于人的姿势搞得不舒服，心中恼火，正想发作，看见少女纯真无邪的表现，感到的丝丝不对劲也被抛到了脑后。
　　他佯作沉吟状，少女脸上崇敬又期待的表情大大地满足了身为男子的优越感和好胜心。
　　眼看着长时间的沉默让小美人由眼巴巴转为泫然欲泣，他故作深沉地伸出一个手掌摊开在楚青面前。
　　楚青不自觉地张大了嘴，惊喜地捂住了脸：“五百！这么多！真的吗？”
　　“咳嗯，”赖哥轻咳一声，让楚青的目光转到他脸上，傲然地道，“五百算什么？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这个数——”
　　他边说边把手在楚青眼前晃了晃，看楚青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才轻声道：“是五千。”
　　闻言少女愣住了，然后缓缓将视线转移到他脸上，反复确认过他不是在说笑之后，少女脸颊通红，激动得语无伦次：
　　“天啊……这么多，赖哥您太太太厉害了……五千……好多……”
　　赖哥满意地笑笑靠回沙发背，重新点了一根烟，满脸享受地抽了一口。股股烟雾从他鼻孔里喷出，这让他像是一只烧开了的开水壶。
　　楚青面上写满了憧憬，美滋滋地打着算盘，心里却在盘算今日能上二楼去看看的可能有多少——
　　离队小黄多半就被关在发烧友的二楼，也不知如今怎样了。
　　“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赖哥问完觉得两人如今一站一坐的姿势非常不对劲，索性拍了拍身边楚青刚刚坐过的位置，“来，站着做什么？坐下！”
　　“我叫楚青，楚楚可怜的楚，水墨丹青的青。”楚青笑着应声，重新坐下，只是这一次她颇有些谨慎的只坐了一半，腰板笔直，摆出了下属陪领导参加酒局的架势。
　　赖哥接着又问了些关于她家庭状况，在哪上学一类的问题，楚青早有准备，皆是对答如流，赖哥心中原本的猜疑也逐渐烟消云散。
　　他又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抓住了刚才被楚青胡搅蛮缠跑走的思绪，问道：“你说听说这里能挣钱，哪里听说的？听谁说的？”
　　他不问还好，一问楚青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赖哥，您对我这么好，我也不瞒您，我有个远房表哥之前来我家的时候曾吹嘘自己远距离见过这边的厉害人物，他告诉我这里有能挣大钱的活计，我才来的。”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赖哥打量着少女脸上的表情，扫过她端正的坐姿，而且就她一直表现出的天真无脑来看，就是个被家人过度保护的蠢女人，胸大无脑的金丝雀又能翻出什么浪呢。
　　进来一个多小时了，从她坐到这个卡座里开始，明里暗里不知被多少人打量过，随着那些目光逐渐减少，火候也应该差不多了，楚青思忖着。
　　她佯装期待地看着赖哥，说道：“我能看一下自己要做的都有什么吗？我怕明天直接上岗不熟练。”
　　赖哥的眼神瞬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他黏腻的视线像蛇一样贴着楚青窈窕的身材滑过，声音压低带着暧昧的暗示：
　　“不必提前熟悉，保管你无师自通。”
　　此言一出，楚青便知道今日怕是不能通过正规手段去见小黄了，于是又跟他打了几个太极，便找借口离开了。
　　在外面兜了几圈甩掉跟出来的尾巴，楚青回到了跟小橙分开的地方，找到了他，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
　　小橙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看见楚青来了，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紧张地看着她。
　　楚青在他对面坐下，大致交代了一下这次对话的过程，说着说着便蹙起了眉头。
　　小橙看她脸色不对，急忙问道：“是有哪里不对劲吗？”
　　楚青缓缓点了点头，那些人明显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这么一个好骗的香饽饽送上门去，碍于法律法规不敢强行把她留下就算了，却为何连动手动脚都没有？
　　感觉上，倒也不是没动心思，但是楚青打断几次后竟然就没继续，还有她离开时叮嘱她明天一定要去，楚青留完电话还想让她留家庭住址。
　　就像臭豆腐外裹了层草莓酱一样，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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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哥挥手让卡座里的女人都离开，狠吸了两口烟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刚刚跟出去的人不到半小时就回来了，说是跟丢了。
　　赖哥一脚搭在桌子上：“跟丢了？你是废物吗连个白痴娘们都跟不住？”
　　汇报者垂着头不言语，赖哥不耐烦地说：“跟到哪了？”
　　“在‘老区’那边跟丢的。”
　　赖哥眼里闪着冷光，一口痰啐在地上。
　　旁边的跟班见他眉头紧缩的样子，开口：“赖哥你担心有诈？”
　　“哼，一个白痴女人晾也翻不出什么风浪，”赖哥阴沉地说，“这么极品的雏儿，明天给刀爷领过去，若能讨得姚爷的欢心，两位爷指头缝里漏点都够我们吃香的喝辣的。”
　　“既然都要给爷送去，赖哥怎么不把她留下，”说话的人眼神中闪过狠厉，“免得夜长梦多。”
　　“这种没什么脑子的女人，你只有表现得毫不在意她才才会上钩。”赖哥摆了摆手道，“她并非孤家寡人，前几天刚出的事你们忘了吗？”
　　“那女人是刀爷看上留下来的，几个小鬼也不是棘手任务，但最近风声正紧，我们可不能再出纰漏了。”
　　“是这个道理，还是赖哥想得周全。”周围几个男人纷纷应和他的话。
　　赖哥得意地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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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重新回到发烧友酒吧的时间比赖哥他们预计得要早得多。
　　凌晨三点，彻夜狂欢的人们都已经进入了尾声，楚青避开人群又重新出现在了发烧友的后巷里。
　　她摸了摸兜里小橙借给她的手机，将头上的鸭舌帽压到遮住半张脸，灵巧地起跳攀住了楼侧的塑料水管。
　　纤细的手背上能看见脆弱的青色，五指绷紧，少女敏捷地爬到了二楼窗边。
　　离她最近的窗内传来女人婉转黏腻的□□求饶声，楚青贴在墙上小心侧头往里看了一眼，又飞快地偏转了视线。
　　里面的男女正窗帘大敞着进行深入交流，楚青觉得自己这时候进去容易吓到人，万一给人吓成半身不遂就不地道了。
　　楚青忽然拧紧眉头，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为了确认自己没看错，她又飞速地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楚青：……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这间屋子里并非只有两人，而是四个人。最离谱的是，楚青看到有摄像头正对着窗户拍。
　　她的动态视力一向很好，整间屋子里摆在明面上的摄像头至少有五个，全方位多视角拍摄。
　　楚青：这tm……
　　强行遏制住自己爆粗口的冲动，楚青缓缓呼出一口气。
　　不管里面的人检查摄像机时会不会发现有人爬墙，事已至此她都必须继续下去。此时退缩，必定功亏一篑。
　　少女身体本就轻盈，又经了一场大病，楚青靠臂力吊着全身的重量虽然略微吃力，但还勉强能贴在墙上，在窗台砖缝间挪动。
　　她将视线投向另一边，这一侧有五扇窗户加一扇小窗户，小窗户根据楚青刚刚在一楼观察到的，应该是位于楼梯附近。
　　考虑到储物间一类能让她落脚的房间可能在最里面，楚青爬上来的位置就在二楼最里侧，距离楼梯间最远的地方。没想到一上来就目睹了一出活色生香的大戏。
　　楚青心里暗道自己倒霉，顺着窗沿往前摸。
　　第二间窗户拉着红色的窗帘，里面隐隐传来搓麻将的哗啦声和男人高谈阔论的声音，目测与刚才那间是套房。
　　第三间窗户也拉着窗帘，屋里没有点灯，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看来大家都有在晚上拉窗帘的优良隐私意识，并不都像第一个屋子一样对访客很不友好。
　　楚青掂量了一下中间的屋子不住人、是储存间或者是没开灯的卫生间的可能，决定继续往前看看剩下的窗户。
　　第四间房间里传来隐约的鼾声，隔着一扇窗户楚青能听见鼾声像是在演奏某种特殊的乐曲一般，一声赛过一声的高昂，最后在一记高八度的顶峰上戛然而止。
　　楚青：……这位客人，很有高音天赋啊。
　　这么想着她摸到了最后一扇窗户边，这扇窗户依旧拉着窗帘，屋里点着比其余房间都明亮的灯，屋里人来来往往，同时传来说话的声音。
　　楚青偷偷摸摸透过窗帘缝隙往里看——
　　正对上一人侧脸。
　　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侧头往外看。


第14章 只有变态才会夜闯男厕吧……
　　楚青没想到有人就站在窗边，“嗖”地一下缩回脑袋。
　　那人好像看见她了，拉开窗帘往外看。
　　楚青牢牢地贴在窗边的视觉盲区不敢动。
　　屋里传来大声的抱怨声。
　　“阿翔你小子拽着帘子看什么呢？”
　　“啊……嗯，刚才好像看见有人在外面。”
　　“这半夜三更的，怕不是鬼吧！”屋里传来巨大的哄笑声。
　　“或许吧……”阿翔嘟哝着把窗帘拉上了。
　　楚青谨慎地贴在墙边，一直等到她几乎坚持不住了才稍微挪动了一下。
　　能听见更衣室内的人逐渐离去，门关上又合上，窗帘这次拉得很严实，再看不见内里的情形。
　　楚青下定决心冒一次险。
　　她伸手无声地将窗户推开一条缝，一口气将成果扩大化，终于推出能供一人进入的风口，楚青踩着窗沿闪身而入。
　　还没等楚青回身将窗户关上，就听见身后传来冷静地声音：
　　“外面果然有人。”
　　楚青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刺激得一哆嗦，差点窜上窗台跳出去。
　　“哎——”似乎察觉到楚青要跳出去，来人“唰”一声拉开窗帘，出言阻拦，“我没说要告发你，快进来，一会儿别人该来了。”
　　贸然相信陌生人是不对的，这是小孩从小就会被教育的常识，更何况这个陌生人连她脸都没见过……
　　而拉开窗帘摆出“我家大门常打开”架势欢迎半夜爬窗造访的陌生人的人，明显脑子不太正常。
　　现在这两个陌生人正站在窗边“面对背”堪称“愉快”地交谈。
　　楚青依旧维持着面对窗户的姿势，手指扶在窗沿上，准备一有不对随时逃跑。
　　这样，从阿翔的角度只能看见少女纤细的背影和高竖起的马尾，那柔顺泼墨般的长发让阿翔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个半夜爬夜总会窗的竟然是个看上去相当年轻的女孩。
　　定了定神，阿翔开口：“你快进来把窗户关上，让别人发现就不好了。”
　　女孩没动。
　　阿翔略显苦恼的挠挠头，试图说服楚青：“只要不是坏事，我都可以帮你，你……”
　　真是个怪人，楚青皱眉：“我凭什么相信你？”
　　阿翔一愣，略微无措地道：“我……”
　　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楚青敏捷的闪到了一旁的柜子与墙的夹缝内。
　　来人进来就看见阿翔面对着大敞的窗户，夜晚的凉风刮进室内格外清爽。
　　“阿翔？你在做什么？”
　　“啊，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就打开窗户看看。”
　　阿翔憨厚地笑着，上前关上窗户：“果然是我看错了，外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楚青不动声色地往夹缝里挪了挪，这样脚下的影子几乎与柜子的阴影融为一体，更不容易被发现。
　　那人越走越近，阿翔不安地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什么，”来人边说边继续往这边走，阿翔脸上的笑容越发拘谨，“我的手表落在柜子里了，回来取。阿翔你小子不会是在这偷懒吧？”
　　只要再往前一步，再有一步他就能看到楚青了。
　　楚青无声地握紧拳头，开始考虑在他发现自己的一瞬间将他敲晕的可能性有多大。
　　索性他停住了，柜门被拉开的声音仿佛就在楚青耳边响起，那人继续漫不经心地警告阿翔：
　　“要是被李姐抓住了，肯定有你好果子吃。”
　　“嗯嗯我知道，”阿翔说着反身把窗帘拉上。
　　待到那人终于离开，阿翔赶忙凑到楚青藏身地前，紧张地问：“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跑来这里做什么？”
　　楚青对上少年黝黑的视线，顿了一下道：“借我一套干净的服务生衣服。”
　　少年纠结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依言从自己的柜子中拿出了一套装在透明袋子里的衣服，拆开递给楚青：
　　“可能有些大。”
　　楚青点头拿着这套衣服转进窗帘后，飞速地套在了身上，一边套一边问：“你知道昨天被关起来的小子在哪吗？”
　　刚才阿翔没有将她供出，楚青选择此时咨询他。当然她并没有放松对阿翔的警惕，背刺同伴的人她这些年也见过不少。更何况是对不知来意的闯入者伸出援手的萍水相逢之人。
　　怎么看这个叫阿翔的人都很奇怪。
　　阿翔给她的服务生衣服是崭新的，楚青将她直接套在身上衣服的外面也没有显得不合身。
　　虽说是男生，这个阿翔竟然比看起来还要瘦弱。楚青提了提裤子暗暗想。
　　撩开窗帘就对上阿翔古怪的眼神，自己的正脸被看到让楚青大为皱眉，然而此时明显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在头上讨一个黑丝袜肯定要更显眼。
　　楚青可不想让自己像混入人类族群的大猩猩。
　　阿翔意识到自己的注视让楚青不悦，识相的挪开了视线：“你是来找沈晋的？他大概不会跟你走。”
　　“他在哪里？”楚青不为所动。
　　阿翔重新对上楚青乌黑的眼瞳，意识到她的认真，回答道：“他就在这里，但他待的地方有广角摄像头，这样也没关系吗？”
　　楚青闻言脸色依旧没有丝毫动摇，她的眼中一片笃定，冷静得近乎冷漠的与阿翔对视。
　　最后还是阿翔先从大眼瞪小眼中败下阵，他无奈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嘛好嘛！别用这么吓人的眼神看着我，我帮你们见面。”
　　“你的目的？”
　　“我帮助你们达成目的，自然会有人不痛快。”阿翔憨厚地笑起来，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楚青端详着他的神情，最后决定接受她的帮助，凭她一人之力的确难以在敌营达成目的。
　　“多谢帮忙，这人情我记下了，但你若是将我交代出去背叛了我们的约定……”楚青绽开了一个感激的微笑，语落又夹杂了森然的冷意。
　　明亮眸光里闪烁的凶狠未加掩饰，未尽的语意带着十成十的威胁。
　　“你放心吧！”阿翔却没被楚青的神情吓到，反而继续憨笑着回复，“那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话虽如此，楚青也看不到他与自己合作的好处在哪里。
　　走之前她深深地看了阿翔一眼，这小不大的夜总会，竟连一个小小的服务生都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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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趟走得委实不顺。
　　五分钟后，楚青缩在厕所的隔间里，面无表情地听着外面的男人放水嘘嘘和比大小的声音。
　　通宵调查不仅让她精神上感到疲惫，缺少休息也让她心中蕴着难言的暴躁感。
　　有那么一瞬间楚青甚至想放弃理智，出去把始作俑者揪出来揍一顿。
　　当然她只是想想而已。
　　还是忍辱负重、任重道远啊！
　　楚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等待的时间里她甚至开始想念医院不是很舒服的床铺。
　　终于，在她第三次抬起手揉捏太阳穴和鼻梁时，外面传来了她期待的声音。
　　“阿翔又带着这小子来上厕所了？”
　　“阿翔你怎么与这小子走那么近？别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别这么诬陷我！”阿翔不满的声音响起，他大声嚷嚷抗议道，“被李姐知道可是要命的！”
　　几人哄笑，最后脚步停在了楚青所在隔间门前，楚青扭开插销默默地往里挪了挪。
　　隔间打开，楚青与门口的黄发少年对上了视线。即便是厕所内有人他也没露出异色，依旧是很平静的表情。
　　小红说过，小黄此人算是他们彩虹团的智囊，此时来看多少有两把刷子。
　　阿翔适时地在小黄背后推了一下，催道：“赶紧的，上完快出来！”
　　小黄走进来，隔间门在他身后关上。
　　楚青没有耽误时间，从裤袋里掏出小橙借她的手机，打开编辑好备忘录递给小黄。
　　小黄接过手机，将上面所写的情况说明全部看完，楚青写在最后的问题紧接着映入眼帘：
　　1.房雅怎么样？
　　2.能否把握切实罪证？
　　3.明晚脱身。
　　4.有无平面图？
　　沈晋，也就是小黄，知道时间紧迫，看完问题后将答案飞快地打在手机上。并借用聊天软件中的画图工具将缩略图画在了上面，楚青惊讶地发现他的画工竟然不错。
　　一张简洁的平面图逐渐展现在手机上。
　　阿翔在门外状似不耐烦地踢门催促：“掉里面了？快点出来！我还有工作！”
　　楚青脸色微变，她跟阿翔虽只是暂时结盟，姑且还算有些默契，这人识趣，无事不会打扰他们的交流。
　　也就是说，发生了什么他不得不打断的理由。
　　沈晋手指点击屏幕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几乎挥成了残影，他开口含糊道：“等等，马上！”
　　“阿翔你个死崽子又偷懒！”女人尖利的呵斥像是指甲划过黑板发出的刺耳声音，声音的主人冲入了厕所。
　　楚青：……
　　好像有哪里不对。
　　喂！这是男厕吧！只有变态才会夜闯男厕吧！！？
　　无事楚青诧异的心情，外面的阿翔发出了惨兮兮的哀嚎。
　　“快去工作！”
　　“沈晋在上厕所，等他完了我立马去！”
　　“我说，现在，马上去，工作！”
　　女人的每说一句就有一声拳头锤击□□的闷声响起，擂鼓一样发出“DuangDuang”的重音。
　　阿翔低低的□□声远去，下一秒，隔间的门被大力砸响……
　　“你也快给我出来！别想着耍花招逃跑！”


第15章 任务二：获得合体舞台演……
　　门板在剧烈的砸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楚青嘴角绷紧，她看见沈晋的额角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外面那个女人怕是很棘手。
　　阿翔被赶走，现在的状况无异于翁中捉鳖。
　　小小的隔间根本无处可藏，除非楚青能飞天遁地、移形换影或者隐身，否则门一开这么大个活人根本藏不住。
　　虽然被发现了也有把握逃出去，但这次营救计划就全废了。
　　沈晋将手机递还给楚青，见面以来一直维持冷静的少年此时手也在微微颤抖。
　　莫名的，楚青觉得两人担忧的方向完全不同。他眉头皱得几乎成了死结，看着楚青的眼神难掩担忧。
　　这是在担心她的人身安全吧？
　　所有思绪都在交还手机这一动作时电光火石般完成，楚青心里突然涌起强烈的不安。
　　门外的女人突然不在出声，而她的第六感仿佛在向她示警，楚青有一个很不妙的想法。
　　来不及多加思索，楚青无声地跳到水箱盖上蹲下，沈晋被她灵巧的动作吓了一跳，水箱盖至少有六七十厘米，楚青跳上去就像垮了一步一样简单。
　　没等他多想，楚青双手搭在他肩上大力将他扭过摁在马桶盖上坐好。
　　“你在里面搞什么鬼？！”
　　趁着门外女人趴在门下缝上往里窥探的功夫，楚青两手攀住旁边的围墙，手臂用力舒展，脚下踩住水箱盖借力一蹬，飞身而过越墙落地。
　　等沈晋察觉脑后有凉风回身看时，隔间里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他一人。乘夜色而来，眉眼俊俏说要解救他的少女仿佛只是一个飘忽的梦境。
　　就像刚才刮过他脑后的风一样易散。
　　沈晋恍惚了一瞬，又被门外女人气急败坏的大嗓门拉回了神智。
　　她趴在地上门缝往里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这让女人万分恼怒，甚至开始出言威胁。
　　沈晋厌烦的皱皱眉，应声起身。
　　按下冲水键的瞬间，他想，如果是刚才那个女孩，说不定真的能把他们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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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刚刚躲藏的隔间是这个厕所最内侧的一间，楚青是往外跳的，落地点是窗户和厕所隔间之间。
　　这里应该是清洁阿姨放工具的地方，摆着几把拖布和笤帚。
　　眼前就是窗户，楚青距离从这里脱身只有一步之遥，但她没有轻举妄动，这里并不比隔间里安全多少。
　　那个粗鲁的女人就在一臂之隔的地方。
　　楚青屏住呼吸，压住自己的一切动作，近乎僵硬的站在原地，生怕那女人察觉到不对。
　　只要她稍微往前一点……一个角度的倾斜，就能发现这里多出了一个人。
　　这般想着，楚青的视线扫到旁边的窗户，她从窗户爬进来的时候为了不让人起疑，有仔细将窗户完全推上。
　　说到这里楚青不由得庆幸，这里的窗户是推拉式而不是平开式，那种带把手式的窗户可没有那么好进。
　　若真是那种平开式窗户，今日的潜入行动搞不好她会果断放弃。
　　如今见到小黄确认他无恙，同时拿到了房雅的消息，就算她不枉此行了。
　　事已至此，她若是快点回去还来得及补个觉。
　　想到睡觉，一股困意涌上大脑，但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楚青绷紧身体，听着那女人大声呵斥沈晋，甚至还疑神疑鬼的走进隔间看了一圈。
　　真是……
　　幸好她跑得快，楚青心情复杂的想。
　　最后什么也没发现的女人终于放弃，她推搡着沈晋离开厕所。
　　在她进来的这段时间厕所内一直没有人，客人的房间都有独立的卫生间，来这边的大多都是服务生。这大概就是他们用来警告阿翔的李姐，真是令人厌烦又感到头疼的人物。
　　等到他们终于离开这里，楚青赶在有人再次进来之前，开窗跑掉。
　　没有再冒险把服务生装给阿翔送回去，楚青回到之前的公厕把惹人眼的黑色制服脱下来装在袋子里，之后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赶回医院。
　　凌晨四点半到达医院，天边已经翻上白条，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呼吸一口好像就能将一晚的疲惫洗去。
　　再有一个多小时，晨练的人们就会陆续出来，这时候爬外墙未免太过显眼，被发现了会很麻烦。
　　这么想着楚青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进入了医院，这时候的医院大厅没有几个人，值班的护士都在简易小床上浅寐，楚青绕过值班室大步走到自己的病房前推门而入。
　　屋里浅寐的三人一个激灵，齐刷刷扭头看过来，下一秒想起什么又齐刷刷把头扭过去装睡。
　　只有小红和小蓝把头扭过来又扭回去了，小绿诡异地抽搐了一下就僵在床上不动了。
　　楚青看着他们掩耳盗铃的行径：……
　　她将门关上，面无表情的对着他们道：“别装了，是我。”
　　小蓝将眼皮掀开一个角，悄悄瞄过来，发现真是楚青后，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青姐！”
　　楚青连忙把食指竖在嘴边制止他：“嘘——你想把整层楼都嚎起来吗？”
　　小红单边吊着腿坐不起来，他忐忑地看了一眼楚青身后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楚青没什么情绪的小脸，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青姐，怎么样？”
　　楚青掏出自己早已看完的手机，随手丢给了小蓝：“自己看。”
　　“哦，哦。”小蓝手忙脚乱地接住抛过来的手机，眼睁睁看着楚青不知从哪摸出一套干净的病号服进了房里的卫生间。
　　“咔哒”一声卫生间门被反锁上，小蓝回过神摁开小橙的手机，入目便是有着密密麻麻的字的备忘录。
　　小蓝惊呼一声，旁边小红在床上扭动身子想要偏头来看一眼，小蓝赶忙将手机递到他手里。
　　等到楚青简单冲完澡出来时，屋内三人明显已经将手机上的内容看完了，见她出来一脸急切地就要开口。
　　楚青眉间蕴着股躁郁，额角隐隐胀痛，她看见几人神采奕奕的模样一阵头疼。
　　伸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动作，三个少年立马安静下来，三双眸子亮晶晶地像大狗狗一样看着她。
　　显然今晚得到的消息让他们对救出同伴一事燃起了莫大的期待。
　　楚青捏了捏眉心，很是疲倦地道：“有什么事等我醒了之后再说，我现在不能很好的思考。”
　　三人齐刷刷小鸡啄米式点头，目送楚青机械地把被子抖开盖在身上，笔直地躺在床上。
　　小蓝蹑手蹑脚地把窗户关严，窗帘也仔仔细细地掩上，不让光从缝里透进来。
　　一回头看见刚才躺下闭上眼睛的楚青已经无声坐了起来，笔挺挺地看着他，一向干净透亮的眸子此时有些放空。
　　小蓝对上楚青直勾勾的眼神心下一凉，脑子里瞬间从咒怨播到了闪灵，再开口的时候就带了点颤音：
　　“怎……怎么了？”
　　楚青有些迟钝地注视着他，思索了一下才伸出手索要道：“手机。”
　　小蓝连忙把小橙的手机递了过去，楚青摆弄了两下，几秒后小红的手机传来了钱入袋的美妙声音。
　　“收到转账两千圆。”
　　小红：？
　　楚青强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从混沌的脑子里把自己要说的话拽出来，梦呓般对着小红喃喃道：
　　“明日来人，让他们帮忙把我的手机送去手机店修一下，修不了的话就买个新的，能用就行。还有……”
　　说到这里楚青顿住了，迟钝地思考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
　　她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就在小红小蓝疑心她已经坐着睡着了的时候，她才再次开口：
　　“还有……把买衣服的钱给小橙。”
　　说完这句话，楚青就像卸下什么重担一般，一头栽倒在枕头上睡了过去，徒留病房内三个人面面相觑。
　　小蓝有些迟疑地小声提问：“小橙？”
　　小红沉默了一下，缓缓道：“青姐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
　　他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兄弟们可能都有了别的名字，不过这种事，楚青怎么叫他们怎么应就好。
　　若是他的姐姐和兄弟能救出来，不要说小红小蓝小明小刚，让他卖身做牛做马都行。
　　楚青不知道，此时小红脑海里发生了一系列神奇的化学反应，已经有了视死如归的悲壮觉悟。
　　-------------------------------------
　　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天光大亮。
　　楚青刚看见透过窗帘照进来的温柔日光，这日光就被挤进视野的四个小脑瓜挡住了。
　　小橙小蓝小青小紫正紧张又期待的看着她。
　　楚青推开四个脑袋，拿过一旁的水杯一口气喝了一杯，清了清嗓子。
　　小青立马狗腿的把她那个残破的手机递上来：
　　“青姐，修好了！”
　　楚青拎过手机开机试了一下，确认还算能用。
　　网络刚连上就被蜂拥而至的信息挤得差点死机。
　　楚青打开聊天软件，映入眼帘的就是唯一被置顶的对话框。
　　【乔慧：青青，四天后的合体演出你没问题吗？】
　　【乔慧：你还在住院，若是不行的话不要勉强，身体最重要。跟严塔哥请个假他也能体谅的。】
　　消息发送时间是昨天。
　　楚青记得她刚醒的时候，这位原主的好朋友还提议可以在合体舞台上蹭陆君野那个渣男热度来着。
　　怎么突然就想通她是个病人了？
　　与此同时，久违的机械音在脑海内响起。
　　【任务二：获得合体舞台演出成功。】
　　【成功奖励：未知】
　　【失败惩罚：未知】


第16章 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
　　机械音播完就沉默了下去。
　　楚青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还未退出的聊天框，目光凝在乔慧发的“四天后的合体演出”几个字上。
　　她似乎找到系统发布任务的条件了。
　　与先前严塔告诉她要直播不同，这次的演出她早在之前翻看楚青记忆的时候就知道了，但当时却没有收到任务提示。
　　考虑两次获得任务的契机，这也就是说任务她自己发现的不算，要npc发给她才行。
　　楚青眼睛亮了。目前这里对她来说是现实，并不是程序编写好的游戏，那么如果强制引导npc发任务会怎样？
　　思绪飞转只在一瞬，楚青将这些念头压在心底，没在脸上露出异色。
　　她从小橙手里接过他的手机，捞出桌子将纸笔摊开，再点开昨天在男厕里小黄匆忙写下的内容开始对屋内的几人进行今晚解救行动的说明。
　　小黄告诉他们房雅无碍，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房雅和小黄都没有什么事，无疑让屋里这一群大小伙子放下了悬在嗓子眼的心。
　　小红更是将小黄打在手机上的“平安”两个字反复来回看了好几遍。他并不对消息的真实性感到怀疑，毕竟附在后面那么大一幅手绘地图可以作证。
　　小红一脸得意地告诉楚青，他们七个人中小黄是最聪明的，若是换个人与她接头多半送不出来这么多情报。
　　楚青看着小红满脸的骄傲之色难得地感到了语塞。
　　晚上的计划并没有多么复杂，凭他们之力想要毫发无伤的将人救出来委实有些困难。楚青也不是会大变活人的魔法师，他们只能借助外力。
　　“有问题，找警察。”楚青看到小青脸上的复杂之色，挑了挑眉严肃道，“你家人没教过你吗？要相信警察叔叔。”
　　“不是……”
　　小青吞吞吐吐地看了床上的小红一眼，低下头面露挣扎。
　　倒是楚青很快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她没走过黑路，但原来也有这条道上的熟人，算是知道点规矩。
　　道上混的人全凭本事，谁拳头大谁就牛，就有话语权。
　　像他们这种打上门被镇压后又立下约定的，就更要遵守约定。
　　料想那刀爷也没想他们几个能真凑够钱，只是交不出钱房雅必定是不会交出来。这几个半边吊在悬崖上的小子只怕之后便要彻底被卷进去，一条路走到黑。
　　刀爷之所以敢放心让他们回来筹钱，除了威胁恐吓，利用自己多年攒下的威严和神乎其神的传说来压他们之外，他也料定了小红他们不敢去报警。
　　他们找了警察就是毁约，不守信，往后帝都这片地儿暗中的这些买卖有一个算一个，没人敢收他们，这只是其一。
　　房雅和沈晋还握在他们手里，料房鸿不敢拿他们的性命安全做赌，这是其二。
　　有以上两点做基础，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未来全都可以预见。到时，首当其冲的就是房鸿。
　　全因这事因他而起。
　　所以直到刚才楚青都在等房鸿开口。
　　这件事明显就是个地雷，若是早早排除便有备无患，若是在之后交涉时踩爆，那必然会出现楚青不愿看到的结果。
　　整个流程进行到现在，若是他再不开口便没机会制止了，现在正是退缩的最好时机。
　　只是楚青没想到先开口的是一直沉默寡言不怎么说话的小青。
　　他作为小蓝的孪生哥哥，反倒比起小蓝存在感弱很多，连那一头张扬的青发也因身在一圈彩虹发色里而变得不甚显眼。
　　此时楚青安静地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瘦削的少年人低着头，垂在腿两侧的手揪着柔软的布料攥紧又松开，反复多次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终于，他抬起头，两眼发红，很凶很凶地吼道：“你知不知道若是失败房哥要付出什么后果？！”
　　楚青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只在努力虚张声势小狗，怕得不行还要强撑起凶恶的样子。这么想着，楚青有些想笑。
　　“你的确很能打，但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原想着你昨日去一趟便会知道厉害。我们这些乌合之众，根本抗衡不了他们。”小青开口时的紧张无措说着说着倒像是没了，越说越通畅，还颇有文化的拽起了成语。
　　屋里其余人都没说话，一时鸦雀无声。
　　小蓝和小紫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就吵嚷起来了。
　　小橙又摸出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狠狠地皱着眉，又碍于在病房内不能点。
　　小绿蔫蔫地趴在床上也不说话了。
　　小青还要继续说，却被坐在床上垂着头的小红打断了：“老五！够了！”
　　“可是老大——”
　　恰在此时，病房门“咔哒”一声开了，送饭的护士推着餐车进来。
　　她一抬头就见屋里一群不良少年将最里面床上的小姑娘团团围住，且几个少年各个面色冷凝凶狠，好像下一秒就能从身后抽出几把凶器。
　　听见开门声，几人全都向门口看。
　　护士被几个不良少年“凶恶”的目光一看，又接收到床上“孤立无援惨遭欺凌”的小姑娘“无助”的视线，顿觉五脏六腑一把大火腾地一声就烧起来了。
　　“好啊你们！”护士将推车推到一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警告你们多少遍了？！啊？！欺负人还没完了是吧？”
　　她扭头看见楚青眼睑下的青色，小姑娘整个人看起来都比昨日憔悴了不少，顿时更生气了，瞪眼骂道：“一群混账小子！！还不快出去！不许打扰病人休息！都回去上课！不许再来了！”
　　楚青看情况不好，连忙出声制止：“不用，没有，别赶他们。”
　　护士扭头，凶神恶煞的脸上挂上了怜爱的神色，温柔地看着楚青，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宽心：“没事，不用害怕，我一会儿就帮你调病房，咱不受这气！”
　　楚青哭笑不得，这若是换掉病房才是真不好办了：“您误会了……”
　　“你们还站这做什么？”护士老母鸡护小鸡似的护在楚青身前，警惕地看着身前几个不良少年。
　　楚青暗叹了口气，可不能真让护士把病房换了。她伸手拽了拽护士的衣角，努力为彩虹少年们洗刷冤屈：“他们真没欺负我，我在给他们讲题呢，您看！”
　　楚青抖开桌子上的《五年模拟，三年高考》，眼锋剐向傻愣愣站在旁边叼着烟的小橙，轻轻咬牙：“是不是啊？”
　　小橙被楚青的眼神刺得一激灵，连忙把烟从嘴里拿下来，一改歪斜的站姿立正站好，声音洪亮地道：“对！青姐在给我们补课！教育我们好好学习！”
　　说着小橙偷偷怼了怼旁边的小蓝，小蓝赶忙应和：“对对对，我们哪敢欺负青姐！”
　　关键是也打不过啊。嘴上说着，小蓝心里也嘀咕。
　　旁边反应过来的小紫也一叠声的应和加点头：“我们怎么可能欺负青姐，青姐可是我们二老大！”
　　楚青嘴角一抽：？
　　小蓝抬头挺胸地站着，伸脚狠狠踩了小紫一下。小紫肩膀一抖，两条粗眉打结拧在一起，额角滴下冷汗，闭着嘴不再说话。
　　小青则像被扎破的气球一般，刚才好不容易鼓出来的勇气全漏没了，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不吱声。
　　床上的小红也跟着拍胸脯保证说会看好他们不惹事。
　　护士狐疑地看了几人两眼，回头就对上了楚青真挚的眼神。她瞧着这小姑娘虽然看起来憔悴了点，可眼睛明亮有神，并不似被欺负了一样萎靡，就也将信将疑地松了口。
　　“既然这样，那这次就算了，别让我再知道你们欺负人。”
　　她警告地瞪了屋里的男生一圈，分发病号餐的时候还不忘叮嘱楚青，若是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护士医生。
　　楚青点头应是，笑着目送热心的护士推着餐车出去了。
　　等护士一走，她便把桌上摊开的纸笔全部收拾起来，边划拉边冲旁边栽葱一样站成一排的少年招手：“你们先去吃个饭，回来再说刚才的事。”
　　与此同时，随着楚青掀开盒饭盖，清糯的大米香在病房里弥漫开来，热乎乎的热气蒸腾而上再缓缓散开，沁人心脾的米香味勾得唾液分泌加速。
　　“咕叽”
　　小蓝的肚子开了个头，旁边几人的肚子紧跟着开始敲锣打鼓，一时间屋里肚子的抗议声响成一片。
　　几个少年站在一旁燥得脸红到了脖子根，小橙作为几人中最大的，扭头跟同样在掀盒饭盖的小红打了一声招呼，带着其余从病房内三人落荒而逃。
　　楚青看了一眼今天的菜，高兴地吹了一声口哨。
　　煎刀鱼、醋溜白菜、拍黄瓜和牛腩柿子汤！
　　她就知道病号餐不会让她失望。
　　白菜清炒加点醋，浅绿色的菜叶柔嫩可口，入口能尝到淡淡的甜味，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清爽酸味和咸味，三种味道完美交融，引得人胃口大开。
　　煎刀鱼中的刀鱼切块整齐，四方块整齐码在小格子里，楚青先用牙咬出侧面扎人的刺，将刀鱼剃得只剩下中间的大刺和厚实紧致的鱼肉，一口下去唇齿生香，这鱼被精细得处理过，完全不见腥味，让人只能感觉出“好吃”两个字。
　　简直美味得让人落泪。
　　楚青开始好奇这家医院的厨子到底是从哪里请来的，暗想等她以后发达了，一定要来挖墙脚。
　　这样的病号餐虽然全是家常菜，但吃起来并不比她曾经尝过的顶级宴会中世界名厨端出来的艺术品味道差。甚至可以说她面前的这几道小菜注入了更多用心。
　　让人吃的时候就能感受到厨师做菜时的心情一定是轻松又专注，是很温柔的味道。
　　人活着最大的享受就是吃！
　　楚青下定决心，有机会她一定要去见见这位大厨！
　　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到。


第17章 意外
　　等到小橙四人重新回到病房时，楚青已经重新端坐在桌前，手写了一份非常详实的计划，甚至列出来了备选方案一二三。
　　已经写到了最后收尾的部分。
　　小橙他们走进来的时候楚青抬眼看了他们一下，又重新低头继续忙活。
　　“你们担心什么我知道。”女孩开口的声音像她握笔的手一样平稳，能带给人莫名的安心感。
　　“我能做的就是让计划尽可能完善，并向你们保证，你们最担心的事情一定不会出现。我既然帮了你们，就会负责到底。”
　　楚青笃定地做出了承诺，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即便她将所有情况尽皆考虑进去，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但他们对此事的信心多一分，成功率就可能大一分。
　　小青看起来仍旧有疑虑，却被小红用一个眼神制止了：“你愿意帮我们已经很感谢了，现在人才是最主要的，能拜托那个大麻烦就好。”
　　顿了一下，小红又帮小青解释道：“老五并不是不相信你，我们早就做好了觉悟，老五只是担心罢了，但这一步你不带我们走，我们最后只怕还是要走，你带着我们做反而提高了成功率。”
　　楚青垂眼看着笔尖在纸张上落下最后一划，耳边听着小红的解释，一心二用地点了点头。等到全篇写完，她又从头扫了一遍，确认无误才递给小红。
　　“如果没有问题，那这就是我们的计划了。”
　　据小红讲，他们是被刀爷的人送到这个医院的，也就是说，他们出入医院可能都被人盯着。
　　不过昨晚楚青和小橙见面的时候却并没有被盯梢的感觉，看来这种监视并不十分严密。
　　话虽如此，楚青依旧不怎么放心把他们单独丢出去做事，况且这件事最理想的结果就是把小红他们完整的摘出去——
　　所以晚饭的时候她自己偷偷溜出去买了点东西，并在护士发现前溜回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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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一点多，楚青准时站在了发烧友门口。
　　这次她穿的是很普通的白色吊带加短裤，没戴鸭舌帽，头上缝过针的地方用假发片遮住，长发高高束起洒在背上。黑与白的简单拼凑，让她在学生气的清纯中又透出点不自觉的妩媚。
　　笔直的长腿在昏暗的霓虹灯映照下的夜色中仿佛在发光。这样的楚青站在发烧友门口时十足的吸睛。
　　她打量了一下面前巨大的招牌，冲周围将视线投来的人笑了一下，接着就抬脚走了进去。
　　这次她没有再东张西望，笔直地冲着最里面的桌子走了过去。
　　想要畅通无阻顺畅地走过去是不可能的，楚青微笑着婉拒了第四杯递过来的酒并在心里暗骂。
　　这些人当她瞎吗？
　　她亲眼看见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衣冠禽兽在她面前这杯酒里撒了些白色粉末，之前还有人往杯子里放小药丸状的东西。
　　用脚指头想这些都不可能是白砂糖和糖丸。必然是什么更加……歹毒的东西——
　　或许也是足以送他们去唱铁窗泪的东西。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大鱼还在后面，不能打草惊蛇。
　　楚青深知这一点，所以她只是表现得惋惜又有礼地婉拒了送到眼前的一杯杯酒。
　　等到第六个人拿着酒过来并试图假摔将它洒在楚青身上时，楚青敏捷地拖住杯底，手腕轻扭间用上了太极的缠劲，一绕一挽完美地杜绝了一桩惨案的发生。
　　抢救将洒酒的同时面露惊慌之色，脚下慌乱地挪了两步，不凑巧刚好勾到了假摔男人的后脚，让假摔变成了真摔。
　　楚青眼看着男人以五体投地的姿势飞速趴在了自己面前，不自觉伸手掩住了嘴里的惊呼。
　　人群也因为这一点插曲出现了小小的骚动，就在这时，楚青听见有人在叫她。
　　一个浓妆美艳的女人拎着酒瓶子凑了过来，她将手搭在楚青肩上，仰头灌了一口酒凑近她打了个酒嗝。
　　酒气喷了楚青一脸。
　　“还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怎么在这？”
　　楚青：……
　　她仔细分辨了一下面前这个酒鬼，从画得妈都不认识的浓妆里抓到了一点熟悉感。
　　这、这这不是前两天那个吓唬她的女民警吗？？？
　　楚青愣住，楚青懵逼，楚青震惊。
　　怎会如此？
　　这就像她上学的时候翻墙出门上网吧被班主任逮个正着一样，难言的尴尬让楚青愣在了当场。
　　几秒间，脑子里的思路闪了又闪，楚青适时地把脸上没掩盖完全的惊讶转变成了惊喜。
　　“钱姐姐！你怎么在这！？”
　　楚青开心地握住了她握着酒瓶的手，心中的尴尬转为了狂喜。
　　楚青：太好了，你快帮我挡挡乱七八糟的人！
　　女民警：死丫头，谁是钱姐姐？
　　楚青：一万三啊一万三！你难道忘了吗？
　　女民警：？？？
　　两人挤眉弄眼亲亲热热间已经走到了最里面的卡座处，赖哥和他的几个狗腿子早早就坐在里面等着楚青，此时见楚青不光自己来了，身上还挂了一个人，脸骤地沉了下来。
　　楚青维持着青春无脑女学生的形象，露出个笑容高兴地向着赖哥道：
　　“赖哥，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远房表姐！”
　　说到这她停了一下，女民警自然地接过了话头，她松开楚青站直，向赖哥举了举手里的酒瓶道：“我姓钱，久仰赖哥大名，敬您！”
　　楚青：？真姓钱啊？
　　钱小姐没理楚青，说着就仰头将瓶里剩下的酒“吨吨吨”全灌进了肚子，喝完她一抹嘴拍了拍楚青的肩膀道：
　　“我这表妹承蒙赖哥您照顾了。你呢，以后好好跟着赖哥做事，错不了。”
　　后半句是以长辈的口吻叮嘱楚青的。
　　楚青眉开眼笑地点头：“姐你放心吧！”
　　钱小姐最后又拍了拍楚青的肩膀，冲卡座里的人打了个招呼，拎着空酒瓶子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楚青眼角余光看见黑暗里钻出两个男人，钻进人群里跟了上去。
　　楚青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两步，一脸期待地看着赖哥。
　　赖哥咸湿的目光从少女修长白皙的脖颈一路滑到盈盈一握的纤腰，再开口时嗓音像含了痰一样模糊：
　　“瞧瞧给你急的，赖哥我还能亏待你不成？”
　　这般说着他站起身，带着楚青往楼梯那边走：“今儿你运气好，我们刀爷在接待重要客人，就让你也开开眼见见世面。”
　　“重要的客人？那是谁啊？”
　　赖哥笑了笑没答话。
　　通往二楼的楼梯在舞池的一脚，平时本就寥寥无几人会走，此时更是空荡。
　　红色的地毯从二楼铺下，在周围狂闪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爆炸一样声音下像是一滩蜿蜒的血水，从二楼缓缓地流淌而下。


第18章 是您一直在找的地方
　　楚青跟在赖哥身后蹚过这滩暗红拾阶而上。
　　两节楼梯中间的小平台设置得很高，楚青踏上小平台时视线刚好能看到窗外昨天她爬墙的那条小巷。
　　从这里拐一个弯，再上五六节台阶就能到二楼。而今天，楼梯口那里守着两个黑西装黑墨镜光头的大汉。
　　楚青看着两人宛如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标准保镖造型，深刻地觉得两人的脸上仿佛刺着“保镖”两个大字。
　　所以……楚青饶有兴致地将视线投在他们身后那条走廊上，今天来的这位大人物，能不能让她的见义勇为奖金更上一层楼呢？
　　楚青感到了一种隐秘的期待。
　　看起来真的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呢，在她们面前趾高气昂的赖哥此时对着两个保镖露出了谄媚的笑，嘴里说着奉承话打哈哈。
　　楚青只当自己是初出茅庐没见过世面的学生，此时一双大眼晴带着好奇和畏惧滴溜溜地四处打量。
　　楼梯口往前走上几步就是昨天见到阿翔的更衣室。一般员工更衣室都会设到建筑里侧，像这样放在楼梯口的倒是楚青头一次见到。
　　这般心不在焉地想着，楚青的脑海中飞快地勾勒出了沈晋所画整个二楼的平面图。
　　二楼的面积非常大，除了楚青昨日爬过的那一面套房，还有各色大小房间休息室电影院甚至室内泳池。
　　说实话，楚青觉得这楼只有两层高有些屈才了，这么豪华怎么也应该盖个十几层，才算得上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这边一整层楼实际上远比楼下能看到的要大，只因一楼不仅包含舞池吧台卡座，还有一些普通的标间和正常酒吧不会有的厨房。
　　那个厨房与舞池这边隔开，偶尔有标间订餐会送到房间，大部分时间是送到楼上，若不是小橙无意间提了一句，以楚青的观察力也根本没发现。无人来回走动是一方面，发烧友比外面能看见的部分大很多是另一方面。
　　那两个保镖把赖哥先了放进去，让楚青在这里等着，等到里面叫她才可以进去。
　　楚青：……
　　好家伙，乌龟装王八竟生生装出来一股子皇上传妃嫔侍寝的味，真是好大的架子。
　　楚青湍湍不安地站在楼梯上，与两个壮汉大眼瞪小眼了近十分钟。
　　就在她反复掂量自己的武力值，思考到一会儿若是打起来了自己能撂倒几个的问题时，赖哥才脸上顶着个巴掌印带着个油头水面的青年走过来。
　　那青年老远看见楚青就像是看见了肥肉的饿狼，眼睛里冒出了色光。
　　他一反先前的倨傲，越过带路的赖哥径直走到楚青跟前，呵斥两个壮汉：
　　“你们怎么做事的？跟了姚少这么久，什么人该拦什么人不该拦都不知道吗？真是废物！”
　　给了两个壮汉一个巨大的白眼，青年躬身对着楚青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位小姐，里边请。”
　　楚青撩了一下头发细声细气地道了声谢，又征求似的看了赖哥一眼，得到许可后才将手机交给两个保镖，跟在小青年身后往里面去。
　　这二楼，占地面积最广最豪华的就是一间堪比十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房间。
　　楚青跟着小青年一路，差点被金色的地板并巨大的水晶吊灯晃花了眼，就连墙上壁纸上的花纹，都似是银线编成。
　　楚青一路走过心里像是有只小猫伸出爪子一下下挠，痒得她想从墙上刮一块墙纸下来鉴定一下。
　　还没等楚青欣赏完这间从天花板到墙角跟都散发着“很有钱”味道的屋子，面前的视野突然开阔，潮湿温润的水汽扑面而来。
　　他们到了套房中的室内泳池。
　　楚青抬眼飞快地扫视了一周，低头时嘴角不自觉抽搐。
　　怎么哪里都能遇到熟人？她穿过来才几天，认识的人两手两脚加一起都能数全，这好不容易偷摸溜出来干点坏事，怎么见过的人都像约好了似的一个个往面前跑。
　　他们越过一众打扮清凉，各色泳衣和半透衬衣交杂的美女，走向泳池内壁靠着的几个男人方向。
　　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四五十岁，身材肥胖，面色很凶，额上带刺青，应当便是刀爷。
　　他作为东道主却并不在c位，反而陪衬在一个青年旁边。那青年面色轻浮，眼袋浓重凸出，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肾虚样子。
　　楚青还没走到跟前，他那对色迷迷的鼠眼就粘在了楚青身上，旁边泳衣美女递过来剥好的龙眼，他眼神错也不错地咬进嘴里，侧头将核吐到旁边另一位美人手心。
　　目光梭巡地游走于楚青周身，他突然锁住怀中女子低头一阵舌吻。直把女子吻得面带红潮，又低头在她颈间啃咬，女子动情的发出大声的呻|吟，美女蛇一样妖娆地扭着身子，却没发现男人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她身上。
　　另一旁作陪的男人身边同样环肥燕瘦，看见中间青年白日\宣\淫的作为却露出了不甚赞成的表情，他将视线转开，正好看到楚青向这边走了过来。
　　年轻男子：……？
　　男子满脸见鬼了的诧异，楚青无辜地回视。
　　然而无论男子怎么冲她使眼色，楚青都是一副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不要问我的装傻表情。
　　等到楚青被带到泳池边，刀爷看了她一眼，哼笑道：“小赖有这么优质的美人我都不知道，看来是特意为姚少您准备的啊。”
　　说着他一瞪铜铃大眼，眼中划过一抹阴沉，盯着楚青：“愣在那做什么？还不赶紧跟姚少问好。”
　　楚青被吼得一阵瑟缩，局促不安地对了对脚尖，轻声道：“姚少好。”
　　中间那青年将视线凝在楚青白嫩小巧的脚尖上，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低声吩咐道：“跪下。”
　　“啊？”楚青一楞，感受到自己迟疑时旁边刀爷骤然变冷的目光，像是刀子般刺在身上。
　　她看着中间好整以暇的青年，微微眯了眯眼睛。
　　还没等楚青考虑好是直接干他娘的还是忍辱负重背后阴人的时候，有人站出解了她的困境。
　　“够了。”另一边的青年松开两边的女人，“哗啦”一声从泳池中站了起来。
　　姚少没想到会有人横插一刀，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冷笑道：“怎么？你陆煜城今天要跟我抢女人？”
　　花孔雀——就是楚青那日在书店见到的花衬衫，脸色很难看，没有理姚成业的挑衅，抬头直视楚青，皱眉怒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话落似考虑到自己语气过重，他缓了缓迈步上岸去抓楚青的手腕：“我先带你走……”
　　“我看你要去哪。”
　　被无视的姚成业怒了，守在泳池边的两个与楼梯口一般无二的制式壮汉靠拢过来，大有一言不合便拦住他们去路的架势。
　　花孔雀沉着脸回头对姚成业道：“她不愿意，我要带他走。”
　　“她今日是不愿意也得愿意，我姚成业看上的女人还没有弄不到手的，除非人死了。”姚成业阴狠地道。
　　“我要带他走。”花孔雀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
　　“废物，你以为凭你带得走谁，没有陆家你什么也不是，即便陆二爷看重你，若是知道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与姚家对上了，你猜他会怎么选。”
　　“毕竟，我可是姚家的独子。”他昂着头狂傲地宣示自己的身份，往常他一亮出身份，就会有一大堆人拼命贴上来讨好，将他奉为神明，料想这次也不会意外。
　　“陆少，您若是喜欢，我帮您再找一个就是了，何必为了个女人与姚少动气。”旁边的刀爷开口劝说道。他原本想借此机会抱上陆家和姚家的大腿，没想到这两个二世祖竟能因为争风吃醋发展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这样下去搅了局子他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
　　姚成业阴戾的眼神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张狂地说：“既然刀爷都发话了，我呢，就也给陆二爷个面子，你让后面那女人跪着爬过来伺候我，我便不再追究。”
　　楚青：……
　　这智障儿童是在说她？
　　她将目光投到一旁姚成业的保镖和几个刀爷的心腹身上。这种局面下想要强行脱身明显很是勉强，要带上身边这只花孔雀就更是难上加难，最坏的结局就是之前的谋划全部泡汤。
　　不过……好在她还有一步后手。
　　这么想着，楚青将视线又转回花孔雀身上，打算看他怎么应付。
　　陆煜城听到姚成业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的言论，气得脸色涨红，紧接着又在楚青惊讶的目光中强行平静了下来。
　　“若是一个普通女子不够格，那侄媳妇呢？”陆煜城一字一顿道，“侄媳妇受辱够不够我小舅给我撑腰？够不够陆家为我撑腰。”
　　姚成业一怔，回味了一下陆煜城的话，眼中慢慢涌出难以置信的色彩。像他们这种高门大户最注重名声，今日陆煜城之妻若是在此被他羞辱的事情传出去，即便他是姚家这代的独苗也免不了要挨一顿责骂。
　　他怎么也没想到陆煜城能做到这般地步。
　　这么想着姚成业又将视线转到被陆煜城挡在身后的楚青身上。
　　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眼中的灵气让人想把她狠狠地玷污掉，真是可惜了……
　　这么想着，姚成业无趣地缩回了头，喝了口身边人递到嘴边的香槟，一改咄咄逼人的语气，开口寡然无味地道：“好啊，陆家四代第一件喜事，那自然是够分量的。那我就提前恭喜陆少抱得美人归了。”
　　旁边刀爷看着气氛缓和，松了一口气，赶忙也附和道：“那我也在这里恭喜陆少抱得美人归，来人！再上十箱香槟！给陆少把酒满上！”
　　“不必了。”陆煜城绷着张脸道，“她受惊了，我带她四处转转。”
　　“也行！”刀爷朗声笑道，大手一挥，“来人！带陆少和这位小姐四处逛逛！”
　　墙边候着的服务生中立马有一人排众而出，低头弯腰恭声道：“陆少、楚小姐，这边请。”
　　三人一前两后走出了泳池，楚青不动声色地挣开了陆煜城环在她腕间的手。
　　她这次来就是为了找机会搜查到刀爷的犯罪证据，想办法把他送进去。而最有可能藏有那些东西的地方只有书房、保险柜和卧室。
　　楚青来时打量过这个套间，走过的地方都在她脑内画出了清晰的地图。
　　她无视了陆煜城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奇宝宝一样对着服务生问东问西。
　　“这里是哪？”
　　“这里是台球厅。”
　　“这里呢？”
　　“是小影院。”
　　“那这又是做什么的？”
　　“这里是——”
　　一直流畅的对答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带路的服务生抬起头，神色莫测地接着道：“是您一直在找的地方。”


第19章 谁他妈把电闸拉了
　　陆煜城没想到会在这么混乱的场景下再次遇见他女神。
　　周围几个女人娇滴滴地往他身上贴，旁边姚成业的行为也让他感到厌烦。
　　但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更乱的场面更离谱的情景他也见过，早就能做到处变不惊，甚至还能够以一个花花公子的身份很好的融入其中。
　　他的小舅舅陆无游掌控着陆家。全帝都都知道这位陆二爷手腕有多么硬，掌权没多久就能把行将就木的陆家重新救起。
　　因此两人虽从年龄看算是同辈，陆煜城却很怕他小舅舅，或许说成敬畏更合适一点。
　　至于与他同辈的另一人——他大伯家的表哥陆君野。这个人的野心就像他的风流一样明目张胆，让人看见便知他不会是什么善茬子。奉行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陆煜城自然也与他不是一路人。
　　高门大宅里的算计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当年他大伯死得不明不白，爷爷突然一病不起，紧跟着就是小舅舅掌权的消息传来，陆家的产业整个经历了一遍洗牌。
　　而陆煜城的母亲独立出陆家多年，一直偏安一隅才算是没受牵连。
　　因此陆煜城深受其明哲保身的教诲，尽职尽责地做一个没什么追求的米虫，整日与帝都的那群二代厮混在一起。任那些千年的狐狸去互相算计，又干他什么事呢。
　　帝都这些被称作二代的少爷里，风头最大的除了看不上他们这群酒肉之徒的陆君野，就是姚家的姚成业。
　　许是姚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造孽太多，年轻的时候成群的女人流水线一样从他的床上滚过，外面也藏了许多房娇人，甚至隐晦放言谁若是能生下个孩子，谁就是姚家当家主母。
　　如此这般殚精竭虑折腾了几十年，姚老爷子依旧膝下无子，眼看着姚家就要绝后，却突然传出了姚老爷子喜得贵子的消息。
　　这件事在很长时间内都是帝都豪门茶余饭后的谈资。
　　姚老爷子直到六七十才总算把姚成业的母亲娶进门，虽说是夫妻，这两人足足差了近五十岁。
　　同样都是老来得子，与陆煜城他小舅舅陆无游不同的是，姚成业是名副其实的“被捧在掌心的希望”。
　　现在姚老爷子瞧着就快不行了，全姚家都指望着姚成业这根独苗，他在帝都堪称是呼风唤雨、要啥有啥，无数人上赶着巴结他。
　　据陆煜城所知，姚成业身边那油光水滑的青年便是帝都某一二流世家内定的继承人。将家族继承人送出来给他端茶送水，由此可见姚成业在京城的风头无两。
　　今日的宴请陆煜城本不想来，那刀爷虽说在帝都三教九流有些势力，到底过不到明面上，比不上他们这些高门大户，也不知他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搭上了姚成业的线。
　　这下陆煜城想不来也不行了，刀爷的面子他可以不给，姚成业的面子他还是得掂量掂量的——
　　这般操作最直接的结果就是，看见楚青的时候，陆煜城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开天辟地时轰出的第一发大炮，给他炸了个满脸开花。
　　他找了那么久，甚至冒着被院长逮到的风险，乔装进入帝都医院，只为了能再见一面的女神，就在他靠在泳池边满脸享受地用心体会美女的按摩时出现了。
　　这世界上大概不会有比他更脸黑的倒霉蛋了。
　　紧跟着的英雄救美和与姚成业的针锋相对也让他整个人都飘飘忽忽，陆煜城拉着楚青往外走的时候脑子里晕乎乎浮现的唯一念头是：
　　这下他在女神心中的形象应该能挽回一点吧。
　　他没仔细听楚青与服务生之间的对话，只在脑海里反复回想自己刚才挺身而出的动作是不是很利落，与姚成业对峙时是不是冷酷又果决……
　　还有，女神有没有看到自己的腹肌。
　　想到这陆煜城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很好，自己的四块腹肌还健在，这可是八块腹肌的苗子，要好好珍惜。
　　与此同时，前面的服务生说出了“是您一直在找的地方”，陆煜城为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皱了一下眉，接着就是悚然一惊。
　　他愕然的视线扫过服务生和楚青，发现两人面色俱是一片平静。这让他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或者……那句话还有别的意思？
　　但紧接着他就看见楚青点了点头，微笑着问出了个更致命的问题：“能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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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并不觉得奇怪，刚才进门的时候她就看见阿翔垂着头站在墙边，他在一众穿着整齐的服务生里毫不起眼，但楚青一眼就扫到了他，接着就是一阵心虚——
　　阿翔昨天借她的服务生衣服被她拎回去洗了，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柜子上，得找个机会还给他才是。
　　接着在一片混乱之后，阿翔不出所料地站了出来。
　　楚青不知道阿翔为何会帮她，这世上没有白给的午餐。但经历昨日的合作之后，两人间有了最低程度的共识，所以阿翔这次多半也会帮她。
　　至于旁边的花孔雀……
　　捎都捎上了，还帮她解了围，不如将他一起捞走也算还人情。
　　楚青可没忘，楼下可还有个女民警在。她可不会天真地认为女民警只是深夜寂寞难以排遣，突发奇想跑到酒吧买醉，又正巧遇上了她。
　　这前面摆明了有坑。
　　这般想着她将视线投到阿翔身后的房门上，问道：“总控室？”
　　刀爷将总控室设在了自己的屋子里，同时，他的手机上也能随时查看整条街的监控。至于分控室……半个小时前，楚青进来这里之前过去了一趟。
　　现在里面已经没有意识清醒的人了，只是不知道能掩盖多长时间，他们最好速战速决。
　　阿翔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回答道：“是总控室，也是书房。”
　　楚青微愣，接着恍然地想到，是了，在家里最适合放监控，能够随时查看的地方就是书房。
　　楚青打量了一下这间书房看起来与其他房间并无二致的门，询问道：“有钥匙吗？”
　　“没有，”阿翔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根铁丝，“但能打开。”
　　陆煜城站在旁边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人三言两语就开始撬房门的动作，赶忙上前阻拦：“不是，你们……”
　　楚青侧身挡住他，不让他干扰阿翔撬锁，很凶地吓唬道：“别说话，跟着我们可以，别碍事。”
　　陆煜城愣住。女神凶起来也好漂亮啊……不对他们这是私闯民宅啊，我得阻止他们，但是这样女神绝对会生气吧，可不阻止女神就是犯罪了啊啊。
　　还没等陆煜城想明白到底是拦还是不拦，只听“咔哒”一声脆响，书房的门开了。
　　接下来看到的场景让陆煜城大脑一片空白，简直能震撼他全家一整年。
　　在巨大得响彻整层楼的警报声中，陆煜城看到满了一整面墙的液晶显示屏，里面播放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滚在床单上俩俩、三三或者更多人数的男人和女人的随机排列组合。甚至地点也不局限于床上，沙发、卡座和厕所里形形色色的人纠缠在一起，组成了壮观又辣眼睛的人间欲\\色百态图。
　　反应过来后他连忙伸手要去捂楚青的眼睛，楚青却已经拽住他一把扯进门，接着就不再管他，直奔屋里的电脑。
　　“这个屋子平时都不会让人进，我也没机会靠近，今天是那姓刀的招待客人我们才有机会进来参观。”阿翔嘴上说着，手里一刻没停地打开室内的各个柜子抽屉检查。
　　见楚青扑到主机跟前，他开头提醒道：“电脑有密码，强行破解会格式化。那个防火墙可是姓刀的花了七位数装的。”
　　“是吗，那他装贵了。”楚青语气没有任何波动，指尖在键盘哒哒上敲出了成片残影，键盘清脆的击打声硬生生在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中杀出一条血路，她只是一个人却敲出了千军万马的架势。
　　陆煜城在紧张的气氛下不知道该做什么，面对着一整面墙活色生香的三\级\片，他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手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
　　“别傻愣着，赶紧去堵门，马上就会来人。”楚青冷冷的指挥声让他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陆煜城接到命令连忙回身去堵门，一推之下他才发现这门虽然看着与其他的门没什么分别，推起来却宛如有千斤重，活似灌满了铅的金库大门。
　　“这……”
　　“是防弹门。”似是知道他要问什么，楚青面色不变的说道。
　　专心致志翻箱倒柜的阿翔闻言百忙中抬头看了她一眼，他没想到楚青竟然能看出来。
　　这一眼刚扫过去就见楚青飞快敲击的指尖一停，被电脑屏幕映亮的俏脸上滑过一丝喜意：“解开了。”
　　阿翔眼中的震惊还没来得及掩盖下去，但现在显然不是惊讶的好时候。他收回心神，同时手套下的墙壁摸到了些松动，他用力一摁，墙壁在摁下去的地方分开，露出了一个小暗层，那里面放着个不大的保险箱。
　　这时候楚青已经远程操控将整个二楼除了书房外的所有地方的灯全部关闭。一楼的人太多，关闭很容易引发踩踏事故，她只关掉了二楼的，紧跟着就切断了姓刀的手机管控监控的权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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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八在警报声响起的瞬间，原本惬意的脸色骤沉。旁边的姚成业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哆嗦着边骂骂咧咧将身上的女人踹下去边提裤子。
　　“草他妈的！哪个王八蛋——”
　　可惜现在刀八已经顾不上他了。
　　只有重要的地方被入侵才会响起警报。那现在，是哪里被入侵了？
　　“把手机……咳咳咳咳咳咳。”
　　他连滚带爬地从泳池里爬出来，冲旁边候着的保镖吼道。手下脱力没撑住泳池壁，脚下一滑肥胖的身躯又重新跌回了泳池内。
　　刀八狼狈地呛了两口泳池内的水，被人拉出来的时候脸咳得通红，他边往外吐水边气急败坏地骂：
　　“妈的，别让劳资知道是哪个鳖孙！”
　　他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急匆匆地打开手机里的监控app。
　　哪里出问题了？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忽略了满屏缠绕在一起的□□，刀八直奔重点——
　　仓库1号，没什么事，安全。
　　仓库2号，没什么事，安全。
　　仓库3号，没什么事，安全。
　　刀八额角涌出冷汗，他强制自己保持镇定，手指在屏幕上下滑，接下来是书房——
　　突然，周围的灯光骤暗，连泳池底部的灯也全部都暗了下去。
　　四周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在女人此起披伏的刺耳尖叫、酒瓶子打碎在地的清脆声响、有人滑倒的吃痛声等一片混乱的声响中姚成业的公鸭嗓显得格外尖锐。
　　“谁他妈把电闸拉了？！”


第20章 瓮中捉鳖
　　刀八看着监控软件被强制退出，弹回壁纸的手机脸色阴沉得发青。
　　虽然在这一片黑暗中也没人能看得清他脸色。
　　周围混乱的声音仍在回荡，这些声音就像是浇在烈火上的滚油，让他岌岌可危的理智摇摇欲坠。
　　那些东西……他放起来的那些东西……绝对不可以被人看到！
　　想起关于那位“生意人”恐怖的传说，刀八几乎抑制不住自己两股战战。他这些小打小闹放在那些人眼里什么也不是，若是他当真暴露了，会死的……他绝对会没命的！
　　不，不对，冷静一点。还没到那一步。他知道那位大人那么多隐秘，他一定会设法保住自己，况且……只要找到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要他能够抓住入侵的老鼠，他就还能翻盘。
　　这不算什么，他刀八刀口舔血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他还有机会！！但是要快，要防止夜长梦多……
　　这么想着，刀八声震如雷地咆哮道：“够了！”
　　多亏这是他的地盘，还算能镇得住场子，一吼之下周围大部分人都安静下来。只除了姚成业还在撕心裂肺地喊：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要刺杀本少！刀八！我命令你！保护本少！本少若是出事，姚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现在谁还有时间鸟你，他都自身难保了！
　　刀八在心里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开口快速吩咐道：“来人！去寻备用电源！分几个人保护姚少，剩下的带上手电全部跟老子走！”
　　“老子倒要好好看看，哪个孙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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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晋闭着眼睛装睡，默默咬紧牙关，用藏在手心的刀片大力割绑缚着他的绳子，刀片将手掌刮得鲜血淋漓，连带着麻绳都被染红，但他此时已经顾不上了。
　　他被关在杂物间里，平时不会有人守着，而外面的人来人往就是最好的监视。
　　每次隔几个小时都会有人来查看他的状态，每日两顿饭也会准时送进来。之前阿翔轮值时偷偷往他手里塞了个刀片，告诉他见机行事。
　　什么时候是机会？
　　阿翔没有说，沈晋也不知道，他只能像默默隐匿起来静待时机的野兽一样，藏起自己浑身的桀骜，潜伏起来，隐忍等待着……
　　而当他听到那尖锐响彻整层楼的警报声时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此警报安装的初衷是刀八为了戒备有人入侵他的老窝，警报一响发烧友所有的出入口都会被人封锁，所有的马仔也都会警戒起来开始巡逻。
　　想必此时的一楼已经乱作一团了吧。
　　乱才好，只要足够混乱他就有机会带着雅姐跑出去。
　　这般想着，沈晋加快了磨绳子的速度。绑住他的麻绳虽结实，却架不住他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玩命割。
　　手上的绳子断开后就只剩下脚上绑缚着的，沈晋尽量不惊动外面的人，开始解决脚上的绳子。
　　就在这时，灯光忽暗，警报声骤停。
　　关沈晋的杂货间里本就一片黑暗，他的眼睛早已适应了这种黑暗。但是此时门缝透进来的光也消失了，很明显是外面的灯也被关上了。
　　沈晋听见杂物间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奔跑声、吆喝声，一片混乱。他手下猛一用力，顶着刀片挤进掌心的刺痛硬生生将绳子割断挣开。
　　沈晋挣扎着想要站起去旁边的架子上拿两个趁手的工具。
　　他在一片漆黑中被关了这么久，杂物间物品的大致位置心里都有数，这对他来说并不难。
　　只是沈晋被绑缚了太久，两条腿血液流通不畅，此时骤然起身强迫自己走路，强烈的麻痹感让他踉跄着撞倒了一旁的架子。架子倒地发出了巨大的“当啷”声。
　　门外步履匆匆安抚客人，四处奔走找手电的服务生听见声音猛然警觉。
　　立马就有人骂骂咧咧地开始叫人找钥匙开门：“里面那狗b要是出事刀爷能剁了我们，快开门！别让我发现你tm不老实……”
　　门应声而开。开门的人还没来得及把孔里那一串钥匙拔/出/来，迎面就被一扳手砸得眼冒金星倒地不起。
　　沈晋握着从旁边架子上顺来的扳手，趁着这帮人还没有找到手电筒的功夫，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临时跑来查看他情况的一共有三个人，被他用扳手砸晕了两个，又经历一番搏斗后，最后一个被他用从身上解下来的麻绳绊住又砸晕。
　　撂倒三个服务生后，沈晋几乎瘫在地上，胸前像拉风箱一样起伏，呼哧呼哧地喘气。
　　幸好来的人只是普通的服务生，也幸好他平时在校内跟在房哥身后没少惹事，虽算不上有拳脚功夫，到底也比常人多一些打架的心得。
　　这么想着，沈晋强撑着发软的腿爬起来，从门上拔出钥匙，转回杂物间摸了把手电别在腰间，循着印象中房雅被关着的地方探过去。
　　每日白天，房雅都会来给他送过饭，两人在监视下虽很难有言语交流，但若监视的人是阿翔，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次简单的情报交换不仅让沈晋知晓了房雅如今仍旧平安无事的消息，还让他知道了另一件事——刀八这个人，脑子多半有坑。
　　就是因为他蠢，才让他们有可乘之机，说起来沈晋还要感谢他蠢。
　　杂货间与房雅的房间相距不远，沈晋没开手电，尽量避过路上的人，捏紧了手中的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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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险箱显然不像门锁那么好开，楚青瞄到阿翔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小巧的密码盘连在保险箱上，两只手速度飞快地在上面摆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
　　显然这个工作并不轻松。
　　楚青目光转回电脑屏幕上，大批文件正在进行打包。
　　她犹豫了一下，这份文件传到手机上也不是不行，但带在身上明显不够安全。随机扩散出去也不行，这些文件明显涉及到了一些道上的生意，落到普通人手里肯定不行。
　　没那么多时间犹豫了。
　　楚青一咬牙，狠下心，点开狗度搜索查询“公安官网”。
　　这姓刀的能够在帝都的阴影中扎根颇深，靠的当然不会是他那杏仁大的脑子，必定是上面有人袒护才能这么久相安无事。
　　但若是事情闹得太大，保下他的代价过大，大到让他上面那人觉得不值，想必姓刀的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只有他的势力被连根拔起，牵扯进这里的人才有机会平安无事的脱身。
　　这件事本不应该楚青来做，做完能不能讨到好不说，将要面对的后果对她来说也是未知的。这违背了她想要平静度日的愿望，不但会得罪未知的敌人，甚至能招来杀身之祸。
　　楚青的指尖停滞在键盘上的Enter键上悬空，只要敲下去，她这次来的任务就完成了，但她仍旧心有疑虑——只不过是一次穿书罢了，尚且不知前路怎样，她真的要为别人给自己惹上这么一个大麻烦吗？
　　楚青眼眸微阖，眼前晃过医院里那六个傻子单纯又信任的眼神，晃过自己加班回家时妹妹安静守着一盏灯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样子，最后定格在遥远记忆里爷爷的面容上。
　　白发稀疏、穿着白背心大裤衩、戴着假牙的干瘦老头窝在摇椅里摸着她的头，笑呵呵地说：“我们阿青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做于别人有益的人，要做对得起自己的人，要做个善良正直的人。这样啊，等老头子我咽气了，也能够放心。”
　　“呸，晦气！糟老头子嘴里没一句好话！你要是不看着我，我以后肯定出去做坏事！”
　　童稚的气话仍在耳边，电脑屏幕的蓝光却在楚青眼底映出了一片坚毅的神色。
　　“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好人……”楚青自嘲地喃喃了一句，悬空的指尖坚定地摁下了Enter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狂风暴雨她都接着就是。
　　旁边“吭哧吭哧”把柜子推过去堵门的陆煜城茫然地抬头看楚青：“你说什么？”
　　楚青随意地将两条胳膊垫在脑后，身体后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笑道：“我说，好像一不小心就搞了一波大的。”
　　半分钟后，全国各大省市公安局主机上都收到了一份打包好的压缩文件。
　　就是这份文件在全国掀起了巨浪，同时牵扯出了十年来最大的一起跨国案子，也是第一次让楚青这个名字走上了台前，进入公众视线。
　　但那些都是后话。现在的楚青刚干完了一件大事，正坐在老板皮椅上回味自己刚才那壮志凌云的一敲。
　　阿翔忙活了半天，在一声轻轻的咔嚓声后，保险箱的门终于弹开了。阿翔擦了一下额角滴落的冷汗，拉开了柜门。
　　不大的保险柜里放着一沓文件和几包不明粉末。
　　拿出里面的东西，阿翔似是早有预料，表情镇定，反倒是楚青看见他握在手上的透明小袋子瞳孔一缩。
　　“你早便知道那王八蛋在做着这种生意？”楚青面色阴沉地看着那几包粉末。
　　阿翔冷笑了一声道：“就是狗尾巴藏得太好，一直没抓到证据。”
　　陆煜城听着两人的话站在旁边愣住，接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阿翔手里的东西，显然同样想到了那会是什么。
　　楚青的脸色在电脑屏幕的光照下显得有些阴森，她拔下插在电脑上的手机，刚站起身想说什么，就听到了门外的嘈杂声。
　　“他妈的给老子砸门！使劲砸！！！”姓刀的那粗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这间书房保密程度应该很高，平时根本没人有机会靠近，更像是一间小金库。不仅大门是实心的沉重无比，室内也没有任何窗户，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门。
　　但是门也在刚刚被陆煜城勤勤恳恳地推了两个书架过来堵住了。
　　门锁刚才进来时被阿翔破坏掉了，两个柜子根本挡不了外面杀红了眼的人多久，换句话说，他们现在就是翁中捉鳖的那只鳖。
　　陆煜城和阿翔慌张地抬头去看楚青，楚青心内百转千回地思考出路，她看着被撞得咣咣作响的门眉头紧皱。
　　身边的两个男人冲上去奋力抵住了柜子，但这显然也坚持不了多久。
　　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楚青眼眸微亮道：“拖，我们尽力拖，越久越好。”
　　话虽这么说，两个人毕竟无法与门外可轮换的众多大汉相比，即便楚青也上去帮忙，三个人一起竭尽全力，还是眼睁睁看着门被缓慢地推开了一条缝。
　　巨大的力施在门上，三人力竭，只能无计可施地注视着门缝越来越大。
　　门外传来推门人兴奋的吼声，陆煜城和阿翔脸上涌起了灰色的绝望。


第21章 王八犊子，早想揍你了。……
　　沈晋脸色惨白, 握着扳手狼狈地挡在房雅身前。
　　他虽然将房雅带了出来，但备用电源启动得比他预想的要早很多。
　　灯一亮他们几乎无处遁形，立马就被围了起来。
　　此时沈晋想到昨天来找他的少女, 若是自己有她那样的能力, 就能成功带雅姐逃出去了吧。
　　可他太弱了, 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活了十八年, 沈晋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弱小。
　　这些人顾忌着房雅, 不敢下重手, 即便如此……沈晋单手捂着疼痛难忍的腹部, 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刚才肚子上挨的这一下重踢, 让他整个视野都变得模糊，几乎要掉入失去意识的边缘。
　　这群王八羔子……
　　沈晋看着周围越来越多围上来的人，充满恶意的脸庞重叠着在视野里摇晃。身后的房雅一声不吭，但搀着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沈晋面无血色, 心里难以抑制地涌上了绝望。
　　大不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他控制不住地这么想。这些王八蛋大约不会对雅姐做什么, 但自己落进他们手里就不一样了。
　　血顺着沈晋咬破的唇角缓缓淌下。
　　此时贴墙站着的黄发少年看起来狼狈至极, 原本就凶狠的眼神却更加明亮锋锐, 带着被逼入绝路的狼一样冰冷的杀气。
　　常年混迹于危险中的男人总是比普通人要更为敏锐。此时包围圈中间的少年脸上除了绝望, 分明还有一丝同归于尽的决意。
　　围拢上来的人群微滞，面对着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少年和女人, 竟然无一人再上前一步——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是被拖下水的那个倒霉蛋。
　　抱着戏耍困兽的心思，实力悬殊的两方竟一时陷入了僵持。
　　这给了沈晋难得的喘息机会。
　　这样下去不行。对峙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必须全力集中精神以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他的体力几乎已经透支, 精神也已疲惫不堪，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是先倒下的那一个。
　　正在沈晋咬牙想要拼死一搏的时候，他察觉到身后的房雅借着身体的遮挡, 悄悄地在他后背上写字。
　　她的指尖颤抖，落笔急促，但一笔一划都仿佛是为了给他支撑一般坚定。
　　那是一个“拖”字。
　　房雅一遍遍写这个字，告诉沈晋压抑下来再等等，不要冲动，再等等。
　　也是在告诉自己，再冷静下来想想手里还有什么牌——
　　能够让他们绝地翻盘的牌。
　　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冥冥中房雅觉得他们不会止步于此。
　　所以要拖，拖到没有办法，拖到或许会到来的希望降临。
　　希望会来吗？
　　——骚乱从楼梯口开始漫延，伴随着低沉又震颤人心的枪\\声和大声的呵斥：
　　“都别动！蹲下！我们是警察！”
　　“所有人全部抱头蹲下！”
　　“我们是警察！停止抵抗！”
　　看来希望来得比预想中还要快。
　　房雅长舒了一口气，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贴在墙上防止自己显露颓势，此时才发觉自己腿软得仿佛不存在，早已支撑不住身体。
　　终于得救了。
　　这么想着，陷入绝境也没示过弱的房雅，眼角沁出了晶莹的泪花。
　　-------------------------------------
　　枪\\声撕破了这夜平凡的表象，露出了狰狞血腥的内里。
　　枪没有装消/音/器，清晰回荡在“发烧友”嘈杂的二楼中。带着刺鼻的硝烟味，激发了人血脉里流淌着的对它本能的恐惧感，让所有听见它的人由内而外地感到切实的寒冷。
　　那是象征着争端、残酷和不详，象征着战争的声音。
　　正在热火朝天撞门的人们自然也听到了。
　　刀八脸色扭曲，暴怒吼道：“谁！？谁tm开的枪？！！”
　　能回答他问题的人很快就出现了，那位楚青的引路人——赖哥一副吓破胆的样子，屁滚尿流地冲过来，滚着跪到了刀八面前抱住他的大腿。
　　刀八一张青黑的大脸气成了酱猪肝色，他一脚将腿上把鼻涕眼泪都蹭到他身上的人踹出去，一边冷笑：“处变不惊，处变不惊不知道吗？瞧你……”
　　“爷，警察来了。”赖哥瘫在地上，白着张脸道。
　　刀八教训的语句戛然而止，他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一般，怔怔重复了一遍：“警察……”
　　意识到来人说的是什么后，刀八本就不聪明的脑袋彻底死机了。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岂不是全完了！
　　那群该死的、闻风而动的、讨人厌的条子。
　　刀八干这行无可避免地要与警察打交道。但他一直伪装de很好，从未被揪住过错处，至少也要表现在及格线上。
　　这么多年摸爬滚打混出来的灵敏嗅觉让他很清楚哪里是那条线，哪怕偶尔他稍稍过线，只要不做得明目张胆，事后处理好马脚，就不会有事。
　　更何况这几年他积极响应相关政策，上下打点门路，所有不好的生意都捂得死死地，不敢露出半点叫人知道。
　　这种情况下警察为何会上门？
　　难道是他暴露了？
　　怎么可能？
　　他小心隐藏多年，怎么可能会轻易暴露？
　　刀八想起今天这一晚莫名频发的事件，仇恨的视线慢慢转向即将被撞开的书房门。
　　是了，一定是因为这些潜入别人家的老鼠。都是他们！都是他们毁了自己的正常生活和大好前途！
　　让他面临牢狱之灾甚至杀身之祸，都是因为他们！
　　刀八的眼睛爬上血丝，变得通红，他暴跳如雷冲着旁边的人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撞门？！”
　　“你，你，还有你，去拦住警察！”刀八看着被他点到的手下人神情中流露出的犹疑，恶狠狠威胁道，“别忘了！我若是出事，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闻言，刚才被他点名的几人互看了几眼，终于向着骚乱的方向跑去。既然吩咐是拦着警察，那他们拦住一会儿就好，最好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
　　看着几人被他吩咐离开，刀八嗜血的眼神重新转向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那么……阴沟里的小老鼠们，准备好承受我的怒火了吗？
　　这么想着，他神经质地伸出殷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尖。
　　-------------------------------------
　　楚青后背抵着沉重的柜子，阻止门被撞开。
　　突然，她耳尖微动。
　　淹没在门外巨大的怒吼和震得她脊背发麻几乎站不住的沉重撞击声中，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枪响。
　　这间屋子不但保密性强，墙壁和门都是防弹的，看起来隔音也很好。
　　她略带犹疑地问旁边的阿翔：“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阿翔一愣，一时不察被身后传来的强烈震感震得一个踉跄。
　　还没等他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见，门外刀八的咆哮就已经解答了楚青的疑惑。
　　在光线黯淡的室内，楚青的眼睛明亮得似天上的星子，她惊喜地对另外两人道：“应该是警察来了！！我们只要再撑一会儿就好！”
　　阿翔和陆煜城闻言都是精神一振。
　　陆煜城重新提起全身的力气抵着柜子，咬牙切齿道：“少爷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等委屈，等少爷出去了，饶不了他们。”
　　三人看见曙光，但架不住门外众人火烧屁股，再次撞击时的力度比之前要大很多。
　　看起来是三个人，其实楚青的力量、体重和能提供的摩擦力都远不如旁边的两个男人，因此他们只能算成是两个半人在努力顶门。
　　他们这两个半人疲惫地顶了半天几乎虚脱，门外却是几人轮换着撞门，此消彼长。
　　原本在楚青刚才的计算中，他们的体力还能撑半分钟，现在加上群体鼓舞buff竟然也只勉强撑了半分钟。
　　门外人撞门的架势活像是被人拿枪指着脑袋，玩命地撞。
　　坚强的不知什么材质做的门轴终于被撞裂了，他们最后的庇护所没了。
　　陆煜城在门开的瞬间扑过去，要把楚青往身后拉，阿翔也下意识侧身要挡住楚青。
　　楚青却矮身一钻，在众人闯进屋之前，大大方方地将双手举过头顶走了出去，嘴里大声道：“我投降！别动手！”
　　陆煜城和阿翔在他身后惊恐地对视一眼，来不及多想赶忙也跟了出去。
　　楚青会主动走出来明显让门外的人很是惊讶，一时间竟听话地全部停下了，没有人动手。
　　刀八看着坦荡走出来的少女，难以置信的愤怒涌上喉咙，他粗重的嗓音都因为愤怒而变得尖细：
　　“是你！是你们！你们怎么敢！？混账！你们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我要把你撕碎了喂狗！婊//子！！！”
　　他将手伸入怀中。那一刻楚青的直觉在向她疯狂示警，楚青大声道：“若是我死了你也得死！”
　　一把袖珍的手/枪出现在了刀八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楚青，刀八的食指扣在扳机上。
　　但楚青刚才的话让他拉回了一丝理智，他并没有开枪。
　　黝黑深邃的枪口指着楚青的眉心，她身后的陆煜城腿一软扶住了门框，阿翔汗津津的脸上也露出了艰涩的表情。
　　刀八和她相聚不过几米，子弹速度太快，击中她连0.01秒都用不到。她不是超人，子弹出膛再躲肯定来不及。
　　要预判，至少需要提前一秒的时间才能避开要害，再加以言语的引导和干预，躲开对她来说应该不难。
　　楚青冷静地在心里计算，同时她双眼直视着刀八，心平气和地说：“你知道警察马上就会赶到，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杀了我，而是劫持我来威胁警察。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确保你的安全。”
　　刀八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面前被枪口指着依旧面不改色的少女：“你死了，用你后面那两人也一样。”
　　“不一样。”楚青果断的打断他，“男人和女人怎么会一样？我比他们更好控制，更省力，也更方便劫持逃跑。”
　　陆煜城和阿翔急了，就要上前拽住楚青不让她说了。
　　陆煜城紧张道：“我去！你要人质我来当！别为难女孩子！”
　　刀八扫了眼后面两个男人比他还高的身材，又瞄到楚青白皙纤细仿佛一折就断的小蛮腰。
　　而且后面那两个男人吓得腿都软了，带着明显会对他的逃跑造成阻碍，还不如面前镇定的少女。
　　楚青看出他的意动，继续加火道：“你可以用我威胁警察放你出去。我即便是落入你手也比现在就死要好，我还有价值不是吗？”
　　刀八被说动了，他握着枪指着楚青道：“那你过来！后面那两人不许动，谁动我就开枪！”
　　全场没有人动。
　　陆煜城和阿翔试图阻止楚青，刀八抬手就冲阿翔脚下开了一枪，阴森道：“说了别动，以为我不敢开枪？”
　　看楚青还没有动静，刀八不耐烦了，他比划了一下手/枪：“你不是说要来做人质吗？怎么不动？”
　　楚青没想到刀八这么容易上钩，她将注意力放在那把手/枪上，缓慢地，缓慢地走过去。
　　远处的骚动声和警察的大喊声在靠近，在楚青即将被刀八勒紧在怀里的一刹那，警察们也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刀八只略一分神，楚青就飞速探手擒住他握枪的手一掰，腕部传来的剧痛让刀八下意识扣动扳机，却被楚青强硬地将枪/口对准了他身边一位下属的腿，那位下属霎时惨叫着捂腿倒地。
　　楚青在刀八反应过来之前空手夺下了那把手/枪。
　　匆忙带着人马赶过来的沈晋和女民警一抬头就看见，少女劈手夺下了壮汉手里指着她的枪，同时踩在身边腿部中弹跪倒在地的男人肩上飞身起跳，手撑在刀八光亮的脑门上抬腿就是一个狠狠的膝击。
　　“王八犊子，早想揍你了。”


第22章 好漂亮的冷美人，怎么脸……
　　全场鸦雀无声。
　　这边刀八的人、赶来的警察再加上楚青几个, 一共三十来人将挺大的屋子塞得像早高峰的地铁，拎刀拎枪拿棍子的，手里的武器各式各样。
　　但在刀八仰面缓缓倒地时, 却没有一个人发得出声音。
　　楚青刚才顶门的时候也几乎脱力了, 攒起最后一点力气就是为了揍这王八犊子一顿。
　　她抬起摁在刀八脸上的膝盖, 满意地欣赏了一下他鼻子流血满脸开花的造型。
　　“没想到吧, 你不仅杀不了我, 你也跑不了。”楚青抬手帮他整了一下凌乱的衣领, 盈盈一笑, “这以后呀, 在外头混可得长点心。”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若是我死了你也得死”这种假设，楚青从站出来那一刻开始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只不过拖延的时候多忽悠了两句而已。
　　所以怎么说脑子有坑就是好办呢，随口忽悠两句这货不就跟着跑了吗。
　　随着楚青温和的话音在寂静的屋子里落地，陆煜城张大的嘴才缓缓合上。
　　他忽然觉得刚才着急往上冲要挡枪子的自己像个小丑。
　　沈晋扶着房雅远远看着这边, 心绪起伏让他无法冷静，很难说此时他胸腔里奔腾咆哮的热血是为什么, 但刚才楚青那干净利落的凌空一击确实让他感到了某种酣畅淋漓的快感。
　　这段时间的忍辱负重、憋屈压抑, 所有打碎了牙齿和血吞、眼泪往肚子里咽的日子仿佛都在刚才那一下里得到了释放, 就好像身上的伤都没有那么疼了。
　　沈晋拳头慢慢捏紧, 他的视线追随着屋内的那道身影，眼眶发烫。
　　女民警强行摆出镇定的样子, 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民警将现场的所有涉案嫌疑人和受害人带走。
　　感到难以置信的违和感这种事总是一回生二回熟，此时她看着旁边仍旧一脸懵逼，没缓过来一般安静做事的众人, 心里竟然升起了诡异的快/感。
　　但是，怎么说呢……她将视线投向旁边乖巧贴墙站着，像是上课捣乱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一样的楚青。
　　刚才那一下现场观看可比之前看录像回播的震撼感强多了, 果然和这个人无害的外表违和感很强啊……
　　刀八被楚青一记重击打得翻白眼，看起来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警察无法，只能做了一个简易支架，一个抬头一个搬腿给他横着抬出去。
　　刀八身躯庞大，楚青默默贴在墙上给两个负重前行的警察让路。
　　目送着刀八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抬走后，楚青抬眼对上了女民警复杂的眼神。
　　周围或明目张胆、或鬼鬼祟祟看她的人很多，但女民警的眼神强烈到楚青实在无法忽视。
　　她疑惑地歪了歪头。
　　然后看见女民警满脸心累地把头转了过去。
　　但是女民警立马又转了回来，还向她走了过来。
　　楚青：？
　　女民警将手瘫在她面前，看着楚青依旧是那副傻傻迷惑的茫然表情，感到一阵无语：
　　“……手/枪给我。”
　　“哦……”楚青抬起手，娴熟地给枪上了个保险，细瘦的手指随意扒拉了一下，将枪/膛里的子弹都卸出来，之后倒转枪口将枪和子弹安稳地放入女民警摊开手心。
　　“钱姐收好。”
　　女民警：……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她血压又有升高的趋势，女民警深吸了一口气道：
　　“第一，我不姓钱，之前那是我执行任务用的代称，我姓蒋，单名玫。第二……”
　　女民警打量了一下楚青散漫的样子，语气有些严肃：“我刚刚收到局里的电话，说十多分钟前，收到了一份打包发送的文件。里面有很多此案相关的证据，这东西是不是你发的？”
　　楚青点头承认，想了想又补充道：“当时情况紧急，怕发不出去，保险起见我就给全国三十多个省市的公安局主机都发了一份。”
　　女民警：……？？？
　　蒋玫眼前一黑。她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可能就要开始常备降压药了。
　　她伸手指着楚青，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半晌嘴角抽搐着转身就走。
　　走到一半还是没忍住，回头问楚青道：“你学过用枪？”
　　楚青视线转到她握在手里的那把枪上，摸了摸鼻子犹豫道：“也……不算吧。”
　　蒋民警：“呵呵。”
　　这次转身径直走到那边大声嚷嚷着“你们敢抓我，知道我是谁吗？”的姚成业身边了，也不知道信没信新楚青的话。
　　楚青想着自己曾去M国开科研会议，在那边留了近一个月，科研工作之余就是四处浪。那时候也跟着别人去靶场看过。
　　不过因为太忙也没去过两次。
　　这应该不算学过吧？
　　由于楚青干出了点大事，而且战斗力远超外表形象的强悍，所以最后走的时候也被一视同仁的戴上了手铐。
　　给她戴手铐的小警察神情有些奇怪，好像还掺了点不好意思，低声跟她道：“对不住了。”
　　楚青迷惑地眨了眨眼：？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旁边的陆煜城和阿翔不也一样被铐上了？
　　想了想她开口安抚道：“没事，都理解，您放心，我一定配合警方的工作。”
　　蒋玫吩咐一部分人看守暂时带不走的嫌疑人，另一部分疏散“发烧友”的正常客人，还有一些则要搜索其他房间有没有更多的证据。
　　蒋玫在一旁打电话向上级申请更多人力支援的时候，看见其他警察谨慎地带着最重要的一批嫌疑人往外走，人群里楚青非常显眼，因为只有她走得昂首挺胸。
　　就连陆煜城都因为第一次戴手铐显得有些拘谨，但楚青身板笔直、神情坦荡，仿佛她戴的不是手铐是勋章，要去的地方不是警局是颁奖台。
　　蒋玫默默扭过头，不想再看那个糟心的身影一眼，专心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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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一点，陆家老宅。
　　三楼的走廊里，只点了一盏灯光，幽幽地映亮了一小块木质地板。
　　已经是深夜，书房的灯仍然亮着。
　　年迈的管家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握着电话，无声地踩过地板，走到唯一亮着灯的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笃笃”
　　“进来。”
　　冷淡沙哑的声音响起。
　　管家推门而入，书桌后伏案工作的男人抬起头，略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二爷，是汪副局打来的。”
　　“什么事？”
　　“说是二少爷今晚在黑街那边被抓了。”
　　陆无游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一般这种事电话都不会打到他这里来，除非……
　　“惹的事不小？”
　　“二爷，汪副局在电话里不方便说。但他说您若是不愿去，应该也没什么大麻烦。”
　　男人闻言偏头注视着窗外黑沉的夜色，半晌垂下眼睫：“今天天气还不错。”
　　老管家侍奉陆家人多年，此时听到陆无游无厘头的话也面不改色：“那我马上吩咐司机备车，推二爷您出去看看。”
　　陆无游眉头微蹙，但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任由老管家走上前推着他的轮椅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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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将那些犯罪证据发传单一样给各大省市公安都发了一份的举动委实是头一遭。
　　汪副局半夜被电话从床上叫起来，得知局里埋了几个月的线终于揪出来了大鱼，连忙套上衣服就往警察局赶。
　　结果刚走进办公室就得知了这个噩耗。
　　他连屁股下的凳子都没坐热，又马不停蹄地来见楚青。
　　同样的屋子同样的人，就连少女吊儿郎当翘起的二郎腿都充满了同样的神韵。如果不是她手上还挂着一副银手铐，汪副局差点以为是场景再现。
　　他叹了口气，冲旁边的小警察挥了挥手：“把手铐解开，这么拷着像什么？”
　　那警察闻言，二话不说上前将楚青手上的手铐拿了下来。
　　楚青揉了揉手腕，龇起一口小白牙，笑着抬手冲汪副局打了个招呼，语气里满满都是见到老熟人的欢喜：“别来无恙啊！汪副局！”
　　“……”汪副局有了如蒋玫一般的胃疼感。
　　“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吧。”汪副局拉过一旁的椅子，在楚青对面坐下。
　　哪知楚青张嘴就语出惊人，让他愕然愣住。
　　“阿翔不是你们的人吗？事情的经过……他应该说的很清楚了吧？”
　　汪副局与楚青对视几秒，气笑了：“他是他，你是你，该走的流程还得走。少废话，赶紧的。”
　　楚青点了点头，开始从头说起：“前天的时候，我多了两个病友。”
　　“等等，病友？”
　　楚青点头，伸手比划道：“一个腿骨折，一个背缝针，身后还拖着四个小尾巴。六个人头发颜色全都不一样。”
　　汪副局听到楚青的描述，侧头示意旁边的警员去查清楚，回头示意楚青继续。
　　“我见他们哭得挺惨的，就想着要不要帮一把……”
　　楚青从两天前的那个傍晚，与彩虹团的相遇开始娓娓道来，以彩虹团报警拿不出更多证据为由，开始了帮助他们搜查证据之路。
　　那时候只想着帮一下试试，没想到竟然是这么条大鱼。
　　楚青的讲述并无隐瞒，她知道隐瞒也没有用。警察会将她的口供与阿翔的作对照，哪里有逻辑缺陷，他们肯定会继续往下查出来。
　　这种情况下，还不如坦白从宽，节省大家的时间精力。
　　旁边的记录员尽职尽责地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了下来。就在楚青口干舌燥地说到结尾，提出要一杯水的请求时，有警察进来，附在汪副局耳边说了些什么。
　　楚青耳朵尖，隐约听到什么“来了”之类的话。
　　汪副局点点头，表示自己马上就过去。
　　那警察开门出去的时候，楚青在门开合间看见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漆黑的发丝垂在脸边，肤色冷白。
　　眼瞳漆黑冷漠，整个人像是刚被人从三九天的冰窟窿里捞出来一样。


第23章 惩罚
　　陆无游微微偏头。
　　身后推着轮椅的管家察觉到他的动作, 低头询问道：“二爷？”
　　陆无游的黑眸扫过旁边已经关上的门，没什么情绪地收回了视线道：“没什么。”
　　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的警察冲他笑了笑，带着些敬畏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副局马上就来, 我先带您去看看陆少。”
　　陆无游颔首, 管家推动轮椅跟在他身后。转过一个弯, 看见了蹲在墙角垂头丧气抽烟的两个人。
　　一个满头黄毛, 另一个就是陆煜城。
　　陆煜城拍了拍小黄的肩膀安慰道：“别这么丧气嘛, 我在女神面前都社死了, 你怎么看都比我要好吧。”
　　小黄闷不吭声地吸了一口烟。
　　于是陆煜城也只能悠长地叹了口。
　　少年烦杂的心事就像现在外面草丛里吵闹的蛐蛐一样, 凌乱蓬勃、此起披伏, 剪不断理不清。
　　若是仔细挑拣挑拣，会发现懊恼占了一多半。
　　下一秒，感觉到哪里不对的陆煜城抬起头，对上了他小舅舅那双比常人要黑两个色号的眼睛。
　　陆煜城呆住。
　　紧跟着连忙火烧屁股一样地从地上蹦起来, 手里捏着半截烟头手足无措，磕磕巴巴地开口问好：
　　“小、小舅, 你怎么来了？”
　　管家适时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烟头, 低声道：“二爷不放心您, 来看看。”
　　陆煜城连忙看向陆无游。
　　陆无游没有否认, 只是淡淡道：“你过来。”
　　陆煜城心道：不好！这波可能要挨骂。
　　但他又不能跑，他小舅舅神通广大, 跑是不可能跑掉的。毕竟孙猴子再nb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他只能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吧唧地走上前，推着陆无游的轮椅到了无人的楼梯间里。
　　松开轮椅，他低垂着脑袋站在陆无游面前, 悲壮的做好了挨骂的心理准备。
　　长久的沉默后，陆无游开口道：“听说你前几日去医院了？”
　　陆煜城一愣，没想到他小舅舅竟会来说这个, 紧张准备了半天的腹稿一句没用上。
　　不对，他小舅舅怎么知道他去医院了？他明明将行踪隐藏得很好啊？！
　　陆无游心里没底，只能支支吾吾道：“我……我是去找人。”
　　“找到了吗？”
　　陆煜城抬手挠挠后脑勺，心说这都是什么事：“算是……找到了吧。”
　　陆无游点点头。楼梯间里又是一阵难捱的沉默。
　　“之前王院长来找过我，”他再次开口，顿了顿道，“说你很有天赋，想让你继续在医学这条路上走下去，你怎么看？”
　　话题向着陆煜城完全没有想到的方向上滑行。
　　与陆家军商世家的背景不同，他于医学一道上的确算是努力又有天赋。十六岁考上大学，未满二十二岁就攻读完了医学博士。
　　而他学医的初衷其实很单纯——
　　陆煜城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他小舅的腿。
　　陆无游只比他大一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与其说他俩像舅舅与外甥，其实更像是兄弟。
　　只是，在他二十一岁的那年，陆家发生了巨变，权利中心更迭。陆煜城二十一年的人生认知几乎全被打碎重组。
　　他浑浑噩噩地勉强攻读完博士，婉拒了老师递来的橄榄枝，放弃了自己追寻了六年的医学目标，过了两年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生活。
　　陆煜城没想到陆无游此时会在这里跟他提这个，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很不对劲。
　　陆无游见陆煜城沉默不语，指尖敲了敲轮椅扶手，再次开口道：“我不逼你，你若是不愿继续从事医学相关领域，我便为你在家里的公司寻个职位。你已经二十四了，过几年便要成家立业，也该锻炼锻炼了。”
　　陆煜城怔怔发愣。
　　与陆无游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有多么寡言少语，这几年掌权陆家后更是愈发淡漠。越来越少有人能看透那双黑眸里的情绪，也越来越少有人敢与那双仿若深不见底的眼睛对视。
　　陆煜城已经很久没听过他小舅语气稍显关切地说这么多话了。
　　等了片刻，见陆煜城还是不言语，陆无游垂下眼睫，嘴唇微抿，伸手慢慢转过轮椅就要离开。
　　“小舅。”
　　压抑的清朗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得的郑重。陆无游有些许恍惚，他停下了摇轮椅的手。
　　“我会回去找王院长，也会捡起原本被我放弃的东西，努力争取……早日治好你的腿。你能不能……”
　　陆无游回头，青年站在身后定定地看着他道：“能不能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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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来说说你把文件擅自发到全国三十多个省市的事吧。”
　　汪副局说到这，没忍住喝了口水压了压火，真是想起来这事他就上火。
　　虽说全国公安系统一体，但楚青这个行为惹出来的麻烦……往大了说也不大，但它也不小。
　　这不是摆明了让其他各省市看他们局的笑话吗？
　　“啊……”楚青声音微微拉长，脸上一副惶恐不安的忐忑表情，“我是不是惹祸了，但当时的确是情况危急，我就怕、就怕自己万一出了什么不测……”
　　“消息送不出来怎么办啊！”说到后面，楚青声音慢慢哽咽，眼底涌起潮气，眼圈缓缓变红，却还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语气里都是满满的忍辱负重：“我倒是没什么，但若是不能把这等罪大恶极之人绳之以法，我怎样都不能安心啊……”
　　汪副局：……
　　他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抹了把脸，将旁边的抽纸往楚青面前一推：“行行行，咋还尿唧起来了，搁这欺负你似的，谁也没说要你怎么样，赶紧把眼泪收收。”
　　楚青顺坡下驴，抽了张纸在眼底擦那并不存在的泪花。
　　汪副局看小姑娘这梨花带雨的样子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但就这样放过这鬼精鬼灵四处给人挖坑的丫头又实在心里堵得慌，所以最后还是冷声道：
　　“我们都听阿翔说了，念在这次你也算立功，便不多做追究，但若下次再惹祸，可不会有人人帮你兜着！”
　　楚青用纸捂着眼睛，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作为回答。
　　汪副局简直没眼看。
　　他起身扭头就走：“你在这面壁思过，一会儿警局车空出来了会开车送你回去。”
　　说完也不等楚青回答，开门就走。背影里带上了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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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副局推门进办公室，就看见陆无游的轮椅停在窗前，男人安静地凝视着窗外。
　　他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两杯白开水。
　　陆无游将轮椅摇到他对面，扫了一眼那杯白水，意味深长地看向汪副局。
　　汪副局倒不似别人那般怕他，嘿嘿乐着将白开水推到他面前：“这半夜三更的，就不给您倒茶了，对睡眠不好。您很久没喝过白开水了吧？快尝尝。”
　　陆无游：……
　　他觉得今天的汪副局有些不太对劲，虽说往日面对他时也很自然，但不会像今日这般跳脱。
　　想不明白这件事，陆无游就先将这丝怪异感放到了一边，适时地开口问道：“今天的案子很特别？”
　　谈起案件，汪副局敛起了嬉笑的神色：“可不是，不仅牵扯进来了姚家那位独苗，我怀疑啊，可能上面还有人大鱼……”
　　姚家？大鱼？
　　陆无游挑了挑眉：“你是说……？”
　　“那种生意，埋线那么深，多年布局，根深蒂固。不可能单靠那一个蠢材便成事，只怕牵扯范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广。”
　　顿了顿，汪副局道：“全国三十多个省市公安局已经都收到了消息，等到天亮公安部应该就会插手了。”
　　陆无游端水的手一顿，抬眼看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诧异：“怎么闹这么大？”
　　距离罪犯被捕不过两个多小时，怎么全国都知道了？
　　“我也不想啊，”汪副局苦笑道，“有个丫头怕我们局压不住这事，把犯罪证据打包了一份，给全国各省市公安局都发了一份……”
　　“咳咳咳……”陆无游刚把水喝进嘴就被呛到，低头咳了两声。汪副局连忙给他递纸。
　　平静下来后，陆无游思索着道：“煜城刚才求我，让我来帮一个人说说情……”
　　汪副局听句开头，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觉。
　　“据说是一个不大的小丫头，无意惹了些祸。”
　　“什么无意中惹祸，”汪副局气笑了，“那丫头鬼主意最多。都是千年的狐狸，还跟我玩聊斋。我敢担保，她准是故意把这事捅出去的。”
　　提起这事汪副局就觉得牙痒痒。
　　看着汪副局咬牙切齿地样子，陆无游缓缓道：“所以，惹了这么大的事，她的处理办法是？”
　　“……面壁思过。”汪副局像漏了气的气球般萎靡道。
　　半晌又像是为了强行挽尊般补上了时限：“半个小时。”


第24章 支线任务开启
　　楚青拿着蒋玫送来的煮鸡蛋在红肿的眼睛边滚来滚去。
　　她不过是象征性掉了两滴眼泪, 眼睛就可怜巴巴地肿了起来。
　　蒋玫看见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欲言又止地去给她找了两个煮鸡蛋，叫她快敷敷眼睛, 别叫人看见以为他们严刑逼供她了。
　　楚青已经摸透了这位女民警的脾气, 她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不过, 为什么蒋玫会有煮鸡蛋呢？
　　这是凌晨三点的警察局, 食堂不可能在这个点就开门了吧？
　　楚青看着手里香喷喷的温热鸡蛋陷入了沉思。
　　剥开的鸡蛋滑溜溜热乎乎, 楚青将它贴在眼皮上滚动, 感觉整个人压抑的心情都变好了。
　　沈晋抽完烟往这边走的时候, 就看见楚青大咧咧地坐在铁质椅子上, 手里剥了壳的鸡蛋在眼上热敷，看见他过来还眯起眼睛打了个招呼。
　　很难说是少女脸上的皮肤更娇嫩还是鸡蛋更白润，微微肿起的眼睛弱化了她身上的散漫感，整个人缩在一件不知道是谁的大衣下, 大衣很大，趁得她娇小又可怜。
　　沈晋定了定神, 走了过去。
　　楚青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大看向他时, 他心里竟涌起了一丝紧张的情绪。
　　“多谢。”他干巴巴地开口道, “若是没有你, 我和雅姐现在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用在意，我不过是受人所托。”楚青轻声笑道, “房雅呢？怎么样了？”
　　“警察先问完话就把她送回家了，”沈晋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 看了一圈最后最后将视线定在自己的鞋上，“房叔和婶婶年龄都很大了，这几天担心的几乎都睡不着。”
　　楚青点点头, 她与房雅没什么交集，此时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只能笑着道：“大家都没事就是最好的了。”
　　沈晋被少女灿烂的笑容灼了一下视线，借着轻咳掩饰自己发红的耳尖，贴墙站在了楚青身边。
　　他不太擅长言语，但此时又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绞尽脑汁才终于肚子里挖出话题与少女搭话：
　　“我给老大他们打电话了，听他们都叫你青姐……”
　　“女——神——！！！”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陆煜城快乐地拉着阿翔从拐角冲了出来，跑到楚青面前，看见她的样子猛地一个刹车收脚立正，紧张道：“女神，你没事吧。”
　　沈晋：……
　　楚青放下脸上的煮鸡蛋，正色看向三人：“还没做过自我介绍，我叫楚青，楚楚动人的‘楚’，青丝白发的‘青’。”
　　陆煜城‘女神’左，‘女神’右地喊来喊去，实在是挑战楚青的羞耻心。刚才他那一声吼引得路过的警察都在向这边看，楚青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鸡蛋给扔出去。
　　故而此时她正经地对三人道：“我做完自我介绍，你们就叫我‘楚青’或者类似的都行，不要再喊那么羞耻的称呼了。”
　　说完没忍住，警告地瞪了陆煜城一眼。
　　沈晋点点头：“青姐好。”
　　阿翔拉着陆煜城站直，也异口同声地唤道：“青姐好。”
　　楚青：“……随你们吧。”
　　阿翔乐呵呵地问道：“那青姐之后打算去做什么？”
　　“唔……”楚青思索着道，“大概是，备战高考吧……”
　　“青姐是哪个学校的学生？一中还是帝大附中？”沈晋好奇地问道。
　　他问的这两所学校是帝都最好的两所高中，沈晋潜意识里觉得，他青姐要上就应该上最好的学校。
　　楚青没有第一时间答话。旁边的陆煜城猛地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楚青告诉他自己成绩倒数第一的事情，敏锐地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哎呀，学校、成绩什么的都不重要，女神……”
　　“似乎是叫做‘二道河三中’。”楚青从原主的记忆力艰难地翻出学校的名字。
　　围观的三个人：？
　　“什么……河？”阿翔犹疑地问。
　　“二道河，二道河三中。”楚青耐心地重复了两遍。
　　三人面面相觑，无人说话，一时都有些傻眼。
　　二道河是哪里的河？没听说过啊？
　　“不是帝都的高中吗？”沈晋思索了半天，终于确认了帝都应该没有这个高中。
　　“不是啦，”楚青立起一条腿，将下巴放在腿上，懒洋洋答道，“我来这边是为了工作，过两天就回去了。”
　　正说着话，旁边有警察拿着车钥匙走过来：“嫌犯都押回来了，车空出来了，那边的几个，我送你们回去。”
　　楚青连忙从椅子上站起，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气道：“好耶！困——死我了，赶紧回去睡觉！”
　　楚青转身往外走，旁边的三个人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也往外走。
　　小黄她还能理解，应该是顺路去医院，旁边这两个……
　　陆煜城见楚青看过来，羞涩地笑道：“我陪女……青姐回去。”
　　阿翔则不动声色道：“我还有些事，送到门口。”
　　楚青被簇拥到警局门口，抬头就看见远处柳树下有两人一车。
　　两人一站一坐，站着的老人做管家打扮，白发整齐地梳向脑后，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腰板站得笔直，白色手套搭在面前的轮椅上。
　　而他面前轮椅上的男人刚好抬头看过来。
　　夏日的天总是亮得格外早，此时不过是凌晨三点多，天边已经透出几许曦光。白蓝的光线从天际洋洋洒下，却照不透男人身上沉沉的黑色。
　　仿佛唯独他仍浸泡在无边的黑夜里一般。
　　那一刻，说不清什么心情，楚青微微蹙起了眉。
　　她很不喜欢男人身上的气质。
　　美则美矣，总有种难言的孤寂，这让男人美得仿若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两人只对视了一瞬间就双双移开了目光。
　　陆煜城快乐的脸色在看见陆无游的瞬间立马垮了下来，楚青甚至觉得他像只大狗狗一样，身后一直快乐摇晃的尾巴都在一瞬间垂了下去。
　　陆无游委屈巴巴地跟几人道别。楚青目送着他小跑着到坐着轮椅的男人面前，低头小心说了几句话，就上了一旁的车。
　　是陆家的长辈吗？
　　楚青想起姚成业口中的那个“二爷”。
　　姚家早就来人将这位宝贝接了回去，局长甚至因为这件事把主持此次工作的汪副局骂了一顿。
　　“怎么了？”
　　阿翔察觉到楚青走神，低声问她。
　　“没什么，”楚青收回自己投在那辆残障人士专用改造版劳斯莱斯上的目光，“就是觉得那辆车有些眼熟。”
　　楚青不知道的是，此时在车里的管家低声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二爷，怎么了？”
　　陆无游沉默，他觉得自己此时若是告诉管家‘刚才那女孩，我似乎见过’，好像不太合适。
　　旁边的陆煜城撇撇嘴，小声嘟囔道：“肯定是被我女神的美貌震惊了。”
　　车里没人理这个活宝，他只能自讨无趣地趴在车窗上目送着楚青的身影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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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格外热闹。
　　三天没见到女儿、两天没见到儿子的房家母亲在病房里抹眼泪。
　　房雅摸着自己弟弟打着石膏的腿，眼里噙着泪，顾忌着旁边的母亲，眼泪最终也只是在眼眶里打转，迟迟没有掉下来。
　　知道今晚会出结果，小橙小青小蓝小紫都没有走，此时规规矩矩地低着头排排站在墙边。
　　楚青进门的时候好像看见了小紫抬起袖子在偷偷擦眼泪。
　　还没等她看仔细确认了，一个老妇人就猛扑过来，涕泪横流地抓着她的衣摆就要往下跪：
　　“恩人啊！你救了我们全家的性命啊！”
　　楚青吓了一跳，赶忙伸出双手将老妇人架住：“哎哎，您别！快起来。”
　　楚青艰难地撑住她的身体：“您这不是折我寿吗？”
　　房雅连忙过来帮楚青扶着她母亲：“妈，您吓到恩人了。”
　　“哦哦，”老妇人满脸是泪，被扶起来依旧死死握着楚青的手，哽咽得话都说不出来。
　　“来这边，先坐下。”房雅一手搀着母亲一手去拉楚青。
　　这是楚青第一次正面见到房雅。
　　楚青现在身高有168，房雅比她高一点，大约有170，身段修长，气质干练。
　　或许是年少当家的原因，房雅身上有股不同于普通女子的英气，一头短发让她看起来飒爽又帅气。
　　这般气质美人怪不得会被刀八看上。这大概就是缺什么找什么吧。
　　楚青坐到自己的床上，房雅倒了杯温水塞在她的手里，自己则坐在母亲旁边。
　　房家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楚青身上。
　　房鸿（小红）带着的浓重鼻音冲楚青郑重道：“青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今后我即便做牛做马，只要您吩咐我肯定帮您办。”
　　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抱了下拳。
　　看着他这颇有江湖气的动作，楚青有些哭笑不得。
　　她看向面前还没平静下来的老妇人，笑道：“阿姨，您不必这样，我做这些事也不过是和房鸿达成了协议罢了。受人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
　　“无论如何，您都是我们的恩人，小鸿说得对，这份恩情我们无论如何也会报答。”房雅抚着母亲的后背帮她顺气，扭头看向推开病房门走进来的沈晋，笑道，“还有沈晋弟弟，没有你们俩我可出不来。”
　　沈晋刚刚被领去检查身体上的伤口，此时他推门进来，屋内彩虹团的视线齐刷刷转到了他身上，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
　　小紫走上前抱住他呜咽道：“三哥，三哥呜呜呜……”
　　这几日子的提心吊胆，以及今晚逃生的惊心动魄，这些东西都压在这个十八岁少年瘦削的肩膀上。
　　此时沈晋环视着这间小小的病房，看着自己兄弟们激动关切的面孔，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感从心底涌上来。
　　他微笑着，感觉眼角有些湿润：“我回来了。”
　　-------------------------------------
　　日头高照的时候楚青才睁开眼睛。
　　昨晚房家和彩虹团大难重逢，房家的阿姨一直拉着她表达感谢，说着说着就哭出声。楚青看着这位年过五十却已经满头华发的老人，深感她生活的不易，便也跟着房雅小声安慰。
　　众人一直留到了四点多，楚青才有机会去洗漱换衣服。
　　等到她躺到床上时已经临近五点，疲惫得倒头就睡。
　　此时她刚挣开惺忪的睡眼，就听见了一声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叮咚】
　　【条件达成】
　　【支线任务开启】


第25章 陆君野的饭局邀请
　　等等, 她达成什么条件了？？！
　　楚青一脸懵逼地召唤出系统，发现视线右上角的红色条状物侧方多了个小小的“1”字。
　　这两天东奔西跑她差点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个“阿哔”的事。都说这东西像血条，难不成还能升级？
　　此时再看, 条框里那一点红色此时已经一点不剩, 空空如也。
　　她沉默地盯着那个“1”半晌, 点开了旁边多出来的一个像小记事簿一样的图标。
　　整个记事簿只有三行字, 前两行分别写着：
　　【新手任务一：直播两个小时】已完成√
　　【主线任务二：获得合体舞台演出成功。】待完成……
　　而第三行就是新出现的：
　　【支线任务三：攻略陆君野】进行中ing
　　【分任务一：陆君野的饭局邀请】进行中ing
　　好家伙, 这玩意真是越来越像个游戏面板了。现在竟然还会主动发布任务了。
　　楚青冷静地合上记事簿, 看了一眼图标下面空白的区域。也不知道之后下面会不会出一些别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按照游戏的正常画风来看, 怎么也应该有奖励系统、抽奖系统和商城系统之类的东西吧？
　　别人家的金手指都是一步到位, 怎么就她的还要自己做黄金矿工当场开发呢？
　　楚青腹诽了两句，默默把“阿哔”关起来。
　　她抽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果然在自己寥寥无几的聊天框里看见了三个红点。
　　【严塔：李总今天邀请陆少谈生意，我推荐了你作陪。机会已经给你了, 好好把握。】
　　看起来很公事公办，仿佛对那天两人结的梁子全然不在意。但真有这么简单？
　　楚青心下冷笑, 这男人的度量比针尖还小, 骂他一句能记到死, 真能帮她争取什么出头的机会？
　　这个李总……楚青手指在龟裂的屏幕上往上滑了一下, 看到了之前的聊天记录里严塔威胁她的话【严塔：陆少不要你了没关系，另一位可等你很久了, 希望你好自为之。】
　　这李总不就是那位严塔口中“等很久”了的老总吗？
　　只怕不是严塔给她争取的机会，是这位李总开口点名要的人吧。
　　这桌局，既是给陆君野摆的, 也是给她楚青摆的。
　　她有能力拒绝这个局。
　　但那个刚发布的支线任务怕就要失败了。
　　更何况这是第一次见这个世界“天命之子”男主陆君野的机会。
　　不论怎样，在她原本所看的那本书里，陆君野就是男主。或许他的身上就藏着这个世界的秘密……
　　与其等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的李总和陆君野, 不如借这次机会解决一下隐患，一劳永逸。
　　打定主意后，楚青也懒得与严塔虚与委蛇，只冷淡地回了个“嗯”字，就退出聊天框看向另一人。
　　【乔慧：啊啊啊青青！严哥让我陪你去吃饭！听说陆少也去！！！】
　　【乔慧：你康复的怎么样啦？我下午三点去找你，我们一起去化妆做造型呀？】
　　【楚青：行，我等你。】
　　彩虹团大多天亮就回家了，楚青睁开眼睛的时候小红和小绿都睡得正香。
　　虽然他们没有真正参与进营救行动，但这几天一直都提心吊胆，看来是很疲惫了。
　　房雅端着一盘洗好的苹果走进来，看见楚青靠坐在床上，就友好地冲她笑了笑。
　　转身将果盘放在旁边，拿起一个苹果开始给楚青削皮。
　　楚青伸手阻止：“不用削，我直接吃就行。”
　　房雅拿着刀精准地将苹果皮呈条状削下，薄厚适中不断开，一刀削到底：“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
　　两句话间，一个苹果已经削好，房雅拿过一边干净的碗，手里刀微微立起，眨眼间苹果就整齐地被切成小块落入碗中。
　　真是好刀工！
　　楚青挑了挑眉，并未继续与她客气，拿起一旁的牙签扎了一块塞进嘴里，含糊道：“雅姐在那酒吧是服务生吗？”
　　房雅称得上是气质美女，个子高挑，若是踩上高跟鞋估计比那刀八还要高。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去做端盘子倒水这种事的人。
　　“我在‘发烧友’做经理，”并未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冒犯，房雅不在意地道，“我之前在一个房地产做销售，后来见那看刀八开得价高才去的。”
　　说到这里，房雅隐隐叹了口气：“还不知道今后能不能继续上班……”
　　“还要回去吗？”楚青皱起眉头，那不是什么好地方，房雅怎还想着往那里去，“叔叔的病还要多少钱？”
　　“还要很多……”房雅抿起唇角，也用牙签扎了一块苹果送进嘴里慢慢嚼，“您别看我这样，在那个发烧友里除了刀八，没有人敢给我眼色看。”
　　她说得平静，楚青能够分辨出她语气中笃定的自信。所以这话真的只是在陈述事实。
　　她想起潜进发烧友的第一晚，她和沈晋差点被一个没见过正脸的女人抓住。那泼妇可不是什么善茬子，但此时房雅这么放话，显然是并不将那人看在眼中。
　　楚青装模作样地揖手笑道：“雅姐姐真是好本事，小妹我啊，甘拜下风！”
　　房雅一愣，噗嗤笑出来：“你可别这样说，我可不敢在你面前摆谱，你才是真本事啊。”
　　“你们一大早就在那奉承来奉承去，假惺惺的干啥。”旁边的小红睁开了一只眼睛迷迷糊糊地道。
　　“什么一大早，太阳都晒屁股了！赶紧起来！”房雅回身一巴掌拍在小红肚子上，骂道。
　　“姐！我都受伤了！你怎么又打我！是不是亲姐啊？”小红嗷唠一声抱怨道。
　　楚青抱起杯子喝了口温水，靠在床头上看着面前两姐弟打打闹闹的场景微笑起来。
　　刚吃完医院的病号餐，沈晋就陪着一对中年夫妇走了进来。
　　一丝不苟盘着头的妇人将手里提着的保温饭盒往楚青手里塞：“看看这孩子瘦的，姨早上起来刚杀的老母鸡煲的汤，可香了！快多喝点。”
　　楚青推拒半晌没有用，无奈抱着碗喝了几口。
　　还没等她一碗母鸡汤喝完，房家阿姨又拎着一个保温饭盒进来了：“哎呦闺女！快给青青端上，刚出锅的老鸡汤！”
　　楚青：……
　　她揉了揉肚子，打出了一个混着母鸡汤味道的饱嗝。
　　好撑啊，好久没吃过这么撑了。楚青瘫在床上双目无神地想。
　　下午病房里很是热闹，彩虹团和沈、房两家夫妇都闹哄哄地挤在房间里。楚青本想拿出练习册继续做题，看着这一圈人又觉得不太好，只能强挂着笑容看大家吵闹。
　　迅速
　　这样的热闹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护士没过多久就赶到，把无关人等全部赶出了病房。
　　“你这伤口康复得可真快。”护士换药时赞叹地看了一眼楚青的额角，“正常人要十几天才能愈合到这种程度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楚青心下微沉，她这种飞快地愈合速度，是不是也跟她的穿越有关？
　　她撸起裤腿和袖管查看那天在地上摔出来的青紫，除了那日在警局时蒋民警为她上的药，她这两天一直都没再去管。
　　此时伤口已经看不出了，皮肤如婴儿般水嫩光滑。
　　昨日换上那身衣服去发烧友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伤口好得出乎意料的快。
　　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好是坏。
　　没过多久，蒋玫也来了一趟，她给楚青送来了一张银行卡：“原本局里想给你搞个颁奖礼来着，但出了昨晚的事，现在全局上下都在加班，就先给你把奖金送过来了。”
　　“一共一万三，”蒋玫掏出手机，“加个好友，把密码告诉你。我记得之后自己去银行改密码。”
　　第一桶金！
　　她的医疗费！
　　楚青握着银行卡，眼中全是兴奋。
　　蒋玫扫了她一眼，好笑道：“行了，有点出息吧。昨天那事闹挺大，我们不能再给你争取什么好处。不过，我刚才已经跟医院打过招呼了，你这次住院的医疗费由我们支付，就当是对你你协助抓捕罪犯。”
　　楚青：！！！！
　　楚青的眼神惊喜地像拿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蒋玫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心说，这丫头可不就还是个孩子吗？
　　“有时间再来看你，走了。”蒋玫来得快走得也快，行动风风火火。
　　楚青把银行卡对着窗外阳光高举，心里开始算计这笔钱够她生活多久。
　　她现在可也是有一万六千多资产的人了！！
　　就在这时，手机传来了消息提示音。
　　【乔慧：青青你换病房了怎么不告诉我？】
　　【乔慧：走错了超级尴尬啊！】
　　【乔慧：算了，你现在在哪个病房？直接下楼吧，我在楼下等你。】


第26章 前奏
　　楚青下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乔慧。
　　她在人群里真的是十足显眼——修身长款衬衫式膝上裙, 露出了雪白的胳膊和长腿，再往上就是一张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口罩、墨镜和压得低低的帽檐。
　　在这三十多度、艳阳高照的下午，周围的行人几乎全是T恤短裤, 穿着打扮怎么清凉怎么来。
　　这让乔慧就像是掺进一袋子大米里的绿豆, 格格不入。
　　乔慧穿的其实也不多, 就是脸捂得太严实了。
　　那看着就让人打心眼里感觉热的架势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楚青别扭地拽了拽自己身上那件小橙友情挑选的印着杀马特风格骷髅的红配绿半袖, 罕见地觉出些不自在来。
　　她的伤口逐渐愈合, 护士们的看管也不那么严密了。再加上楚青怀疑警察局那边多半打过了招呼, 让她就这么穿得乱七八糟地大大方方翘班出来也是一路畅通无阻。
　　乔慧远远就看见了楚青。
　　少女配了身简单的“下衣失踪”风衣服, 红与绿交织的服饰原本应该显得艳俗, 放到楚青身上却衬得她肤若凝脂、面似芙蓉，整个人身上带着引人侧目的灵动与娇艳。
　　乔慧注意到，路过的行人都会有意无意地将目光落在楚青身上。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无意识地捏紧手中拎着的皮包带。
　　曾经的楚青与她站在一起的时候, 别人永远都会先看见她。楚青她胆小又安静，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人提不起一丝兴趣。
　　她是那么的柔软, 又是那么的不起眼。就连那张过分美丽的面孔也因毫无灵气, 显得死板又呆滞。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 楚青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走路不再低着头, 遇事不再六神无主地向她求助。曾经的楚青离不开她、依赖她。
　　而现在，乔慧这几天没怎么联系楚青, 楚青竟然就像无甚稀奇一样也从未联系过她。
　　放在以前，楚青换病房这种事都要征求乔慧的意见，卑微地讨好她, 请她来帮自己的忙。
　　但是现在呢？
　　本以为自己来看她她会感激涕零，非常高兴地赞美她。
　　乔慧想起自己刚才站在病房门口，对着消防柜的反光整理完妆容, 昂首阔步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对上了里面半裸的陌生男人惊恐的脸。
　　怎么会这样呢？
　　乔慧发现自己竟然在冷静地分析这件让她不能冷静的事。
　　那天严塔发怒，自己把他带来，本以为能看到楚青狼狈应付、委屈哭泣的样子，没想到吃瘪的竟然是严塔。
　　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她旁敲侧击手段用尽也没问出来严塔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从那天开始变化的吗？
　　不对，乔慧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应该是更早的时候……
　　那天楚青刚从昏迷中醒来时，毫不留情地斥责严塔在病房内抽烟的举动。
　　她坐在床上欣喜地对着镜子笑说：“我突然发现……我长得也太好看了！”
　　那也是乔慧第一次发现，楚青那张脸原来也可以美得很有冲击力。
　　明明五官柔和，不笑的时候自带冷淡的娇弱之感。但楚青笑起来的时候，唇角弯起，眉眼勾勒出深邃的线条，笑里有着一股散漫狂傲之气，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就像她现在走过来时的样子。身形朗朗，抬手时半袖往下滑了一截，胳膊阳光下白得发光。
　　楚青笑着冲她打了声招呼，于是视线里的所有光都汇聚到了她身上。
　　乔慧的心里却无一丝欣喜，她只觉得心底发冷，这股冷意由内而外透散出来，几乎冻结了她的面部肌肉。
　　乔慧死死攥紧手里的拎包带，勉强挤出笑来冲楚青打了个招呼。
　　她不由得庆幸自己此时戴着口罩，这让楚青看不出她的异常。
　　心虚促使乔慧赶忙伸手拽过楚青，把她塞进车里，自己也坐到驾驶位上。系安全带时仿若不经意地抱怨道：“你怎么不戴口罩，被拍到了怎么办？”
　　“怎么会？”楚青愣了一下，诧异笑道，“我这么糊，怎么可能有人拍我。倒是你多少有点名气，这么穿才有必要。”
　　乔慧脑海里回荡着楚青那句‘多少有点名气’，只觉得她在讽刺自己。自己在团内虽说比不上队长她们几人，至少也是名气居中，微博有几百万粉丝的女爱豆。
　　放在楚青眼里就是‘有点名气’？
　　就凭她那十几万粉基本都是买来的微博号，怎么有脸说这种话？！
　　曾经的楚青还会羡慕地挽着她的胳膊说：“阿慧的热度我可能努力一辈子也达不到，真羡慕阿慧啊。”这种话。
　　现在怎么哪里都不对劲了？！
　　“别这么说嘛，听说今天可是陆少钦点的你作陪，到时候得到陆少的人你想要什么热度没有？”
　　乔慧强作笑容，一如既往地安慰楚青。
　　索性楚青似乎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看了眼前方的路，又笑着侧头看她：“我们去哪里啊？”
　　又来了，乔慧看着前置反光镜内楚青含笑的眉眼，干净得不染纤尘，让人只想毁掉。
　　只要将这干净的笑容撕碎掉！让她再也不能这么笑！让她只能一如往常地依赖自己！让她重新变回那个废物！
　　心中的咆哮声越来越响，乔慧从车窗倒影中看见自己有些狰狞的脸。
　　她一惊，赶忙掩盖下自己扭曲的眼神，温婉地亲昵笑道：“这家是业内很出名的化妆师和造型师，我都约不上，是严哥亲自出马帮我们约的，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是嘛！”楚青兴奋地回道，“那我就好好期待了！要是不好看我就找你算账！”
　　“没问题！那必然要让你美美地出现在陆少面前！”
　　然后在你最美最得意的时候毁掉你，这样你就跟我一样了。
　　朋友就是要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对不对，青青？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毕竟，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
　　给楚青化妆的是一位看起来不会超过三十岁的年轻化妆师。
　　因着长相甜美，更显得她年龄没多大。
　　很难想象这么年轻的姑娘已经在行业内颇有名气。
　　她一上手给楚青上妆就开始赞叹：“你这个皮肤是怎么保养的？底子太好了！几乎不用上遮瑕。”
　　化妆师拿着粉底站在旁边仔细打量了几眼楚青的脸蛋，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这小脸又白又滑，上浓妆太浪费你的气质了，我给你简单地画个淡妆吧。”
　　楚青任化妆师摆布，乖巧地笑道：“都听您的。”
　　“哎呀，不光好看还这么听话，听说你是绿辛的艺人？”
　　“对，我是GET UP女团的成员。”楚青小心咬着唇回答，尽量不干涉化妆师上妆的动作。
　　“啊！我知道你们！我侄女很喜欢你们团的邓若水！卧室里还贴着她的海报！”
　　楚青因化妆师嘴里突然冒出的名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邓若水——女团GET UP的舞蹈担当，以其能熟练掌握多种舞种，舞台绝美吸睛而闻名。
　　于是楚青笑着接道：“是的，若水前辈的业务能力很强，人也很好。”
　　化妆师收起手里的笔，离远了打量了她两眼，“Perfect!你真是太美了！真希望我们之后还能有合作！”
　　楚青在她的引导下起身，看向镜子里的少女。
　　斜襟单肩式设计，恰到好处地装点出了楚青姣好的锁骨线，镶着碎钻的米色纱裙则柔和了她身上偶尔展现的锋利气质，膝上三公分的裙摆又为她增添了些妩媚的俏皮感。
　　长发如瀑，似上好的绸缎般从肩头流泻而下。
　　“青青，我完事了，你怎么样了？”
　　楚青循声看去。
　　乔慧推开隔间门，看到她此时的样子愣怔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我也完事了。”
　　少女笑起来，明亮的眼底似有星河淌出，温柔又静谧。
　　化妆师在旁边吃吃笑道：“楚小姐，你看乔小姐都看呆了呢！我打包票，你今晚一定会是全桌最吸睛的存在。”
　　楚青便也毫不吝啬地笑嘻嘻恭维了回去：“还不都是因为姐姐妙手回春~”
　　乔慧扶着门框的手慢慢收紧，她冷眼看着美丽少女脸上天真的笑容，像是猎人看着只踏入陷阱的无知小兽——
　　只待一步、两步、三步。
　　而后，它便会永远的留在这个诱人的美梦中。
　　-------------------------------------
　　酒桌设在名为“南口”的酒店中。
　　酒店共五十层，下面二十层是包房，上面三十层是套间。顶层更是有四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墙，是传说中情侣们共度良宵的经典地点。
　　“叮”
　　电梯停在了十八层。
　　楚青、乔慧与另外六七名戴着面具的女子被带到了一个包房内。
　　包房很大，餐桌、卫生间、沙发、电视、k歌台一应俱全，角落里还放着类似钢管之类的东西。
　　楚青踏入房间下意识用最短的时间确认了布局，并明确了最佳出入路线。
　　等在心里勾勒出平面图后，才反应过来暗笑，职业病真是没救了。
　　不过，既然是鸿门宴，小心些总归是没错的。
　　所有进入这个包房的女子都戴着面具。楚青她们来的早，刚才挑选面具的时候看到了几个女子的脸，大多数都是陌生的，也有两个让她觉得眼熟。
　　但她们中明显有人互相认识，在房间中等待的时候就坐在沙发上小声交流起来。
　　楚青脱离人群站在窗边，观察着屋内的众女。
　　红裙的女人似乎不太合群，被几人挤兑。短款抹胸和旁边的小礼服关系似乎很好，从刚才就贴在一起……
　　乔慧端着杯红酒走到楚青身边，她今日穿了一身白色雪纺裙，显得仙气飘飘。
　　巧了，另外几个人中也有一个姑娘穿着白色短裙，似乎和她撞风格了。
　　楚青略一思索，开口安慰乔慧道：“没事，老话说得好，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刚想提醒她注意别人的乔慧：……
　　“留两人在这守门。”
　　门口传来一道吩咐声，随即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胖子带着两个黑西装保镖走了进来。
　　这胖子一走进来就裂开嘴大笑，露出嘴里右二位上面的一颗大金牙：
　　“各位美丽的小姐！晚上好啊！我们将一起度过这个愉快的夜晚，期待吗？”
　　楚青：……yue
　　救命她要吐了。


第27章 搭台唱戏
　　（昨晚在上一章补了些剧情, 接不上的小可爱记得补一下）
　　这股突如其来的恶心感来势汹汹，几乎要蠕动着从楚青的每一个毛孔内钻出。
　　楚青猛地低头捂住了自己的嘴。
　　旁边的乔慧被吓了一跳，楚青身体摇摇欲坠似要倒下去。乔慧赶忙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急急问道：
　　“你怎么了？”
　　这个局极其重要, 楚青若是出事就是扫了那几位的兴。想起将这个任务交到她手里的严塔, 乔慧心里发紧。
　　若是楚青这里出问题了, 她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没事。”楚青掩饰性地咳了几声, 直起腰板, 语气含混道, “没什么, 呛到了。”
　　乔慧松了一口气。
　　她没看见楚青面具下苍白得好像见鬼般的脸庞。
　　楚青在做正事的时候一向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呈现出让周围人感到舒服、满意的状态。
　　就像之前在“发烧友”一样。
　　她心中再厌恶赖哥凑过来时身上浓厚的烟臭味也不会表现在表面上，只会在不引起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拉开距离。
　　楚青惯会忍耐。这件事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她都能做得很好。
　　因此刚才那阵从身体每一个角落涌起的, 让她无法抑制的恶心和厌烦才愈发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楚青清亮的眸子一点一点暗沉了下去。
　　那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让人感觉毛骨悚然。就像她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 控制这具身体表达自己的情绪一样。
　　楚青缓缓深吸了一口气。
　　她想, 或许说是她体内有什么人想要出来会更准确一点。
　　但如果只是单纯这样楚青不会如此难以接受。这具身体本就不是她的, 现在的每一天都是她不知怎样借尸还魂借来的日子。
　　她如此努力地想要改善生活, 也不过是想若有一天她将这具身体还回去，能留下一些东西当做偿还, 让原本那个懦弱胆小的姑娘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是她的东西她向来不在乎。她也不屑去做鸠占鹊巢的事。
　　但这具身体还回去也只是要物归原主，是要还回给曾经那个小心翼翼活着的女孩，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让她感觉难以置信、缓不过神的是刚才那股恶心感中混杂的恶意, 赤.\裸裸的恶意近乎疯狂地透过那股情绪彰显了出来。
　　那感觉与其说她体内有一个柔弱可欺的女孩，倒不如说她体内藏着个嗜人血肉的怪物，挣扎咆哮着要重临人间。
　　楚青唇角绷紧, 垂下眼皮。
　　那股恶意被她强行压了下去，但她心绪却无法平静，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细看还在微微发抖。
　　但此时似乎没人能体会得到楚青压抑的心情。那胖子走进来后，沙发上坐着假惺惺调笑的女子都赶忙站起来打招呼，乔慧也快步上前了两步。
　　“哎！你愣着做什么呢？快去跟李总打招呼啊！”
　　乔慧匆忙走了两步才想起来楚青还靠着落地窗站着，立马回过头来拽她：“赶紧走啊？傻愣着做什么？”
　　楚青还在心有余悸，不由得被她拽得向前趔趄了两下。
　　此时李总已经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得看过来，乔慧连忙拉着楚青小跑过去。
　　楚青：……
　　她前世就很佩服那些能穿着高跟鞋狂奔的女孩，踩着恨天高都能跑得如履平地，这本事简直能算得上超能力。
　　此时乔慧就在楚青面前踩着八厘米恨天高拽着她跑。
　　楚青个子高挑，为了不让身高压饭局主人——就是那位矮胖身材的李总一头，她脚下的镶钻细高跟只有五厘米。
　　就这样楚青跑起来都感到了一丝窒息，生怕自己在这宛如镜面般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脚一滑，当众来个劈叉。
　　那她就要考虑连夜辞职换工作的可能性了。
　　绝对会社死的。
　　乔慧殷勤地冲到李总面前嘘寒问暖，手在后背悄悄掐楚青，让她不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乔慧下手狠，楚青“啊”地一声轻呼出来。
　　乔慧脊背一僵，连忙打着哈哈要将李总的注意力转移：
　　“李总，这位是我……”
　　“前辈，你怎么掐我啊QAQ。”
　　楚青无视乔慧眨得要抽筋了的眼角，面具上唯一露出的一双秋水眸子含着些微泪花。
　　她非常没有眼力见地将胳膊往乔慧面前一送，娇嗔道：“前辈你看，都青了。”
　　乔慧：……
　　我可青你大爷！
　　她看着楚青嫩白胳膊上的一记明显的青色指印，面具下的脸色五彩斑斓。
　　“前辈您别自责，”看着她说不出话来，楚青善解人意地将眼底摇摇欲坠的水汽憋了回去，乖巧开口道，“应该是我记错了，这是我刚刚不小心磕的，自己没发现。前辈伸手碰到了我才知道。”
　　周围人：……
　　真就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是磕招财猫手上了吗能磕出来一个指印？
　　乔慧听着周围隐隐传来的压抑笑声，一种被人看笑话的愤怒由心底而起，她压抑着心情，勉强笑着顺着楚青搭的镂空台阶往下走：
　　“我这不也是太着急了吗，怕你礼数不周惹得李总不快，想向李总介绍一下你。不小心碰疼你了，别往心里去啊。”
　　乔慧一副两人关系很好的样子，软软伸手去拍楚青的肩膀，但心里不爽之下手上就多加了两分力。
　　楚青瞄了一眼那加重拍过来的手，心下轻嗤：都有过一回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傻子吗？
　　乔慧的手刚沾上楚青细腻的皮肤，她就借着乔慧手上的力道，顺势往地上一跌，慌张捂着白皙的脚踝痛呼出声。
　　楚青心道自己这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假摔动作，完美！
　　见此情景，周围的女人“哗啦”一声散开，留出中间的空地。
　　乔慧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来，身上刻意维持的仙气都要散尽了。
　　此时她再不知道自己被楚青耍了就是真傻了，但她反应过来时的第一想法竟然不是愤怒，而是楚青这个软柿子竟然敢算计她？？！
　　废物再怎么蹦跶难道还能翻了天去？
　　紧接着被戏耍的愤怒就充斥在乔慧心中，她连旁边的李总都顾不上了，难以置信地叫到：“你耍我？！”
　　被楚青背叛的愤怒冲上头脑，她气急败坏不管不顾地就要伸手去扯楚青的头发。
　　楚青歪坐在地上，缩着头无助地开口道：“前辈，我脚崴了。”
　　李总看着面前的这出闹剧，大为皱眉。不想被两个女人坏了今天的局，就冲身后的两个保镖抬了抬下巴。
　　一个人上去拉开了乔慧，另一人就要去把地上的楚青拽起。
　　“哎，这位妹妹交给我吧，”此时一人却突然插话进来，楚青歪头，看见竟是刚才被众女排斥在外的红衣女子，“我带这位妹妹去那边上药吧，不劳烦你们了。”
　　正当此时骚乱平息，包房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身材高大的男人踏进屋里，嘈杂的屋内瞬间安静。
　　那一瞬间楚青恍惚看见名为“虐文男主，天命之子”的七彩光芒从天而降，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梦幻般的玛丽苏色彩中，就连他的每一根头发丝都仿佛发着亮光般昂首挺胸。
　　啊！好刺眼！这就是男主吗！？竟恐怖如斯！
　　楚青心里不着边际地疯狂吐槽。
　　陆君野的眼睛扫过屋内的狼藉，无意中与楚青委屈含泪的清澈眸光对视了一瞬。
　　接着楚青被旁边的女子搀起，顺势就转开了目光。似是对新进来的男人完全不在意。
　　她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在自己后背停留了三秒才转开，不由得为自己刚才的精彩表现点了个赞。
　　对楚青来说，这三秒就是“女人，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的意思。
　　更意味着她第一阶段的目标已经达成——
　　早在楚青进入包房开始，她就在寻求破局的办法。
　　今日之局明显是李总点名让她来的，严塔又显然精心为她设了套，那她今晚要面对的场面说不定就是套娃局。
　　要想破局，第一步自然就是要先打乱他们精心布置的棋盘。
　　而所有存在中，最易做那个扰乱整盘棋局棋子的人，就是男主。
　　男主一般都身负命运的重任，从微末中觉醒，隐忍蛰伏卧薪尝胆，最后翻盘吊打一切。纵观此类小说，基本都是这个套路。
　　男主无所不能，区区一个针对楚青的小局而已，还不是说破就破？
　　既然陆君野今晚也要来，那不如就好好利用男主身上的王霸之气，借力打力、将计就计让自己脱局。
　　但直到楚青进门看见同乔慧一样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端着虚假高傲范的女人时，才知道她们打的什么主意。
　　这局既是给楚青摆的，也是给陆君野摆的。
　　只不过对楚青来说是把她架在火上烧，对陆君野来说大概是送到嘴边的热豆腐，掂量着咬一口。
　　可不是吗？
　　她查过陆君野心上人楚莘莘的资料。那位给人的感觉可不就是冰清玉洁又高傲美艳的大小姐吗？
　　只可惜她们都装得不像，因为楚莘莘与其说是高洁，跟她熟悉的人都知道有另一个词其实更适合她。
　　楚青恶作剧似的弯起嘴角想：姑奶奶今天就好好给你们上一课，教教你们什么叫做铁观音的基本修养。
　　就在刚刚李总推门而入的时候，楚青眼角瞄到楼下停住了一辆很亮眼的玛莎拉蒂，从上面走下来了一个男人。
　　楚青此前从未见过男主，又身在十八层的高度，下面的人根本就看不清面容。
　　但在那一刻她就是知道，那个人就是男主。
　　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就像是这个世界对他格外垂怜，让所有第一眼看到他的人都会不自觉被吸引。
　　他就是陆君野。
　　现在，观众都已经就位，甚至有好心人帮她搭好了戏台，接下来唱的这出戏……
　　想必会是出乎意料的精彩。


第28章 陆君野：？
　　楚青的脚腕有些不舒服的刺痛——
　　当然不是崴的。而是被鞋磨的。
　　鞋子的边缘将她原本秀气的脚踝磨得红肿, 几乎快要破皮，看起来的确很严重。
　　楚青坐在角落的软垫椅上，鞋子踢到一边, 红裙女子蹲下身握住了楚青的小腿, 仔细端详她的脚踝。
　　然后伸手轻轻点到脚踝骨上, 问道：“疼吗”
　　楚青夸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来回答这个问题：“嘶——疼。”
　　红裙女子又在周边轻轻捏了两下, 询问楚青的感受, 最后凝重道：“妹妹崴得不轻啊, 一会儿用冰袋敷一下, 看看能不能好一点。”
　　楚青垂头看她摆弄自己自己脚踝看了半晌, 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她试探着问道：“我看姐姐这检查的手法老道，不似完全不懂，莫非有什么家学？”
　　女子嫣然一笑：“妹妹说对了, 祖父于中医一道上颇有研究，我从小耳濡目染, 就也会一些。”
　　楚青：……好了, 她明白了, 关公面前耍大刀, 自己早就露馅了。
　　看楚青讷讷无言，红裙女子笑得更开心了：“妹妹不必拘束, 看破不说破，就想交个朋友。”
　　“您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说要交个朋友？”楚青惊讶道。
　　“妹妹行事利落，言语风趣, 令我一见如故。料想一定会相处愉快。”
　　两人乐呵呵客套间，有服务生送冰袋进来，红裙女子接过冰袋轻敷在楚青脚踝上。
　　楚青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不好意思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没事，一会儿人到齐就开始了，你坐着也不好敷，我帮帮你。”
　　说着话，红裙女子将旁边的软凳拖过来坐下，把楚青的脚放在膝盖上，一手扶着冰袋冷敷，一手轻轻帮她揉捏小腿上的穴位。
　　红裙女子边摸索穴位边抬头笑着与楚青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些人心思算计太多，我看妹妹与那些无趣之人不一样。”
　　这话说的就有些尴尬了，她既然看出楚青在装，不可能不知道楚青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但她找的理由也很另辟蹊径，她说楚青有趣。
　　“您可太抬举我了，哪里不一样？”楚青恰好低头，对上了女子面具后的眼睛。
　　女子穿一身红裙，面具同样色彩明丽，右颊画上了绚丽的彩色羽毛，尾羽自眉尾扫出，左眼则只简单地在眼尾点上了颗蓝色的碎钻，乍一看去像是一颗泪痣。
　　莫名与她的气质很搭。
　　此时面具后的眼睛眼波流转，见楚青看过来还抛了个媚眼。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楚青在外摸爬滚打多年看人自有心得。
　　当初见到阿翔第一眼便知道这人表面看着随和，实际城府极深，所以楚青防备他。
　　刚才她见到乔慧便觉她眼中藏着算计，强作笑颜心中有鬼，所以楚青将计就计。
　　此时楚青看入红裙姑娘眼底，除了妩媚多姿还看到了饶有兴致，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楚青懂了，这是同道中人。
　　她停顿了一下，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懒散靠在椅背上，慢吞吞地开口：“姐姐妹妹叫起来怪别扭的，我姓楚，敢问这位美女贵姓啊？”
　　红裙女子哈哈一笑：“我姓凌。”
　　“那今晚就麻烦凌姐姐了~”楚青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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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房中间众人热热闹闹地挤作一团。
　　陆君野和李总身前身后都有好几个女子，搂脖抱腰摸来捏去。
　　陆续又进来了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身边也都各坐了一个女子。
　　几人嘴上客客气气地兜圈子，偷偷瞄着陆君野的神色，但陆君野却有些心不在焉。
　　今日来之前，安书艺刚与他闹了一通脾气，说他有一个还不够，总出去花天酒地。
　　陆君野摔门走的时候安书艺正坐在沙发上掉眼泪。
　　他和安书艺维持着这段关系不过两个月，本想像之前的几个一样不公开，谁知那蠢女人过了一个星期就买通狗仔把两人的事情捅出去了。
　　之后更是不管不顾地四处宣扬。害他不得不断了与另外几个的来往，以免被无孔不入的狗仔揪住做文章。
　　女人嘛，刚在一起时还有耐心在闹脾气的时候哄哄她，时间一长就会得寸进尺，像个怨妇似的每天怨天尤地。
　　安书艺无理取闹地监察他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逼得他秘书都换了两任。前两天新来的女秘书昨天还哭着打电话跟他抱怨，说安小姐威胁她。
　　陆君野摸着怀中女人柔软的身段冷漠地想着，就像今日这般重要的生意局，安书艺还吵着不让他来。那女人以为他今日的一切很容易得来吗？他有的都是他自己一砖一瓦挣来的！
　　所以说女人就是不知轻重、小家子气。
　　最开始看上她也不过是看她的气质跟那人有点像罢了，纯洁干净又不显得弱势，谁知在一起之后没多久就变得一点也不像，善妒又不知轻重，令人如此厌烦。
　　左右已经两个月了，时间够久了。
　　陆君野想到之前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楚莘莘不久就会回国，心下一阵火热。
　　必须在莘莘回国之前将她们处理掉，绝对不能让这些女人舞到莘莘面前惹她烦心。
　　一群赝品，哪比得上他的心上人。
　　想到这里，陆君野眼前晃过刚才见到的那个纤细背影。
　　腰如约素、聘聘婷婷，一看便知是个美人。最重要的是，真像，无论是气质还是背影都像极了楚莘莘。
　　若不是他今早还跟楚莘莘视频确认过她仍在巴黎，差点就要以为自己的心上人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李总布的局向来干净，女人都被调教得很好，还经人反复告诫，不会有人出去乱说。
　　这般想着，陆君野的眼神不由得移到了角落那道坐在椅子上的身影上。
　　少女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雪白的脚丫放在面前人的膝盖上，高贵得宛如一位公主。
　　短短的米色裙摆因为腿抬起而微微掀起一点，似扬非扬勾得人心里起火。
　　陆君野扫向身边的地砖，从光亮的反光里可以清晰看见身边白裙女人若隐若现的裙下风光。
　　她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娇声倾身过来为他点烟，陆君野只要微微低头便能看到她绵软的胸部。
　　放在往常这样的也就能凑活着用。
　　但近日见过了那边的少女，身边这故作矜持又扭着腰使出浑身解数勾引的女人就显得段位不够了。
　　陆君野了无兴致地扫了两眼送到眼前的风光，就又将眼神转向了远处的少女。
　　他突然心头一跳，远处的那位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头看向这边。
　　她似乎轻笑了一下。
　　陆君野的眼神猛然变得炽热，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灼盯着那少女，几乎要把她脸上的白色面具看出一个窟窿。
　　服务生敲门进来上菜，众人陆陆续续起身往一旁的餐厅走。
　　陆君野没动，他看见少女在身旁人的搀扶下起身，尽管脚部不适，依旧维持着优雅，宛如白天鹅一般像这边走来。
　　她在走向自己。
　　陆君野笃定地看着她，等待着她走过来扑入自己怀里。他不得不承认，这次这个少女真是撞到他心坎上了。
　　能如此清楚他的喜好，想必无论是李总还是少女都狠下了一份苦工，李总是为了生意，那少女呢？
　　他一会儿定要好好疼爱她一番才算不辜负她这份心意。
　　陆君野阅女无数，少有如此急色像是毛头小子的时候。但他面上仍旧不显，只八风不动的坐在原地等待少女投怀送抱。
　　然后他看见，短裙少女撩了一下垂到颊边的长发，拐了个弯，进到了餐厅。
　　陆君野：？
　　另外几名被李总叫来作陪的男人和李总一样都起身了，侧身一看他们中最重要的陆少仍旧笔直地坐在原处，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其中一人犹豫道：“陆少？”
　　陆君野猛地回过神，压下心中的不快，起身淡淡道：“走吧。”
　　陆君野没落座，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落座，陆君野进去就看见米色短裙的少女一边坐着红裙女子，另一边的位置空着。
　　他刚要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在空椅子上坐下，就看见刚才一直粘着自己，走路都贴在他身上的白裙女子两步走上前，一屁股坐在了他想坐的位置上。
　　陆君野：？
　　旁边李总脸上的笑也僵了一瞬，瞪了乔慧一眼。
　　乔慧坐下才想起来自己怕是坏了李总的好事，但她若不坏，这好事可能就是陆君野的了。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她怎么甘心拱手让人？
　　因此乔慧只能强行维持镇定，招呼道：“陆少怎么不过来？”
　　陆君野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看得乔慧心中发麻，索性他什么也没多说就坐下了。
　　女人们都戴着面具，小心给身边的男人布菜倒酒，耳鬓厮磨地说笑。
　　她们人多，今晚能不能留下来全看有没有人让她们留下，只要留下一晚就会有好处拿。
　　因此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留住身边男人的视线。
　　因此自顾自两人凑一起小声交谈的楚青和凌女士就很显眼了。
　　凌女士旁边坐着李总，她偶尔还要假笑着去给李总夹菜喂酒。
　　楚青两边都是女孩子，一时间心旷神怡，入乡随俗地给两边夹菜，连刚刚红脸的乔慧都没落下。
　　直把乔慧呕得够呛，眼看着随着自己碗里的菜越来越多，身边男人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冷。
　　菜到半饱，生意谈了一半，酒过三巡，还要来点乐子。
　　到众女摘面具的时候了，满场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第29章 游戏
　　几杯酒下肚, 几个男人都有些微醺。
　　这时服务生进来将桌上的菜连桌子一起撤下去，同时按下了手里的一个按钮，整个套房内除了沙发、床这类软质摆件, 所有墙壁全部降下, 屏风也全被撤了下去。
　　楚青看到就连自己刚刚坐的凳子都被撤走, 只能皱着眉头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
　　六个男人被带到一边, 服务生拿出了几十条崭新的纱巾让他们挑选。
　　楚青抿唇看着眼前的一幕, 感到了些不安。
　　她抓住旁边凌姑娘的手, 用气音轻轻问她：“这是做什么？”
　　“可能……”凌姓姑娘同样观望着这一切, 如临大敌道, “我也是第一次来，以前只是听说过这里玩的很大，总感觉……被抓住了不会有什么好事。”
　　的确，这架势总让人有不好的联想, 看起来就不会憋了什么好屁。
　　既然如此，不被他们抓住就好了。
　　楚青面无表情地扫视着眼前这一个篮球场大小的房间, 记忆着房间的布局。
　　面具还严严实实地扣在脸上, 将她的视野遮住了大半, 对闪避什么的实在不友好。更何况她们这些人脚下都还踩着高跟鞋……
　　楚青“唰唰”两下就把高跟鞋踢了, 拎在手里。周围人神色各异地看过来，楚青畏惧地缩了下肩膀, 小声央求道：“对不住……我脚崴了，实在是很痛，踩着高跟鞋玩不了。”
　　话语里全是惋惜与遗憾, 眸中还可怜兮兮地挤出了两汪眼泪。
　　此时李总已经在乔慧的暗示下知道十个女人中哪个是楚青，此时见她出声央求，心里一松, 笑着挥手佯装大方道：“那就特例准许你可以脱下鞋，好好玩，玩的开心。”
　　屋内只有留了一个服务生。他帮助六个男人戴好眼纱，确保他们能够看到面前的人影，又不是很清晰的程度，才退到了房间的最角落里，挺胸抬头地大声发令：
　　“那么，女士们先生们！准备——游戏开始！！”
　　并排坐着的男人们顿时如狼似虎地扑向了屋内的女人们。
　　屋内明明暗暗的灯光晃起来，光影明灭间人影憧憧，似进了西游记里的盘丝洞。
　　“哎呀！”
　　“哦——！”
　　“您没抓到啊——”
　　“您往哪里看，人家在这里嘛~”
　　一时间屋内女人的惊呼娇嗔、挑逗调笑和男人们的怪笑混在一起。
　　屋内气温陡然热烈起来，女人跑动间柳腰轻晃、带起香风阵阵，男人们则像发/情期的公猩猩一样，左扑右抓，跑动间的鼻息都因兴奋而加粗。
　　此时，在这个房间内，丑陋的欲//望占据了至高无上的地位。
　　楚青皱着眉头闪开了两个向她扑过来的身影，躲到一边，看着面前这乱七八糟的场景眉心微微抽搐。
　　她是傻了吗要来这观赏大型动物发//情现场。
　　话虽如此，她默默地又往墙边走了两步，同时唤出了系统面板。
　　记事簿样的图标里，支线任务下那行字仍旧是：【分任务一：陆君野的饭局邀请】进行中ing
　　楚青不耐烦地轻啧了一声，看这样子怕是要等到这场局结束才行了。
　　她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只希望这见鬼的系统之后能多给点奖励。
　　“啊——！”
　　突然，场中传来尖叫，楚青循声望去，是那个穿着短款抹胸的女孩子被抓住了。
　　抓住她的是六个男人中，除了陆君野看起来年纪最轻的男人，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精英中年人样子。
　　刚刚饭桌上一直显得冷静又克制的男人，此时正将双手伸进那女子的衣服里，脸上带着疯狂地笑容，听她在众目睽睽下发出疼痛又羞耻的惊呼。
　　楚青冷着脸听到那个被抓住的女子从充满痛苦的尖细声音中硬生生挤出了享受的感觉。
　　真是……令人作呕。
　　楚青赶忙要移开目光，却感觉自己左侧传来了一阵风声，同时视线右侧捕捉到晃过了一道人影。
　　来不及多想，身体先她反应过来。楚青猛地矮身，跪地滑了出去。
　　同时，左侧扑来的李总，庞大的身躯飞过了楚青的头顶，砸在了右侧悄悄摸过来的乔慧身上。
　　乔慧刚刚接到了李总给她打的眼色，看着楚青好像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站在原地傻傻发愣，本想来个完美的助攻，推楚青一把。
　　只要让楚青进了李总的嘴，她也算完成了严塔的任务，还给了李总一个人情，好处多多。
　　谁料楚青竟像察觉了一般飞快矮身，让她被飞过来的李总撞个正着，顿时脚下一抖，硬生生被砸地后仰进了身后的沙发里。
　　李总庞大的身躯将乔慧压得直翻白眼，本就不长的裙子因这一意外几乎滑到了腰际。
　　屋内音乐忽然开始了激烈又急促的鼓点，灯光晃得越发让人心旌摇曳。
　　李总刚才几杯酒下肚，已经有了醉意，蒙着眼纱在强烈的灯光下并没发现身下压着的不是楚青。
　　“咦——！！”
　　乔慧惊恐尖叫，伸手去推压在身上的人。但两人体格重量相差悬殊，她哪推得动？微弱地抗拒换反而换来了李总更加放肆地动作。
　　其他人闻声都朝着这边看来，乔慧连连尖叫。
　　但紧接着，在这么多人围观下被人以这种暗示性极强的动作压着让她生出了一种羞耻的快感。
　　乔慧嘴里发出的声音慢慢多了两分真心实意，就连推在李总肩上的手也变得欲拒还迎。
　　楚青在看见乔慧眼中含泪抗拒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想要上前把趴在她身上的李总拉开。
　　虽然乔慧对自己用心险恶，但对曾经的楚青还算是有两分真情。之前的难堪不过是小教训，楚青无意陷她入如此窘境。
　　但紧接着她就看见了乔慧情绪的变化。
　　这让她伸出的手凝在了半空。
　　楚青面无表情地收回发冷的手指握紧，不想再看眼前这一幕，扭头就走。
　　没有拉一把的必要了，她冷漠地想，现在他们是一样的了。
　　之后先后有姑娘被抓住，被男人肆意在大庭广众下施暴。
　　女子痛苦扭曲的脸和男人脸上强烈的快意混杂在一起，在或暧昧或激烈的灯光音乐下，染出了一片群魔乱舞之像。
　　楚青觉得这个晚上似乎格外的深冷，人们的欲望在黑夜中肆意疯狂的生长，丑陋得让人作呕。
　　她悲哀地发现，很多女子竟然是有意无意自愿送上去被人抓住的。察觉到此事的楚青只能默默地抓紧手里的高跟鞋，看着眼前这宛如地狱一般的场景，心中产生了惶惶的茫然感。
　　有必要吗？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很难看吧？”
　　楚青侧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身边的红裙女子。
　　她呼吸有点重，喘息间胸膛上下起伏。看起来为了逃脱被抓的命运做了很大努力。
　　“你看起来很难过？”女子开口询问时语气带了点诧异。
　　不等楚青回答她就自顾自继续往下说：
　　“来这里的一般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想要为自己谋求个出路，另一种则是被逼来的，威胁或是胁迫都有可能，谁知道呢……”
　　红裙女子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欢乐，反而显得轻忽缥缈，她自嘲似的笑了一声继续道：“说这些都是虚的，会来这里的人又有几个是干净的？既然来了，她们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你又何必兔死狐悲？”
　　“那你又是哪一种呢？”楚青安静地看着她。
　　“我？”她扭头看向楚青，接着像被她的视线烫了一下般又飞速转开，哼笑道，“算是两者皆而有之吧。”
　　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凌女士转移话题道：“倒是你，看起来就像是混进牛群的绵羊一样违和。你又是为什么来这里？”
　　“我啊，我是被拐骗来的。”
　　这下凌女士声音中的笑意明显了起来：“能拐骗到你这种小狐狸的，难不成是千年老妖？依我看啊，你这就是自愿入瓮。”
　　楚青微微一笑，陷入了沉默。
　　两人只短短交流了一瞬，就又四散分开，继续重复之前那无聊的躲藏游戏。
　　楚青像是个外人一样，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混乱，面具下的脸色苍白。
　　被抓住的女孩在满足了这些男人低级的施暴欲后，都略显疲惫地缩在墙角服务生身边，而那些男人则神清气爽地继续投入新一轮游戏中。
　　她虽玩世不恭，但前世最艰难的日子，哪怕带着妹妹去捡破烂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后来一路崭露头角，小有名声后就更没机会见过这种场面了。那些职场障碍、人情往来都不是会让她忐忑踌躇的问题。
　　但此时楚青产生了动摇的情绪，从一开始来到这里或许就是个错误决定。
　　她忽然想到了原主，若她是循着原主曾经走过的路走的，那曾经原主面对过这一幕吗？
　　她会是什么心情呢？
　　群狼环伺，四面楚歌，那个姑娘能不能挣扎出这个夜晚？或是她没能逃出去，只能无力的在这个深渊中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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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陆君野很焦灼。
　　他不耐烦地闪开了又一个对自己投怀送抱的女人，着急地在场内搜索刚刚的女孩。
　　蒙在眼上的纱虽然有一定的可视度，但根本看不清多少，让他恨不得将其一把扯下。
　　还有这乱糟糟的灯光……
　　身边时不时有女孩被抓住，他听着那些娇媚的声音，心下生火。
　　随着场内女子的身影越来越少，他的视线终于捕捉到了那抹勾得他心痒痒的人影。
　　陆君野嘴角轻轻勾起喃喃道：“小妖精，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第30章 英雄救美
　　（上一章说的大概是他们玩了你逃我蒙眼抓的游戏, 现场非常的混乱。修了七八遍，修到想哭。）
　　闪避的空间越来越小了。
　　并不是说房间变小了，而是场内只剩下三个猎物的时候, 捕猎者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齐齐放到了这三个仅剩的猎物身上。
　　他们露出了狼一样垂涎欲滴的表情, 步步紧逼。
　　房间内激烈的音乐变得暧昧起来, 就连打出来的灯光都缠绵得好像能拉丝, 空气里充斥着躁动的味道。
　　楚青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煎熬的时间总算要过去了, 快让她拿到系统奖励离开这个热的要命的房间吧。
　　等等……热？
　　楚青手贴在冰凉的面具上, 感觉脸颊温度高的有些不正常。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来回跑动和面具捂得很严, 不透气造成的，但现在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太热了……几乎让人喘不上气。
　　热得所有人都红了眼。
　　这么想想，周围男人们的亢奋也很不对劲，她只以为这些人终于撕开了人面的伪装, 露出了狰狞的核心，却未想想是不是可能有别的原因。
　　比如在一锅沸水里加入催化剂, 会取得惊人的效果。
　　这催化剂并不是一开始就要投入的, 它要在气氛热烈起来后, 随着人们心中的欲求慢慢脱枷而缓缓释放出来, 以达到助兴又不突兀的目的。
　　楚青察觉到，自己闪躲的动作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从容, 四肢还有些发软。
　　该死的……别真是她想的那样。
　　楚青迅速闪开几记连续的扑击，扶住一侧从墙上垂下的软缎，视线扫过天花板和四周墙壁上的空调口和暖气管道。
　　若真是她想的那样, 这场子就不能待了，否则影响会越来越大。
　　不对，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来, 她对形势的判断出了很大的差池。
　　楚青接着昏暗的灯光掩饰，在自己胳膊上狠狠掐了一记。
　　清醒一点！她得离开这里。
　　楚青视线梭巡着门的方向，突然有了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是被食肉动物侵略性的目光注视着。
　　她急忙闪身，狼狈地躲开了陆君野抓过来的手。
　　霸总男主在一本书里总是与众不同、鹤立鸡群的存在，这种生物不仅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家财万贯、经历传奇，而且他们多半不是弱鸡。
　　陆君野抓人的动作明显比其他常年久坐办公室或者只是偶尔去趟健身房的男人要敏捷。
　　无声无息地靠近、选择最佳的袭击角度、尽可能封锁猎物的逃跑路径，最后灵敏地突击。
　　他捕猎的手法一看就很老道。若是换个地方楚青或许还有心情赞一句：真是个经验丰富的优秀猎手。
　　但现在她却没有这个闲心了。
　　因为这个可怕的捕猎者盯上了她。这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盘中的肉块，被人用垂涎的目光注视着。
　　陆君野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力量感和侵略性，楚青只能勉强将自己的敏捷度拔高，撑着有些疲软的身体躲避。
　　“不要——！”
　　楚青眼角余光看见一个女子腿一软跌坐在地，她霎时就被人淹没了。
　　楚青的心像坠了块秤砣，不断下坠。她慌张地在场内扫视寻找红裙姑娘的身影。
　　分神之间还要保证与陆君野的对峙不落下风，楚青一个不察，被身后的沙发垫绊得仰躺在地。
　　楚青心下大惊，这垫子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她竟然没发现？！
　　作为一个优秀的捕猎者，陆君野自然不会放过她送出来的破绽，立马矫健急切地扑了过来，楚青被迫狼狈地就地一滚。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痛感，头发……被压住了。
　　楚青手里抓着的高跟鞋立马毫不留情地对着陆君野的脸糊了上去。
　　看似是慌乱中随意挥舞砸出，但陆君野却觉得前方无处可进，镀银的锋利鞋跟在空中闪出凌厉的冷光。
　　他不得不后滚避开，楚青这才得以脱身。
　　两人在地上滚了一圈，看似平分秋色，楚青面上的神色却更加凝重。
　　陆君野则正好相反，刚刚只差一点他便能抓住楚青，那个距离他甚至能闻到少女秀发上的淡淡香味。
　　每一次他认为女孩插翅难逃的时候，她都会在千钧一发之际险之又险地避开逃离。这种若即若离的诱惑，让陆君野像打了肾上腺素一样兴奋，薄薄的纱巾也阻挡不了他牢牢的凝固在楚青身上的视线。
　　带着志在必得的笃定。
　　“在与我做游戏的时候还分神可不好啊~”陆君野反而不着急了，他站直身体，整了整因为刚才的运动而变得发皱的衬衫，带着邪气四溢的微笑，舌头舔过嘴唇，慢条斯理道，“不过没事，你尽管逃，快逃……让我们再好好玩玩，也让我尽尽兴——”
　　md死变态！
　　楚青大怒，心里直骂娘。
　　或许看出陆君野对楚青的志在必得，另外四个男人谁都没有介入他的捕猎范围。只有李总踩着醉醺醺地步伐，像一头失控的公牛一样冲撞了过来。
　　楚青只分走了两个男人，剩下的四个男人都在另一边围堵凌姑娘。
　　细瘦的红裙女子宛如大海里的一座孤舟，在狂风巨浪中摇摇欲坠。她脚下的高跟鞋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脱了下来，被她拎在手中。
　　心有灵犀一般，她与楚青同时看向对方的方向。
　　两人的视线隔着嘈杂的环境在空中交汇。
　　李总庞然的身躯撞开了陆君野。酒精和空气中的物质显然也对他陆君野造成了影响，否则他不可能躲不过这记声势浩大的来自背后的攻击——他一动，楚青觉得自己面前的空气都轻松了一些。
　　陆君野只是简简单单站在那里就仿佛封住了她全部的去路，每一次闪躲对楚青来说都是极限脱逃，消耗的不仅是楚青的体力，还有脑力。而对陆君野来说多半只是戏耍掌中之物，热热身罢了。
　　这个男人给她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但他此时被李总那庞大的身躯撞开了。
　　就算这位李总再怎么像一堵墙，他也不是一堵真正墙，他只是看上去堵住了楚青的去路，走位在楚青眼中却宛如筛子，可突破点很多。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狗咬狗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当断就断，楚青毫不犹豫一矮身，游鱼一样灵活地从李总侧面滑出，头也不回地往前冲。
　　同时她听见身后陆君野愤怒的咆哮声：“死胖子！”
　　以及李总不甘示弱的回吼声：“你tm叫我什么？！”
　　哦豁！打起来打起来快打起来！
　　即便心里很希望这两个人咬起来，楚青也没有回头，她笔直地冲向红裙女子，像一把尖刀一样插入了混战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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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盼不懂自己在坚持什么。
　　就像她对那个与众不同的楚姑娘说的那样，来到这里的人除了她傻乎乎的，仗着艺高人胆大就往里乱闯之外，所有人都对自己在做什么心知肚明。
　　带着的面具不过是一层遮羞布。都在这行混，都是一个圈，能到这一步的有哪几个大多彼此都熟悉。
　　就比如她——凌盼。
　　这屋里其余九个女人，除了楚姑娘外，不认识她的不会超过两个人。
　　她或看或猜也能认出大部分人的身份。大家都在心照不宣。
　　她今天既然来了，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就像她的经纪人说的那样，她必须给自己找个出路。
　　继续这样下去，她只能像一条死鱼一样慢慢沉入海底，无人知晓，亦没有姓名。此时搏一搏，还有浮出水面的可能性。
　　哪怕只是一次也好，她想再看看水面上的风景。
　　这个行业太残酷了，粉丝喜欢你的时候可以将你捧上天，但有朝一日你若跌下神坛，没人会为你哀悼。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凌盼都知道，都经历过，也已经看开了。
　　她已经一无所有，像是红眼的亡命之徒一样，只能孤注一掷来这里博一个机会。她没什么不能失去的，只想要重新回到那个被万众瞩目的地方。
　　她将不惜一切。
　　那她现在还在坚持什么呢？
　　凌盼恍恍惚惚地想着，为什么她会踌躇着想要退缩？
　　若是亡命之徒犹豫了，那还能叫亡命之徒吗？
　　她拖着疲软的身体闪过又一轮围堵。
　　为什么还要苦苦支撑，明明已经很累了不是吗？只要现在松懈一点，她就会被抓住。凌//辱的过程也很短的，很快就会过去，那些过去了的女孩子不都也好好的蹲在那边吗？
　　长痛不如短痛。
　　凌盼迈步跑动已经逐渐艰难。
　　道理她都懂，可为什么她还在挣扎？为什么呢？
　　她眼前晃过刚刚那个楚姑娘的眼睛，清凌凌像是明澈的河水，能够照出人心所有的不堪。
　　哦。
　　凌盼明白了。
　　原来她还是不甘啊。
　　见过那样一个干干净净的人就总觉得选择堕落的自己实在是太过丑陋了。
　　她还不想变成那样的怪物……
　　她还不想变成那样的怪物。
　　她还不想变成那样的怪物！
　　她也也没有自己想得那么豁达，她还想再挣扎一下。
　　可她已经没力气了啊……
　　凌盼两条腿软得几乎抬不起来，此时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房间的空气里……这些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啊。
　　她早该想到的，既然进了这里，想要全须全尾走出去几乎不可能。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凌盼的眼中爬上了绝望的色彩。
　　她被堵在角落里，紧紧贴靠墙壁以求能让自己汲取到一些暖意。
　　可墙壁也是冷的。
　　她无处可逃。
　　就在凌盼绝望地闭上眼睛之时，她愕然地看见那个楚姑娘出现在了视野中。
　　少女穿着浅色衣裙，跑起来的时候却像一团火。
　　她笔直地冲过来，像是英勇冲锋的骑士。
　　凌盼不知道身体里哪冒出来的力量，她猛地将高跟鞋挥到面前之人的脚上，在那些大手摸到她之前，造出了一道缝隙。
　　楚青冲到跟前，借着那道缝隙，在那人跳脚之时将他掀翻，他压倒了旁边另一个人，造成了小范围的混乱。
　　楚青毫不犹豫，拽起凌盼扭头就跑。


第31章 耻辱
　　门口里外都站着两个保镖, 门内保镖旁边的角落里站着那个低眉垂眼的服务生，服务生旁边或站或蹲一溜穿着各式礼服的女子，作为被淘汰者站在场外看着场内的闹剧。
　　“大哥麻烦, 我们出去上个厕所。”楚青拉着凌盼冲到门边, 借口尿遁就要去推门, “有点着急, 谢谢大哥。”
　　两边的黑西装宛如没听见她的话一样, 面不改色地伸手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大哥, 我们真的……内急。”
　　“包房内有卫生间。”旁边垂着脑袋的服务生抬起头来, 轻轻地说。
　　楚青转头, 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嘲弄的神色，像在看两条在岸上扑腾的离水的鱼。
　　说着，服务生摁下手里遥控器上的按钮，包房旁边光滑的墙壁无声打开, 露出了里面的卫生间门。
　　这下不止服务生嘲弄地看着她们，周围人也都神色古怪, 墙角的女孩们神情麻木又冷漠。
　　楚青突然意识到, 自己已经成为了她们眼中的异类。
　　所有的产品都按照既定的路线在生产线上走过, 加工、塑形再包装。
　　这时突然有一个并无特别的产品跳出来大喊“md劳资不干了, 这见鬼的地方谁爱tm待谁待！”，并试图拉着旁边的产品一起从运行中的流水线上来个信仰之跃。
　　毫无疑问, 在其他产品眼中她就是个跳梁小丑，不知天高地厚的那种。
　　楚青原本微弯的讨好身形在周围冷漠的眼神中挺直。
　　这具身体对催/情气体没有什么免疫力，虽说从根源上讲对她影响不大, 但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
　　至于正常影响有多大……凌姑娘现在虽然仍笔直的站在她身后，但楚青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楚青身上。
　　再看看墙角那些几乎全部瘫在地上的女人……
　　时间由不得楚青多想, 思绪飞转，瞬间楚青就做出了决定。
　　跑是跑不出去的，暂且不提现在的状态她能不能打过，带着个拖油瓶她也跑不了多远。
　　楚青半拖半拽着凌盼，两人冲进了墙边的女人堆内，楚青认怂喊道：“我们认输了！跑不动了！投降不杀！”
　　在男人们愣神的间隙，楚青无声地转到服务生身后，将手中的高跟鞋隐秘地抵在他两胯之间，这个角度刚好让他成为自己和凌盼的盾牌。
　　同时楚青单手攀住他肩膀，细瘦的胳膊横在他脖颈间，借力微垫脚尖附在他耳边，情人般狎昵低语、咬牙切齿呵气如兰：
　　“立马把那玩意关了，所有窗户全部打开，否则废了你。”
　　这服务生冷眼旁观这些荒唐事发生却不为所动，他或许与那边的女孩子一样有苦衷，楚青却依旧很愤怒。
　　沉默即是帮凶，袖手旁观的他一点也不无辜。
　　这晚上楚青憋了一肚子的火，这服务生不巧迎面撞上了她的枪口。
　　服务生感觉到两腿间刺骨的凉意，威胁紧紧地顶在他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随时有可能给他致命一击。
　　他僵硬地摸出手中的按钮，被腿间的寒意和身后女孩的杀意所摄，指尖抖得几乎拿不住。
　　“别耍花招，快点。”楚青咬牙森然地威胁，手里的鞋跟往上抵得更紧了些。
　　服务生连忙打消心里的小侥幸，颤颤巍巍地关掉了往屋里注入催//情气体的机器，并打开了屋内的窗户。
　　窗户大敞，十八层楼高的夜风刮进屋内，狂乱暴躁地糊了人一脸。
　　不仅酒醒了一半，脑子也醒了一半。
　　见状楚青松了口气，不露痕迹地将高跟鞋收回，但手臂依旧维持着看似攀附实际锁喉的姿势，微笑着软着声音歪头，亲昵地对着服务生道：
　　“我就说太热了嘛，这样好多了，真是谢谢哥哥了。”
　　感受到横勒在脖颈间的手臂有加重的趋势，服务生语气软下来讪笑道：“应该的，应该的，顾客就是上帝啊。”
　　此时陆君野已经跑到近前，在拿下眼纱时恰好捕捉到了楚青收回高跟鞋的小动作。
　　他唇角饶有兴味的笑意慢慢加深——这只小野猫给他的惊喜可真多啊。
　　楚青依旧靠在服务生的肩膀上，嗲声嗲气地央求道：“都已经这么晚了，今天已经很开心了，我们回去好不好嘛~睡太晚会变丑的啊~”
　　这次服务生却僵在原地没有说话，任凭楚青如何施压，他脸庞憋得青紫也没有松口。
　　打开窗户是因为被威胁不假，游戏已经快要结束，就此终止未尝不可。那种催//情的气体吸入体内一时半会也不会消下去，这两样都无伤大雅，不会影响到之后的游戏。
　　他终止了这些最多被责骂罚点钱，但此时他若松口将人放了出去——不说他有没有这个权利，能不能把她们放出去。
　　单说人若是就这么走了，在场所有客人的怒火，十个他也承受不起。那可比下半辈子不举要严重多了。
　　楚青见状心下焦躁，她已经图穷匕见，却仍旧出不去。
　　而且这才刚刚九点，大好的夜生活才刚开始，想也知道这局不可能就这么草草结束。
　　此时屋内男人混沌的脑子被风吹得略微清醒，李总似乎也有点回过味来了。
　　楚青骑虎难下。
　　身后凌盼刚刚被楚青的一系列动作惊呆了，此时也强撑着疲软的身子，大脑飞速转动寻找脱身之法。
　　陆君野好整以暇地看着楚青急得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中的兴味越来越浓。他抬手不紧不慢地拂过袖子上的褶皱，抬头对上楚青的视线，志得意满地微微一笑，开口比了个口型：
　　求我。
　　求我带你出去。这个房间内，只有我能带你出去，你明白的吧？小野猫，你会怎么选呢？
　　楚青读懂了陆君野两个字口型的意思，她看着陆君野油腻的笑容心里作呕，却又不得不承认……此时的确只有陆君野最适合带她们出去。
　　即便这个男人猥琐又自大，但他是这个屋子里权势最大的人。
　　求他就等于与虎谋皮，就等于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可楚青现在别无选择。
　　就像陆君野神情中的笃定一样，除非楚青现在从十八层跳下去，或者学会缩骨功钻管道，否则她就只能想办法从正门出去。
　　陆君野灼灼的目光像是能透过楚青脸上扣得严严实实的面具看到她下面变化万千的脸色。
　　他笑着开口道：“这位姑娘怎如此着急，今晚的重头戏可还没开始呢，等看完了重头戏，保管你就不想回去了。”
　　楚青：……窒息
　　这扑面而来的恶心感，太挑战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而且陆君野恶意满满的话也的确在楚青心中天平的一端加了一块砝码。说话留了半截，陆君野是在吊她胃口，他想看她低头，想听她开口询问。
　　楚青握紧高跟鞋，抑制住想要暴打这瘪犊子的冲动，轻声开口问：“那，今晚的重头戏是什么啊？”
　　陆君野眼神发光，听着楚青微微颤抖的声线和害怕的语气，声音中的愉悦感像是口水一样滴了出来：“自然是拍卖会了，姑娘们可是一直都很喜欢这个环节的，怎么？这位小姐难道不知道？”
　　“拍、卖、会？”
　　“是呀，大家一个个摘面具、表演才艺的环节。很有意思的啊。”
　　李总此时已经听出陆君野话中的意思，心有不甘想要开口抢人，又已经较之前拉回了理智，不好开口，一张胖脸纠结得扭曲。
　　楚青横在服务生肩上的手臂微微颤抖，连服务生被勒得直翻白眼也顾不上了。
　　拍卖会？拍卖什么？这屋里能被拍卖的“物品”还有什么？？？
　　这些姑娘，不仅要被这些畜生侮辱……
　　楚青扫过那一排女子木然平静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一潭潭毫无生气的死水。
　　楚青眼眶发红，别过头不再看她们，勉强笑道：“都这么晚了，还要继续吗？”
　　这次陆君野没有再接话，只是那样带着奇异的笑容看着她。
　　陆君野心里很是稀奇，这小姑娘——他能确定眼前面具下的少女分明还是个不谙世事的雏儿。这小姑娘现在都自身难保了竟然还想着要去救别人？还想着救所有人？
　　真是天真得让人觉得可笑。
　　直想让人把她张牙舞爪的壳子剥下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何等柔软。
　　楚青的心在陆君野的沉默中一点一点沉入无尽深渊。
　　她缓缓闭上眼睛。
　　真是没想到，她楚青竟然有一天也会因无能为力去求别人，还是一个这么让人作呕的畜生。
　　但再睁开眼时，楚青已经将所有的愤怒不甘掩饰得很好，她噘嘴撒娇道：“可是我和我的朋友好累了啊，陆哥哥带我们休息去好不好——”
　　陆君野嘴角的笑容慢慢裂开加大，他温柔宠溺地说道：“当然可以啊。”
　　小野猫好不容易才服软，捎上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无伤大雅。
　　毕竟驯服这种野性未泯的小东西不能着急，要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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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单手搀着凌盼慢慢走在前面，陆君野慢条斯理地跟在两人身后。
　　她们已经走出了那间炼狱一样的屋子，可楚青却觉得有什么被永远留在了那间屋子里，这让她如鲠在喉。
　　踏出屋子的时候，她听到了自己一直在等待的系统提示音。
　　【叮咚】
　　【支线任务三：攻略陆君野】进行中……
　　【分任务一：陆君野的饭局邀请】进度50%，强行结束
　　【成功奖励：剧本解锁】
　　【失败惩罚：强制完成下一任务】
　　楚青失落疲惫得无暇思索这些话的含义，她搀着凌盼走到电梯边，摁下了下行键。
　　电梯门打开，楚青将凌盼送进去，自己刚要跟进去，陆君野便面带笑容地拦住了她。
　　楚青声音沙哑道：“我把她送上车。”
　　“会有人送她回去。”
　　“我信不过他们。”楚青声音冷淡，毫不掩饰自己对他们的厌恶抗拒。
　　陆君野嘴角笑容加深，他抬手抚摸楚青柔顺的长发，语气中满是宠溺：“你们可以交换电话，让她报平安。”
　　楚青猛地一抖，甩掉陆君野的手，她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对凌盼道：“加个好友。”
　　凌盼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加完好友后紧紧握着楚青的手：“要不，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
　　楚青摇摇头，不愿再让陆君野看笑话，不容拒绝地推开她的手，帮她按下了一楼的按键：“记得报平安。”
　　电梯合上之前，楚青拿下了扣在脸上的面具。
　　凌盼看清她面容的一瞬间眼睛猛地睁大，她似赶忙要扑过来说什么，但电梯门已经合上，开始下行。
　　与此同时，楚青再一次听到了系统毫无起伏的声音。
　　【分任务二：陆君野的美妙夜晚】
　　【成功奖励：未知】
　　【失败惩罚：未知】


第32章 失败惩罚
　　【已激发失败惩罚, 强制完成分任务二：陆君野的美妙夜晚】
　　随着系统声音落下，冥冥中一种束缚感从天而下，像是金箍圈一样牢牢禁锢在了楚青身上。
　　楚青试探了一下, 这种禁锢感不会强制改变她正常的动作, 但会阻止楚青远离陆君野。每当她心里有反抗陆君野想法的时候, 就能感觉到那种谜之被掌控感在加强。
　　楚青理解了。这个任务的意思就是要让陆君野得偿所愿, 不允许楚青忤逆他, 要给他一个“美妙”的夜晚。
　　呵呵。
　　楚青暂时未轻举妄动。她已经送走了凌盼, 不用顾忌别人, 此时只剩她一人反倒从容得多。
　　她捋捋因长时间戴着面具而起了潮意的额角, 将面具随手挂在前襟，扭头从陆君野面前走了过去，声音冷淡：
　　“不是说要走吗？”
　　“竟然是你？？！”
　　楚青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陆君野站在原地, 看着她的目光复杂异常，之前的饶有兴致褪去了些, 带上了点厌烦。
　　“我说是谁给我的感觉这么熟悉, ”陆君野不屑地啐了一口, “原来是你啊, 几日不见，欲擒故纵的手段玩得挺好啊。”
　　楚青看着他现在的样子, 心里替原主感到悲哀。转念一想，这不是刚好吗？若是能借此让陆君野因厌恶她，选择放她离开就再好不过了。
　　楚青思索着记忆中原主唯唯诺诺的样子, 轻轻缩了缩肩膀，低低唤道：“陆少……”
　　陆君野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她，楚青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只鹌鹑, 让陆君野转头就走。
　　谁知半晌，陆君野不仅没有扭头就走，反而上前用手指捏起楚青的下巴轻抬：
　　“这么一看，你和莘莘还真像啊……可惜再像也只是一个劣质赝品。”
　　陆君野忽视了刚才看到楚青面具下眉眼的惊艳，只当那是自己的错觉。他指腹轻轻摩挲手下软滑白皙的皮肤，心下一荡。
　　楚青想要挣脱陆君野的手，念头刚上心间，就被牢牢镇压回去。楚青眼神微凝。
　　禁锢压下的时候她几乎完全动弹不得，那一瞬间似意识完全被剥离出身体，她整个人被一分为二。
　　掌控不了身体的感觉并不好，楚青非常非常讨厌这种感觉。
　　但她并没有妄图冲击这种禁锢，陆君野就在眼前，两人武力值悬殊，挣开了也逃不了。
　　陆君野见楚青没有挣脱，眼中明显划过了一抹失望：“哼，既然你如此费尽心思，那本少就给你一个机会。”
　　说完他松开了捏在楚青下巴上的手指，白净小巧的下颌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青色指印。
　　陆君野看着那块指印，嘴角勾起邪笑施舍般道：“若是你今晚表现好，也不是没有下次。”
　　陆君野说完，笑容一收，越过楚青按下旁边的电梯上行键。
　　仿佛笃定楚青不会逃跑一般，他没有像之前那样紧紧盯着楚青，背对着楚青站着。
　　但陆君野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投到了电梯光可鉴人的门板上，那上面照出了少女秀美的面容。
　　见楚青果然如他所想那样，不复之前的张扬戒备，心下冷嗤。这女人如此无趣，不过勉强也堪一用。
　　果然都是演出来的，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为了爬上他的床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压下心中的那一抹失望，陆君野烦躁地将视线从楚青身上转开。
　　楚青没去管陆君野心中的千回百转，她重新唤出了“阿哔”。
　　在任务发布的记事簿下看到了一本小小的摊开的书。楚青视线顿在上面，三秒后自动弹出提示框。
　　与提示框一同响起还有耳边的语音播报声：
　　【获得剧本解锁奖励，初次获得赠送一次剧本查看权限，是否使用？】
　　似乎是因为现在楚青的处境不适合做出应答，界面还在这句话下贴心的放上了选项。
　　【是】  【否】
　　楚青看着这个选项，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她怎么觉得，阿哔越来越人性化了……？
　　就好像“祂”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知道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的需求。
　　任务完成50%既有奖励又有惩罚的机制就足够奇怪了，此时阿哔的反应又让楚青内心产生了一种别扭的感觉。
　　她辨别不出阿哔的好恶，或者说，祂对楚青是抱有恶感或是别的什么……好感。
　　楚青有些牙酸。
　　但毫无疑问强制完成任务的惩罚是充满恶意的，那就姑且将祂当做坏东西好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陆君野大步踏了进去，楚青安静地跟在身后。
　　同时她的视线停留在【是】的选项上三秒后，一页崭新的剧情摊开在楚青面前。
　　【已解锁剧情：陆君野的美妙夜晚】
　　【楚青浑浑噩噩地被陆君野拖到房间，狠狠甩在地上。
　　陆君野皱着眉，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厌烦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扯松了领带，施舍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只要你乖一点，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会碰你。”
　　说完，没管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楚青，陆君野走进浴室。随即浴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楚青脸色苍白地靠坐在地上，慌张又无措地发抖。今晚的所见所闻让她如同惊弓之鸟，那样会压在女人身上磨蹭粗喘的陆君野也让她感到陌生。
　　可是。楚青拢了拢有些破碎的衣裙，蜷缩着抱起腿，努力思考着。
　　她早就知道陆君野喜欢楚莘莘，这样的她不过是个丑陋的插足第三者。可即便如此，她也想方设法希望能够离自己心里的男人更近一点。
　　虽说现在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但君野愿意碰她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不是说男人都喜欢那档子事吗？
　　她刚才看到了……也听说过一点。刚刚君野砸出了那么多资源才将她从那里带出来，而且只带走了她一个。所以君野对她其实也不是表面那样无动于衷吧！
　　她揉了揉刚才被陆君野抓出来淤青的手腕，满怀期待地想：言情小说里都说先去洗澡的人是为了烘热浴室，方便后面的人。这么想来君野对她或许只是嘴硬心软吧！
　　楚青抱着腿满怀期待地笑了起来。】
　　救命！
　　楚青看到这，默默低头揉了揉眼睛，感到身心俱疲。
　　她不知该说原主被PUA太深还是该吐槽她恋爱脑。
　　在见识过刚才那些事后，一个有正常脑子的女性都不会仍对陆君野保持那八百层“纯洁善良美好”的滤镜。
　　但看起来原主不仅滤镜没碎，反而好像还加深了？？！
　　还一个好的开始？？还砸下那么多资源？？？
　　傻子那是给你的嫖资啊！
　　大猩猩还会通过打架争夺配偶、展现自己的力量。
　　人类早几千万年前还跟猩猩是一家的呢？
　　拍卖会不过是男人在同性面前展现自己财力魄力的一种手腕。
　　看！我对自己包的小明星多么慷慨！
　　通过“拍下”自己看好的女人，用压倒别人的优势来满足自己至高无上的掌控欲。这才是他们搞出这种拍卖会的目的。
　　至于他想睡你……
　　陆君野他想睡你是因为你的脸啊！！
　　即便只是有五分像，凭他对楚莘莘的执念，也不会允许这张脸被别人压在身下。
　　光是想想他怕是就难以忍受了吧。
　　更何况，那句第三者插足是什么鬼啊喂！
　　不说他们现在男未婚女未嫁，光说以楚莘莘的精明野心，怎么可能在事业巅峰期同意陆君野的追求。
　　她的追求者可不止陆君野这一个，海王的基本素养当然是要都吊着。
　　这种情况下哪来的第三者插足。
　　楚青轻呼一口气。
　　以原主那傻子一样的性格，这种想法应该不是她自己会意识到的，是别人灌输给她的。
　　而且看这根深蒂固的程度，只怕不是说一次两次就能如此深刻的。
　　那陆君野究竟是如何回报原主的一片爱心的呢？
　　电梯到达49层，楚青跟着陆君野往外走。
　　她强行按下自己暴躁的心情，飞速地往后浏览剧本，一目十行。
　　【楚青声音嘶哑、近乎奄奄一息地躺在一片狼藉的床上，周身都是骇人的青紫痕迹。
　　陆君野靠在床头抽烟，楚青隔着烟雾痴痴地看着他。
　　几分钟后，两个打扮暴露的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楚青一愣。
　　陆君野掐掉香烟淡淡道：“我叫来的。”】
　　楚青额角青筋直跳，忍无可忍地将剧本合上。
　　她此时盯着陆君野后背的眸子已经掩不住暴戾。
　　无视了身上越来越重的禁锢压力，楚青心中的杀气几乎要翻涌而出。
　　这个老、畜、生。
　　今天自己要是让他完好无损走出这间屋子，那她就不姓楚。
　　一群人搞不过，她还搞不定这一个？
　　她楚青可从来不是靠打架吃饭的。
　　房间门口站着一溜保镖，陆君野打开房门让楚青走进去，反手将门重重关上。
　　他看着拖过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就坐下的楚青嘴角挂上冷笑。
　　装，就硬装！
　　别以为他不知道，刚才上电梯前和在电梯上的时候楚青一直紧紧盯着电梯壁上他的倒影，刚才他开房门的时候甚至感觉楚青灼热的视线要将他的后背烫穿。
　　这个荡//妇！
　　陆君野伸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边脱衣服边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只要你今晚乖一点，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会碰你。”
　　楚青冷漠地听着这段过场剧情，打算等他进浴室就开始行动。
　　陆君野解下了领带。
　　陆君野脱下了西装外套……这段没写，但小说毕竟跟现实有区别，不能事无巨细。
　　然后，楚青眼睁睁看着陆君野脱下了衬衫，露出了他那宛如大卫雕像在世，完美得像刀削斧凿而出的上身。
　　楚青：……？？？
　　看着楚青脸上变了神色，陆君野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他自傲道：“放心，今晚肯定能满足你。”
　　接着就打着赤膊走进了浴室。


第33章 反击
　　楚青目光复杂地目送陆君野进入洗浴间。
　　你看这个男人, 他多么自信啊，自信得像她表哥家刚上小学二年级的孩子。
　　等到浴室里水流的声音响起来，楚青冷静地收回心神, 顶着压在身上的强制力, 开始打量房间内的装饰。
　　整间大床房极尽豪华, 中间的床足够五六个人在上面并排躺着, 房间顶用线坠着各种各样的球状体。
　　床对面有一副巨大的投影屏幕, 能控制它的电脑就放在不远处。
　　旁边墙上装饰有巨幅油画, 以及一辆小小的蒸汽火车模型。
　　楚青走到浴室另一边的门往里看了一眼, 是个台球室。还挺大, 桌上十五个球整齐地被框成一个三角形。
　　旁边还放着一个白球和台球杆。
　　楚青还在旁边看到了小茶室和小书房。这间房装修风格不像刀爷那里把金子全都糊墙上一样摆阔，反倒透着种低调奢华感。
　　楚青站到窗边往外看，道上车水马龙组成一条条亮眼的光线，脚下就是近200米的高空。
　　从这个高度往下看去, 人比蚂蚁还小，能让恐高症患者腿软。
　　楚青收回投向下方的目光, 抬头看去, 楼上就是整栋楼的顶层——第五十层。
　　她沉思的时候, 压在身上的桎梏就越来越大。等到楚青回头准备实施行动的时候, 她甚至已经一步都迈不出去。整个人都被恐怖的压力牢牢定在原地。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楚青没做什么强烈的反抗，她仿佛感受不到泰山罩顶一样的禁锢, 轻轻后靠在窗台上，低头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真是奇怪, 你竟然不是来帮我的。”
　　这并非楚青自以为是，她从一开始就认为自己的系统与自己穿书这件事有关，下意识觉得作为穿书者这种必备的金手指就像高考生必刷五三一样, 是标配。
　　这是惯性思维。
　　但就在刚刚，她因为系统的任务陷入了很难堪的境地，差点就阴沟里翻船。
　　她并非没有戒备，却根本没想到系统会发布这样没有任何预兆的任务，从来都是软刀子捅人最疼，系统算是给了她一记扎实的背刺。
　　没有人回答楚青的话，她也没在意，顶着森然的压力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继续道：“那个所谓的剧本，剧本当然是写给演员的，这里的‘演员’只有我一个。”
　　楚青撇了撇嘴角，低声道：“这还是个连环套。”
　　压在她身上的压力持续增加，楚青的连抬手都像是挂着重愈千斤的铁秤砣。
　　从支线任务发布开始，不，甚至可能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她的第一个直播任务，因为没有按照严塔计划中的进行，所以效果还挺好。这么看系统最开始的计划可能是给她招黑？
　　不对，是想让她按照原主的路线走……吗？
　　走到最后众叛亲离、凄凉早死的结局？
　　楚青沉思，从第一个饭局邀请开始，系统就在给她挖坑，确保她即便脱出了第一个坑，也会因为任务并没有失败掉进现在这个坑——
　　被系统压制，强行完成任务。
　　从这个角度看，剧本解锁倒更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楚青拨开冗杂的思绪，继续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这么看来，你不太了解我啊。我这人跟别的乖孩子不一样啊，我呢，叛逆。谁越不让我做什么，我越想做什么；谁若是想要限制我，那就不得了了……”
　　“我知道你有思维，不用装死。你再怎么想让我去死也只能躲在阴沟里算计我，试图让我按照你的剧本走向万劫不复。但你终究还是依附于我的……寄生虫”
　　楚青不再继续耽误时间，她放下自己的手指，不再靠着窗台。
　　她感受到了翻滚的黑色恶意，面上却全然无惧色。
　　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原本就在持续增加压力，一下子就到顶了。
　　楚青呼吸猛地加粗，手指下意识扶住了窗台，她咬牙笑道：“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猫，我太给你脸了是不是？”
　　指尖绷紧到发青，楚青顶着骇人的压力，缓缓站直。
　　视野的四周开始发红，不是身体达到了极限，而是系统在大声发出警报。
　　巨大的警报声震耳欲聋的在楚青的世界回响，整个世界都在她的视野里变红，发出剧烈的抖动，仿佛要崩塌了一样。
　　楚青恍若未闻，强行顶着紧紧绑缚着她的禁锢，她缓慢但坚定地抬起右腿，脚悬在半空，楚青额角浸出细密的冷汗。
　　最后，这一脚还是艰难地落地。
　　“啵”
　　像是什么漏气了的声音，轻轻的一声响过后，世界恢复平静。
　　楚青右脚跨出安稳地站在窗前。
　　视野里不再闪烁病态的红光，世界也没有摇摇欲坠，压在身上的压力也一扫而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楚青不得不停住动作稳了稳身形，她总有种这一步下去她能直接窜上天花板的错觉。
　　身轻如燕。
　　但楚青知道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刚刚那种禁锢并不是作用于这具身体上的，而是作用于她身上的。
　　可以理解为是作用于她的“灵魂”上。
　　她刚才尝试过，对陆君野升起恶意并不会阻碍到身体正常的行动，但是会让她觉得寸步难行，这种撕裂感明显证明了禁锢惩罚是直接作用于她灵魂上的。
　　所以对于楚青来说，只要能冲破灵魂上的束缚，她就能赢。
　　浴室的水声仍在回响，距离陆君野进浴室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楚青没有再继续耽误时间，她动作迅捷无声，飞快地根据自己刚才的审查，找齐需要的东西。
　　她手脚麻利地给屋子做着改动，尽量压低动静不惊动陆君野。
　　最后一步，她搂起床上的床单，飞速地大力撕成几条，强行拧成一股。
　　这般声音终于引起了陆君野的警觉，他关掉了淋浴喷头，拿起一旁的浴巾围在下身，伸手推开浴室门。
　　“你在干什么？”
　　随着他推门的动作，房间内的灯光骤然黯淡了下来。
　　陆君野不查，一脚踩到了地上一个冰凉坚硬的圆球状物体，脚下打滑“咚”的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骨碌碌”
　　“咣”
　　“叮”
　　“哗啦——”
　　一连串乱七八糟的声音在房间内接连响起。
　　陆君野听出来最后一声是玻璃破碎的声音。那个女人跳下去了！！？
　　“该死的！”
　　陆君野连忙爬起，迎面袭来狂风，他敏捷地伏低，刚要爬起来就被迎面来的第二记重重砸在脸上，再次狼狈地躺回原位。
　　黑暗中陆君野摸了一下鼻子下方，摸到一手湿润。
　　他皱眉低骂道：“艹！”
　　这次他很小心，起身时没有碰到任何攻击和异常。但还是发生了他未预见到的事——
　　房中的投影仪突然打开，他对面的墙上投出了一片巨大的诡异红光，一个女鬼猛地从中窜出，张嘴面目狰狞地开始尖叫。
　　陆君野手一哆嗦，又坐了回去。


第34章 女鬼
　　五分钟后, 陆君野叉着腿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左手搭在扶手上，右手拿着纸巾堵着鼻子，昂头靠在沙发背上。
　　旁边的黑衣保镖井然有序、动作迅速地从地上捡起了被砸碎的投影仪、撒了一地的台球和让陆君野脚趾掰了一下的小火车。
　　另有人在从天花板上拆卸那些被吊起来当做流星锤的, 原本用来做装饰物巨大金色铁球。
　　就是这玩意, 陆君野避过了第一个迎面而来的球后, 被第二个砸在了脸上——
　　到现在鼻子里的血还没止住。
　　有保镖小心绕过扫地的人, 战战兢兢走到陆君野身前。
　　“人呢？”陆君野堵着鼻子, 说话带着些瓮声瓮气的感觉。
　　“陆少, ”保镖为难道, “我们调不了监控, 经理说谁来都不行。您也知道……”
　　“这旁边和下面，都是些什么人查清了吗？”
　　“这……时间太短……”
　　“那还站着做什么？！赶紧去！！！”陆君野把手边装满鼻血纸的垃圾桶砸在保镖脚边。
　　“是。”保镖草草一鞠躬就赶忙往外走。
　　陆君野坐不住，随手将手里浸满了鼻血的纸团扔进垃圾桶，从旁边又扯了一团拿来堵着鼻子, 然后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边碎了一地的玻璃已经被扫干净，只剩下一个漏风的窗户和一条破绳子。
　　原本床上豪华顺滑绸缎般的床单此时已经成破烂的条状, 被拧成一股挂在窗外, 随风摇摆。
　　标准的消防逃生跳窗技巧。
　　但这技巧用在三四楼还算可以, 用在四十九层就有些离谱了。
　　这一张床的床单撕碎了只够她爬到四十八层的, 勉强一点或许四十七层也可以。
　　陆君野披着浴袍，夏夜的晚风依旧带着凉意。他垂眼看看脚下这条绳子, 又回头看向身后的一片狼藉。
　　所有能用的东西几乎都被那个女人用上了。
　　她甚至不止做了一个机关，她做了三个。
　　第一个是他的浴室门连着屋内的灯开关，他一推开门屋内灯就在机关触发下关掉, 让他猝不及防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那时候陆君野已经有所防备，但仍就抱着玩闹的心态，他心里甚至在想是不是小野猫搞出的新把戏。
　　这叫情趣。
　　但他没防备到问题出在脚下。
　　一小滩水加一个台球就让他摔倒在地, 这是第二个机关。
　　但第二个机关还没完，他脚滑踢出去的球精准地撞到了下一个球，就像台球一样，在一连串经过精确计算的小机关后，触发了吊在屋顶的巨大金属球。
　　这些机关看似简陋，但显然每一个都明显经过精密的计算，环环相扣触发了一连串，这根本就不是运气好能解释的。
　　而这时候他被窗户碎裂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连忙就要从地上起身，她甚至连他能躲过第一个球都算到了。
　　所以设下了连环机关。
　　陆君野承认自己一开始明显粗心大意了，但在他第二次倒地的时候就已经重新认真起来了。
　　但就在这时，楚青没有恋战，反而果断跳窗逃跑，触发了第三个机关。
　　她跳窗用的绳子拴着投影仪的机关。
　　现在陆君野回想起那个撕心裂肺、疯狂惨叫还怎么都关不上的女鬼仍能感觉额角青筋在跳。又从旁边拽了一块纸堵着鼻子。
　　这样就算完了吗？
　　陆君野看着那条被风拂得摆来摆去的绳子和下方比米粒还小的人影陷入了沉思。
　　他之前太小看这个女人了，没想到她除了长得跟莘莘像之外，竟还有这等本事。
　　既然她算到了之前的每一步，那她不应该算不到，他在第一时间就会命人监视这整栋楼，重点监察四十层以上和大楼的各个出入口。
　　除非她跳窗后直接自由落体，否则绝对不可能出去。
　　也就是说她还在这栋楼里。
　　还在……
　　还在……陆君野猛地抬头。
　　他怎么忘了呢？
　　这栋楼四十层以上的不只有41——49层，还有50层。
　　“来人！马上去查五十层今晚有没有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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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无游推着轮椅从浴室出来。
　　身上的水没有擦干净，漆黑的发梢往下滴水，顺着瘦削的下颌淌过精致的锁骨，没入白色的浴袍。
　　突然，他摇轮椅的手顿了一下，不着痕迹地转弯推到屋内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户斜着支起了一条缝，倒是与他进浴室前没什么不同……
　　陆无游略一沉吟，推着轮椅到一旁的桌后坐定，提笔开始写什么。
　　这个夜晚就如每个夏夜一样静谧无声。
　　这个房间海拔极高，整个房内有一半的天花板是通透的，能够看到上方流泻的星河，仿佛近在咫尺一般。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躬身进来。
　　“二爷，二少带人上来了。”
　　“哦？”陆无游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他来做什么？”
　　“说是……找人。”
　　“找人？”
　　明明是疑问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一直没什么声调，仿佛疑问句对他来说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疑问。
　　陆无游慢吞吞摇了两下轮椅，管家连忙走上前，推着他往外面走。
　　外面，陆君野带着两个黑衣保镖正站在门旁。
　　陆无游扫了一眼他泛红的鼻尖和看上去就很匆忙的衣着，冷淡地开口询问：“大晚上找什么人？”
　　“一只野猫，”陆君野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此时衣衫不整的问题，笑容有些勉强，理了理衣领强撑着场子，“没想到是二叔在这里，大半夜找猫让您看笑话了。”
　　“既然知道是笑话，以后就少做。”
　　陆无游接过一旁管家递来的热茶，清隽的眉眼在袅袅热气中显得越发俊美：“还有别的事吗？”
　　听出陆无游声音中的赶客之意，陆君野面上浮现出不甘之色：“那……猫……”
　　“我这没有。”
　　“那……打扰二叔了。”陆君野笑笑，不得不转身离开。
　　刚走入电梯，原本显得轻浮的眉眼表情霎时只剩下一片阴翳。
　　送陆君野离开后，老管家回来给陆无游续上了热茶，附耳低声道：“二少带了十几个人。”
　　陆无游眼也没抬，平淡地点了点头。
　　这意思就是陆君野今天其实是报了必须把人带回去的心，见是他才不得不作罢。
　　那么，里面这个人是谁呢？
　　陆君野重新回到了房内，老管家径直把轮椅推到了衣柜面前。
　　陆君野伸手打开了衣柜门。
　　一片黑暗中，手机灯光从下而上照亮了一张森然惨白的脸。


第35章 晚安
　　陆无游沉默了一下。
　　楚青丝毫不见外, 只把下巴下的手机稍稍往下移了移，露出了个乖巧的笑容：“晚上好，这位美、帅哥。”
　　只是在这般情境下, 她的这一个清丽的笑容也显得恐怖阴翳起来, 手机的屏幕甚至将她脸色照得发青。
　　陆无游：……
　　楚青亮着的屏幕上的对话框里忽然滑出了一条消息。
　　楚青又冲着陆无游露出了个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 我报个平安。”
　　接着也不等他回答, 低头“噼里啪啦”敲击屏幕, 纤细的手指滑动几下, 见消息发出去就将手机收了起来。
　　楚青撑手扶住衣柜边上, 老管家默默推着陆无游往后让了让。楚青长腿迈出衣柜, 感激地冲老管家眨了眨眼。
　　“我猜，这位气宇不凡的、英俊潇洒、翩翩不群的……”楚青张嘴彩虹屁不要钱一样的往外送，反正多夸两句又不掉肉，人家刚帮了她一个忙, 多夸两句怎么了？
　　她语气轻松地停了一下，一双明眸弯弯地打量了陆无游一下：“……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陆董事长陆无游先生吧。”
　　“……是。”
　　陆无游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语气只是略一和缓就并无异常的回答了。
　　楚青在距离陆无游三步远的地方, 随意地盘腿坐下。
　　陆无游察觉到, 原本他需要抬头才看得到楚青, 而这个角度只需视线略略下垂便可以，要比方才的姿势更舒适。
　　对面的少女姿势散漫, 抬头依旧是如常的笑脸：“陆董事长很奇怪我怎么认出来的？”
　　陆无游安静抬眼，后边的老管家也倏然将视线投了过来。
　　“我们见过……两次？”
　　“三次。”陆无游补充道。
　　“唔，这样吗。”楚青似乎也不意外, 点点头继续道，“我认识陆煜城，也认识陆君野。能让陆煜城言听计从同时能让陆君野避退, 又似乎腿部有疾的人，我只知道一个。”
　　楚青将视线定在陆无游脸上。
　　他看起来很年轻，他也的确很年轻，年轻到不像一个位高权重的人。
　　楚青想起他来了。
　　他在原文中是男配，同时也是反派。被陆君野视为一生之敌，曾将楚莘莘软禁数月、喜怒无常的一个疯子。
　　但眼见为实，楚青看陆无游现在的样子委实正常得很，也或许……爱情使人发疯？
　　楚青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掉。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对陆无游的笑容里又多了几分真挚。
　　“我叫楚青，西楚霸王的楚，杨柳依依的青。今日多谢陆先生路见不平出手相助！”
　　陆无游：……？
　　大约是第一次见到楚青这样说话的人，陆无游思绪明显有些跟不上楚青的跳脱，漆黑的眼瞳罕见地有些发愣。
　　老管家见陆无游一直被楚青牵着鼻子走，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家二爷想知道姑娘今晚为何在此，又为何牵扯进了二少，都发生了什么？”
　　这次轮到楚青愣了一下，她诧异地问道：“你不知道？！”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楚青发现，陆无游可能真的不知道陆君野在外面都做什么，他似乎以为陆君野只是出门与人谈生意。
　　楚青眼神复杂地看着陆无游，长话短说道：“简单来说就是，他在下面参加了小型群\\p淫\\乱聚会。”
　　提起这个楚青眉心微微抽动，心中无名火直冒。但她还是笑着装作不在意一般道：“二爷若是不信，现在下去说不定还能赶上热乎的现场直播。”
　　陆无游蹙眉。
　　“我呢，作为外面那位陆二少的战利品，被他带回了49层，没想到直接翻上来就是二爷的房间，承蒙二爷关照，要不今晚就是凶多吉少了。”
　　楚青嘴上嬉笑怒骂，一双乌黑的眸子则锁在陆无游脸上，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她还要再说，陆无游却手动转过了轮椅，显然已经不愿意继续听下去：“管家，送客。”
　　“是。”老人恭敬地鞠了一个躬，就要引着楚青往外走。
　　楚青没动。
　　她脸上的表情全部收起，安静地盘腿坐在地上，静静看陆无游把轮椅推远。
　　“楚小姐？”
　　老管家见楚青不动，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楚青突然轻笑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裙摆：“真是没想到……传说中的二爷竟然还挺单纯，什么叫做养虎为患啊。”
　　陆无游滑轮椅的手一滞。
　　楚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看在今晚陆无游相救的份上她言尽于此，陆无游早晚会和陆君野对上，他若是早点看清陆君野的面目，说不定还有两分胜算。
　　到那时，楚青厌恶陆君野，或许会选择帮陆无游，若是他看不清……
　　这种蠢货大约也掌控不了陆家。
　　一记急刹车终止了这个话题，在陆无游把轮椅转过来前，楚青飞快地换了一个话题。
　　她期待地看向老管家：“这位管家爷爷，请问有衣服能换吗，我穿这身实在是不方便。”
　　说着楚青随意地一撩短裙，老管家急忙要回避都没来得及，不得不看到了楚青短裙下的牛仔短裤。
　　老管家：……
　　刚转过来的陆无游：……
　　他默默地又将轮椅转了回去。
　　十五分钟后，楚青穿着T恤短裤，藏在巨大的垃圾袋里，被酒店的垃圾车拉了出去。
　　她疲惫地从垃圾堆里爬了出来，嫌弃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给凌盼发了条消息，赶忙离开了这条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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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盼没有理经纪人打来的夺命连环call，她紧紧地握着手机，盯着上面的聊天框。
　　晚上10:01
　　【凌盼：我到家了。】
　　晚上10:14
　　【楚青：唔……我这里还有点小麻烦。】
　　【楚青：问题不大，出来告诉你。】
　　【凌盼：怎么样了？】
　　凌盼蜷缩在被子里，一片黑暗中发光的手机屏幕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她握着手机就像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最后一句话发出去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得到回答，凌盼担心楚青那边情况紧急，不敢再发消息怕打扰到她，只能屏住呼吸，在心里疯狂的祈祷。
　　求求诸天神佛，让楚青平安无事。若是楚青今日有差池，凌盼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床上微微隆起的被子里传出了压抑的啜泣声。
　　凌盼绝望地、卑微地流泪祈求着……
　　“叮咚”
　　手机传来的消息声。
　　【楚青：出来了，没事了，晚安。】


第36章 安书艺
　　楚青回到病房内的时候, 刚好护士马上要来查房熄灯。
　　小红几人都还没睡，一直在等她回来。
　　今晚依旧是房雅在这里陪房，她白天已经回家睡了一觉, 此时在病房靠墙的地方搭了一个简易的折叠行军床, 坐在上面。
　　因着楚青下午出门的时候未说自己今晚什么时候能回来, 虽说理论上讲以楚青的本事不会有什么大事, 但他们依旧觉得担心。
　　小红给楚青发了几条消息询问, 均如石沉大海。
　　楚青脱困后才来得及回复他们的消息, 几人收到回复, 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到现在就一直在病房里等她回来。
　　楚青一推开病房门，三人就愣住了。
　　跟下午干干净净完好出去时的形象不同，楚青现在T恤短裤都像被人家抓在手里蹂躏了一遍般皱皱巴巴，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肤多出青紫, 下巴上甚至还有一个明晃晃的指印。原本柔顺的长发乱糟糟扎起支棱在脑后，身上一股烟酒混着垃圾的臭味。
　　房雅抽动了两下鼻子, 迟疑道：“你这是……去钻垃圾桶了？”
　　“……嗯, 算是吧。”楚青勉强挤出了个假笑, 抓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冲进了卫生间, 留下房间内三人面面相觑。
　　她受够了身上的味道，回来的路上烂了几辆车, 司机全都拒载，丢不起这个人最后她不得不自己抄小道跑了回来。
　　楚青站在淋浴喷头下的时候隐隐回过味来，她怀疑陆无游和那个老管家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跟着垃圾车出来以报复她先前那一番驳他面子的话。
　　嘁，幼稚又小气。
　　不过这次跟陆无游见面，虽然没说几句话, 但却得到了很多信息。
　　她想到了游手好闲的陆煜城，野心勃勃的陆君野和看似城府极深的陆无游，心里哂笑。
　　这陆无游倒是有意思，楚青当然不会觉得他不知道陆君野那点破事是因为他手下办事不利或是能力不足，这位二爷在帝都这块地盘堪称手眼通天，传闻里更是个了不得的天才人物。他今日搭救楚青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又或许只是想卖楚青一个人情。
　　不是楚青吹牛，她的人情可是很值钱的。
　　既然不是陆无游查不到，那就只能是陆无游没去查，至于是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因为太放心陆君野根本不做他想，这都是能让楚青发笑的理由。
　　仅今日这一晚，几个小时，楚青便对陆君野其人的为人、心性和野心有了了解。而那位陆董事竟然还对这只磨牙霍霍的狼崽子没有一丝防备，或者说信任有加？
　　楚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边往手心里挤沐浴露边仔细回想复盘今晚发生的事情。
　　跟陆君野的梁子算是结下来了。剩下那几个男的，有一个算一个，楚青都好好的记住了，以后都是要算账的。
　　至于乔慧……
　　楚青闭了闭眼睛，心下有些不真实的荒凉感。
　　说起来，原主和乔慧的相遇堪称美好，乔慧是原主暗无天日的小透明时光里救赎的光。她与乔慧的相遇算不上多么美好，但乔慧也是自她在这个陌生世界中醒来第一个与她打招呼的人。
　　她看出了乔慧单纯外表下扭曲的算计，却只当两人不是同一路人，没成想竟落得今日结果。
　　也算是她咎由自取。
　　楚青将头塞到淋浴喷头下冲掉头上的泡沫，将乔慧从自己脑海里清出去。
　　就这样吧，没有想下去的必要了，就这样吧。
　　然后是陆君野……
　　楚青叹了口气，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混乱又富有冲击力，她差点忘了自己最开始去的初衷就是见识一下陆君野这个大麻烦。
　　现在她见识过了，也在心里有了大致的评估。
　　此人有勇有谋、实力不弱，且善于伪装自己——在陆无游面前这么多年都没漏出马脚，除了陆无游没有真心想要查他之外，只能说他装疯卖傻的功力恐也不弱。
　　数来数去，陆君野简直算得上是一个六边形战士——豁了个口那种。
　　豁开的那个口就叫楚莘莘。
　　今日楚青能抓住机会绝地反击，反将他一军，明日他若是不再大意，楚青想要再取得有效的成果恐怕极难。
　　但难不代表没有，他既然有缺点就有可突破口。
　　一个木桶能装多少水取决于它最短的那一根木板，一个人有多么好攻破也取决于他的短板有多么致命。
　　还有那个李总，就是个肥头大耳的死胖子，不足为惧。
　　楚青在脑子里把这些人排排点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该记的仇都记了，伸手关上了淋浴喷头。
　　刚要去拿毛巾，楚青思考了一下，抬手嗅了嗅胳膊，纠结地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下。回头又把淋浴喷头打开了。
　　算了，还是再洗一遍吧。
　　楚青扒拉着镜子看了看头上那块粉色的疤痕，感叹了一下这奇迹一般的愈合速度，推门走出卫生间。
　　对上了三双锃亮的眼睛。
　　楚青：……
　　她无奈地笑了笑，拿着毛巾擦拭头发的手顿了一下后继续擦拭：“别好奇，知道对你们没好处。”
　　楚青抬手掩嘴打了个哈欠：“累死我了，快睡觉吧，晚安。”
　　说着楚青趿拉着拖鞋走到窗边，倒在床上蒙上了被子。
　　“诶——头发干了再睡……”房雅起身走到楚青床边，发现少女呼吸已经平缓，已然沉入梦乡。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一会儿，捡起楚青扔在枕边的毛巾。
　　“晚安。”
　　-------------------------------------
　　楚青睡了，有些人却仍旧不得安宁。
　　比如躺在床上面色酡红的乔慧，比如一闭上眼脑中就会响起女鬼叫声的陆君野，比如坐在电脑前开视频会议的陆无游。
　　比如缩在被窝里后怕垂泪的凌盼，再比如……
　　凌盼握着的手机不知在一片黑暗中点到了哪，被她屏蔽的群聊打开了，里面正聊得热火朝天。
　　【程冉：我终于打听到那个三转到哪个病房了。】
　　【虞新雨：谁？那个姓楚的婊//子？】
　　【章漾：呵呵，她还有脸活着呢？】
　　【安仙女：哎呀，事情都过去了，君野也告诉我不要太过分，现在她只要跟我道个歉我就满足了。】
　　【章漾：你和陆少到哪一步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安仙女：讨厌，我问他，君野说让我定。】
　　【虞新雨：这就是爱~】
　　【凌盼：爷笑了，陆君野现在在哪个女人床上你都不知道吧？安书艺？】


第37章 凌盼
　　【虞新雨：？】
　　【章漾：？？？】
　　【安仙女：凌盼你什么意思？】
　　【凌盼：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天天在外面四处秀你男人, 谁知道你男人现在在哪？床上躺着几个女人？就这你也能面不改色在外秀？真不嫌躁得慌。】
　　【安仙女：哎呦，瞧瞧曾经的清纯玉女前辈，现在不仅糊, 甚至脑子都不怎么好使了, 我是君野的女朋友, 我不知道他在哪, 难不成你知道？】
　　【凌盼：我当然知道, 否则你以为我这话怎么说出来的, 就刚才还看见了呢。连自己男人都看不住, 奉劝安大仙女一句, 趁早把你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收起来。】
　　从凌盼说话开始，群里其他人就都不说话了，默默窥屏。也不知道这一刻有多少人对着手机屏幕，两眼放出了八卦的光芒。
　　【安仙女：你不要血口喷人造谣！小心我让君野告你！】
　　【凌盼：告我什么？诽谤还是造谣？这些是指虚假的信息哦, 我说的可是真的呢？】
　　凌盼冷着脸将手机屏幕敲地啪啪作响，晚上的憋闷此时全都化为指尖的动力, 用尽自己阴阳怪气的功力怼安书艺。
　　楚青于她说一声救命之恩不为过, 想想自己不认识楚青时曾认为这人和安书艺不过是一丘之貉, 她乐得看狗咬狗一嘴毛。现在回想起来却满腔愧疚, 她化愧疚为火力，对着天天带头明里暗里诋毁楚青的安书艺就是“嗒嗒嗒”一顿输出。
　　【凌盼：倒是你们在这天天犯癔症, 脑子有问题就快去医院看看。那个程冉，正好近水楼台先得月，让你姨妈好好看看你那脑子, 小小年纪就脑残眼瞎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程冉：你！！】
　　【安书艺：瞧瞧你们凌阿姨说的都是什么话，在这跟我们倚老卖老信口开河有什么用啊，您那点破事全网都心知肚明, 小丑就别出来蹦跶了。我呢，毕竟跟你不一样，我和君野是正经的男女朋友，互相喜欢，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金主和金丝雀的关系。】
　　【凌盼：哟？你们什么关系你心里真的没点字母数，五十步就别笑我百步了行吗？】
　　【安仙女：是吗？那我可能真说错了，怪不得你看我们骂那个三这么生气，你是想到了你自己啊，凌、二、奶。】
　　凌盼俏脸铁青，她看着屏幕里的三个字只觉得刺眼极了，这么些年多难听的谩骂和诋毁她都受着了，但再被人指着鼻子这么说的时候还是感觉伤疤被血淋淋揭开的耻辱。
　　她闭了闭眼睛，攥着手机的骨节泛起青白色。
　　凌盼深吸了一口气，眼前又晃过曾经那个男人的脸，一种恶心感从胃腹往上反，她狼狈趴在床沿干呕起来。
　　呕了一会儿，凌盼突然想起了楚青。
　　你看，她都觉得现在的自己恶心的无可救药，就这样继续腐烂发臭也无所谓，但那个少女却还是拉了她一把，死死拽着她把她从那个地方拖了出来，甚至以自己为代价将她送走。
　　凌盼毫不怀疑如果没有自己，楚青想从南口酒店脱身会更容易。但她执意送了她一场新生。
　　凌盼直起身子，披头散发地看着地板发愣。
　　她得回报楚青，那她要怎么才能回报楚青呢？她……总得做点什么。
　　忽然想起了那个群里的姓程的小姑娘说楚青在她实习的医院住院。凌盼从床上一跃而起，没再去管群里那些冷嘲热讽，开始往上翻聊天记录，寻找她们曾经提到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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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照旧早起下楼绕住院大楼跑了两圈，之后打了一套军体拳，做了两套广播体操。
　　经过这两天的折腾，这具身体已经不像刚来时做点运动就气喘吁吁的娇弱了，现在她甚至觉得这些运动量有些太小了。
　　等她步伐轻快地爬楼迈进病房时，就见房雅浑身戒备地和一个带着口罩帽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女子正大眼瞪小眼的面对面，见她进来两人一起扭头看过来。
　　楚青歪歪头，从身形轮廓中认出了这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就是昨晚那个红衣女子。
　　这都找过来？怎么做到的？
　　楚青诧异地挑了挑眉。
　　“青姐你总算回来了！”小红靠着枕头硬梆梆地开口，“我看她捂得这么严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怕是来找您麻烦的。已经把老二他们叫来了。您放心，我们在这绝对不会让她欺负你的。”
　　楚青一怔，随即哑然失笑。她随手将脖上搭着的毛巾丢进卫生间，懒声开口道：“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你看她这小身板还能把我吃了。你也不拦着他们。”
　　最后一句话是对房雅说的，房雅只笑了笑没说话。
　　昨晚楚青半夜才回来，明显经历了什么很糟糕的事情，整个人精神差到了极点。这女人一早就鬼鬼祟祟地摸过来点名说要找楚青，没鬼才怪。
　　“在这说还是出去说？”
　　楚青问凌盼。
　　“是工作上的事情，”凌盼的嗓音听起来比昨晚沙哑，染上了点温柔的疲惫感，“您怎么方便怎么来。”
　　既然找到楚青她就不急了，忙活了一晚上的凌盼现在格外的放松。
　　“看你这样还没吃早饭吧，不如我们吃完再出去吧。空腹喝咖啡不好。”
　　“好的。”凌盼低低答道。
　　“口罩帽子不方便拿下来吗？不热吗？”楚青随意问道。
　　凌盼抬眼飞快地扫了房雅和床上的小红小绿一眼，欲言又止。
　　“没事，他们都不认识你。”
　　凌盼沉默。
　　这根本不是认不认识的问题，她曾经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当年的风头无两都变成了如今的敛声匿迹。她不敢露头、不敢出面，甚至不敢在公众场合摘下口罩，她怕别人戳她的脊梁骨骂她不知羞耻。
　　哪怕她已经销声匿迹四五年，公众都是健忘的，她现在在大街上摘下口罩也未必有人能认出她。可万一呢？
　　她甚至不敢在这间小小的病房里摘下口罩，这对她来说是在与自己做斗争。
　　但这些话凌盼在对上楚青干净的眼睛的时候又如何说得出口。
　　她口罩下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算了，算了。
　　昨晚就已经决定要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楚青尚且愿意救她，那她不若就多给自己一点勇气。
　　凌盼心一横，把帽子口罩脱了下来。
　　房间里一片寂静。
　　她视死如归地睁开眼。
　　楚青正在皱着眉头叠被子；房雅将桌上的水果往她这边推了推，摆出了“请用”的姿势；红头发少年嘟囔着‘饿死了’拿起一个南果梨就啃；至于绿头发少年……趴在床上扭头往这边看实在太累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把头扭过去了。
　　没有异样嫌弃的眼光，没有鄙夷厌恶的声音，浑浊的空气变得清新，狭小的视野放大，摘下遮挡的世界豁然开朗。
　　楚青抱怨着把被子叠成了方方正正的豆腐块状，回头看见她皱起了眉头。
　　凌盼的心猛地提起来，她突然开始后悔，早知就不应该摘下，她是不是认出来了，会不会……会不会觉得她很肮脏？
　　楚青两步走到近前，凌盼下意识后退，一种柔软的触感在眼下拂过。
　　面前的少女不满道：“你昨晚是没睡觉吗？这黑眼圈都快赶上……了。”
　　中间那个词少女说得太快太模糊凌盼没听清，只恍然听出那是一个人名。


第38章 题神争霸
　　没等凌盼再问, 楚青就拿了条毛巾走进了卫生间。
　　她犹豫着滑到嘴边的话也默默咽进去了。
　　“这里只有热水，”房雅拿过开水瓶和一次性纸杯给她倒了杯水，态度比起她刚进来时明显缓和了很多, 显得很友善, “先将就一下吧。”
　　“嗯……多谢。”凌盼接过杯子, 局促地笑了下, “我突然到来没有考虑太多, 给你们造成困扰了。”
　　“没事, ”房雅坐在桌子对面, 朋友闲聊一样, “昨晚阿青回来太晚了，看起来遇到了些麻烦，我们总要警惕些。”
　　凌盼把被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小口，有些好奇地问：“你们看起来不是普通的病友？”
　　房雅将短发撩到耳后, 平静陈述道：“自然不是普通病友，我这条命都算是她救回来的。”
　　凌盼霎时对面前的短发利落女子产生了好感, 她也放松地笑起来：“这么说楚青也对我有救命之恩。”
　　“这姑娘什么都好, 就是心肠太软了, 总让人担心哪天被人欺负了去。”
　　“是啊。”
　　凌盼也跟着叹了口气, 与房雅对视一眼，两个女子达成了隐晦共识。
　　楚青顶着半干的头发从卫生间出来时, 就见两个刚才还泾渭分明带点戒备的女子，此时已经拉着手，一副姐妹相交多年的亲密模样。
　　楚青奇怪地看了她们一眼, 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女孩子之间的友谊从来都是这样莫名其妙的。
　　但她之后吃饭的时候就体会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威力。
　　两个人一边给她夹菜一边旁敲侧击她之后的打算，楚青嘴里塞地鼓鼓囊囊地看着摞得小山一样高的碗，沉默了一下, 放下了筷子。
　　楚青拿过一旁的被子，将嘴里的饭咽下去，冷静地看着两个殷勤得明显过了头的女人：“有什么话先说吧，说完再接着吃。”
　　房雅和凌盼讪讪对视了一眼，还是房雅先开口：“昨天护士来的时候说你这两天就能出院了……”
　　她抬眼小心地看了楚青一眼，接着开口道：“我听沈晋说你之后要回家乡那边备考，就想问问你最近的打算。”
　　楚青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转向凌盼：“你也是这个问题。”
　　凌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咬唇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开口道：“是也不是，我想跟你谈谈工作上的事。”
　　“明白了。我要先回老家准备高考，希望之后能考到帝都，这样我之后的工作都会很方便。”
　　楚青不待房雅开口询问便主动解释道：“我的职业算是艺人。”
　　她见房间内几人俱是一愣，好笑道：“不知道很正常，我是没什么名气那种，有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出院后我大概还会在帝都留两天，有个舞台活动要去凑凑数，之后就会走了。”
　　“话赶话到这，咱们这一遭也算是有缘分，以后若是有机会应该还能再会。”
　　楚青笑得随意洒脱，房雅连同刚才赶过来的彩虹七子却全都沉默了。
　　“工作上的事可能也要等到一个月后考完试再安排，还让你特意跑了一趟。”楚青歉意地看着凌盼。
　　凌盼回神，皱着眉头含混应声：“这样啊……”
　　“就是这样，没问题了吧，那我们快吃饭，一会儿该都凉了。”楚青收起脸上一本正经的颜色，拿起筷子高兴地往嘴里扒饭。
　　这次没人再说话，房间内安安静静的，隐隐有些别离的伤感。
　　楚青却一如既往没心没肺的样子。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相逢自然会有别离。
　　上午剩下的时间楚青都靠在床头边吃苹果边做题。
　　之前买回来的五三英语，经过这两天断断续续的抽时间作，已经完成了近一半。
　　做题的时候楚青还挂着耳机，耳机里放着预定后天晚上的合体舞台歌曲。
　　合体舞台一共有三首，之前网络投票排在前三的成员每人有两首solo，网络投票第四到第十的每人有一首solo。
　　楚青这种糊到地心的小艺人自然是没有的，这大大减少了她的工作量，让楚青松了一口气。
　　虽说合体舞台也容不得马虎，但无论怎样都比全场聚光灯集中一人身上要好。
　　楚青悠闲地过了一个上午，房雅回家了一趟，凌盼不知为啥也没走，赖在病房角落神神秘秘地看手机。
　　楚青拎起练习册估计了一下剩下的内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凌盼的弹窗恰好来了。
　　楚青：？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凌盼，都在一个屋子，怎么用手机对话？
　　她点开聊天框，看到了一张视频截图。
　　视频中纤长白皙的手指握着笔在写题。
　　【楚青：？】
　　【楚青：这不是我的直播吗？】
　　【凌盼：对！你是不是缺钱。】
　　【楚青：手头不宽裕，怎么了？】
　　【凌盼：[活动链接]】
　　楚青一头雾水地点开那个活动链接，冲入眼眶一行大字【高考题海，学霸直播，下一个题神就是你！！！】
　　楚青：？
　　这是什么鬼？
　　她茫然地往下滑，略过一堆乱七八糟的鸡汤体和说明，一眼就捕捉到了一行小字。
　　【题神奖：奶茶平台永久直播间*1，大学四年学费全免*1，高校暑期夏令营*1，助学金十万*1，更有大量机会放送。】
　　？？？
　　楚青揉了揉眼睛，还有这种好事？
　　不就是做题吗？做！
　　【楚青：活动在哪！！！】
　　【凌盼：就知道你会心动，今天正好是报名日最后一天，你快点填写信息，有时间就开始直播吧。】
　　【凌盼：[报名链接]】
　　楚青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点进链接，火速进行了报名填写，点击确定。
　　好了，她高考后的伙食费有了。
　　不用担心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去翻垃圾桶找吃的了。
　　这么想着楚青又有点小心酸。别人穿书都是金手指满点，吊打各路妖魔鬼怪一路逆袭走向人生巅峰。怎么她穿过来画风就各种不对呢？
　　凌盼帮楚青开好固定直播间，自己做她的大房管，上来先砸了十个深水鱼雷，成功压住了原本的榜一【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看到自己名字后的王冠，凌盼才满意地收手。
　　比赛还没开始，楚青没有着急直播。刚过中午护士便在换药的时候告知她，若是想要出院这两天就可以了。
　　楚青考虑到后天合体舞台结束就要连夜赶回家，在那之前她还要去自己在帝都的出租屋把欠了两个月房租的房子退了。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下午回去。


第39章 包租婆
　　原主身上没什么钱, 租住的房子也不过比地下室好一点。老旧的小区，斑驳的墙皮，墙外爬了满墙的爬山虎, 绿意盎然。
　　环境称得上清幽舒适, 惬意宜人, 空气里没什么汽车尾气的烟尘味。
　　坐了一个多小时公交, 又顶着大太阳步行了近一个小时的楚青站在楼下时, 真心地觉得这地方还挺不错, 适合隐居。
　　亏得原主大老远跑到帝都能在这么豪华的大都市边上找出这么一块颇有闲情逸趣的居所。
　　尽管楚青从原主的记忆中知道这里并不近, 但下午三点多从医院一众泪眼婆娑的小红小绿小蓝小紫中好不容易脱身, 辗转了两个多小时，等到了这里已经是傍晚。
　　原本高悬头上的烈日此时滴溜溜地挂在天边，晚霞如潮，绯云层叠。
　　配上此时此地老旧的小楼、家家户户窗户中晚饭起灶的烟火气, 妇人从窗口探头高声叫孩子回家吃饭……
　　楚青好像一下从纸醉金迷的都市踏入了五味人间。
　　此情此景让人颇想赋诗一首，可惜楚青文科方面的技能点点亮的明显不多, 感慨了半晌也只是干巴巴地拣出了一句五柳先生的：“此中有真意, 欲辨已忘言。”
　　楚青念叨完砸吧砸吧嘴, 感觉似乎缺了些什么, 但再看这幅场景已经没有了刚刚第一眼的惊艳，只能作罢。
　　她抬脚欲进单元门。这扇单元门也只是象征性的单元门, 大铁门年久失修，形同虚设，两扇大敞着的门扉上深蓝色的油漆左掉一块、右掉一块, 还糊着层层叠叠五颜六色的小广告，看起来颇有点苟延残喘命不久矣的感觉。
　　可还没等楚青一脚踏进电子门，一个巨大的编织袋子就迎面丢了出来：“死玩意儿你还知道回来？！赶紧把欠的房租给老娘交了！老娘房子租出去了！可算是不用再指望你这个没出息的……”
　　楚青硬生生克制住自己下意识想要闪躲的动作, 张开手接住了那个大编织袋子，脚下不稳往后退了一步才站稳。
　　她艰难地抱住大袋子，偏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满头小碎卷，穿着粉红色布衫老式碎花裤子的中年妇女嘟嘟囔囔地走了出来。
　　这形象……房东阿姨无疑了。
　　“哼，还以为你不打算交房租跑了呢？刚要把你这堆破烂扔了，既然回来了，就赶紧把欠的两个月房租交了！”
　　房东的嗓门大得吓人，又正是下班休息时间，她这么一嚷嚷，家家户户的窗户里几乎都探出了脑袋，吃瓜嗑瓜子看热闹的比比皆是。
　　旁边打开的窗户里一位握着锅铲围着围裙脸庞圆润的中年妇女探出头笑着给楚青解围道：“王家婶子，小楚在这住了这么久，从来都是有钱就立马交钱，这次回来肯定也是给钱来了，你怎么看着钱还没个好脸色呢？这以后谁还给你送钱啊！是吧！楚丫头？”
　　闻言房东的脸不仅没有变好，反而更臭了，她完全不给那圆脸的中年妇人面子，依旧掐着腰叫嚷：“当初来我这的时候说是上电视的明星，我瞅着也应该是个要脸的，这才租给了你。哪知竟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房子租了不到一年，反倒来回拖欠几个月租金！怎么你做得出来还不让人说了？！”
　　楚青原本念着她与原主买卖一场，在原主初来帝都、人生地不熟的时候收留了她。现在好聚好散把钱结了也便算了，以前的烂账楚青不欲去翻，她尽快帮原主把这些烂摊子划拉划拉收拾掉，好开启新的生活。
　　但一听这女人张嘴骂人，楚青就不乐意了。
　　姐从来不受这鸟气。
　　楚青冷笑，把怀里的大布包放下拎在手里道：“这位大婶，退租可以，我押金呢？当初是押一付三的房子，押金条我可还留着，你倒是把押金退给我啊。”
　　包租婆眯起她那双粘了假睫毛的眼睛，蛮横地啐了一口：“你还好意思找我要押金？我这房子租你几个月你给我糟害成什么样了？！那下水管、空调都要修！合同上可是明明白白写得清清楚楚，这些都是要你负责的。”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小卷，扭着腰身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我看你这押金只怕还不够我房子的那些修理费，小小年纪长得一副狐媚子的模样，怕不是个祸害。”
　　楚青：？
　　围观的人里传来了絮絮念叨声。
　　【怎么回事？】
　　【这小楚看着挺安静的，可真看不出来。】
　　【这小姑娘家家的，之前还帮我拿过东西……】
　　【诶，王家那人什么样你不知道吗？搞不好小姑娘挺好的。】
　　【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啊。】
　　【就是，你不知道老冷头家的孙子，之前见了她一面，回去就像被勾了魂一样，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猫腻。】
　　【还有之前，这小姑娘非说老孙头他儿子非礼她，那孩子我们看着长大的，人品都没话说，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我还听说啊……】
　　【听你们这么一说……真正的明星也不会住我们这地吧，天天早出晚归指不定在外面做什么呢。】
　　恶语伤人六月寒。楚青垂下眼皮。
　　“那合同上写的是入住后有的故障由我负责，入住前的应该由你来负责。”她声音像是能掉下来冰碴一样。
　　“哈，小小年纪信口胡诌，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入住前坏的？拿不出证据就赶紧给钱！否则我报警来抓你！”
　　楚青安静站着，闻言也不言语，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包租婆，让她心里没来由的发慌。
　　包租婆单手掐腰，另一手抬起指着楚青叫骂：“我就看不惯你这勾人的眼珠子，我可不是那些男人能被你一眼勾没了魂，趁早收回你的妖术，把欠的钱麻溜拿出来！”
　　楚青却突然将手里的布包放在地上，打开翻找了一番，之后直起腰：“证据我放在屋里了，竟然要找证据，那好奇的大家就都来看看吧！”
　　“哼，虚张声势。”包租婆伸手挖了挖鼻孔，将指尖的垢污弹出去，“那就让你看看。”
　　这小姑娘一直都傻乎乎好拿捏，想也知道不可能拿出什么证据。屋子里属于她的东西本来就少，打包出来不过那一个编织袋，她也都有检查过，没有什么值钱东西。
　　那让她进屋看看死心也未尝不可。
　　包租婆从腰间拿出钥匙串，哼了一声，扭身走进单元楼：“我倒要看看你能作出什么妖。”


第40章 好家伙
　　楚青单手提着大袋子, 长腿一跨跟着包租婆走进了老旧的筒子楼。
　　原主租的就是第一层，房子不小，但东西却很少, 夏季屋里一点也不凉快, 反而一种闷热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间屋子不开空调夏天一定很难熬, 但原主却是因着还未入盛夏, 又可以省钱, 故而从未开过。
　　既然空调从未开过, 又谈何是原主弄坏的？
　　但相对的, 楚青也没办法证明这不是原主弄坏的。
　　楚青走进屋子, 扫视了一圈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老旧的家具，带着股陈旧的古意，屋内收拾得很干净，干净到完全不像这里住过一个人。
　　仿佛这里住过人的痕迹都在楚青手里这个编织袋里了。
　　“进也进来了, 奉劝你别在挣扎了，最后闹出笑话, 面子里子一起丢。”包租婆不知从哪里掏出个牙签, 靠在旁边抠牙。
　　“急什么,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就怕你一会儿不认账。”
　　楚青好整以暇地将布包放在沙发上，走到屋角的空调前。
　　这空调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外壳微微泛黄。
　　当初原主租住这套房子的时候也没有想到检查家具是不是都完好能用，没想到在这被将了一军。
　　“我没用过这个空调，电费太贵了, 而且现在也没有能用到空调那么热的天气。”楚青象征性地解释道。
　　“少废话，赶紧找证据！”
　　楚青笑笑看了她一眼，往屋里走去。房间内属于她的东西基本都在那个大袋子里了, 但还有些东西不在。
　　一楼的房子自带一个小后院，房子交给原主的时候附带了几盆植物。
　　原主没有工作的时候就在家侍候这些花草，她养了一整个架子的多肉植物。
　　这种娇气的植物放在楚青手里大概活不过三天，单从原主养了半年多把它们从一个个蔫头耷脑养成绿绿胖胖来看，楚青实在很佩服原主。
　　除此之外，阳台的架子上不光摆着真花，还摆着料器做的假花——这大概是原主除了跳舞外唯一的爱好了。
　　料器做出来的花色泽鲜艳饱满、栩栩如生，她为了和周围邻居打好关系，还四处送了不少。
　　楚青从架子上拿下一瓶淡粉色的花，把花枝从瓶子里小心拿出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料器这种材料摸上去很像玻璃，也很易碎，楚青怕自己重手重脚把花弄碎了。
　　包租婆沉着脸看她摆弄花：“我看这些破花你也带不走才没装，像谁多稀罕一样，赶紧拿走。”
　　“别急啊，”楚青探手从小巧的花瓶中摸出了一摞叠得整整齐齐的纸质填充物，“你要的证据都在这里。”
　　楚青将这摞单子一张张展开，小心地抹平，赫然是一张张水电费单和维修发票。
　　“这些是我从入住开始的维修票据，上面时间写得清清楚楚，我刚住进来就漏水，楼上就是王大婶住的地方，我找过物业，物业让我找房东。按理来说这水是从王大婶你家漏的，而且是我还未入住就有的毛病，应该由你承担费用。但当时我傻，没想太多，不麻烦你就自己找人修。”
　　“半年多一共修了四次。”楚青拣出四张单子拍在桌面上，对旁边跟着来做调解和看戏的几人说，“不是要看吗？啊……等一下。”
　　楚青将挪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她掏出自己屏幕都裂了的手机，对着几张收费单“咔咔”拍了几张：“虽说现在基本都是网上一键缴纳，但我这个人就是保守传统，这些东西都习惯留下来以备不测。”
　　楚青将手下的几张单子都仔细拍了一遍，将刚才那几张维修单推给旁边的几个人，仔细地看了看手下剩下的单子，将它们按照时间排了一下：“这几张是水电费单子。”
　　她抬头看了一眼几人诧异的眼神，眯眼笑道：“别这么惊讶，想要还是会开到的，你们想看电子版手机上也能查到，我就是作风老派，有时候不是很能接受那些先进的东西，这也不好。”
　　包租婆夺过那几张维修单，快速看了几眼，脸涨的通红粗声道：“这……这又怎样？能说明什么？”
　　“你们可以看看电费单上写的用电度数，我不能证明自己没用过空调，但你也不能证明我用过空调。我一个月用电一般维持在二十度左右。很少做饭，冬天不仅没要暖气，连电暖气都没用过，只比现在多几度。这还不能说明我没用过空调吗？那不如王大婶告诉我怎么才算用了？拿出点我用过的证据？”
　　“这的确……用得也太少了。还有这维修单……”
　　“看看老王家婆娘怎么说吧。”
　　“小姑娘倒是的确很节省啊。”
　　“你……！”包租婆将几张单子从旁边几人手里夺出纂在手里，连看也没看，“这又能说明什么？！谁知道你是不是刚入住就弄坏了，不敢说所以一直没用！”
　　“这样啊——”楚青点点头，“那按照你的说法，我也可以指认你看我好欺负，故意把坏的东西放在我租的房子里试图以此来讹钱。”
　　“你！”包租婆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来揪楚青的衣领，楚青轻轻闪身就躲开了。
　　“而且，我前段时间丢了个东西，不知道你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没有，应该还挺值钱的。”楚青的眉眼含笑与包租婆的气急败坏形成了鲜明对比，她若有所指地扫视了一圈女人的周身。
　　“你什么意思！？”包租婆声音猛地拔高，尖叫着来抓楚青的脸，旁边站着的几人见事项发展失控，连忙上前拦着抱着包租婆，包租婆扑了几次都没用，气得看起来要疯了。
　　楚青抱臂端详了一下她愤怒的眼神和涨成西红柿的脸庞，心情堪称拨云见月。
　　看那边几人勉勉强强拦下了包租婆，楚青咧嘴笑了笑，慢吞吞道：“你刚才不是说报警吗？现在可以报了，这些东西摆在这，看看警察会怎么判。”
　　包租婆闻言冷静了下来，臂膀猛地用力挣脱了拉拽着她的人，拽了一下上衣衣角，瞪着楚青慢慢磨牙道：“行！咱们警察局见。”
　　说完一圈人闹闹哄哄地就往外走，走到单元楼边的时候，刚才那位在进来前给楚青解围的中年妇女从窗口探头拽了她一下。
　　楚青回头。
　　她看了一眼在前面气愤地挥着胳膊嚷嚷的包租婆，低头小声道：“姑娘你怎么傻啊，那王家婶子她侄子就在警察局工作啊！”
　　楚青：？
　　好家伙，这不巧了嘛？


第41章 打火机
　　“这样啊, ”楚青眉头微蹙，面露难色，好像没听明白她的意思一样, 小声问道, “您的意思是？”
　　“哎呀, 你这姑娘怎么实心眼, 她侄子在警察局上班, 她找她侄子来, 不就摆明了你吃亏吗？胳膊拧不过大腿！我看你倒不如再跟她好好商量商量, 吃些亏便也吃些亏, 总好过去局子里走一遭。”
　　楚青秀气的小脸一白，手揪着衬衫下摆，咬着下唇嗫嚅道：“怎么会这样……她们总不会这般没有王法，我……还是想去看看再说, 谢谢婶子好心相告。”
　　“唉，你这丫头……算了我家柱子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你等等我洗个手陪你一起去。”
　　楚青一愣, 她睁大眼睛看着微胖的中年女子, 女子冲她和善地笑了笑, 把窗户关上扭身进屋，只留下一句：“丫头等我啊。”
　　楚青抿抿唇, 低头看着鞋尖上沾着的一点土沫，半晌咧嘴笑了起来。
　　这里或许没有她之前想的那么好，但索性也没有太糟糕。
　　她没记错的话这位邻家婶子姓宋, 是位单亲妈妈。原主住在这的时候总给邻里送点自己做的东西，次次都没落下给这位宋姨，送过两次后, 每次宋姨家做点排骨啊小鸡的都会给原主送点，一来二往便也熟悉了。
　　包租婆在后边趾高气昂地喊楚青，楚青眯起眼睛看了看她，慢吞吞地走过去。
　　“怎么？想反悔了？我告诉你！晚了！”包租婆抱着膀子，看着楚青“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冷笑道，“咱俩今天必须得派出所见！不蒸馒头争口气！我就得要个说法！”
　　楚青撩起眼皮，伸手拽了拽自己皱皱的衣摆，随意应声：“哦。”
　　她这幅不把包租婆放在眼中的样子明显很让人火大，包租婆高声道：“那你还愣在这做什么？！车都叫好了！怎么？还要我请你啊？”
　　“那倒不用，主要是你也请不动，”楚青抬手掩嘴打了个哈欠，将视线投向单元门那边，“宋姨说她要陪我去，等一下。”
　　“哼，宋桂什么意思？”包租婆歪头一口痰吐在地上，用鞋底踩住蹭了蹭，“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再等一会儿吧。”
　　话音刚落，就见宋桂拎着个小挎包从单元门里跑了出来，楚青赶忙上前两步迎她，等她跑到近前就扶着楚青站稳，从包包里拿出条汗巾擦擦额角吁气道：“我这就是爱出汗。让大家久等了，我们赶快走吧，一会派出所该下班了。”
　　“就是磨叽。”包租婆翻了个白眼，打头上了出租车。
　　楚青孟姨和另一个负责调解的六十多岁老头坐在车后座，不过几分钟就开到了一家不大的派出所。
　　车刚停下，楚青就看见派出所门内走出来一个岁数不大的男人，从楚青的角度看……
　　即便她不会看相，也想摸一下下巴上那不存在的胡子说一声：“施主，你这面相不太好啊。”
　　不是楚青损，这人实在是长得尖嘴猴腮，那身有着浩然正气的深蓝制服也压不住他身上那股子抓耳挠腮的味。
　　看他这步伐匆匆还很有目的性直奔大门的样子，怕不就是包租婆的那个侄子。
　　果不其然，楚青一脚刚迈出车门，就见那男子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冲着前座下来的包租婆就是一个拥抱：“大姑！”
　　他侧身揽着包租婆的肩膀，扫视了一圈从车后座上下来的三个人。几乎只是看了一圈他立马就确定了让他大姑今天气势汹汹而来的罪魁祸首。
　　他指着楚青，神情中带着明显的不喜：“这就是大姑你说的那个不知好歹的丫头？”
　　楚青挑挑眉。不提她这张脸自带的好感滤镜没发挥出来，眼前这人大有张嘴就在这里当场给她定罪的架势。
　　真是好大的威风。
　　楚青懒得给他多余的眼风，双手插兜从他旁边走过，笔直地冲着派出所大门而去。任由那男人在身后使劲瞪眼睛，难以置信地伸手点着她的背影。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这个派出所又不是什么大的警察局，整个所里放眼望去一个人没有。
　　楚青又往里走了几步，看见几间关着的办公室门，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值班，她也不好直接上去伸手推。
　　楚青把这间小派出所一楼的构造打量完，后续几个人才进来。那猴子似的套着警服的男人斜了楚青一眼，带着包租婆就往里面办公室走：“你们来我办公室吧。”
　　他推开了一楼仅有的三间办公室之一，楚青看了一眼这间办公室略显尴尬的地理位置，嗤笑出声：“你这办公室怎么守着门口，难不成你是这儿的门卫？”
　　那男人猛然回头，看向身后的楚青：“没教养的野丫头，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呦呵，还想做她长辈？
　　楚青刚要张嘴问他钥匙一块钱三把他配几把，就被宋桂拉住了。
　　微胖的身躯把楚青拉到身后，挡在她身前，一手挎着那个造型土了吧唧的小包，另一手握着汗巾不住地擦汗：“警察同志，你跟这么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解决问题，早些回去吧。”
　　楚青闷不吭声看了挡在身前的背影一眼，把到嘴边的脏话默默咽了回去。
　　忍字头上一把刀。姑娘我忍！
　　看楚青安分下来，几人才依次顺序进入这间小小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一个小沙发和两个椅子，沙发被包租婆占了，两个椅子被老头和那个警察占据。楚青和孟桂最后跟进来就只能站着。
　　楚青环视一圈，见那男人正忙着给他大姑倒茶，吹嘘这茶叶哪产的谁送的有多名贵，径直拉着宋桂越过几人走到桌前。
　　她长腿一支坐到了桌上，伸手去拉傻愣着的宋桂：“宋姨你也快来坐下，这高度还不错。”
　　看屋里这几个都是“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楚青注意到包租婆脑后有一块秃出来了圆形的头皮，平视看掩在卷发里不显眼，此时居高临下能明显看出那块“鬼剃头”的痕迹。
　　男警察侧头，见她们俩堂而皇之地坐在桌上，目眦欲裂“咣”地拍了一下小茶桌，营造出了“一拍惊堂木”的架势，茶水飞溅到包租婆身上，将她烫得一声尖叫。
　　男警察又手忙脚乱地回身去找卫生纸。
　　场面一时混乱。
　　楚青强硬地把宋桂摁在桌子上，跟她并排坐着：“宋姨您将就一下，这破地方连椅子都没有，我们只能勉为其难地坐一下这桌子了。”
　　宋桂挣扎着要下来，却被楚青单手按在肩膀上动弹不得，只能摆着个恍恍惚惚的表情，惊恐地看着男警察，生怕他冲上来打人。
　　“混账！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不快下来！”男警察额头青筋直跳，伸手就要来拉楚青。
　　“哎！”楚青一巴掌把他伸过来的手拍掉，蛮横道，“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的啊！小心我告你非礼！”
　　男警察气笑了：“告我？小丫头睁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凭刚才你那一下我就能告你袭警。”
　　楚青：？？？
　　楚青两手抱胸，翘着二郎腿大咧咧坐在桌子上，夸张地张大了嘴：“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不信诶？”
　　男人气急，从身后拔出了一把枪，沉着脸威胁道：“知道这是什么吗？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楚青嘴角抽搐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到底是什么奇行种？
　　她用看白痴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他，缓缓道：“我当然知道，这不就是打火机吗？”


第42章 到场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男人似乎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 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一抖，楚青感觉到旁边的宋桂身体一瞬间绷紧——然后枪口颤巍巍地弹出了一缕火苗。
　　楚青面色凝重，她看了看那个冲着自己的火苗, 又将视线转向握着它的男子轻声开口道：“我不抽烟。”
　　不用给我递火。
　　屋内的寂静中又多了一些莫名的尴尬。
　　旁边的包租婆和老头都没想到事态会这么一发不可收拾地滑向深渊, 两人傻愣愣地坐在原地, 硬是一句打圆场的话都挤不出来。
　　宋桂见楚青和男人僵持不下, 她偷眼瞄了一下那依旧飘在空中的小小火苗, 清了清嗓子, 强行将视线扭转到男警察脸上, 镇定道：“警察同志, 我们这次是来接受问题调解的。”
　　她心一横，感受着屁股下坐着的桌子质感，看自己比包租婆和老头坐得都高，颇有点“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再看看男警察那撅得能当挂钩的嘴, 心说反正都这样了，也不用委婉给彼此留面子了, 破罐子破摔地开口道：
　　“王婶认为楚姑娘在租房子期间弄坏了她的空调和下水道, 楚姑娘拿出了电费单和维修单做辅证, 说王婶想要讹她。一时争论不下想要来找警察同志调解问题。”
　　宋桂这一席话可以说是公正客观了, 就连楚青听完也并未作补充，只大爷似的坐在桌子上挑了挑眉。
　　男警察僵硬地收回递打火机, 笔直转身走到包租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手指颤抖地从衣袋里摸出了盒烟，叼在嘴边就着手里的打火机点了个火, 长长的吸了一口。
　　白色的烟雾从他鼻孔间大股大股喷出。楚青觉得这让他像是一个沸腾的开水壶，壶嘴“咕噜噜”往外喷蒸汽。
　　桌子背对着窗户，楚青扭头探身伸手, 把窗户划开了。窗上还罩着窗纱，傍晚带些凉意的风柔和地拂进窗内。
　　楚青开完窗，回头眉眼舒展地冲男人笑了一下。男人刚放松下来的面皮抖了抖，指尖烟灰掉进了烟灰缸。
　　包租婆斜眼睛看楚青，对她侄子道：“彪彪啊，你跟他们废话做什么？赶紧把事解决了，姑姑带你去那边刚开的饭馆吃点，听你姑父说，他家的烧鸡可香了。”
　　听听这话，听听这话，楚青咧咧嘴抖了抖身上起的鸡皮疙瘩。
　　知道的你是在宠侄子，要出去联络感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哄四岁小孩。
　　男警察——楚青现在甚至开始怀疑他的身份。这人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个正经的警察，姑且是个警察吧。
　　男警察倒是没觉得他姑姑这话有什么问题，闻言横眉冷眼地看向楚青，眉目间全是不耐，明显不想在这应付她，着急要去吃烧鸡的模样：“你住的房子当然要负责，那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合约到期，屋内损坏家具皆由乙方承担维修、换新费用’，现在你要走，房子里有东西是坏的，那当然要由乙方，也就是你，来承担。”
　　宋桂听到这里慌张开口：“可是……”
　　男警察看都没看她，用烟点了点楚青，点完把烟塞回了嘴里，继续道：“我也不继续为难你，我们也别耽误时间，赶紧我打个文件，你签字画手印这事就算完事了，要是不画……”
　　宋桂又开始坐立难安了，她紧张地看向楚青。
　　却见楚青无动于衷的将右腿搭在左腿上的姿势换成了左腿搭在右腿上的姿势，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等待着下文。
　　男警察却没声了。
　　楚青抬头：？
　　男警察：？
　　两人相对无言，对视了三秒钟。
　　楚青回想起刚刚包租婆的态度，耐下心尽量轻缓问道：“所以呢？要是不画押会怎样？”
　　男警察冷笑，那张皮包骨猴一样的脸瞬间阴冷下去，跟表演川剧变脸似的。
　　他站起身两部走到桌边，想要伸手扯楚青，又顾忌着把手缩回来去扯看起来好欺负的宋桂：“你们下来！不要妨碍我办公！”
　　楚青在他手伸过来之前，先把宋桂从桌子上扶了下来，扭头把宋桂摁在了男警察刚刚坐过的椅子上。
　　伸手示意了一下桌子，让男警察继续他的工作。男警察一张脸颜色变了变，最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包租婆。
　　包租婆嗑着瓜子，悠然自得地笑：“小丫头，别死鸭子嘴硬了，胳膊拧不过大腿的，你现在争这些分啊毛啊的，都没用。最后还不是要低头的。”
　　她呸一声将瓜子皮吐进烟灰缸，将视线移开，好像懒得再多给她一个眼神。
　　旁边来调解的老头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出来，就端着个茶缸不住地喝茶，楚青估摸着那一壶茶都快被他喝光了，她好心开口劝道：“老爷子，别喝了，再喝晚上不用睡觉了。”
　　楚青做事一向不会迁怒别人，对不相干的人向来都是和风细雨。
　　哪知这老头子闻言不仅没有和风细雨的感觉，反而像被火燎了一下一样，手一哆嗦，茶壶差点给摔了。
　　楚青：？我有这么吓人吗？？？
　　宋桂在她身后轻轻扯她衣角，楚青回头看了她一眼，又顺着她的视线投向窗外。
　　楚青走到窗边，看见方才小区内四五个好事的大妈正推推搡搡往这边走，嗓门没一个小的。啧，这是观光团来了啊。
　　从那小区走过来也不远，约莫二十多分钟就能到，这些人是紧赶慢赶生怕赶不上热乎的场面啊。
　　宋桂又开始紧张起来，她不停拿汗巾擦额角的汗，紧张得抖腿。
　　楚青扫过远处的那几个女人，侧头看向男警察弯着腰用一指禅费劲地敲出来的【承诺书】。
　　【  承诺书
　　今日业主王梅女士与租户就财产问题发生赔偿纠葛问题，现经我所调解，楚女士已经决定由她承担全部责任，赔偿项目为……】
　　楚青懒得再看这些屁话，她将视线投向窗外的街道，心里盘算着时间。
　　那几个女人吵吵嚷嚷地进了派出所，四处寻摸，包租婆起身开门冲走廊里探头：“在这呢。”
　　“哎哟，王姐你侄子这地方不错啊。”
　　“就是，看这环境真干净。”
　　“王姐女儿学习那么好，马上上大学了，侄子又这么有出息，以后可享福了！”
　　包租婆脸上浮现出得意地笑，嘴里谦虚道：“哎呀你们天天就这几句话说来说去的，快，嗑瓜子！”
　　她说着抓了几把瓜子塞到那几个女人手里，从角落踢了个垃圾桶来，让她们吐皮。
　　“说起来，宋桂你儿子不也是上高三吗？怎么样了啊？”
　　宋桂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尴尬局促地搓了搓手：“我家柱子学习也不好，他今后能开心就行，我也没别的指望……”
　　“那宋桂你这就不行了吧！让柱子多跟王姐家的茶茶学学，可不能跟这种不懂感恩成天想着占便宜的白眼狼一起。”这人说完冲站在窗边，自她们进来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们楚青翻了个白眼。
　　“不能这么说，”宋桂连忙替楚青辩解，“小楚人很好的……”
　　“那警察同志调解的结果是什么？”
　　包租婆得意道：“自然是她负全责。”
　　那女人欣慰地看了一眼电脑后躬着身子的男警察，眼神欣慰得像是在看自己儿子：“我就说彪彪肯定差不了，看着就是能成大事的样子。”
　　“姨你可别夸我了，”男警察佯装镇定地直起身，站得笔直，旁边的打印机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打出来了，就剩签字画押就完事了。”
　　几个女人开始讨论一会儿完事要去哪里吃饭。
　　楚青看着窗外的街道边停下了一辆车。
　　她挑了挑嘴角，这时机赶得挺好啊。


第43章 解决
　　男警察见楚青没反应只是看着窗外, 不耐烦地招呼道：“快来把字签了，别耽误我吃饭。”
　　宋桂身体绷紧，紧张地看着楚青, 她总觉得这几人的自信来得很莫名其妙, 楚青一看就不像是会老老实实签字的人, 这几人怎么就这么笃定两句话她就能低头呢？
　　楚青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 投到男警察身上, 又转到他手上那张薄薄的白纸上。
　　出乎宋桂意料的, 楚青没有立马张嘴怼人, 她安静地接过那张纸仔仔细细浏览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看啥呢？趁早签了别耽误大家时间！”有女人冲她嚷嚷。她们想当然地认为楚青已经答应服软了, 那就赶快签字大家愉快解散皆大欢喜。
　　哪知楚青一个字一个字看完那张纸后，接过男警察递过来的笔，将薄薄的纸压在了桌子上，抬头冲在场所有人微笑道：“可我记得我并没有听到调解, 没见到调解，也没接受调解。凭什么要签字？”
　　她凉凉的眼神滑过在场的人, 最后定在男警察身上, 嗤笑道：“凭你长得丑？凭你没脑子？”
　　“这位姑娘, 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男警察怒道。
　　门口传来了阵轻笑声, 楚青视线转向门口，看见了一个警服穿得松松垮垮, 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鸡蛋卷饼，睡眼惺忪的年轻男人。
　　楚青：？
　　就这？就这？
　　许是楚青的诧异太过□□裸了，那个胡子拉碴的年轻男人无奈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嘴周的青色胡茬：“楚小姐何必用这种眼神看着在下, 若不是您我也不用连日加班加点，两天满打满算睡了五个小时，连胡子都没时间刮。”
　　接收到八尺硬汉幽怨的眼神, 楚青噎了一下，犹豫着试探开口道：“那……对不住大兄弟了？”
　　男人幽幽地看了她几眼，没有回答，视线转向旁边的男警察，男警察一个激灵，站直敬了个蹩脚的军礼：“邢队好！”
　　男人打量了一下他，冲楚青笑着说：“是这样的，我现在非常能理解楚小姐问题没有得到正确解决所造成的愤怒心情，但人身攻击是不是不太好啊。”
　　楚青：……
　　这人是专门来拆台的吗？她有股想要低头看手机信息问问把他找来的人安的什么心的冲动，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楚青嘴角略微抽搐，非常能屈能伸地冲着身边的男警察露出了堪称来这里后最和蔼的一个笑容，眼带怜悯，语气严正：“这位同志，对不住啊。我不该说你长得丑，更不该说你没有脑子。无论是同志的天真善良，还是冰雪聪明都让在下甘拜下风。”
　　说完还抱拳一本正经地冲他推了推。
　　在场所有人：……
　　怎么感觉好像更嘲讽了？
　　那被称呼为邢队的男人两口把手上的鸡蛋灌饼塞进嘴里，扭头不知从哪个屋子拖来了个凳子，一屁股坐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嘴上嘟囔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建议你们去找居委会和妇联，她们解决不了再来找我们。不过既然我都赶来了，那就先从了解事情的经过开始吧。”
　　包租婆和几个女人看着男警察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样子，皆是眉头一皱，其中一个女人不满道：“哎！你这个当官的怎么回事啊？怎么仗势欺人呢？”
　　“就是，我们彪彪不是都把事情处理完了吗？怎么你一来就要重干啊？”
　　男人闻言一愣，好笑地回头：“这位大婶，你可不能含血喷人啊。知道调解是什么意思吗？问你呢？知道吗？”
　　男人端起水扭头看着楚青旁边的人问道。
　　刚帮楚青做完“调解”的男警察不安地回答：“不……不知道。”
　　楚青：……
　　男人拿水的手一抖，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男人，喝了口水压压惊叹气道：“调解是说，在我们的帮助下，本着互谅互让的原则让纠纷双方达成合法自愿和解的解决纠纷方法。”
　　男人解释完期待地看向他：“你明白了吗？”
　　男警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男人又长长叹了口气。
　　包租婆两步走过来一把将他侄子拉到身后，横眉竖眼地看着男人：“哎我说你在这跟我装什么大头蒜呢？彪彪咱不怵他！姑给你撑腰！”
　　楚青：……
　　除了nb她已经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男人抬手摸了一把自己毛茸茸的寸头，满脸纠结地扭头跟楚青商量：“下次你还是去找妇联和居委会吧。”
　　楚青微笑：“不会有下次了。”
　　“但愿如此。”男人憔悴地点了点头，吸了一口气，头疼地看向他们。
　　他敛起笑容，伸出手指敲了敲扶手，又敲了敲扶手：“我是说，下面的话不是威胁，是事实，你听好了。你侄子现在只是在实习期，业务不熟练还情有可原，但威胁人民强制签霸王合约这种事出来，我可以让你侄子现在就收拾东西滚蛋。”
　　男人站起身，高大的身形给人强烈的压迫感：“所以说，你侄子被解雇了，之前的调解结果不算，现在由我来调解，懂吗？”
　　“你敢？！”包租婆拍桌勃然大怒，“你知道是谁给他安排的工作吗？你怎么敢说解雇就解雇？！信不信我让你现在就滚蛋？！”
　　男人抱臂气笑了：“行，你说说谁让他来的，我倒要看看他打算怎么让我滚蛋。”
　　楚青靠在墙上，顺手从一旁桌上摸了一把瓜子，边磕边看戏。
　　她在知道包租婆侄子在这里之后就联系了蒋玫。胳膊拧不过大腿，那当然要找更粗的大腿跟大腿拧了。
　　【楚青：某热心市民要实名举报！】
　　【蒋玫：？】
　　【楚青：惊闻某派出所民警竟靠走后门上位！徇私枉法欺压民女无恶不作！他究竟干了什么呢？这些事竟能如此丧心病狂？什么事情能激起民众这么大的愤慨？就让我们走进某不知名市民的视角，让我们来见识一下这位民警的庐山真面目吧！】
　　【蒋玫：……有话直说。】
　　【楚青：[位置定位]】
　　【楚青：可怜我无权无势一届孤苦女子，被人如此折辱，连个公正都要不到，原来这就是人微言轻吗呜呜呜……】
　　【蒋玫：停！打住！别嘤！你等着，我马上找人去捞你，还你一个公正[/微笑]】
　　蒋玫翻了一下通讯录，视线定在一个与楚青一样让她头疼的名字上，犹豫了一下还是点进了对话框。
　　【蒋玫：在？】
　　对面秒回【邢皓轩：真是稀奇啊，蒋大小姐主动来找我有什么吩咐啊？】
　　【蒋玫：有个朋友在你那边遇到点事，现在在派出所。】
　　【蒋玫：帮个忙捞人[位置定位]】
　　【邢皓轩：现在是正常下班时间诶，那我为美女加班有什么好处吗？】
　　蒋玫看着这一如既往油腔滑调的风格，犹豫着在对话框里打了删、删了打。
　　邢皓轩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瞄着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闪了三分钟，心里叹了一口气，刚要打哈哈把这个话题绕过去，对面就弹过来一条消息。
　　【蒋玫：改天请你吃饭。】
　　邢皓轩眼前一亮，一脚油门踩下赶忙往回跑，正常三十分钟的路程，他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了地方。
　　邢皓轩下车的时候打定主意，只要蒋玫让他来救的不是个男的，那这人就是他的恩人。
　　谁想进来看见个又漂亮又嚣张的小姑娘，小姑娘嘲讽人的样子特别眼熟。他略一回想就想起来前几天大半夜被叫到局里加班时见过她。
　　这竟然还是个让他多次加班的罪魁祸首“熟人”。邢皓轩乐了。
　　刚才打定主意的什么恩人都抛到脑后，只寻思着要好好撮一撮这小姑娘的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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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蹲在派出所台阶上，看着天边的半月。
　　“你可真是个大麻烦。”
　　楚青扭头，邢皓轩扭着脖子走过来，蹲在了她身边。
　　楚青收回视线，没什么表情地道：“虽然这是事实，但你这么说出来很没礼貌。”
　　邢皓轩耸了耸肩，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楚青低头看着手机对话框，打字。
　　【楚青：解决了，多谢啦，改天会还你这个人情的。】
　　【楚青：你找这人挺有个性啊，不会是故意的吧？】
　　【蒋玫：……不是。】
　　楚青扫了一眼旁边垂着头的硬汉，打字【楚青：他是不是在追你。】
　　【蒋玫：……】
　　楚青咧嘴一笑，收起手机。
　　妥了，看蒋玫这反应绝对是跑不了！


第44章 小橙
　　楚青故作深沉地抬头看了一眼夜色, 单手支着下巴幽幽道：“你晚上还要加班吗？”
　　邢皓轩歪着眼睛斜了楚青一眼：“我这不就是在加班。”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走吗？”楚青伸手揪了两下地砖缝里的野草。
　　邢皓轩觉得不对劲，警觉道：“你想干嘛？”
　　“你那车也挺大的, 再装个人也没问题吧, ”楚青呲牙一乐, “不如顺路捎我一程？”
　　邢皓轩右眼皮猛地一跳, 他立马伸手压住眼皮断然拒绝：“不行, 右眼跳灾, 载你绝对没好事, 不能干！”
　　楚青点了点头, 也不勉强他，只低头摁亮手机：“那我马上打电话跟蒋玫商量商量关于我一个人大晚上被丢在荒郊野岭回不去城里这件事。”
　　邢皓轩：？
　　不等等！
　　他骤然出手去拦楚青，楚青敏捷地错开手，邢皓轩一个勾手, 被楚青反手挡住。那一个手机在楚青手里转了两下，他愣是没摸到。
　　邢皓轩眉眼一凝, 他怎么忘了, 局里都在传这小姑娘有多能打, 现在看她比划这两下可见所传非虚。
　　邢皓轩兴致上来, 刚要继续认真来几下，就见楚青另一只手将手机拿走, 一本正经道：“要想拿到我手机，除非花手翻过我。”
　　邢皓轩：？
　　当头一盆冷水把他刚起来的胜负心浇没了。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抹了把脸。
　　“而且, 我这次不是给你创造机会了吗？”楚青笑嘻嘻道，“以我的惹事本领，肯定能跟蒋玫多多联系, 这一来二去的……”
　　她用肩膀顶了顶邢皓轩，冲他挤了挤眼睛：“机会不就来了吗？”
　　楚青将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样？载我一程不怨吧？”
　　邢皓轩看着她一副得逞的样子，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最后爽快一点头：“行，那就老账一笔勾销，今天我顺路载你一程回东区，你以后有机会要帮我和蒋玫牵线。”
　　楚青立马高兴地点头应是，扭头去屋里叫宋桂：“宋姨！我们先把你送回去——”
　　楚青一进门就看见包租婆几人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地用手指点着宋桂：“怪不得看不住自己老公，让老公跟人跑了，都是你自作自受。”
　　楚青倚着门框冷笑：“怎么？你觉得自己坑蒙拐骗、仗势欺人很光荣？你那个小“靠山”不是都服软了，你怎么还不服呢？”
　　包租婆脸色难看地看着楚青，楚青眨眨眼、笑着走上前装模作样要去帮她整理衣领：“您看看，何必呢？您这脸盘子都快赶上我家那个平底锅了——又圆又黑。”
　　包租婆猛地就要甩开楚青的手去推她，却不知怎的突然被楚青抓住了双手，她用力地想要抽出手臂，楚青那两个细瘦得仿佛一掰就折的胳膊却仿佛是两个铁钳子一般，任她脸憋得发红也挣不开。
　　“老话说的好，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这人和人的相逢那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啊，您又何必这么暴躁呢。气大伤身啊。”
　　楚青含笑说完，突然松开了紧攥着包租婆的两只手。包租婆一直在用全身力气蹬地想要后撤，这时猝不及防猛地向后仰倒，撞到了椅子、撞歪了桌子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了哀嚎。
　　邢皓轩本想在门外抽支烟解解乏，刚把烟点上火就听屋里传来一阵让他头皮发麻的叮咣声。
　　“卧槽。”他立马掐了烟往回跑，心说那不是省油灯的姑娘不会刚进去就把人打了吧。
　　跑到门口就见楚青梨花带雨地半蹲着身子扶着包租婆，声音像杜鹃一样凄切：“王婶！！！您没事吧！！？”
　　邢皓轩：……
　　他扶着门框被楚青哭丧一样的声音震得一哆嗦。
　　包租婆被几人七手八脚地扶起来，她喘不上来气一样翻白眼，伸手往外推楚青，楚青不为所动，反而凑近了一点难过地说：“王婶，您没事吧？用不用做人工呼吸啊？”
　　邢皓轩上前两步拎着她的领子把她往后拖：“……人什么呼吸，你快到一边去吧，可别在这捣乱了。”
　　楚青被赶到一边，只能无辜地站在宋桂旁边看着屋里的人抬椅子、倒水。看着看着楚青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一下。
　　她一扭头，就见宋桂眼圈发红地看着她：“小楚，你可真是个好人。”
　　得，张嘴先给她发了一张好人卡。
　　楚青连忙摆手：“宋姨，今天您愿意陪我走这一遭我很是感激，心领了。别的咱就不说了，感谢的话说多了见外，以后有时间我就来看您。”
　　宋桂默默无语看着她，低头揩了揩眼角道：“好孩子，好孩子，以后有机会你回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得嘞！”楚青笑着应声。
　　不得不说，邢皓轩这人脾气奇怪，但办事却是厉害。之前两句就把包租婆那电话里牛气哄哄的靠山吓退，以这个好开头为基础，之后的调解也算是有了开头做铺垫，非常的顺利。顺利到楚青在这坐着看了两个小时的戏看得快睡着了，邢皓轩却是成功说服包租婆，达成了双方两不相欠的局面。
　　楚青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诚然原主在包租婆那里吃了不少小亏，甚至被污蔑，但楚青不是超人，以讹传讹众口铄金的事已成定局，非一句两句就能改变，曾经吃的亏也已经过去，她无法帮原主一件件数出来算账。
　　至少现在，她尽自己的所能，让包租婆尝到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楚青不贪心，这样她就算心满意足了。
　　所以与来时截然不同的是，包租婆一行人走出派出所时垂头丧气犹如丧考妣，楚青和宋桂却是昂首挺胸抬头阔步。
　　宋桂不紧张也不出汗了，跟在楚青身边颇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一行人来到邢皓轩车前，楚青和宋桂上车，然后邢皓轩一脚油门绝尘而去。原地留下了包租婆一行人在夜风中凌乱。
　　邢皓轩的车很快，十分钟就回到了老旧小区楼下。他出外勤开的就是警车，因此涂着蓝白红漆的车刚一停下就吸引了不大的小区里很多目光。
　　人们都在悄悄猜测这车是来干什么的。
　　“怕不是王姐她侄子把她给送回来了。”
　　“我说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说不定是彪彪载着王姐出去兜风了。”
　　“唉，我家那小子啥时候能有彪彪那么出息就好了。”
　　“王姐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警车门打开，后座迈下了一双裹着牛仔裤的笔直长腿，年轻女孩弯腰从车上下来，撩了一下头发回身把宋桂扶下来然后把车门关上。这一系列动作优雅又潇洒，把警车坐出了豪车的感觉。
　　刚才有意无意悄悄撇过来的目光全部凝固，切切的声音都没了。
　　“谢谢警察同志，忙活一晚上了快来我家吃口饭吧。”
　　“不用了……”
　　“要的要的，多亏了你还我们小楚清白，要不这可怜的姑娘就被人欺负了去。”
　　邢皓轩犹豫了一下，想到今天晚饭还没着落，只吃了一个鸡蛋卷饼现在也饿了，于是点头道：“那……也行，我吃一口就走。”
　　几人有说有笑往宋桂家走，小区里散步聊天的人都目送着他们。
　　刚走到楼下就见宋桂家窗户被推开了，一个楚青很眼熟的橙毛探出了脑袋。
　　小橙一脸惊喜的看着他们喊道：“妈！你怎么和青姐在一起？！”
　　楚青想起之前包租婆她们说到宋桂的儿子。
　　这不巧了吗？宋桂的儿子竟然是小橙！


第45章 打赌
　　还没等他们走进门, 小橙就把门打开了，酷酷地倚在门边摆了个pose。
　　三人刚走到门口，他就呲牙冲楚青笑：“青姐, 这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楚青无奈地看了看他。她是真没想到宋桂的儿子是小橙, 这小子上的学校是市里那边的, 平时留在学校住宿。原主在这的半年多或许曾隔着门隔着窗见过他, 但惊鸿一瞥连一头橙毛都没看清, 所以此时楚青也惊讶。
　　小橙酷酷的架势摆了不到半分钟, 就开始屁颠屁颠忙前忙后地给楚青找拖鞋, 还引着她要带她逛自己家。
　　宋桂刚换好鞋就见自己儿子正在给楚青介绍厅边的几盆花, 她上前两步扯过小橙。抬头看着楚青道：“楚小姐，你跟我家这傻小子怎么认识的啊？”
　　“哎呀，妈！”小橙生怕楚青说漏嘴，赶忙接过话头回答, “青姐可厉害了，帮了我们的大忙, 是我最佩服的人！！”
　　小橙这两句连吹带捧说得昂首挺胸, 让楚青失笑。宋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地拍了他一下：“之前小楚就住在咱家旁边, 让你去看看你不去, 小崽子现在倒来劲了。”
　　她说完两句话，给了小橙一个白眼, 笑着挽袖子往厨房走，走了两步拉着邢皓轩转过来给小橙看：“你别光顾着小楚，这位是邢大哥, 你跟人家学学！看看你邢大哥多厉害！”
　　邢皓轩一点也不见外的打了个招呼，坐到沙发上开始嗑瓜子。楚青目送着宋桂走进厨房，扭头看向小橙, 眉眼含笑道：“你母亲今天很高兴，你多久回来一次？”
　　“姐，我都高三了，平时学校课业很重，”小橙说到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马上要高考了，现在也就一个月回来一次吧，要不也不至于现在才知道住在我家旁边的是你。”
　　楚青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转身坐在沙发上，像邢皓轩一样拿了把瓜子，招呼小橙也坐下：“来来来坐，咱们唠唠关于你们学业的问题。你们中学习最好的是沈晋（小黄）吧？”
　　“对，”小橙坐在凳子上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脚，老老实实回答，“老三是我们中脑子最好使的，要不是他一直一个人，也不会跟我们混到一起，他肯定会考上很厉害的大学。”
　　小橙说起小黄时语气里满满的都是骄傲自豪与有荣焉，楚青也好似被他的开心感染，弯弯唇角问道：“那你呢？别光说沈晋，你能去哪啊？”
　　“咳嗯……咳咳咳，”小橙咳了几声转身去找水壶，楚青好整以暇地用手撑着下巴，看他手忙脚乱地试图掩饰。
　　邢皓轩边嗑瓜子边看他们你来我往，这时候开口闷笑：“你们俩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就别互相拆台了。”
　　楚青：？
　　她缓缓扭头看向邢皓轩，邢皓轩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不由得脸色一僵。
　　小橙奇怪地探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和青姐的成绩啊？”
　　邢皓轩心虚地看着楚青，楚青和他对视哼笑出声：“警局想查查我们这种小老百姓的家底还不容易吗？”
　　她像是并不在意一般回头敲了敲小橙的头：“傻。”
　　小橙抬手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小声嘟囔道：“你还不是跟我差不多……”
　　“嘶——”楚青一瞪眼睛，抬手欲打他，小橙吓得猛一缩脖。
　　楚青嗑着瓜子倒是不把小橙和邢皓轩的话放在心上，她过去的成绩如何都已经是过去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楚青了！现在的她是钮祜禄·青！
　　考试而已，都是小意思。
　　但她的自信看在别人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邢皓轩看着楚青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嗤笑：“还有脸说别人，自己都没当回事。”
　　楚青：……
　　这人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被打死的？真是离谱。
　　楚青歪头看他：“知道你为什么追不到女朋友吗？就你这样能追上才怪了，活该单身。”
　　邢皓轩猛地坐直了，他瞪着楚青：“姓楚的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楚青捞起个橘子慢条斯理地扒开，“听不懂中国话？”
　　“那总比你强，我找只鸡给它支笔，让它在卷子上扒考得都能比你高。”
　　楚青：……
　　她把手里的瓜子放回了盘子里，手撑在膝盖上舔了舔嘴唇，扭头看邢皓轩，脸上挤出一个咬牙切齿的笑：“我们来打个赌吧？”
　　“人民的好公仆，不参与赌\\博等违法活动，”邢皓轩也学楚青把手里的瓜子放回盘子里，手撑膝盖侧头看她，“我呢，奉劝你最好也不要干这种事，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楚青额头青筋直跳，敛起笑容：“我若是输了就帮你三次，能力范围内什么都可以。”
　　邢皓轩一愣，他讶异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楚青：“玩挺大啊？看起来你很有把握了？”
　　“就赌我一个月后的高考能不能考上帝都大学，”楚青没接他阴阳怪气的话，自顾自把话说完，“我若是赢了，同样的条件，像今天这种事你帮我三次。”
　　她带着点笃定直视进邢皓轩的眼睛：“怎么样？赌不赌？”
　　邢皓轩也收起了那点散漫，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楚青的表情。这赌注的确很大，无条件帮他三次，邢皓轩想到局里关于这次任务的那些传闻，眼色微微变深。而且这赌局也很有意思——莫非这姑娘一直在扮猪吃虎？
　　倒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将楚青的家底连着祖上三代都翻得一清二楚，但资料上的楚青和面前的这个楚青，除了脸身上没有一处是相似的。面前的楚青无论是处事方法、行事风格都非常的有意思。
　　这绝对和资料上那个胆子比耗子还小的小明星对不上。邢皓轩甚至怀疑，她就算看见有人死在眼前也不会有迟疑。但很快他又好笑地否定了自己，这姑娘做事说话再利落潇洒，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学生，怎么可能有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萧瑟铁血。
　　他也明白蒋玫今日让他过来的用意，他负责此次事件情报这方面的事，蒋玫想让他见见楚青。
　　但见过之后，邢皓轩却反而觉得更奇怪了。
　　他盯着楚青白皙的脸蛋，心思百转千回。
　　宋桂打开厨房门，端着锅走出来喊道：“你们！过来吃饭了！”
　　邢皓轩没动，楚青也没动。
　　邢皓轩笑着说：“好啊，那就赌一把。”
　　让我看看你身上还能有什么惊喜的发现。


第46章 薪野娱乐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菜都是家常小菜没什么美味珍馐, 炒豆芽炒肉片炒干豆腐，但四人吃得热热闹闹热火朝天。
　　“宋姨您这手艺，就是这个！”楚青比了个大拇指, “柱子从小到大可真有口福！”
　　小橙刚喝了一口汽水, 听到“柱子”两个字就呛到了, 他咳了几声, 狼狈地抽纸擦嘴, 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了看宋桂, 脸涨得通红的又去看楚青：“青……咳咳咳, 青姐？”
　　楚青还没说话, 宋桂先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怎么呛到了？慢点吃。”
　　小橙放下筷子，委屈道：“妈！你怎么把我小名告诉青姐了啊？”
　　宋桂一愣，不知所措地去看楚青。
　　楚青冲他笑了笑：“不是宋姨告诉我的，是之前在警局, 我听到她们聊天知道的。”
　　小橙鼓起的气势瘪了下去，像是霜打的茄子。
　　楚青好笑地调侃他：“怎么？小名不让人叫啊？柱子柱子, 是说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啊。”
　　邢皓轩也伸手拍了拍小橙的肩膀：“怎么了？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一个小名而已, 多可爱啊！”
　　小橙：……
　　听到被夸可爱, 小橙的表情似乎更沮丧了一点。
　　楚青原本想接着安慰的话也被邢皓轩一声“可爱”震没了, 憋了一下就干巴巴地憋出来了一句：“是挺可爱的。”
　　小橙自闭了。
　　宋桂好笑地看了自己儿子两眼，冲楚青和邢皓轩招呼道：“不管这个傻小子, 我们吃我们的！”
　　“好嘞！谢谢宋姨！”
　　“哎，您也吃别光顾着我们！”
　　-------------------------------------
　　楚青拎着一个大编织袋子跟在邢皓轩身后往门口走。
　　小橙和宋桂将他们送出门。
　　宋桂拉着楚青的手，很是舍不得地道：“小楚, 这都快十一点了，要不别走了，在我家住一晚吧！”
　　楚青拍了拍她的手, 将手从自己腕上缓缓推下：“宋姨，我先回公司，还有不少工作要做，您别送了。”
　　“那行，你注意安全啊。”
　　“青姐……”
　　“行啦，你可别跟我又来，”楚青笑着点点小橙的头，“下午才刚告过别，之后有缘肯定还会见面的。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都行。”楚青跟上邢皓轩的脚步，回头扬了扬手机，挥手跟他们告别。
　　楚青走到车前，就看邢皓轩点了根烟靠在车上吸了一口，灰白的烟雾从口鼻间呼出。
　　他隔着烟雾眯着眼看向朝他走来的楚青，懒洋洋笑道：“这怎么还整出了个十八相送的气氛？”
　　楚青懒得跟他贫，翻了个白眼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放进去，就要打开车后座坐进去。
　　“哎哎哎！”邢皓轩瞪眼睛出声制止，“真当我是你司机啊那么大个副驾看不到啊？”
　　楚青挑眉，也没跟他矫情，径直上了副驾系好安全带。
　　邢皓轩站在外面最后吸了两口烟，把它摁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去哪？”
　　楚青歪头看着窗外，语气中不觉多出了些疲惫感，她捏了捏眉心回答道：“薪野娱乐。”
　　邢皓轩打火的手一顿，侧头看了看楚青的脸色，想起自己调查出来的信息，饶有兴味地笑了笑，但罕见地什么也没说。
　　楚青察觉到邢皓轩探究的目光，却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她安静地靠在车窗玻璃上，歪头看着路上陌生的景致。
　　邢皓轩打方向盘的时候无意中侧头看见了这一幕，不由得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说到底其实还是个高中没毕业的学生，自己孤身跑到这么远的城市，一个人挣扎打拼，其实很辛苦吧。
　　但是她的行事作风却总让人忘记她才十七岁，肩膀单薄又稚嫩，总是竭尽所能扛着所有事甚至会让周围的人不自觉依赖她，邢皓轩想起刚刚的小橙和宋桂，不难想象其他与楚青接触过的人会是什么表现。
　　邢皓轩难得升起了一丝同情的情绪，他打破了车内沉闷地空气，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在想什么？”
　　“在想你输了之后让你做什么。”楚青面无表情冷淡回答。
　　邢皓轩：……
　　什么叫好心喂了狗，他根本就不该开口。
　　邢皓轩气乐了：“人不大嘴巴挺毒，怪不得没什么朋友。”
　　楚青把头从窗户上抬起来，抱臂后靠在座椅上：“不劳您老费心，五十步笑百步您不如想想凭您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什么时候能找到女朋友。”
　　邢皓轩：“……你不知道尊老爱幼吗？”
　　“您都说爱幼了，您老人家做到了吗？”
　　“你……”
　　邢皓轩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放弃了与楚青继续进行没营养的辩论，并打定主意回去要跟蒋玫好好告一状。
　　警车安静地穿梭在车流人潮中，邢皓轩开车技术不错，平稳又快，车里再次陷入长久的安静。这次没人再打破这种安静。
　　没过多久，警车拐到了一栋大厦前停住，楚青下车去后备箱拿行李，拿完走到驾驶位旁敲了敲他的窗户。
　　邢皓轩摇下窗户：“有话快说。”
　　楚青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多谢送我来这，一个半月后赌约出结果，到时候别耍赖。”
　　“少废话，要走赶紧走。”
　　楚青扭头就走向大厦，还冲身后挥了挥手。
　　邢皓轩抬头看向大厦上的牌子，巨大的艺术字体写的是【薪野娱乐】。
　　楚青同样在看这块牌子。
　　【薪野娱乐】——楚莘莘的莘（shen）取字形和下半部分的辛读音化为“薪”，陆君野的“野”。这是他为她创立的公司，期望有一天能够跟楚莘莘一起执掌这个公司。
　　真是好痴情一男的。
　　痴情得让人想要发笑。
　　那些喜欢他的女孩子，死了废了残了他都不介意，在他眼中都是玩物，除了安书艺他从没给过任何人任何名分。但他却把自己对心上人的爱恋堂然放大加粗挂在那么高的地方，恨不得让天下皆知。
　　楚青冷笑一声，大步跨进了大楼内。
　　这栋大楼七到十二层是薪野娱乐的地方，七□□十四层是各类办公室、录音室、练舞室，十一层有给艺人准备的临时休息室，十二层则是陆君野的办公室。
　　楚青刷坐电梯到了第七层，七到十二层想坐需要刷员工卡，楚青懒得翻找，直接爬楼梯往上走。
　　七□□三层灯已经都灭了，楚青路过十层的时候却看到了门缝里透进来的光。
　　她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八分钟到午夜十二点。这个点竟然还有人在这边训练？
　　楚青推门探头看去，走廊中间的练舞房透着亮光。她走到中间透过玻璃窗看见了里面正在跳舞的女孩。
　　是之前化妆师与她提过的GET UP的舞蹈担当——邓若水。


第47章 邀请
　　楚青拎着行李站立在幽暗的走廊里, 练舞房内的少女全然未觉地对着镜子跳舞。
　　邓若水随着劲爆的舞曲扭跨甩头，动作妩媚又富有力度。她穿的是普通的练舞服，光洁的额头上凝满了汗珠, 随着她的动作滑入衣襟。
　　楚青看得目不转睛——这是她们后天三首合体舞台之一, 她跳起来却远没有邓若水跳得标准。准确来说她甚至根本没跳过, 这几天奔波下来, 除了偶尔跑到楼下打军体拳、跳广播体操, 时不时外出惹事打架爬楼, 她再没有别的运动方式。
　　视频倒是看了十几遍, 动作都记住了, 但远没有这般直观地近距离看有力量和美感。
　　楚青看得很认真，邓若水的动作与她脑海里的动作重叠，每一个手臂抬起的角度和力度，数据像是模板一样精准地被楚青用眼睛测出并记住。
　　一直到邓若水将三首合舞全都跳了一遍, 扭头找水杯时才看见门外的楚青。
　　邓若水一愣，眉头微微蹙起。
　　楚青冲她笑了笑, 提着行李走进练舞室。
　　“楚青？你怎么这么晚来了？”邓若水看了一眼墙角的行李, 想到什么似的微蹙眉头。
　　“邓前辈竟然能记住我的名字, 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楚青将行李放到了墙角，活动了一下手腕, 没有回答邓若水前面的问题，“前辈，介不介意我在你后面跳？”
　　邓若水看了她几眼, 点点头没说话。
　　楚青倒没对她的冷淡表现出异色，邓若水在团内除了是舞蹈担当，还是出了名的冷美人, 说话冷硬又总是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酷得很有个性，也很受欢迎。
　　邓若水喝了两口水就重新了回到巨大的落地镜前，她没去看身后正做准备工作的楚青，自顾自打开音乐随着音乐合拍。
　　楚青进行了简单的热身之后就开始跟在邓若水身后跟着她跳。
　　跳舞和练武虽然不同但也有相似，楚青有习武的底子，手脚协调性好，原主这身子柔韧性也不差，再加上她这一个好脑袋，对舞蹈的上手速度也比常人快。
　　她刚开始还有些掌握不好节奏和力度，跳慢了两拍又手忙脚乱跳快了三拍，最后才终于算刚好跟上了邓若水的速度，但此时一首歌已经跳完了。
　　楚青看到镜子中邓若水拧成疙瘩的眉头莫名有些心虚。
　　邓若水没有很快开始下一个曲子，她面色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对楚青开口道：“你……怎么跳得像海豹？”
　　楚青：？？？
　　Excuse me？
　　看着楚青僵住的表情，邓若水毫不留情地继续道：“这就是你在家练习一周的结果？”
　　楚青一愣，在家练习？什么意思？
　　“我对你的私生活怎样不关心，但你应该对自己的舞台负责。”邓若水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说完这两句话就自顾自要去开音乐跳下一首。
　　“我没在家练习一周，”楚青突然开口，平静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舞房内，“我进了ICU。”
　　楚青撩开额上的头发，那里有一道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的肉粉色伤口，被她额角的发丝垂下遮挡住，不撩开完全看不出来。
　　邓若水目光凝在楚青的额角，沉默了一瞬道：“既然决定上了，就该好好做，这不是你辜负舞台的借口。”
　　楚青将撩起的头发放下，随意扒拉了两下，浑不在意地笑道：“跳得烂我认了，我就想知道说我自己在家训练的人是谁。”
　　她的目光透过镜子与站在前方的邓若水对上，两人无声的对视了三秒。
　　邓若水毫不犹豫道：“乔慧，乔慧和严塔。”
　　楚青无声地咧咧嘴，这答案不出她所料，问出口就是想确认心中猜想而已。她笑的是邓若水这人果然如传言中一般，浑然不惧油盐不进，从来不在乎得罪别人或是被人暗地诋毁。
　　她就这么坦坦荡荡站在那里，把她知道说这些话的人告诉楚青，不在乎他们的身份也不屑去替任何人遮掩。
　　可真是稀奇啊，这么一块油盐不进臭石头竟也能在这么复杂的地方立成一块让人头疼的磐石，有人骂她虚伪立人设，也有人喜欢她的真性情。但毋庸置疑的是，只要那些喜欢看她跳舞、喜欢她直率性格的粉丝还在，她就可以这么一直心无旁骛地继续跳舞。
　　原主与她接触不多，准确的说，GET UP!队内就没人跟她接触多。其他高人气选手都有自己的小团队，有队员跟在身边捧着，只有邓若水，想要攀附她借力的全都被她打击得体无完肤以至于怀疑人生。
　　楚青想起在记忆里翻出的那些传言和仅有的几次对话，看邓若水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朵稀世奇葩。
　　这可是珍惜濒危物种，独此一个、再无第二。
　　邓若水被楚青的目光看得直皱眉，她开口时声音格外生硬：“我不喜欢女人，不要自荐枕席。”
　　楚青：？
　　她怎么感觉，听邓若水这话好像心有余悸的样子。难不成曾有人跟她自荐枕席？
　　我滴乖乖，这么大的八卦吗？！
　　还没等楚青继续探究这件事，邓若水就不耐烦地点开了音乐，开始第二遍跳刚才那支舞。
　　这次楚青的动作就丝滑多了，举手投足间像是卡顿的机器抹上了润滑油一般，只有两处小失误。邓若水跳舞间隙注意到了她这明显的进步，似乎有些惊讶。
　　第三遍的时候邓若水没有跳，她站在一旁看着楚青跳，眼中的惊讶越来越浓。
　　等到楚青这遍跳完，她扶着音响眼神有些复杂：“你是不是就跳了这三遍。”
　　楚青一怔，这都能看出来？
　　“第一遍是爬，第二遍是走，第三遍是跑。你让我在十分钟内看完了人类进化史。”
　　楚青：……
　　她有些艰难地接道：“那我可真能算得上是活化石级的人物。”
　　邓若水面无表情看着她，没对她的冷笑话做任何表示。楚青与邓若水对视了一会儿，觉得周身像开了空调一样冷飕飕的。
　　“下一首。”邓若水“啪嗒”一声按下开关，走到镜子前面。
　　三支曲子，楚青毫不意外的重复了三遍由海豹狂舞——翩翩起舞的过程。
　　等到三支曲子都完成了三遍后，邓若水看着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楚青乖巧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
　　邓若水不知道心内经过了怎样复杂的心理变化，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冷静：“你的东西被乔慧扔出来了。”
　　“啊？”
　　“今日太晚了，你住我那吧，明天再说。”
　　楚青：？？？


第48章 同住
　　楚青迟疑道：“你……邀我同住？”
　　邓若水噎了一下, 无言地看着她。楚青眨眨眼睛，回过神连忙改口：“没事，我在她那就只有一个牙刷和一条毛巾, 她扔的多半只有这俩。”
　　邓若水沉默了一下：“乔慧扔了一个好大的袋子。”
　　楚青一怔, 原主放在乔慧那里的日用品的确只有牙刷毛巾, 这边没有她什么事, 她也不怎么来这边, 上一次还是两个月前因为一档节目彩排来的, 彩排完到正式录制还被“一剪没”了。
　　那乔慧扔的是什么？
　　邓若水这么一个比秤砣还实诚的人断然说不出什么瞎话的, 如果乔慧不是胡言乱语, 那就只能……
　　只能是原主送给她的东西。
　　邓若水告诉了楚青一声，也不在意她去还是出去睡宾馆或者大街，拎着水壶和毛巾就走出了练舞室。
　　楚青站着目送邓若水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深处，轻轻叹了口气, 自言自语道：“有什么好伤心的呢？断得干净不也挺好的。”
　　她抬手抚了抚胸口。
　　原主自己过得不怎么好，对朋友却委实不错, 楚青现在能猜到乔慧扔的那一袋子里到底都有什么。原主亲手做的几盆精美的料器花, 原主送她的抱抱熊, 以及几个金银水晶戒指首饰项链胸针。或许还要带上两人一起拍的一个相册。
　　原主参加选秀开始, 和她最好的朋友乔慧，两人一起积攒的所有记忆, 都被装在袋子里丢了出去。
　　记忆从脑海深处翻涌而上，楚青头疼欲裂。
　　她扶着墙恶狠狠笑道：“你不舍有什么用？是她不要你了，是她先背弃了你不是吗？”
　　她自言自语揉着太阳穴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楚青没有过多耽误时间, 她很快就重新回到了练习当中。刚刚邓若水走之前指出了她动作中几处不足，楚青再天才也不过刚跳了三遍，比起她们百炼成钢差了不止一点。
　　动作标不标准到不到位能不能跟上节奏只是第一层, 还有表情眼神以及细微的处理都很考验对歌曲的理解度。
　　楚青自认艺术细胞没有很多，这方面她只能靠时间积累打磨多练习，但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楚青又独自在练舞室跳了半个多小时，直到觉得自己应该能跟上邓若水的节奏不拉跨后，才疲惫地走出舞房，进行了简单的打扫关灯，拎着行李去十一层。
　　十一层全是房间，公司有名气的艺人都在这里有一个休息室，虽然他们很多人从签约开始就没在公司留宿过，但这个房间一直在为他们保留着。
　　楚青走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走到记忆中邓若水的房间，犹豫了一下抬手敲门。
　　敲了两下房门就被向内拉开了，邓若水穿着睡衣敷着面膜，没什么情绪的抬眼看了楚青一眼，扭头走回屋内。
　　楚青跟在她身后，反手关上房门：“前辈这里有牙刷和毛巾吗？”
　　邓若水弯腰从角柜里摸出新牙刷和毛巾，扭头递给楚青。楚青致谢后放下行李，从背包里掏出换洗衣服走进卫生间。
　　十五分钟后楚青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浴室，看到了一套丢在地上的铺盖卷。她无言地看着坐在床上刷舞蹈视频的邓若水。
　　邓若水默然将眼神投过来，楚青憋了憋没忍住，厚着脸皮开口商量道：“前辈你这么大一个床，分我一半呗。”
　　邓若水：“……爱睡不睡，记得关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楚青默默把地上的铺盖铺平在地上，邓若水突然插嘴道：“吹风机在那边，吹干头发再睡。”
　　楚青乖乖爬起来去吹头发，吹干之后楚青一回头发现邓若水已经睡着了，她去关灯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钻进了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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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心里装着事的缘故，楚青早早就醒了，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放空了半分钟，旁边就有闹铃响起了。
　　邓若水整个人缩在被窝里，探出了一只手摸索着把闹表关了，又缩了回去。
　　三分钟后，楚青在地上劈叉做拉伸时，眼睁睁看着邓若水裹着被子滚到了地上。
　　楚青嘴角抽搐着把邓若水从铺盖卷里薅出来时她还闭着眼，楚青把地上的铺盖卷收起来，顺便把邓若水的被子也叠成了豆腐块放在床上，然后打着哈欠去拿着牙刷毛巾去洗漱。
　　等到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邓若水已经恢复了正常，淡淡扫了楚青一眼，拽拽地走进了浴室。
　　屋内已经没有了休息的人，楚青没什么顾忌地开始自己的每日日常……广播体操，楚青跳完了两遍，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瞄了一眼还在响水声的浴室，径直走过去开门：“谁呀？”
　　门打开，门外是乔慧，两人四目相对。
　　楚青：……
　　乔慧：……
　　浴室门打开，邓若水脖子上搭着毛巾，睫上还挂着水珠走出来，她抬头，三人面面相觑。
　　楚青退后了一步，让出了门口的位置，神色如常地对邓若水道：“来找你的。”
　　邓若水看向乔慧：“什么事？”
　　乔慧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由僵硬转为扭曲，她怒视着楚青，冷笑：“你怎么在这？”
　　楚青一头雾水地看着她，莫名有了种被捉奸了的感觉：“我愿意在哪在哪，不行吗？”
　　乔慧沉默地盯着她，气得发抖：“是啊，你爬上了陆少的床，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现在连邓若水你都搭上了。”
　　邓若水眉头微蹙。
　　楚青：？
　　楚青简直气笑了，她实在不想一大早就跟人撕逼败坏心情，真是晦气。
　　但楚青还没开口，邓若水先不耐烦道：“有屁快放，别堵着门。”
　　乔慧眼圈都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委屈的，狠狠剐着眼前两个人，活像个怨妇。最后她还是一句话都没说，扭头跑掉了。
　　楚青一脸莫名其妙，关上门回头看邓若水。
　　邓若水瞥了她一眼：“赶紧换衣服，吃完饭去练舞。”
　　楚青点了点头，从行李里翻出了那件红绿相间的朋克T恤，邓若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衣服，默默扭过了头去翻自己的衣柜。
　　楚青毫不在意她嫌弃的眼神，自顾自换好了衣服。
　　两人到餐厅的时候，已经有四五个团队成员在里面，乔慧红着眼眶坐在她们中间，她们看过来的眼神迥异。
　　迥异到楚青从里面读出了一部狗血长篇旷世奇作。


第49章 热搜
　　第一天上班就被同事排挤怎么办？
　　在线等, 挺急的！
　　楚青有些走神，没听到邓若水叫她。
　　“楚青！”邓若水提高了声调。
　　楚青猛地回神：“在呢在呢！”
　　“吃什么？”
　　“哦哦，那什么……”楚青扫了眼摆着卖粥的几个铁桶, “就绿豆粥吧, 挺好的, 解火。”
　　邓若水点了点头, 拿着员工卡刷卡道：“一杯绿豆粥, 两个包子。”
　　楚青一愣：“这……两个人吃不够吧。”
　　邓若水接过粥和包子, 面无表情扭头看向楚青：“自己点。”
　　“……”楚青掏出卡上前两步, 学着邓若水的语气道, “一杯绿豆粥，两个包子。”
　　两个人端着餐盘去到一旁的桌子安静啃包子填肚子，昨晚睡得有点少，楚青今天一大早总是走神, 注意力不集中。
　　她正在神游放空的时候，乔慧那边就有几人走过来了。
　　“若水, 我们这是员工食堂, 你怎么带外人来这里吃早饭啊？”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远远嚷起来。
　　食堂里在吃饭的人都看过来。
　　邓若水眉眼微动, 抬头看向走过来的女孩：“你说谁？”
　　“还能是说谁, 你好不容易带个人来，”女孩笑得探头过来看楚青, “这姑娘把脸垂这么低、遮的这么严实干什么？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楚青喝完最后一口粥，眉眼平静地抬起头，抽纸擦了擦嘴角, 老神在在的样子：“郭凡旋，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省得白长这么大——漏神。”
　　郭凡旋一愣, 委屈道：“楚青，你都这么久没来过公司了，训练也不来、排练也不来，我一时没认出来而已，不用对我这么大敌意吧。”
　　康以蓝举着手机走过来的时候，刚好把这几句话收进耳中，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嘴上打圆场：“就是啊，楚青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旋旋不过是心直口快了点，不用这么说她吧。”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楚青翘起二郎腿，颇有点耍无赖的样子，“我这人哪都好，就是不太能吃亏。”
　　楚青轻笑扫向两人：“两位姐姐没别的事的话，不如把路让出来，我们吃好了。”
　　郭凡旋明显还不服气，康以蓝在后面拉了她一下，她只能鼓着嘴给楚青和邓若水让路，目送两人走出食堂。
　　康以蓝扫了眼手机里的直播间里的弹幕。
　　【楚青？GET UP!的成员吗？】
　　【不会吧，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人？】
　　【听旋旋的话，应该是不来训练的队员吧？】
　　【是GET UP!的成员，本团粉都快忘了这么个人了。】
　　【糊成这样还不训练不彩排，说话这么拽？】
　　【谁给她的勇气？喜羊羊吗？】
　　【这是知道自己糊所以自暴自弃了？】
　　【这难道不是说糊有糊的道理，这么能装B还没业务能力，她不糊谁糊？】
　　【刚才旋旋是不是提到了若水姐？】
　　【啊啊啊啊？怎么不让姐出镜？】
　　【不是吧？姐怎么和她混在一起啊？】
　　【早就说邓若水近来走下坡路不行了，天天跟糊咖一起怪不得走下坡路。】
　　【她不是著名的水姐吗？这不是很正常？】
　　【吐槽就吐槽，上面人身攻击别的艺人的是不是有病？】
　　……
　　眼看直播间要吵起来，康以蓝连忙出来打圆场：“大家别吵啦！房管看好房，骂人的该封都封！你们就是跟楚青不熟，她平时不这样的，今天可能是心情不好，你们就别说她啦~”
　　这么说着，康以蓝扭头看向身边的郭凡旋：“你说是不是啊旋旋——”
　　“我们跟她是不熟，但她平时不就是这样吗？！”郭凡旋眼神飞快地扫了一眼远处的乔慧，对刚才被怼了的事依旧耿耿于怀。
　　“哎呀，别说这个话题了，粉丝们想看看大家呢！”康以蓝半揽着郭凡旋往回走，乔慧刚刚已经紧急补了个妆，试图遮住自己脸上红着的眼圈。
　　坐在桌边的几个人提前凹好了轻松随意又自然的pose，等到镜头扫过来时纷纷端正打招呼。
　　明晚就是GET UP!的合体演出，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康以蓝开的直播是舞台前最后一次了，各家粉丝早早地就蹲守在了直播间里，期望能看到自己喜欢的姐姐妹妹出镜。
　　开播不到一个小时，热搜就冲上了两个。
　　#GET UP!合体舞台直播预热#
　　#康以蓝说郭凡旋心直口快#
　　这两个高位热搜点进去往下滑滑都能看到楚青和郭凡旋那段争执，楚青全程没有露脸，郭凡旋露脸的时间段也很少，能看出来是康以蓝直播的时候突发状况她才过去的。
　　有好事粉丝在视频中配上了字幕，完全还原了两个人的对话，团粉都在莫名其妙楚青是从哪里跳出来的毫无姓名的一个人。
　　很快，在各大舞台和活动中，楚青站在角落和镜头远处闪过的模糊影子被粉丝翻了出来，纵观GET UP!两年成团史，楚青所有镜头剪出来放到一起都不足两分钟。
　　【她就是那个若水姐封神舞台上拉跨掉链子摔倒那个女的！】
　　这下所有粉丝终于想起来这号人是谁了。
　　【这么个糊笔，是若水姐那场秀最大的败笔！现在还有脸缠着若水姐？】
　　【我服了，竟然是她！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生吞了她的心都有了。】
　　【若水姐肯定是被她缠上了！】
　　【康以蓝还想打圆场给她说两句好话，没听旋旋说根本不熟吗？】
　　【这么拉跨，什么都不行，竟然还训练不到排练不来？？？】
　　【你们听听她有多嚣张？还敢骂旋旋？她哪来的脸啊？】
　　【GET UP!的团魂都让她作没了？？？】
　　团粉们义愤填膺“一粒屎毁了一锅汤”的同时，有粉丝敏锐地发现了一件事。
　　【等等，前段时间安书艺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是不是楚青？】
　　【？？？安书艺还挂过她？】
　　于是大批战斗粉开始考古追溯安书艺前段时间的事，考古完网上的骂声就更大了。
　　【这女的怎么有脸活到这么大的？】
　　【好家伙竟然还是个三儿我直呼好家伙。】
　　【人至贱则无敌啊！】
　　乔慧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打开热搜看了一眼，放眼看去除了各家粉丝做数据控评外，剩下的全是吐槽楚青的，简直把她这几天想骂的话都骂了一遍。
　　她看得高兴极了，跟着一连串点赞下去，一直点到限制点赞不能再点，才非常舒畅地放下了手机。
　　楚青啊楚青，这波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第50章 换位
　　楚青对自己又被骂上热搜这件事毫无所觉, 就算知道了大概也懒得理。
　　她跟着邓若水在舞室跳了一会，就被队长叫到了小会议室。
　　闻秋坐在小沙发上给楚青倒了一杯水：“坐。”
　　楚青看了一眼那杯水，大大方方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动作自然丝毫不拘泥：“队长, 什么事？”
　　闻秋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 抿唇笑了笑, 并未着急说正事, 她把茶杯往楚青方向推了推：“你尝尝这茶, 刚送来的大红袍, 味道不错。”
　　楚青从容端起茶杯, 轻轻吹了吹，饮了一口，眼前一亮：“这茶汤色橙黄明亮，香气馥郁而带禅意, 且入口滋味醇厚，真是好茶！”
　　可不好吗？刚才这一口下去, 楚青就听到了钱进肚的声音, 她赶忙又喝了一口。
　　这虽说算不上一两千金的极品大红袍, 但楚青打赌, 这东西她现在的全副身家怕都买不了几斤。这般下血本，只怕是有事相求, 楚青视线从茶汤转到对面的闻秋身上。
　　闻秋果然适时开口道：“这是景姐头先拿回来的，我拿出来给你泡些，咱俩解解馋, 你可不要说出去。”
　　楚青微微一笑，自然接话道：“队长哪里话，我怎是那种随便往外说的人。”
　　闻秋抿唇笑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我看你这次在外面留的几个月很是不一般, 回来整个人气质都变好了。这样吧，不如你告诉告诉我，传授一下变美的秘诀？”
　　楚青无辜地瞪圆了眼睛：“队长！别人不知道，你可不要说你也不知道。我还能去干什么啊——”
　　“不过是去ICU躺了几天罢了，”楚青端正地坐在沙发上，说话时眼神没有乱漂移，含笑看着闻秋，“可能进过ICU的人就会变得不一样吧，死神门前走一回，总归要有些变化才算长进。”
　　也不知听没听懂楚青话里带刺，闻秋面上神色依旧是长辈关怀晚辈常有的温和，在楚青说话时微笑看着她侧耳倾听。
　　楚青看着眼前的GET UP!队长闻秋，心里有些感慨，果然队长这活不容易啊。
　　看看这闻秋，当初成团时也就是个21岁、比别人要稍微稳重些的姐姐，不过两年就嗟磨成了这幅八面玲珑的老狐狸模样，天天在这个糟心的团里做端水大师，平衡多方团体。
　　“原本还有些犹豫，又不好推脱，想着找你聊聊，”闻秋待楚青说完，有礼地轻轻点头，端起桌上的茶壶将两人面前的杯子都满上，“现在见过你我也算是能放心一些了。”
　　不，你还不如别放心。预感到聊天进入正题，楚青知道，麻烦离自己不远了。
　　果然，闻秋轻轻叹了口气，斟酌着道：“是这样的，今年合体舞台关系到之后我们团能拿到的合同数量，当年成团时，我们只签了两年的短约，明天的合体舞台关系到哪些人能拿到薪野的合同，官网今天就会开启投票通道。”
　　楚青眼前一亮，这岂不是说，原主的卖身契马上就可以到期了？！
　　原主当年签合约的时候根本没认真看，就奔着陆君野就来了薪野娱乐，因为长得还不错，被塞进GET UP!成团出道。楚青翻看原主记忆的时候就想说了，签卖身契不看合约，简直离谱至极。
　　闻秋说完停下，喝了口茶，打算看看楚青慌张无措的样子，再出言安抚。哪知道对面少女眼睛猛地瞪圆了，亮晶晶地看着她。
　　闻秋：？
　　这唱的的哪一出她怎么看不懂了？
　　但楚青明显不打算为她解答疑惑，非常沉得住气地坐在对面，只用一对又大又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闻秋：……
　　闻秋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她先憋不住气。
　　她抚了抚耳边的鬓发，坐直身体，敛起神色中的笑意，定定看着楚青：“你应该知道这次舞台有多重要吧。”
　　楚青配合的点了点头。
　　当然重要！这她脱离苦海恢复自由的第一步啊！
　　闻秋终于得到了回应，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酝酿了一下道：“你也清楚，以你原本的站位和团内排名、粉丝数，连大部分网红都比不过，能留下来的机会微乎其微。你在团里跟乔慧的关系一向好，她已经从内部拿到了续约合同，而且这几天身体都不太好，想找个人把自己的位置换出去。”
　　楚青：……
　　闻秋看着她道：“她想换给你，给你多一些露脸的机会。”
　　楚青：……有点窒息。
　　这姐能不能少加点戏。
　　这种露脸的机会放在原主身上那傻子肯定求之不得，她胆小，多半自己不敢接，但架不住乔慧软磨硬泡，即便经历了之前的事也依旧天真地觉得乔慧是跟她一样的受害者。所以她最后还是会与乔慧换位置。
　　那个结局楚青能想到。原主刚从医院出来就带伤被赶鸭子上架……
　　楚青忍不住打开了系统面板，看了一眼剧情那个图标。这个图标上一次打开的时候让她呕得半死，如果这次能打开，想必不会有什么变化。
　　但楚青现在还未获得解锁剧情的权限。
　　她试了试点不开图标便作罢，关上系统之前习惯性扫了眼左上角。
　　楚青的视线凝住了，她发现红条下面的那个蓝条动了。
　　楚青：？？？
　　她早上起床时习惯性看了一眼还没什么问题，当下楚青大脑飞快地回放了一遍今天早上都遇到了什么事，最后思绪定在了康以蓝身上。
　　准确说是康以蓝走过来时握着的手机上，那个高度那个角度……
　　楚青早饭时并未过多关注她，当时最然察觉她的动作不对劲，却也没放在心上。
　　但现在看来，康以蓝……怕不是在录像或是直播。
　　闻秋看着原本淡定坐在对面的少女在听到自己一席话后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心说这姑娘以前看起来就不太机灵的样子，可能是反射弧长，现在听到这个重大消息才终于变了脸色。
　　她又找回了信心，老神在在地劝楚青：“我知道你乍听到这个消息还反应不过来，你可以好好想想……”
　　“队长，”楚青收起脸上的从容，面色沉凝地打断她，“我们是合同都是一样的吗？”
　　闻秋一愣，这楚青怎么回事？合同的事还要问别人？
　　闻秋略一沉吟，还是实话实说道：“按理来说是这样，但你与我们不是一起签的，我不清楚。”
　　楚青点点头：“我想要确认自己合同的条款该怎么办呢？”
　　闻秋双手交叉放在膝上，沉吟了一会儿：“我帮你看看能不能调出来吧。”
　　楚青点头，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队长。”
　　“那……换位的事？”
　　楚青微微阖眼，心反复权衡利弊后平静道：“我换。”


第51章 争执
　　楚青和闻秋满怀心事的出了小会议室,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练舞室。
　　一路上闻秋都在努力尽到队长关怀队员的责任，就各种各样的问题和楚青有来有往的进行问答。
　　楚青应付着诸如“与队员好好相处”、“多与乔慧之外的人进行交流”、“在外也要时刻记得自己偶像的身份”这类叮嘱，笑得脸都要僵了。
　　终于远远看到了练舞室, 楚青松了一口气, 殷勤地跑上前帮闻秋拉开门, 心说这队长做得真是一点不比当妈轻松, 自己可算是不用听她念叨了。
　　楚青注意力都在闻秋身上, 完全没意识到练舞房内除了姑娘们还有一个她非常讨厌的人。
　　“楚青！”低沉的声音唤道。
　　熟悉的声音楚青半边身子鸡皮疙瘩整整齐齐全起来了, 她嘴角抽搐着扭头, 对上了严塔那张大脸。
　　楚青：……
　　她今天出门是不是忘了看黄历……怎么糟心事一桩接着一桩找上门, 她是不像原主那般怕严塔，甚至随时都想把他揪住揍一顿，但癞□□落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她一看见严塔那张脸就觉得又有麻烦事找上门了。
　　楚青深吸了一口气, 等闻秋走进舞房，自己也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并下意识地寻找靠谱的人, 站在了邓若水身边。
　　邓若水学舞十六年, 对人体的状态掌握早已达到了很高的水准, 她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身旁楚青不自觉绷紧的肩胛骨, 又将沉沉的眸色转向严塔。
　　严塔皱眉看着楚青不为所动的样子，有心想要发火, 又顾忌着大庭广众之下，这小娘们又滑不留手下手歹毒，不得不将看见楚青导致的一肚子郁气尽数吞回去。
　　他摆出经纪人的架子, 沉住气问所有人：“都成团这么长时间了，你们都忘记GET UP！的团魂了吗？！”
　　楚青心数了一下全场十六个人，GET UP!所有成员她不熟的、不熟的和不熟的都在这里了。严塔这一句话音落下, 十六个人没人说话，严塔看着她们，最后将视线定在楚青身上：“楚青！”
　　楚青：“……到。”
　　邓若水觉得楚青这一声“到”蔫得像霜打了的茄子，跟她平时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形象大相径庭。
　　严塔倒是对楚青能应声很满意，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让你们直播制造话题，为明天的舞台造势，没让你们直播将队内不和坐实传闻！你们知道现在热搜上都怎么说的吗？！”
　　十六个成员噤若寒蝉，有人面面相觑又不敢开口。
　　严塔冷笑道：“热搜上都在说都说你们不和很久了，等明天合体舞台结束就打算解散。我看你们平时也没什么能接的，不如趁早原地解散！”
　　“严哥……”康以蓝眼圈都红了，垂头揪着衣角小声道，“都是我的错，青青和旋旋吵架的时候我就不该过去，本想着只是普通拌嘴还能展示一下队内的良好氛围……队长和您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却搞砸了……”
　　“严哥！”虽然闻秋进来之前明显不知道这件事，但这时候尽职地配合严塔唱起了红脸，“这次直播任务是我分发给以蓝的，楚青和旋旋年纪小，说话不注意了点，直播出现事故也有我这个队长的责任，我没监督好。”
　　“闻秋，你不用事事都替她们扛着，”严塔板着脸，似是对闻秋护犊子的行为非常不满，“她们就是天天闲出病了才有时间搞什么不和，既然你们不想在这个团里留着了，合同也到期了，就借这次公演看看你们谁还能留下来吧。”
　　“严哥！？？？”
　　屋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楚青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显然有不少人早就知道此事，甚至可能已经签了续约合同，此时心里早有预料、完全不慌，面上的惊愕就比较浮于表面，而一些没什么消息来源门路和名气的就慌张得真情实感多了。
　　严塔此次前来质问直播事故是假，接着这个由头公布“裁员”消息才是真，楚青眸光微闪。
　　闻秋面上震惊的表情一收，有些慌张地看了乔慧和楚青，往前一步慌忙对严塔道：“可之前乔慧妹妹跟我说她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这次合体舞台就想与楚青换一下位置……这……”
　　屋内十五双眼睛齐刷刷集中到了楚青和乔慧身上，那天乔慧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楚青的东西扔出去的，闹得声势浩大甚至边仍边哭，在公司的人知道了，不在公司的人回来后也通过八卦听说了，楚青虽说在团内形同无此人，但大家还是知道她原来与乔慧关系好的。
　　但不说现在两人摆明撕破脸了，就说原来两人关系好也断不可能好到这种程度，谁会把自己的中心位让出去给别人换一个除了远景镜头都扫不到的人呢？
　　更何况乔慧能站这个位置是她综合素质比较均衡，单论舞蹈和唱歌都能排到队内中游，台风也不错，楚青凭什么呢？舞台展现这种事可不是说换位置就换的。这楚青一个月也露不了几面，若是淘汰必然是她们中的第一批，她凭什么能从末位换到中间？？？
　　屋内对此事不服的明显不是一两个，楚青目不斜视都能感受到那些落在她身上像是要撕了她的目光。
　　乔慧低着头上前一步，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像一朵盛开在严冬白花，她视线垂向地面：“既然这次舞台这么重要，我与楚青交换位置，希望她能够取得一个好的成绩。”
　　活脱脱像一个被负心汉骗人骗财最后还死心不改的痴情人。
　　……对没错楚青就是那个负心汉。
　　康以蓝几个平时与乔慧关系还可以的人看向她的目光中全是不忍。
　　有人明显对她的话不满意，上前一步道：“凭什么给楚青？我也希望能有个这样的机会！”
　　“是的！就算乔慧与楚青关系好，这种事也应该能者居之。”
　　不甘心在这次舞台中被挤出公司的人纷纷开口提出质疑，她们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在这种团体里想要往上爬就必须要争，蛋糕就那么大，不争谁会分你一口呢？
　　众人纷纷质疑，闻秋面露迟疑之色看向楚青，又看向严塔。
　　“安静！”最后还是严塔开口先制止了骚乱，他伸手向下压了压，看向楚青，“你怎么说？”
　　楚青置身事外看了半天戏，此时突然被cue，非常随意地耸了耸肩：“我不在意的，都可以。”
　　严塔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们就现在battle一下吧。”


第52章 掰头
　　楚青一脸懵逼, 甚至下意识看了旁边的邓若水一眼。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battle了呢？掰的还是唱跳？
　　楚青生无可恋脸，她就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她突然好奇原主是怎么渡过这一劫成功上位的，难不成不与乔慧撕破脸她还会继续添油加火？
　　楚青又将目光转到了乔慧严塔身上。不, 这摆明是挖好坑放好诱饵等她自己往下跳, 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让“楚青”在那个舞台上出丑, 让她第一次充满期待站在聚光灯中间时以最惨的姿势摔下去, 再也站不起来。
　　所以可能原主根本就没有经过这场, 他们用别的方法糊弄过去了。
　　所以说严塔这人真的不行, 挺大一大老爷们胆子小不说, 心眼还小, 就因为楚青揍了他一顿，记仇记到现在？
　　楚青开始考虑把他拖到小胡同套麻袋揍一顿的可能性了。
　　但现场众人显然看不到楚青此时的心里盘算，她们只能看到少女听到消息猛地抬起头，无措地依次看向邓若水、乔慧和严塔, 就连闻秋也没落下，晶亮的眼睛中全是茫然和无助, 好似在求救一般。
　　旁边提出不服的人中就有郭凡旋, 她在队内是忙内, 年龄算起来比楚青还小半年, 算得上团宠，此次舞台位置没有比乔慧差多少, 此时也来插一脚。
　　她看楚青慌张的样子，有些得意：“怎么了？害怕了吧？害怕就趁早认输，把不属于你的位置让出来！德不配位只会浪费阿慧的苦心。我们一向靠实力说话！”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 明显对楚青产生了质疑。
　　都是一个团的，虽然没多熟，但她有几斤几两大家心里都清楚。更何况, 就算实力很强又怎样？不认真争一争谁知道自己能不能行？
　　这么软的柿子不伸手捏一捏实在是说不过去。
　　练舞房里对此没有意动的不过十人，七人是因为她们的位置或是c或是与乔慧差不多，争来争去没意思，另外几人大约没有继续与薪野续约的意向，此时也都十分沉得住气。
　　严塔将此时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对那些看起来似乎找好了下家的人全是不以为然，他又将视线转向宛如受惊兔子一样的楚青，心里明白这女人远不似表面那样的单纯，指不定又在憋什么坏。
　　但万一呢？
　　他就喜欢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
　　乔慧当然也想看楚青当众出丑，但这几人算什么当众，她更想送楚青到更大的舞台上去丢脸，站得越高才能摔得越狠。
　　“可是……”乔慧焦急地开口想要替楚青说话，同时拼命冲严塔打眼色。
　　你忘了我们的计划吗？可不能在这因小失大啊！
　　但battle争位置的话严塔已经说出口，他明显不愿意打自己脸再改口，因此虽然知道此时这么做有些不妥，还是无视了乔慧一遍遍递过来的视线。
　　乔慧急得直跺脚，闻秋似乎想出来像往常一样打圆场，但现在她若出来就不算一碗水端平，一时间也面露难色地凝在了原地。
　　眼看就要直接开始battle了，楚青面上慌得不行，心里却还在反复复盘昨晚一个多小时反复练习的结果。
　　她现在觉得自己若是在现在的battle超过了挑战她的人，那她约莫是个舞蹈天才。
　　楚青——随时随地发现新天赋！
　　她还在强行催眠自己是个舞林天才完全不惧她们挑战时，一个她完全没想到的人却突然开口了。
　　邓若水声音冷冷的，像往常一样没什么情绪：“害怕什么？你觉得自己连这几个吊车尾都比不过吗？”
　　楚青：？
　　她不得不惭愧地开口提醒邓若水：“上次考核，队里我排十五，因为有一个人请假了。”
　　委婉告诉她自己才是那个吊车尾。
　　邓若水面无表情歪头看她，楚青与她对视三秒。
　　邓若水缓缓道：“若是输了，就卷铺盖从我房间出去。”
　　“好嘞！老板！且看我马上把她们收拾地落花流水！”楚青扭头看向几人的眼神凶光毕露。
　　“我还以为以蓝在说笑，不是吧若水姐，你竟然真的管她？！”
　　早上没看见楚青和邓若水一起出现在食堂的成员皆或多或少表达了震惊。要知道邓若水这人……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高岭之花。
　　颜好业务强人气高粉丝多，即便本人性格跟周围格格不入，凡是遇到投票集资这类的活动，也总是能够锁定前二。若不是性格实在迥异，喜欢独来独往，身边肯定会有人愿意做她的跟班。
　　这么个人……怎么就好像突然和楚青很熟了？
　　见邓若水帮楚青说话，郭凡旋撅了撅嘴，明显不是很高兴。
　　“既然如此……”严塔深深看了楚青一眼，“这次battle就由上次投票的前七位加上我来做评委，开始吧。”
　　不参与battle的人站至两边，空地上只剩下她们七个人，闻秋走到音箱旁边要放音乐，楚青看看左右对她虎视眈眈的女人，突然举手：
　　“那什么！跳之前能让我先热个身吗？”
　　闻秋放歌的手一顿，停下来看看她，又看了看旁边几个：“五分钟热身。”
　　“谢谢队长！”楚青笑出一口小白牙。
　　“嘁，垂死挣扎什么啊？”
　　“就会装。”
　　“以为拖时间就管用了吗？”
　　“别说了，我们去那边压压腿。”
　　另外六人都去旁边压腿或是做拉伸，只有楚青留在场中间跳了一套……广播体操。
　　无论是穿书之前还是穿书之后，这都是她最擅长的舞蹈，平时蹦蹦跳跳用来热身还挺快乐的。
　　楚青没有在意别人鄙夷的眼光，一丝不苟地把一首广播体操跳完，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两口气。
　　“好，五分钟时间到。”闻秋走上来，调出音乐，“所有人预备——”
　　郭凡旋把原本站在中间的人挤掉，自己站上了c位，见楚青看过来还扔给她一个白眼。
　　楚青没有去特意争c位，只是站了个相对靠中间的位置。这群人不服她，她不想在跳舞之前先跟一群女人扯一遍头花。
　　待她们前三后四站好后，音箱里同时传出了很激烈的乐声。
　　音乐响起的那一刻，楚青注意到，前面的郭凡旋整个人气势都变得专注起来。她迅速收起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舞蹈上。
　　不得不说，哪怕其余六个人都是排位靠后的，业务也是可圈可点，她们都为这个舞台至少准备了一个月的时间，日复一日的训练，跟随音乐起舞，每一个动作都力度十足，眼神或魅惑或清纯，表现力也都很强。
　　而楚青满打满算亲身体验练习了不过两个多小时，就连她自己也知道，两边付出的努力不成正比，所以在听到battle的条件时也会犹豫。
　　她对自己有信心，但还没到自信到自大的程度。
　　她没时间训练，对音乐不熟，这些乔慧和严塔都有预料，从一开始便做好了楚青跟不上节奏、动作不到位的准备。他们等着楚青将别人对她的质疑坐实，再在最后的投票中投给楚青——
　　这本来就是一场闹剧，由投票选出上位者有什么不对吗？
　　这里站着七个人，其中严塔、乔慧毫无疑问都会投给楚青，闻秋在两人的授意之下也会投给楚青。
　　邓若水是意外之喜，但这样七个人里楚青拿到四票岂不是万无一失？
　　所以现在严塔看戏的心情非常轻松，乔慧也在刚刚想明白了，此时便也放下了心里那点小算计，只专心看戏。
　　音乐响起，七人站成前后两排，都低着头，第一声激烈的鼓声从音乐里突兀地冒出时，七人动作一致的抬起头。
　　楚青这一眼看得乔慧如坠冰窟。
　　再没有软软的天真无辜，她微仰头露出的眼神带着傲气和冷厉，像是寒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又像是冬日里严酷似刀锋的风，只一眼便让人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七人的眼神都很有戏，但那一瞬间抓住乔慧眼睛的竟然是楚青，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只是乔慧，有人发出了短暂的惊讶气声。
　　没有她们想象中的漏拍或是动作软绵，楚青与身边这几位练习多日的人并没有很大差距，甚至她的动作要更有力，眼神要更亮，就好像高傲的雪狐对你亮出了它的爪子。
　　这感觉太熟悉了！
　　有隐晦的目光悄悄投向了邓若水，邓若水依旧是那副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的样子。
　　楚青跳舞的这种感觉，不能说与邓若水一模一样，至少也有八分相似，每个动作里的张力都有让人尖叫的欲望。
　　她们没想错，楚青就是在模仿邓若水。
　　她当初看那老头打了一遍太极就能还原得差不多，更何况昨天邓若水跳了三四遍。
　　武和舞不一样，但总归殊途同归。她在心中描摹邓若书的神情，将她复还出来，比让她用自己的方式去诠释这支舞要容易得多。
　　楚青这是取巧了。
　　只是她们不只要跳舞，而是一边唱一边跳，舞台会不会开假唱另说，她们现在就是要在这练舞室一人一句把这首歌边唱边跳起来。
　　跳舞还有个邓若水给楚青做示范，但唱歌她只听过音频里的，而且她原来并未点亮相关技能树，虽说去ktv从未跑过调……
　　但跟现在肯定不一样啊。
　　楚青面色冷凝，将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甩头都完成得酷帅至极，其实内心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她生怕自己一会儿一着急唱破音了或是紧张到声音走调。
　　那可就成真正的笑话了。
　　旁边的人唱完了，下一句就是她，楚青矮身时下意识做了个抬手扶话筒的动作，薄唇轻启。


第53章 投票
　　之前就有人讲过, 楚青的音色其实很好听，清泠泠似碎玉落盘。
　　此时开口唱歌，嗓音被她刻意压低了一些, 清澈中带了些惑人的深沉, 配合伴奏在高音戛然而止。
　　她开口的时候, 邓若水就知道, 自己的确没看错人, 这个人她天生适合站在众人的焦点里。楚青就像是为舞台而生的一样, 即便只是嘴角的一丝弧度, 也能让人为她尖叫。她视线拂过的人, 都下意识追随着她的目光，没有人可以不被她吸引。
　　这种感觉与她的唱功技巧都无关，像是妖精一样，她只是站在那里, 眉眼轻佻地看你一眼，你就怦然心动。
　　楚青只在最开始有些忐忑, 但等她慢慢将自己浸在这首音乐中, 在第一句唱出来后, 她就将那些忐忑不安的情绪尽数抛之脑后。
　　每一个动作都竭尽全力, 每一句歌词都用心诠释，这是一场只有七个观众的盛大表演, 她就站在舞台中间。
　　楚青忽然就明白了原主为什么那么渴望站在台上，因为那么平凡胆小的她，在平时生活里没什么朋友, 吸引来的注目全是看她的脸，她那么努力地跳舞，也拿不到什么被人看到的机会。但原主也想要被万众瞩目, 也想站在高高的舞台上听很多人说喜欢她。
　　不知怎的，楚青好像体会到了那个姑娘温柔纤细的心思，她微小的渴求和愿望楚青都听见了。
　　楚青随着动作微微垂头阖眼，那就去体会体会吧，我带你去那个地方看看。
　　七人的舞蹈定格，随着第二首背景音的响起，几人迅速挪换位置，这一首跟先前的风格明显不同，音乐更加舒缓深情一些。旁观的几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将目光定在了楚青身上。
　　严塔和乔慧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轻松愉悦不在意，严塔心中甚至在大骂这小崽子怎么又惹出幺蛾子了？！
　　她就不能做点正常的事吗？
　　若是让她用这个状态上台？！他们想要做成的事达到的目的明显会大打折扣。想起陆少昨日找他的谈话，严塔心急如焚，办好了此事他就能一步登天，办不好他能有什么结果真的不好说。
　　严塔脸色越来越黑，周身气压一直在降，乔慧跟他正相反，一直在轻轻吸气，脸色越来越白像要过去了。
　　可惜现在无人关心他们的状态。
　　楚青的眼神像是在给人下蛊，她伸手轻轻一点，便要人溺死在那双多情眼里。
　　乔慧身边有几人开始像她一样轻轻吸气。
　　康以蓝和闻秋眼中难掩震惊，不同的是闻秋眼中还有一抹探究。
　　同样的探究出现在邓若水眼中，她直直地看着楚青，像在认真看她的表演又好像是在思索什么。
　　她作为队内舞担，负责编舞的同时也会关注每一个队员的状态，不同于有些人甚至对楚青没什么印象，邓若水是关注过楚青的。
　　楚青平时训练很努力，但她有时候心思不放在舞蹈上，若是能再专注一些或许会有出头的机会。
　　可现在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性格还是眼神都跟曾经的楚青完全不一样，原来的楚青遇到她的目光会下意识躲闪，而这个楚青会对着你挑眉，眸光澄澈似有星光坠入。
　　一个人要怎样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原本轻快热烈的音乐逐渐变得沉郁低沉，恍惚能听见凄切的风声和淅沥的雨声，楚青的眼神从温和变得背悲伤，眼眸含愁像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
　　邓若水心猛地揪了起来，她脑中的思绪有一瞬间停滞，紧随而来的就是震惊。
　　这种情绪表达是怎么做到的？
　　楚青站在七人中间跳舞，但围观的人大部分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这是很轻易就能发现的事，楚青进入状况后就有一种奇异魔力，摄人眼球。
　　这首歌的高潮接结尾，楚青眼中万千化不开的悲切尽数化为死寂，眼中盈泪将滴为滴。
　　明明此时练舞室内还外放着音乐，但乔慧却感到了一片死寂。一片近乎绝望的死寂。
　　不行！绝对不能让楚青与她换位置！
　　乔慧猛地清晰认识到了这件事，现在的楚青已经能威胁到她的地位，绝对不能退让！
　　她把五指攥紧，指节捏得青白。幸亏，幸亏这次先让她们来了一轮，否则直接定下楚青才是坏事了。
　　乔慧心内嫉恨和庆幸扭在一起，她白净的脸上一对大眼睛亮得像是要把楚青生吞活剥一样。
　　楚青接收到她发射来的激光，抬头看了她一眼。乔慧心不由一颤，她唇瓣抖了抖，表情有一些不稳，但最后也只是收起了狰狞感，看着楚青的目光依旧陌生。
　　三首歌难度中舞蹈难度最高的就是最后一首歌，即便楚青竭尽全力，她自己跳或许看不出什么问题，但站在七人中还会显得青涩。
　　邓若水心里却不知为何松了口气。若是继续这样无瑕疵下去，她都要怀疑昨晚在自己身后连动作都跟得磕磕拌拌的楚青是她的幻觉了。
　　邓若水只是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却能明显感到身边人肩膀一松。不能怪她们压力大，楚青舞蹈中传达出来的情绪实在是太具有压迫性、张力和掌控力，尽管只是初显端倪，但仍可让人窥见其霸道。
　　三曲终了，七人有些微喘地停下来。
　　邓若水注意到，其余六人，即便是郭凡旋三首连跳俏脸上也泛起潮红，额头有细密的汗，而楚青只是气息有些不稳，脸上仍旧干干净净。
　　七人应该投票了，乔慧权衡了一下，康以蓝与郭凡旋关系好，若是自己、闻秋和严塔再投给郭凡旋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她朝严塔和闻秋打眼色，严塔显然也明白轻重，即便脸色宛如锅底，还是轻轻点头回应了她。
　　乔慧放心了。
　　闻秋去关音箱，严塔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这次也算是一次小考核，我看到了你们的实力，这次只是为了位置之争的一次小battle，你们还有很多更大的舞台，至少明晚就有一个。那现在就由我们七个人来对你们的表演进行投票。”
　　这七人里按常理来说最好的肯定是郭凡旋，另外五人只是抓机会搏一下，谁会甘心一直当背景板呢？
　　但现在她们不是六个人，她们里多了楚青这个变数。
　　随着严塔喊出名字，前两人都没有收到任何投票，她们眼中隐隐期待的光在揭晓结果时熄灭了，一个人苦笑了一下，另一人则全程面无表情。
　　严塔念到第三个名字：“郭凡旋。”
　　乔慧和严塔第一时间抬手示意，乔慧急忙抬眼看去，不出她所料，康以蓝同样投给了郭凡旋，但也只有这三票。
　　闻秋目不斜视看着站在前面的七人，眼中有挣扎，却没有接乔慧的眼神，任乔慧眼神都要抽筋了也没有任何反应。
　　乔慧恨恨收回眼神咬住了后槽牙，闻秋，很好，别以为你是队长就没人能动你。
　　严塔瞪了乔慧一眼，又看向闻秋重新问了一遍：“郭凡旋，三票，还有人吗？”
　　全场无人说话，郭凡旋看着自己的三票，嘴慢慢鼓起，眼眶红了，低落地垂下头。
　　接下来的两人依旧没有获得票数。
　　第六个是楚青，严塔深吸了一口气，带着突出的气将这个名字从齿间碾过，像是要把名字的主人也一起碾碎一样：“楚青。”
　　手无声无息地举了起来。
　　乔慧猛地扭头看，正好是除了她、严塔和康以蓝外拥有投票权的四个人，包括之前一直站在他们这边的闻秋。
　　闻秋扭头略带歉意地看了乔慧一眼，就把头别了过去。
　　乔慧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一刻甚至隐隐发青。
　　郭凡旋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结果，转头去看楚青，通红的兔子眼中赫然是一个条目清晰的扇形统计图，三分惊愕三分不甘还有四分的难以置信。
　　楚青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郭凡旋见她点头猛地把头又转了回去。
　　楚青看见邓若水在向她轻轻点头。她弯腰，像一场正式舞台谢幕一般还有些生疏地向自己投票的四个人鞠了一躬。
　　场边响起了稀稀拉拉地掌声。
　　这次宣布结果的时间似乎久了点，久到有人回味过来不对劲看向楚青和严塔时，严塔才沉重地道：“楚青，四票。”
　　总共七张票，郭凡旋三票楚青四票，明显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严塔最后宣布结果时却意有所指道：“最后胜出者，楚青，获得明天舞台的三排位置，有人有异议吗？”
　　很多人茫然地抬头环视场内，显然不明白严塔多此一举问一句有什么意义。
　　“我有意见！”有人站了出来。
　　所有人循声看去，是乔慧.
　　等等，是乔慧？？？
　　这场比赛不就是乔慧提出想要与楚青换位置才起的吗？怎么她又有意见了？
　　乔慧站出来时脸色明显不好看，但她还是说道：“我还是觉得不妥，青青刚才的动作明显还有瑕疵，她本身心理素质又不好，明天乍一站在前面说不好怯场会出问题，刚刚严哥既然都指定郭凡旋了，不如我就和小郭换吧。”
　　周围投向乔慧的眼神全都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复盘一下今早这一出闹剧，其实能品出很多猫腻，乔慧和严塔那点事在队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都心照不宣。
　　但品出猫腻又有什么用呢？在这个行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长久生存之道，也不知道楚青哪里招惹了这两人，被如此针对。
　　这么想着，投到楚青身上的视线里都带了点怜悯的味道。


第54章 起疑
　　严塔没出面说什么, 不相干的人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都站在一旁看戏。
　　邓若水的眉头拧起打成了个结，她唇瓣轻启, 却收到了楚青递过来的眼神, 楚青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 她只能抿抿唇看着眼前的闹剧。
　　楚青制止了邓若水, 此时为她出头也没什么用, 邓若水或许不在意这些, 但楚青不能让她因为自己与这几个人撕破脸。
　　虽然有些遗憾, 但楚青也知道之后一段时间的重心不会放在这边, 等她回来之后，自然会找到属于自己更大的舞台。因此楚青只是浑不在意地冲乔慧笑了笑。
　　乔慧已经做好了楚青冷嘲热讽甚至剧烈反抗的准备，但楚青只是冲她笑了笑，嘲讽又高高在上的微笑, 乔慧所有伪装面具尽数被击碎，她甚至维持不了表情管理, 看着楚青的表情目光里尽是嫉恨。
　　楚青坦然迎着乔慧的目光, 眼神清澈冷静, 表情无一丝波澜。冷漠到乔慧恨不得扑上去撕碎她那张镇定得脸。
　　郭凡旋眼圈仍是红的, 乔慧说这话时她还悄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听到乔慧说之前的投票结果不算, 郭凡旋皱了皱鼻子，嚷道：“你什么意思啊？！”
　　乔慧一愣，视线转向郭凡旋时眼中的凶狠还没有收起来, 郭凡旋被她一瞪，眼泪立马飙了出来：“你瞪我做什么？！输了就是输了！我才不要这种施舍给我的东西！”
　　吼完乔慧，郭凡旋又斜着眼睛扭头瞪楚青：“还有你！我下次绝对会赢了你！你给我等着！”
　　郭凡旋揉着眼睛最后委屈地看了乔慧一眼, 跑出了练舞室。
　　康以蓝看了看乔慧凝固的表情和严塔的冷脸，讪讪笑了笑跟在郭凡旋身后出了练舞室。
　　练舞室内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乔慧手足无措地站在视线的焦点，脸色又红又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千算万算没想到今日好好的算盘被拨乱成一团糟，她没想到楚青唱跳表现力都不错，她没想到闻秋会违反他们的意思投给楚青，她没想到楚青会胜出。
　　更没想到现在提出反对的是郭凡旋而不是楚青。
　　“嗤，”邓若水笑出了声，双手插兜靠在墙上懒洋洋道，“所以是按照投票结果让楚青上，还是你拖着病体自己上。”
　　乔慧眼神转到楚青身上，楚青依旧带着最初那种微微嘲讽的笑容看着她，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中的令人厌恶的笑容，乔慧嘴唇抖了抖，一句话没说出来软软地晕了过去。
　　身后的人连忙伸手去搀扶，闻秋起身去找急救箱，一群人手忙脚乱围着乔慧抢救，闻秋边拆葡萄糖边忧虑地道：“看慧慧这个样子，只怕不太行，楚青你上吧。”
　　严塔想拦，楚青却已经后退一步冲他们鞠躬：“非常感谢严哥和队长给我的这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周围响起几声或真心或假意的掌声，楚青又弯腰鞠了一躬。
　　无论乔慧愿意还是不愿意，等她醒来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她只能躺在毯子上干喘气。
　　邓若水把楚青叫了出去，楚青拿到好排名还是很有些高兴的，她收敛笑容看着邓若水：“怎么了？”
　　邓若水看了她一会儿，很认真地说：“你刚才在模仿我。”
　　楚青愣住，看着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邓若水似乎也没想要她回答，继续道：“你要跳出自己的风格，不能做我的影子。”
　　楚青站直正色看着她认真道：“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影子。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前一句还正经得好像婚礼誓词，后一句就唱了起来。
　　邓若水如鲠在喉，复杂地看着她，想要再叮嘱点什么，却什么也说出来，最后她表情复杂地看着楚青问：“你真的是楚青吗？”
　　果然表现得与原主太不一样引起疑心了吗……邓若水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但所有的心思都深藏在心里不外露。这还是她穿过来之后第一次有人对她的身份起疑。
　　楚青诧异地歪头反问：“你在问什么？我不是楚青还能是谁？”
　　邓若水沉默地与她对视，半晌移开视线，她没有继续先前的话题：“明天就上台了，回去训练吧。”
　　上午是单独的练习时间，邓若水在楚青身边练习，时不时纠正她有问题的动作。
　　旁边的人间或投来羡慕的表情，但大家都与邓若水不熟，也不敢上前让她指导，怕碰一鼻子灰。
　　经过这么几遭，上午剩下的时间没有多少了，邓若水着重告诉了楚青刚才表演时比较明显的硬伤和有小问题的地方，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中午GET UP!成员团团坐在食堂最大的桌子旁，十六个人间的气氛不像在吃饭，像是在上坟。即便闻秋这样充当润滑油的角色八面玲珑地社交也没能改变这种古怪的氛围。
　　楚青百无聊赖地用筷子尖戳米饭，她才离开医院不到一天，已经开始想念医院的饭菜了。
　　楚青沉沉叹了一口气，在这大家都在安静吃饭的饭桌上显得格外清晰，掷地有声，一双双眼睛都从饭碗里抬起转向了今日的主角之一——楚青。
　　楚青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眨了眨眼睛，眉间浮上了情真意切的忧愁，她真诚地提议道：“想吃火锅了，舞台完我们一起吃火锅吧！肥牛卷肥羊卷乌鸡卷虾滑鱼滑香菇丸腐竹千张土豆面条小酥肉娃娃菜……”
　　“好啊！”楚青已经开始两眼放光地飞速报菜名，闻秋不得不打断她，“明天舞台前我会通知厨房准备食材，结束我们就回来涮火锅。”
　　“好诶！”或许是被楚青的期待感染了，有人听到明天吃火锅，眼睛像楚青一样亮了起来，空气里传来因为食物燃起的小小躁动。
　　闻秋见大家不再像上坟一样垂着脸，感激地看了楚青一眼，故作严肃道：“所以今天下午大家还要好好训练！都不能偷懒啊！谁偷懒明天就不许吃晚饭！”
　　“是！一定超级努力！”楚青坐直目光坚定地回应闻秋，“为了火锅！”
　　闻秋刚升起的感动霎时消失，她摸了摸额角，心说算了算了能努力就行。
　　不知道是不是火锅的原因，下午集体训练的时候，大家都比上午打起了更多的精神，先是用了一个半小时把三首曲子全跳了三遍，已经有成员累得满头是汗瘫坐在地上，这时候仅有的几个还神采奕奕的人就格外显眼。
　　比如说盘腿坐在旁边认真看邓若水把每个成员单独挑出来检查的楚青，她的样子不像是又蹦又跳又唱剧烈运动了一个半小时，而像是刚做了几遍热身运动。
　　康以蓝看了看楚青，匪夷所思地扭头问郭凡旋：“她以前体力就这么好吗？”
　　“谁知道啊？我以前都没跟她说过话，”郭凡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眉毛抽搐“而且她这个颜这个舞台实力，是怎么沦落到最后一位的？是我们眼瞎还是观众眼瞎？真是见鬼了。”
　　“……”康以蓝轻轻回道，“说不定是她天赋异禀。”
　　楚青认真地坐在旁边看完邓若水对两个人的指导，在心里与自己的表现做对比，这时路双从门外探进来一个头：“楚青，过来一下！”
　　路双——队内的声乐担当大vocal，今天上午battle时投票给楚青的四人之一。
　　楚青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路双上前两步过来拉着她往外走，张嘴一股大碴子味：“位置调整后你要加几句歌词，赶紧先来练练，我帮你瞅瞅。”
　　这豪爽的气势与她娇小的身材相去甚远，楚青每一次听她开口都有想要笑的冲动，她干咳了两声。
　　路双把她拉到录音室，打开旁边的电脑给楚青调出几首歌的歌词让她看：“这儿，这儿，明白不？你的。”
　　“嗯嗯，”楚青认真地边看边点头。
　　“能看懂音符不？”
　　“看不懂。”
　　“看不懂没事，我给你讲讲你就懂了。”路双递给楚青耳机，“你先听这句，然后唱出来。”
　　楚青依言接过耳机套在头上，跟着里面的音乐重复歌词。
　　路双看着电脑上的数据，扭头看向楚青：“不对，你发声的方法不对。你对着肚子打一炮子感受一下。”
　　楚青懵逼：“？”
　　路双笑起来：“换种方法也行，你手放在肚子上感受一下自己笑的时候震颤的部位。”
　　楚青依言照做。
　　“感到了吗？”
　　“ok。”
　　“好，那我们再来一遍。”
　　晚上七点半楚青才神色恍惚地从录音棚里走出来，重复了一下午的几句歌词像是穿脑魔音一般在耳朵里高高低低地回响，奏出了一首荡气回肠的交响曲。
　　路双还很是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音色很好听，天赋也好，音准抓得不错，多练练有成为vocal的潜力，璞玉啊！哎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呢？”
　　楚青忧愁地看着她：“这个点食堂是不是关门了。”
　　“对哦，关了。”路双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很高兴地对楚青道，“正好！前辈请你吃饭！咱公司旁边有家小胡同里的串店贼拉香！咱撸串去！”
　　“好耶！”楚青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高兴地差点跳起来，“谢谢前辈！”
　　路双没有夸张，串店距离公司步行十几分钟，拐来拐去深藏在一个小巷子内，店面很是火爆，门口的棚子里也坐满了人。正应了那句话——酒香不怕巷子深。


第55章 前夜
　　小店内没人, 两人就坐在了架起的棚子角落，路双大手一挥非常豪迈：“老板！牛羊肉和五花各来十串！再加两只鹌鹑两瓶啤酒！”
　　楚青一惊：“？这么多能吃完吗？”
　　“吃不完打包，快点走回去还是热的。”路双呲牙笑, 又冲老板喊了一声, “再加十串哈了皮, 两个玉米棒子, 一个烤茄子！”
　　“诶诶诶, ”楚青连忙伸手拦她, “先这些吃着吧, 不够再说。”
　　“那好吧。”路双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遗憾地放下了手，末了还很高兴地跟楚青说，“这家老板是东北人，烤出来的串可香了！”
　　“东北烤串很有名吗？”
　　“还蛮出名的吧？你是哪里人啊？”
　　“二道河。”楚青咧嘴笑。
　　“？”路双一愣, “那你不也是东北的？”
　　“对吧。”楚青歪了歪头。
　　路双扑过来搂着她的肩膀晃她的脖子：“好呀！我还兴致勃勃跟你吹，你竟然也是！”
　　楚青和路双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完全不像是两个偶像团体成员, 像是两个刚放学跑到路边大排档的年轻学生。
　　楚青推在路双肩上的手一僵, 她按下路双附在她耳边小声跟她说：“有人在偷拍我们。”
　　路双脸上的笑容僵住, 慢慢消失：“哪里？”
　　楚青抬手指向一个隐晦的角落：“那边。”
　　路双回头看了一眼狗仔的镜头，皱了皱眉：“是我考虑不周, 原来这附近狗仔不多，可能因为明天的舞台才来的，要不我们打包带回去吧。”
　　“我们在外面吃会有什么问题吗？”楚青没什么形象的坐在塑料凳上抬头看她。
　　“如果明天舞台出现失误的话, 大概会被骂？”路双犹豫着说，“会说我们前一天不训练还出来玩。”
　　楚青抬手敲了敲桌面，歪头看她：“那我们会失误吗？”
　　路双看着她, 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笑了一下，眼睛眯起来：“那我们就不管他们！好好吃饭。”
　　说着路双还回头冲狗仔的镜头挥了挥手。
　　“就是！”楚青点点头，手后撑在塑料凳上微微仰头，夜风温柔地拂过她发丝，“这么悠闲的晚上可不能被他们破坏了。”
　　路双见状拿过服务员递来的啤酒在手里看了看，想起什么似的问：“你是不是还没成年。”
　　楚青：“？”
　　路双一本正经地叫来服务员：“未成年不能喝酒，拿两瓶可乐来！”
　　楚青无语，接过服务员手中的可乐，拧开一瓶递给路双，又拧开一瓶放在自己面前：“没有啤酒的撸串没有灵魂。”
　　点的串陆续上齐，路双没吃多少就掩嘴打了个嗝，无辜地看向楚青：“我吃饱了。”
　　楚青脸色发黑地看着桌上几乎没怎么动的串，将嘴里的肉咽下：“你不能吃还点这么多？！”
　　“这不……吃不吃得完不重要，重要是点得多才有食欲啊！”
　　“歪理。”楚青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问问她们有没有吃宵夜的，我们打包回去，让她们去餐厅拿。”
　　路双低头看手机小声嘟囔了一句，楚青没听清，侧耳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路双提高了音量，“要是队长知道我们大晚上嘴馋溜出来撸串，肯定要骂我们！”
　　“你是不是傻。”楚青鄙夷道，“出来偷吃还告诉队长不是摆明了挨骂吗？！当然要瞒着了。”
　　“这不太好吧。”路双嘴上说着不太好，脸上却笑开了花。
　　“这位美女，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表情管理，”楚青哭笑不得伸手去点了点她的脸，“把你猥琐的笑容收一收。”
　　“知道了你好烦！!”
　　楚青饭量也没有多少，两人点的东西一共吃完了不到一半，路双找来服务员打包，两人慢吞吞往回走。
　　路双走之前好奇地四处瞧了瞧，扭头问楚青：“狗仔还在吗？”
　　楚青瞄了某个阴影里一眼，表情平静：“还在，扛着摄像机拍这么久也挺不容易。”
　　“就是有时候无孔不入好烦。”路双噘噘嘴，“不管他们了，我们快回去，一会儿串该凉了。”
　　快九点的时间，大路上的行人还有很多，但小巷子里却只有昏黄灯光下扑腾的飞蛾、残破的蜘蛛网和零星的人影。
　　路双把楚青往边上拽了拽，离对面走过来的人远远的。
　　楚青看她瑟缩的样子好笑：“不是，路前辈，你不是胆子超大还总来这里吗？怎么还怂了？”
　　路双龇牙咧嘴地抬头瞪楚青：“我说你就信啊！没事出席活动什么的都要维持身材，怎么可能总来……”
　　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路双声音小下去，她和几个人气高的成员自然是是经常有活动的，好歹是国内顶级女团，代言推广直播任务都不缺，但楚青就不一样了……
　　路双没记错的话，自成团始，她一直都没有什么好的资源，只有全团一起接的推广才会在角落给她留个位置。
　　路双噤声，楚青却不怎么在意，她扯着路双大步走：“快点啦快点走。”
　　身后跟着她们的狗仔尽管知道已经被发现了，但仍旧维持着狗仔的尊严，不远不近地吊在后头。
　　楚青记着来时的路，带着路双拐进了另一条小巷里，这条小巷很窄，并排能走三四个人的宽度，两个人走到中间，对面并排过来了两个醉醺醺拎着酒瓶子勾肩搭背的醉汉。
　　楚青感到路双猛地抓紧了自己的手，明显很紧张地对她道：“我们……我们先退出去吧。让他们过去。”
　　她把楚青向后拉，楚青却冷静地拽住了她：“没事，这巷子这么宽，我们让到一边就好。”
　　她拽着路双，两人靠在边上，把中间的路让了出来。
　　楚青的镇定似乎安慰到了路双，路双大声跟楚青说：“他们在后面还有多远啊？”
　　楚青听出路双敲山震虎的意思，笑道：“马上就来了，没多远。”
　　两人这么说笑着，眼看两个醉汉就要走过去了，其中一个突然停下来歪头看她俩：“唉，两个小妹妹这么好看怎么走夜路啊？”
　　楚青微笑：“朋友在后面，马上就来。”
　　或许是脑子被酒精泡畏缩了，这人闻言不以为然地伸手去摸路双的脸：“是吗？我怎么没看见呢？”
　　路双惊恐地往后缩，楚青把手里拎着的东西强硬地塞到路双手里：“你拿着。”
　　没等路双反应过来，楚青抬腿当胸一脚踹在男人胸口，高壮的男人猝不及防被踹得后退，砸在了对面的墙上。
　　他的同伴没反应过来，就见他从自己眼前飞了过去，酒都醒了点，伸手去抓楚青肩膀。
　　楚青一避，两手轻托他的手臂，反身肩颈猛地用力，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这个人摔平在地上。
　　路双原本还在抖的腿僵住了，她目瞪口呆看着两个摔得七荤八素的男人爬起来，畏惧地看了一眼楚青，先后跑出了巷子。
　　“哎呦！”
　　巷子口传来撞击声，似乎是她们身后的狗仔与两个醉汉撞到了一起，但路双此时无心关心那些，她缓缓合上张大的嘴，心服口服地对着竖起了大拇指：“姐姐好帅！”
　　“谁是你姐姐。”楚青没好气白了她一眼，伸手拽她往回走，“赶紧回去，凉了就不好吃了。”
　　郭凡旋和康以蓝等在公司楼下，郭凡旋踮着脚向这边张望，远远看见路双是跟楚青一起回来的，脸色一黑扭头就往回走，康以蓝跟在后面拉住她，路双丢下楚青跑上去：“旋旋！别走啊都拎回来了！”
　　郭凡旋黑着张脸看旁边的康以蓝：“你怎么没告诉我她也在，谁要和她一起吃宵夜啊！”
　　“啧，你这小孩怎么死心眼啊！”路双不高兴了，拽着郭凡旋不撒手，“又不是啥大仇，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事，大家都是队友，不用这样。”
　　郭凡旋不高兴地看了楚青一眼，嘴撅得老高，倒是没再提要走的事。
　　路双另一只手连忙拉上了楚青：“我跟你们说，你们不知道阿青有多厉害，我们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流氓啊！”
　　郭凡旋闻言瞪大了眼睛，和康以蓝一起回过头来仔细看路双。
　　路双边往电梯外走边摆了摆手示意她们没什么大事：“阿青好帅的，一脚一招，两下那两个人就躺下了。”
　　“谁躺下了？”
　　路双郭凡旋康以蓝身形一僵，楚青无奈地看着等在电梯边的闻秋。
　　闻秋扫了一眼她们手里还散发着香味的烤串，咬牙笑道：“刚告诉你们要控制饮食控制身材，扭头晚上就跑出去撸串？”
　　郭凡旋和康以蓝一个望天一个看地，一副置身事外与我无关的样子，路双慌张求救地看向楚青，闻秋也跟着她看向楚青。
　　楚青：？？？
　　她看看路双又看看闻秋，清了清嗓子商量道：“队长你看这都买回来了，还挺多的，扔了就浪费了，不如一起来趁热吃？”
　　路双的眼神充分表达了她对楚青这番引狼入室操作的震惊，更让她震惊的是，一向铁面无私的队长，在无言跟楚青对视了三秒后竟然真的同意了。
　　这下路双郭凡旋和康以蓝都用敬佩的眼神看着楚青。
　　楚青心里却明白闻秋同意的原因，今天上午的事情委实算不上体面，队内闹得几人红脸红眼，她作为队长是要想办法调节大家的情绪的，此时便也借着楚青这句话顺势而为了。
　　闻秋一边跟她们一起往食堂走，一边警告道：“我可告诉你们啊，下不为例。”
　　路双连连点头。
　　几个人撺掇着楚青给邓若水打了个电话，软磨硬泡把她叫了下来，闻秋把队内的门面担当宣听然也叫了下来，几人在小厨房把烧烤热了一下，边聊边吃直到十点半才各自回房。


第56章 彩排
　　第二天早上楚青睁开眼睛抱着被子头发乱糟糟地坐起来的时候, 邓若水已经洗漱完准备出门了。
　　楚青连忙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早上【6:00】没错啊？
　　她顶着鸡窝头迷糊糊地小声问邓若水：“今天怎么这么早？”
　　邓若水垂下眼皮看了她一眼：“早上我们要开会，上午我们要练习个人solo舞台, 不跟你们一起。”
　　楚青有些呆滞地懵懵点头。
　　邓若水弹了一下手上的皮筋, 面无表情道：“赶紧起来洗漱去吃饭, 你上午还要复习舞蹈和开嗓。”
　　房门“咣当”一声关上, 楚青照例原地放空发了三分钟呆, 才慢吞吞起身抱着衣服走进洗漱间。
　　早上七点, 楚青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小食堂, 从窗口拿了一根油条, 一个菜包子加一杯豆浆。
　　楚青拿完回头就看见在路双抬手招呼她过去，她捧着包子咬了一口，坐在了路双旁边，对面就是郭凡旋。
　　乔慧走进食堂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楚青、路双、郭凡旋和康以蓝坐在一桌其乐融融的画面。
　　她冷笑了一声扭头独自走到另一边的角落里。
　　“啊呀！”郭凡旋刷着手机忽然惊呼一声, 抬头看了一眼楚青。
　　楚青喝了两口豆浆：“怎么了？”
　　“咳……”郭凡旋罕见的迟疑道，“那什么……那个, 你看热搜了吗？”
　　“没有。”楚青皱眉歪头想了想, 郭凡旋既然这么说, 那原因明显不会是昨天那场直播事故导致的热搜。除此之外, 她好像没干什么能上热搜的事吧？
　　郭凡旋把手机往楚青面前一推：“那你自己看吧。”
　　热搜第三的大标题赫然是#GET UP！乔慧坐实队内不和传闻#
　　楚青挑了挑眉，点进去第一条就是营销号声情并茂的报道：
　　【合体舞台前夕GET UP!队内不和消息曝出, 成员乔慧点赞坐实传言】昨日GET UP！直播发生队内争吵后，乔慧微博点赞多条针对队友的留言。
　　[图片][图片][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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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下面是整整齐齐的九宫格，楚青随便点开一张
　　【这人不是之前传出和陆少绯闻, 被安书艺亲自盖章小三那个女的吗？】
　　【听这嚣张跋扈的语气的确不像是好人[吃瓜][吃瓜][吃瓜]】
　　【真实怜爱旋旋了，竟然要跟这种人同队。】
　　……
　　楚青面无表情的看完，点出去往下滑了滑, 实时里幸灾乐祸吃瓜的和真情实感骂她的基本一半一半，她又点去乔慧微博看了看，她已经把那几个点赞取消了。
　　郭凡旋一边低头喝粥一边小心瞄着楚青的表情，旁边的康以蓝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倒是路双嘴里叼着油条都忘了咬，皱着眉头看手机。
　　楚青平静地退出页面将手机还给郭凡旋，郭凡旋小声道：“那什么……昨天那事是我先挑起来的，对不住……”
　　楚青掏出自己的手机，同时十分大度地摆了摆手：“没事，别在意。”
　　她翻出自己只发过三条微博的微博账号——一条入队博，两条自动发出的生日博，把原本的非主流网名改成了【楚青】，个签也编辑了一下：管好你自己。
　　楚青顺手给账号申请了一下官方认证，同时编辑了一条与签名一样的微博【楚青：管好你自己[比心]】
　　然后楚青翻出了自己下周就要开的题神争霸直播间，把自己的直播账号名从【小青不爱白素贞】改成了【你青姐姐】，顺便分享到了微博。
　　【楚青：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将是您居家旅行、学习生活的好搭档[比心]
　　[链接：我在奶茶平台拥有了自己的直播间，快来关注我吧![抱抱][抱抱]]】
　　楚青抬头看向一直好奇张望她动作的郭凡旋：“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道歉了，不如就帮我个忙吧。”
　　郭凡旋：？
　　三分钟后，义愤填膺地在广场上撕骂的GET UP！死忠粉们手机上收到了提示。
　　【叮咚】
　　【您关注的大V GET UP！-路双转发了一条微博：大家支持一下啊[欢呼][欢呼]//[楚青：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将是您居家旅行、学习生活的好搭档……]】
　　微博广场上正撕得风生水起的粉丝：？
　　这是眼聋了还是耳花了？
　　【叮咚】
　　【您关注的大V GET UP！-康以蓝 转发了一条微博：给阿青的直播间拉一拉热度//[楚青：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将是您居家旅行、学习生活的好搭档……]】
　　【叮咚】
　　【您关注的大V GET UP！-郭凡旋 转发了一条微博[支持]//[楚青：管好你自己[比心]]】
　　目瞪口呆的粉丝们：？？？
　　康以蓝动作一僵，尖叫道：“郭凡旋！你转错微博了！！”
　　“啊？？”郭凡旋一阵手忙脚乱还没来得及删除，手机上就又刷出来一条。
　　【叮咚】
　　【您关注的大V GET UP！-邓若水转发了一条微博[支持]//[楚青：管好你自己[比心]]】
　　郭凡旋停下手里的动作，茫然地抬头看向康以蓝：“我还改吗？”
　　比她更茫然的是撕到一半哑火的团粉们，几家粉急急忙忙跑到自家姐姐的评论区抢前排，同时联系后援会询问情况。
　　于是，不到八分钟后闻秋就杀到了食堂，她一向打理规整的头发都因为跑过来有些凌乱，她伸手顺了顺头发，一眼就看到了四人这桌。
　　闻秋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一拍她们的桌子，咬牙切齿地微笑道：“你们都干了什么好事？”
　　路双默默把脸往下埋，不大的一张脸几乎整个塞进了碗里，康以蓝心虚地坐着，直视对面的路双，郭凡旋弱弱地试图出声辩解：“我转错了……”
　　楚青扭头，瞪大眼睛无辜又坦荡地发问：“不可以让朋友帮忙宣传吗？”
　　“宣传当然是可以的……”闻秋扶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但你宣传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现在这关头宣传不是火上浇油吗？”
　　闻秋对上楚青无辜澄澈的眼睛，也发不出来火，最后只能道：“算了，你们把手机上交，今天下午排练之前还给你们。”
　　“可……”郭凡旋抬起脸刚要反驳，就被闻秋佯装凶狠的眼神瞪回去了。
　　“赶紧交上来！舞台之前都不许再惹事。”闻秋手摊开在四人面前。
　　四人依次把手机放了上去。
　　闻秋满意地点了点头，去收食堂内其他几个成员的手机去了。
　　楚青感觉身边的路双长舒了一口气，把脸从饭碗里抬了起来。
　　“对了，”楚青想起来什么，疑惑侧头问她，“若水说你们今早要集合，你怎么没去？”
　　路双惊慌地看向楚青和楚青身后。
　　楚青：？
　　“是啊，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呢路双小朋友。”捧着七八个手机的闻秋出现在楚青身后，阴恻恻地磨牙，“早上我们开会为什么只有你没有到呢？”
　　“队长！队长我错了！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锤子！”闻秋把手里的手机粗暴地一股脑塞进路双手里，“投票人气前三还是vocal不来参加队内会议，竟然还跑出来惹事？？！”
　　训完路双，闻秋回头看向康以蓝和郭凡旋：“你们俩也有solo，早点来训练室。”
　　两人不敢反驳，跟着连连点头。
　　目送着闻秋和路双两个人带着她们的手机离开，楚青喝干净最后一口粥，一抬手把空杯子丢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
　　三个人拾掇起了桌上的垃圾有说有笑走向门口，迈出食堂前楚青若有所思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了乔慧怨毒的眼神。
　　那一眼就像是一条滑腻的冷血动物顺着她的脊梁缓缓爬上。
　　楚青平静地与她对视了几秒，转头迈出了食堂大门。
　　因为队内前几的都在小练舞室单独训练，楚青和几个昨天刚一起battle过的成员在练舞室内练习合体舞台。
　　她对着镜子认真衡量过自己没一个动作，随着音乐调整自己的表情眼神，她在享受每一个起舞的瞬间。
　　跳了两个小时，楚青头上搭着毛巾拎着保温杯去录音室，路双帮她在这里预约了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进行练习。
　　公司内的录音室和练舞室资源有限，属于GET UP！的舞房只有一个，剩下的都要提前预约，就像那日邓若水就是因为没预约到，不得不晚上在练舞室练习。
　　录音室也是同理，路双是队内的声乐担当，考虑到楚青刚接触这三首歌，才费心帮她预约了录音室。
　　下午两点她们要出发去现场排练，因此十二点半吃完饭听完闻秋的叮嘱后就都被赶回屋子午睡。
　　邓若水关上房门，扭头看见楚青湿着头发坐在被褥里，纤长睫毛上还沾染着水汽，白皙的五指捏着一个魔方灵巧地掰来掰去，眨眼间就将六个面全部拼好。
　　邓若水难得好心地问了一句：“你紧张？”
　　楚青将魔方顶在指尖转了一圈，抬眼诧异地看了邓若水一眼，似乎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当然不，一个舞台而已。”
　　邓若水点点头，抱着换洗衣服走进浴室：“那就快点睡觉。”
　　她们合体的舞台是帝都三大体育馆之一，占地面积和外形都极具艺术特色，楚青背着小包走下车时心情复杂，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站在这里。
　　“愣着做什么？”路双垫脚勾住楚青的肩膀，“别看了，走了。”


第57章 意外
　　距离正式开场还有两个半小时, 所有流程彩排过一遍过后，负责人正在跟闻秋、严塔强调刚才失误出错的地方，最后确认舞台布景和灯光。
　　楚青拿出自己的演出服饰上衣, 随意的抖了抖, 突然目光一凝, 伸出指尖抵着衣服前胸的位置。
　　路双探头来看：“怎么了？你在干啥？”
　　邓若水就站在楚青旁边, 和路双两人一左一右。
　　楚青抚了抚那块微不可查的凸起, 感到指尖微微的刺痛, 笑了一声：“你们猜……这会是什么？”
　　“什……”路双脸色猛地变了, 她眼睁睁看着楚青葱白的指尖从衣服里挑出了一根细针。
　　邓若水的脸色也一瞬间变得难看。
　　楚青把这根针捻到眼前端详了一下, 轻声笑道：“我上一次见识到这种伎俩，还是在古早古装剧里，两个妃子争宠干出来的。”
　　“你还有心情笑？！”路双脸都白了，伸手扯着楚青就走, “我带你去找负责人要个说法！”
　　郭凡旋和康以蓝正巧从洗手间出来，说笑着推门进来, 一抬眼就看见邓若水、路双难看的表情和楚青一脸耐人寻味的笑。
　　郭凡旋吓了一跳：“楚青你拿根针干什么？绣花啊？”
　　康以蓝用力拉了她的袖子一下, 郭凡旋愣了一下, 看了一眼她另一只手拎着的短上衣才明白过来。
　　“这……”郭凡旋虽说比楚青还小一些, 但在圈内的历练显然比楚青要多，她收敛起笑容, “去找负责人调监控。”
　　路双架着楚青就要往外跑，楚青反而制止了她幽幽笑道：“别急啊，这才一个, 还没检查别的呢。”
　　几个人面色凝重的不行，反而只有当事人楚青一脸轻松地宽慰她们：“别这么沉重啊，发现了问题就不大。”
　　康以蓝抬头与邓若水对视了一眼, 点了点头道：“那你们留下来继续检查，我和旋旋去找负责人。”
　　说着她拉着郭凡旋就往外走。
　　楚青挣开路双的手，回头到自己装衣服的箱子边，从里面拎出了一条裤子——一条被撕烂的裤子。
　　楚青看着眼前这条已经破剪成一缕缕布条，连乞丐装都算不上的裤子沉默良久：“这玩意穿上可以当做草裙了吧。”
　　邓若水和路双一句都接不上来。
　　“我听说——”闻秋推开门，扶着门框喘了几口气，抬头就看见了楚青手里的破布条子，剩下的话声音逐渐微弱消失不见，“阿青的衣服……”
　　她走上前来，脸色难看地接过楚青手里的破布条，眼中的怒火肉眼可见地在凝聚，她一低头，看见小箱子里还有一张卡片，伸手捞起来：“这是什么？”
　　【贱人去死吧！】
　　不大的小卡片上用红色的油性笔写满了触目惊心辱骂的话。闻秋和路双倒吸一口冷气。
　　邓若水扭头就走，楚青在她身后喊：“诶？你干什么去？”
　　“找服装老师给你换一套衣服。”邓若水侧头扫了她一眼，扭头没好气地扔下一句话，“没心没肺的。”
　　楚青：？
　　她诧异扭头看向左右的路双和闻秋：“她骂我干啥？”
　　路双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没忍住道：“你可长点心吧。”
　　“……行，那我们现在就等负责人和服装道具组来，”闻秋把手里的破布条扔到一边，“你俩检查一下其他人的衣服有没有问题，小心针，别被扎到了。”
　　两人翻了一下另外几位队友的服饰，确认没有问题。后台负责人就推门进来了。
　　闻秋连忙迎上去：“贺负责人您好，我们想要个说法，如果不是我们艺人谨慎，这次舞台就上不了了，像问问你们是怎么看后台的？”
　　中年女人头发在脑后高高盘起，她表情严肃且官方的回应道：“闻小姐我们已经在调监控了，来请您几位跟我一起去看一下。”
　　几人跟着负责人到了监控室，姓贺的负责人问坐在那操控电脑的程序员：“怎么样？调出来了吗？”
　　“您看。”那人将画面定格，右上角显示的时间是她们都在前台忙着彩排的时候，有一个一身漆黑的带着帽子口罩的人摸进了更衣室。
　　“能知道是谁吗？”贺负责人表情凝重地问。
　　那人调整电脑，大约几分钟后他就出了更衣室，又去了另一间屋子。
　　路双一愣：“那里是……”
　　“化妆间。”楚青声音轻且冷。
　　几分钟后那人又从化妆间离开，监控一直跟踪到死角，最后消失不见了。
　　贺负责人眉心皱出一个深刻的“川”字：“服装组干什么吃的？后台进了这么个人都不知道？！”
　　“化妆间的话，”楚青叹了口气，“估计没有能穿的服饰了。”
　　另外几人脸色也变了变。
　　楚青抬头平静问贺负责人：“贺女士怎么看？是想就此揭过还是追究到底。”
　　就此揭过那就不再追究，但是后续事态如果发酵的话她绝对脱不了责任，追究到底的话，这外面蹲着这么多媒体，风声只要露出去对她都会是一次打击。
　　楚青想了想又顺口推了一把：“这人明显是冲我来的，我刚到这两个多小时就出了这事，之后可还有五个小时呢？只怕是消停不了。”
　　贺负责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追究到底的话要怎么做？”
　　“报警，”楚青挑挑眉，别有深意地看向监控里的男人，笑意中带了点锋锐，“把这些藏在暗处的蛆一个个揪出来。”
　　负责人沉默了一下，能看出她脸上权衡的挣扎，一屋子人都在等她决定，最后她还是捏了捏眉心，声音干涩道：“报警吧。”
　　“行。”楚青点头道，“你们报警的时候告诉警察，调附近街道监控录像查看，这男人身高在180—185之间，体重在160斤左右，年龄在25—30之间，梳寸头，有轻微的近视。”
　　坐在电脑前帮她们调监控的人愣愣抬头问她：“这怎么看出来的？”
　　楚青莞尔一笑：“我猜的。”
　　“这事先告一段落，我们回去看看服装那边。”郭凡旋难得正经严肃了一次。
　　她们留下闻秋与负责人交涉后续情况，重新回到更衣室，邓若水和舞台服装组的老师已经等在那了，服装老师苦着张脸，艰难地开口道：“楚小姐……”
　　邓若水很直接地看向楚青道：“没有能被用的衣服了。”
　　服装老师噎了一下，最后苦笑道：“对……原本应该至少两个人守着化妆间的，一个去看你们表演要签名照，另一个出去上厕所，就几分钟的时间，谁能想到……”
　　邓若水看向几个人：“只能去借衣服了。”
　　康以蓝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两个小时。”
　　“足够了，”服装老师站直道，“我已经打过电话了，楚小姐你放心！我们一定让您正常上台。”
　　“好的，交给你们了！”楚青乖巧地点点头。
　　服装老师离开，路双左右看看：“就这么解决了？”
　　“不然呢？前辈还想要什么刺激的情节？”楚青笑着把她往里推，“好啦好啦！你们快去换衣服吧！”
　　邓若水看了其余几人一眼，又警告地看向楚青：“接下来的时间你不许自己一个人，我们至少要有两个人跟你在一起。”
　　“Yes sir！”楚青夸张地敬了个礼，又去推她们，“你们快去吧快去！”
　　换好衣服就是做定型化妆，给楚青化妆的姐姐惊喜十足地称赞她的脸蛋“不用化就非常完美”。
　　楚青苦笑道：“那您就尽量给我少化点，粉洗脸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把化妆师小姐姐逗得直乐。
　　路双在旁边给她们唱歌，唱的就是她们今天要上台的曲目，化妆室的队员一个个跟着唱，室内时不时传来笑声。
　　化完妆距离开场还有一个小时，其他人也基本都准备完毕，大家都知道了楚青的遭遇，纷纷送来祝福。
　　期间负责人来找了她们一次告知警察已经来到现场查看监控录像并维持秩序。
　　负责人刚走，服装老师就来了，郭凡旋很是惊喜地迎上去问：“老师！我们青青的衣服送来了吗？”
　　老师点点头，掏出了一个袋子，所有人看见衣服全都沉默了。
　　今日她们的舞台风格偏暗色性感风，别人都是短裤短裙露脐，配上浓重的烟熏妆，就连楚青叮嘱化妆老师化个淡妆也没跑掉浓妆，此时服装老师却掏出了一套□□相间的元气少女装。
　　闻秋的脸色猛地就沉下来的，她上前一步：“老师您是服装老师，不会不知道我们这次舞台的风格，您拿来这套衣服是什么意思？”
　　服装老师被这么一问额角立马冒出了汗珠，她讪讪地看着闻秋：“闻小姐包含一下，我们打出去借衣服的电话，要么已经没有了，要么就赶不过来，要不楚小姐就穿这身应付一下？”
　　闻秋急得原地走了两步，不说这衣服跟她们的风格差距多大，单说楚青现在的位置就不可能穿这身衣服，太显眼了，这会让她像一筐苹果里唯一的那个鸭梨。
　　来回走了几步，闻秋突然转身看向角落里的乔慧：“慧慧，你的位置最不明显，要不你和楚青换一下？”
　　乔慧抬头看向她们，犹疑道：“可我昨天刚和她换完，今天再换回来？队长你也知道……”
　　“不是，”闻秋打断她的话，“你状态不好，我让你跟青青换一下服装。”
　　乔慧肉眼可见的僵立在原地，一时无法对闻秋的话做出反应。
　　“你们两个的号码差不了多少，现在实在没办法了，你同意的话就先……”
　　“我不同意。”
　　乔慧很快很坚决地说道，她用陌生的眼神看着闻秋，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不同意，不可能的。”


第58章 又见
　　“慧慧……”闻秋皱着眉头想再劝一劝, 现在她们没有办法，的确乔慧的位置，打光暗镜头少, 即便穿着不太合时宜也不会很突兀, “你……”
　　“为什么不让我和她换位置？”乔慧冷笑地看着闻秋, “怎么？才两天时间就护起来了？”
　　“可是……”郭凡旋惊疑不定地看着乔慧, “不是慧慧你说身体不舒服, 顶不了这个位置吗？”
　　“你们都是一个样子, 嘴上说什么朋友。”乔慧扫过几人, 视线定在楚青身上, 她看着楚青平静的脸色，突然笑了一下，“要我和她换服装也不是不行，我想和她单独聊一聊。”
　　乔慧看着闻秋：“如何？”
　　楚青挑了挑眉, 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来得及, 她还蛮想知道乔慧会在这个时候说什么的, 不待闻秋回答, 楚青就一口应下：“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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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无游难得在下午五点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没有积压的文件也没有要开的跨国会议，是难得的休息日。
　　管家见状提议道：“二爷, 要不要出去看看？”
　　陆无游靠在轮椅上抚着兰花叶子，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看着管家。
　　管家微微躬身道：“二少开的那个公司今天在东区体育馆有个演出。”
　　陆无游闻言恹恹垂下眼睑, 透白的肤色让他眼下的青色很明显，长卷的睫毛扫下细密的阴影：“不去。”
　　管家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低着头继续将没说完的话说下去：“您前两天让我调查的那位楚小姐, 今天也会在台上表演。”
　　陆无游抚着叶片的手一顿，收了回来：“资料在哪？”
　　老管家将手里的文件递过去：“刚送来的，最近似乎有不少人都在查这位楚小姐，下面的人说还遇到了警局的人。”
　　陆无游将文件放在腿上，伸手去摇轮椅。
　　“二爷？”
　　“走吧，去看看。”
　　陆无游这趟出门，只有管家和一个兼职司机的保镖陪同，体育馆大门已经被排队等候进场粉丝堵得水泄不通，陆无游侧头看见几辆警车也停在路边。
　　“去后门。”管家吩咐道。
　　后门也有人在蹲守，还有人，很多人被堵在外面不让进，有记者围着封门的警察试图采访：
　　“听说后台发生恶性事故了是吗？”
　　“您能回答一下为何需要出动如此多的警察吗？”
　　“您知道后台发生什么了吗？”
　　蒋玫带着几个警察守在后门，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此时她眉间全是燥郁，面对记者们的长枪短炮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不知道、不清楚、无可奉告。”
　　旁边高壮的警察眼看有记者要越过封锁线，喊了一声：“诶？！干什么呢？回去！”
　　“警察大哥，我有朋友字在里面，她说会领我进去的，我也有票……”
　　“有票去正门，这里不放行。”蒋玫不因眼前女孩可怜地央求有一丝动容，“其他人也一样，后门不放人。”
　　“不好意思我们是工作人员，刚才出去……”
　　“请出示工作证件。”旁边的男人拦住了要往里冲的人，“没有工作证件，照片对不上人一概不放行。”
　　几个人守在后门就像几尊门神，把熙攘的人墙挡在外面。
　　渐渐的，一些人和记者离开转战前门，另一些人则仍旧不死心地蹲守在后门，期望能出现什么转机。
　　此时旁边停下的豪车吸引了记者们所有的目光，一个西装革履的老人从副驾驶走了下来，后面一个壮汉从后座推下来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病弱青年。
　　管家模样的人走到蒋玫面前，向她出示了什么东西，蒋玫惊讶地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轮椅上的青年，侧身放他们进去。
　　旁边围观的记者里有人犹疑地问道：“那位……是陆氏董事长吗？”
　　“你说轮椅上的那位吗？”
　　“倒是与传闻中的形象很相似……”
　　不知情的记者都在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知情的记者却都缄默不言，只目送着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内。
　　里面很快有工作人员走出来把停在一旁的车开走，几个小报记者对着连号的车牌一顿拍，想着或许可以拿这个做点文章。
　　管家推着陆无游走进后台，旁边跟着高壮的保镖，三个人走过的地方只能听见轮椅碾地滚过的细碎声音，陆无游抬了抬手，管家和保镖步调一致地停在原地。
　　前方传来隐约的谈话声，管家把陆无游的轮椅推到了旁边空出来供人休息的地方，从这个角度看去像是在看风景，但他又恰好能看见转角处的两个人。
　　陆无游一怔，其中一个人是楚青。
　　少女套着宽大简单的白色T恤，配上浅蓝色短裤，两只手拽拽地插在口袋里，靠在墙上面无表情。
　　楚青同意跟乔慧出来很大的原因就是想听听她说什么，谁知道乔慧出来往旁边一坐，半天都没蹦出个屁来，楚青有点不耐烦了。
　　“你有话快说，没话就回去。”
　　“你变了好多。”乔慧幽幽地开口，“变得有时候我会想，你和她是不是一个人。”
　　楚青挑了挑眉。
　　乔慧笑了一下，喃喃道：“现在想起来那些日子都像是梦一样，你跟在我身边，我们说好了会一起站上巅峰……”
　　“既然都丢掉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楚青打断她絮絮叨叨的话语。
　　“是啊，不丢我怎么甘心呢？”乔慧维持着做梦一般虚幻的笑容轻声说，“我付出了那么多都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你就可以轻易得到？凭你长得美吗？还是凭你身材好？”
　　乔慧眼睛扫过楚青周身：“你也知道吧？都不是，只不过因为你和那个人有些相似罢了。”
　　她说到最后语气里又透出丝怨怼：“你别觉得自己一步登天了，小三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楚青从墙上直起身子：“你与其在这玩宫斗，算计些没用的东西，我建议你还是先去看看脑子，据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你现在这种张嘴信口造谣的状态很危险，可能是产生了幻觉或是臆想。”
　　“你！”乔慧被激得要跳起来，但转念又冷静下来，笑道，“你这么说我又有什么用呢？你现在的舞台位置是我让给你的，连老天都有眼，出了这个事，现在你能不能上台都要求我。”
　　楚青似笑非笑地歪头看她。
　　乔慧很讨厌楚青这种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紧不慢、一切尽在掌握的懒散，她阴森地笑起来：“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说点什么？”楚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其实我觉得跟你没什么说的来着，但既然你这么问了……现在的舞台位置是我自己争取到的，你本来也没想给我就不用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至于老天有眼啊……老天有没有眼你不知道吗？”楚青难得讥笑道，她微微前倾，直视着乔慧的眼睛，“还想让我求你？你配吗？”
　　“楚青！”乔慧猛地站起身，眼圈通红，神色震惊又扭曲，最后化为狰狞，“你什么意思？！”
　　楚青收起脸上外露的情绪，重新靠回了墙上，一双清泠泠的眼睛难得布满了厚重的阴霾，微微眯起盯着乔慧。
　　乔慧没来由地瑟缩了一下。
　　楚青鼻腔哼出一声笑，唇角勾起一个邪气的弧度，用堪称温柔的语气对乔慧说：“滚！”
　　乔慧：！？！？
　　“这么简单的事就不需要我帮你了吧？”楚青把修长纤细的五指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下，眼角微微上挑，笑容中带上了点癫狂的味道，“还是你想让我送你一程呢？”
　　“你……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后悔的！”乔慧肉眼可见的犹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退缩，她怨恨地看了楚青两眼，愤愤的离开。
　　楚青看着她离开，脸上病态的笑容收起，重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侧了侧头懒洋洋道：“听人墙角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老管家推着陆无游从拐角处走出来，楚青对上青年漆黑如墨的眼睛，夸张地张了张嘴：“我真没想到竟然是您！真看不出来您还有这癖好呢？”
　　陆无游仿佛没听见楚青语气中的嘲讽，淡淡道：“只是路过。”
　　他顿了顿，嘴角滑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索性没错过一场好戏。”
　　楚青歪头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带着点新奇的意味打量他。这动作实在是无理，老管家忍了忍还是出言训斥道：“楚小姐……”
　　陆无游轻轻抬手，管家立马噤声，但明显还有些不满地看着楚青。
　　楚青的目光偏移到陆无游抬起的手上，那实在是一双称得上精雕玉琢的手，随意搭在漆黑的轮椅扶手上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白玉。楚青的视线从那双手上转移到了陆无游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痴迷的色彩。
　　旁边管家的眉心已经皱得能夹死个苍蝇，但陆无游没开口他便不敢贸然说话。
　　眼前美貌的少女仔细端详了一下陆无游俊俏的脸蛋后，突然贴近，凑到陆无游身边笑着低声问他：“嗳，你真是个残废吗？”
　　陆无游表情像是刻在脸上一样毫无变化，楚青几乎都要以为刚才他说话时那一缕笑意是她的幻觉。
　　见陆无游没反应，楚青无趣地直起腰版，像普通小女生一样撅了撅嘴，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
　　陆无游注意到她的手机屏幕已经有几条龟裂的痕迹，看起来很破旧——
　　“那就祝贵宾您玩得开心，小女子我还要去卖艺，就先告辞啦！”楚青笑意盈盈地冲他拱了拱手，也没等他回复，就背着手慢吞吞地走向了走廊深处。


第5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初舞台
　　三人目送着少女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陆无游调转轮椅去往前厅的方向, 老管家赶忙跟上伸手扶住轮椅推着慢慢走。
　　“老奴看这位楚小姐真是怪极了，”老管家垂下眼皮见陆无游没有反应，就继续往下说, “刚才那样子总觉得少了股活人气儿, 瞧着倒还挺唬人。”
　　“您活了多久了, 这种话就不必说了, ”陆无游眼神淡淡, 声线毫无起伏, “她只不过是在亮爪子吓唬人罢了。”
　　老管家见陆无游接话, 便也微微一笑：“或许吧, 老奴一把年龄老眼昏花了，倒是很喜欢楚小姐身上的活泼劲，这日子啊，过得实在是太沉闷了。”
　　陆无游没有再接话, 老管家推着他走过几个长长走廊，时不时有抱着道具工具箱跑来跑去工作人员, 匆匆忙忙与陆无游擦肩而过时还要回头看一眼。
　　老管家停下来, 从怀里拿出几个没拆封的口罩：“二爷, 是……”
　　陆无游打断他没说完的话, 直接伸手抽过他手里的口罩，拆开戴上, 只露出一双黑沉的眼睛。
　　三人穿过乱七八糟的后台，走到了正对舞台前方的地方，在那里已经有准备好了两个位置和一个已经搬空的位置, 三人在位置入坐，陆无游靠在轮椅背上闭目养神，旁边还有兴奋的女粉偷偷往这边看。
　　“我打赌那个坐轮椅的小哥哥肯定很好看。”
　　“是吗？哪个？妈耶那个还用你说？”
　　“口罩都盖不住的美貌。”
　　“那个睫毛……这是睫毛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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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后台更衣室化妆间已经乱成一团。
　　闻秋抓着乔慧焦急地问：“你真不知道楚青去哪了？”
　　乔慧看都没看她：“可能是觉得太丢脸, 临阵脱逃了吧？”
　　闻秋闻言脸都青了。
　　楚青和乔慧出去聊，半晌却只有乔慧回来了，原想着楚青可能去卫生间了之类的，又等了一会儿却还是没有影子。
　　眼看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开始了，现场多个摄像机、直播镜头都架着，若是延误后果会很严重。场务和几个队员不得不四处找人。
　　邓若水站在一旁给楚青打电话，她听着电话长长里的“嘟……”难得的嘴唇咬得发白。
　　“咔哒”电话被接通了。
　　“你在哪里？”她语气有些急促。
　　“啊——你是她的队友吧？”
　　对面却不是楚青的声音，邓若水一愣，那人接着说：“她在厕所，马上出来了，不用着急，先这样马上去，挂了。”
　　对面女人像是很着急的样子，两句说完就挂断了，留邓若水一头雾水地看了一眼手机。
　　闻秋和路双凑到她身边：“怎么说？”
　　“说她马上来。”
　　郭凡旋焦急地看了一眼时间：“楚青还没换服装，再晚就来不及了。”
　　眼看着场务已经来催了，闻秋原地焦急地走了几步，扭头对乔慧道：“慧慧……一会若是不行，你顶回原来的位置吧。”
　　乔慧眼中划过一丝喜色，却还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这位置我之前说我身体不好胜任不了，现在队长看没办法了让我顶上，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闻秋张口欲言，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你愿不愿意不重要，反正也与你无关。”
　　几人顺着声音来源望去，齐齐一呆。
　　楚青着一身吊带黑金超短裤裙，纤细的黑色肩带绷在优雅的直角肩上，贴身的布料勾勒出一直被掩在宽大服饰下的身材，笔直白皙的腿下是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靴。
　　先前化妆师在楚青的强烈要求下，给她化的妆几乎是所有人中最淡的，但此时她红唇挑着漫不经心的笑，被精心勾勒出的眼线由眼尾到眼头逐渐变细，金色的细闪点缀在眼周，清澈的瞳孔变得深邃又冷酷，这一切让她美得带给人无法呼吸的危险感。
　　偏偏身上又野又拽的气质让她像是丛林间悠闲散步的美丽花豹，优雅、美丽、危险又让人移不开眼球。
　　闻秋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焦急跑来的场务打断：“人不是齐了吗？齐了就快点！还有五分钟开场了！”
　　闻秋回神，现在不是问东问西的时候，她拍拍手：“好了！姐妹们！到我们出场的时候了！”
　　GET UP！成员起身排好队往外走，乔慧呆坐在原地，她脸上的得意还没收起来就被不由自主的惊艳冲淡，此时嘴里反复喃喃着：“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
　　直到队员拉了她一把才反应过来跟上大部队。
　　全场灯光骤暗，嘈杂的场内瞬间安静，几万双期待激动的眼睛全都集中在了台上。
　　随着富有节奏感的背景音乐响起，舞台升起，灯光闪烁，十六个身影依次出现在台上，黑暗中起了小小的骚乱，就像是一个预警，全场猛地刮起了一阵狂潮，疯狂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整个体育馆顶，灯牌和荧光棒摇曳成了一片粉色的海洋。
　　路双抬手虚空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巨大的声浪像是被切断了电闸，突然降了下去，她掰了掰嘴边的话筒，轻笑了一下像是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然后开口唱出了第一句——
　　这是楚青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舞台上，她看见下方如林潮似麦浪的灯光，看见了无数人激动狂喜的目光，她们或许不认识她，但此刻她们在为她欢呼。
　　那些弯弯绕绕的不如意在这一刻尽数抛之脑后，她只要尽情享受这个舞台就好。
　　开场舞三分半，跳完没一会儿就冲上了热搜。
　　#GET UP!合体舞台直播#  【沸】
　　#舞台顺位第六#  【爆】
　　#乔慧去哪了#  【爆】
　　以及经过一天发酵已经降下去，此时却又被顶起来的一条热搜#管好你自己[爱心]#
　　第一条合体舞台直播里面放着剪出来的单独的开场舞视频，运镜很讲究，中间的几个人肉眼可见的亮眼，边缘的人则几乎没有镜头，GET UP！原本常驻前六的乔慧却不在本来的中心位，反而换上了另一个漂亮的面庞。
　　第二条热搜里就是大型群架现场，几张舞台截出来的单独动图里，楚青的一张脸堪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美颜暴击，又野又欲的气质和相比旁边几个中心位也完全不拉跨的台风，让她迅速俘获了一批颜粉。
　　【这是哪来的宝藏妹妹？！】
　　【救命我早上还嘴过她，这么快就真香了。】
　　【斯哈斯哈[/色眯眯]妹妹这腰、这腿、这身材！谁看了不尖叫一句我可以！】
　　【妹妹好绝！！宝藏妹妹绝绝子！】
　　但是这样一来乔慧的粉丝明显不乐意了，在这条众多舔颜和真香的热搜里大骂队内霸凌、靠关系上位，铺楚青给人做三的黑料，一些颜粉刚被吸引就直接被众多攻击送走，另一些则不服气地坚强留下来反黑。但她们这些散兵游将哪打得过乔慧成立良久的后援会，一时间被锤得满地找牙。
　　第三条热搜里则全是或愤怒或委屈的乔慧粉丝，就因为她们喜欢的妹妹在队内被欺负了，所以不得不和一个满身黑料的垃圾换位置，结果是什么？
　　三分半的开场曲，近景加远景合在一起乔慧共八秒镜头。
　　i慧们气得眼前发黑，她们何曾遇到过这么离谱的垃圾事情？
　　纷纷跑到薪野娱乐和经纪人的微博下撒泼谩骂，要求给她们一个说法。
　　有因为视频对楚青有好感的人弱弱地辩解：【可是之前宝藏妹妹也是这种待遇……】
　　【我可去你的宝藏，眼瞎就自己去医院看病ok？】
　　【sb她在那个位置是因为她就是那个位置的货色，登月碰瓷了懂？】
　　【肯定是因为之前慧慧手滑，所以被队内排挤霸凌了！】
　　【路人不懂就不要四处当理中客好吗？味太冲了。】
　　帮楚青说话的声音很快就被冲得消失不见，但是她原本只有十几万僵尸粉的微博却在早上和晚上这两次热度发酵后，悄悄地由1开头的六位数变成了2开头的六位数。
　　一个劲爆的开场舞明显将全场的气氛都炒得热烈了起来，灯光明灭变幻间场上十五个人迅速消失，几个黑衣伴舞登上了舞台，这是一场邓若水的solo舞台，舞台中间的灯光再次亮起照亮她的身影时，场中再次掀起了欢呼，但很快便自发的压抑了下去，但楚青仍能感受到那种激动至极的骚/动。
　　团内前几的人舞台风格都是非常具有代表性且吸睛的，无论是冷漠的邓若水、婆妈的闻秋、跳脱的路双甚至是没心没肺的郭凡旋，当她们站在舞台中间的时候，便有一种掌控舞台的感觉，就好像整个世界都臣服于她们脚下，只能为她们疯狂欢呼。
　　楚青在后台抬头看着聚光灯中心的邓若水，舞台上的屏幕放大了她精致下颚上滑下的一滴汗珠，楚青听见了压得极低的嘶声尖叫。
　　楚青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想着总有一天，我也要像这样，独自站在舞台中间，让全世界为我欢呼，而且那一天必然不会太远。
　　少女在这个炽热的夜晚，看着坐满体育馆的几万粉丝，对着亮如星海的应援牌立下了狂妄的目标，并坚定地认为这不是什么难事。
　　第二个进行solo表演的是昨天没有参与到位置争夺也没有进行投票的一个人。
　　第三个就是乔慧。
　　楚青只是与她互换了舞台位置，但solo的资格是粉丝投票给出的，楚青显然没有这个资格。


第60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采访
　　乔慧上台前特意挑衅地看了楚青一眼, 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又缓缓调转向下。
　　楚青……她现在真的怀疑这个人被打击傻了。
　　怎么现在做事越来越失去理智了，没看见镜头转过来了吗？
　　镜头顺着乔慧的动作转向这边，楚青靠在候场椅子上拿过旁边桌上摆的赞助商冠名的绿茶喝了一口, 不动声色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没有因为乔慧鄙夷的动作有任何心理波动。
　　乔慧上台激起了舞台下方的一片欢呼, 她维持着自己大气温柔端庄的风格, 调了一下嘴边的麦, 笑着道了声谢。她这些日子因为种种原因的确是过得不太好, 此时独自站在舞台上显得瘦小伶仃、非常惹人怜爱。
　　下面的粉丝因为她的样子反倒声浪更大了, 隐隐甚至能听见咒骂后门上位咖的。
　　楚青又端起绿茶喝了一口。
　　乔慧没有像前两位一样制止粉丝或者等粉丝安静, 她握着麦轻轻开口道：“一直以来很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你们的喜欢支撑我一路走到现在，今天这首歌、这支舞献给你们。”
　　乔慧深深地鞠了一躬，再抬起头时眼圈就红了，全场骤然鸦雀无声。
　　闻秋几人的脸色黑了, 严塔今天一直都不动声色的。楚青听到了轻轻的唏嘘声和抽泣声。同时从各方投过来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穿透人海和椅背, 如芒在背, 楚青不动声色、不动如山。
　　背景音乐响起, 乔慧轻灵的开口, 同时像是一张薄薄的纸一样随风起舞，舞台上唯独洒下了一缕孤独的光, 照在少女瘦削的肩膀上，她穿着暗色衣裙，在光中孤独地起舞。
　　像一只围着灯泡转的扑棱蛾子——楚青心里腹诽。
　　随着乐曲的声调逐渐凄清缥缈, 乔慧一声叹息伏倒在地上，纤细的颈子抬起几次又慢慢贴合到腿上，像一只濒死的天鹅, 她旋身一个优雅的旋转起身，又重新跌倒。
　　再次尝试起身，又一次跌倒。
　　很多粉丝被现场的气氛感动得眼圈红红，但很快她们就差觉出来不对劲了。
　　背景音乐逐渐趋向平和温柔，但乔慧已经摔倒了三次，前排的观众能看到她脸色泛起潮红，表情有些不对劲。
　　闻秋皱眉站起来，去后台叫候场医生，台下的观众开始陆续站起来探头看乔慧到底怎样了，医生正在赶来，有人跑上台去想要把乔慧掺下台，谁知刚把她扶起来就被推开了。
　　乔慧满脸冷汗、斩钉截铁拒绝道：“我要跳完。”
　　乐曲的最后一分半时间里，乔慧又摔了六次，最后一下倒在舞台上疼晕过去了。
　　全场哗然，观众席传来一阵阵骚动，刚才被乔慧赶下台的人抬着担架上来把乔慧抬了下去。
　　主持人宣布进行中场休息十分钟，要检查乔慧的情况。
　　现场观众齐齐低头拿出手机，还有乔慧的唯粉一边哭一边发消息。
　　【肯定是那个贝戋人抢了女儿的机会，她在台上晕倒了你知道吗？！】
　　【？？？md这么欺负人？？？！】
　　【而且……你不知道今天她在台上说什么，我感觉她在向我们告别一样。说感谢我们的支持与陪伴呜呜呜。】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要手撕了那个恶心玩意，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妹妹。】
　　【就是！薪野是死了吗？就这么放任队内霸凌？？那个贱人，我恨死她了！】
　　薪野娱乐官方账号的评论区和私信迅速被乔慧粉丝攻占。
　　【在？死了？没死说句话[/微笑]】
　　【是觉得我们家好欺负吗？要点脸行吗？】
　　【请薪野娱乐就GET UP！舞台随意调换顺序一事做出正面回应！】
　　【知道为啥你家越来越糊吗？因为你low得连自己的艺人都不保护[/艺人]】
　　评论区的画风还算是好一点，私信已经彻底没法再看，入眼尽是激动的辱骂。
　　等到主持人回到舞台中间解释此次突发事件，并向大家致歉说明在这里加入一个单独的小采访环节，由在场的观众点击手中的投票器进行投票选出上台选手时，已经有多条关于此事的微博挤进了热搜。
　　闻言场内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团内成员站的地方。
　　主持人继续道：“那么这次，我们将邀请投票排名前三的成员上场，做一个小小的中场采访，每个人有三票，请大家谨慎投票。”
　　“喝绿茶就喝青竹绿茶，清新口气提神醒脑，青竹绿茶是你的最佳选择。”主持人低头看了一眼提词卡，“那么，一分钟后我们将打开投票通道，提醒大家每人可以投三票，三票不要忘记。那么谁会是这场投票的前三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主持人侧身让开了身后的大屏幕，里面上面八个人名、下面八个人名，人名对应着一个个小小的柱状图，乔慧的柱状图显示“不可投票”的灰色状态。当主持人宣布投票，其他名字上面的彩色柱状图就立马开始上涨。
　　“好！那么现在，投票已经结束！我们来看一下结果……”主持人回头看着大屏上即将显示的最终结果，“前三名是邓若水、路双和……楚青。”
　　一片哗然。
　　闻秋坐在楚青旁边，闻言眉间神色微动，又似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想也知道这波换位加上方才乔慧的那一番言论会对舆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现在也不知有多少恶意的好奇的看热闹的眼神集中在楚青身上。
　　可惜了……闻秋在摄像机转过来时坦然往后一靠，她以为乔慧会是个聪明人的，总搞这种小动作也不看看她针对的人会不会在意。
　　闻秋目送楚青从座位上站起，短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随着她的迈步，衣服上的金色纹饰在昏暗中反出了一片波光，璀璨得让她走在暗处也像被万众瞩目。
　　乔慧就是目光太短浅了，她那个小脑袋瓜大约理解不了，有的人生来就是巨星的料子，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挡她们的路、掩盖她们身上的光芒。
　　闻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见证这种人的崛起对她来说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在她一步步往上走的时候，又不知会有多少人为她折腰让路。
　　楚青跟在邓若水、路双身后站上了舞台，早已有人在台上放好了小沙发，主人坐在一旁的小沙发里，三人并排坐在长沙发上。
　　原本是邓若水站在中间的，但她落座前拉了楚青一下，位置就变成了邓若水-楚青-路双、主持人这样的顺序。
　　主持人素质很高，即便突然换c也没有显露出诧异，只拿起话筒递给楚青：“这位是GET UP!的成员——楚青。”
　　楚青接过话筒，微笑着开口冲台下和摄像机落落大方的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是GET UP！的楚青，很荣幸能够被投入这个环节。”
　　说完她将话筒递给邓若水，邓若水掀起眼皮看了楚青一眼，没接话筒，只淡淡道：“这就完了？”
　　“啊？我还要说什么？”
　　“这里都没几个人认识你，你不多说两句？”
　　“既然若水都这么说了，”主持人笑着接话，帮楚青圆场，“青青不如就再说两句。”
　　路双也撺掇她：“对啊，说说你平时喜欢干什么，多介绍一下你自己。”
　　“不会耽误时间吗？”楚青笑了一下，“这样那我就说快一点吧，大家好我是GET UP!的透明担当楚青今年十七岁家在东北还有一个月高考梦想是成为大明星日常爱好是刷模拟题阶段性目标是考上帝都大学。”
　　楚青张嘴一口气不喘的做了一个多一点的自我介绍，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不喜欢葱姜蒜辣椒芹菜香菜，我的自我介绍结束了。”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楚青结束了自己的自我介绍并把话筒塞进了邓若水手里：“到前辈了。”
　　主持人也愣了一下，赞叹地看了楚青一眼：“楚小姐实在是深藏不露，颇有名嘴的气场啊！”
　　楚青将耳边垂下的发丝挽到耳后，抿嘴笑道：“谢谢您的捧场，之后做艺人混不下去我转行会考虑的。”
　　“那接下来就是我们的邓小姐。”主持人将话题自然地转到了邓若水的身上。
　　“大家好，我是邓若水，”邓若水说完就把话筒从嘴边挪开，刚要递给路双想起了什么就又对着话筒说了一句，“我旁边这个笨蛋没地方住，所以我们现在是暂时的室友。”
　　楚青：？我哪里笨了？
　　她冷着脸硬邦邦说完这句，也没管楚青迷惑的眼神，将话筒递给了路双。
　　“……”路双正因为邓若水最后一句话在憋笑，话筒握在手里，歪头轻咳了两下才又将头扭回来，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家好！我是GET UP！的声乐担当路双。我旁边这个笨——”
　　楚青扭头警惕地看着她，路双立马改口道：“我旁边这位壮士，是我大哥。”
　　楚青：？？？我觉得你们在搞我。
　　路双无视了楚青抗拒的眼神，冲她抱拳微微低头推了推手。
　　主持人被三个人的互动逗乐了：“能看出三位私下里关系很好吧？”
　　三人异口同声，楚青：“还好。”
　　路双笑着道：“是好哥们关系。”
　　邓若水就直接多了：“也没多好，她叫过我起床。”
　　“这样啊，”主持人低头看了一眼词卡，“是这样的，因为是中场福利环节，所以我们在网上发出了一个活动，点赞前三的问题会拿到这里进行提问，可以吧？”
　　三人点头。
　　主持人表情由轻松变得有些凝重：“第一个问题，请问三位怎么看待之前网上传出的队内不和消息？”


第61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白手起家
　　电视机电脑前和现场, 不知道多少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随着主持人的问话找到了方向，全部聚焦在了舞台中间坐着的三个身影身上。
　　三个人都明白主持人在问昨天直播争吵事件和乔慧点赞的事情, 这两件事都有一个共同的当事人现在就坐在台上, 而且坐在三人中间, 就是楚青。
　　但这个问题明显不是很好回答, 回答不好绝对会被挂到热搜上骂得爹妈不认, 邓若水犹豫了一下见楚青扭头看她, 才略带迟疑地把话筒递给她。
　　“我大胆猜一下, 这个问题是问我的吧？”楚青拿起话筒未语先笑, 镜头拉近，舞台上身后巨大的屏幕映出了少女嘴角勾起的细小弧度，她抬眼扫了一下舞台之下，眸中不带任何情绪, 却让人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侵略感。
　　这一瞬间，因为她们要回答踩雷问题闻讯而来进入直播间的观众, 皆被这一一个抬眸看得失语了一瞬。
　　“大家心里都有杆秤, 我若是在这说没有……你们肯定不信, 觉得我敷衍, ”楚青没给她们更多震撼的时间，收起稍纵即逝地笑, 坦荡回答道，“但我若是说有……”
　　路双有些紧张地捏住了裙摆，邓若水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楚青歪头想了想才道：“GET UP!之前一直在传不和, 但从未落实过不和的传闻。我想告诉大家，无论如何我们是一个团队、一个整体，我们成团两年一起努力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所有的苦难都一起走过, 我们比起朋友更像是家人。但即便是家人也会有赌气闹别扭的时候，仅此而已。希望大家不要轻信一些捕风捉影的虚假信息。”
　　楚青镇定地回复完这个问题，把话筒递给伸手的路双，路双接过话筒直接问主持人：“我们这边不是只有这一个中场活动吧？”
　　主持人一愣，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后台，然后又扭头回来看向路双：“应该是有……应该是还有一个的。”
　　“那大家要是还不信，想亲眼确认，一会儿把以蓝、旋旋和青青一起投上来就行了，可以亲眼看看她们的日常相处。”路双玩笑着似的对台下说道。
　　主持人接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看来平时的关系很好了？”
　　路双点点头：“是这样的。”
　　主持人接着道：“那我们来看看下一个问题。请问这次的舞台顺序为什么与之前公布的情况不一样呢？”
　　“额……就我们也知道具体的节目单和团队顺序都是提前放出来的，”主持人将问题问得稍微委婉了一下，“但是我们之前看到团队舞的确是有一些顺序调整的，之前从没出过这种事，这次是为什么呢？”
　　“这次舞台也是临时更改的，因为昨天慧慧说她身体不舒服，恐怕留在上位会影响到整个团体舞的表现，”路双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慧慧这两天的确是不太舒服，队内医生也看过了……”
　　“青青得到这个位置也是在我们队内公平竞争投票得来的，”路双说到这里咧嘴笑起来，“她为了这个名额可拼了。”
　　楚青实事求是道：“那倒也没那么拼。”
　　“不，青青这几天超级努力，”路双认真道，“无论是舞蹈还是唱歌，只要用心都是有灵魂的，你这一路走来有多努力、多用心，大家都能看到。”
　　楚青微怔，她觉得路双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是对曾经的原主说的。那些独自练舞却没有上台机会，对着谱子努力将每一个音都情绪饱满唱出来，每天进行十五个小时左右的训练，最后换来的却只有一次次的失望……
　　这么努力的人，不是她。
　　楚青有些走神，却被主持人下一句话唤回了神志：“既然路双都这么说了，那楚青给我们唱几句可以吗？”
　　“啊？”楚青有些懵，“就清唱吗？”
　　“对的，清唱。”
　　“什么歌都行吗？”楚青隐含期待地看着主持人。
　　此时的主持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在邓若水和路双怜悯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楚青清了清嗓子，坐直了一些，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正情并茂地开口唱道：“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
　　全场和电视机前准备洗耳恭听的观众：？？？
　　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啊哈断肠也无怨，雨心碎风流泪哎，梦缠绵情悠远哎~~
　　主持人被最后这柔肠百转的尾音震得大脑发麻、满脸恍惚，因此在楚青放下话筒一脸期待看过来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此时刚才还撕成一团的直播间弹幕已经笑疯了。
　　【不光我傻了，主持人也傻了。】
　　【她这什么神奇的脑回路唱这首歌哈哈哈哈。】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xswl】
　　【麻麻问我为什么学猪叫，我告诉她我在看美女唱歌。】
　　【我怎么感觉若姐和双双想要离她远一点哈哈哈哈。】
　　【若姐and双双：我不认识她.jpg】
　　【能不能有点属于美女的包袱啊救命哈哈哈哈哈。】
　　【但是说实话诶，的确唱得很动情，如果不是这种场景下，我会尝试更感动一点。】
　　主持人秉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没有让自己的表情裂开，强行镇定地夸到：“唱得很好听，没想到你平时还会听这种歌。”
　　“啊……其实我歌单还蛮丰富的，”楚青一本正经地接话道，“我还会唱黄梅戏。”
　　主持人噎了一下，嘴角抽了一下，低头看词卡道：“我很期待，但现在我们还是先来看看第三个问题吧……”
　　主持人说到这里话头一顿：“这其实应该是两个问题，但都拿上来了，我们就都问一下吧。”
　　“若姐今年生日还会开专场吗？双双什么时候发行专辑呢？”
　　按照提问顺序，邓若水先拿过话筒回答道：“专场应该会开的，今年想开大一点，大家不要再去收高价票了。”
　　依旧是简洁得不行的邓若水风格，一句话都不多说，说完直接将话筒塞给路双。
　　弹幕划过的【若姐这话筒是烫手吗？】迅速获得了几十个点赞。
　　路双活泼地冲镜头眨了眨眼：“谢谢大家关注我的消息啊！新专辑正在制作中，应该很快就会跟大家见面。”
　　说着路双微微弯腰：“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
　　“啊——那我们就期待若姐和双双之后为我们呈上的作品吧，中场福利到此结束，接下来就是我们今晚的第二个合体舞台，让我们一起来欢呼吧——！”
　　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陆无游看着重新站上台的十五个人，因为少了一个人，她们微微调整了一下队形，现在看起来少一个人对她们也没有什么影响。
　　这首歌讲述的是少女偷偷喜欢上一个人又失恋的故事，前面的音乐隐含活泼的期待，歌声里也全是女孩子的活泼感，等到画风一转，逐渐变得温柔忧郁起来。
　　陆无游视线扫过舞台，最后停在楚青身上，看她表情随着音乐带上了隐隐的凄哀，眸中隐含水光。
　　他怎么，总觉得这个少女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
　　合体舞台不过进行了一半，就有多条相关热搜爬上高位，一打开里面全都是兵荒马乱。
　　#楚青回应队内不和传闻#
　　【这个贝戋人明显在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不会把不会吧不会真有人听不出来吧？】
　　【不是吧不是吧真有人觉得自己打字多自己就有理了，你是没有耳朵吗？】
　　【打什么亲情牌啊，这么怂不敢正面回应，yue了。】
　　【人家凭正常竞争得来的位置，都没当众怼乔慧点赞诋毁的事就已经是给你们留体面了好吧？要点脸？】
　　【贝戋死了扯亲情大旗，还有邓若水和路双，明显是她们一起排挤的慧慧！】
　　【双双说过了是乔慧自己让出的名额，楚青队内公平竞争赢来的，造谣犯法望周知。】
　　【我没听错吧？她这个回应有什么用吗？她全程都没有提到自己用什么手段抢的慧慧位置吧？】
　　【双双说了，她自己让出来，楚青公平竞争，耳朵不需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这女的怎么一股子白莲味？】
　　【是是是，乔慧在舞台上又掉眼泪又卖惨她不白莲。】
　　凌盼握着手机在热搜上和网友激情对骂，旁边房雅开着电脑在截取楚青的视频，进行视频剪辑。
　　她用小号一条路顺着骂下来，一直到账号显示被举报无法回复才“啐”了一口吧手机扔到一边。
　　房雅百忙之中抽空扫了她一眼：“骂完了？”
　　“那倒没有……”凌盼遗憾地叹了口气，“就是我八个小号都被封了，没法接着对线了。”
　　房雅：“……行了过过嘴瘾就行了，青青没有粉群基础，好不容易聚来点粉，你快点先去干活把这些粉留住。”
　　“知道了知道了。”凌盼挠挠头爬到床上，再次打开电脑，开始申请建立楚青超话，“这可真是……一穷二白啥也没有啊。”
　　“对了，”凌盼边开始聚拢楚青吸引来的颜粉、路好边问房雅，“你怎么会修图剪辑这些？”
　　房雅手上动作不停，表情冷静：“生活不易，多才多艺，都是被逼出来的。”
　　“完事起步难，”凌盼眼睛被电脑屏幕照得闪闪发亮，“她是一块璞玉，以后肯定会有更大的舞台、更多人喜欢她！”
　　房雅：“少废话，快干活！”


第62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加油
　　“她穿那衣服是你的？”房雅截出视频中楚青的个人照调整背景和光线, “这衣服挺好看。”
　　“哼，是吧，我刚回家拿的, ”凌盼拆了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 脸蛋上浮现出了点生气的神色, “在服装上动手脚这种把戏, 早八百年就被她们的前辈用烂了, 也好意思拿出来？”
　　“你觉得是谁干的？”
　　“我觉得……”凌盼将视线定格在电脑上跑来找她撒泼打滚私信骂街的粉丝, 冷笑一声眯起眼睛, “就是乔慧那个大白莲, 心思不正、必遭反噬。”
　　房雅斜了她一眼：“你今天心情不好？”
　　凌盼黑着脸把键盘敲得劈啪作响：“你来跟这群说话逻辑全无还理直气壮的智障对线半个小时，你心情也不会多好。”
　　“淡定、淡定，你是女明星，注意职业素养和表情管理。”房雅淡定地将调完色的图放大了看了看, 犹豫了一下，“我觉得青青这颜值不需要修饰, 这脸到底是怎么长的？”
　　“我马上就不做女明星了, ”凌盼满脸冷漠道, “那就不修, 修太过反而会让人不喜欢，她那张脸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OK！”房雅敲下最后一下, “海报搞完了，我把图发给你。”
　　“好的，”凌盼飞速创建了后援会的账号, 并在刚创建的超话里发布了一条招新通知，“发过来我替换一下超话封面和几个号的背景头像。”
　　房雅敲键盘的手一顿，有些犹豫：“就这一张图是不是少了点？”
　　“你还有别的照片？”
　　房雅打开手机：“之前拍过两张, 给你看一下行不行。”
　　凌盼打开房雅传过来的一组图，医院的草坪上，纤细单薄的女孩坐在秋千上高高荡起，风撩起她的发尾衣梢，细碎的阳光从树叶缝隙洒下，斑斓光线落在她蓝白色病号服上，朦胧的光线让少女显得温柔又静谧。旁边草地上趴着的一只懒洋洋晒太阳的胖橘猫抬头在看她。
　　是连趴着睡觉的猫也要说一声好美的程度。这是跟刚刚房雅发过来的舞台上充满野性、小豹子一样的楚青完全不同的美。
　　凌盼直接拍板道：“这套图不错，不用修直接就能用！”
　　房雅点点头：“那就行，我这边第一个视频也快搞完了，一会儿打包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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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坐在台下，摄像机照到她的时候，无论从哪个方向都只能拍出一个360度无死角的酷girl，然而实际上——
　　楚青看着眼前系统面板上的红蓝条，红蓝条都在肉眼可见的逐步增长，红条涨速更快，明显还差一点就要满了。
　　“阿哔。”楚青在心里喊道，喊完等了一会儿，无人应答。
　　又是这种情况，楚青眸色发沉。从之前就开始，她想找阿哔的时候它不一定会出现，而自从上一次它妄图捆绑置楚青于绝地被她强行挣脱后，这种情况明显加重了。
　　系统总是在沉默，带着恶意像是在酝酿什么一般，在楚青看不见的地方缓缓蠕动着。
　　楚青抿紧了嘴唇，她查看过完成合体舞台这个任务，从她走进这个场馆开始，任务就显示在进行中，但系统的沉默总是会让她心中涌起不安，就好像被一双眼睛紧密地注视着一样。
　　她最近甚至会从梦中惊醒，仿佛睁开眼睛就能看见窗边站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咧嘴冲她笑。
　　楚青从不会怀疑自己的直觉，她感觉到了这股恶意，但却不知恶意从何而来，如果它能坦坦荡荡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她也就不会如此烦心。这世上最恐怖的事永远都是未知。
　　这当口红色的进度条最后一点缝隙终于被艰难地填上了，右边的数字也从lv1变成了lv2。
　　楚青面前的系统面板像是第一天来到她身边一般，剧烈地波动了一下，闪出了几秒钟的雪花屏，等到稳定下来之后，楚青看见图标后面又多了一个像是小人头的图标，写着“客服”。
　　楚青挑眉，这不就有意思了吗？
　　她没等来一个说明书，竟然等来了一个客服？
　　点进图标，是很标准的对话框。
　　【客服：穿越走上人生巅峰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客服：请问亲亲有什么问题吗？】
　　【楚青：系统使用方法，系统简介。】
　　【客服：亲亲您使用的是我们2.1版本改良过的傻瓜系统呢，操作简单经济实惠，是您居家旅行、走上人生巅峰的必备好系统呢。】
　　【客服：亲亲还有什么问题吗？】
　　楚青：……这说了等于没说，还顺便嘲讽了一下她连傻瓜系统都不会用。
　　楚青不信邪，继续追问。
　　【楚青：红蓝条的作用是什么？】
　　这次系统没有秒回，沉默了一下才道。
　　【客服：红条为宿主当前被喜爱值，蓝条为宿主当前被厌恶值，红条可以帮助宿主解锁系统甚至充当系统货币，蓝条会影响宿主的运气，请谨慎使用。】
　　楚青一怔，使用？使用蓝条吗？这个东西还能使用？还没等她继续往下问，客服就发出了三行血红的警告文字。
　　【客服：警告：不要让厌恶值超过喜爱值！！！
　　警告：不要让厌恶值超过喜爱值！！！
　　警告：不要让厌恶值超过喜爱值！！！】
　　巨大的血色文字刺入眼底，楚青心里猛地一紧，呼吸一滞。
　　她退出去看了一眼系统左上角的两个条，蓝色条本身比红色条短近一半，这几天网上舆论各种发酵，已经让它涨了不少，现在快满了。
　　楚青又预测了一下红条的涨速，觉得它今晚应该还能再升两级，果然新手升级都会比较容易一点。再看看蓝条……今晚升两级应该也没问题，谁让它短呢？
　　楚青又打开客服的对话框询问【如何消耗蓝条。】
　　【客服：数据缺失，无法回答。】
　　楚青：[/微笑]
　　一口气梗在喉口差点没上来。
　　手机震动了一下，楚青喝了口绿茶，在两个节目间隙时起身去后台上厕所。
　　她在厕所隔间里掏出手机，是蒋玫发来的消息。
　　【蒋玫：人抓到了。】
　　【楚青：？】
　　【蒋玫：撕你衣服那男的，正在往警局押送，我在这边看场子走不开，你应该有心理准备吧？】
　　【楚青：嗯……你觉不觉得我最近有点倒霉？】
　　【蒋玫：……】
　　【蒋玫：是挺倒霉的，姑奶奶你下次倒霉能不能别拖上我们啊？！啊？？！！！】
　　楚青有些心虚，刚才客服也没说蓝条变长霉运会带给身边的人吧？
　　蒋玫的心累和怨念真是透过屏幕扑面而来。
　　【蒋玫：这三天，我一共开了十五场会议，因为你闹得太大，闹得一地鸡毛，汪副甚至跟上面立下了军令状，一个月内必破此案！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你倒是拍拍屁股走得潇洒。】
　　【楚青：对，我一直想问来着，那个刀八怎么样了？】
　　【蒋玫：怎么样……你不是这边的人我跟你说详细了等于泄密……你是不是诚心想让我吃处分啊。】
　　【楚青：那就算了，等你们之后结果出来吧。】
　　蒋玫靠在体育馆后门，看着手机里的信息，从兜里掏出根烟叼在嘴里，两手兜成圈挡住晚风，点燃烟深吸了一口又呼出，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蒋玫：听说你今天走？】
　　【楚青：凌晨的火车。】
　　【蒋玫：之后还会回来吗？】
　　【楚青：我是回去高考啊，考上了自然就回来了。】
　　蒋玫笑着轻哼出声：“小屁孩。”
　　【蒋玫：我可是知道，你小子夸下海口要考上帝都大学，我等着看你是不是吹牛。】
　　【楚青：我楚青说到做到。】
　　【蒋玫：今晚你走我就不送你了，等你回来再说。】
　　【楚青：好。】
　　楚青发完消息，走出隔间，对着镜子整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长发，皱着眉头把低胸的前襟往上拉了拉。
　　身后另一个隔间传来了冲水声，康以蓝走出来到楚青身边洗手，抬头对上了楚青镜中的眼睛，笑了起来：“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今晚真的很美。”
　　楚青眨眨眼，轻笑了一下：“谢谢。”
　　“怎么还说这种话，”康以蓝掏出口红补了下妆，“旋旋就是小孩子心性，你也没比旋旋大多少吧？”
　　楚青站在一旁等她补完妆，闻言歪头思索了一下：“是吧，我比她大六个月。”
　　康以蓝眸色柔和，看她笑道：“你们都是队内的妹妹呢。”
　　两人走出厕所，有说有笑地往外走，后台两个挂着工作牌脸蛋红扑扑地女孩子跑过来，到近前猛地一个刹车，小心抬眼看着楚青，小心翼翼道：“请问能帮我签个名吗？”
　　楚青挑了挑眉，轻笑道：“是说我吗？”
　　她今晚的装扮妩媚又英气，带着中性的野，长眉轻挑看着她们笑出声时，扑面而来的美让两个女孩子的脸又红了一些。
　　两个女孩猛地点头：“您，您真的，好好看！我们喜欢您跳的舞！”
　　楚青接过她们拿着的GET UP！周边和签字笔签字，垂头时碎发也垂下，柔化了她凌厉的五官，两个女孩子激动得似乎快要晕过去了。
　　“我们、能跟您和以蓝姐一起拍张照吗？”
　　楚青将签好的周边递给她们，闻言征询地看向康以蓝，康以蓝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
　　两个女孩拉来旁边的同事帮四人拍了几张合照，不舍得跟两人道别。
　　楚青快要走到转弯时，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她回头。
　　两个女孩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将手拢在嘴边大喊道：“青青！你可以的！！加油冲啊！！！”


第63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不眠
　　两个姑娘转头就兴奋地把合照发到了微博上。
　　【@想吃提拉米苏：今天在GET UP!在东区体育馆演出, 我们在后台做工作人员，遇见了楚青妹妹。本人真的好美好酷，站在她旁边好有压迫感, 但是笑着跟我们说话的时候好温柔！！！这么绝的妹妹为什么不红！！？为什么？？！】
　　下面配了一张楚青和康以蓝边走边说笑的照片, 两张四个人的合照、合照中两个女孩子的脸和工作证都被打上了码, 最后一张是楚青签名的明信片和海报。
　　评论区很快就挤满了人：
　　【我的妈耶！在黑昏暗的地方这妹妹真的白得发光！这是什么浓颜系大美人！】
　　【这个大长腿是真的存在的吗？腰以下全是腿, 真的穆勒。】
　　【康以蓝和她站在一起, 颜值竟然没有她能打？！这合理吗这合理吗？？！】
　　【她为什么不红？生图这种颜值就算是个花瓶也该红了啊？】
　　【上面说她浓颜系的看过这个她后援会刚发的图片吗？从辣妹到仙女只在一瞬间[/图片]】
　　这条评论带的图片就是刚刚凌盼通过@楚青Fans后援会发在楚青刚建好的超话里的第一个帖子, 穿着蓝白色病号服的少女在日光中荡秋千, 画面唯美得仿佛她要融化在那片光里。
　　下面的楼中楼回复在以每分钟十几条的速度飞快增加：
　　【这对比, 真的是一个人吗？】
　　【这张也太天使了吧？！】
　　【纯素颜无滤镜还能这么美就离谱。】
　　【我决定粉这个妹妹！这颜怎么能不火？！】
　　【我去查了一下……这个妹妹的后援会刚成立，都没几个粉丝，姐妹们冲啊！！！漂亮妹妹一定要红！！】
　　这条微博以惊人的热度冲上了热搜广场，照片里的楚青一手搭在身旁少女的身上, 歪头笑看着镜头，眉眼间说不出的潇洒肆意, 整个人在后台黑暗的光线中仿佛在发光。
　　照片里能明显看出来, 康以蓝比两个打码的素人女孩高近半头, 楚青比康以蓝还要再高一点, 即便两人都穿着高跟鞋，也能看出楚青的身高要更高一点。
　　她的几张演唱会视频截图、后援会刚发出来的病号服日常图和一张海报迅速屠满了广场, 整个广场上都在惊叹宝藏妹妹，唱歌好听跳舞好看最主要的是颜值无死角地能打。
　　有人开始在后援会发的两条图片微博下面进行彩虹屁接龙：
　　【妹妹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亲亲][/亲亲]。】
　　【妹妹的背不是背, 是保加利亚的玫瑰[/贴贴][/贴贴]。】
　　【妹妹的腰不是腰，是夺命三郎的弯刀[/爱心][/爱心]。】
　　【妹妹的唇不是唇，是安河桥下的清水[/摸摸][/摸摸]。】
　　……
　　凌盼应付蜂拥而来的面试者时, 切出去看了一眼，没想到看到了一排整整齐齐的土味情话，直接坐在床上笑出了猪叫。
　　房雅：？？
　　凌盼放下电脑笑到锤床：“笑死我了，青青看到估计要打人。”
　　房雅闻言嘴角也弯了弯，又按了按脖子，扭头看着电脑上的视频剪辑软件：“你那边应聘的情况怎么样了。”
　　“唔……”凌盼收起笑容重新坐起来，眸色略沉，她搓了搓手，重新抱回电脑，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房雅，反而略微沉吟：“我觉得……这些来应聘的人里可能有青青公司里的人。”
　　房雅敲击键盘的手一顿，回头看她，凌盼则看着电脑道：“有几个看起来做过后援会之类的事情，但我不能确定她们是不是青青背后那个公司找过来，想要掌控她的粉群。”
　　凌盼抬起头看着房雅，面色分外凝重：“你知道的，如果坐到后援会皮下，培养一段时间后想要做点什么手脚是很容易的，青青的粉圈刚刚起步，从零开始，如果一开始就走歪了对她来说是很致命的。”
　　房雅略一思索，反问她：“这些我都不太懂，那有没有什么能够避免的办法？”
　　“当然！”凌盼志在必得地笑道，“若是连这种小事都解决不了，我这么些年白混了，不过要费些事罢了。”
　　房雅点点头，将视线收回，斟酌着道：“我现在就是担心，青青如果想要脱离薪野，没有那么容易。”
　　“何止是不容易……”凌盼想起那晚陆君野看楚青的眼神中藏着多少志在必得，就感觉后背发凉。这也是她担忧的，陆君野是薪野娱乐的总裁，他想掌控手下的一个小艺人的生死是何等的容易，就算他原来不知道楚青，经过那晚的事情之后肯定也会盯上楚青。
　　但为什么直到现在薪野都没有什么动作，凌盼忧心忡忡地想，楚青身处于如此巨大的漩涡之中，她要怎么办呢？
　　最后一支原定十六人的合体舞，乔慧醒了却依旧没有上。医生说她踝骨挫伤，现在无法完成这样幅度巨大的舞蹈动作。
　　乔慧醒来躺在床上，第一件事就是刷微博，她的粉丝已经将薪野娱乐官方账号和严塔之类高层的微博评论区屠了，一片骂声，乔慧赶忙去看了一眼陆君野的官方账号，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陆君野的评论区基本都是抱大腿哭诉卖惨的，倒是没有耍横撒泼的。
　　这么看了一圈下来，乔慧心中还是很满意的，她的粉丝很有分寸，声势浩大且有秩序地帮她讨公道要说法，这就是她和楚青的区别。
　　乔慧边搜索楚青边得意地想着，楚青从前根本无人知道无人认识，此时只怕已经被她的粉丝们骂得无处可躲，搜出来的广场也没法看了吧？
　　这么想着她点下了放大镜式的搜索按钮，入目第一条就是：
　　【@楚青Fans后援会：阳光、草地、猫猫和你，构成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温柔。你是映入我们眼中的一缕光，我们从天涯海角逐光而来。】
　　后面附着九张照片，照片中楚青穿着乔慧看着很眼熟的病号服。
　　乔慧：……
　　她磨了磨牙，往下拖，这条微博竟然有几万点赞？！
　　乔慧一呆，心中涌上了难以置信之情，她赶忙往下滑，第二条是楚青在官方视频中的一个单人cut，也不知道哪来的清晰直拍，这种群体舞台竟然还会有人来拍她的直拍？？？
　　乔慧看着封面上眉眼卓绝的少女，心中的嫉恨再一次涌上，更不要说再往下拉竟然全是惊叹的声音和乱七八糟的彩虹屁。
　　她怒而点了出去，编辑了一条微博，向大家说明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并对今晚的事情深表遗憾，因为最近的一些事情，她的身体和感情都收到了严重的影响，很抱歉辜负了一直支持她的粉丝balabala……
　　没几分钟乔慧的这条微博就获得了几万评论，转发和评论都在安慰她替她抱不平，乔慧舒心了一点，她又开着小号找到了几家营销号。
　　【cudgwcbiua：你好，我要爆料。】
　　【鸡鸭鹅兔叭叭：？】
　　【cudgwcbiua：保真大料，有照片作证。】
　　【鸡鸭鹅兔叭叭：有多大？】
　　【cudgwcbiua：GRT UP！乔慧和今晚传出不和的楚青曾经在队内的关系是最好。】
　　【鸡鸭鹅兔叭叭：你要多少钱？】
　　【cudgwcbiua：我不要多少钱，希望你把这件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鸡鸭鹅兔叭叭：行，我要看到这个料的证明照片。】
　　【cudgwcbiua：[照片][照片][照片]】
　　【鸡鸭鹅兔叭叭：独家吗？】
　　【cudgwcbiuaj：你是第一个。】
　　鸡鸭鹅兔叭叭没有耽误时间，他飞快地编辑了一条微博放上了爆料人发给他的三张照片。
　　【鸡鸭鹅兔叭叭：日前有人爆料，在少女组合GET UP！中曝出不和传闻的乔慧和楚青，曾经系队内最好的关系。】
　　[图片][图片][图片]
　　点开是两个人的合照，一起坐在游乐场的巨型咖啡杯里笑着看向镜头，一起靠在乔慧的床头吃蛋糕，还有一张两个人在舞蹈室头顶着头吃蛋糕的照片。
　　这么看，两人的确关系很好。
　　先后有多家营销号曝出了这组图片，结合今天的舞台事件不难猜出两人已经闹翻，只怕翻脸的契机就是舞台位置之争。
　　乔慧的粉丝脑补了一出她们妹妹在队内被欺瞒、被好朋友背叛、被排挤的悲惨大戏。
　　凌盼刚安静地收了几个简历，就发现因为乔慧的一条卖惨微博和营销号放料，楚青的大名广场又被乔慧的粉丝屠了。
　　凌盼：……
　　她想骂娘。
　　凌盼不得不紧急组织楚青还没有几个的粉丝，创建投票之类的话题净化广场。
　　楚青把额前发丝顺手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在闻秋她们之后与台下的观众做谢幕告别。
　　镜头转到她身上时，身后的大屏幕同时出现了她的脸，全场响起一阵欢呼。
　　楚青说完感谢词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场馆内掌声雷动。
　　她随队伍走下台的时候侧头看去，从开始一直坐在前排轮椅上，戴着口罩的男人和他身边的老管家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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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无游像来时一样，从后门离开，上车之后摘下了口罩，微阖眼睛靠在了轮椅背上，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一片阴影。
　　老管家见他状态不对，担忧地凑过去低声问：“二爷……？”
　　“好吵，”陆无游抬手摁了摁眉心，“我睡一会儿，到了喊我。”
　　老管家闻言眸中迸出惊喜的神色，连忙示意司机把车开得稳当一点。
　　陆无游挺秀的眉眼间难掩疲惫，说完那话只不过一会儿，他的呼吸就平缓下来。
　　黑色的劳斯莱斯无声的滑入夜晚的车流中，又慢慢地开到远离市中心的别墅区，一直开上山，驶入山顶的别墅，最后轻缓的在车库里停了下来。
　　陆无游难得的没有醒，靠在椅背上睡得很安静，老管家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示意司机先不要动。
　　太难得了，二爷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安然入睡了，他不得不保持高强度的工作，来对抗整夜整夜的失眠，甚至就连每天四个小时的浅眠都要靠安眠药来保持。
　　找过很多知名的医生也都束手无策。
　　老管家知道，二爷这是心病，扎在他心里多年仍会时刻刺痛来提醒他。
　　可惜这样难得的时间并不会很长，一阵手机震动声划破了安静的夜晚。
　　陆无游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他摸出手机垂眼看了一眼，摁了接通。
　　“二爷，今天***去了南口酒店，早些时候二少……”
　　再往后的话老管家就听不清了。
　　陆无游没有说话，他安静地听了五分钟报告，一直到对面说完，最后才道：“那就把我们早就准备好的大礼送给他。”
　　他黑沉的眼里涌出一丝嘲讽，低头漫不经心地伸展了一下五指，轻声说：“毕竟做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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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晚上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
　　比如楚青的红条成功从lv1升到了lv6，并且还在缓慢地增长，她的蓝条倒是暂时停留在了lv3，看起来还是安全区。
　　比如她的微博超话、后援会、反黑站、宣传站和收藏夹一夜之间拔地而起，她跟队友一起吃完火锅拍照发微博都能获得几万点赞。
　　还有一件事，她的后援会竟然是凌盼和房雅帮着运营、聚拢粉丝建立的，凌盼领着几个小姑娘把她们和楚青一起在微博上拉了个群，并向楚青介绍这些姑娘都在她的后援会负责什么职位时，楚青足足愣神了半晌。
　　这些女孩兴奋地跟楚青打招呼，说会永远支持她，一直到她走到顶峰的时候，就好像在诉说一生的约定。
　　楚青笑着给她们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楚青：[红包]】
　　【楚青：谢谢你们的喜欢和支持[/双手合十]。】
　　再比如楚青坐上火车时看到了两条消息冲上热搜。
　　#南口酒店突发大火#
　　#GET UP!队内选拔视频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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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玫第一时间带着警队封锁了现场，消防车早早赶到正在实行灭火。
　　火势很大，从二十层往上烧的，消防已经疏散了下面的人群，调来了高喷车对高层进行灭火，同时消防员也在与上层保持通信状态，让他们将清除室内的可燃物。
　　蒋玫隔离群众，疏散围观人群，维持现场秩序。
　　这时她的手机聊天软件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是两个不同的人发来的两条意思一样的消息。
　　【楚青：南口酒店有问题，仔细查查说不定有惊喜。】
　　【师兄：彻查南口。】
　　蒋玫挑了挑眉，将目光投向了蒸腾着火光的酒店二十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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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慧凌晨披头散发地闯入了严塔的办公室，把手机摔到了他的桌子上，歇斯底里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视频会放到网上？你忘了我们要毁掉楚青的约定了吗？你不恨她了吗？”
　　她冲到严塔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衣领，血红的眼睛与他对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严塔伸手挥开乔慧，乔慧狼狈地跌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严塔理了理领子，冷笑道：“我当然知道，还不是因为你没用。若是你能入陆少的眼，我何至于此？！”
　　乔慧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严塔，声音凄厉：“是陆少！？是陆少要护他！？所以、所以……”
　　她的高跟鞋甩到了一边，乔慧从沙发上爬起来去抓严塔：“我被你们当做弃子了是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严塔伸手捏住乔慧的下巴轻轻摩挲，“的确有些可惜了，不过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乔慧猛地睁开严塔，狠狠一巴掌抽到他脸上，随后张牙舞爪地去挠他：“你这个——骗子！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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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晚上注定有很多人不眠。
　　楚青没有买到卧铺，只买到了通宵坐票。她歪头靠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窗外略过的憧憧树影，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64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熟人
　　站在火车两节车厢连接处总是能听见前后车厢撞击发出的巨大“咣当”声。
　　楚青在排队准备下车的人群中间, 能感受到连接处弹性胶皮连接处一伸一缩时从侧面吹进来的风。
　　她无精打采地垂着头把单肩包往肩膀上推了推，手掩嘴打了个哈欠。
　　她这一晚上都是坐在椅子上靠着窗户迷迷糊糊地睡，玻璃咯了一晚上咯得额角疼。楚青五点多去两车厢连接处的水龙头处洗漱, 一抬头就看见镜中睡眼朦胧的女孩额角红了一块。
　　楚青：……
　　她伸手摸了摸那块可怜兮兮红起来的地方, 这怎么跟长了个角似的？
　　火车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排队的人中传来了一阵惊呼, 楚青依旧维持着懒洋洋地姿势四平八稳地站着, 低头揉了揉困倦的眼睛。
　　感觉身后有人借着这阵晃动几乎要贴到她身上, 楚青头也没回, 在三文鱼罐头一样的队伍中挪动了一下, 凭借自身的灵巧和身材纤细硬生生站在了两个皮箱中间，又掩嘴打了个哈欠。
　　火车缓缓进站停下，楚青跟着前面的人慢慢挪动，挪到车厢门口, 前面裹着头巾佝偻着背的老太太拖着个棕色的布制箱子，人先迈出了门, 回头费劲地要来把箱子也提出去。
　　楚青长腿一跨, 单手提着那个不大的箱子拎到外面大理石地面上, 轻轻放在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抿嘴笑, 露出了一口几乎没了的牙，脸上的皱纹也全都挤到了一起：“谢谢姑娘啊！”
　　楚青把下巴上的口罩往上拎拎, 遮住了半张脸，倦怠地垂着眼皮摆了摆手：“不用，您慢点走。”
　　说着楚青将黑色棒球帽帽檐往下压了压, 单手插兜随着人流往车站外走。她身后的火车车门合上，车头拿腔拖调地吐出长长的一声汽笛声，声势巨大地缓缓开动。
　　没有下车的人趴在车窗上看着走下车的人背影, 小孩子的半边脸挤在玻璃上，大眼睛好奇地睁着看这座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小城。
　　北方的小县城，早上八点半，正是早晨清凉的雾气刚刚散去，阳光开始变热的时候，即便如此，也明显比帝都的气温要低，楚青预估了一下，大约能低七八度的样子。
　　这个温度对她来说刚刚好，不冷也不热，倒是街上大半人都还穿着薄长袖长裤，像她这样T恤加半截裤，露出一截白晃晃小腿的还是少。
　　楚青走出简单地由几根铁栅栏围出来的检票口，走了几步回头去看。天空湛蓝，白色的云朵棉花一样散在蓝色的底盘上，陈旧的老式火车站有着红色的屋顶，分秒针早已经停滞不动的巨大表盘死气沉沉地挂在塔尖。
　　几只白色的鸽子不知从哪里飞来，扑腾到屋顶站定，踮着脚蹦了几下，又相继展翅飞走。楚青的心情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车站门口的柏油路上散乱的停着出租车和人力三轮，蹬三轮的大多都是年纪不小的老头子，伏在车把上扭头往出站口这边张望，间或跟旁边一起蹬三轮车的老头子唠些家长里短。
　　楚青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一个瘦高的老头高声跟旁边的老头道：“我孙女今年正好上小学，你家的呢？”
　　楚青垂头越过他们走到旁边卖守着一个巨大的铁桶卖烤地瓜的老头身边，抬眼认真看了看他摆出来在上面的几个地瓜。
　　“诶！丫头！来个烤地瓜不？热乎乎的烤地瓜！老甜老香了！不甜不要钱！要不给你掰一个尝尝？”
　　说着老头就要去拿摆在上面的地瓜给楚青掰一个。
　　“不用了，”楚青连忙出声道，“给我称个不到一斤的吧。”
　　“好嘞！等着啊！给你挑一个！”老头说着，拉了拉手上指尖处因总抓熟地瓜而蹭上黑色灰的白色棉麻手套，另一只手小心地掀开下面巨大铁桶上的小盖子，歪头往里看了看，飞快地就捡了出来，放到桶上。
　　“诶！姑娘你看看这个行不？”楚青抬头估摸了一下这个地瓜自己确实能吃掉，点了点头去摸兜里的零钱，“就这个吧，帮我称一下。”
　　卖地瓜的老头子拿起一个小巧精致的杆秤，把地瓜往上一放，拎着绳子眯眼看上面的数字。旁边的一个男人过来招呼：“哎！姑娘去不去三河沟？差一个人就走！”
　　楚青摇了摇头：“不去。”
　　那男人又去招呼她身后的别人。
　　他身边另一个出租车司机见状也凑上来：“姑娘去哪啊？上车马上走！走不？”
　　“不了。”楚青接过卖地瓜老头递过来的装着地瓜的透明塑料袋，另一只手把输出来的三块七毛钱递过去，声音平淡，“我不想坐出租车。”
　　说完楚青抱着地瓜撕开一块红黑色的皮，露出里面金灿灿的地瓜肉，轻轻咬了一口，走到旁边的人力三轮车旁边，坐在前面的老头白发剃得短短的，顶着一顶草帽穿着白色长衫脖子上搭着一条汗巾。
　　“三中旁边的阳光小区走不？”
　　老头抬眼瞄了她一眼：“姑娘一个人啊？”
　　楚青点点头：“对。”
　　“走！一个人三块钱！”老头把汗巾往肩膀上一甩。
　　楚青弯腰踩上木质三轮的板上，坐在红色绒面凳上。身后的老头一脚一脚蹬着脚蹬，小三轮就晃晃悠悠地开始动。
　　这小县城委实没多大，从最东边开车到最西边，四五十迈都用不了一个小时。
　　楚青坐在三轮上看着道两边晃过的景色，低头借着塑料袋扒开了手里烤地瓜的皮。
　　地瓜烤得火候刚刚好，皮都考得又薄又软，轻轻一撕就掉，里面的地瓜肉也是隐隐呈现胶质亮金色的黄橙色，皮一拨开，一股热气混着地瓜的香甜味糊了楚青一脸。
　　她的肚子当下就咕噜咕噜地叫了几声。
　　楚青拿起旁边的塑料小勺，舀了一勺，塞进嘴里，面乎乎的甜糯感在口腔里缓缓化开。
　　刚才那老头怎么说来着，不甜不要钱！
　　二道河三中这里的一所重点高中，升学率比不上省城的大学校，在这小坡镇倒是首屈一指。
　　每年都把百分之八十的本科率拿出来吹一下，偶尔隔了那么五六年，三中考出去一个全国top5大学的学生，那简直就是整个二道河的荣幸，学校要在城里多处挂上条幅，敲锣打鼓宣扬他们送出了一个顶好的学生。
　　眼下正是高三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刚过，高三学子们正面临着十二年寒窗的临门一脚，可谓是严峻至极。
　　小三轮晃过几家手机店时，楚青看见那几家手机店已经颇有商业竞争意识地在门口挂上了巨大的横幅。
　　#高考生凭准考证买手机全场打八折#
　　#600分以上考生凭准考证身份证买手机打五折#
　　#热烈预祝高三学子取得好成绩，凭准考证来我店买手机打折#
　　几家手机店也不知道在叫什么劲儿，横幅拉得一个比一个长，火红色长幅被风刮得乱抖，硬生生在这条街上营造出了一种红旗招展的热烈氛围。
　　楚青挖了一大勺地瓜塞进嘴里。
　　“姑娘——是三~中的~学生吗？”身后卖力踩脚蹬子的老头开口迎风提问。
　　“唔……是……”楚青嘴里塞满了地瓜，含含糊糊地开口回答又被灌了一嘴风。
　　这下楚青和老头子同时沉默了下来。
　　老头子不再开口问问题，楚青也只是默默地一口一口往嘴里塞地瓜。
　　等到了地方，老头把三轮靠边停下，眼前正好就是挂着掉漆掉到只剩铁锈色的【日光小×】牌子。
　　若不是楚青知道这里原本就是【阳光小区】，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楚青把手里吃完的装着地瓜皮的塑料袋在手里团巴团巴，跳下三轮车把手里的三张纸币递给了老头。
　　老头接过打开腰包一边把纸币往里塞，一边嘴里念叨着：“哎呦我看你们这些娃娃现在都用手机扫……扫那什么！你这丫头还能拿出来纸币！”
　　……这其实是她走之前在包里一个隐秘的角落摸出来的几张。
　　楚青也没有解释，笑着跟老头道了谢，扭头走进了破旧的小区。
　　原主原来的老房子有半年多没回来住了，楚青开门进屋先打开窗户通风，又找出几块抹布和鸡毛掸子开始大扫除。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楚青把装得满满的垃圾袋子系好放在门口，去浴室里冲了个澡，套上一身蓝白红校服，将长发在脑后束了个利落的马尾，对镜子看了看，才背着单肩包出门。
　　刚走到学校门口就被拦住了，梳着丑丑短发的女孩，推了一下鼻子上架着的厚重黑框眼镜，锐利的眼神从镜片后自下而上地直视楚青：“你的校牌呢？”
　　楚青一愣，原主都半年多没回来了，她哪记得校牌这回事啊。倒是刚才打扫书桌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桌上有个这玩意……
　　正在楚青犹豫是花两块钱现场买一个，还是走五分钟路回去一趟拿一个的时候，侧边伸过来一只清瘦的手：“同学，我这有一个多的，你先用着吧。”
　　“多谢，”楚青一愣，接过那个胸牌回头冲男生道谢，哪料那男生看到楚青正脸明显怔住，随即眼神躲闪逃也似的走开。
　　“不，不用谢。”
　　楚青眉峰微微蹙起。这人……似乎认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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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先用学生卡去食堂吃了个饭，才拎着单肩包晃进三年十二班的教室。
　　楚青前脚踏进教室抬眼看了一眼，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第65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第一节 课……
　　各色饱含各种情绪的目光看着楚青, 楚青全都无视，长腿迈过过道里的各种障碍物，从前门走到后门——那里有个堆满杂物的空桌子。
　　楚青把桌洞里乱七八糟的塑料口袋和废纸揉在一起, 也没有回头看, 直接抬手一丢, 巨大的篮球似的废纸团越过她的肩膀, 在半空中滑过一道圆润的抛物线, 直直落入教室最后方的大垃圾桶内。
　　楚青径直抽出凳子, 从兜里掏出湿巾和纸巾, 把桌子凳子擦了一遍, 放下单肩包，出门去办公室找班主任。
　　她们这个班，是全年级十二个理科班里平均成绩最差的一个，学校年年都打出阳光分班的口号, 但在楚青看来，这个“阳光”估计比她小区门口那个“阳光”还要褪色掉漆不像样。
　　她们班也是个神奇的班级, 高中三年换了三个班主任, 其他各个任课老师也都以平均三年三个的水平在轮换, 其中数学老师以一学期换了五个的惊人数字扛起了平均轮换率的大旗。
　　楚青拐了个弯想起校领导满脸内疚地空降十二班向大家说明老师换得勤快的原因, “诚挚”地向十二班的同学表达歉意，回想一下当时的场景就觉得那股子假惺惺的感觉要溢出屏幕了。
　　这么折腾能有好成绩才见鬼了, 真是离谱。
　　十二点半开始午间自习，其余学生都在往班级的方向走，只有楚青逆着人群向办公室的区域走, 这让她吸引了很多目光。
　　“那个妹子谁啊？转校生吗？”
　　“这个时候转校？”
　　“对啊，三班的@#！就是这两天转过来高考的，她学籍在这边。”
　　“这个应该不是, 我觉得她有点眼熟。”
　　“你可省省吧，你看美女都眼熟。”
　　楚青走到高三英语老师办公室，抬手敲了敲门，等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才推门进去。
　　十二班高三换的这个班主任是个年纪不小的老教师，瘦高又做事雷厉风行的女人，她姓秦。看起来似乎有些严厉，她在弯腰拿书，从镜片后抬眼看到了楚青。
　　两人之前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她接手这个班之后没多久楚青就离开了，倒是她应该从别的老师那里听说过楚青的情况。
　　楚青已经预备好面对各种各样的要求约束或者谈话，但出乎楚青预料的是，老师只抬眼看了她一眼，就继续低下头在自己桌子上堆积的一堆堆能把她埋进去的卷子和练习册中进行翻找。
　　“楚青是吧？”她也不等楚青回答，就接着说，“我看到你的消息了，已经让你们班各科课代表去帮你把最近讲课要用的卷子和习题什么的，跟老师要来。”
　　她终于翻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从桌子上抱起几本上课要用的教材，单手搭着楚青的肩把她转了个方向：“我带你回班说一声。”
　　本来楚青顾忌着秦老师穿着旗袍踩着高跟鞋，想着要不要慢点走，哪知道这位老师迈步起来大步流星，走路带风。
　　她一边走一边叮嘱楚青：“你回来了就好好学习，最后一个月了，好好学遇到问题多问问老师，高考说不定还能有点救。”
　　楚青：……这用词真是委婉。
　　“有什么事都找老师、找同学，不要自以为挺好自己去解决。”
　　这是在暗示原主之前的事情，她都知道但是没有说破。
　　秦老师带着楚青推门而入，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班级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越过秦老师的身影落在了楚青身上。
　　“不是新转来的同学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秦老师走上讲台，往下看了一眼，“楚同学刚回来，平时上课进度什么的可能跟不上，班长许含巧，学委空政。”
　　坐在前三排的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应声而起，楚青扫过去，对上了空政的眼睛，这是刚才在校门口帮她解围的男生……楚青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空政下意识移开了目光，和许含巧一起对老师应是。
　　“之前让你们各科课代表准备的卷子和练习册呢？”秦老师回头示意楚青，“你去拿一下。”
　　陆续有课代表举手示意，楚青就走到举手人的旁边接过一摞卷子，最后只剩下数学和物理两个课代表没有给楚青。
　　数学课代表孙银直接站起来道：“老师，我们数学卷子太多了，方老师说之后上课之前让楚青自己去办公室拿下节课要用的东西。”
　　“物理课代表呢？”秦老师点点头问。
　　“老师……物理老师今天请假。”物理课代表站起来看了楚青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这么回答。
　　“行，那你先回去吧，有问题找班干部或者我都行，”秦老师让楚青回到自己座位，然后在讲台后坐下，“午休，你们该干啥干啥吧。”
　　下面传来了找书翻笔的细碎声音，楚青拿着课代表们给她的卷子回到最后一排自己的位置，把四科的东西分门别类用夹子理好，丢到书桌洞里，然后趴在桌子上开始补觉。
　　天知道这一上午她有多困，跟人说话都一直臭着一张脸，浑身写满了生人勿进。
　　中间秦老师翻书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就发现楚青把自己整张脸都埋进了胳膊里，她皱了皱眉，想起少女有些哑的嗓音和白皙皮肤上显眼的黑眼圈，最后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下午第一节 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个年轻的大学刚毕业的老师，姓方。她抱着书走进班级的时候环视了一圈班内：“楚青是谁？怎么不来拿东西？”
　　孙银回答道：“睡觉呢，睡得可香了。”
　　她的小姐妹们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楚青听到有人喊她，满脸困倦地抬起头，撩起眼皮冷漠地看了孙银一眼，又把视线转向前方的老师，压着满腔被打扰地起床气哑声问道：“您有事？”
　　少女的音色很好听，此时带着微微的嘶哑感，让周围几个人不约而同耳根一麻。
　　方芸却没有这种感觉，她看着这个跟她“耀武扬威”的女学生，厌恶地拧起了眉：“都五月了还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我看你别考了，别天天占着茅坑不拉屎。”
　　楚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暴躁和冷漠。方芸没来由地感觉后背一凉。
　　这个学生实在是让人不喜，料想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她冷哼道：“坐下吧，我们开始上课。”
　　全班同学起立问好又坐下，楚青平静地趴在桌子上接着睡觉。
　　她现在对这个老师的课程毫无兴趣，不如养足精神起来刷题。
　　“今天我们来讲三模的试卷，这次三模的成绩大家都知道了吧，”方芸说起这事脸色也不见好，她示意同学把卷子发下去，“全学年六十多个数学130以上的，咱们班就一个。”
　　“你们天天坐在这都学啥呢？啊？”方芸边说边拍了拍讲台，“感情我一天天的都是给孙银一个人讲课呢？”
　　“空政！”她毫无预兆地点到了学委。
　　男生应声起立，紧张地脸色有些发白。
　　“作为学委，你看看你这成绩配得上你的职位吗？”方芸捻起面前摊着的试卷挥舞。
　　清瘦单薄的少年抿抿唇，低头推了下眼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芸骂完一圈，最后舒气道：“咱班就孙银一个人争气，来！大家为她鼓掌！”
　　班级里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方芸扫了一眼教室最后两排趴桌子睡觉的几个人，不易察觉地冷笑了一声，她点了点楚青旁边那一组的第一个人：“来，你们组从你开始，然后你同桌，你同桌的后桌。一人讲一道题，龙摆尾形式甩过来，讲不出来的都站着听课。”
　　“昨天不是布置作业让你们回去自己看题了吗？愣着做什么？开始啊？”


第66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选C
　　班级座位是按照每次大考的排名先后挑选, 全班成绩最好的几个集中在二三排中间，其次是两边，越往后成绩排名越低, 后两排更全是趴着睡觉的——比如楚青。
　　数学题前面的部分几乎算整张卷子最简单的部分, 方芸让学生站起来讲题, 讲不出来的就站着, 前面四排八个人虽然有些磕磕巴巴的, 但最后也还算是成功讲下来了。
　　直到第九题, 第五排站起来的男生讲了两句讲不下去, 脸涨得通红, 方芸让他同桌站起来接着讲，后面第十题也在卡住了两个人之后勉强被解决掉了。
　　随着站起来的人逐渐变多，班级里的气氛越发沉重，旁边那组后面的学生脸都白了, 睁着眼睛瞪着后面的两道题，目光灼灼像是要把卷子烫出一个洞, 生怕下一刻这要命的题目就落到自己头上。
　　楚青睡得正香, 她的桌子被人小心翼翼地敲响了。三秒钟后, 楚青从胳膊中抬起一只眼睛, 前面的女孩子弯下腰跟她说：“老师让你讲题。”
　　方芸皱眉看着这一幕，心知这刚回来的女生连卷子都没有能讲出来什么一二三四。但她有意给她一个下马威, 没有出声，只跟全班同学一样冷眼准备看着楚青出丑。
　　楚青恹恹地垂着眼皮起身，理了理被压乱的额发, 困倦地对叫起来她的女生道：“劳驾，能不能借我一下卷子。”
　　“哦哦。”女生只觉得楚青站起身来时，整个人的气场像是一只刚睡醒的狮子, 懒洋洋中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势，下意识就把自己的卷子递过去了。
　　“哪道题？”
　　“十一。”女生小声告诉她。
　　“多谢。”楚青冲她点点头，扫了两眼那道题。
　　方芸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开口道：“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做不出来就站着。”
　　“这题要画图，”楚青没因她的话有任何波动，纤细的指尖捏着薄薄的卷子，抬眼平静地看了方芸一眼，“我需要用一下黑板。”
　　说着长腿跨出座位，众目睽睽之下顺着过道走到了最前面，站上讲台、从粉笔盒里捏出了一只白色的粉笔：“这题的椭圆c和其上的等边三角形……”
　　少女边读题边画出了图，随后将试卷放到了讲台上，轻轻挽了挽袖口，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小臂，侧过身用粉笔边解题边讲解。
　　少女的字迹清隽潇洒，面对着台下观众，先是对着图进行了简单的分析和说明，捋了一遍思路，然后才开始写具体的解题步骤。白色的粉笔笔记流畅地出现在黑板上，微微沙哑的清冷声线带着惑人的淡然。
　　全班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台上专注讲解的少女身上。
　　直到她落下最后一笔，把粉笔轻轻放回粉笔盒，皱着眉有些嫌弃地拍了拍手上的白粉，看着方芸和下面的同学平静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方芸才堪堪回过神，她脸上的难以置信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对上了楚青幽幽的眸子，方芸张了张嘴，最后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楚同学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同学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她视线转向下方的同学，又重复了一遍楚青的话：“还有哪位同学对楚青同学的讲解有疑问吗？”
　　许含巧高高举起手，见方芸举起手才起立道：“楚同学，你能不能让一让，挡到黑板了。”
　　“嗷……”楚青点头走下讲台，让出身后的板书，顺手抄起讲台上的卷子，“没有问题那我先回去了。”
　　“哎等等！”方芸喊道，她还是想确认一下，“让我看看你手里的卷子。”
　　楚青一愣，把手里前座女孩的试卷递给方芸。
　　这只是一张很普通的差生卷子，方芸在心里如是评价，只有前面几题有几道笔画痕迹，后面都是潦草填上的选项，在正确答案公布后才非常敷衍地把原来的错误答案勾掉，重新在旁边写上了正确的答案。
　　是方芸一看答题卡就不想批的那种潦草画风。
　　除此之外，整张卷子堪称整洁。
　　方芸沉默着看完了卷子，沉默地把它重新递还给楚青，楚青莫名其妙地拿着卷子重新走了回去，路过卷子主人的时候把卷子轻轻放在她桌子上并道谢：“谢谢。”
　　女孩下意识双手接过卷子，满脸都写着受宠若惊。
　　楚青没管别人怎，只是坐回座位，重新困倦地把头埋入了胳膊间。
　　方芸站在旁边发了会儿呆，等到下面的同学陆陆续续整理好黑板上的笔记之后才道：“十二题咱们班只有一个同学做对了，你们猜是谁？”
　　方芸笔直地看着她的课代表孙银。
　　这还用猜吗？
　　“我的数学课代表，来吧，讲一下这道题。”方芸重新找回了精神，笑着满怀期待地看着孙银。这么说着她还瞥了最后排的楚青一眼，刚好看见她的半个后脑勺。
　　方芸：……
　　孙银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拿起自己面前的放着的卷子，腰板笔直昂首挺胸的走上了台。
　　她回过头往下看的时候也特意看了楚青的位置一眼，正对上了跟方芸看到的一样的半个后脑勺。
　　孙银：……
　　她定了定神，有心想要把楚青叫起来，又赌气似的看了一眼方芸，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去照着卷子把自己画好的图照搬到了黑板上。
　　孙银站在自己画好的图旁边，读题的时候在图上画几笔，然后手拿着试卷，对照着试卷上自己写的简易步骤，边讲边写步骤。讲着讲着孙银的速度慢了下来，下面跟着她板书往下写的同学纷纷疑惑地抬起了头。
　　孙银拿着粉笔，面对着黑板，低头看着手里之前自己写过的步骤：“到这里之后……这里……”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色越来越红，看看手里的题又看看黑板上自己的解题步骤，说不下去了。
　　孙银手无无措地对着黑板，最后扭头去看方芸，眼中蕴满水雾，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方芸看了一眼孙银，往常这时候她应该去解围提点两句，但今天……她的视线扫向最后一排那个趴着睡觉的身影，咬了咬牙，提高声音道：“楚青！”
　　全班同学：？
　　楚青：……
　　刚才借她卷子的即墨馨悄悄回头，见楚青顶着黑眼圈缓缓抬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即墨馨总觉得楚青巴掌大的小脸有些苍白，明显比刚才她第一次喊她的时候气色还要差。
　　见楚青垂着眼皮看过来，即墨馨立马自觉地把自己的卷子递了过去。
　　楚青嗓音低哑的道了声谢，接过来走到前面。
　　孙银站在讲台上看着她走上去，脸上的表情介乎于委屈和悲愤之间，楚青走上来的时候飞快地读了一遍题，此时靠在讲台旁边，伸手从粉笔盒里拿出了一根粉笔，视线越过孙银的肩膀，仔细地看她身后的板书。
　　孙银咬着嘴唇，不情不愿地往旁边挪了挪，小声嘟囔道：“装什么？你能做出来吗？”
　　声音不大，在安静的教室里刚刚好能听清的程度。
　　所有人都屏气等待楚青的回骂，或者她不会回击也说不定？她走了时间太长，都快让人忘了这其实是一只软糯好捏的兔子。
　　楚青没有回骂，她心平气和地把手里长长的粉笔掰成了两半，把其中一半扔回粉笔盒里，平静道：“你犯了一个很简单的错误。”
　　孙银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
　　楚青一步跨上讲台，孙银戒备地后退一步，瞪大眼睛看着楚青抬起手。
　　楚青的手越过她的肩膀点在黑板上，孙银刚要再往后退，楚青就先她一步后挪站在了讲台边缘：“你再往后就蹭上粉笔灰了。”
　　孙银蓦地瞪大眼睛，傻愣愣看着楚青。
　　楚青叹了口气：“看我做什么，看黑板啊，第三行，38+72=108，算错了。”
　　孙银回头，看到刚才楚青用粉笔画出来的地方。
　　“卧槽！”许含巧死死抓住自己同桌谷杭的胳膊猛烈晃动，激动地小声道，“楚青好帅，卧槽！刚才那是个壁咚吧？”
　　“……疼疼疼。”谷杭木着脸伸手去掰攥着自己胳膊，小声惨叫，“班长手下留情。”
　　楚青察觉到下方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她伸手示意了一下，孙银往旁边让出了题目的地方。
　　楚青侧身站在台上，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台下，许含巧自觉地松开了谷杭的胳膊，谷杭小心摸着自己刚被攥过的地方小声吸气。教室内小声说话的动静随着楚青这一眼消失了。
　　楚青头脑有些昏沉，但她仍敏锐注意到，校门口借给她校牌的学委空政在与她目光接触之前再次先一步挪开了。
　　“这里和这里，有点小问题，导致后面数据有些对不上。”楚青用粉笔修改了一下孙银的板书，“这里这么处理是没有毛病的，但如果换种方法可以走一下捷径……”
　　楚青在讲台上自然地状态仿佛她才是老师，尽管她的声音不大甚至还有些喑哑，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但方芸有些嫉妒地发现，下方学生听得比她在讲台上讲的还要认真。
　　这个学生根本没有做这套卷子，难不成是当场解题吗？方芸难以置信地想。
　　楚青自然是没做过这套题，但她是两天刷完《五年模拟，三年高考》的人，类似的题型她做过两遍，终归是万变不离其中，所以读完题就已经知道了解法，甚至先排除了两个选项。
　　“最后解得——”白色的粉笔擦过深绿色黑板留下一道痕迹，楚青放下粉笔拍了拍手。
　　“C”


第67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过去
　　下课铃响过, 所有同学目送方芸走出教室，立马就有人飞速地围住了楚青的桌子：
　　“刚才那两道题你怎么解出来的？”
　　“你之前做过吗？”
　　“我记得你之前成绩不好来着？”
　　楚青第二次被叫起来之后没有再继续睡觉，她回到座位把之前生物和化学课代表给她的卷子拿出来看了看, 相比于她曾经接触过的课程都是一些很基础的知识。
　　但是高中这几本书考了这么多年, 年年都会有新意, 出题人们恨不得把题目写出花来, 各类题型百花齐放。
　　楚青之前买的《五年模拟, 三年高考》只有数学、英语、物理和化学, 看来有时间还要把剩下的两本买齐。这本练习册对楚青掌握现在的高考出题模式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被楚青选出来作为基础习题, 她在刷完一遍之前不打算再去花时间挑别的练习册。
　　她刚把未来几天的学习计划在心中打了个大纲，下课铃就打响了，她的桌子一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楚青只是安静把还剩三分之一没写完的英语五三拿出来放到一边，旁边就有人羡慕地道：“你数学现在这么好, 是不是根本不用看数学了。”
　　即墨馨回头看了看楚青的脸，伸手去扒拉旁边围着的人：“哎你们别围着她, 她身体不舒服。”
　　那人刚要继续, 就被朋友拉了一下, 回头一看, 班霸王城带着他的几个跟班走过来了。几人连忙作鸟兽散，生怕惹得一身腥。
　　“不是吧即墨馨, 这就巴结上了？”四五个人中一个校服上画得乱七八糟的少年笑道，“你可别忘了她原来都干过什么事？她是在三中待不下去才走的好吧？”
　　即墨馨立马瞪了回去：“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真巴结上了啊……”这人不怀好意的口气让楚青皱了皱眉。
　　孙银回头看见王城几个人果然跑去找那个女生麻烦了，她犹豫了一下, 从旁边粘在桌子侧面的挂钩上拿下了垃圾袋。
　　“让一让，别挡路。”孙银拎着小垃圾袋看着堵在过道里的几个男生，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我们伟大的数学课代表今天可是出了大窘啊, 被那么晾在上面感觉怎么样？”
　　孙银一听就想起刚才上课的那件事，口气非常冲的顶了回去：“关你p事？”
　　见孙银明显动怒，几个男人怂了一下，不敢再多说些什么，毕竟这种好学生都是老师的心头宝，真杠起来也是他们吃亏。他们从来都是跟好学生泾渭分明互不招惹的，此时几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向王城。
　　王城犹豫了一下，做了个手势侧身让出了过道。
　　孙银走过去倒垃圾，楚青把水杯拿出来站起来，眼见楚青要走出去，几个男生又把路堵上了。
　　“哎！你还没回答我们问题呢？”
　　楚青权衡了一下，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抱臂靠着桌子，看着领头的高壮男生：“是刚才上课讲的题哪里不懂吗？要问快问。”
　　“呦，还装傻？”王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露出了粗壮胳膊的黑色背心——他是全班唯一一个没穿校服的，“之前看你虽然蠢，但还算有自知之明，怎么，这次回来忘带脑子了？”
　　“忘没忘带脑子……”楚青低头笑了一下，“这不是比你聪明吗？”
　　“我给你脸了？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王城脸色骤沉，刚举起手又把打人的姿势变为拉扯，伸手去拽楚青。
　　楚青抬手捏住他的手腕，反手一个擒拿，把王城的手拧到背后，死死地把他按在了桌子上，微微附身凑到他耳边：“这倒是，我的确给你脸了。”
　　王城猝不及防，整张脸面色扭曲地贴在桌子上，一声不吭。
　　楚青挑了挑眉，还挺硬气？她能分辨出王城刚才抬手时卸了八成力道，因此用擒拿手时也没有过于用力，但不疼是不可能的，那种筋骨关节近乎错位的痛这小子竟然硬生生咽下了，还算是条汉子。
　　这边的骚动吸引了下课仍在班内的同学，许含巧赶忙往这边走：“诶诶诶诶！怎么打起来了？！”
　　旁边的几个男生急了，瞪眼撸袖子就要一起上：“你放开我大哥！”
　　楚青眉眼间全是掩饰不住的暴躁，她伸手捏着王城下巴强制他脸离开桌子，哑着声音冷冷道：“姐今天心情不好，别惹事，懂？”
　　王城满脑门冷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青没等许含巧跑过来，先松开了王城退后了一步，趁旁边的几个跟班都去扶他，楚青捞过桌子上的杯子去后面接水。
　　许含巧跑过来，叉腰瞪着王城：“你能不能不欺负同学？”
　　王城伸手揉着自己的肩膀，斜了许含巧一眼：“你别多管闲事。”
　　“你吃过两次处分了！难不成还非得退学才开心？”许含巧舌尖舔了舔腮帮子，冷笑道。
　　王城瞪了许含巧一眼，到底心有顾忌，摸着脖子站起来，等楚青回来之后，看着她道：“你既然回来了，就应该心里有数，当年的那些人都还在，你好自为之。”
　　说完王城深深看了楚青一眼，带着自己的人扭头走了。
　　许含巧目送王城他们离开，目光复杂的看向楚青，停顿了一下还是道：“你好自为之。”
　　楚青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她，许含巧叹了口气：“你这次回来也很不一样了，别再重蹈覆辙了。”
　　楚青从鼻子里轻“嗯”出声。
　　即墨遥偷偷扭头看楚青，发现楚青又趴回了桌子，把头埋了起来。
　　楚青现在很不舒服，从中午就开始了，头昏脑涨头重脚轻，再加上之前睡眠不足，甚至让她产生了额角刚愈合没多久的伤疤都在疼的错觉。
　　可能是感冒了……楚青这样想。一般感冒只要撑一会儿，多喝点热水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楚青埋首在胳膊间，眼前都在发花，浑身冒冷汗。
　　她感觉胳膊被轻轻碰了碰，楚青抬起头，前桌上课借她卷子的女孩子满脸担忧地递来一个温度计：“你是不是难受啊？是不是发烧了？测一下吧！”
　　楚青懵懂地盯着温度计看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刚要摆摆手道谢说不用，女孩子不由分说道：“我刚消完毒，你测一下吧，我陪你去卫生间。”
　　她一把拽起楚青，楚青扶着额头脚步虚浮地跟着她从后门走了出去。
　　十二班是距离卫生间最近的班级，后门更是紧挨着男厕，即墨馨拽着楚青越过男厕走进女厕，甩了甩手里的温度计看了一眼温度，然后看了一眼温度就把它塞进楚青手里：“你快测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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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0°！！？？”
　　即墨馨震惊地看了一眼温度计：“你都烧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楚青无辜地睁眼看着她：“我也不知道……”
　　“你这……请假吧，你家住在哪里？”
　　楚青：“不远……”
　　“行。”即墨馨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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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是英语课，秦老师正站在讲台上询问同学，班里少的两个人去了哪里，即墨馨就敲敲门拉着楚青进来了：“报告！”
　　即墨馨走到讲台旁把手里捏着的温度计递给老师：“老师，楚青同学39度高烧。”
　　下面的同学：……？？？
　　你是说这位刚才数学课上秒解了两道难题，又单手吊打了王城的“纤弱”女同学正在发高烧？？？
　　编谎话也要编得像一点好不好？
　　秦老师面色严肃地接过温度计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看向楚青：“我给你开个假条吧，你回去吃点退烧药。”
　　楚青：“……好的谢谢老师。”
　　于是，上学第一天，楚青在上过一节课后，就收拾背包在全班同学的目送下，拿着假条离开了。
　　楚青走到半路还拐了个弯，去校医院找校医开了两袋退烧药，回到自己的小屋子烧了点水，喝完药就躺到床上休息。
　　昏昏沉沉地裹着被子，楚青做了好多梦。有爷爷去世的时候，自己带着妹妹在灵堂守灵，来往的人熟悉的不熟悉的带着或真心实意或虚情假意的悲伤；有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妹妹的时候，在外打工受了很多白眼……
　　还有对她来说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豪华别墅里高高在上面色鄙夷的一家人；厕所的隔间里，有人在撕扯她的头发尖声说着什么；昏暗小巷子里谁狼狈逃避的目光……
　　所有乱七八糟的片段在楚青脑海里搅成了一锅粥，阴暗的色调和重重极端的情绪撕扯，充满怨怼地冲着楚青呐喊。
　　楚青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她伸手探了探额头，满手冰凉的冷汗，已经退烧了。
　　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楚青冲了个澡洗掉身上的汗，套着宽大的白T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咕噜噜冒蒸汽的开水壶发呆，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今晚她应该吃什么？
　　家里什么都没有，楚青六点多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门口掏钥匙的时候，对门出来个老太太扔垃圾。
　　头发花白的奶奶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仔细看了看楚青，惊喜道：“小楚回来了啊？！哎小楚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回来。”
　　“诶！小楚你等一下啊！”老奶奶连忙跑回屋里。
　　楚青打开门把东西放在门口的地砖上，耐心地等待。
　　老奶奶很快小跑了出来，手里端着个盘子：“我今天刚蒸的馒头，还热乎着呢！你拿去吃吧！”


第68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赌约
　　楚青做饭之前在自己那个几十万粉丝的微博发了条直播公告, 顺便挂到了自己题神争霸的直播间。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楚青无意中提到了自己会做饭这件事，引来了小红他们一致的惊讶。虽然楚青看起来的确是衣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但她做饭其实还蛮好吃的。
　　不过楚青自己在家对于食物唯一的追求就是能填饱肚子, 她晚上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柿子蛋花汤, 把隔壁奶奶送的馒头热了一下, 喝汤啃馒头简单解决了晚饭, 收拾完垃圾后已经接近七点。
　　楚青在距离七点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准时坐到了桌前, 打开了桌上的那台老旧台式电脑, 进入直播间开始调整摄像头。
　　“Hollo？大家晚上好, 能看到吗？”
　　楚青自从昨晚的舞台后一直没有出现, 她的直拍、海报和几张日常照生图在网上被疯转，微博粉丝一夜暴涨四十万，现在她的红条等级已经接近lv7了。
　　值得一提的是，楚青合体舞台完成得很完美, 再加上这几次升级，解锁了几个很有意思的功能。
　　这也向楚青传达了一个信号, 她很有必要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成为明星、让更多人看到她、喜欢她, 只有这样, 她才能有机会摆脱系统的束缚，探寻到系统的秘密。
　　楚青看了一眼直播间右上角200+的人数, 皱着眉头去调整摄像头：“不好使吗？刚从二手市场买回来的，不好使我去找他去！”
　　粉丝们听到黑屏直播间里少女哑哑的声线，开始激动地刷屏。
　　【啊啊啊啊啊妹妹声音好好听！！】
　　【这谁顶得住啊？！声音太苏了吧？】
　　【看不到脸了声音反而更要命了怎么回事？】
　　【妹妹声音怎么有点哑啊？生病了吗？】
　　【只有我觉得她这个语气像是要去找老板打架吗？】
　　【你为什么要去二手商店买摄像头？买个新的不行吗？】
　　【我想起来了！昨晚直播时摄像头扫到妹妹的手机, 她手机屏幕都是碎的！】
　　突然，黑色的直播间屏幕剧烈抖动了几下，显出影像来, 少女一张白皙无暇的脸蛋放大在屏幕上，没有化妆唇上也没抹口红，让她带了些苍白的脆弱感。
　　弹幕瞬间就开始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妹妹好美！！！】
　　楚青注意到弹幕的变化问道：“能看到了是吗？那我就不用去找老板了。”
　　她坐回椅子，抬手掰了掰摄像头调整位置：“我们七点开始直播好吧？现在就随便聊聊。”
　　楚青姿势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弹幕一排排刷过去，从一片尖叫彩虹屁里艰难地找寻有实质性的内容。
　　“今天直播到几点？”楚青思索了一下，“看刷题的进度吧，十一点或者十二点。”
　　“为什么会来参加这种活动？是不是为了立学霸人设？”
　　“感谢大房管【盼盼安全感】打赏的三个火箭炮并留言‘青青是不是生病了？’”楚青扫过弹幕上的彩色打赏弹幕随口念了出来，并拿过一旁的手机，“下午有点发烧，现在没事了。我参加这个活动的原因……我给你们找一下啊。”
　　凌盼坐在电脑前刚刷完三个火箭炮，见楚青拿出手机，心中突然预感到了她要做什么。她眼睁睁看着楚青拿起手机，半分钟后把一个很眼熟的界面展现在了镜头前。
　　楚青纤细的手指点在裂痕明显的手机上：“看到这行字了吗？【题神奖：奶茶平台永久直播间*1，大学四年学费全免*1，高校暑期夏令营*1，助学金十万*1，更有大量机会放送。】，这就是我来直播的原因，至于学霸人设……”
　　楚青挪开手机勾了勾唇，脸上全是胸有成竹的自信：“我不需要立学霸人设，我本来就是。”
　　【这么狂？】
　　【妹妹好拽我好爱！】
　　【谁能拒绝酷girl呢？】
　　【身体不好就早点休息吧？今天别太晚了。】
　　“感谢【青青向前冲】打赏的一个火箭炮并留言‘老婆好好休息，黑眼圈都出来了！’，”楚青见时间差不多了，从旁边拿过屋里《五三》，顺口回道，“叫什么老婆？叫姐！黑眼圈又不影响我的颜值，那都不是事。”
　　【y1s1的确不影响颜值，甚至看起来更加秀色可餐。】
　　【叫什么姐姐叫老公！！】
　　【姐姐顶着这么一张脸说这么嚣张的话实在太犯规了！】
　　【姐！！我听话！！！你再多说两句吧！！！】
　　“七点了我们该干正事了，”楚青把镜头往下掰了掰，确保屏幕上只有自己桌面上崭新的物理《五三》和一支笔，“我们一起学习。”
　　楚青顿了顿，看到弹幕上一片哀嚎让她再多说一会儿的要求，想了想道：“我今天的做题直播只到十一点，之后你们有学习上的问题都可以提问，没有我就下播好吧？”
　　弹幕上滑过整齐而乖巧的一溜【好】，楚青满意地点了点头。、
　　楚青现在吸引到的这一小批粉丝，学生明显占据了很大一部分，而除了毕业班、寄宿生和有特殊要求的初高中，大部分学校的基础年级都是没有晚自习的。
　　此时见直播间内已经安静下来，楚青翻开了那本全新的练习册，她的粉丝并没有急着去做自己的事情，反而饶有兴味地开始观看，想看看楚青究竟是真有两把刷子还是做个样子来混着玩玩。
　　然后她们就切实体验了一遍楚青第一次直播时直播间里路人的心情。
　　刚开始是，妹妹长得美字也好看，看看这字潇洒又大气，颇具风骨一看就是练过，字如其人果然名不虚传。
　　慢慢变成了，这知识点这么基础这题这么简单，看一眼就知道答案的东西她怎么还要认真做？还说不是来立人设的，这我来我也行啊？？
　　最后是，我的天她刷题速度好快！她为什么能保持恒速？她难题都不需要思考的吗？假的吧？？？
　　七点钟开始直播间内人数持续增加，中途虽然有人陆续退出，但人数依旧稳定增加，昨天刚把楚青收做墙头的人也都跑来围观，直播间人数很快突破了一万大关，并在七点二十左右登上了学习区的首页。
　　【题神争霸】参赛选手申请的直播间都有特殊标识，让它在首页的众多直播框里也非常醒目，这次冲到主页使得楚青的直播间人数再次暴涨。
　　整个直播间里只有坐在桌前女孩子的脖子以下出现在了镜头里，优雅好看的锁骨最先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其次就是那双纤长白皙的手和她笔下恒速工整出现的解题过程。
　　直播间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少女笔尖落在纸面上“沙沙”的轻响，带着让人心都跟着沉静下来的节奏韵味。
　　后面进来的人都是来找直播间进行学习的，他们没有关注弹幕里粉丝的舔屏，只是扫了两眼觉得这个自习室还是很合心意的，就挂着耳机也开始学习。
　　这让楚青直播间的人流量最高飙升到了六七万，偏偏人这么多却依旧给人一种很闲适宁静的感觉。
　　之前楚青第一次直播就关注了她的粉丝很快收到了主播开播的消息，就也纷纷赶来，此时进入直播间就看到了熟悉的场景。
　　很多人都惦记着上次她下播之后怎么样，当时那个直播结束时的事故还在小范围内引起了些骚动。此时见楚青平安无事，很多人就也放下心来，纷纷关心起另一件事来。
　　【之前直播打赌地两个人呢？】
　　【对啊，这么多人看着呢，十个深水鱼雷不会跑了吧？】
　　【哇那可是全平台直播，所有人都能看见公告，就这么跑了脸都不要了？】
　　【说不定是真拿不出十个深水鱼雷呢？】
　　【谁还记得那个ID？】
　　【这不是在直播间打赏榜上挂着吗？】
　　立马就有人去翻楚青直播间的打赏榜，找到了那个叫【书艺的小狗】的id，点进去一看，首页全是一个有人认识、有人脸盲的女明星相关。
　　【这人哪去了？】
　　【看这样子别是追星追傻了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小股人混在粉丝吹手好看锁骨好看字体好看和讨论楚青做的题解法的弹幕之中，画风格外突出，很快就有粉丝好奇地问他们在讨论什么，立马就有人在弹幕上这样那样的解释了一通。
　　【那妹妹知道这件事吗？】
　　【主播吗？主播应该不知道吧？】
　　【你忘了上次直播最后那件事了吗？主播应该不知道。】
　　【妹妹说她直播完还会对直播间里的人进行问题解答，到时候可以提一下。】
　　【今天竟然还有这个环节？！】
　　【主播会露脸吗？】
　　【那我蹲一个大神的直播答疑，大神真的太牛了！】
　　凌盼作为楚青直播间内唯一的房管，在楚青直播的时候一直守着她的直播间，一边监控观察着网上关于楚青的一些风向，一边查看弹幕里都在说什么，有没有不和谐发言。
　　房雅很快把楚青刚才自习之前的一小段问答视频剪辑了出来，由刚建立好的后援会—宣传站把这段视频放出来，昨天刚上岗的几位后援会的骨干，立马就开始着手做一些表情包和动图。
　　她很快注意到了楚青直播间弹幕里的这一小段骚动，她早在之前就看过楚青的第一次直播，才会在那之后推荐她来这个活动报名，此时自然也知道弹幕里在聊什么。
　　凌盼眯眼看了看那十个深水鱼雷的要求，觉得自己此时的打赏榜第一的位置可能要不保，就随手投了五个深水鱼雷。
　　全平台播报[盼盼安全感]打赏主播[你青姐姐]五个深水鱼雷并留言【恭喜青青关注粉丝数破五万，青青加油！】


第6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天堂
　　陆无游压下心中的烦躁感, 不动声色地低头捏了捏眉心。
　　旁边弯腰倒茶的老管家却注意到，这是自家二爷今晚第三次捏眉心——他今晚似乎总无法集中精力工作。
　　终于，在陆无游又一次抬起手来的时候, 老管家没忍住开口道：“二爷……”
　　“什么事？”陆无游垂着头看文件, 开口问道。昨晚他睡得要比往日多一点, 但眼下的青黑眼圈依旧不见消褪。
　　这可能是他这个人浑身上下最有烟火气的部分了——楚青之前有过这样的想法。
　　老管家轻咳了一声, 恭敬道：“之前王院长喜气洋洋地打来电话, 说陆煜城少爷今日去他那里报道了, 还说改日要登门拜访您。”
　　“嗯。”陆无游手里的文件翻过一页, 他头也不抬的应声。
　　又过了三分钟, 陆无游幽幽地开口道：“想说什么？”
　　老管家满脸欲言又止，他抬头仔细瞧了瞧陆无游的脸色，轻咳一声道：“那位楚姑娘……”
　　陆无游翻书的手一顿，眉峰微拧：“你这么关注一个小丫头做什么？”
　　老管家语塞, 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无游翻过这一页，面无表情道：“说吧, 她又怎么引起你的注意了？”
　　“这位楚小姐今天开始直播了, ”老管家小心注意着陆无游脸上的表情, 眼见他有些不耐烦, 连忙补上一句道，“直播学习, 刷题说是要高考冲刺。”
　　陆无游在手里的文件尾部签上字，抬手扔到桌子上，侧头看向管家。
　　老管家难得的有些紧张：“二爷……您要不要去看看？”
　　陆无游：……？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黑眸中流露出了一抹茫然：“我看她做什么？”
　　老管家怏怏地收回了目光，擦得锃亮反光的黑色皮鞋脚跟并拢，规规矩矩地站在角落, 就像一根笔直的烛台，低眉垂眼道：“是老奴逾矩了。”
　　陆无游收回目光拿起下一本文件，继续批改翻阅，一时间这间老式书房里只能听见半夜的风在窗外“呼呼”刮过的声音。
　　一个半小时后，陆无游终于批完了手边的工作，老管家察觉到他今日批阅文件的速度照往常都要快一点，刚要询问陆无游接下来是不是还有什么安排，就见陆无游自己把轮椅转了个方向：
　　“你刚才说那丫头直播什么？”
　　老管家：……？
　　-------------------------------------
　　等到老管家找人帮陆无游进到楚青直播间的时候已经还差两分钟十一点了。
　　陆无游刚看清直播镜头里少女清瘦的锁骨旁有一颗不易被察觉的小痣，就见她放下笔，身体柔软地拉伸，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探身把镜头微微往上掰了掰，电脑桌面上出现了少女白皙的小脸。
　　她先是轻轻咳了两声，然后声音沙哑地开口道：“十一点了，我们来看看做一下问题答疑。”
　　撩人的尾音就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地从心头滑过，陆无游有些走神。
　　一天不见，生病了？
　　镜头里的少女身体微微前倾，仔细地看弹幕，宽大的T恤、宽大的领口露出了脖颈处大片的雪白肌肤。陆无游被刺了一下一样下意识地挪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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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捏着笔随意地在指尖转了两圈，她眼神随意地滑过弹幕，跟着念出来：“妹妹真好看……说多少遍了要叫姐，大神nb大佬tql……谢谢夸奖谢谢捧场，把领子往上拉拉……”
　　楚青肉眼可见的一愣，她迷惑地眨眨眼，握着鼠标把前面那句弹幕拖回来又读了一遍：“把、领、子、往、上、拉、拉？”
　　？？？
　　楚青没忍住嗤笑出声，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套着的圆领白T，这个衣服虽说看起来的确宽大了些，但只是露出了一截锁骨，这怎么样都称不上暴露，怎么就要往上拉了？
　　“不是，您哪位啊？”楚青抱着胳膊往后一靠，“大清可是早亡了。”
　　楚青话音没落，就见巨大的七色打赏效果突然出现在直播间里，整个奶茶直播平台，此时此刻在线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条巨大的打赏告示。
　　【[蜉蝣]打赏主播[你青姐姐]十个深水鱼雷并留言：“把领子往上拉拉。”】
　　楚青：？？？？
　　她盯着那十个鱼雷炸出来的烟花，硬生生把到嘴边的骂声咽了回去，麻溜地伸手一提领子，把半个下巴埋到了领子里，异常乖巧地道：“好嘞客观，拉就拉，您看看还满意吗？”
　　陆无游在电脑前面无表情地又砸了十个深水鱼雷并高冷的没有继续留言。
　　弹幕已经陷入一片欢乐的海洋。
　　【哈哈哈哈哈哈哈人间真实。】
　　【这个姿势好乖好可爱！！！是我的可爱女鹅！！！】
　　【大神这娴熟地姿态xswl哈哈哈哈哈哈。】
　　楚青见这位似乎脑子不太正常的土豪霸霸似乎感到了满意，就这这个下巴缩在衣服里的姿势道：“说两句话就过了好几分钟，之前说好的十一点后解答问题，有没有想问的啊？”
　　“什么……？”楚青仔细看了一眼弹幕然后低头翻自己面前的练习册，“136页，例2，我的解法为什么和答案不同？”
　　楚青看了一眼题，然后从旁边抽出来一张草稿纸，放在练习册上边写边道：“这道例题答案的解法是常规做法，我是取巧了。答案是正推，而我是从答案逆推，你看这个我画的图……”
　　少女不疾不徐，极为有耐心地讲题声音在直播间里回响，同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她的笔迹认真地做着笔记。
　　“说到可以用这种逆推法的题型其实不止这一种，我给你们总结一下，”笔在楚青指尖飞快地转了一个圈，“我现在还没刷完这本，才刷了一半，所以总结的可能不是很全面，之后遇到类似的还会补上。”
　　【才，刷，了，一，半？】
　　【四个小时半本五三，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最要命的不是四个小时半本五三，是四个小时半本五三正确率还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
　　【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竟恐怖如斯。】
　　【就这，之前骂脏的那个说砸十个雷道歉的人都不出来道歉！】
　　【真是离谱，我看到她上线了。】
　　【言而无信不要脸。】
　　楚青刚刚讲完一类可以归纳到一起的题型，抬头就看见弹幕吵吵嚷嚷挤成了一团，还没等她询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就见一个顶着一串头衔的号进入了她的直播间，整个直播间都看见了公告：
　　【超级主播[天堂有条巛路]进入了您的直播间。】
　　【哇！是甜汤诶！】
　　【！！！梦幻联动啊啊啊啊截图！快截图！！】
　　【我喜欢的两个主播竟然同框了！！！我要点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
　　在一片花花绿绿的普通弹幕中，天堂有条巛路作为平台超级主播所享有的全平台直播间弹幕炫目加大加粗特权就格外的显眼。
　　【天堂有条巛路：在？】
　　【天堂有条巛路：聊聊？】
　　楚青挑了挑眉，敏锐地嗅到了来者不善的味道：“聊可以，我得先办完正事。还有没有要问题的？过时不候！”
　　“78页18题第二个问……”楚青无视了挂在她直播间最上面格外醒目的天堂有条巛路，低下头开始翻看练习册，直播间内的镜头最后停留在她刚才说完的这道题。
　　“哈，”楚青看完题笑出了声，“我知道你这道题为什么会做错了，这道题做错或者没明白的同学把这道题题干读两遍，要大声读出来。”
　　楚青拿过一旁的保温杯打开喝了一口水：“是不是明白了？不是这道题难，是你们读题不认真做错了。应该这样……”
　　一道题接一道题，有简单的有难的，楚青十分有耐心地解答每一道题并且举一反三，随手就能举出三四个相似的题型，有时候还会顺便做一个归纳。
　　解答一直持续到十一点四十五，接近午夜，楚青问了三遍还有问题吗，见满屏幕都是催她去睡觉的，便知道今天差不多了。
　　她把镜头掰上来，喝了口水把水杯放回原处，总算是想起来了那位一直挂在她直播间上方的天堂有条巛路先生。
　　楚青非常友好主动的把这位天堂先生放到了麦位，只听那边有些嘈杂，传来了一个女孩子嘤嘤的哭声，和天堂有条巛路这位主播为很多水友耳熟的声音：“晶晶你别哭了，我肯定帮你出了这口气，我难不成还怕这么一个小主播不成？你放心！哥的热度吊打十个她！”
　　楚青闻言一时语塞，这种事……其实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
　　【？？？？】
　　【等等这是甜汤？】
　　【是……吧？我是他五年老粉这声音化成灰我都认得。】
　　【甜汤这么说话吗？你们别吓我？？？】
　　【前面的别怀疑，甜汤直播从不这么说话。】
　　【听这意思是来找青神茬的？】
　　【啊这？？？难不成今天我要塌房子？】
　　“乖啊，别哭了，眼睛肯定都哭肿了，她是怎么让腿毛追着你网暴的，我就让我的粉丝怎么对她！肯定让她不好过……”
　　“哎不是？”楚青眼看一口大锅当头罩下，立马出声道，“那边那个晶晶，你别哭了，说清楚我怎么网暴你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呢？”


第70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二合一
　　话筒那边先是沉默了一下, 然后传来一阵慌里慌张的噼里啪啦像是什么东西被碰掉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话筒“扑通”一声被关掉。
　　楚青歪了歪头：？
　　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发表一下对这番突发状况的感想，那边麦就重新打开了。
　　“是主播, ”声音对着楚青的网名顿了一下, 最后还是道, “楚青吗？”
　　楚青：“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在下楚青是也。”
　　天堂有条巛路清了清嗓子严肃道：“是这样的, 楚小姐, 你的粉丝借你的名义骚扰的朋友并对她进行辱骂, 给我朋友的身心造成了极大地影响, 我来找你要个说法，如果你的说法不能让我满意，那我们恐怕不能善了。”
　　楚青犹疑问道：“你是说，有人自称是我的粉丝, 去找你朋友的麻烦？”
　　“对。”
　　楚青：？？？她错过了什么？怎么感觉这句话每个字她都认识，合在一起却听不明白了呢？
　　楚青试图捋顺这个话里的逻辑关系：“他说他是我粉丝你就信了？”
　　天堂有条巛路：“？这不是他们说不说的事……”
　　“那他们没说你怎么知道是我的粉丝？我全网几个粉丝啊那么巧让你撞上好几个？”楚青简直把糊得理直气壮刻在了脑门上。
　　天堂有条巛路被她绕晕了, 哑口无言。
　　整个直播间所有人都听见了又一声话筒关闭的声音, 楚青耐心地等了几秒钟, 对面的人果然回来了。
　　“为什么知道是你的粉丝, 当然是因为他们在替你鸣不平啊。”对面传来天堂有条巛路理直气壮的声音。
　　“我懂你的意思了，”楚青理了一下思绪, 慢慢道，“一堆人为我鸣不平去找那位晶晶小姐的麻烦，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能让你们集体打从心底认为晶晶小姐对不起我，但是你觉得因为她对不起我，所以才引来了辱骂就要算到我头上要指挥你的粉丝来辱骂我？”
　　楚青一口气说完了这一长串逻辑复杂的关系, 最后点了点头，确认道：“是这样没错吧？”
　　天堂有条巛路还没组织好语言反驳，楚青就真诚地地发出了今晚最大的疑问：“所以她到底哪里对不起我了？”
　　对面今晚第三次闭麦，楚青仔细看着弹幕上的话，努力拼凑起一个真相：“是上次我直播的事？有人在弹幕上打赌？？”
　　“她说我作弊抄答案？？？”楚青满脸惊奇地看到这句话，“晶晶说我肯定作弊，我要是没作弊就给我投十个深水鱼雷吗？”
　　楚青满脸期待地再次确认道：“是晶晶自己说的我如果没作弊就给我投十个深水鱼雷吗？”
　　【[沉迷学习无法自拔]打赏主播[你青姐姐]一个深水鱼雷并留言：我与她打赌，她亲口说的，大神可以看上次直播回放。】
　　楚青把这句打赏留言念完，认真地双手合十鞠了个躬：“谢谢亲爱的打赏。”
　　楚青眼巴巴地坐在桌前等天堂有条巛路重新开麦，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楚青眼睛亮晶晶地道：“谢谢晶晶承诺给我的十个深水鱼雷。”
　　天堂有条巛路：“……这么说你是承认你的粉丝四处网暴他人了？”
　　“是这样的天堂先生，”楚青认真地坐直身体，还抚了抚白T恤上的折痕，“如果有任何陌生人以我的名义进行违法犯罪活动，您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来找我，而应该是报警。毕竟如果有人告诉我他是你的爸爸，你杀了好几个人，我的第一反应也不是来找你对峙而是报警。”
　　楚青端过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继续道：“当然如果他们并没有说自己是我的粉丝或者没有明确的标志能够表明他们是我们的粉丝，你这么急哄哄来给我扣帽子说是我指使的，你说这是栽赃呢？还是陷害呢？”
　　天堂有条巛路冷笑一声：“不大的丫头嘴巴倒是挺利。这样吧，我们也不缺这十个鱼雷的钱，你让你的那些粉丝给我朋友道个歉，这十个鱼雷就算输给你。”
　　楚青简直气笑了：“你不用把这口锅硬往我头上扣，我说了我不接受诬蔑，你想要报警或者告他们随意。我，新世纪红旗下长大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希望我的粉丝都能遵纪守法，成为爱国爱岗爱学习的好公民。但是如果有犯罪型人格非要来喜欢我也不是我能控制的，这种只有警察能够控制。”
　　“最后，你们这十个鱼雷也不是输给我的，是输给与她打赌的那位[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同学的。”楚青皱着眉认真地问道，“天堂先生你能听懂中国话吗？”
　　“你……”天堂有条巛路刚开口麦就被夺走了，话筒因为尖锐的声音发出了刺耳的爆破声，“楚青wcnm——！！！nmb@￥5#%*！”
　　楚青轻轻地道：“虽然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但是你在这里说脏话会被封号。”
　　对面传来巨大的嘈杂争抢声。
　　“晶晶——！”
　　“你别拦着我！我骂死她个不要脸的臭女表子！你松手松手——！”
　　“晶晶！！！”
　　直播间的吃瓜群众都被今天这出大瓜惊呆了。
　　知道对面没有声音了，楚青才弱弱地开口问：“你们说她是不是打算赖账？”
　　过了一会儿楚青又道：“当然，我们是绝不倡导打赌这种方式的，尤其是未成年朋友，瓜吃一口就算了，绝对不要亲自尝试。”
　　【真是好认真的在制止。】
　　【溢出屏幕的求生欲。】
　　【好家伙，这口瓜吃的我塌了一个房子又收了一个墙头。】
　　【这妹妹是做什么的？也是游戏直播吗？】
　　【y1s1，甜汤这波做的的确很没品。】
　　【哇前面的别洗了别洗了，要不是青神刚，换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你猜会是什么结果？】
　　因为这波糟心的插曲，楚青虽然没收到晶晶打赌输掉的那十个鱼雷，但是跑来吃瓜的都自觉交了瓜费，再加上原本就在直播间里的关注者，一时间弹幕上各种礼物刷成排，闪得飞快。楚青跟着眼花缭乱地念留言。
　　“大家别刷了别刷了！省点钱！”楚青大声制止，“别这么激动！还有下次呢！”
　　说着她看了一眼时间：“好了各位，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那么我亲爱的朋友们！让我们道个别吧！”
　　闻言，弹幕上的礼物又爆发了一波，楚青无奈地停下来，看眼前刷过的大批弹幕，最后道：“那我最后唱首歌，大家都下了去洗洗睡可以吧？”
　　我嫉妒你的爱气势如虹
　　像个人气高居不下的天后
　　你要的不是我而是一种虚荣
　　有人疼才显得多么出众
　　……
　　楚青被六点钟的闹钟叫醒，揉着眼睛爬起来，习惯性地召出系统看了一眼，昨天直播一场，她的红条已经再次升级到了lv8，蓝条也有不大的波动，仍旧停留在lv3.
　　楚青点开lv5时解锁的【商城】图标，小小的一本书摊开在楚青面前。
　　整本书有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列表，只有三个项目是亮着的，其余所有都是灰色的，每个项目后面都写着解锁条件。自从上次完成系统合体舞台的任务后，系统再没给楚青发表过任何任务，现阶段楚青打算将眼前这个【商城】图标作为阶段性目标。
　　原因很简单，现在上面所有显示出兑换条件的东西都能用红条来兑换。
　　【一万元  兑换条件：一千红气值】
　　【一把小刀  兑换条件：三千红气值】
　　【三天食物  兑换条件：五千红气值】
　　红气值应该就是楚青的吸粉数，楚青推测，红气值兑换东西用完之后她的红条大概率会倒退。虽然现在商城里解锁的只是一些看似无用的东西，这里面看似最有用的竟然是那个一万元。
　　楚青目光凝在三件物品后面的价格上，毫无疑问，在需要用红气值兑换小刀和食物的时候，它们的价值将会远远大于一万元。现在还只是这些东西，那么之后会有什么呢？
　　楚青期待地看着下面现在她还看不到具体内容的条目，这下面说不定就会出现什么反科学的东西，虽然现在系统蕴藏的那股莫名恶意已经怂唧唧的躲起来了，可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在关键时刻坑自己一把呢？
　　这个商城里可都是保命的好东西，只有专心攒好红气值，之后才可以在关键的时候有挣扎的权利。
　　楚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来，刷牙的时候拿着微薄在刷热搜，或许是半夜流量比较小，热搜容易上的缘故，#天堂有条巛路质问楚青翻车#的热搜竟然还挂在四十位。
　　“呸。”楚青吐出一口牙膏沫，不感兴趣地划过，点进了热二#南口酒店火灾调查#。
　　【@新闻每天知：#南口酒店火灾调查#截止5月19日15:00，南口酒店大火已全部扑灭，截止记者发稿前，火灾共造成四人轻伤，一人重伤，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本台记者走访了有关方面，采访到目前的调查活动进展，有关方面给出了几个猜测，仍不排除是人为的可能。[视频]】
　　楚青点开视频，三分半钟的视频三倍速快放很快就放完了，事故发生才一日多，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结论，火灾原因一直都在调查。
　　这火发的蹊跷，恰好是她去南口酒店那一晚的三天后。这么大的火，烧了将近20个小时，半个南口毁于一旦，最后得到的结果却只有一人重伤。恰好引入了警方的调查，蒋玫她手下有一个组就合并在调查南口相关事件的调查组内，也不知道能查出什么来不。
　　楚青收起手机，她在这边列出百八十个猜想可能也没有用，不如等专业权威调查出报告。
　　早饭是两片切片面包、一个煎鸡蛋加一杯热牛奶，楚青风卷残云地在五分钟之内解决掉早餐，把用过的餐具往洗碗池子里一扔，拎起书包就冲出了家门。
　　“叮铃铃~”
　　楚青完美地踩在6:40早自习的铃声走进了班级，语文课代表拿着粉笔在往黑板上写今日早读内容，即墨馨悄悄的把头扭过来小声问：“你怎么样？还发烧吗？”
　　楚青一手往外掏昨天找到的原主曾经买的语文高考必背古诗词小册子，一边把书包往旁边一挂，伸手从书桌洞里掏出一小块包装精致的慕斯蛋糕。
　　“昨天谢谢了，已经退烧，”楚青问即墨馨，“这蛋糕是谁送的？”
　　即墨馨嘿嘿一笑，邀功一样喜上眉梢：“我早上路过蛋糕店买的！这个新出的草莓慕斯可好吃了！你尝尝！”
　　楚青摇头把蛋糕推过去就要拒绝，即墨馨连忙摆手推回来道：“不不不，这是送给你的，不是白送的，是……”
　　“即墨馨、楚青。”语文课代表写完早读任务回头精准地点到了这两个正在交头接耳的人，“上黑板听写古诗词理解，其他同学在下面写。”
　　楚青：……
　　即墨馨：！？
　　即墨馨慢腾腾地跟在楚青身后挪上了讲台，两人一人守着黑板一边开始准备听写。
　　语文课代表拿着语文书，单手背在身后，像老师平时听写监考一样在走道里慢慢地走，同时拉长声音开口道：“屈原在《离骚》中诉说自己委屈心志，压抑情感，忍受谴责的诗句是哪两句？”
　　楚青上一次学习语文大概是六七年前的事了，所幸她记忆力一向卓绝，此时再回想起来也轻松无压力。她提笔在黑板上就写下了“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
　　楚青落笔行云流水不假思索，别人可就不一样了，坐在下面的同学一抬眼就能从侧方看见楚青的答案，但即墨馨与楚青站在一条线上，再加上黑板反光，她不得不努力伸长脖子——
　　“即墨馨！”语文课代表抬头就看见这一幕，强行绷住表情不笑，非常严肃地点名道，“看你自己面前的黑板，不要东张西望！”
　　即墨馨嗖地一下就缩回了原地，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黑板，一片空白就像她此刻的大脑。
　　楚青听到即墨馨被点名，往她那边看了一眼，正对上了即墨馨亮闪闪期待的眼神。
　　楚青目测了两人之间距离三米多的楚河汉界，递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二十分钟后，语文课代表让后排同学依次往前传默写纸，自己则走上讲台对今日被挑出来当众默写默写的两个幸运儿批改。
　　楚青一派气定神闲，即墨馨则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愁眉苦脸地站在旁边看她对两个人的默写内容进行批改。
　　批改完了，楚青这边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100，即墨馨则是一个可怜巴巴的20。
　　即墨馨一脸无助地看着楚青，可惜即便她万般不愿，最后还是接到了语文课代表无情的宣判：“错的这十八个句子，每句写20遍，周四之前交给我。”
　　即墨馨回到座位就趴到了桌子上，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被低气压笼罩了，楚青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草莓慕斯，抬手拍了拍她：“蛋糕拿走。”
　　现在是早自习下课的时间，各科课代表都在忙着往办公室送作业，楚青还没把蛋糕还回去，她所在的后门处就被两三个探头探脑的女生围住了。
　　一个女生偷偷摸摸地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对着她一拍，闪光灯就像一记平地惊雷，在后门处猛地一闪，楚青背影一僵，缓缓回过头，正对上了几个对着她的手机镜头，齐刷刷地差点让她以为自己在接受记者采访。
　　好家伙，偷拍不关闪光灯，这是什么水平？
　　楚青站起来走过去，拧着眉心不悦道：“做什么？”
　　这几个女生明显也被这神来一笔的闪光灯吓了一跳，几人慌张就要扭头跑，楚青直接伸手揪住几人的后脖领，让她们全都被抓包当场。
　　其中一个女生见跑不了，壮起胆子扭头看楚青：“你干什么？先把我们松开！怎么？想打架啊？”
　　旁边的即墨馨一扫刚才的萎靡，探头过来：“怎么？打就打谁怕谁？”
　　楚青另一只手把凑热闹的即墨馨推了回去，她抿抿唇，不愿事情被闹大，依言松开了她们的衣领。
　　楚青刚放手，几人就猛地一怔，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边跑还边笑：“哈哈哈哈哈竟然真松了！”
　　“松手那不跑是傻子！”
　　“略略略追不上吧？”
　　楚青：……
　　她眉尾微微抽动，这几个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智障到底想干啥？
　　以楚青的速度，即便先让这几人半分钟，也是一定能够追上的，无论是平地还是复杂地形，不如说地形越复杂她追得就越快。但楚青还是懒洋洋地靠在后门没有动，看着几人越跑越远。
　　下午两点四十的时候，即墨馨正在享受她用一块慕斯换来的楚青讲作业的机会，就有人风风火火地跑进门来：“不好啦不好啦！！！”
　　他环视一圈班内，视线捕捉到胳膊放在桌子上，懒洋洋撑着下巴转笔的楚青，又大喊了一声：“不好啦！楚青被挂了！！！”
　　教学楼门口的几块告示板，原本是用来张贴寻物启事或者二手转卖等相关信息的布告栏，此时贴着两张巨大的照片和一张打满了字的A4纸。
　　楚青和即墨馨几人赶到时，告示栏前已经围满了人，都在议论纷纷。
　　“这个楚青真是我们学校的？”
　　“真的这么乱吗？”
　　“不愧是明星，长得可真好看。”
　　即墨馨一马当先拉着楚青挤进人群，就见告示栏上一张楚青热舞的舞台照，一张楚青穿着三中校服坐在书桌旁的样子。那张极具辨识度的脸让人能够在第一眼就辨别出她的身份。
　　旁边则贴着几张放大加粗的【滚出学校！】【有违校规校纪！】【学校威严何在？】等各式各样的巨大标语。
　　楚青定睛看中间那张纸，上面列举了楚青的十大罪责，诸如不检点、勾三搭四，长期旷课、罢学、拉低学校平均分，还有在娱乐圈内名声败坏、给三中百年校誉抹黑。
　　即墨馨气得捏紧了拳头，楚青却没有生气，她的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了早上跑掉的那三个女生。
　　是她们做的？她们为什么这么做？看这样子对她这么些年那点黑料如数家珍，是娱乐圈的人？谁会动这种小动作来搞她？
　　楚青视线扫过周围的人群，所有被她看到的人都露出了精彩纷呈的表情，楚青只用一眼就看到了早上那几个偷拍她的人，此时她们正在围观人群里看热闹，多半想看看楚青惊慌失措的表情。
　　此时见到楚青看过来，不仅不慌，反而十分得意地冲楚青挑衅地笑。
　　楚青心里叹气，跟这种sb较真总好像是自降身份，但不较真她们又会时不时跳出来膈应你一下。
　　楚青直接拨开人群径直走向那三个人，她们这下有恃无恐，其中一个甚至还掏出了手机对着楚青：“我警告你我们在录像，你的十大罪马上就要加上一条欺压同学了。”
　　楚青顿住脚步，那三人以为楚青被唬住了，一起得意地哈哈大笑。
　　“你录像。”楚青偏头对旁边的即墨馨说。
　　即墨馨一愣，虽然不知道为啥，但还是立马听话从裤子里拿出了手机，站到一旁开始录像。
　　三个女生见状尖叫道：“我们告诉你！你这是侵犯我们肖像权！我们可以告你！”
　　楚青慢条斯理地挽袖子，还有心情笑了一下，语气里全是嘲讽：“你们还知道侵犯肖像权？我还以为你们全是法盲不知道呢？既然这样不如跟我走一趟校长办公室？我们来讨论一下你们对我进行侮辱诽谤，现在我要对你们发律师函起诉这件事？”
　　三人中有两人面露动摇之色，最后一人则高声道：“怕什么！她这些事网上一搜到处都是！这可不是我们散播的！她要告早告了！”
　　另外两人闻言也缓过味来，瞬间镇定下来。
　　举着手机安抚两人的是个有些微胖的女孩，看她这发号施令的样子，明显是三个人中领头的，此时她还嫌不够一般，继续煽风点火道：“你们看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想带我们走？不如先追上我们吧哈哈哈哈！”
　　说完三人扭头，撒腿就跑，领头的那个人一边跑一边扭头继续拿着手机拍楚青，颇有种“你来追我啊！你来追我啊！啦啦啦追不上我吧！”的感觉。
　　楚青咬了咬牙，弱不禁风你妹，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弱不禁风。
　　她没有去看跑到两边的两个人，目光锁定在领头那个人身上，待她跑出去一百米才骤然起步，并持续提速。
　　围观窃窃私语的人只看见少女纤细的身影冲了出去，在这个略显炎热的午后带起了一阵风，吹散了盘桓在人心头上的烦躁。
　　二十秒，从楚青拔腿到追上那个前方举着手机的女生只用了二十秒。
　　举着手机的女生眼睁睁看着楚青越跑越近，情绪激动之下想要提速，然后腿一软左脚踩到了右脚的鞋带，大脸朝下重重的趴到了地上。
　　楚青：……蠢成这个样子是她没想到的。
　　她跑到趴在地上的女生旁边，斜睨着她问：“你让我来追你，你怎么自己趴地上了？怎么？见跑不过想要跪下磕头拜个早年啊？”
　　“你放屁！”胖女生从地上抬起脸，嘴角磕破了全是血，说话含含糊糊的，“你含血喷人！”
　　楚青：这是谁含血喷人啊？


第71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过去
　　陶文坐在办公桌后看最近的文件。
　　“笃笃”
　　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门被推开, 一个长相精致俏丽的姑娘拉着一个微胖的姑娘走了进来。
　　陶文把眼镜往下拉了拉，低头从眼镜上方看过去，前面这个姑娘就是昨天秦老师与他打招呼时说过刚回来的楚青, 至于后面这位——
　　陶文看着后面女孩头破血流, 校服衣服上沾满灰土的样子沉默了一下。他慢慢将鼻梁上的眼睛褪下来塞进眼镜盒, 心里直发愁, 但脸上仍旧一片淡定道：
　　“楚青同学有什么事吗？”
　　“今天来找校长有些事想说, ”楚青在头发花白的老校长面前站定, 松开紧攥着旁边女孩的手, “这位同学连同她的同伴对我进行了侮辱诽谤甚至将言论散发到网络上, 对我的名誉造成了严重的侵害。”
　　直视着校长不动声色的脸，楚青笑了一下才道：“现在来是想征求一下校长这件事具体要怎么处理？”
　　陶文将视线投向旁边黑着张脸站着的微胖女孩：“这位同学是……？”
　　“高二8班，欧吉敏。”女孩斜眼睛瞥了楚青一眼，看着陶文瓮声瓮气地道。
　　“这件事……既然你们两个都在这里, 不如就当场解决一下吧？”陶文身体微微前倾，两手交握放在桌子上, “我想先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
　　楚青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这状况真的像小孩子打架打不过就去找老师告状, 氛围令她感到窒息。
　　但是没办法, 她现在还差几个月成年，遇事肯定要找监护人。原主的亲爹妈就不用说了, 无论如何都不会管原主这些事的，她的养父母又早早意外去世，现在这位校长——
　　姑且算是她养父的亲哥, 原主曾经的大爷，可以充当她的监护人。
　　楚青嘴唇动了动，最后无语地转向欧吉敏：“要不你来说？”
　　欧吉敏冷冷地瞪了楚青一眼, 转向看向陶文道：“她私生活不检点，有辱学校的良好风气。”
　　楚青微笑：“这是造谣。”
　　欧吉敏无视了楚青继续道：“作为公众人物，她的黑料全网皆知，有辱校规校纪，学校为何不处理。”
　　楚青微笑：“因为造谣全凭一张嘴。”
　　欧吉敏继续道：“她跟…
　　“算了，”楚青突然打断她道，“与其让你这么泼脏水，不如我来说。”
　　欧吉敏倒是难得机灵地反应到：“怎么？你怕我把你那些事都抖搂出来？”
　　“那倒不是，”楚青没有上激将法的当，慢吞吞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生气，“你可以去跟法官说。”
　　楚青将视线转到陶文脸上，沉默了一下道：“欧吉敏小姐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日常生活，欧丽敏小姐对此事的态度是拒不悔改、拒不道歉。我希望通过法律的途径来解决。”
　　陶文与楚青对视了一会，扭头对欧丽敏道：“同学，麻烦你把你们班班主任和高三12班的班主任找过来”
　　欧丽敏转身出去，门被合上。
　　陶文长长叹了口气：“小青啊，她还是个孩子，才十七岁，做事难免不知轻重了些，没必要太较真。”
　　楚青脸上一直挂着的有礼微笑消失了，她深深看着陶文道：“是吗？可她和我一样大吧？我就活该被她泼脏水辱骂？”
　　“小青！”陶文皱眉，“怎么说得这么难听？你都出去半年多了，怎么回来还是这么任性？她若是愿意，道个歉就行了。”
　　“……”楚青看着视野里已经超过lv4还在持续增长的蓝条，太阳穴隐隐作痛，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所有外露的情绪全部收住，“她不仅将这些关于我的谣言在学校里张贴，她还散布到了网上，已经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这些影响不是一个道歉就能抵消的，”楚青冷漠决绝地说道，“我说和她法庭见，就是法庭见。”
　　“你这孩子怎么好赖话不听呢？到时候让她在网上也发一个澄清，道一下歉就行了。”陶文明显对楚青的执着有些不满，“你啊，做什么非要毁掉她呢？她才十七岁。”
　　“可她想毁掉我。”楚青逼视着陶文，声音放的很轻，胸腔里的一把火却根本压不住地往上窜，她扯了扯唇角，说话终于再不遮遮掩掩，“我不过是追究她的法律责任罢了，还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这才哪到哪。”
　　“我当初就说给你转学，不要去搞那劳什子的选秀，你看看你惹出来的这些事！你还嫌不够给我们学校丢人吗？！”陶文勃然大怒，声音提高骂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空穴来风，谣言必有依据。”
　　楚青心说：我要是再对这些人——这些直接或者间接陷原主于最后那个境地的人抱有一点幻想，我就是sb，简直妄活一事。
　　楚青近来听过的最恶心的话就是这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被污蔑造黄谣，明里暗里不知道挡了多少人的路、碍了多少人的眼，又有多少人想把她毁掉。原主那么努力生活，她那么努力活着，最后换来的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qnmd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简直就是个笑话。
　　“你似乎误会了，我不是来征求你意见的，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楚青眼底温度尽褪，像是结了层冰的寒潭，“你同不同意，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与楚青的满腔怒火不同，陶文的怒意仿佛只有刚才展现的一瞬间，眨眼便被他收的滴水不漏，他略带愁苦地看着楚青，像是看着一个孩子：“小青，你怎么在外面半年变得这么倔？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还能害你？你这孩子怎么不识好歹。”
　　“我呸。”楚青一口啐在面前这张让她感到恶心的老脸上，“你让我恶心。”
　　陶文没想到楚青会做出这种举动，震惊地愣在原地，接着赶紧扭头去桌子上找纸。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做的，他们留给我的东西你全都一点一点拿走了，只剩下这个小房子你还每天惦记着。但陶文你记住了，我，”楚青抬手指指自己，又点了点陶文，满脸戾气“从来都不欠你的。陈年旧账翻不明白我也不想翻，但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再无瓜葛。”
　　楚青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身后传来陶文的声音。
　　“行，你翅膀硬了是吧？你一个未成年，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告，我等你回来求我的那一天。”
　　楚青冷笑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欧吉敏带着两个老师赶来，就见楚青浑身煞气从校长室走出来，看见她挑了挑眉：“你来了正好，做好准备接法院传票吧。”
　　说完楚青就与她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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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没有回教室，她买了一瓶啤酒，一个人跑到不远处的一个居民楼顶楼天台。
　　天台上堆着杂乱无序的各类杂物，但还算宽敞。楚青爬到边缘站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坐下，两条细腿随意地在空中荡来荡去。
　　她拿过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喝了一口，然后望着天边发呆。
　　其实陶文在原主小时候对她还是很好的，每次到她家的时候都会带来很多零食。她的养父母都是老师，平时很严厉，不怎么给她买零食，但他们对原主很好。
　　这样平静的生活一直到原主的亲生父母找上门来告知他们，原主是楚家的孩子，出生时因为医院乌龙，导致两家抱错了孩子。
　　那段时间对原主来说就是一场噩梦。
　　到了全新的环境她很害怕。楚家那么大，佣人仆人那么多，跟优雅大方美丽端庄众星捧月的楚莘莘相比，她就是一个丑小鸭。
　　原主明明知道自己才是楚家真正的孩子，但她还是默默接受了所有无视冷眼排挤和异样的目光。
　　她就是个异类，她格格不入。
　　就连一向亲近的养父母也在那段时间变得疏远，原主偶尔去看他们，交谈间能说的也只有几句干巴巴的客套话。
　　直到他们意外死了，留下的遗嘱上财产原主和楚莘莘各占一半。
　　原主帮他们主持葬礼，楚莘莘没有出席，只是找来了代理律师收走了属于她的那份遗产。而没过多久那些东西就被挂在了拍卖行里。
　　留给原主的遗产也只剩下了她现在住的那个六十平的小房子，剩下的全被陶文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拿走了。
　　那些东西楚青也不是没有办法拿回来，但这些都是原主默许他拿走的。楚青知道，原主到底对陶家有愧，对她来说，这是一笔烂账，早就算不清谁欠了谁。
　　罢了，也不是什么对她来说很贵重的东西。原主需要珍藏的童年全都在现在仅剩的这个小房子里。这就够了。
　　楚青喝干净手里的啤酒，把易拉罐随手捏瘪扔到一旁，抬手拿过另一罐拉开。视野里的蓝条还在增加，楚青甚至有些好奇的想，如果这个东西真的超过了上面的红条会发生什么？
　　她还在胡思乱想，手机传来振动声音。楚青单手握着啤酒罐，另一只手摸兜，从里面掏出手机垂着眼皮看了一眼屏幕接起来。
　　“好久不见了啊楚青，”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他声音含笑，像老友寒暄一样问道，“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楚青拎起啤酒喝了一口压压惊，也慢悠悠地语气含笑回道：“托您的福，还不错。”


第72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离间
　　“这么看来……我该说不愧是你, 还很沉得住气吗？”
　　楚青语气毫无起伏：“陆少过奖过奖。”
　　陆君野靠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转了半个圈，看着落地窗外城市繁华的景象, 心情颇为畅快：“据我所知, 现在网上你的黑料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你应该知道这对你现在刚起来的粉圈是多么大的影响吧？”
　　陆君野侧身翻了翻桌上的两个资料文件：“我这刚找上来了两家广告, 有意与你接洽, 这样下去可能就会很遗憾了。”
　　楚青晃了晃手里的啤酒, 天台上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发丝遮住了视野里的老城景象, 她缓慢地说道：“所以陆少这是专程来找我关心我的前程的？”
　　“这是自然，身为老板当然有义务关心自己旗下员工的身心健康。”陆君野答得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在她出问题的时候如此凑巧的打来电话，又这么假惺惺地将无耻说得冠冕堂皇，楚青心知这般针对自己的局背后怕是多半少不了陆君野的手笔。
　　“陆少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吗……”陆君野站起来, 走到落地窗边，俯瞰着窗外的风景, 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掌控一切的豪气, “我这个人一向慧眼识珠还惜才, 我觉得楚小姐你是一块璞玉, 只要有人轻轻那么推一下，你就必然能走上和如今截然不同的路。”
　　听着话筒里清浅的呼吸声, 陆君野心里痒痒：“楚小姐不好奇之前公演换位的事为什么那么容易被压下去吗？这些其实都是小事，很多时候只要一个小小的选择……”
　　楚青聪慧至此怎会听不出陆君野这番话中的暗示之意？
　　她上次逃离了南口酒店，就已经偏离了原有的剧本, 她已经半步跨出了束缚，又怎么可能再把自己套回去？
　　“陆少消息这么灵通，应该知道才对啊, ”楚青幽幽道，“我那个名义上的姐姐，楚莘莘就快回来了，陆少不如先考虑一下等她回来要怎么解释安书艺的事？”
　　提起楚莘莘，陆君野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他皱着眉头道：“楚青，我以为你该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这些事情我都可以让步，唯独莘莘是我的底线。”
　　“是吗？”楚青喝完第二罐啤酒，捏瘪啤酒罐，这一天第一次真心地露出了灿烂地笑容。这感情好啊，只要陆君野不开心她就开心，这种狗屁渣男，让他开心就是让自己不开心。
　　“那看来陆少还是不了解我啊，我这个人呢，就是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可能要辜负陆少的好意了。”楚青说完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陆君野刚想继续说话，就听见了手机中传出来的忙音，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
　　真是有意思，这个叫楚青的姑娘已经三番两次拒绝他了，但那些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他早就玩腻了，出来这么一个独特的才好玩啊。
　　骄傲就骄傲，像这种骄傲的人，亲手折断她的翅膀，看她臣服于脚下说一不二，才是最有成就感的事。
　　手机突然开始震动，陆君野拿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安书艺】。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打开信息框给安书艺发了一条消息：“在开会，晚上加班不回去了。”
　　接着他打开了另一个置顶的对话框，上一条消息是昨天傍晚，对面的人很可爱的发了一条【拜，早点睡啊。】
　　尽管这句话或许只是一句客气话，但陆君野依旧坚信自己从中看到了无限欲语还休的爱意，这让他这一天的工作都很顺畅。
　　现在陆君野在对话框里反复打字又删除，整整修改了十分钟才发出去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给你个惊喜。】
　　楚莘莘看见对话框上显示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也不着急，隔着近半个地球，她那边不过刚刚天亮。楚莘莘把手机放在了一边，打消了自己早上给陆君野发一个消息的念头，不紧不慢地对镜描眉。
　　今日她的学长约她出去打高尔夫，这个学长家里很有背景，邀请了楚莘莘几次，楚莘莘不好每次都拒绝，只能无奈应下，总归是要给面子去吃两顿饭。
　　陆君野发出消息之后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楚莘莘依旧没有回复。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觉得心里仿佛缺了一块似的，但并不气馁。莘莘可能还没有起，她最近工作一定很忙，不可能实时守在手机边回复。
　　陆君野的手机再次响起来，他拿起一看，是手下负责艺人宣传营销网络舆情控制那边的，他接起来，语气有些不满：“不是说过下午有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陆总！不好了！”对面的声音里全是难以置信的诧异，“我们听安小姐的吩咐在网上散播的艺人楚青相关黑料，就在刚刚全部被删除了！”
　　陆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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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挂了电话，沉思着坐在天台边上看着脚下寥寥无几的行人。
　　老式房子的天台其实没有多高，只有七层，跟帝都动辄十几层、几十层的大厦比起来矮得多。但此时，楚青坐在这里，脚下是蚂蚁样环式楼小区内结构。
　　往上是湛蓝的天空，仿佛伸手可及。
　　凌盼着急地给她发了好多消息，她在努力安抚楚青的初初成立的小小粉丝后援会，也在联系人试图解决这件事。
　　这件事陆君野肯定在背后推波助澜，无论他有没有直接插手，刚才那个电话都很愚蠢的暴露了他在这件事中所处的地位。
　　毫无疑问，现在最快解决这件事，将损失降到最小的方法就是找个比陆君野更厉害的人。
　　楚青仰头喝了一口啤酒，翻出通讯录里的一个电话打了过去：“陆董事长，要合作吗？”
　　陆无游手轻轻下压做了个手势，会议室里讨论的声音霎时变小了。
　　“怎么？”
　　楚青平静道：“我缺势，你借我势；你缺信息，我给你信息。”
　　陆无游挑了挑眉，话筒里女孩声音冷静得一如往常，可他却奇怪地从中读出了一些紧张。
　　“无论是你那狼子野心的侄子，还是他的心上人楚莘莘。”
　　陆无游眉头微蹙，他没听懂女孩话语中的笃定之意从何而来，无论是他的侄子或是那个什么楚……
　　见陆无游不说话，楚青咬咬牙道：“难道陆董事长在南口酒店放了一把火什么都没查到……”
　　“可以。”陆无游看了一眼会议室坐在桌旁等候的人，示意旁边的管家过来，并把手机递给他。
　　管家飞快地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
　　桌旁的人都好奇地竖起耳朵，想要窥探到什么人能让他们老板中断开会接电话，他们的目光追随着老管家的背影，只隐隐听到了什么“……楚小姐”？
　　楚小姐？
　　几个人隐晦的交换眼神，心中把各行各业姓楚的女性飞快列了个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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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放下电话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她只是堵了一把，虽说她对于之后的剧情和发展有一些了解和推测，但无论怎样，陆无游肯帮她都是她赚到了。
　　陆无游愿意与她做这个交易，就证明他确实将两人放在同等地位看待。火上浇油易，雪中送炭难，楚青压下心中的感激，又开始给凌盼回电话。
　　“青青！”
　　“网上的造谣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处理掉，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律师，刚才取证的那些之后打包一起发过去，构成造谣诽谤的都给我告。”
　　凌盼被这突然传来的消息震得一惊，但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她飞快地反应过来道：“没问题，联系律师取证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我来处理。”
　　“还有一件事，”楚青微微眯起眼睛，龇牙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你帮我调查一下陆君野和安书艺那些事，他俩当众接吻之类的视频、照片收集一下，之后打包给我。”
　　凌盼：？
　　“你终于决定下手搞那个狗男人了？”凌盼的语气里难掩兴奋，“没问题！交给我吧！！”
　　陆君野在办公室跳脚发怒勒令网络部的人立马排除意外，找出是谁压下了这件事的时候，重新把这些料铺到网络上的时候，大洋彼岸的楚莘莘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她与高大英俊的男人亲昵的行了贴面礼，面带得体微笑的走到一旁长椅上坐下。一边看男人扭腰挥杆的身姿，一边将垂下来的长发挽到耳后，打开了邮箱。
　　邮件发信人未知，只有四个字【匿名信息】。
　　楚莘莘皱着眉头点开正文，一张巨大的图片闯入眼帘。
　　照片应该是在地下车库里偷拍的，像素不是很清晰，但依旧能辨认出照片中的男主角是陆君野。他正将一个女子按在豪车的车门上，两人热吻得难舍难分如胶似漆。
　　下面还有一个打包好的文件标题是[视频]。
　　楚莘莘握着手机的手指攥紧，控制不住地一个个点下去。这封邮件包罗万象、内容丰富，包括但不限于报道、照片、视频，甚至还有一段音频。
　　短短的十分钟内，楚莘莘像是看了一场热辣的岛国爱情动作片前戏。除了正式的床照，能有的内容这里都有了，全部是关于陆君野的。
　　楚莘莘脸色有点发白。


第73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失眠
　　陆无游吃完饭优雅地拿起旁边的餐巾擦了擦嘴, 管家上前推他的轮椅，旁边的女仆上前把餐盘收走。
　　老管家边推边给陆无游讲述今日楚青打电话的事，末了还意有所指地道：“我看二少爷和楚小姐可能有什么严重矛盾, 楚小姐怕是想要脱离薪野娱乐。”
　　陆无游不置可否, 老管家也不再多嘴, 两人沉默着进到了书房里。
　　陆无游的书房桌上放着一份调查报告, 上面清楚写着楚青那天见到的一切龌龊的交易, 甚至还有更多她没有接触到的东西。这些东西, 如果不出所料现在警局那边也有一份相关的。
　　陆无游眼色慢慢变深, 他偶尔会去南口酒店就是因为南口的老板与他是旧识, 往上数三代两家是世交。但现在这种事，如果不是楚青那天闯进来让他察觉到不对，竟不知他那个老朋友私底下一直在做拉皮条的生意。
　　陆家是军政发家，到陆无游这边三代转行经商了, 但根底还在。南口酒店这档子事哪怕他没有特别关注调查，想要瞒得这么好, 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无怪乎之前楚青嘲笑他堂堂董事长竟是个傻白甜。
　　陆无游手点在这份调查报告上, 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冲老管家招了招手：“老爷子现在在哪？”
　　管家沉默了一下, 有些为难的样子：“二爷, 老爷自从卸任之后就四处旅行，也不愿意告诉我们, 这个……行程，可能还要确认一下。”
　　老管家在陆无游的注视下艰难把话说完，作势要出去打电话, 被陆无游抬手制止：“算了。”
　　陆无游心里清楚老爷子的脾气，这事的确蹊跷，陆君野清楚的事他却不清楚, 说出去是能让老爷子笑掉大牙的程度。楚青提醒了他陆君野的野心，从这个方向或许也能解释清楚。
　　老爷子的脾气不好，从当年那事之后就离家，打着“世界那么大，退休去看看”的名号在外三年没回来过。他不满陆无游掌权，但大儿子死了他也没办法。
　　又或者，陆无游觉得老爷子一直在怨他，若是没有他，现在陆家掌权的该是陆君野的父亲——他已经过世的大哥。
　　陆无游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腿，他现在隐隐有了些猜测，但约莫还不是去找老爷子确认的时候。陆无游轻轻阖了阖眼，把那份报告放在一边，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您这大忙人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电话对面汪副局的声音洪亮又中气十足。
　　“之前夜总会牵扯到姚家那个事你们查的怎么样了？”陆无游开门见山问道。
　　汪副局一噎，小心试探地回道：“二爷，你们这……这是有什么牵扯吗？”
　　陆无游：？
　　“这几天都有谁打电话问你这个问题了？”陆无游的声音又缓又沉。
　　对面霎时陷入一片沉默，过了半分钟，汪副局才再次开口：“二爷，您晚上有时间吗？我登门跟您详细说说？”
　　陆无游扫了一眼墙上的表，淡淡道：“可以。”
　　挂了电话陆无游重新回到桌子前，拿起那份报告仔细地看了一遍，把它扔到抽屉里锁上，扭头吩咐管家：“有客人要来，来了直接带上来。”
　　“是。”老管家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书房无声地合上了房门。
　　在陆无游办公的大部分时候，他都不是在书房的，书房内的很多资料他都无权了解。只在极偶尔的时候，他才会像一个影子一样站在书房角落的阴影里，等候陆无游吩咐。
　　不过这种等待吩咐的日子也很快就要结束了。老管家在心里估计了一下霍先生回来的时间，心知那几位出差回来，自己身上的工作就可以轻松很多，二爷也会轻松很多。
　　这么想着，他走向厨房泡茶的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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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难得有些失眠。
　　她今天干了几件大事，不仅帮原主断绝了跟她养大爷的糟心关系，还解决了往她身上泼脏水的人，睡之前以她个人名义发出去的那个律师函已经挂在了热搜上。
　　律师函只是一个态度，后续要看能不能和解，或许还要打官司。当然楚青是不怎么想要和解的，人总要为自己做出的负责，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既然做出来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顺便……楚青召唤出系统界面，最近系统几乎已经完全不回复她了，这个东西硬生生让她玩成了单机模式。视野右上角的蓝条停在了lv6的级别，仍有小幅度波动，但网上的传言得到及时的清楚，律师函警告得也很及时，及时遏制住了它下午时那疯狂的长势。
　　还有就是楚青用匿名邮件发给楚莘莘的那些陆君野在外乱搞的证据，她不知道陆君野现在知不知道楚莘莘拿到了一个关于自己的大礼包，但她知道陆君野如果知道了这个大礼包的内容，他一定睡不着觉。
　　没有挫折的爱情是不会坚强的，只有经得住雨打风吹考验的爱情才是真爱！
　　现在像楚青这种把两个人的矛盾直接搬到台面上，帮助两人打磨感情的好人已经不多了！
　　楚青躺在床上，回顾了一下今天的战绩，感觉还算满意。但她还是睡不着。
　　辗转反侧十分钟后，楚青叹了口气，裹着被子在床上坐了起来。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凌晨0:32。
　　楚青：……
　　她站起来开灯，走到桌旁把台式电脑打开。
　　今天晚上，她已经把物理的五三直播刷完了，想着在床上躺着不如做会儿直播，还能挣钱。
　　午夜时分，还在上网都是些不需要睡眠的夜猫子，学生党大部分都已经睡下了。
　　楚青打开直播摄像头，扫了一眼上面的个位人数，丝毫不意外。
　　她低头掏出物理练习册和答案，对照着进行批改，翻了一页再抬头，发现竟然开始有弹幕了。
　　“怎么又上来了……因为失眠睡不着，”提起这件事楚青也有点无语，“我也不知道为啥睡不着，上来直播一会儿，随便唠唠。”
　　“我在干什么……”楚青抬手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的位置，确保自己和自己桌上的习题册答案都出现在镜头里，“我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为啥不继续刷题……我们学习讲究劳逸结合，半夜三更的不想刷。你们要是睡不着我可以念英语阅读给你们听。”
　　弹幕刷过一拍【哈哈哈哈哈】和【大可不必】。
　　楚青看了一眼直播间挂着的学习标题，顺手改成了【深夜失眠闲聊】。
　　她一边批改自己做的题一边跟弹幕里的几个人闲聊，倒也很悠闲。
　　“晚上吃的什么？你们问这个做什么？红烧牛肉味泡面。”楚青一目十行地飞速批阅，“用锅煮面还打了个荷包蛋，非常美味。”
　　“正确率还可以吧……”楚青半夜从床上爬起来，脸也没洗，头发也没梳，乱糟糟披在脑后，低着头露出了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陆无游处理完公务想起这个直播间点进来看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个鸡窝头。
　　画面里的少女唇红齿白，眉眼如画，偏偏套着一个黄色皮卡丘的睡衣，披头散发全然不顾形象。
　　“平时怎么学习，”她看到弹幕上的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戳中了她哪个笑点，咧嘴笑出了一口小白牙，欢快地回答道，“当然是用脑子学啊，你们不觉得我最近晚上直播时间很奇怪吗？”
　　少女鬼鬼祟祟地凑近摄像头，小声道：“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许说出去哦，其实我逃课了。”
　　说完立马坐回去挺直了腰背，脸上明显有点心虚的痕迹，瞪着眼睛威胁道：“你们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知道吗！”
　　陆无游注意到一个细节，她平时很放松的说话时眼睛都亮晶晶的，大部分时候都会未语先带三分笑意，很是好看，会让人心情也不自觉变好。
　　想起管家汇报的她下午来求助的事，陆无游动动手指砸了一个深水鱼雷【为什么睡不着？】
　　楚青有说有笑地批完了两个单元的习题，满意地获得了全对的结果，刚翻过一页，就看见弹幕上划过了一行全站通告。
　　【[蜉蝣]打赏主播[你青姐姐]一个深水鱼雷并留言：“为什么睡不着？”】
　　楚青愣了一下，这位金主她记得啊！之前让她拉领子的那个，还非常霸道总裁的给她砸了二十个雷。楚青深谙顾客就是上帝的基本行业守则，一本正经地说了个土味情话：“失眠睡不着啊，可能是因为想你吧。今晚直播老板没来，我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说完还十分狗腿的冲着镜头比了个心，歪头笑了一下。
　　弹幕开始疯狂地滚动，一百多个人刷出了几千人的气势。
　　【这就是氪金大佬的vip待遇吗？】
　　【我不管我不管，青姐就是冲我比心了。】
　　【我站三秒妈粉，妹妹太甜了啊啊！】
　　【草草草果然这种动作还要看谁做，油腻和绝美只有一张脸的距离！！！】
　　尽管隔着不知道多远，和一面冷冰冰的显示屏，陆无游却仍旧仿佛接收到了楚青扔过来的心。从幼儿园开始做园草，上学时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拦住要电话号的陆董事长难得被这露骨的表达惊得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反手又是一串□□：
　　【[蜉蝣]打赏主播[你青姐姐]十个深水鱼雷并留言：“能唱首歌吗？”】


第74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缘分
　　楚青想了想, 打开手机上的音乐软件，小声嘀咕道：“除了队内的歌都没有版权啊……队里的歌版权也在公司里。”
　　“那我挑一首歌简单清唱两句吧，”楚青拿起手机看着歌词, 笑了一下, “这歌还挺励志。”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直播间里头发乱糟糟的少女低头很认真地唱着歌, 额前的碎发滑下, 挡住了她的眉眼, 清澈的声音里却透着淡淡的阅尽千帆的沧桑和豁达。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楚青唱完几句，拿过旁边的水杯看了一眼，冲直播间的一百多个人打了个招呼：“我去喝口水。”
　　陆无游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他第一次在车里看见楚青抱着书垂头站在路边时就注意到了, 这个女孩不知为何给他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无论是她多变的风格还是跳脱的想法，都能让陆无游不自觉放下心里的戒备, 有她出现的场景, 陆无游的目光会下意识停留在她身上。
　　当然, 这种将周围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的特质, 要让凌盼、房雅她们说简直再正常不过，楚青站在人群里就是鹤立鸡群一样的存在, 抛却身高和脸蛋，她那神奇的气场也足够抓人眼球。
　　闻秋之前所说，楚青有巨星的潜质, 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描述的就是这种气质。
　　但这种下意识放在陆无游身上却不太正常。
　　陆无游从小收到过的情书数不胜数。幼儿园的时候就曾经有小姑娘为了午睡能睡在他旁边的床上哭嚎着打起来，后来被老师安放在了他两边的床上, 门神一样一左一右。
　　小学的时候还收到过扎着羊角辫留着鼻涕的小女孩歪歪扭扭写在小纸条上的情书，四个字里面只有一个字是写对的，还有两个拼音和一个错字。
　　在还完全不通情爱的年纪里，陆无游靠这么一张脸，不知吸引了多少颜控小女孩的好感。更不要说之后青春期，少年少女情窦初开，只有陆无游依旧像块不通人情的臭石头，从未因外人的偏爱动过半分恻隐之心，有过半分停留。
　　连他姐姐——陆煜城他妈都对他长到十八岁还没处过对象深表疑惑，私底下还问过陆煜城是不是性取向不对。
　　十八岁之前，陆无游的生活还很正常的时候，他平时就是冷冷淡淡、清心寡欲的样子，后来再次回家经历多场变故，自己也变成了个废人，他的心湖已经再难起什么波澜。
　　是过年的时候带老管家去寺庙里烧香，都要被方丈拦住劝一声的程度。
　　“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施主早已看透因果，若能一念放下，自然万般自在。”
　　“若我不愿放下呢？”陆无游仰视着面前宝相庄严、慈眉善目的大佛，在烟气袅袅的禅意中回问方丈。
　　“不能自渡，便要他渡。”
　　“可我不信佛，”一身漆黑的男子端坐在轮椅上，在佛像威严的注视下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佛祖怎会渡我？”
　　“施主怎会不知，”方丈直起身子笑起来，“因果自有定数，缘分到了，能渡您的人自然会出现。此事确非佛祖渡您。”
　　老方丈说得云里雾里，陆无游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他靠在轮椅背上，恹恹地笑了一下，那一丝笑意稍纵即逝：“无人能渡我。”
　　这一声似叹息，似自言自语，出口便化在了风中，老方丈也不知听没听见，双手合十面色不变地微笑站在原地。这位贵人对佛祖并无太多敬畏，却已经连续几年会在新年伊始来庙里一趟，不问不求不拜，点上香留上一会儿便走。
　　鉴于这位客人出手阔绰，香火钱从来不少，所以今日老方丈方才忍不住出面拦住他提点两句。在方丈看来，这位贵人与其他各有所求的香客皆不同，早些年他也要赞叹一声是学佛的好苗子。
　　简直整个人身上都写着四大皆空。
　　可惜如今执念深重，还不愿放下。此时他劝过了，既然不信，多说也无益，自有应验之日。
　　陆无游此时坐在电脑前，端起茶杯却是想起了当初老和尚的那一番话。世间大部分事务于他眼中并无不同，人有高矮胖瘦美丑，饭有酸甜苦辣腥涩，这些东西在陆无游的世界里都可以被归为一类，就是丝毫不会引起他关注的东西。
　　只有楚青，神奇地让陆无游感觉到了不同，就好像全色盲患者的世界里第一次出现了绚丽的颜色，他“看到了”楚青。
　　从前三次的偶遇，到参加往日他绝不会感兴趣的现场表演，再到如今，他凌晨一点半没有做工作，反而守在在电脑前等一个主播喝完水回来……
　　陆无游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握紧又松开，刘海投下来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尽管不是很愿意承认，陆无游知道，他长达多年的失眠症状已经从前两天见到楚青就开始好转，就像是那些狗血小说里离奇的命运般的注定一样，与这个少女的相遇就像是命中注定。
　　陆无游：“……”
　　他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也有一瞬间的复杂难言。
　　穿着黄色皮卡丘睡衣抱着蓝色水杯的女孩重新出现在镜头中，她顺手把杯子放到一旁，重新抄起笔修改练习册：“都这么晚了，大家差不多就都去睡吧，熬夜对身体的危害可是很大的。”
　　【劝别人之前先看看你自己。】
　　【你不是让我们管好自己吗？你怎么不以身作则？】
　　【你现在真是毫无说服力。】
　　【妹妹你现在像一只成精了的国宝。】
　　【但凡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眼睛周围的纯天然大地色眼影，也说不出这种话。】
　　“嗤。”楚青抬头看了一眼怼自己怼得欣欣向荣的弹幕，嗤笑出声，“那我们还是很不一样的，我毕竟天生丽质，无论怎么熬都能貌美如花。你们就不太行了，熬夜会使皮肤变差。”
　　【我日。】
　　【？？？你在扎谁的心？】
　　【你能不能闭嘴改题，做一个安静的冷美人？】
　　【笑死，看颜值才关注了一会儿，主播怎么这么没有b数？谁给你的勇气怼天怼地？取关了。】
　　【戏精？学神争霸直播间你看颜值关注？这主播平时直播都不露脸的好吗？】
　　【笑死，要滚快滚，特意说一声难道还要我们十八相送不成？】
　　【笑死，这是有多玻璃心，能被这么一句话扎穿小心脏？】
　　【我算是见识到了，粉丝跪舔可真可怕。】
　　【你不是滚了吗？怎么？打算回来给你爷爷三叩九拜再走？】
　　楚青再抬头时，弹幕里都在阴阳怪气讽刺那个反复宣告自己取关，还要坚持赖在直播间里1vsN的挑货。楚青把弹幕往上滑了滑看到了事情的起因，挑了挑眉。
　　“是这样的，这位自尊心特别强的网友，我在这直播间里不是靠脸吃饭，是靠技术，看到上面这块牌子了吗？【学神争霸】”楚青操控鼠标点开页面上方的标签，“虽然现在是半夜，没有刷题，但我的确是个学习主播。”
　　“其次，我其实不是很想送你一程，你没必要特意通知我一声你要走，这样显得我们不送你很不对，”楚青叹了口气，“虽然我直播间的同学送别的时候过于热情了一点，你也不用这么生气”
　　“最后，谁给我的勇气……”楚青笑嘻嘻道，“那当然是我的地盘我做主啊。”
　　说完就连删带封把那个蹦跶了半天的号赶出了直播间，直播间重新宁静下来后，楚青好脾气劝直播间里的粉丝：“我这个人还挺容易招黑的，看到我直播间封面上的律师函了吗？以后还会更多。”
　　【大草，怎么听起来有点心酸。】
　　【你是打算批发律师函吗？】
　　【下午我跟了全程，妹妹真的被黑得好惨……】
　　“所以你们要时刻牢记我是个学习主播，要有骄傲感，不能自贬身价跟黑子缠斗。太过分的可以直接发给后援会，我们会处理的。”楚青难得的语气柔和，“就算要对骂，也要牢记我是个学习主播，不要让我某天起床发现自己的直播间被封了。”
　　【后面这句才是重点吧？】
　　【你怼我们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温柔一点，现在来跟我们说温柔？】
　　【你就知道关爱黑子！怎么不关爱关爱我们？】
　　【你怎么这么偏心？是我们站的还不够高吗？】
　　“关爱？”楚青面露犹疑之色，“我关爱傻缺是出于人道主义，我关爱你们是出于什么？爱心泛滥吗？”
　　【你还是闭嘴吧。】
　　【美女，告诉我，你是深夜开始放飞自我了吗？】
　　【我可真是捡到鬼了。】
　　【你但凡把给黑子的爱心给我们一点，我们的关系都不会这么冷漠。】
　　【大半夜的，怎么还母慈子孝上了。】
　　弹幕的话题逐渐被带歪，又插科打诨和弹幕互怼了几句，楚青放下笔看了一眼手下已经被批改完的物理习题册，摁亮手机，三点了。
　　刚才弹幕里陆续有人道别晚安，此时直播间里只有七十多个人。
　　楚青扫了一眼金主榜的榜首，那位叫[蜉蝣]的老板头像还亮着。
　　“今天差不多到这里就完事了，大家早点睡。”她调出直播间的公告栏，挂了一下今天晚上的直播内容预告，就跟网友道别下线了。


第75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道歉
　　楚青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六点准时从床上爬起来，洗漱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在镜子里看到只国宝。
　　她本来就是冷白皮，青黑色浓重的眼圈横在脸上活像个烟熏妆, 楚青梦回第一次见到陆无游的时候。
　　当时陆无游的那个黑眼圈由于太过突兀, 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天道好轮回, 苍天饶过谁。
　　楚青：(●—●)
　　她无言对着镜子沉默了三秒, 最后还是放弃了用妆容遮盖一下的念头。她就是去上个学, 又不是去选美, 憔悴一点显得她用功。
　　楚青踩着点从后门走进教室, 由于连日的请假翘课, 最近的作业都没她什么事，她把包随手扔到一边就趴在了桌子上。
　　即墨馨扭头把一个苹果放到了她桌子上，并戳了戳她，楚青满脸阴郁的抬头。
　　头发凌乱遮挡住额头和清丽的眉眼, 发丝间露出的眸中全是没睡好的烦躁，黑眼圈浓重得吓人, 好像贞子抬头。即墨馨吓得手一哆嗦, 脸青了。
　　楚青瞥了一眼那个苹果, 困得什么表情都没有：“不吃, 我睡会儿，天塌了也别叫我。”
　　即墨馨：“……那个律师函已经贴出去了, 今天学校里应该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了。青姐你睡。”
　　飞速地汇报完任务，即墨馨立马闭嘴，看着楚青闭着眼一头栽到了臂弯里。
　　这看起来……她青姐简直像昨天通宵没有睡觉, 即墨馨讪讪地把头转了过来。
　　这个时期，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有些老师还是愿意拉学生一把, 最后一个月冲一下未必不能有好结果，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出来也要分人分老师当时心情。
　　比如说，刚因为一封律师函闻名全校的楚青显然不在此列。不熟又明显是个麻烦，老师们都带着敬而远之免得惹一身腥的想法，班主任秦老师上课趴在后门往里看的时候也无视了她，就连下课路过她桌子的学生都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楚青安安稳稳地睡到了中午，她睁眼从桌上抬起头时，教室里已经空旷异常了。
　　窗外正午阳光正好，蔚蓝天上横着一道白色的飞机线，风顺着大敞的窗户吹入，学生们放在桌子上的书本被风吹得“哗啦啦”翻页。
　　楚青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带着刚睡醒的迷茫，愣怔的看着空旷的教室。
　　抬手时碰掉了一旁的矿泉水瓶，楚青敏捷地伸手一捞，在它落地之前，把瓶子和纸片一起捞了上来。
　　纸片？
　　楚青把手里的握着的小纸片翻过来看了一眼。
　　【青姐：
　　我去吃饭啦！看你没醒就没叫你，一会儿帮你把饭拿回来！笔芯~
　　你滴馨馨】
　　楚青：……
　　她拿出手机低头翻出聊天框给即墨馨发消息。
　　【楚青：我不吃葱姜蒜圆葱辣椒。】
　　【即墨馨：？】
　　【楚青：柿子不吃带皮的，茄子不吃整个的，动物不吃内脏，鸡鸭不吃头。】
　　【即墨馨：？？？】
　　【楚青：还有……】
　　【即墨馨：算了，你别吃了：），恃美行凶不能惯着。】
　　【楚青：……其实上面那些都可以不管，有饭就行。】
　　【即墨馨：……】
　　楚青看着聊天界面直乐的时候，身后幽幽飘过了一个人影，楚青猛地回头。
　　孙银脸色惨白捂着肚子蹑手蹑脚从后门走进教室，刚迈进门就与坐在门口的楚青四目相对。
　　孙银毫无血色的脸瞬间变得更白了，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傻愣愣地看着楚青，眼圈红红的，快哭出来了。
　　“……”
　　楚青呆住，怎么见面就要哭，这是……
　　“失恋了？”
　　她小声小心翼翼地问道。
　　孙银嘴唇哆嗦了两下，白着一张脸无言看着楚青。
　　楚青刚才脑子没转过来，此时看孙银捂着肚子、站都站不住的肾虚样，恍然明白过来，她站起身，试探问道：“大姨妈……？”
　　孙银艰涩地点了点头。
　　“没带卫生巾？”
　　“……”
　　“用不用把外套借你？”
　　“……”
　　孙银看着楚青把长袖蓝白校服外套脱下来，只剩里面薄薄的半截袖，犹豫了一下，抿着唇红着眼眶接了过来，低低道谢：“多谢。”
　　“我明天洗好了拿给你，”她动作生涩地把外套围在腰间，挡住身后，“之前的事也是，谢谢。”
　　说完不待楚青回答，低着头脚步虚浮地从她旁边走过去了。
　　楚青：“你都这样了，下午不请假吗？”
　　“我请假回家换条裤子。”孙银从自己书包里摸出钥匙，虚弱地冲楚青笑了一下，。
　　楚青目送她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她从自己的桌洞里拿出了一沓卷子，走到楚青面前递给她。
　　“这是？”楚青惊讶地翻了翻手上这一沓分量不少的空白复印卷子，这些黑漆漆的卷子一看就是学校统一统一复印发下来的，不仅字不算大，一页要印满三排，上面只有简单的编号，没有具体的具体名称。
　　这一沓卷子不只有数学，还有其他科目。
　　孙银抿抿唇，苍白的脸上涌起了淡淡的红晕，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些是我找老师要来的最近的复习卷，还有一些是之前大家花钱订的，我还在整理，不知道你能不能用上，谢谢你的帮忙。”
　　楚青连忙感激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这些东西一看就很麻烦吧！多谢啦！你身体不舒服就多喝点热水昂！”
　　“行，那我先走了，”孙银点点头，单手捂着肚子步履蹒跚地走了。
　　楚青坐下翻了翻卷子，用燕尾夹将它们分类整理好，放到一边，重新掏出了英语五三开始快乐地刷题。
　　她刚刷完两篇阅读，即墨馨就拎着盒饭进来了，楚青把书合上丢到一边，掏出手机：“多少钱我转给你。”
　　即墨馨也没跟她客气，干脆利落地道：“八块。”
　　楚青转完账，打开饭盒掰开筷子吃了一口。
　　“……”
　　即墨馨还在翻她的那一摞新拿来的卷子，见楚青表情僵住，问道：“怎么了。”
　　楚青歪头把嘴里的东西吐到纸里，轻声道：“麻椒。”
　　痛苦面具.jpg
　　即墨馨直接笑出声。
　　快要到午休时间，楚青风卷残云嫌弃扒拉挑挑拣拣地吃完午饭，刚要继续学习，班主任秦老师就敲了敲门道：“楚青，你跟我来一下。”
　　班里窃窃私语的声音消失，所有人都目送着楚青走到门口。
　　办公室里，昨天那三个女生和她们的父母都在，三个人头发乱糟糟的，眼睛肿得像桃子，其中昨日对楚青百般挑衅的欧吉敏，脸上还有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原主那位昨天刚刚恩断义绝的大爷坐在一旁，面色沉凝。
　　秦老师把楚青领进去，向在场的四位家长介绍道：“几位，这位就是昨日与欧吉敏等三位同学发生了矛盾的楚青同学。”
　　“快！还不快给楚小姐道歉！”一个穿着土里土气的中年妇女一摁欧吉敏的脑袋，气急败坏地骂道，“你看看你，一天天学习不学，都惹的什么事？！人不大先吃了官司！”
　　欧吉敏抽了抽鼻子，抬眼看了楚青一眼，低着头不说话。
　　中年妇女急了，伸手拧着欧吉敏的耳朵骂道：“死玩意你哑巴了？！说话啊？你想吃官司？还不快道歉？！”
　　“我不道歉！”她一动手，欧吉敏就开始哭，“我凭什么道歉，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上法庭我也不怕！”
　　楚青靠在桌边眼神怜悯地看着这个脑子都坏了的孩子。
　　旁边的两个家长押着另外两个女生来道歉，她们倒是没有欧吉敏这种硬骨头，边哭边抽边道歉，楚青总觉得她们的鼻涕约摸都被自己吃下去了。
　　“啊呜呜呜……哼唧，吸溜，”第一个女孩站在那闭着眼睛哭，眼泪淌了满脸，使劲抽了一下鼻子，“对，呃不起啊呜呜呜呜呜呜……”
　　“我们、哼呃……不是，不是，故意的。”第二个女孩站在旁边，眼睛肿得像睁不开了，脸也涨得通红。
　　两个人并排站着对着楚青嚎啕大哭，旁边的两个家长也不停的鞠躬道歉。那边欧吉敏的父亲气得踹了她一脚，破口大骂，于是她也跟着张嘴嚎。
　　骂声、哭声、嚎啕声，声声入耳。一时间办公室里回荡着荡气回肠、响遏行云的四重奏，哭得旁边的老师校长全都脸色发绿。
　　“……”
　　楚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叹了口气问眼前道歉的两个女生：“你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我们不认识，无冤无仇，这些造谣的东西，拼接合成的照片视频也不是你们能搜集到的，为什么这么做？”
　　两个女生闻言皆放小了哭嚎声，抽抽搭搭地回答道：“我们……我们是安书艺的粉丝……”
　　楚青站直了身体，表情严肃，从陆君野介入的时候她就在猜测，安书艺有没有插手这件事。若说这个女人最视为眼中钉的人，那一定是陆君野的白月光楚莘莘，但若说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绝对是楚青。
　　陆君野放出内部换位的记录视频，摁下乔慧这件事，就算是与薪野娱乐毫不相关的圈内人都能看出端倪，就更不要说像条猎犬一样盯着陆君野的安书艺了。
　　她只要顺着这个消息稍稍往上一扒，就能发现此事的源头是楚青。她看不住陆君野，管不了陆君野，就只能想方设法、千方百计毁掉楚青。其实，在这个女人决心攀着陆君野以期下半辈子荣华富贵的时候，就已经离疯不远了。
　　安书艺自己的人脉显然做不到最快速度把这些丑闻在网络上铺开，所以她动用的是陆君野公司下的资源。她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自己的人可以完美瞒过陆君野，殊不知这些手脚都发生在陆君野眼皮子底下。他甚至喜闻乐见地顺水推舟，想要以此来要挟威逼楚青。
　　楚青心里对此事背后的龌龊猜测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现在就要看这两个女孩还能说出些什么。
　　两个女孩显然是被律师函吓坏了，哭着磕磕巴巴地全盘托出。
　　听下来两个人的说法，这两个明显是被欧吉敏带着忽悠瘸了，坚信楚青是拦在安书艺情感路上的第三者，坚信她的存在让安书艺心情抑郁体重暴瘦，甚至坚信只要让大家都知道楚青是什么样的人，让她被千夫所指，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就能让安书艺前路坦荡，顺顺畅畅地走下去。
　　总而言之，楚青就是一只无恶不作的大灰狼，每天都在想方设法要迫害她们心尖上娇娇软软的无害小公主。
　　楚青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心里感到了一阵窒息。
　　这种偶像滤镜已经不属于地球了，怕不是捅出了太阳系。
　　在两个人的讲述过程中，欧吉敏多次大吼打断她们的讲述，甚至冲上来要抓住她们撕打：“你们忘了跟我保证过什么了吗？你们是叛徒！你们辜负了她的期待！！这个恶毒的女人就是在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欧吉敏被她父亲和母亲强行拽了回去，左右开弓抽了两个大嘴巴子，两边脸跟眼睛一样都肿了起来。
　　欧母也跟着边打边哭出了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哎呦啊……”
　　楚青旁观了欧吉敏扑过来发疯的全过程，眼里都是怜悯——这孩子被洗脑得太彻底，一时半会可能救不回来了。
　　“你们说这件事之所以会让她带着你们去做，是因为她是你们的那什么……粉头？”楚青扭头看向旁边瑟瑟缩在一起的两个女孩，确认道。
　　两个女孩一愣，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斟酌着看向楚青小声道：“对……欧吉敏有一个三万粉的微博账号，是书艺后援会的粉头之一……”
　　楚青沉吟道：“这件事是谁交给她的你们知道吗？”
　　“你们不许说！！你们！！”欧吉敏疯了一样地要往上扑，欧父欧母没拦住，眼看她要扑到两个女生身上，楚青一个箭步冲上前，左手拖住她手肘，右手扶住她肩膀，上身半转后倚，腰腹部用力再前倾，一个四两拨千斤，把她过肩平摔到地上。
　　“没用力，”楚青在全场目瞪口呆中站直身子，一脸嫌弃地像拍什么脏东西一样拍了拍手，“你先躺着冷静一下，等我问完话再发疯。”
　　楚青把视线转向旁边的两个姑娘，两个女孩抱在一起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其中一个甚至害怕到打了一个哭嗝。
　　楚青非常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害怕什么？我又不吃人，你们继续说。”


第76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解决
　　“敏敏……敏敏说……”一个女孩哆哆嗦嗦地开口, “是后援会内部组织的……”
　　“但是……书艺因为楚小姐很困扰的消息……是、是工作室透露出来的……”旁边补充的女孩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闪躲最后看向地面。
　　“你们确认吗？”楚青表情严肃，“知道这个话可能意味着什么吗？”
　　楚青这么问, 两个女孩反倒不敢再说肯定与否, 像两只受惊的仓鼠一样无措地缩成一团, 嗫嚅着说不出话。
　　“我不逼你们, 这个答案无论对你们来说还是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你们想好再告诉我。”楚青侧身让欧父欧母把地上晕头转向的欧吉敏扶起来。
　　两个女孩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对视片刻, 其中一人咬牙道：“不……”
　　“确认。”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女孩打断了。
　　她震惊抬头看过去，旁边的同伴没有看她，吸了吸淌出鼻涕的鼻子坚定道：“我们确认。”
　　想要出言否认的女孩咬了咬下唇，垂下头, 也没有阻止同伴继续说。
　　出声的女孩像在给自己打气一般，握着拳头往前走了一步道：“后援会跟工作室的确是有联系的, 我们有时候会收到官方放出来的内部消息。这次的事也是有铺垫的, 从书艺当初那条内涵楚小姐的微博开始……”
　　女孩满怀歉意地看了楚青一眼, 抽噎了几声, 接过旁边递过来的纸擦了擦鼻子：“敏敏负责这件事也是后援会内部分配的，不止敏敏, 后援会好几个大粉负责扩散这件事……”
　　楚青点点头：“谢谢两位的配合，你们的歉意我收下了，我的问题也问完了。希望你们以后做什么可以先想一想后果, 下个人未必能有我这么好说话。”
　　说这楚青侧身对着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们可以走了。”
　　两家家长连忙对着现场的几位老师校长鞠躬致谢，着急地拉着自家孩子往外走想要远离是非之地，欧父欧母拉着欧吉敏连连道谢也要跟着往外走, 楚青上前一步拦住他们的去路：“别急着走啊，我只说不追究她们，没说不追究你家啊。”
　　前面两家家长见最后一家被拦下来了，步伐又加快了一下，拉着自家孩子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陶文见最后一家被楚青拦下来了，有些不满道：“楚同学，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咄咄逼人。”
　　“我哪里咄咄逼人了？”楚青没想到这个前大爷还有脸说这种话，挑眉笑道，“她作为始作俑者，一没给我道歉，二死不悔改。我今天要是放过了她，难保她来日还会找准机会咬我一口。”
　　“你个死孩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给楚小姐道歉。”
　　欧吉敏脸都快肿成猪头了，依旧嘴硬道：“不道！错的明明是她！”
　　“你是冤家啊！”欧母一边锤打欧吉敏，一边哭成了个泪人，“你现在被告上法庭留下案底以后可怎么办啊啊啊——”
　　欧父在旁边恨铁不成钢地叹气，只有欧吉敏坚强地仰着脖子，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倔强到底。
　　“楚同学，得饶人处且饶人。”陶文加重了语气警告道，“你现在反复纠缠这件事会毁了她，毁了这个家庭的。没必要这样死缠烂打。”
　　楚青冷笑道：“你现在是以什么什么在这里跟我说这种话？校长先生？”
　　“昨日她肆意造谣毁我声名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会毁了我，毁了我的家庭呢？”楚青一字一顿，吐字清晰，“是因为跟我有关系的家人都死绝了吗？”
　　一语双关，陶文的脸色瞬间涨成了酱猪肝色。
　　见楚青软硬不吃，欧母拉着欧吉敏，腿一软就要往下跪：“楚小姐我替她道歉，你放过她吧！她还是个孩子啊！她才十七岁！”
　　欧吉敏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猛地睁大：“妈！”
　　楚青反应很快，在欧母跪下去的一瞬间，猛地伸手架住了她。欧母双腿完全不受力，两只脚拖在地上往下滑，却被楚青硬生生单手撑住。
　　见状她死死捏着楚青的肩膀：“楚小姐，我们家敏敏才十七岁，这样她后半辈子就完了，你行行好，放过她这次吧。”
　　“十七岁很小吗？我也是十七岁啊。”楚青单手撑着一个死命往下坐的大活人的重量，肩膀还被捏的生疼，后面的欧吉敏也扑上来扯她的手。
　　“你放开我妈妈——！！”
　　“您现在是打算道德绑架我，胁迫我让我不得不停止追究吗？”楚青脸色冷得冻人，“还是想等我撑不住松手，你直接摔成脑震荡跟我碰瓷，出去再造谣一轮？”
　　“你怎么这么说话！”女人的声音骤然尖锐起来，欧吉敏站在欧母背后报复性的咬上了楚青的手：“你放开我妈妈！”
　　楚青：“我数三个数松手，三、二……”
　　旁边的欧父和几位老师见她说真的，纷纷上前来作势要扶人。
　　“一。”楚青猛地收回了手。
　　欧母被人扶到了一旁的凳子上，楚青垂眼看到了自己手背上一个渗血的清晰牙印。
　　“……”
　　光荣负伤。
　　“你要多少钱？！我们家愿意拿钱解决！”欧父把欧母安置在椅子上，气势汹汹地对楚青道。
　　“钱？”楚青甩了甩手，不屑道，“我不需要钱。”
　　“你听好了。”楚青往前走了一步，气势直接压过了欧父，她狠声道，“我就想给她留个案底，让她记住，肆无忌惮地侮辱诋毁别人是要负责任的，省得以后做事不过脑子，随便给人当枪。”
　　楚青迎着欧父蕴满怒气的眼神，扯出一丝笑意轻声道：“你放心，她姑且还算是个未成年人，不会有什么大事，最多留个案底而已。”
　　“你！”
　　“您与其现在在这里冲我发脾气，不如回去物色好律师等法院传票。顺便……”楚青挥了挥自己的手，上面一个鲜血淋漓的牙印，“这个姑且算是故意伤害，也要加到里面的。”
　　欧父脸色发青。
　　楚青平静地看了一眼陶文：“陶校长，您既然开了摄像头，希望我的律师来找学校要相关视频证据的时候您能配合，不要百般推脱，不要机器突然坏掉，也不要内容遗失。”
　　陶文的脸色变得跟欧父一样。
　　他冷冷道：“你放心，学校这边会配合一切工作的。”
　　楚青最后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所有人，与班主任对视的时候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老师我下午想请假去医院做伤情鉴定。”
　　秦老师一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点了点头道：“两节课假够吗？”
　　“足够了。”
　　“那行，”她起身跟校长和另外几个老师打了个招呼，两步走到门口对楚青道，“你跟我来，给你开个假条。”
　　-------------------------------------
　　即墨馨已经习惯了楚青一到下午就会出状况然后回家，之后一晚上都不会来这件事。


第二节 课她正困倦地趴在桌子上在白纸上随意地画画，一个袋子放到了她的面前，她一抬头，看见了楚青。
　　“这是……什么？”
　　“练习册。”
　　“我当然知道这是练习册……”即墨馨翻开袋子的手微微颤抖，“为什么要给我？”
　　“当然不全是给你的。”楚青理所当然地从她手里拿过四本练习册，抽出两本五三，把另外两本塞进即墨馨手里。
　　“等等！”即墨馨把练习册丢在桌子上，伸手一把拉住了楚青裹着纱布的右手，“你这手怎么回事？”
　　“没啥大事，裹一会儿拿掉就好了，握笔不舒服。”楚青全然不在意地看了一眼那个纱布。
　　“什么叫没啥大事！”即墨馨抓着楚青的手腕，气得拍桌子直接站起来，“哪个龟孙子干的！你告诉我！”
　　楚青好笑地挣开她的手，把手收回来：“怎么？你还要替我去打架？”
　　“那倒也不是……我可能打不过……”即墨馨小声嘟囔道，垂下脑袋。
　　楚青见她不知在想什么，拿过她放在桌上的两本崭新练习册，就听见她又小声说道：“你说这都什么事啊，第一天高烧，第二天被造谣，第三天直接就负伤了……”
　　“你这也太惨了吧……”
　　楚青用肩膀撞了她一下：“行了！惨什么惨，赶紧来看看我给你买的练习册。”
　　“不是吧！”即墨馨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她仰天哀嚎，“你没事为什么要给我买练习册啊！！”
　　“为了报答你每日的投喂之恩，还有今天中午的带饭之恩，特意根据你水平挑的练习册。”
　　即墨馨一阵窒息，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楚青：“我给你送吃的带午饭，你就这么回报我？！”
　　楚青：“不然呢？”
　　“……”
　　即墨馨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是我们平时每天十节课加考试，还要做作业，根本没时间做别的。”即墨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以后你的卷子发下来我帮你划题，”楚青丝毫不为所动，“你一个美术生，现在的目标是每张卷子能及格就行，不需要所有题全都做，我会给你画出难度在65%的题，剩下的都不用管。”
　　即墨馨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对了，你二模三模的总分都有多少？”楚青抬头问即墨馨。
　　即墨馨与楚青对视了三秒抱头蹲下：“二模326，三模339。”
　　楚青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错，进步空间很大。”
　　楚青先是花了五分钟帮即墨馨把今天刚发下来的数学、物理和英语卷子用铅笔做了一下标记，才掏出化学五三打算今天下午做这个。
　　“化学和生物不用画吗？”即墨馨迷惑地看着楚青递还给她的卷子，语文不用画她还能理解，化学和生物为啥不用？
　　“化学和生物我还没开始复习，难度把握不好，”楚青抿了抿唇，反省了一下自己这个慢得不行的速度，有些歉意地看着楚青，“化学和生物的练习册要薄一点，今天是周三，我周五应该就能做完了，到时再给你画。”
　　“等等，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复习的？”即墨馨闻言一脸懵逼。
　　“上周吧，十天只刷了一遍物理、数学和一多半英语。”楚青挫败的叹了口气。
　　即墨馨呆滞地看着她，眼中慢慢迸出了敬仰的光芒，她像梦游一样喃喃道：“没事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做……”


第三节 课楚青看到走上台的生物老师，直接掏出了生物的五三从第一页开始做。
　　一本生物一百五十多页，一节课四十五分钟，楚青连做带看翻完了三十多页。生物大部分都是理解概念和情节应用题，需要计算的题很少，只要脑子转得够快做题速度就够快。
　　楚青看着手里的五三生物，对自己在周五之前把它和化学刷完的信心更足了。
　　这节课下课的五分钟楚青也没动，她对着自己给即墨馨买的两本练习册，给她制定了一个精细的计划。
　　“这两本是数学和物理练习册，难度不大但内容还挺多的，我帮你挑着做问题不大。”楚青翻了翻练习册，“每天做几页吧，我给你规划好了。”
　　楚青把订好的计划拍在即墨馨书桌上，即墨馨苦着脸看着这份她眼中的魔鬼计划。
　　傍晚放学的时候是五点四十，距离六点半上自习还有五十分钟，楚青那本下午刚翻开的生物练习册已经写到了一百页。
　　即墨馨震惊、即墨馨难以置信、即墨馨张大了嘴巴。
　　楚青抬手拍了拍呆若木鸡的即墨馨肩膀：“是不是觉得我给你规划的工作量真是太人性化了？”
　　“霸霸！”
　　“？”
　　“霸霸你要考虑实际情况啊！你的标准太NB了不具备参考性啊！！”
　　即墨馨蹲下抱住了楚青的大腿，仰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美术生，不该受此摧残啊霸霸！”
　　“乖儿子，”楚青慈爱地摸了摸即墨馨的小脑袋瓜，“所以为了追上爸爸的步伐你才更要努力啊。毕竟慈父多败儿，霸霸要为你的未来考虑~”
　　即墨馨起身，动作夸张地做了个泪奔的动作，掩面假惺惺的“嘤嘤嘤”。
　　正好撞到了迎面走过来的孙银身上，孙银被撞得一个趔趄，扶住了一旁的桌子。
　　即墨馨慌张地停下来去扶她，嘴里连连道歉。
　　“没事，”孙银自己站直，抿了抿唇看向楚青，露出了个虚弱但真诚的笑容，“我来是想问问楚同学，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第77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人多
　　由于楚青嫌弃食堂饭菜过于不走心, 难吃得让人惊讶。三人决定到校门口繁荣的小吃街解决一下晚饭。
　　“这家不行，”即墨馨表情严肃地带着两人从一家店前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他家烧菜烧不熟, 上个月咱们学校有学生在他家吃豆角中毒了。”
　　前边是一家麻辣香锅店, 即墨馨继续介绍道：
　　“这家也不行, 我上次来在菜里吃出了铁抹布丝。”
　　“这家……”
　　“等一下！”楚青伸手制止道, “你直接说哪家能吃就行了, 我怕我吐出来。”
　　即墨馨带着两人七拐八拐走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店里, 小店外面看着不起眼, 内里也没什么乾坤, 摆着四张擦得干干净净的小桌子，店主是一对老夫妇，见到即墨馨进来高兴地迎上来打招呼。
　　“馨馨看看要点点什么？”
　　即墨馨跟孙银与楚青介绍道：“我爸爸之前总带我来这里吃米线，一来二去跟老板都熟了。”
　　她扭头跟迎上来的老板娘道：“二十块钱的锅加一份面。”
　　“好嘞, 二十块钱的锅能放四份丸子，要什么？”
　　“额……一份肥牛, ”即墨馨望向两人, 确认两个人吃不吃, “一份鱼丸？”
　　“一份虾饺。”
　　“那我最后来一份鹌鹑蛋吧。”
　　“好的, 肥牛、鱼丸、虾饺和鹌鹑蛋加一份面？你们先坐着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三个人找了个擦得干净的桌子坐下, 即墨馨一边倒水涮筷子一边跟两人说：“他家的过桥米线，分量足有嚼劲，还干净, 我原来特别喜欢吃！”
　　-------------------------------------
　　三人吃了顿热腾腾的米线，心满意足地肩并肩摸着肚子往回走。
　　楚青回来第一天，下课时来找她茬的那个王城和他的几个小跟班正或站或蹲在路边电线杆子下吞云吐雾。
　　还有几个看起来不是他们班的也跟他们站在一起。
　　八九个混混衣服穿得流里流气, 其中套着校服的只有三个人，他们的校服也都被改造成了T台时装秀的样式——整个一千奇百怪。
　　别问，问就是时尚，绝对的Fashion。
　　楚青看过去的时候，王城正好抬头看过来，面向很凶的男生一愣，下一秒飞速地移开了视线。
　　楚青挑了挑眉，才过去了两天，她可还记得这小子上次来挑衅时那一副狂得“劳资天下第一”的样子，走之前还跟她放狠话呢？怎么才过了两天就由狼退化成狗了？
　　有猫腻。
　　楚青视线扫过旁边几人的脸，还有两个背对着她歪斜靠在一起的，背影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楚青皱了皱眉，想不起来就收回了视线。
　　三中的高三晚自习一向是用来考试的，周一语文、周二数学、周三英语、周四理综，一周休一天晚自习，多出来的两天还是考数学和理综。
　　念及晚自习下课都十点多了，楚青特意抽时间上自己的直播间挂了个假条。
　　【晚自习翘不掉，十点半开播。】
　　英语卷子发下来，先是听力，楚青听了两句就把卷子扔到一边开始做下午没做完的生物。
　　这听力简直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男:你们在做什么？
　　女:我们在逛街，在家居城里挑选家具，你知道的，我们上周刚搬了新家。
　　问：女子上周干什么了？
　　A、挑家具  B、搬家
　　C、逛街  D、遛狗】
　　楚青大笔一挥选了D。
　　两个小时的英语考试，楚青用了一个半小时把生物最后一个单元的习题概念和练习册后附的三套模拟试题全部做了一遍，还对了一遍答案进行批改。
　　最后半个小时才拿出英语卷子，楚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从后往前做，收卷铃打响的时候她写完了大小作文，翻译改错和完形填空，心算了一下，刚好90分及格。
　　完美。
　　“累……死我了。”即墨馨长长地抻了一个懒腰，转过头来柔若无骨地趴在楚青的桌子上，语调拖得很长撒娇道“青青子呀，陪我去上个厕所呗~~”
　　楚青：“……你是三岁小孩子吗？上厕所没人把着尿不出来？”
　　即墨馨一噎，直起身子无言地看着楚青，最后一拍桌子直接站起来：“少废话！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楚青：“行行行，去去去。”
　　即墨馨在里面上厕所，楚青在外面像个守门的一样站着，她在学校大小是个名人，走过路过的男生女生说笑间都要侧头看她一眼。
　　这让楚青感觉自己是动物园里被围观的那猴，简直sb透了。
　　又有一个女生走过去之后回头扯着脖子看楚青，楚青恶狠狠地看了回去，那个女生吓了一跳猛地缩了回去。
　　楚青面无表情地想，下次就算即墨馨说她会掉进茅坑里，她也绝对不会再跟来干这种傻透腔的事。
　　不过，其实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体验了，原来上学的时候就是，小小年纪就当家，每天学习考试还要应付生活。她强行压缩时间跳级，以一半的时间读完了初中高中和大学，光辉的履历使她有很多选择，但她最后还是只能选最稳妥的。
　　楚青不喜欢千篇一律的生活，她希望自己的生活能更多姿多彩，每天都充满不同的惊喜和美丽的意外。但她那时候有那么多的选择，所有人都羡慕她赞扬她。
　　其实她从十四岁开始就没有了选择权。
　　这种女孩子下课凑一起手拉手上厕所说悄悄话的日子，她似乎从来没有过。
　　悠闲又散漫，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一样。
　　如果厕所的味道能不那么大就更好了。
　　楚青感觉自己在厕所门口被展览了一个世纪，即墨馨才终于甩着手上的水从里面走出来了。
　　她一出来就迎上了楚青幽怨的目光。
　　“你出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呢。”
　　即墨馨不知被这句话戳中了什么笑点，弯着腰笑了半天，才单手搭着楚青的肩膀边笑边道：“我要是掉进去了，肯定喊你把我捞上来。”
　　最后一节课，四十五分钟是货真价实的晚“自习”，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写作业以期晚上能够早点睡。
　　楚青把今天发下来的六张作业卷子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每张挑了四五道题做了一下，看一眼还剩三分钟下课，就把桌上的笔本纸收拾整理了一下，下课铃一打提起书包就走人。
　　即墨馨边往书包里塞书边拉拉链着急地喊：“诶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晚上十点多的天，黑漆漆的，操场上点着的高亮大灯也照不透这囫囵个的黑。学生们背着书包低着头疲惫地顺着人流往前挪动，没有人高谈阔论，入耳只能听到低低的交谈声。
　　像是一群虔诚的朝圣者。
　　楚青和即墨馨被裹挟在人流中，随着人流向大门口慢腾腾地流动。
　　即墨馨还没出大门就看见了自家的车，她很高兴地扯了扯楚青的衣袖指给她看：“你看！外面那辆车！旁边那个就是我爸爸！”
　　楚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第一眼看到了倚着车门一身休闲服的中年男人，夜色太黑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但能感觉出来人很温和，第二眼就看到了男人身后的奔驰车。
　　“那奔驰是你家的？”楚青有些惊讶。
　　“对！帅吧！我爸上周刚去4s店提的。对了！你跟我一起走，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了，我家就在后面，开车过去还要绕圈。”
　　楚青目送着即墨馨欢快地一蹦一跳冲到父亲身边，笑着跟他说了些什么，抬手指向这边。
　　父女两人站在一起往这边看，楚青笑着跟他们挥了挥手告别。
　　走回家只要五分钟，楚青见距离十点半还有些时间，先拐了个弯去超市，耽误了十分钟，再出来时放学大军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北方不似南方夜生活丰富，一般过了晚上九点半，街上就没什么行人了。更何况这些学生已经在学校待了十四五个小时，累得话都说不出来，都着急回家休息。
　　阳光小区这种老旧小区，设施总是很容易坏，大晚上的没有路灯，楚青从一片漆黑的楼侧走过去的时候心里还直嘀咕。
　　这种说宽不宽、说窄不窄的路白天走还好，既不会给人过于逼仄的压迫感，也不会让人觉得宽广行动视野不受限的地方。晚上一个人走委实有些心理压力。
　　楚青的外套中午给了孙银，此时只穿着半截袖就觉得晚上的天气还是有点凉，下意识加快了步伐。
　　但很快的，她的脚步不觉慢了下来。
　　不对啊……
　　这里不是没有人，这里明明是有不少人啊？


第78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群架
　　“又见面了啊, 楚青。”
　　楚青脚步落地，站定，看着前面、旁边、后面走出来的人, 将自己团团围住形成一个圆润的包围圈。
　　当先对面走出来一个叼着烟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挺粗的……西瓜刀。
　　楚青目测了一下那个足有30cm的刃, 沉默了一下。
　　她记得原主记忆里, 这些人用的武器没有这么高级来着, 之前拿的都是棍子板砖, 最多也就是个管制小刀, 怎么才半年没见武器就更新换代了？
　　“的确是好久没见了, ”楚青小小的呼了一口气, 有些意外地偏过头，“怎么你也在啊？”
　　王城沉着脸看着楚青，一句话没说。他在班里是老大，但在这却明显够不上号。领头的这个人今年23, 往前数五届是三中的校霸，早就退学不上了。
　　“怎么？想跟你的老同学求个绕？”当先的男人把刀往地上一立, 拿出嘴里的烟狠狠吸了一口, “其实你跟我求饶也行的, 听说你现在是小有名气的女明星了, 老子长这么大可还没上过女明星呢。”
　　男人眯起小眼睛暧昧的视线梭巡过楚青周身，猥琐地顶了顶胯：“这种事你应该很熟悉才对吧？”
　　旁边围着楚青的男生都发出意味不明的哄笑声。
　　男人被小弟的起哄声刺激得愈发兴奋, 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跟了我也不亏吧？怎么说我都是你前男友，咱俩也都知根知底。”
　　听见这带有明显暗示的话，楚青的脸色比生吞了一只苍蝇还难看, 她冷笑道：“滚nm的前女友。”
　　原主曾因性格软弱、长得好看和她那个姐姐——校园女神楚莘莘的关系遭遇过校园霸凌，在学校卫生间里、在教学楼后拐角无人的地方，或者是放学路上被堵在巷子里。
　　后来有人给她出馊主意, 说找个NB人罩着就没人敢再欺负她了，并向她介绍了早几届三中被劝退的校霸薛明——就是眼前这个提着西瓜刀的男人。
　　天真好骗还没毕业的小姑娘总是会对这种传说中的人物抱有一丝敬畏和难以言喻的憧憬。校霸啊！多么拉风又霸气的称呼！别人提起他都是一脸恐惧和敬仰的！
　　原主第一天去见这位校霸的时候还特意化了个妆，化妆手法生疏得连粉都没扑匀，幸亏天生丽质，不匀粉也掩盖不了那张吸引人的脸。
　　她性子胆小害羞被调戏两句都会脸红，这群混混见她好看，觉得带着漂亮女孩走在外面很有面子，出去混的时候展现一下保护力，尤其打群架的之前的骂战，我们这边有漂亮女孩你们没有，那你们就先输了一头。
　　但这些混混的日常太过危险，也总爱口头上调戏原主，偶尔还会动手动脚，这让原主觉得自己每天都像行走在刀尖上，一直要保持小心翼翼的状态。
　　直到薛明对外放话说楚青是她女朋友，美其名曰是对楚青好。原主不敢反抗薛明，又觉得这么扯虎皮当保护伞似乎没什么大问题，就也默许了。
　　直到她在楚家见到了来接楚莘莘的陆君野，第一面就愣住了，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一见倾心，原主浪漫地想到。
　　陆君野撞见了薛明纠缠她的时候，甚至还帮她解了围，那时候的陆君野在原主眼中就是白马王子一样的存在。
　　后来发现原主心思的薛明对她进行了言语羞辱甚至进一步到了动手，没过多久薛明犯事进了局子，拘役三个月，在现场的原主被全校通报、检讨。
　　没多久她就选择去帝都，离陆君野近一点，远离这个让自己喘不过气的地方，还能继续追寻已经被她放弃的舞台梦想。
　　直到楚青在这个身体中醒来，现在再次第一次、直面薛明。
　　没有原主记忆中那样凶神恶煞，压迫感十足让人喘不上来气，普普通通个子不高神色凶狠的平头青年，提着西瓜刀，裤脚上还沾着机油，似乎没想到楚青会骂人，足足愣了三秒钟才咬牙笑道：“出去了一趟，回来变辣了啊。”
　　楚青伸手去裤袋里摸手机，薛明神色一凛，举起西瓜刀抗在肩上厉声道：“把她手机给我抢下来！”
　　围着的几个混混完全没把楚青一个纤弱的姑娘放在眼里，一个人上前就要抢她手机。
　　楚青摁亮屏幕看了一眼【22:26】，除非她四分钟内把旁边这十几个人揍一顿然后飞奔回家开电脑和摄像头，否则肯定不赶趟。
　　把这些人揍一顿和飞奔回家开电脑都可以在四分钟完成，但组合在一起显然不太行。
　　旁边的男生仗着手长，还有半步就伸手来夺手机，楚青余光也没给他一个，身子一压一抬避过了他的手，顺便把手机重新塞回了裤兜里。
　　楚青边闪避边把手里的塑料袋打了个结，抬手扔出人群，然后扭了扭手腕，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来吧，要打群架就快点，速战速决。”
　　“等……等、一下！”黑暗里传来一个颤巍巍的声音，楚青意外地看过去，她还以为这位打定主意作壁上观不打算出来了呢？
　　出声阻拦的是之前校门口借楚青校牌的班级学委空政，看清人脸之后王城有些不耐烦地发出了一声轻啧。
　　空政颤颤巍巍地挡在楚青前面直面薛明，哆哆嗦嗦道：“我、我已经报警了！你最好赶紧走，警察马上就来了。”
　　“你谁啊，也敢来坏老子的好事？”薛明一脸不耐烦道，“看着就弱鸡样还学英雄救美？”
　　“薛哥，这是我班学委，我马上把他带走，”王城生怕薛明不耐烦一刀砍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拉空政，“你先跟我走。”
　　“不行！”空政被拽得一个趔趄，又坚强地扭头回来挡在了楚青身前，梗着脖子道，“我不走！你们这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男人。”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薛明眯起眼睛。
　　“啪啪啪”
　　楚青拍了两下巴掌，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自己身上，才似笑非笑道：“说得好，他们的确不算什么男人。”
　　“你找死！老子马上就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男人！”薛明提着刀就冲了过来，空政腿一软彻底站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还有150秒。”楚青轻轻说了一句所有人都没听懂的话，从空政身边冲了过去，拦都拦不住。
　　但很快所有人就明白楚青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提着西瓜刀的薛明首当其冲。
　　他还有理智，也不想伤到楚青，下意识藏起了刀刃，挥刀有所顾忌。楚青直接三秒钟空手夺白刃，八秒钟后空政就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在了地上。
　　楚青掂了掂手里颇有分量的西瓜刀，另一只手扭了扭脖子，扭头看身后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笑得非常灿烂：“下一个。”
　　两分钟后，十五个人躺了一地，就连站在空政旁边没出手的王城都被楚青乱中踹了一个狗啃屎，等到他爬起来时，一切都结束了。
　　旁边他们提来的各式棍子、双节棍等武器散落了一地，十几个人捂肚子的，神志全失的、还有捂裆满地打滚的，一片哀嚎此起披伏。
　　全场只有楚青毫发无伤。
　　更离谱的是，楚青全程都只是抢他们手里的武器，没有用夺过来的武器，混混们所有的伤势都是拳拳到肉或者一脚脚毫不留情踢出来的。
　　在空政和王城呆滞的视线中，楚青站直理了理领子和头发，掏出了手机，边手速飞快的打开手机上的直播软件，边问旁边的空政：“你刚才说报警是真的吗？”
　　空政呆滞的目光定在楚青身上，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不点头不摇头也不应声。直到楚青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才恍然回神颤巍巍道：“没……没有。”
　　楚青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她都懂，这不就是吓唬小混混的套路吗，非常淡定地吩咐道：“那你现在报警，报晚了他们出什么事我可不负责啊。”
　　空政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激动得，抖得像筛糠，手忙脚乱从兜里掏手机。
　　以往楚青开直播，都会提前五六分钟进直播间跟弹幕唠唠嗑，所以几天下来摸清规律的粉丝都会提前五六分钟到直播间蹲守，今天楚青更是早早挂上直播内容和十点半开播的预告。有约莫一万多人提前到直播间等候，可是左等右等今天楚青都没有像往常一样提前开播。
　　【22：30】
　　空荡荡的直播间里，弹幕渐渐出现骚乱的时候，楚青踩着22:30的整点出现了，却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简单随意地坐在家里，反而是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
　　一片黑暗中，楚青莹润的脸蛋仿佛能发光，她眉眼弯弯开口笑道：“路上出了点事耽误了，我现在马上就回去，我们边走边说话好吧？”
　　直播间的粉丝都在贴心地刷【注意安全】【我们陪你回家，别害怕！】【走夜路吗？怎么这么黑啊？】【天啊，青青自己小心一些！】
　　“不用担心我啦~”楚青笑着回应粉丝的关心，“我这么强壮的壮汉怎么可能会怕走夜路？”
　　【《 强壮 》】
　　【《 壮汉 》】
　　【《 强壮的壮汉 》】
　　弹幕还在调侃楚青的用词，所有人只见她身后的黑暗里，猛地窜出来一个人影，手里握着闪着寒光的小刀笔直地捅向楚青的后背。
　　背景音里有男生惊恐到变调的声音：“楚青小心！！！”
　　镜头前看到这一幕的人那一瞬间大脑皆有不同程度的空白。楚青一直稳稳拿在手里，毫无摇晃的镜头一阵剧烈的抖动，画面花了有几秒，镜头外传来了剧烈的撞击声爆破音和男生的尖叫、哀嚎。
　　直播间弹幕疯了一样瞬间铺了满屏。
　　【？？？】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青青！！！】
　　【$5囷r9287r9`】
　　【快报警！】
　　【主播怎么样？】
　　【我的天怎么回事？】
　　【受伤了吗？】
　　【谁知道她在哪？】
　　【用不用打120？】
　　【艹吓我一跳压键盘了。】
　　楚青一手握着手机，单手对付爬起来冲她捅刀的薛明有些费事，她敏捷转身劈手夺下小刀后，薛明还在往前冲，楚青直接反手把刀拍进薛明右肩，在他痛呼出生的时候直接翻身一记飞踢，被这一记踢击踢得在半空中转了270度，重重地磕在地上。
　　楚青边单脚踩在薛明背上不让他起身，边重新拿起手机，弹幕果不其然乱成一团，见楚青重新出现在镜头里，弹幕更是如火山爆发一般：“我没事，不用担心，都说了壮汉我超厉害。”
　　“有没有报警……”楚青扭头看了一眼刚才提醒她小心的王城，又将视线转向旁边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空政：“报警了吗？”
　　空政满脸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
　　楚青扭头看向直播：“已经报警了，大家不要担心，不用去反复报警啦。”
　　【都这样了就别直播讲题了。】
　　【对，我们陪你等警察来。】
　　【刚才那是真刀吧？】
　　【主播不会在炒作吧？】
　　【几秒钟就解决了，假的吧？】
　　“炒作？”楚青嗤笑出声，“我还真不需要，给你们看看吧。”
　　她调转镜头，黑暗中地上很多趴着躺着打滚哀嚎的人影、散落着很多模糊的武器翻着寒光，墙边还有看起来已经昏过去的人，楚青脚下的男人还在不停挣扎。
　　镜头一闪而过，闪过了一幅让人印象深刻的场面。
　　电脑前很多人背后一凉，就见女孩笑意盈盈的脸重新出现在直播间中，她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笑容愈深，眉眼染上了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飞扬嚣张，配上刚才那一副震撼人心的画面，让无端揣测的人背后发凉。
　　“我说过了，我不需要炒作。”
　　楚青缓缓加重了脚下的力道，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耳机连上手机：“我想了一下，当事人好像的确是留在现场等警察来比较好，他们似乎还要一会儿才能到，我们就利用这段时间先来讲一下原定直播今天要讲述的物理知识点整理和主要题型吧。视频可以回放，听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直接弹幕或者留言问，直播结束后我也会做具体整理。”
　　一地狼藉中，楚青开始仅凭记忆对前两天复习过的高考物理概念进行梳理，少女冷静清透的声音回荡在阴暗的楼角，与眼下这满地惨状形成了鲜明对比。
　　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嘹亮的警笛声。


第7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完了
　　作为一个小县城里警察局的大队长, 史发还是很忙的。
　　说实话，二道河这地方不大，惹事的倒不少。
　　街上商铺发生口角当街吵闹、谁家养的狗发疯伤人、半夜还会接到报警有酒鬼躺在大街上睡着了……
　　极偶尔的时候, 比如逢年过节, 还要套上交警的反光背心拎着个酒精检测仪去大道上查酒驾。
　　还有……比如今天值夜班时他就接到了报警电话, 学校旁边发生了一起学生和校外人员的打架斗殴事件。重点是, 有人受伤。
　　史发放下电话连叹气的时间都没有, 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叫人带上手铐钥匙警棍之类的东西赶紧走。
　　“打120了吗史队？”旁边跟上来的小伙子边往腰间插棍子边问。
　　“应该是打过了。”史发道, “没打接线员那边应该也帮忙打了。”
　　“这次不会还是薛明他们吧？”年轻的警察没忍住, 上车的时候忍不住抱怨道, “那小子一年给咱们惹多少事？诶！史队您前两天出差可能不知道？”
　　史发眉头一皱，察觉到不简单：“怎么了？他又干什么混账事了？”
　　“那小子可nb！一天天的真是嫌命长!”年轻警察提起这事语气里满满都是窝火，“他奶奶个腿儿的带着几个未成年小孩开机车飙上了高速！”
　　史发：？？？
　　“直接加入黑名单了，”年轻警察说到这扭头“啐”了一口, 接着道，“我还看他用这事到外面四处炫耀。”
　　“刚才接线员说, 报案人报案时说他今晚带人去堵的是个姑娘。”史发突然面色凝重道, “还带了不少武器。”
　　车上四人包括开车的人都是面色一凛, 闪烁着红蓝光芒的警车再次提速。
　　旁边的年轻警察喃喃道：“也不知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子会怎么为难人家姑娘。”
　　这个问题他们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漆黑的楼角, 乍一眼看过去什么都没有，走进了却能听见少女清冷镇定的讲解声：“下面就是天体类的题型……”
　　间或伴随着男人低低的呻吟声。
　　几个警察哗啦啦冲过去, 手里拎着警棍，全神戒备如临大敌刚要大喝一声——几个人齐齐愣住了。
　　单脚踩在身下男人背上，戴着耳机对着屏幕讲述知识点的少女抬起头。
　　她安静地看了几个冲过来警察一眼, 不知从哪里刮来的过堂风撩起她身上单薄的白色校服T恤和碎发。
　　史发一个大老粗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那少女比他姑娘贴在墙上那些什么劳什子海报还要好看，都不像个真人。
　　下一秒, 美得不像真人的少女对着屏幕道：“警察来了，先不说了，之后我会挂上下一次直播时间预告，有时间先把手稿放出来。”
　　最后她一改严肃的样子，抬手做了个selute笑道：“莫送，姐去惩恶扬善了！”
　　说完不顾弹幕上的挽留和继续直播现场的要求，楚青直接无情挂断。
　　她一边收起耳机，一边在警察们小心走过来的时候抬起脚踢了踢身下宛如死狗的男人：“垃圾，别装死了，抬头看看有没有你的老熟人。”
　　四个警察：“……”
　　别说，都是老熟人。
　　这姑娘一张嘴，她安静的外在形象就被破坏了，恹恹地垂着眼皮俯视地上男人的时候，甚至带着种漫不经心的帅气。
　　几个警察看见后面躺了一地的混混，散了满地的刀枪棍棒和贴在墙角活像被罚站军姿的两个人沉默了半晌，把手里的武器收了起来。
　　其余三个警察去查看地上其他人的情况，史发作为最稳重的队长，叫现场唯三能正常站立行走的人询问事情经过。
　　没过两分钟，救护车也来了。
　　眼看现场轻伤的人被当场处理伤口，发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伤情略重的——只有薛明，被楚青反手一把小刀订进了肩膀。
　　楚青无辜地举起双手跟史发解释道：“警察大叔！他先拿刀从背后偷袭的我！我只是正当防卫！而且我有手下留情！”
　　史发无言地看了这个少女一眼，由衷地觉得第一眼时觉得她安静恬淡的自己是个傻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事具体情况可能要你们三个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楚青探头探脑想说话。
　　史发：“……没关系的，有什么都可以直说。”
　　“是这样的警察同志，”楚青满脸严肃道，“我们都是高三的学生，这位——”她抬手指了指空政，空政将视线转到她身上，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是超级好学生！”
　　楚青笑着搓了搓手：“警察大叔您也知道，我们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今晚的事能不能早点解决啊？明天还要上学呢！我很喜欢学习的，不希望因为这种事耽误了。”
　　王城：……你一个翘课比我还勤的人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
　　但想到楚青的武力值，王城默默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和空政一起对着警察点头，对于楚青的话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支持。
　　史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行了，别的再说，先去做个笔录！”
　　楚青坐上警车的时候不由得一阵唏嘘，旁边年轻警察总觉得这小姑娘又要出幺蛾子，警惕道：“怎么了？”
　　“没啥，就是有点感慨。”
　　她十天内都坐了五六七八趟警车了，简直比自己家的车还亲。
　　那年轻警察想到她一个小姑娘进警局难免紧张，不由得安慰道：“你放心，如果是正当防卫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进警局也不要紧张。”
　　楚青歪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不紧张，我进了警局就像回家一样亲切。”
　　几个警察：？这姑娘脑子怕不是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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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到家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两点了，把她送回来的警察满脸都写着“respect”，像送一尊大佛一样把她请回了家。
　　楚青则一整晚都在郁闷，自己自从穿越过来之后，怎么就跟警察局结下了不解之缘，难道她身上蓬勃的正义之气已经到了老天都看不下去的程度了？
　　她回家之后，很快就洗漱完躺到了床上。
　　早上不是被闹表吵醒的，是被消息提示音“叮里咣当”砸醒的。
　　楚青目光呆滞从床头柜上捞起手机，打开消息看了一眼。
　　秦老师的——一会儿看。
　　陶校长的——划过去。
　　即墨馨的——楚青点开看了一眼。
　　【即墨馨：青青！你被挂到学校论坛里了！！！】
　　楚青：？就这？你打扰我睡觉？
　　【楚青：你起挺早啊？是早起做题的吗？】
　　【即墨馨：……美女你没有心。】
　　楚青点开班主任的聊天框【秦老师：起了就早点来学校。】
　　再看某位知名校长陶文先生的【陶文：楚同学。】
　　【陶文：楚同学，我今天一大早就收到了警察局传来的消息。】
　　【陶文：你又跟那些人搅和到一起去了？？】
　　【陶文：我本以为这半年多你是真心悔改，回来会改过自新的，没想到、没想到……】
　　字里行间都是极力自持可惜完全做不到的恼火感，楚青看到对话框上面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也不着急，打了个哈欠后靠在床头上，等着校长先生的高见。
　　整整三分钟过去了，正当楚青怀疑陶校长是不是准备写一片小论文回顾两人相识十七年的风风雨雨之时，对面的消息终于发过来了。
　　【陶文：你这孩子，彻底完了！】
　　楚青：？


第80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检讨
　　楚青早上六点四十踩着早自习的的铃声准时走进了英语办公室。
　　秦老师从桌后抬头看她,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多年做班主任练就的犀利眼神，让她审视的目光极具压迫力和穿透感。
　　少有学生能够在这样的目光下不紧张。
　　但楚青泰然自若, 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 脑子里思考了一下刚才啃完包子有没有擦嘴, 否则老师这么盯着她做什么？
　　两个人之间气氛沉凝地一旁低头工作的老师都忍不住看过来, 皱着眉头跟着打量了一下楚青这个传闻中的问题学生。
　　素白的一张小脸不施脂粉, 看起来也不像那些早早就知道美, 把脸涂得比墙还白, 嘴跟吃了死孩子一样的女学生。校服也规规矩矩整整齐齐套在身上, 离近了还能闻到清新的皂角香。
　　看着除了比传说中更好看，也没有多吓人啊？
　　几个往这边偷看的老师心里正嘀咕，就见秦老师收起了压迫力十足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
　　她冲楚青招了招手, 楚青疑惑地走了过去。秦老师抬起手，楚青的心一瞬间提起戒备, 下一秒, 那只手温柔地落在了楚青头上。
　　“是个好孩子, 可惜了……”秦老师揉了揉她的头, 放下了手。
　　反倒是楚青愣怔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老师从旁边拉过一个凳子放到楚青身后：“坐。”
　　楚青眼神傻傻地转了转，看着秦老师直挺挺地坐了下去。
　　“你回来之后我还没问过你, ”秦老师收起刚才的温柔，仿佛一切都是楚青的错觉，她又重新恢复了原本利落严肃的样子, 拿过旁边的昨晚考试卷子进行批改，“你对之后有什么打算啊？”
　　“什么……什么打算？”楚青镇定了一下，反问道。
　　“以后想考去哪里？有没有喜欢的专业？”秦老师好像只是随口问道, 手下批改的动作不停。
　　楚青顿了一下，讪笑道：“您说笑了，不应该说哪家学校愿意收我吗？”
　　“我听数学老师说你数学还不错？”
　　“一般吧，”楚青观察着秦老师不动声色的外表，补充道，“还凑活。”
　　“嗯。”秦老师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
　　楚青眼睁睁地看着她从旁边拿过了她的答题卡……那张她昨晚用了半个小时随手答的卷子……
　　楚青咽了口唾沫，自走进办公室后第一次有了点紧张的情绪。
　　秦老师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楚青随便瞎选，完美避开了所有正确答案的二十道听力选择题，又扫了一眼一片空白的阅读，才终于找到了楚青着墨的地方。
　　楚青：……
　　秦老师表情依旧淡定，拿着红色的笔打对号批阅，每一个对号下去都让楚青愈加坐立难安。
　　楚青从未觉得这个凳子能这么扎屁股。
　　看完笔迹龙飞凤舞却又异样整齐的作文，秦老师抬头看了楚青一眼，笑了一下：“90分？”
　　楚青头皮一麻，几乎要从凳子上跳起来。
　　紧接着，她看着秦老师在那篇她预估19分的作文上打了个20，满分作文。
　　“不，是91分。”秦老师这样宣告道。
　　“……”
　　楚青也没想明白，这一早上她怎么就被拿捏得死死的，但事已至此不得不老老实实道：“我想去帝大。”
　　帝都大学——国内第一高校，无数寒窗苦读十二载学子心中的圣地。
　　办公室竖着耳朵听八卦的老师听见这个答案，觉得荒谬中又很自然地想，这不是很正常的梦想吗？除了想要出国的，国内哪个学子不想考上帝大呢？
　　这可是寒门学子的证道封神之路。
　　但除了楚青之外，似乎还有个人也觉得她不是在开玩笑。
　　秦老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不错，有理想有抱负，我觉得你能行。”
　　这间办公室里所有人都以为楚青说的是她的梦想，只有秦老师知道不是；就像这间办公室所有人都以为秦老师是在鼓励楚青不要丧失冲劲和信心，只有楚青知道不是。
　　秦老师的话语里全然是笃定与信任，仿佛已经亲眼看到她考上了帝大一样。
　　“行了，”秦老师一改刚才催泪的攻势，又恢复到公事公办冷漠无情的样子，她一边直起身子整理桌上乱七八糟摆放的卷子，一边道，“早上叫你来，就是告诉你一声，校长要求你第二节 课下课在全校面前做一个检讨。深刻检讨一下自己昨晚做的事情。”
　　楚青：……
　　秦老师反手把刚整理好的一摞批好的答题卡塞到楚青怀里：“早自习快下课了，你把这些给英语课代表拿过去，让她下课发下去。”
　　见楚青满脸无语地看着她，秦老师扭头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不大的小苹果，塞到了楚青手里把她往外推：“这个给你，快走吧，赶紧回去。”
　　楚青抱着一沓答题卡站在办公室门口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东西，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最后还是当了个跑腿的，把这些东西拿了回去。
　　楚青前脚刚一迈进教室，班级里同学们的目光就像五十多对探照灯一样，闪闪发亮地照着她并随着她移动。
　　即墨馨超大声的问楚青悄悄话：“你昨晚怎么了？”
　　楚青皱眉，她第一反应就是王城和空政把事说出去了，但这两人看着也不像多嘴的样子。
　　即墨馨察觉到楚青误会了，立马解释道：“是有同学早上听到了校长给秦老师打电话兴师问罪，秦老师反复对校长道歉保证，才总算没出什么事，消息传回来出了很多猜测的版本。王城和空政才站出来澄清。”
　　楚青：“……他俩不是已经澄清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即墨馨嘿嘿一笑：“我们这不是想听听第一人称发表的感想吗？”
　　楚青把手里自己的答题卡卷起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即墨馨的脑壳：“一会儿大课间我要做检讨，你们都能听见，现在赶紧学习。”
　　即墨馨：“？？不是你为什么要做检讨啊？”
　　楚青：“因为我好看。”
　　-------------------------------------
　　前两节课总有同学上课偷偷往后门看，楚青一直沐浴在各式目光之下。
　　直到教物理的老头忍无可忍地敲黑板：“你们看哪呢？答案写在那位女同学脸上吗？天天就知道围着漂亮小姑娘转！也不想想你打这么点分人家能不能看上你！？”
　　哄堂大笑。
　　楚青：……
　　等到这帮人终于翘首以盼地盼过了前两节课，楚青昨晚吊打了地头蛇今天还要在全校面前的检讨的消息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全学年。
　　所有人下课往外走的时候都在讨论这件事。
　　一打完下课铃，即墨馨立马就扭过头来兴冲冲地想要拉楚青出去。但等到楚青岿然不动地在座位上把这一页最后两道化学题做完，合上了书的时候，屋里几乎已经没人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即墨馨泄气地看着楚青不紧不慢地动作，幽怨道：“你就算不着急，能不能先给我看看你的检讨书啊。”
　　“检讨书？什么检讨书？”楚青不明所以。
　　“大姐！检讨书！你做检讨不写检讨书？！”即墨馨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唔……不是做检讨吗？又不是交检讨书，为什么要有？”
　　即墨馨看着楚青理直气壮的样子一时竟无语凝噎。
　　陶文眼见着台下乱糟糟的队伍逐渐整齐，原本搅成一团的学生变得横平竖直，排得整整齐齐，但是楚青还没有来。
　　楚青还没有来。
　　陶文气得几乎要去质问楚青的班主任秦老师的时候，楚青终于姗姗到来。
　　两只手插在校服裤兜里，迈着长腿不紧不慢地跨上主席台旁边的台阶。能把主席台走成T台的，任谁都要称赞一句是个妙人。
　　但陶文显然不这么想，他剜了楚青一眼，拿起话筒道：“昨晚，校外发生了一起非常严重恶劣的斗殴事件，并有我校学生参与其中，这是非常不光彩，令学校蒙羞的事情。”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严肃地视线扫过下方窃窃私语的队伍，待操场上说话的声音变小，他才继续道：“对于这种情况，我们绝不姑息，下面就让参与斗殴的高三12班同学楚青，上台对此事做检讨，希望大家能够引以为戒。”
　　楚青走到前面接过陶文手里的话筒，完全没有给他眼神，看着下面的上千人道：“大家好，我是高三12班的楚青，你们大部分人应该都认识我。”
　　操场上传来意会的笑声。
　　“昨日晚上放学后，我于阳光小区东北角3号楼楼拐角处偶遇薛明等十五人，在交涉未果后与他们展开了一场一打十五的群殴，当然，是我群殴他们。”
　　操场上的学生一阵骚动，压抑不住的笑声传出来。
　　“事后，薛明等十五人皆有不同程度的轻伤，当事人薛明被送往医院缝了五针。虽然在随后赶来的警察判断中，我的一切行为皆属于正当防卫，但是我现在仍要对我昨日群殴的行为造成的严重影响和后果向大家表示深切歉意。”
　　“经此一役后我深刻地反省反思自己，我不该在第一遍揍人的时候手下留情，如果当时第一遍我就把他揍得爬不起来，他也不用再遭受第二遍的罪，不得不横着被推进医院手术室缝针。当然，作为新时代的有为青年，打架这种事我们一定要坚决杜绝，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往死里揍’的名言，积极快乐地度过高中生活。”
　　“我的检讨到此完毕，谢谢大家。”


第81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锦旗
　　操场上响起一片哄笑声和稀稀落落的掌声。
　　楚青听见不知从哪传来了小声赞叹。
　　“卧槽, 这姐真刚。”
　　楚青不在意地扭头要把话筒还给陶文，陶文没接。
　　楚青：？
　　怎么不接？她拿话筒手也是会酸的好吗？
　　陶文终于回神接过了话筒：“我们希望自己的学生能有诚信淳朴的优良品质，而不是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昨晚接到警局的消息的时候我也是震惊又失望, 今天楚同学的这番检讨也是我做老师多年仅见。”陶文长叹了一口气, “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 希望楚同学好自为之。”
　　楚青：？
　　她听明白了, 陶文连她昨晚干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让她来做检讨, 还觉得她在信口开河？人不小了, 戏还挺多？
　　楚青面无表情道：“嗯, 你高兴就好。”
　　兜里的手机传来振动, 楚青垂眼，原主通讯录基本都被她静音了，发消息会提醒的只有几个号。这些号基本都知道她忙，谁会在这个点给她发消息？
　　楚青回到队伍里, 前后左右的人刚要倾斜过来说话，校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所有人扭头望去——
　　楚青从兜里摸出手机, 一看竟然是蒋玫。
　　这位大忙人警察自从她回来就再没联系过她, 现在怎么突然找来了？是之前的案子有线索了？有线索似乎也不应该找她吧？
　　【蒋玫：之前被抢的那家金店老板回来, 向我们打听你的地址，执意要给你送一面锦旗。】
　　【楚青：？】
　　【蒋玫：我们没给他, 但答应帮他转寄了。毕竟的确欠你一个嘉奖仪式。】
　　【楚青：？？？】
　　【蒋玫：上周日的事了，最近实在太忙了，估计应该到你们那边市局了, 你还没收到吗？】
　　楚青僵硬地跟着众人扭头看去，一辆警车停在门口，隔着半个操场楚青都能看出警车上面下来的几个警察有些眼熟。有老师上前与他们做交涉, 没过一分钟，两个警察就走进来了。
　　两个警服笔挺的警察在全校师生的目送下，昂首阔步地迈上领奖台。
　　先是跟校长客套了几句，史发拿起话筒：“同学们好，我们今天来是送锦旗的。贵校高三12班楚青同学在吗？”
　　楚青：……
　　她顶着所有人的注视木着脸再次踏出人群。
　　史发看到她，示意旁边的警察抖开手里的硕大的一块红色绒布锦旗，上面两行硕大的金字在阳光下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见义勇为好少年】
　　【不求回报品德高】
　　右上写着：
　　赠：楚青同学
　　左下题字：
　　精诚金店全体员工送
　　楚青：……我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
　　紧接着她看到了旁边陶文僵硬的脸色，突然就释怀了。
　　挺好，陶文不高兴，她就可以勉强高兴一下。
　　楚青这次上台的步伐就没有上次那么潇洒了，她浑身都透着一种抗拒的气势。
　　拿着锦旗一脸正气严肃的年轻警察看见楚青就笑开了：“楚同学，又见面了。”
　　楚青面无表情地接过了那个提起来到她脖子，足有一米五长的巨大锦旗，感觉这玩意可能是披风改造的。
　　史发见楚青不情不愿地拎着锦旗，也说不清自己心里从哪里升起的高兴感，他握着话筒道：“楚青同学路见不平挺身而出，协助民警维护社会治安安全，维护公民财产所有，获得见义勇为的锦旗和嘉奖当之无愧。下面有请楚同学发表获奖感言。”
　　楚青一直觉得自己脸皮挺厚，但此时站在硕大得能把她罩住的锦旗后面，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两只手举着锦旗，松开一边锦旗就要坠地，话筒还已经递到她面前了，昨晚刚见过面的年轻警察非常体贴地帮忙把话筒举到她嘴边。
　　旁边的陶文见警察与楚青熟络的样子，脸色已经开始发青。
　　楚青清了清嗓子，竭力保持平静道：“非常感谢人民和组织对我的肯定，还要感谢我的老师和朋友们，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我以后一定会更加热爱我的祖国，为努力为建设美好祖国尽一份力。”
　　说完楚青高举着锦旗，艰难地低头鞠了一个躬，旁边的警察努力绷紧的嘴角绷不住笑意微微抽搐。
　　史发放下话筒招呼旁边的人：“来给我们拍张照吧，陶校长一起？”
　　陶文脸皮抖了抖，沉默看着史发，最后艰难点了点头。
　　两个警察、教务主任、秦老师、陶文和楚青六个人拍了一张合照。
　　楚青和陶文面无表情站在中间，陶文是气的，楚青是尬的。两个警察站在他俩两边伸手扯着旗，表情严肃正直。教务主任和秦老师站在最外面，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有别的老师临时充当摄像师，记录下了这宝贵的一幕。
　　“好，那让我们恭喜楚同学。”史发拎着话筒最后给楚青撑了一个场子。
　　旁边的年轻警察提着锦旗问道：“我帮你叠起来吧？”
　　楚青看了一眼陶文，笑了一下拒绝了：“不用。”
　　她两手提着巨大的锦旗往身后一甩，红色的锦旗被甩到了背上成了一个巨大的披风。楚青往台下走的时候，腥红和金黄相间的披风被风拂起，配上她强大的气场，像是刚从战场上凯旋而归的将军，带着种凛然狂气。
　　楚青想明白了，反正已经当众来了这么一遭，也不啥见不得人的事，她扬眉吐气，尴尬就是别人的。
　　比如陶文校长，站在一旁甚至不敢往下看，毕竟下面的学生刚刚都目睹了他如何嘲讽楚青，现在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楚青刚一走回队伍，就被同学们围住了，原本总喜欢用各式各样眼光打量她，对她敬而远之的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和善了很多。
　　本就是比较单纯的学生年纪，楚青一没侵犯他们利益、二没伤天害理，甚至会耐心回答每一个向她问题的同学并讲解，长得好看人又仗义，在网上也算是小有名气，现在更是让他们捡了这么大一个瓜，看着校长窘迫的样子各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乐开了花。
　　跟楚青说过几句话的就大着胆子伸手去摸她身上的披风，没说过话的不怎么熟也好奇地询问她干什么了才能拿到这个锦旗。
　　“精诚金店，怎么没听过？”即墨馨好奇地轻轻碰了碰披风上金光灿灿的打字疑惑道。
　　楚青心说，可不是吗她也没听说过，要不是这一出谁会记得她路过顺手踹翻的劫匪抢的金店叫啥啊？
　　但面上楚青不在意地挥挥手：“是帝都的一家金店，我也没去过。”
　　“行啊！不愧是你，帝都的锦旗都送到这来了。”即墨馨手伸到楚青面前，“啪”比了个大拇指。
　　“行了行了，都站好，别围成圈了！”秦老师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走过来，挥挥手把楚青身边的学生都赶回自己的位置，顺手拍了拍楚青的肩膀。
　　陶文指挥旁边的老师送走这两个让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的警察，自己拿着话筒看了一眼腕上的表：“嗯……全体都有，回到各自的位置，准备广播体操。”
　　？？？
　　还有六分钟上课你说要做操？
　　下面一片哗然，但碍不过校长最大，主持的老师开始指挥整队，站齐之后才响起广播体操嘹亮的前奏声音。
　　“第九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
　　楚青顺手把肩上的披风解下，旁边的秦老师伸手来接，楚青笑道：“谢谢老师。”
　　说起来她没回来之前每天起床都会先做几遍广播体操当做晨练，自从回来之后，这项晨练就因为每天不愿早起变成了挑战五分钟从家跑到教室，差不多全程都要保持着百米冲刺的速度。
　　锻炼效果一样是有的，就是时间有点短。
　　与旁边没精打采，仿佛被太阳晒蔫了的祖国未来花朵们不同，楚青每一个动作都跳得特别标准，标准到她身后懒洋洋抬手抬腿像锈住的机器一样的即墨馨都惊呆了。
　　第一次见有人跳个随便应付应付就行了的广播体操这么认真，第一次见有人把土憨的广播体操跳得这么利落潇洒。
　　结束的时候即墨馨悄悄从后面贴上来问楚青：“青姐，你这……这么热爱广播体操吗？”
　　她真的从楚青跳的操里面感受到了阳光积极的态度和对生活无限的希望，震撼即墨馨一整年，她以为她青姐这种酷girl肯定会对这种毫无美感的日常广播体操甩都不甩。
　　楚青顿了一下回头看她：“你觉得我厉不厉害？”
　　即墨馨两眼放出崇拜的光芒：“那当然是NB啊！”
　　“你知道我为啥这么厉害吗？”楚青拍了拍即墨馨的肩膀，严肃地凑近她悄悄低声问。
　　楚青这么认真地表情一般只出现在给她讲题的时候，即墨馨后背一凉，收起脸上的笑容小心凑过去，用比楚青更小的声音问道：“为啥？”
　　“因为我十几年如一日地坚持跳广播体操强身健体。”楚青用气音回答道。
　　即墨馨：？
　　“这个方法我一般不告诉别人，跟你关系好才说出来的。”楚青说完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即墨馨的肩膀，就像秦老师刚才拍她一样郑重严肃，充满了信念感，拍完背着双手慢悠悠跟着前面的队伍往教学楼走。
　　即墨馨一个人站在原地怀疑人生。理性告诉她楚青在唬她，但感性又告诉她，你看青姐无所不能，说不定这就是真的！
　　“愣着干什么？快点跟上！开始上课了！”体委在前面喊。
　　即墨馨回过神追上前面的楚青小声问她：“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楚青点头，广播体操肯定是有强身健体作用的，“你看我什么时候糊弄过你？”
　　即墨馨转念一想，有道理啊！之前网上就有说广播体操是体育局根据各种舞蹈和传统武术改编而来的，用以帮助中小学生锻炼身体。这么一想青姐说得有道理啊！
　　楚青成功把即墨馨忽悠瘸了的好心情在踏进班级里的那一瞬间烟消云散，这节课正好是英语课，别的老师耽误了几分钟都火急火燎开始上课，秦老师却没有，她走进班级第一件事是指挥班级里两个超过185的男生挂锦旗。
　　楚青径直冲到秦老师面前：“这旗……”
　　“这虽然是楚青同学你个人的荣誉，但挂上去有激励咱们班同学的作用，就剩最后半个月了就要高考了，可以吧？”秦老师征求楚青的意见。
　　楚青咬牙，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可、以。”
　　楚青眼睁睁地看着写着她大名和“　见义勇为好少年，不求回报品德高”的锦旗高悬到了黑板上方最高的位置，所有坐在教室里上课的同学只要一抬头，谁都不会错过那么显眼又巨大的一块锦旗。
　　楚青回到自己座位上抬头看了一眼，缓缓低头捂住了眼睛。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终于轮到她楚青接受无情地制裁了。
　　接下来的两节课，楚青处于自暴自弃的心情中把化学五三刷到了四分之三，在即墨馨习以为常的麻木视线中和孙银的赞叹声中，不满地皱了皱眉。
　　“我的天？！你一上午快把这一本写完了？！”孙银语气里全是震惊。
　　“基操勿六。”即墨馨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告诉你这是她第一遍复习你是不是会更难以接受？”
　　孙银：“？？？这是人干的事？人能干出这种事？？？”
　　速度果然还是有点慢，楚青内心则有些忧伤，自己果然还是被高悬在教室前方的锦旗干扰到了啊，一上午从七点二十到十一点半，剔除课间和给别人讲题的时间，怎么都还有三个半小时，三个半小时连带着看知识点做题写了一百多页……
　　效率下降了啊……下午要更专注一点，一个锦旗而已，看久了其实也没有那么羞耻，当它不存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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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回来，楚青一如既往地坐在椅子上刷题，手里的笔不紧不慢地在指尖转了两个圈，落笔时没有一丝迟疑。
　　班级里小声说话八卦的声音都在略过楚青时变小了一些，下意识不想打扰她的思考，甚至看着她专注认真学习的样子，总会让人觉得学习好像是一件很轻松、很快乐的事。有人不知不觉地停止了交谈，也开始拿出笔和习题学习。
　　这种学习传学习的状况，被即墨馨命名为“楚青现象”。她就是有这种魔力，总是会不自觉地吸引别人，让别人想要亲近她，想离她再近一点，想要像她看齐。
　　对此，不愿学习却每天莫名其妙鼓足干劲的即墨馨女士表示，这真是太离谱了。
　　空政也像很多偷看楚青的人一样，他从昨天就开始心神不宁，准确说再早一点，从那天在校门口见到楚青开始就觉得心神不宁，总会下意识将目光投到楚青身上。不是因为她的外表，而是因为他问心有愧。
　　空政看着自己已经足足停留十分钟没有挪动的笔下这道题，沉默地呆了一会儿，终于决定要找楚青谈谈。
　　现在这么径直走过去实在是太过显眼，空政鬼鬼祟祟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最后计划好了路线。
　　他从前门走出去，绕路到后门，犹豫着伸手，从门外扯了扯楚青的校服外套。
　　楚青回头见是他，也没有多问，起身跟他从后门走了出去。
　　两个人刚离开，安静的教室里“哗”的一声被窃窃私语占满了。
　　“卧槽学委把青姐叫出去了。”
　　“我看见了！什么情况？？？”
　　“我青姐这多高岭之花今天就要名花有主了吗？”
　　“不是吧？那学委可真够勇的，青姐站我旁边我大气都不敢喘。”
　　“艹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她的气场真的real有压迫力。”
　　“也不是没可能啊，你想想传出来昨天打架的细节，青姐单枪匹马一挑十五英雄救美诶！”
　　“我的天你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
　　中午班主任要看自习，打完铃秦老师走进班见班里一片嘈杂，皱着眉敲了敲铁质的讲台：“自习了！都安静！”
　　班级里的声浪慢慢平息，秦老师眉心打成了个结，看了一眼班里少的两个学生，心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也没着急，楚青这个孩子总给她一种万事尽在掌握的感觉。虽然之前听了不少关于她不好的传闻，但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却让她觉得这个孩子绝对不会是传言里那个样子。
　　秦老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她看了一眼班级上头挂着的锦旗，稍稍定下了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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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带着空政找到了一间空教室，楚青环顾了一下教室里横七竖八大部分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勉强找了个还算健全的桌子坐了上去。
　　空政就笔直地站在她面前，楚青想了想伸脚从旁边勾过来了另一张没长残的桌子：“坐。”
　　空政连忙慌张摆手：“不不不，不用了。”
　　楚青眼皮都没抬，单脚斜支在地上懒洋洋道：“这不是用不用的问题，咱俩现在这个角度，外面有人看进来还以为咱俩在偷情。”
　　“……”空政的脸色瞬间像番茄一样涨红，他捂着滚烫的脸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旁边那张被楚青勾过来的桌子上。
　　“所以呢？找我什么事？”


第82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空政
　　或许是因为楚青刚才一本正经地玩笑, 空政窘迫之余却悄悄松了口气。
　　他刚才一直在脑补要怎么开口，紧张到浑身僵硬说不出话来，楚青先开口反而缓解了他的紧张, 但想到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空政一颗心又颤巍巍地提了起来。
　　“希望你能听我说完, ”空政深吸了一口气, 征求地看向楚青。
　　楚青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 但没有制止, 含笑点头应允。
　　“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空政嘴唇动了动, 还是不敢直视楚青, 他把视线移开喃喃道，“一年前……我曾经亲眼见到你被……”
　　空政的声音猛地顿住，脸色慢慢变白，似乎仅仅只是回忆这件事都让他倍感煎熬, 他头慢慢低下去，声音很轻：“我亲眼见到她们欺负你, 不止一次。”
　　楚青依照约定没有出声, 她已经猜到了, 但已经猜到了不代表空政不需要道歉。他不是在给楚青道歉, 他是在给原主、和他自己道歉。所以楚青安静地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空政喉结快速滑动了几下，才艰难地开口继续道：“我看到她们撕你的书、往你头上倒水、踢打你、辱骂你……我没有阻止, 我、我逃跑了。”
　　他猛地抬起头，痛苦地看着楚青，忏悔一般道：“我的懦弱无能让我选择了逃跑……我甚至, 甚至怕被报复，都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老师……我每天、每一天都会因为害怕睡不着觉……”
　　空政的眼中缓缓涌上雾气。
　　原主的那段痛苦不堪的记忆也被楚青从脑海深处翻了出来，当时她从帝都回到这里不就, 家里经过了一系列变故，包括但不限于被楚家认领回去。
　　楚莘莘那时候已经计划要出国了，她当时已经是娱乐圈很有名气的少女花旦，甚至得了“国民儿媳”的称号。在三中这个破学校不过挂一个名，每天不是在拍广告、赶通告就是在跟着楚家给她找的昂贵私教学习。
　　即便她那么忙，也还是抽出时间来了一趟学校，就是从那天，原主的噩梦开始了。
　　曾有好事者把楚莘莘和楚青并称两大校花，只不过楚莘莘曾经从来没把原主这么一个穷酸鬼放在心上，现在分给她了一个眼神罢了。就是她这么随意分出来的一个眼神，就让原主溃不成军。
　　从那天开始，原主上课凳子会被屠胶水，书包会被扔进厕所，书本会被撕毁走夜路会被堵。
　　就连在教学楼下路过都会被当头一盆水浇下。
　　所幸她们也不愿闹大，故而在一部分学生之间心知肚明的事，老师中知道的就更少了，仅有的几个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主那个胆小还总是自我否定的性子，不敢向老师告状，也不敢向楚家父母告状，又没什么朋友，只能自己默默忍受。
　　再之后就是认识薛明，认识他之后原主频繁地旷课、不上学。等空政再次见到那个瘦瘦小小精致的女孩时，她眼神空洞地站在主席台上，仿佛眼前就是万丈深渊，她只能麻木地往下跳。
　　空政午夜梦回，都是当时女孩站在主席台上崩溃的哭声，好像她的前路再不会有一点希望。
　　他一个一米八的大男生，单手紧紧揪着胸前的衣服，脊背一点点弯下，在楚青面前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带着哭腔忏悔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总在想……如果当时，我站出来，会不会、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对不起……对不起……”
　　谁知道呢。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楚青安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如果在原主被霸凌得以为自己呼吸都是错的时候，可以有个人拉她一把，给她一点希望，哪怕就一点，原主都可能不会把后来出现的陆君野当做她唯一的救赎。
　　或许现在就不会有楚青的事了。
　　但这些都只是如果，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原主，是楚青。
　　原主已经无法告诉空政会不会原谅他了，楚青也不能。她不能替原主原谅他。
　　不是所有的忏悔都可以得到回答，不是所有的道歉都可以被原谅。
　　楚青耐心地等空政冷静下来。
　　终于，他激动的情绪慢慢缓解下来，慢慢平静下来，啜泣着继续说：“昨天我也是下午出去吃饭的时候无意中听见王城他们说晚上要去堵你……”
　　楚青眼前闪过昨晚出去吃饭时，回来路上见到王城几个混混聚在一起蹲在路边抽烟的样子，她说怎么王城当时一与她对视就移开了目光。
　　一大概是因为心虚，二可能他不想让身边的人注意到后面走过去的楚青。再回想那小子昨晚上也没有动手，被楚青阴了一下也只是沉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没吭声。
　　行，还算没烂透腔。
　　“然后我就想，这次怎么也要，尽自己的力阻止他们，我真的……受够了，”空政抬起眼睛看着楚青，“我受够了每晚都被愧疚折磨得睡不着觉的日子，我想……我至少要像一个男人一样，不要那么懦弱……”
　　这个楚青有发言权了，她伸手拍了拍空政的肩膀，刚想开口就想起刚才两人约定了不要说话，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说，最后尴尬地收回手从兜里拿出一包手帕纸，拆开递给空政。
　　空政低头拿纸擦了擦鼻子，又揩了揩眼角，瓮声瓮气地道：“没事，你说吧。”
　　楚青轻轻叹了口气，慢慢道：“我昨晚以为你不会出来了。”
　　空政抬起发红的眼睛：？
　　“本来想看看你跟着我做什么，被堵之后我就猜到了，但我以为你不会出来了，”楚青难得温声安慰人，她又抽出来了一张纸递给他，“可你很勇敢地站出来了，不是吗？”
　　楚青说完冲他笑了一下，一个很浅的笑容，却让空政如释重负。
　　好像负重前行的旅人，在背负着远超自己承受能力的重量行走了很久很久，他由行走变为膝行，最后变为爬行，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撑不下去，就要被压垮的时候，有人解下了他的负重。
　　他突然就有力气走下去，能活下去了。
　　这一次他没有痛苦地嚎啕出声，他仰着头呆呆地看着楚青，一滴一滴泪从眼角滚落。
　　“谢谢，谢谢你。”楚青没有说什么原谅他的话，没有宽恕他曾经的袖手旁观，但她肯定了他的勇气，肯定了他的抉择。就好像肯定了他这个人一样。
　　此后，他终于不必陷在午夜梦回的泥潭里，陷在无尽的后悔和对自我的否定中。他从快要拖死他的泥潭中挣出。
　　如获新生。
　　空政冷静下来，他把已经被泪氤花了的眼镜从鼻梁上拿下来放到一边，镇定了一下继续说：“今天，得知你要检讨之后，我去找过秦老师和校长，我说我也参与了斗殴事件，如果你要念检讨，那我理应与你一起受罚。”
　　“可是……校长不同意……”空政忿忿地捏紧拳头，又无力地松开，“他说听秦老师说过了，我是好孩子，只要专注学习就好，怎么会参与这种打架斗殴的事，不要把这些会吃处分的罪责随便往身上揽……”
　　空政脸上写满了羞愧：“对不起……我……他根本就不知道你有多厉害，所以才会这么说……这是不对的，我应该和你一起受罚……”
　　原来是这样，楚青点点头，随意道：“不是什么大事，一个检讨而已，还不至于怎么样，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对于我来说都是小意思啦。”
　　“不是这么算的，”空政带着浓厚的鼻音认真地反驳楚青，“无论你需不需要，男子汉大丈夫都应该要有担当，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生把所有抗下。”
　　楚青乐了：“你看看你这小身板，你再看看王城那虎背熊腰一身腱子肉的样子，他都没说什么呢？再说了，我让一只手你俩加起来都打不过。”
　　空政低低地啜泣一滞，他呆了三秒，急忙反驳道：“王城不是的！他原本要与我一起去找老师校长的，是我把他拦下了，他再吃一次处分就要被开除学籍了……”
　　“王城说他之后会亲自跟你当面道歉。”空政认真地帮王城解释道。
　　这放在以往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班级里人人畏惧的班霸和学委，从来都是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在此之前空政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还要帮王城说话。
　　“我知道了，”楚青明了的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空政思索了一下，老老实实答道：“我那里有全科的复习笔记，整理一下给你。”
　　“这个倒是不用，”楚青顿了一下笑开了，“你们怎么都喜欢给我拿笔记，孙银的我也没要，你如果有错题本的话能不能借我看看，下周一前换给你。”
　　“哦！有的！可以可以！”空政连连点头。
　　“那就这样，快要上课了，我们回去吧！”楚青从桌子上跳下来，“你得先去洗手间洗个脸吧？用我陪你去吗？”
　　“啊不不不……”一提起刚才哭鼻子的事空政脸又红了，他不好意思地低头蹭了蹭眼镜，“我自己能去。”
　　然后高三12班的所有学生就见他们学委把青姐喊了出去，半个多小时后青姐没事儿人一样潇潇洒洒的回来了，又过了五分钟，他们一直端方正直的学委才拎着滴水的眼镜，袖子湿了一大块，眼睛还有些红肿的回来了。
　　卧槽？这是赶上了大型失恋现场？
　　青姐不愧是青姐，无情！


第83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热搜
　　12班学委对楚青告白被拒后痛哭流涕这件事不用两节课就传遍了全年级。
　　等到楚青刷完全本化学习题并抽空整理了一下昨晚直播应允的物理知识相关笔记, 并把这些笔记挂到微博和直播间，顺便把晚上十点半直播的预告也挂了一下之后，已经是下午放学时间的时间。
　　楚青跟着即墨馨身后往外走的时候听见身后的两人以自以为楚青听不见的音量小声道：“你知道吗？听说12班学委中午跟楚青告白了！”
　　“听说了, 都传遍了, 听说不仅如此……12班学委倾诉满腔深情, 却被楚青骂哭了。”
　　“对对对, 我听说他还被楚青揍了, 哭得特别惨……”
　　“把主意打到楚青身上本身就够勇啊。”
　　“对啊, 人家还是小有名气的偶像, 怎么可能现在谈恋爱。”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青姐无情——”
　　楚青：“……”
　　“怎么了？”旁边的即墨馨察觉到楚青一瞬间非常微妙的表情, 奇怪地歪头看她。
　　“没什么。”楚青端庄地微笑道。
　　即墨馨沉默了一下，扶住了身旁的墙：“姐你别这么笑，我有点腿软。”
　　实在是刚才有一刻楚青身上的杀气太过诛心，即便是微笑也遮掩不住。
　　迟钝如即墨馨都敏锐察觉到了楚青心情的变化, 侧后方的人却仍旧一边小心打量着楚青的背影，一边继续八卦。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见到真人诶……”
　　“真的, 真人比网上的照片还好看。”
　　“可惜只可远观, 不敢去搭话, 我怕被揍……”
　　最后这句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前面处于她们八卦中心的人物，终于忍无可忍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倒无甚稀奇。
　　这几日越是逼近年中, 白日的时间便越长，此时挂在天边的月亮还只是朦朦胧的一个影子，但前方扎着马尾的少女歪头扫过来的一眼却让人如同见到了月华当空, 说不上冷漠更沾不上温柔，只是很沉静的一眼，平白让人在20多度的天气感到了一丝凉意。
　　几个八卦的人立马闭嘴, 皆被这一眼看得脚下一软，伸手扶住了身旁的墙和人。所幸楚青似乎只是无意回头瞥了一眼，一扫即过。几人生怕被她记仇迎来报复，一时间噤若寒蝉。
　　楚青不知道，从这一天起，关于她的江湖传言中，多了一条能用眼神杀人的离谱消息。
　　楚青只是扭头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倒没什么别的想法，只希望这些人传离谱的八卦的时候可以离当事人远一点，否则实在是分不清究竟谁会更尴尬一点。
　　这么想着，她刚来的两天，没出这么多离谱事情的时候，还总能在桌子上桌洞里发现一些诸如酸奶、奶茶、情书的东西，胆子大的在路上拦住楚青倾诉衷肠，胆子小的在路上拦住楚青把东西塞进她手里扭头就跑。
　　当然第一种情况楚青会无情拒绝，会被扼杀在把东西塞给楚青这个第一步，根本塞不过去。其余收到的东西能找到主人的楚青都会托人送回去，找不到的就给周围的同学分了，其中即墨馨吃了最多。
　　楚青原来在三中说一声声名狼藉也差不多，凡是关注一点校内八卦的，都免不了知道她当年那点破事，所以她刚回来就见色起意的只局限于啥都不知道的二傻子和完全不在意风评的大傻子。
　　她前两天收到的那些只不过是一小部分，更多的人还处在观望过程中，火苗就被扼杀在了刚冒起的时候。
　　凡是近距离见过这位姑娘的，再想想那些越来越玄乎的各种传言，都会不由得退避三舍。
　　这很难说是不希望招惹麻烦上身还是被楚青这个人吓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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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最近的睡眠时间非常不健康，这也让她最近的黑眼圈有逐渐加重的趋势，再加上本人毫无偶像包袱，直播时基本都是全素颜出镜。
　　【姐姐真的不考虑化个妆再出镜吗？】
　　【真的没有偶像包袱。】
　　今晚在直播间楚青一开摄像头就读到了这两条弹幕，她略微沉吟了一下道：“这倒也不是因为偶像包袱或者对自己外貌自信这种原因不化妆……”
　　正在直播间粉丝和来考前听课冲刺的学生做好准备打算听这位姐讲出一些劝学的大道理时，她却话锋一转：“主要是因为我不太会化妆……尤其是眼影眼线这种东西，画上会让我觉得眼睛被某种类似胶水的粘性物体糊上了。”
　　“为了一个学习类直播，每天画眼妆真的牺牲太大了。”楚青说着话时面上全都是心有余悸，让人毫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同时也让人一时无从吐槽她一个偶像怎么不会画眼妆和眼妆究竟哪里像胶水这种问题。
　　楚青犹豫着问道：“我看起来很憔悴吗？憔悴的话以后我就尽量不露脸……”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天天就靠你这张脸续命了。】
　　【昨天的事怎么样了？】
　　【你在威胁我？那我跪下来求你不要。】
　　【我错了我再也不嫌弃你的黑眼圈了，美人可怜可怜高三苦逼学生帮忙回回血吧。】
　　【什么？不露脸？你以为爷是来学习的吗？爷是来看你的！】
　　【不行！麻麻不允许你这么做！】
　　“……？”楚青简直气笑了，“学习还没我的吸引力大？”
　　【？你说什么我没看见？】
　　【？？？？】
　　【这就是学霸和我的差距吗？】
　　【所以没有人关心一下主播昨天晚上的事怎么样了吗？】
　　楚青已经把镜头转向今天下午刚做的笔记上了，昨天实在是事发突然，她也根本没讲多少东西，索性今天根据笔记把昨天讲过的也做了简单总结。
　　纸上的字迹是老粉丝都很熟悉的挺秀，像是苍劲风吹不倒的青竹，利落中带着韧性，自成风骨，独特的气质让人见之不忘。她整理出来的知识点很全面，由浅入深还有高度概括，偶尔讲到晦涩的地方还会直接举出例题当场解题。
　　经过几天直播，加上上次游戏区小有名气的天堂有条巛路在她这里惨遭直播车祸，数来数去楚青这段时间上的单人相关热搜比原主之前两年上过的边边角角相关热搜都要多。说不上每天一条，基本也能做到两天一条。
　　现在她的直播间观看人数，没费什么力气就破了10w。
　　眼看楚青开始讲题，有人在弹幕里匆匆发了一句【昨天的事在超话有后续。】就赶忙将注意力集中到视频中。
　　楚青考虑到直播间里成员的接受水平，讲解速度不快但也不算慢，是刚好不让人有溜号余地的速度。但听她讲课非但不会让人感到疲惫，声音清越、讲解透彻、有趣地进行举一反□□而会让人打心底里感到放松，似春风拂面，抹去人身上的疲惫之感。
　　又叫人不敢松懈，集中注意力仔细听，生怕漏了什么要点。
　　楚青今日没什么耽搁的事情，十点半开播，聊了五分钟后就开始了知识点梳理，这种讲解本身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巩固进步，所谓教学相长，她在讲解的时候思绪触动下会很自然地将一些偏题难题从脑海深处揪出来，与眼下的浅显定理或者定理变式做出印证。
　　这些题型大多都是她前世接触到的更为高深的问题，此时拿出拆解，尝试用基础知识去理解竟然也有种返璞归真的意思。拆着拆着，楚青也会把拆出来的简单问题进行进一步简化，作为例子讲出来。
　　为了方便看的人进行理解，她是很喜欢举例子的，但例子贵精不贵多，她拿来举的也不会是随处可见的普通题型，都是很有代表性的典型或者很有新意的例子。
　　学习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对于大部分人是这样，对于曾经的楚青也是，但是全身心投入认真去做什么事又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所以在经历过残酷的几倍于其他人学业压力的打磨过后，楚青已经能冷静对待学习这件事。
　　当你不得不去完成一件事时，与其被动反抗，不如躺平享受。学习是不可能来适应楚青的，所以楚青慢慢就学会了适应学习。真正全副心神投入到学习中，根据一个小小的启发，在扎实的记忆基础中碰撞出无数的灵感，真是一件无上美妙的事。
　　就像落雪后的温水澡，酷暑日的绿豆汤。
　　楚青讲得顺畅，听者听着也享受，两边沉浸在学习的快乐学习中，完全没有察觉直播间人数在不知不觉暴涨。
　　从刚开始的10w人稳步向着80w迈进，楚青讲完一半多发现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她喝了口水润润有些哑的嗓子：“今天就先到这……怎么这么多人？？？”
　　楚青打开弹幕。
　　【好家伙不说不知道，一看吓一跳，80w人在线观看直播青姐出息了啊！】
　　【我就听了一节课而已，发生什么事了？】
　　【80w？？？我眼花多看了一个0吗？？】
　　【你上热搜了！！】
　　【快去看热搜！！】
　　楚青迷惑：“我怎么又双叒上热搜了？”
　　-------------------------------------
　　热搜第六位#楚青放学被混混围堵#
　　楚青：？
　　这个有什么上热搜的必要吗？
　　打开正好是昨晚直播间的画面，从一开始的黑屏弹幕有些焦躁地询问。画面一闪，站在黑沉背景中眉眼弯弯的少女打开了直播间，笑着与直播间内的所有人打招呼。
　　不过两三句话，身后就划过一道让人心底发寒的冷光，之后就是画面一阵剧烈的晃动，天旋地转之间传来的打斗声让所有人握着手机观看的人都提起了一颗心，五指下意识用力抓紧手机。
　　直到女孩的面庞再次出现在画面中，秀丽的眉眼还有些未来得及消散的狠意，笑起来就能让人心情放松下来。
　　画面闪过一地狼藉，女孩站在其中泰然自若的样子，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热度第二的是一条附了曝光度极高的几张照片的几张照片。
　　【@绿色吃瓜号V：截取视频中的画面，调高亮度和曝光度，如下图[\吃瓜][\吃瓜]。围堵楚青的混混有十几人，且尽皆携带有武器[\惊恐][\惊恐]。】
　　评论里说什么的都有。
　　【娱乐圈捡到宝了，这姑娘一个顶十个。】
　　【还说不是炒作，摆拍吧？】
　　【如果不是楚青，换成任何一个其他女孩会有什么后果就没人关心吗？】
　　【这些混混的处理结果呢？】
　　……
　　再往下拉的广场上，楚青看到了有人发的一长段感慨。
　　【这世上不是每一个姑娘都有像楚青一样的本事，自然就得不到楚青一样的结果。楚青是一个于大众层面小有名气的明星尚且有如此遭遇，其他普通女孩会遇到什么样的事简直难以想象。有些人风言风语的时候是不是该想一想，如果这种事落在你的妻子女儿身上，她们能否全身而退。】
　　不同的人对于这件事皆有不同的理解和发散角度，楚青往下翻了翻，又点开了微博私信和留言看了看，最后发了一条微博。
　　【@楚青V：希望大家都能照顾好自己，早睡早起不要熬夜吃瓜，有想问题的同学可以在此条微博下带图留言，看到会回复。私信问题回复可能会慢一点，晚安~】
　　楚青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不仅收获了八千条回复，上千道题，更是看到了自己检讨和领锦旗的视频冲上了热搜。
　　【@十八组之星：楚青被堵后续来啦！！！[视频]】
　　点开之后，画面又糊又晃，能看出视频是偷偷拍的，画面时不时会抖得很厉害，但用麦克风加上校园广播放出来的声音依旧很洪亮清晰。
　　楚青一手握着牙刷，单手点开视频，就听见了自己铿锵有力的声音从视频里传出来。
　　“打架这种事我们一定要坚决杜绝，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往死里揍’的名言，度过快乐的高中生活！”
　　“……”楚青刷牙的手缓缓停下，她单手撑在洗手池边安静了三秒，强行抑制住颤抖的手，点开了后面的一个视频。
　　这个是从另一个角度拍的，拍摄人离主席台要进一点，再加上手机性能问题，画面要比前面清晰一点，刚好能看清楚青张开双手高举着手中几乎能把她罩住的巨大锦旗上的字。
　　【见义勇为好少年】
　　【不求回报品德高】
　　和画面中人面无表情发表的感言：“非常感谢人民和组织对我的肯定……为努力为建设美好祖国尽一份力。”
　　楚青……楚青头皮发麻。
　　她无余力去看剩下的回复，嘴里塞着牙刷低头沉思了五秒后，还是决定不想面对这件事，于是她拿起手机给秦老师发消息。
　　【楚青：秦老师好。】
　　【楚青：老师我今早起床胸闷气短心悸，走两步就要上不来气，而且心神不宁，精神状态很不好，想请假在家休息一下。】
　　【秦老师：我看你昨天还壮得像头牛，能一个打十个还活蹦乱跳，今天怎么了？】
　　楚青看到班主任的消息，长长地沉默了一下。
　　【楚青：……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非我所能掌控。】
　　【秦老师：那你好好在家休息，尽快养好身子回来上课。】
　　【楚青：好的老师，谢谢老师通融，您真是大好人！】
　　【楚青：[\比心]】
　　楚青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刚刚胸闷气短的症状似乎减轻了少许。
　　一边漱口，冲下口中泡沫，一边鼓起勇气往下翻评论。
　　【昨天说人家摆拍的人滚出来跪着道歉！】
　　【这个姐姐真的好霸气！突然心动！】
　　【srds，这个锦旗也太大了吧，衬得她好娇小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往死里揍”听到了吗[\微笑]】
　　【从今天起姐姐就是我的榜样！】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青姐拿着锦旗的时候满脸累觉不爱吗？我要笑死了。】
　　【楼上，你没有错，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图片]】
　　图片是一只耷拉着脑袋，满脸萎靡怂唧唧的老虎头。
　　楚青：……
　　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把嘴里的漱口水吞下去。
　　等到楚青草草解决了早饭，自暴自弃地再次打开这条微博热搜时，广场上的风向已经完全变化了。
　　这一次的漩涡中心，是陶文。


第84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比赛
　　【不是吧不是吧, 楚青是受害者为什么要做检讨啊？】
　　【之前有人放出来完整的视频了诶……】
　　【所以那个校长的意思是这件事是楚青的责任？】
　　【？？？不是吧，你们看后面警察发锦旗的熟悉样子，假的怎么可能对她这么和颜悦色？】
　　【楚青检讨的时候亲口说的, 警察判断她为正当防卫, 始作俑者在医院缝针好吧？】
　　【仍旧认为楚青有错的是有什么隐疾, 耳不能听目不能视吗？】
　　【所以那个校长是不了解事情的始末还是了解但是一意孤行让楚青做检讨？】
　　楚青没想到这件事还能有这么多出人意料的后续发酵, 她知道自从上次在校长室顶撞过陶文, 他就一直想教训自己, 即便不能给什么实质性惩罚, 也想让楚青吃亏、丢脸。
　　说到底陶文就是看不上楚青。一个失去楚家庇佑的一无是处的孤女, 哪来的胆量顶撞他？
　　作为一校之长，他想要整自己学校里的一个学生还不是易如反掌？
　　楚青虽觉得陶文有些膈应人，但也没怎么把这个跳梁小丑放在心上。但网上舆论却明显不是她能控制的。
　　楚青敏锐地察觉到，恐怕有人在背后引导舆论, 已经有人开始私信她进行辱骂。
　　【私聊】
　　【@当错爱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找几个人摆拍再到上台胡言乱语一通, 信的人是傻子。】
　　【@楚青：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读过几年书？作业写完了吗？有没有不会的？需不需要辅导？】
　　【@茶海岑寂：脸比城墙还厚的女人, 又开始出来活不知耻的博热度了[\\呕吐]】
　　【@楚青：妹妹好好学语文, 你的语文老师要被你活不知耻地气死了。】
　　……
　　楚青跟着私聊怼了几句, 一直到某个人那里，楚青回复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红点。
　　【您已被拉黑。】
　　楚青：？
　　楚青气笑了, 直接去发了条博文。
　　【@楚青V：敢私信骂人的别拉黑，你青姐姐行的端坐的正，新时代爱学习三好少年, 不介意教你做人的道理[\\微笑]。
　　空口鉴摆拍的人最好也有点脑子，你造谣造得爽了，姐还得联系律师统计造谣名单,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是新时代自杀式造谣吗[\\疑问]】
　　这些事倒是不用楚青管，之前凌盼说她在家闲得抠脚，帮楚青打理后援会相关的事情让她重新找到了奋斗的意义，房雅也因为工作地被楚青一锅端，再加上家人对她的安危不放心，最近在家里照看亲人的时候也会帮凌盼一起管理后援会。
　　之前告欧吉敏的事，一直都是两个人在处理，律师那边已经在走流程了，她们全程包办几乎没有楚青能插手的地方。这反倒让楚青有些顾虑，她现在的财产状况养自己足够，但再养两个人明显是不太行。
　　房雅家里状况不太好，楚青不能白拿她的劳动力。
　　当年原主从楚家走的时候没有拿一分钱，养父母所留也只剩这么一间屋子，她回来之后也没怎么动脑筋在挣钱上，现在身上的存款倒是不多。
　　不过她倒也不太发愁，左右今日请了假，楚青直接打开电脑开了奶茶直播间，她之前签的那份题神争霸赛的临时直播合约还算厚道，根据直播间的热度和平台引流量来分成，这也免去了楚青还要想办法开拓副业挣钱。
　　今日网上风波这么大，她为了避风头特地请假没去学校，现在开播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热度是一把双刃剑。
　　楚青打开系统面板看了一眼左上角这几天涨涨停停，最后着实费了一些功夫突破到了lv9的红条，决定为了热度铤而走险。
　　除了之前商城里的东西外，每次升级系统里的商城都会上一些东西，而从lv9开始，卖的这些东西终于从现实转向了玄幻……楚青在里面发现了能短时间提升自身魅力、敏捷、幸运值和改变外形的道具。
　　这些东西需要的红条值不菲，楚青刚晋级的时候着实很惊喜，她端详了那个能改变幸运值的卡片半晌，才恋恋不舍的关掉了系统。
　　没想到楚青这个时候会开直播，房间里没几个人，楚青也不介意，点击直播间屏幕上方的分享，把直播间分享到了微博，各方人士正在楚青刚才那条微博下厮杀，突然又刷出了一条新的微博。
　　【@楚青V：没有什么是做一套卷子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做两套。|楚青正在奶茶直播间房间号*****直播！大家快来围观吧！】
　　众位网友：？
　　我们还在血雨腥风地因为你撕逼，你竟然跑去做题了？
　　楚青今天直播没有再刷实体题册，她之前对高中的知识没有把握，速度飞快地通过实体题册进行了一遍基础知识点和题型的复习。这种看知识点整理大脑内知识模块打基础的事情楚青更喜欢能摸得到的纸张，在上面记录会让人很有安全感。
　　但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再看那些烂熟于心的基础知识了。
　　众多粉丝、黑粉和吃瓜路人蜂拥入直播间时，直播间内楚青的电脑屏幕上正开着狗度搜索，右下角小框里叼着一袋纯牛奶穿着睡衣盘腿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正一个字一个字键入搜索框“题神争霸官网pc下载”。
　　弹幕乱哄哄的，楚青扫了一眼，懒洋洋道：“房管在的话看着点，骂脏话的直接封禁……”
　　【[蜉蝣]打赏主播[你青姐姐]一个深水鱼雷】
　　【[蜉蝣]打赏主播[你青姐姐]一个深水鱼雷】
　　【[蜉蝣]打赏主播[你青姐姐]一个深水鱼雷】
　　楚青一愣，这位稳居她直播间金主榜上第一的金主，已经有两天没来了，刚一上线就刷足了纯在感。
　　金主的面子不能不给，楚青眼看着飘过的三行彩色大字公告，一本正经道：“多谢金主霸霸蜉蝣的打赏，金主霸霸早上好~”
　　【[蜉蝣]打赏主播[你青姐姐]一个深水鱼雷并留言：“直播多说几句话。”】
　　楚青把这句留言念出，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的，还有五分钟能下载好软件，金主霸霸需要点歌服务吗？”
　　【五分钟？爷的老头机都用不了五分钟。】
　　【你一个题神争霸能下八分钟？什么年代的古董电脑给我看看！】
　　【来了来了又来蹭热搜热度了。】
　　【蹭nm，老子愿意给青姐热度gnps？】
　　【ncf滚出去可以吗？】
　　【？你在青姐直播间让青姐粉丝滚？】
　　【你们不是来学习的吗？可以不要吵了吗？】
　　金主霸霸没说话没点歌，楚青打开弹幕看了一眼，本来想看看有没有人点歌，没想到弹幕依旧是乱成一锅粥的状态。
　　生活不易，青青叹气。
　　楚青瞄了一眼就关掉了弹幕，干净利落地拉黑了一眼看见的四五个黑号：“房管在吗？不用留面子，该封就封，造谣的记下名字再封。”
　　凌盼刚从床上爬起来，经听说楚青开直播了，连忙赶来直播间挂着帮忙封号。
　　弹幕听见楚青毫不掩饰威胁之意的话语，出言不逊的人少了一些，剩下依旧在疯狂刷屏辱骂宛如丧失心智的人也都被迅疾出手的凌盼和房管挨个送进小黑屋。
　　楚青缩小软件下载界面，调出了音乐播放器搜出来了一首歌，清了清嗓子开口就是一声吼：“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参北斗哇！”
　　凌盼还沉浸在困倦睡意中的脑子被楚青一嗓子吼清醒了。
　　把直播开在旁边电脑上，耳机塞在耳朵里开视频会议的陆无游：……
　　他突然有点后悔没制止楚青选择用唱歌来感谢金主的方式。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楚青看起来很纤细，但直播间的人都在各种情况下见识过她远超所有人想象的能量，此时一首《好汉歌》竟也能被她唱出一股“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狂放不羁之感，再一次刷新了很多人对楚青的认识。
　　凌盼欣慰地看到弹幕被楚青一首歌唱得一片和谐，房管齐出封了半天都没有楚青吼一嗓子效果好。
　　【不愧是青姐，我早该想到的。】
　　【谢谢谢谢，彻底不困了。】
　　【每天一遍，提神醒脑。】
　　【好家伙没想到是好汉歌。】
　　【我觉得青姐刚才边唱边撸袖子好像要去打仗一样。】
　　【我笑死，黑子都被青姐气壮山河的气势吓没了。】
　　【没见过这样的偶像吧？走过路过关注一下，教你学习考上名校！】
　　楚青懒得去理弹幕又说了些什么，她这一首歌吼得心情舒畅，仿佛把身上的负面情绪都唱没了，现在堪称心平气和、冷静自持。
　　她看了一眼那个题神争霸pc端已经下载完毕，便打开准备开始刷题。
　　软件界面清新简洁，各项功能罗列齐全，楚青随意点了几下就轻松上手。
　　题神争霸与奶茶直播平台合作搞出来的这个题神争霸大赛是第一届，故而奖励丰富，图新鲜参加报名的也有很多。
　　这使得原本就在大中小学中使用颇广的软件，下载量在短时间内再次达到了一个高峰。
　　楚青直接进入排位刷题界面，看了一眼自己昵称【Q】前面的菜鸟标签，轻嗤了一声，点击随机匹配对手。
　　排位赛都是同级遇同级，楚青是最低级的菜鸟号，匹配到的自然也都是菜鸟。然后……她在一片菜鸟中杀了个十进十出，以十连胜的成绩由【菜鸟】晋级为【不入流】。


第85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排位
　　工作日的早上平台直播委实不会有多少流量, 楚青挂着直播全因自己做题也是做，不如刷热度挣钱的同时把合同上规定的直播时长也搞定一下。
　　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于是星期五的早上, 刚刚经受过五一期间轮休制度摧残, 连续上了一周班并还要继续痛不欲生的上下去的人们, 忙里偷闲地聚在了楚青的直播间里——
　　虽然只有一万人。
　　这一万人, 用四个小时的时间认真旁观并深刻理解了满级大佬究竟是如何屠杀新手村的。
　　楚青当然不是心血来潮跑来从最低级开始打排位的, 题神争霸赛既然有这个匹配的app, 自然也有与之匹配的赛程。
　　做学习类直播帮平台吸引流量只是最后评判的一方面, 还有更重要的另一方面就是题神争霸app里的排位赛。
　　从菜鸟到学霸有九个排位, 只有达到学霸的人才有资格参加最后的题神争夺赛。
　　排位机制很简单，随机匹配同等级的人，两方同时对十五道题给出答案，正确率高先完成的人获胜, 而在某一等级胜利十场就可以进阶，获得下一个称呼, 若是中途输了就倒扣一颗星。
　　也就是说, 想要拥有学霸标签, 一局不输至少也要赢90人, 而这样至少要答1350道题。
　　一张数学卷子上也不过20余道题。
　　但楚青用了四个小时的时间横跨了菜鸟、不入流、初级、中级和高级，一越拥有了高手标签。
　　刚开始的题很简单, 简单到楚青五秒内就能报出准确的答案，系统Ready Go!的字样刚消失，对手就能看见楚青的进度条以自由落体式的速度笔直地由上往下灌满, 中间毫无停顿和迟疑。
　　甚至一度被人举报开了作弊器刷分。
　　毕竟这个速度怎么看都像是拖着进度条在跑，而不是什么正经的做题。
　　楚青十二连胜的时候就收到了六个被投诉举报的消息。
　　在满弹幕介于幸灾乐祸和叹为观止之间的哈哈哈哈哈之间，楚青冷静地对投诉进行了回复。
　　【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 就这基础题还想拦住你姑奶奶？】
　　她用半个小时杀透【菜鸟】【不入流】之间的关卡，留下了二十个怀疑人生的人拿到了【二十连胜】的称号，成功踏上了【初级】的门槛。
　　每一个级别之间的难度都有较大幅度提升，但如果说【菜鸟】的难度是小学题，【不入流】的难度是初中题，那么【初级】就终于摸到了高中的难度。
　　从这里开始每层级的难度再次大幅度增加，但对楚青依旧没什么影响，她刷题的速度快到直播间的人都读不完题。
　　等拿到【三十连胜】称号的时候，楚青吸引到了题神争霸app聊天大厅里很多人的注意。
　　各个级别混合在一起有几个特殊的榜单，比如【最高连胜榜】、【算无遗策榜】、【争分夺秒榜】以及各个单独科目的排行榜。
　　此时楚青以三十场连胜、100%正确率和用时13分23秒从【初级】冲到【高级】同时登上了【最高连胜榜】、【算无遗策榜】和【争分夺秒榜】。
　　这个计时时间是纯做题时间，不包括排位开始前匹配和结束后五秒互相鼓励的时间，否则楚青这台老爷电脑恐怕会不堪负重。
　　想要获得十连胜不难，在低级区域有很多小有名气的大佬可以获得，但这个称号越往上越难，至今排行榜第一人不过是89连胜，还是在他登上【学霸】之位后刷了好久才勉强获得的。
　　楚青现在的30连胜只是堪堪摸到了【最高连胜榜】三百余名，但结合她另外两个榜单的数据看就很值得拿出来一提了。
　　【交流大厅】
　　【段翼：这段时间因为那个比赛，来了好多冲榜冲排位的大佬啊。】
　　【东流水：我看到刚才刷新的争分夺秒榜，从初级爬到中级用了13分钟，新人第一次冲榜就有这个数据，真的不是在搞笑？】
　　【刘禹锡的小迷妹：看到了，在初到中的榜单上数据排第五，前面四个都是学霸级大神之前为了记录冲榜，掉位重刷的。】
　　【段翼：不是哪位大神的小号吧？】
　　【一口一个大胖子：是刚才刚注册的账号，不知道是不是大神的马甲，你们有门路的去问问？】
　　【海底的榴莲：问了，大神们估计都挺忙要晚点回复，先观察一下她能冲到哪吧。】
　　【东流：就是，之前也不是没有开始速度飙升，最后卡在大师阶段死活上不去最后两级的，还要看看后劲。】
　　……
　　他们正大光明的在大厅对楚青的表现评头品足的时候，楚青终于遇到了她打开题神争霸的第一个坎——
　　她前面的那些题都是一眼看过，心算加脑子推导直接选答案的，现在终于在中级升高级的路上，遇到了第一个需要她笔算记录的题。
　　电脑上直线下降的进度条去势一缓，无论是她的对手还是直播间观众都松了一口气。
　　排位对垒，做题的时候能一目了然的看到对面的进度，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考验学生心理素质的一件事。
　　就像你在考场选择提前交卷，这一举动会给你周围乃至整个考场的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哪怕你只是因为一道题都不会，与其趴在硬邦邦的桌子上睡觉选择了交白卷回家找床，都能被你周围的考生理解成我们还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竟然有人从上头飞过去了？娘了个腿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吗？真是让考试狗心生绝望。
　　无人能理解跟楚青在排位赛对垒的对手所需要承受的心理压力有多大，开始的时候甚至有人一道题都没做出来，全程大脑发白地盯着楚青半分钟直到她把进度条刷完。
　　那一场楚青注意到了一动不动的对面考生，意识到了什么，在排位结束，界面退出之前，在对话框里打了一行字，并发送了出去。
　　【Q：不要因为畏惧而裹足不前，要相信每一分努力都不会辜负你，加油啊~[\\爱心]】
　　非常的鸡汤体，也不知道能不能给对面的考生一点心理安慰。毕竟楚青能有现在的水平，除了她本身就聪慧之外，曾经也付出了比常人多很多的辛苦。由于上辈子上学期间每天睡不够三个小时，她现在总是有些嗜睡。
　　在系统自动弹出排位房间之前，楚青看见了对面发来的回复，一个小小可爱的表情。
　　[\\玫瑰]


第10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Q
　　从小到大, 无论是学习时代还是后来工作的两年，楚青都清楚地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如此残酷，残酷到很多人拼命努力想要获得的东西对另一些人而言唾手可得。
　　但人各有志, 楚青觉得自己的心态很符合传统道家“无为而治”的思想, 直白一点就是她只是一条咸鱼。
　　楚青很少有想要的东西, 她做一件事往往不是她想做, 而是她不得不做, 就像现在她在题神争霸里打排位一样。这里的每一局排位都不值得一提, 大概率不会对任何人的人生有影响, 但很多人是一心想往上爬, 而楚青只是因为那一纸合约而已。
　　她需要钱，所以来参加比赛，前置条件必须达到排位【学霸】才能正式参加比赛，所以她才会花费时间来做这件事。
　　楚青回想了一下自己过去的所有生活, 都是被动的被堆叠的事情推着走的状态。
　　她很清晰的知道自己轻易可以握在手中的东西对别人来说有多难得，但楚青却不会因此而退让犹豫——
　　她想要的东西已经如此少了, 在乎的东西已经如此少了, 那她坚持仅有的一点东西又有何不可, 哪怕会因此挡到别人的路。
　　可这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没人会大发善心给你让路。
　　楚青抽出草纸在纸上随意验算了几个数字，抬头在电脑上选出了正确的数字。这个验算过程并没有用掉她几秒钟, 所以她算题的速度仍旧是一种平稳的、均匀的、让人见之生畏的速度。
　　直播间的粉丝们大多都见识过楚青解题时近乎匀速的变态速度，此时楚青若是打开弹幕甚至会疑心自己的直播间是不是已经没有人了。
　　弹幕上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默默看着她做题, 仿佛能够想象她头脑飞速转动，无数定理公式和解题步骤从大脑中闪过，于是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
　　中级到高级的题目毕竟还很有难度, 就算楚青能够心算出来，为了保持恒速，偶尔简单的几笔也能帮助她运算，会比所有步骤完全靠心算要快一点。
　　楚青拿到了【中级】最快到达【高级】的【争分夺秒榜】第三名，19分12秒。
　　聊天大厅爆发出了一阵难以置信地惊呼声。
　　但楚青只是扫了一眼自己昵称前面新换上的小标识，就冷静地点下了开始匹配。
　　排位中很简单的人数排布可以理解为，【不入流】和【初级】的人数是最多的，【菜鸟】和【中级】的人数应该是其次，之后越往上人会越少。
　　尤其是在这种周五上午的日子，大部分正经学生都在学校学习上课，只有楚青这种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已毕业学生，才会把找借口翘课干得如此清新脱俗、光明正大。
　　这在一群顶着四十度高烧也要坚持上课、风雨无阻的高中生中还是很特别的。
　　毕竟等他们上大学之后就能知道，翘课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楚青回味了一下自己已经远去的翘课泡图书馆的大学生活之后，电脑还没匹配到对手，她皱着眉看了一眼右下角10:02的时间，考虑要不早上就这么算了的时候，终于进入了排位的页面。
　　她没有放任何头像，朴实无华的灰色人影原始头像出现在屋内的时候，对面顶着一个黄毛美少女动漫人物头像的人不仅没有像她一样第一时间摁下“准备”键，反而很有聊天欲望地发出了一句惊呼：
　　【一口一个大胖子：卧槽！真遇上你了！大佬！】
　　【Q：？】
　　【一口一个大胖子：大佬你冲的太猛了吧？几个小时就到高级了！】
　　【Q：这东西还能看见？有统计？】
　　【一口一个大胖子：？？？您是新人？】
　　【Q：嗯。】
　　看着对面高贵冷艳的一个“嗯”字，坐在电脑前脸像白面馒头一样的胖胖少年沉默了一下。
　　【一口一个大胖子：有的，有一个排行榜，大佬出去之后可以在页面上找一下。一会儿的解题您能手下留情。】
　　【Q：嗯。】
　　这胖胖的少年，若论成绩也是能稳稳重本的，大部分时间他都位于【大师】段位的上层区域。前两天浪过了头从【大师】掉下来了，现在还差一颗星就能重回【大师】段位。刚才发觉这位新出现的大佬在匹配【高级】的题局，在群内同志们的怂恿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就来了，没想到真组到一起去了。
　　他在看清对面昵称的时候就没着急点“准备”，反而抓紧时间一边跟对面的大佬聊天，一边打开手机上的一个聊天组。
　　【胖：woc！我组到大佬了！真金要火炼，就让我这把火来看看，究竟是真金还是假金吧！】
　　他摩拳擦掌地想要试一试这位神秘大佬的水平，然后就如愿以偿地被成功教做人了。
　　三分钟后，胖胖的少年脸色惨白的重新打开了手机上的聊天群组。
　　【段翼：有结果了吗？】
　　【东流水：胖胖是死是活出来吱个声！？】
　　【刘禹锡的小迷妹：我猜还没出来吧？】
　　【胖：……】
　　【胖：我已阵亡。】
　　【海底的榴莲：……】
　　【段翼：……】
　　【东流水：……】
　　【刘禹锡的小迷妹：……】
　　【胖：面对面感受一下这个可怕的速度，太不科学了，我甚至怀疑坐在对面的根本不是人！】
　　胖胖的少年鼓着脸，短粗的手指灵巧的在手机上挪移。
　　【东流水：不至于吧？你好歹也是被那两位大佬毒打过的人？】
　　白胖少年看着这一行字沉默半晌，面色凝重地恢复道
　　【胖：那紫禁之巅上可能要多一个人了。】
　　楚青此时正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页面上找刚才对面仁兄说的排行榜，由于对软件的不熟悉，全过程花了她五分钟，看着自己三个榜单都榜上有名的状态，楚青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她正要回去继续排位的时候，看见旁边的一个滚动聊天小框里有人发了一行字，她好像看见了自己的昵称，好奇地点了进去。
　　【阿很大只：来来来下注了！Q佬多久能到大师段！】
　　【稳稳的幸福：我压25分+】
　　【别迷恋哥：Q佬前面的速度来说我觉得你太小看她了，我压28分钟之内！】
　　【稳稳的幸福：？到底是谁在小看大佬啊？】
　　【一口一个大胖子：我压20分+】
　　【海底的榴莲：不是吧胖子？打击这么大吗？】
　　【一口一个大胖子：你们去匹配一盘就知道了。】
　　楚青：……
　　她缓缓退出了大厅，深藏功与名就当做自己从未来过。
　　本以为第一局匹配得这么慢，之后大概也会很迟缓，没想到可能是来源于围观群众的神秘力量，楚青接下来的匹配之路还都算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坎坷。
　　她像传说中的女战神，提着抢在题海中杀了个七进七出，留下了一地破碎到怀疑人生的小心灵。
　　10：38分的时候，楚青冲上了【大师】段，排行榜刷新之后，所有这一上午关注她，被她无情吊打的人都沉默了。无论是群聊还是聊天大厅都没有人说话。
　　他们看到了刚刷新出来的【争分夺秒榜】上，【高级】升【大师】段第一的位置已经易主。
　　1.【Q】  18分58秒
　　比她从【中级】打到【大师】还要快一点，这合理吗？？？
　　【一口一个大胖子：你们说这合理吗？！啊？！】
　　【Q：可能是因为你们太热情了。】
　　【Q：答题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想你们谁会赢。】


第87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心动
　　这一次聊天大厅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要不是能看见右上角在线人数973人，楚青还以为整个大厅就剩下了她一个。
　　楚青刷新了两下，看没人继续说话, 叹了口气, 有点忧伤：“这就是传说中的话题终结者吗？”
　　直播间所有人：……
　　楚青正要退出, 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是刚才没见过的陌生昵称。
　　【afvikchg：你还继续排吗？】
　　【Q：你这样问让我很有压力啊……】
　　【afvikchg：？】
　　【Q：一般会用乱码做昵称的都是牛人, 超厉害的那种。】
　　【afvikchg：……】
　　【Q：而且你的语气让我感觉你要找我约架。】
　　直播间的观众觉得, 让楚青成为话题终结者真的不关这些人的事, 这责任纯粹100%是楚青自己的原因。
　　乱码兄终于还是接不下去了, 于是又有另外的人接过了跟楚青交流这个重任。胖兄在无数人欣慰地目光中，强行把跑偏的话题掰回来了。
　　【一口一个大胖子：所以Q佬你还继续排吗？】
　　【Q：不了吧。】
　　很多人看到这句话后，说不清为什么，有些遗憾又似松了口气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口一个大胖子：也是, 大佬做题做了一上午，也该休息一下。】
　　【海底的榴莲：Q佬真的辛苦了！】
　　楚青从旁边拿起之前去超市买菜, 结账之前在旁边顺手拿的棒棒糖, 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左边腮帮子可爱的鼓起来了一点。她看见胖兄的回复, 懒洋洋伸了伸手指，慢吞吞敲键盘。
　　【Q：这点题谈不上辛苦。匹配时间太长, 等人多再来。】
　　……
　　电脑桌前还在思考要不要接着拍两句马屁的胖少年呆住了，半晌他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靠！这什么人啊？！怎么这么拽？！”
　　聊天群里也是一连串饱含各种情绪的省略号，这下甚至没有人试图绞尽脑汁去接一下话题终结者的话。
　　这个Q实在是太嚣张了！
　　楚青退出题神争霸软件, 舔了舔嘴里甜滋滋的糖果，沉思了一下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看会儿语文必背篇目吧，”楚青这样道, “可能会大声的朗读出来。”
　　她看起来像是在征询直播间观众的意见，但实际上完全没有看一眼回复的意思，掏出一本语文必备小册子翻出一页就开始读。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是《赤壁赋》。
　　楚青的记忆很好，几乎可以达到过目不忘的，而且她最强的不是记忆力，而是解题时的归纳整理和举一反三的能力。
　　语文高考必备篇目而已，不说她曾经学过一遍，就算是新手上路也完全没有问题。就像是那天语文早自习，即便完全没有准备走上讲台，她也有98%的把握能够默写正确。
　　而这个概率到出结果的时候就变成了100%。
　　所以楚青在把其他科目的知识点和题型全都过一遍之前，完全没有着急去看语文，同理还有英语。
　　如果说语文想要考高分还要诸如理解力、分析力、共情力，或者直白点，胡诌八扯的能力。那么英语，你无论问任何一个人，怎么学英语，他都会告诉你，先背单词。
　　词汇障碍没有了，其他问题也就都不算问题了，更何况楚青根本没有障碍。
　　但这不代表楚青就真的托大不学。她做完了一整本英语五三，语文虽然没有买五三，但她买了一本比砖头还厚的语文基础知识手册，打算有时间翻一遍，不求倒背如流，但求熟记于心。
　　楚青念完了一遍《赤壁赋》，说实话念得非常不怎么样，语音语调毫无起伏、从一而终，要不是偶尔有因为含着棒棒糖而发音含混的字词，直播间粉丝几乎以为听了一篇有声读物。
　　她念完了一遍，就抽出一张白纸低下头开始默写，镜头里能看到少女束起的马尾和发丝掩盖下一小节细白的脖颈。
　　直播间的画面长时间处于静止状态，老房子隔音不好，能听见路上传来的鸣笛声，之后，极其偶尔的，才能听见落笔的沙沙声。
　　陆无游开完会再抬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场景，他一直松松垮垮挂着单边耳机听直播间里的动静，一边跟会议室里的人确认敲定各种公司运营事项，眉眼沉静没有出丝毫差错。
　　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在一心二用。
　　直到现在，冗长的跨国视频会议终于结束，陆无游指尖点了点扶手，视线投向直播间里认真伏案默写文言文的小姑娘。
　　他什么都没干，靠在轮椅里安静地看了几分钟，有些走神。
　　这对日理万机的陆董事长来说，实在是难得，但他最近闲下来时就会想，为什么会是这个小姑娘？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所有小说里的命中注定都是作者大发的狗血之心，而现实中的命中注定，陆无游不信。
　　这么想着陆无游有些烦躁，他的确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楚青对他的影响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无论是第一次见面他不自觉投到她身上的视线还是之后各种奇怪的交集，都可以说一句有缘。
　　但这些跟他所不相信的命中注定理论明显是相悖的。
　　陆无游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最近几天都能在凌晨一点之前入眠，这简直可以称作奇迹。而这个奇迹归功于眼前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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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认认真真把《赤壁赋》读了一遍、默写了一遍并进行了批改。之后如法炮制完成了《阿房宫赋》和《逍遥游》，手边的手机响了一下，楚青拿起看了一眼，是闹钟。
　　中午11:30。
　　她结束了这一上午不怎么圆满的学习生活。
　　楚青终于打开弹幕看了一眼。
　　【这手机破成这样了你真不考虑换一个？】
　　——“不换，留着以后打算当传家宝。”
　　【我为什么在这看你学了一上午，自己什么都没做？】
　　——“这只能证明我魅力大，你定力不行。”
　　【我到现在仍旧觉得你从头复习的话是在骗人。】
　　——“爱信不信，不信也不会证明给你看。”
　　【中午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多大人了难不成还要姐姐喂你？”
　　……
　　楚青挑了几个弹幕，非常杠精地怼了一遍，最后在满屏【你能不能说人话？】、【这就是你对金主霸霸的态度？】和【你别学习了，学学说话的艺术吧。】中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
　　楚青中午正在费尽心机的把鸡蛋和火腿夹到切片面包片里充当“四明治”，并往纯牛奶里加了三勺糖以期望兑出盗版旺仔牛奶时，收到了一条分享过来的微博。
　　点进去是大V@二道河公安。
　　就……这个地名搭上这个小账号，实在是很想在开玩笑。
　　出于以上心理，楚青没有先急着去看微博内容，她先点进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官微确认了一下它的官方认证……嗯，这竟然真的是二道河公安的官号。
　　她再次回头去看了一眼那则微博内容，措辞不长的一封公告，针对最近网友们很关注的“明星直播差点被捅”事件做了官方的说明和澄清。
　　末尾还很正式地盖了个红彤彤的印章。
　　楚青看着手机对着手里的“四明治”咬了一口，由于心不在焉，夹在中间的火腿肠下滑了一大截，在它即将窜出面包片的范围时，楚青身手矫健地把它塞进了嘴里。
　　楚青接着翻聊天记录，彩虹团的几个小子都有给她发来私信问题，自从之前加上他们好友，并于某天百无聊赖中跟他们聊了一下理想和未来之后，楚青就把他们一起划入了计划范围。
　　她给即墨馨制定的练习册和复习计划同样为了他们私人定制了一份，其实他们的基础跟即墨馨半斤八两，只有小黄的成绩还算不错。
　　他们每天的计划楚青制订完了，但也不会逼他们去做，只是告诉他们有问题随时问，虽然她日理万机但一定会提供给他们优先解答权。
　　此时楚青翻着他们发来的习题，边看边在脑海中梳理相关问题所涉及到的知识点，思考着明后天就是周六周日，要不要把他们凑在一起打个视频电话好好归纳一下易错点什么的。
　　楚青吃完饭刷完了盘子，把彩虹团发来的问题答案相关思路写在纸上发了过去，然后开始翻微博私信和回复查看网友们的问题。
　　已经快一点了，但楚青丝毫没有要去上课的想法，翘课要翘就彻底一点，不能半途而废，她这么想。
　　于是在楚青对着从私信里翻出来的一道鸡兔同笼问题哑然失笑的时候，她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蒋玫：你觉得警察怎么样？】
　　【楚青：伟大的人民公仆，秩序的维持者，社会稳定的基石。】
　　【蒋玫：……】
　　之后对面就是一阵沉默，楚青刚在私信里简易完小朋友把鸡和兔子都砍掉两条腿，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翻出蒋玫的私聊又看了一遍，迟疑地问
　　【楚青：不是吧不是吧，你这是病急乱投医想拉我入伙的意思吗？】
　　【蒋玫：你有心理分析、推理和找人之类的技能吗？】
　　【楚青：如果你是指一定程度上推测别人的所思所想、犯罪行为分析和数据处理定位，我技能点大概……点了一点？】
　　犹豫了一下，楚青还是善意提醒道【你知道死马和活马的区别吧？我就是那匹死马。】


第88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劫持
　　虽然楚青认为自己智商还是很够用的, 可惜技能点点的方向有些散。说起来就是什么都会一点，但要仔细说起来也不是很会。
　　她预感到蒋玫想说什么，委实有些难以置信。她觉得蒋玫这个想法已经不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问题了, 她是想死马当作活马用。
　　全国在抓捕罪犯方面的专家肯定不少, 就算二道河地方小配置不全, 现在交通和网络这么发达, 就算很急不能几个小时空投一个专家过来, 网络远程指导也是没问题的, 怎么看都比楚青这种感兴趣了就随便翻翻书的半吊子强。
　　除非有什么不得不用楚青的地方, 而且看蒋玫的样子, 关于联系她这件事应该还有争论，他们不会想把自己一个局外人卷进这场旋涡的。
　　楚青打了几个字点击发送，同时对面飞快跳出来一行字。
　　【蒋玫：不用了。】
　　【楚青：你们需要诱饵？】
　　对面沉默了一下，似是没想到楚青这么就猜出来了。
　　【楚青：你们还有其他选择, 但都不会比我更合适，毕竟我天生自带仇恨值？】
　　【蒋玫：……对。】
　　楚青叹了口气, 仇恨值这件事也不能怪她, 毕竟刀爷也是被她送进去的。
　　她已经猜到了, 能让蒋玫来找她, 欲言又止还是这么奇怪的任务，多半就与她之前闯的祸有关。
　　【楚青：有出场费吗？】
　　蒋玫打下一行字, 又一点一点删除，她抬头看汪副局：“楚青已经猜到了，她愿意协助我们的工作, 只要……额出场费。”
　　汪副局嘴角微微抽搐，他眉头紧锁，沉默半晌挥了挥手：“不行, 别再把那丫头搅进来，执行方案二。”
　　蒋玫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应声道：“是。”
　　【蒋玫：不用了，我们想别的办法，你全力准备考试吧。】
　　【楚青：有事随时找，我其实什么都会一点。】
　　【蒋玫：知道了。】
　　楚青本以为这件事到此就结束了，她不需要出卖自己的劳力，也按照计划回答完微博上的问题之后，花了一点时间整理完了化学和生物的知识点，作为晚上直播讲解的材料。
　　直到她在题山题海中度过了一个繁忙的周末，在周一来到了学校。
　　现在她面前少说有五把枪，其中三把顶在三个人质脑袋上。
　　楚青定睛一看，三人中最淡定的是左面那个小姑娘，尽管脸色已经白到跟身后的墙融为一体，但看起来仍旧是三个人中最淡定的，毕竟中间的瘦麻杆被枪顶着脑袋的时候整个人直接吓尿了。
　　这个小姑娘还有点眼熟，似乎是她第一天来的时候在校门口因为没带校牌拦住她的那个学妹。
　　现在楚青贴在教学楼外墙上，用手中的玻璃冷静地观察着大会议室的情况，这群蒙着黑丝袜腰间别着枪的大汉闯进教学楼的时候，她正在厕所，察觉到不对后直接翻窗跑掉——
　　“楚青同学，久仰大名啊。”阴森的声音带着磨牙的狠意幽幽地从广播里放出来，响彻整个校园。
　　“你或许不认识我，但没关系，见义勇为小英雄我认识你就行了。现在我奉劝你立马出来，否则你的这些同学就要小命不保了。别想着耍花招，我知道你能打，但你能快过子弹吗？”
　　楚青站在窗边，听到了以上这番对话。
　　公安那边一直在追查这件事，没想到还能追查到离帝都这么远的地方。楚青着实没想到，自己没有去帮公安做诱饵，竟然有人自己来了。
　　现在最难办的情况是他们手上有枪，楚青可以空手入白刃，但绝对没有空手入枪子的能力，更何况他们还有人质。
　　而最让楚青有压力的则是这伙人展现出来的精神状态，似乎因为一直被警方追踪，他们行事风格中带着点鱼死网破的神经质，但凡还有点理智也不会为了杀楚青来劫持学校。
　　下面大厅内只有四个劫匪，三个压着人质，一个警觉地四处看。四个人全都站在从外面往内看能看到的视角盲区，也就是说，警察没办法从外面狙掉他们。
　　即便是能找来神射手，也需要四个神射手一起开枪才能确保人质安全。
　　楚青还不能露面，她倒是非常乐意用自己换下其他人质，可惜照这几个劫匪的状态，只怕她一露面就要被打成筛子。楚青一点也不喜欢他们这种死也要拖一个下去的画风。
　　她最后看了一眼地上蹲了一圈的老师学生，收起玻璃片贴着外墙灵巧地爬到了顶楼，她站在天台上冷静了一下，把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全部发给了蒋玫。
　　【蒋玫：收到，公安的人马上赶到，你不要冲动逞英雄，保护好自己。】
　　楚青扫了一眼她的回复，点开系统查看了一下自己能借到的助力。
　　她算了一下从警局赶到这边所需的时间，最快大概也要十分钟，更何况在狙击手就位之前，他们都不会轻举妄动，按照过往案例来说至少也要僵持几个小时。如果有那种几分钟杀一个人的要求就更傻逼了。
　　楚青这么想着，楼下会议室的窗户颤巍巍探出了一个喇叭。
　　有学生被绑匪用枪指着，逼到窗边冲外面喊：“如、如果你不……不出来，十分钟杀杀杀杀一个人。”
　　听声音都觉得这位同学快要厥过去了。
　　楚青长叹一口气，她是真的讨厌麻烦啊。
　　还有十分钟。
　　楚青为了节约时间不被发现，直接走的外墙，从教学楼六楼飞快地往下爬。
　　她要去广播室，而广播室在一楼。
　　绑匪们刚来的时候，有人就在广播室对着全校叭叭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他们选择放弃广播室转战用喇叭，可能就是因为他们意识到了警察即将到来。将人叫回，当然那也可能是一个陷阱，在等着楚青一头撞进去。
　　楚青双手扒住窗棂，从窗户荡进三楼走廊，无声落地。
　　这伙绑匪人不多，会议室里有四个，据楚青估计，在楼里巡逻找漏网之鱼的大概还有一到三个。
　　前面教室里传出来了拍打铁皮柜子的声音。
　　楚青敏捷地闪到了门旁，看到了一个提着枪的黑丝男正拍打着班级锁住的铁皮柜子：“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不开就用枪把你打成筛子哦~”
　　隔着密不透光的黑丝袜，楚青都能察觉到这个绑匪语气中的兴奋感。
　　“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哦！”
　　还有九分钟。
　　楚青改主意了，她决定先宰一个再去广播站。
　　走廊的窗户传来了巨大的碎裂的声音。


第8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幸运
　　敲着储物柜的男人警觉, 提着枪转身走到教室门前，推开教室门往外看。
　　楚青找好角度，从他视野死角里飞起一脚, 把枪踢飞, 欺身而上缠住他的脖颈, 腰部用力一个抱摔, 男人头部砸到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一声没吭, 晕了过去。
　　楚青面无表情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来, 她实在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为什么她普普通通的校园生活突然变成了“Spider-Man”。这种转变简直不亚于她一觉睡醒发现哥斯拉入侵现实。
　　楚青想要叹气，想了想又憋回去了。
　　不能总叹气，她还是个年轻貌美不到二九的如花少女，总叹气老得快。
　　楚青毫不脸红的在心里把自己夸了一遍, 用时三秒钟，但总算让自己沉重的心情变好了一点。
　　她没急着去看柜子里的同学, 先蹲下身用过安检时搜身的动作摸了一遍地上这摊半死不活的“尸体”。
　　抱着有来无回的想法劫持学校当然把身上挂得像是要出去收破烂, 这男人身上一眼看过去, 除了一把枪和鼓鼓囊囊看起来塞满了子弹的裤袋没有别的东西。
　　楚青把手枪拎起来看了看, 15发冲锋手枪，里面还剩八颗子弹。她把从男人身上搜出来的子弹推进去填满, 把手枪别在后腰上，把男人翻了个身继续搜查的时候在后腰上摸到了一个小型装置。
　　楚青拿出来看了一眼，没看出来是干什么用的, 确认不是炸弹一类随时会爆炸的东西她就默默把东西收了起来。
　　还剩八分钟。
　　楚青走到铁柜子门前敲了敲，里面连呼吸声都没有，看来是屏住了呼吸。
　　“外面这个人被我撂倒了, 我建议你们换个地方，否则下次可能就没有这种好运气了。”楚青话落，也不啰嗦，转身就走。
　　身后柜子传来轻轻的开锁声，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从柜子里面小心地走了出来。
　　女生浑身都在抖，死死地拉着男生的手，男生脸色虽然也白，但明显镇定多了：“那你建议我们去哪里？”
　　楚青意味深长地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看得女生往男生身后缩了缩。
　　她伸手指了指楼下：“我建议你们去楼下。”
　　还剩七分钟。
　　男生和女生眼睁睁看着楚青单手拖着地上的男人把他一路拖到走廊打碎玻璃的地方。
　　尽管现在情况不对，男生依旧弱弱地出声问道：“不沉吗？”
　　“沉啊，”楚青非常诚实地回答，“你也不知道助人为乐一下。”
　　男生噎住。
　　楚青不走心地布置完还有半口气的“凶杀案现场”，直起身时顿了一下。
　　男生和女生立马挺直身子，僵硬地看着楚青，刚想开口说话。
　　楚青把食指立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两个学生的脸色更白了一点，全都不敢发出声音，瞪大眼睛等着楚青的指挥。
　　楚青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教室，示意两人进去，然后转身——
　　两个人大气不敢喘的缩在旁边的教室里，听见门外传来一声闷响，男生咬牙抄起了放在教室后方的拖布杆，随时准备着，情况不对就先下手为强。
　　门被推开，男生手中的拖布杆猛地砸下，就见进门的女孩在千钧一发之际以几乎不可能的速度敏锐的闪过。
　　闪完还心有余悸地看着他们：“不是吧，这就是传说中的恩将仇报吗？小时候听过的农夫与蛇就是这个意思吗？”
　　说着十分做作地抬起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捂住了心口。
　　两人呆住，女生赶忙开口：“不是不是，抱歉，我们不是……”
　　“行了，走吧。”楚青瞬间收起所有表情，直起腰，扭头往外走。
　　还有五分钟。
　　楚青这次走路的速度明显加快，两个人快步小心地跟在她后面，她在一楼找了个不起眼的教室的铁皮储物柜把两人塞进去，从外面帮他们把柜子锁好。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了震动。
　　楚青知道警察和公安应该已经到达附近。
　　还有两分钟。
　　刚才被逼到窗口的男生正在拿着喇叭倒数。
　　楚青从口袋里掏出一片泡泡糖塞到嘴里嚼了两下，心说这都是什么操蛋的事。现在正有三个人因为她被枪指着，另外一大堆学生和老师因为她被恐怖分子压着做了人质。
　　刚才往下走的时候，楚青有一瞬间觉得现在这个世界不真实得就像一个一戳就破的彩色泡泡，充满了虚假感。
　　她吹了一个泡泡，发消息告诉蒋玫刚才走过时察觉的应该还有学生在的班级，包括被她带到一楼的两个学生。
　　“啵”一声，泡泡破了。
　　窗外探着头拿着喇叭的男生声音里的哭腔已经很明显了，含含糊糊说一句话音调变了七八次：“还有、还有一份脏……”
　　校园里的音响突然响了。
　　少女冷淡的声音从中传出来：“我知道你们因为什么盯上了我，既然目标是我，我又不是什么超人，明明更少的代价就可以拿下我。”
　　不等劫匪回复，楚青自顾自的道：“不用像现在这样冲进学校，在路上其实会更好办。就比如说现在，你们来到广播室就可以见到我，甚至杀掉我，我可以一直在这里与你们对话。”
　　“你们敢来吗？”楚青轻轻地问道。
　　还有十秒钟。
　　楚青端坐在广播站中，盯着面前的操作台，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即便警察们以最快的速度推进，也来不及了。现在只有她能做什么，争取时间还是……
　　有人质在手，无论他们想做什么都很有限。
　　就是说他们能做的其实很少，那几个绑匪的站位很讲究，但看他们揣着手枪冲进学校的行为又很弱智，楚青一时也估计不出这几人是有脑子还是没脑子。
　　“桀桀桀，看来你是真不在乎这几个学生的命啊，很遗憾……”
　　还剩三秒钟。
　　楚青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她拉出系统商店。
　　“不要开枪，你们想要什么？”外面传来警察的声音。
　　楼上传来两声枪响。
　　楚青竭力控制住指尖不抖，视线左上角的红条冻结成了灰色，她刚刚点掉了一张幸运卡。
　　“行，我们带着人质去广播室找你。”楼上传来声音。
　　楚青愣怔地看了两眼那张幸运卡片，这是什么使我的对手降智buff吗？
　　她打开广播：“好啊，恭候几位大驾。”
　　“我们有人质，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你最好一直在广播里说话。”最后一句说完，所有声音消失。
　　手机上出来一个弹窗。
　　【史发：两个人下去了，剩下两个人还留在上面，下去的人没带人质，但应该保持着通话，】
　　【楚青：两声枪响？】
　　【史发：打中人了，情况怎样不清楚。】
　　【楚青：下面两个交给你们了。】
　　【史发：？】
　　【史发：？？？你要干什么？】
　　楚青摁开喇叭，从手机里调出了一段录音，丢在了广播台上，自己从窗户翻了出去，在远处警察的望远镜中开始徒手爬楼。
　　与此同时广播里传来了少女温和的声音：“说点什么呢？我给你们唱首歌吧！你们想听什么歌？那我随便唱了！”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
　　让人虎躯一震的声音传出来时，楚青已经敏捷地爬到了三楼，会议室在五楼，两个绑匪下到三楼的时候，楚青已经贴在了会议室窗户下方。
　　史发那边紧急组织人员看着往广播室走的两个绑匪，自己则紧张地从望远镜中看着楚青。
　　镜头里，纤细的女孩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却紧紧贴在外壁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玻璃碎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屋内两人的站位没有刚才四人站位那么紧密，其中一人偏出了一点，从外面应该能瞄到，但另一人仍藏得好好的。
　　最佳动手时间应该是楼下那两个冲进广播站的一瞬间，楚青只用玻璃碎片确认了一下屋内几人的站位就收了起来，她这个位置，窗户开了一条细缝，能隐约听见屋内电话的声音。
　　“你们小心点，别被那小娘皮阴了。”屋内有人这么说，接着就是一片沉寂，有人压抑着哭泣声。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终于，屋内传出来电话的声音：“你们到了？小心些，赶紧让她别TM唱了，唱得老子心烦……”
　　撞门声响起。
　　几乎是同时的两声枪响。
　　一颗狙击子弹穿过拿着电话的人的电话和手，击穿了他的脑壳。
　　近一点的另一颗手枪子弹，则穿透了另一人的肩胛骨，之后楚青破窗而入，在他摁下扳机之前将他击倒。
　　楼下两个人闯进了广播站，只看到了一个正在不停放录音的手机，里面空无一人。
　　接着，警察们以最快的速度闯了进来。
　　楚青系统页面右上角红色的倒计时凝固住，停在了1:58的时间上。
　　幸运卡的使用，是按照时间来燃烧红条的，楚青之前的红条也只给了她五分钟的时间。
　　红条的燃烧停下了，却仍旧呈被封印的灰色。
　　楚青检查了一下地上的两个学生，之前她听见了两声枪响，一声打歪了，在会议室背后的墙上留下了一道弹痕；另一道擦伤了那个戴眼镜的小学妹，所幸并没有生命危险。
　　这张幸运卡能给绑匪们集体套上debuff，烧得还是很值的。
　　这么想着，视野左上角的红条解封，从lv9一路跌到了lv2，下面的蓝条是……lv5。
　　红条＜蓝条。


第90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老头
　　楚青眼前一黑。
　　生理意义上的当场昏迷。
　　她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她有一对很忙但恩爱的父母, 有一个慈祥的爷爷，有一个调皮捣蛋的妹妹。
　　小院子里风景很好，夏日的晚上一家人围在桌边, 妹妹蹦着嚷要吃红烧肉……
　　后来院子里只剩三个人, 她一声不吭地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妹妹扯着爷爷的裤脚要妈妈。
　　再后来, 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妹妹也不再哭泣, 两人手拉着手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 银杏的叶子落了一地, 谁都没有说话。
　　每一次回忆起曾经这些日子都会带给楚青不同的感受, 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充满了虚幻感。
　　这一次她站在观众席看完了曾经属于她的短短二十几年，没有难过和惋惜，只剩下了平静。
　　楚青挣开眼，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像是漂浮在云朵上，又像是坠入苍白的地底。
　　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她面前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她。
　　楚青茫然地与他对视, 相对无言。
　　……
　　终于, 在老头换了三个姿势之后, 他忍不住开口问楚青：“你怎么不问我这是哪？”
　　“……”这个场景实在太熟悉, 楚青小心翼翼地问道，“国王十字车站？”
　　老头：？
　　老头一拍桌子怒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楚青缩了一下脖子喃喃道：“这也不能怪我, 你跟我童年男神邓布利多外形上还是有那么一点相似的。”
　　这句喃喃能让对面的老头听得清清楚楚，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长到打结的白胡子直哆嗦。
　　楚青不吱声了, 她盘腿坐在地上安静地端详白胡子老头：“所以你是我来到这里、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吗？”
　　老头刚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闻言呛了一下，从前襟拎起一个围兜一样的东西擦嘴。
　　他伸手点了点楚青, 楚青满脸无辜。
　　老头捂嘴咳了几声，放下手不敢再去碰那杯茶：“何出此言。”
　　“直觉，女人的第六感。”楚青非常不走心的回答道。
　　这回换老头盯着楚青看，纤细的女孩套着简单的黑色长袖和牛仔裤，盘腿坐在地上，仰着小脸自然的像回到了家一样。
　　老头眼中莫名流露出了一点怀念，这姑娘从很久以前就这样，好像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境地都不会紧张焦虑，坦坦荡荡颇有点随遇而安的意思。
　　这么想着老头的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我给你看个东西，你不要害怕。”
　　楚青：“……害怕？”
　　老头从桌面上一摞书下面抽出了一本递给楚青，楚青拿到手里一看。
　　《一胎n宝：绝色娇妻带球跑》
　　好家伙，梦开始的地方。
　　老头注意着楚青的表情，见她飞快地开始翻书，清了清嗓子：“咳，你不用着急看剧情……”
　　楚青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从后往前翻。
　　老头：？
　　这是什么读书法？
　　楚莘莘三金视后事业巅峰，陆君野阴掉二叔夺走陆氏掌权人的位置，二人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双宿双//飞……
　　楚青被这个结局恶心到了。
　　她用一分钟时间浏览完后半本书，面无表情的合上，抬头看老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老头：“……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
　　“哦，”楚青毫无喧宾夺主的自觉，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裤脚，“有凳子吗？”
　　老头一阵无语，他算是看出来了，指望着楚青先引入正题是不可能的了，她这一通胡吹鬼扯摆明就没想由自己把话头引出来，这么久了奇怪的胜负欲还是没变。
　　他随手在半空中一挥，一个凳子凭空出现落在桌旁，楚青拿着书走过去：“有吃的吗？”
　　“有……你敢吃吗？”
　　“为什么不敢？”楚青捏了一个凭空出现在桌面上的蛋挞塞进嘴里。
　　“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说正事了吧？”老头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把楚青丢出去的冲动问道。
　　楚青嘴里塞满了蛋挞，只能点点头。
　　“我是、也可以这么说，我是你的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之一。”老头表情变得严肃，他看着楚青的眼神也从慈祥转变成了一种审视的打量，“你的穿越起源于一个愿望和一场打赌。”
　　楚青也严肃起来，她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但我今天把你叫来不是说这件事的。”老头无视楚青隐隐期待的表情，无情地打住了话头。
　　楚青的好奇心刚被提溜起来就被塞了回去，嘴里的蛋挞都不香了，她有理由怀疑老头在报复她。
　　“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不对了。”老头幽幽地说道。
　　“自然，我又不傻。”楚青点了点头，“没完没了的麻烦，做什么都一波三折，差到极点的运气和无处不在的恶意，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何必这么搞我。”
　　“也不全是，”老头见楚青露出了头疼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按照这本书原本的剧情，你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死了。但你现在还活着。”
　　楚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我现在还活着是吗？”
　　老头不知道怎么接，干脆眼一闭无视了楚青的话接着往下说：“所以作为打赌的当事人之一，我要出来纠正一下偏离的规则。”
　　楚青点了点头：“意思就是你把宝压在了我身上，为了不输得太惨终于决定拉我一下。”
　　老头：“……也可以这么理解。”
　　“那既然我都成你们压注的对象了，有什么作为工具人的好处吗？”
　　md根本无视不了。
　　老头忍无可忍的挥了一下手。
　　楚青：“……”
　　她被禁言了。
　　像是看出了楚青的想法，老头面无表情威胁道：“再叭叭就把你踢出群聊。”
　　楚青心下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词——群聊？？？
　　她一侧头，这才看见旁边还有一道半透明的影子。白色的阿飘像一缕青烟一样，看不清面容，见她看过来，轻轻点了点头。
　　楚青觉得她似乎笑了一下，也是一个很淡的笑容。
　　桌旁又出现了一个凳子，阿飘小姐轻飘飘地盘在了上面。
　　“介绍一下，”说到这里老头可疑地顿了一下，他看向旁边的阿飘，“她是你的系统。”
　　楚青：？
　　她的那个狗逼系统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柔软的女孩子的样子，而且那个系统那么恨她，想弄死她的操作层出不穷……楚青想到了系统偶尔表现出的沉默温和的一面。
　　“你的系统被植入过病毒，现在我插手帮你杀毒，以后不会再出现之前那种情况。”老头从怀里摸出了跟树枝。
　　楚青懵了，这怎么还有魔杖呢？
　　“想什么呢，这是扶桑树的树枝。”老头没好气地骂道，用树枝点了一下楚青，一股股黑烟黑雾从楚青的身体里被勾了出来，。
　　楚青脸色一白，心脏处被拉扯的痛感让她唇上血色尽失，黑烟被树枝勾走，还非常不忘初心地在楚青面前凝聚成了一个卡通版的骷髅头，嘶吼咆哮。
　　楚青白着张脸看这个骷髅头，心说长得还挺萌的。
　　黑雾被那根扶桑树枝尽数勾走，楚青像是被观音娘娘玉净瓶里的柳枝点了一样，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整个人都精神了，感觉至少年轻了几岁。
　　老头把被缠得像糊了的拔丝热狗的扶桑枝装到一个盒子里，抬头看了看楚青的气色，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他出手干扰了赌局在先，那我现在再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也不算违约了。”他颇为自得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始终活在我们的阴影下。”
　　楚青没吭声。
　　“我可以告诉你赌局的一个终点是什么，你手上那本书看到了吗？”老头扫了眼刚才丢给楚青的狗血原著，“这是其中一个终点。”
　　还有一个终点其实楚青已经知道了，就是死亡。
　　从一开始老头就告诉了她，如果她没能成功活下来，那此时显然也不会有她什么事。
　　楚青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老头。
　　老头被她看得干咳了一声，嘟囔道：“更多的不能再说了，别这么看着我……我给你的系统一点权限好了。”
　　楚青还是没有吭声。
　　老头被看毛了，一瞪眼睛：“你还看着我做什么？”
　　楚青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她还处于被禁言的状态，什么都说不了。
　　老头把这事忘到了脑后，此时老脸微红，但被掩盖在野蛮生长的白胡子下其实也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他解了楚青的禁言，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说：“还有什么事吗？”
　　“就这？”楚青大声道。
　　老头：？
　　“你们不顾我的意愿用我擅自打赌，你更是想让我披荆斩棘走到你面前为你赢下这场胜利，可你又不是我的公主，我为什么要为你披荆斩棘？”
　　老头：？？？这比喻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除非你再给点好处！否则不行！白打工的事我不干。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之前被花盆砸肯定也是你们动的手脚……”最后半句楚青是气呼呼小声说出来的。
　　老头被楚青说得有些心软，权衡利弊后道：“你还想要什么？说来看看。太难的……”不行。
　　“我要钱，”楚青生怕他反悔一样，飞快地说道，“我俗，我就想要钱。”
　　老头震怒：“你在用这些铜臭的东西侮辱我？！”
　　“倒也没有，”楚青诚实地说道，“要不你借我点也行，之后我十倍还给你。”
　　“你想好了？要钱不要别的？”老头严肃地问道。
　　楚青点头如捣蒜：“嗯嗯。”
　　“那就如你所愿。”


第91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回来
　　像是传说中能实现愿望的精灵一样, 老头庄严地说出了这句话。
　　“你可以走了。”这次老头终于收起了所有的和蔼平易近人，命令式地宣布，“死亡或者活着, 都是你自己的路。”
　　他看着楚青的眼中再无一丝怀念。
　　于是楚青把最后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 站起身像每一次与人告别时那样挥了挥手：“那我走了。”
　　旁边毫无存在感的阿飘小姐似乎凝实了一点, 她冲白胡子老头点了点头, 轻飘飘地飘了起来。
　　等楚青再次有意识的时候, 身下是不那么硬的触感, 鼻端萦绕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种熟悉的感觉, 是她重生之后停留了大部分时间的医院没错了。
　　想起上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场景——
　　楚青心有余悸颤颤巍巍地试图睁眼。
　　“动了！哎哎哎是不是动了！”
　　“真的动了！”
　　“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绝对动了！”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
　　楚青：……你们不对劲。
　　但她也松了一口气, 听着外面这叽叽喳喳的声音，应该不会出现上次那么尴尬的状况。
　　在睁眼之前，楚青在心里轻轻唤了一声：“阿哔？”
　　“嗯。”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我在。”
　　明明是没有情绪和波动的机械音, 楚青却仿佛看见了那个坐在桌边烟一样的白裙姑娘。
　　她放心地睁开了眼睛，被眼前的光刺得闭上又重新挣开, 反复几次。
　　两排脑袋齐刷刷凑到了她的面前, 恰好地挡住了一部分刺目的光。
　　凌盼、房雅, 小红、小橙、小黄等彩虹团成员还有……阿翔和陆煜城？
　　-------------------------------------
　　世界上最难吃的是香菜和芹菜, 其次就是没有味道的大米粥。
　　“所以呢？”楚青苦着脸把最后一口什么味道都没有的大米粥塞进嘴里，闷闷不乐地问, “你们怎么都来了？自己的事不管了吗？我记得有几个人不久还要高考吧？”
　　房雅扫了一眼自家像被老师问话一样怂成一团的亲弟弟和他的朋友，扭头看着楚青：“事情闹那么大，我们都很担心, 我和凌盼说要来看看，这几个小子非要跟来。”
　　她看楚青沉着脸的阴郁模样，和旁边彩虹团大气不敢喘的样子, 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为他们说情：“你别太怪他们，他们也是担心你。”
　　“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样？”
　　房雅迟疑了一下：“我们打算先等你醒来，其他的还不清楚……”
　　楚青拿过一边的餐巾纸擦嘴，沉思着点了点头，视线扫到了墙边赤橙黄绿青蓝紫站得整整齐齐的彩虹团。
　　彩虹团齐齐吞了一口口水。
　　房鸿作为老大，硬着头皮顶着楚青的视线三秒，败下阵来：“青姐……我们真的只是来看看……你别这么生气，我害怕。”
　　“？”
　　楚青哭笑不得：“我不是生气，是这粥难喝。”
　　她说着从床边撕下来一页空白病例，拿过笔“刷刷”写了几行字，冲房鸿招了招手。
　　房鸿走过来，接过楚青手中的纸低头看了一眼，愣住。
　　“既然来了，复习也不能落下。”楚青抬手拍了拍房鸿的肩膀，“在这的期间跟我一起学习。”
　　楚青从旁边拿过自己几乎已经快要报废的手机——被愤怒闯进广播站的歹徒砸了一下，直接转给了小红两千。
　　“上面这几本是你们六个，除了小黄之外要用的，下面几本是小黄要用的，最后两本是我要用的。”楚青拍了拍小红的肩膀，“还有20天高考，事不宜迟，一会就买来，越快开始越好。”
　　房鸿恍恍惚惚地捏着薄薄的单子回到墙角，呆滞片刻，他才回神：“那我……那我现在去吧……”
　　他带着小橙，握着手机，两人冲出了病房。
　　先把七个高中生的问题解决了，楚青转头看向另外几个人，她先忽略了凌盼，她基本能想到凌盼是来干什么的，楚青看向了阿翔。
　　这个当初在发烧友合作过一回的服务生，此刻收起了那副谨小慎微的逢迎样子，站在她的病房里。
　　楚青之前猜到他恐怕跟警察有些牵扯，也有可能是警察安插在发烧友的一枚棋子，但之前两人已经别过，没有多大的交情，此时看见他站在这里，仍不免感到惊讶。
　　“我来给你做保镖。”阿翔摸了摸鼻子，在楚青发出疑问之前解释道，“你是在上头留过名的人，肯定要注意你的安全，这次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帝都的人手分不开，就把我抓来充当苦力。不信你可以问蒋玫。”
　　楚青点了点头，将视线转向一旁的陆煜城。
　　不过一周不见，青年看起来成熟了很多，一改往日油头粉面、花花公子的装扮，穿着一身白大褂，鼻梁上还非常像模像样地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楚青打量了陆煜城一圈，陆煜城就坦荡地坐在那任楚青打量，没有之前跳脱的样子，还非常深沉地冲楚青笑了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楚青挑了挑眉，“陆少爷转性了？”
　　陆煜城脸上笑开，又歪头轻咳了一声，收敛起笑容：“人总会成长的，女神您别这么见外。”
　　楚青：“……那你为什么会在这。”
　　陆煜城眨了眨眼，快乐地回答道：“因为你这件事引起了很大的重视，我的老师收到了会诊邀请，我就一起来了！”
　　会诊……楚青一愣，下意识问道：“今天周几？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周四，两天。”陆煜城站起身，或许是身上白大褂的缘故，他身上的气质再次变得一本正经起来，“既然已经醒了，专家会给出之后的治疗建议，你好好休息，我们不打扰了。”
　　所有人慢慢退出房间，楚青面前的桌板被撤掉，她重新躺回了床上。
　　“阿哔。”她闭上眼睛唤道。
　　“我在。”温和的机械音回答道。
　　“系统升级之后都有什么？”楚青这样问道。
　　“曾经的系统页面进入重设状态已不可见，在此期间您的一切需要都可以叫我，我随时为您服务。”
　　“现在您的可使用红值数为5982，蓝值数为7278，待转化红值为13892。您可以使用红值来强化身体、兑换道具，做任何您想做的只要数值足够。蓝值使用方法将在红值突破20万后公开。”
　　“系统病毒清理补偿，已为您提前开启了学习系统，您可以通过使用红值兑换课程。现能兑换的课程有学霸的基本素养、演员的基本修养、大小姐的基本修养、特种兵的基本素养、舞蹈家的基本修养、书法家的基本修养等……”
　　楚青心念百转，谨慎地询问起了新功能具体情况。不到三分钟她就弄明白了一个很重要的规则——那就是这些课程训练需要花费的点数与她现在已经掌握的情况呈反比。
　　比如大小姐的基本素养原价6000，她需要花费5000才能学习；而学霸的基本素养原价要8000，而她只需要100点就能兑换.
　　想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进步空间的楚青毫不犹豫花费100点兑换了学霸的基本素养。
　　接着她的意识就被拉入了一个白色的教室，讲台上执着教鞭的女人看起来就像教导主任，眉心带着个严肃的“川”字，她推了推眼镜对楚青道：“你是我的学生，该叫我一声老师。”
　　楚青微微欠身：“老师。”
　　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于此道上已经足够优秀，我没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之后想要刷题或者有什么疑惑的话可以来找我。”
　　楚青刚直起腰：？？？
　　接着她就被弹出了那个教室，楚青愣在床上，把阿哔敲出来问她怎么回事。
　　阿哔道：“经检测，这门课的确无法给您更多的帮助，这100红值应该是是教材的工本费。”
　　楚青：？？？
　　您家虚幻教材还有书本费这一说呢？
　　但楚青明显既不能把阿哔揪出来要个说法，也不能把那个“老师”揪出来要个说法，只能不情不愿地吞了这口恶气。
　　她暗自闷了两口气，心疼了一下自己辛辛苦苦攒的红值，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这个红蓝值是不是跟我的粉丝数目有关。”
　　“是的，根据比例，您每获得一位粉丝，就能拥有一点红值，拥有一位黑粉，就能获得一点蓝值。”
　　“那本我拿回来的原著，还能看吗？”楚青心里权衡了一下问道。
　　“可以，因为此书不属于这个世界，因此再次打开只有半个小时的查看时间，您确定要看吗？”
　　“确定。”
　　如何在半小时内看完一本800W字比老太太裹脚布还长，集五角恋万人迷包养车祸堕胎失明失忆囚禁毁容出轨跳楼强制爱于一体的狗血长篇巨著？
　　神棍告诉你：不要9999也不要8888，只要6666，学会量子速读法，让你的孩子赢在起跑线上！
　　但楚青不是神棍，她不会量子速读。即便让她将一目十行的读书速度发挥到极致，半个小时看完十分之一就是极限了。
　　她先看的目录，从里面简单挑拣出了二十个重要的，接着飞快的翻遍了二十个节点把男女主行动轨迹和整本文的故事线穿在了一起，这花费了她25分钟的时间，剩下的五分钟楚青查了一下书中的反派大Boss，与她有结盟关系的陆无游。
　　可惜……除了他把怀孕的女主楚莘莘囚禁在庄园中，导致男主发疯两人正式对上，在男女主里应外合之下，他葬身于火海，楚青没有查到任何消息。
　　书中描写他性格偏执病态，单恋楚莘莘并痴迷于她，不惜手段用尽将女主锁在自己身边，直接导致女主抑郁多次尝试自杀……
　　楚青：……
　　这人设有点时髦。
　　她想起了青年董事长那张英俊秀美的脸庞，冷得看不到尽头的眼睛和眼下的乌青。
　　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没想到这位陆董事长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竟然喜欢玩霸总强制爱。
　　但他再喜欢玩霸总强制爱，也跟楚青没什么关系。陆君野不是什么东西，楚莘莘不是什么好人，这些人如果能凑一圈互相伤害放过她，那可再好不过了。
　　更何况楚青还欠了陆无游一个人情，众所周知，这天底下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凌盼和房雅因为人情，现在还在分文不取任劳任怨地给她打工。
　　想到这，楚青长叹了一口气。
　　这人情要怎么还啊？


第92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谈话
　　这是楚青第二次从昏迷中苏醒。
　　据说, 从医学角度讲，这次比上次还离谱。
　　上次还能说撞到脑袋导致她很大几率变成植物人，这次根本查不出任何原因。她原地躺倒, 心率体温呼吸频率全部骤降, 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偏偏吊着一口气吊了三天, 醒了。
　　医学奇迹。
　　来看望的人走后没多久楚青就在自己病房内见到了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 上至六七十岁看起来马上就能退休的老教授, 下至陆煜城这种二十出头的青年人, 十几个人把楚青不大的病房塞得满满的, 围着她问了一大堆问题，又让护士推她去做检查。
　　楚青躺在床上，听着旁边人的指挥，被送进各种各样仪器里, 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无助小羊排，即将被推进烤箱。
　　在这个过程中, 楚青了解到, 这里是一个保密级别极高的疗养院, 跟她同一个楼层的有不少病房门口都有站岗的人, 腰背笔直、目不斜视，身形一看便是军队出来的。
　　楚青倍感荣幸, 她好久没体会过这待遇了。
　　检测结果出来了，就像之前毫无原因就命悬一线一样，这次也丝毫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痊愈。
　　陆煜城的导师站在旁边, 拿着手中的检查结果直皱眉，楚青乖乖地坐在一旁像动物园里的珍惜大熊猫一样被围起来打量。
　　中年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镜片下的目光锐利的射向楚青, 第三遍问道：“你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楚青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空气打了两拳：“没有，我觉得我现在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嗤。”陆煜城没绷住表情，笑出声。
　　中年人困惑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喃喃自语：“这不应该啊……”
　　楚青满脸无辜。
　　她要怎么解释她被一个白胡子老头拿一根破树杈子隔空点了一下就原地满血复活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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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吃午饭的时候顺手把彩虹团要做的题目标了出来，让他们先做题，不会的随时找她。
　　这里看管严密，他们当然不是想进来就进来，要提前预约，并且每次探望不能超过两个小时。
　　楚青下午这两小时要先跟凌盼和房雅讨论工作，阿翔全程就像个业余保镖一样歪在门口的铁质椅子上。
　　“你们学校被劫持这事闹得挺大的。”凌盼先开口，她从兜里掏出根女士细长香烟，叼在嘴里没点火，低头翻看手里的材料。
　　“你壁虎式爬墙的一段视频也被记者拍下来发到了网上，”房雅在旁边翘着二郎腿插话，“听说你英勇冲锋，网上感动了一大片人，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楚青：……壁虎式爬墙……
　　她立马努力回想自己当初爬墙的姿势有没有利落干净、潇洒帅气。
　　“然后第一个遭殃的不是别人，是你们那个傻缺校长。”凌盼接过话头。
　　楚青：？这根傻缺校长有什么关系？？？
　　“热心群众找出了你之前晚上被劫的直播、全校大会检讨的视频、获得见义勇为锦旗的视频和公安的官方声明，质问校长为什么要你检讨。”房雅适时地为楚青解答了疑惑，“在网友的声讨下，他现在被停止查看了。”
　　“……”楚青缓缓道，“你们两个是在说双簧吗？”
　　房雅闭嘴，凌盼也从手里拿着的一堆资料里抬起了脑袋看了过来，三人大眼瞪小眼。
　　楚青脑壳疼。
　　她从旁边拿过自己的手机，凌盼视线转到她破烂的手机上随口道：“啊对了，你的粉丝都在建议你换个手机，现在这个太破了。”
　　“不过我知道你现在手头不宽裕，下次来我给你带一个……”凌盼话音未落，屋里响起了两声钱入袋的声音。
　　凌盼和房雅的手机同时传出的声音。
　　楚青把手机放到一边，抬头道：“先给你俩预付一年的工资，之后签合同少了再补。多的部分你们出去找人找律师都要花钱，就算作公款，之后每月列个使用明细给我。”
　　？？？
　　房雅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六位数，震惊抬头：“你哪来的钱。”
　　“其实……我爸妈给我留了一份天价遗产……”楚青严肃的回答。
　　可惜对面两张脸上都写着信你才有鬼。
　　“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去借网/贷，”房雅突然瞪大眼睛，猛地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你是不是去借了？快点还回去，这东西不能借！”
　　“我真没有，”楚青哭笑不得，“这钱真是我的。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房雅皱眉看着楚青，表情将信将疑，被凌盼拉了一下才重新坐下。
　　“既然你有这个心，我们就该着手处理跟薪野的解约了，”凌盼抬头将话题引回了正路，“你发给我的电子版合同我已经看完了，钱什么的，不如你听完这份合同相关再说。”
　　楚青点点头，这份合同是她向闻秋要的，邓若水和路双虽然也能拿到，但肯定没有身为队长的闻秋要容易。自从前段时间她和陆君野有来有往的互阴了一遍，这段时间他就一直很消停。
　　算起来楚莘莘回来的时间估计就在这两天。
　　楚青眸色变深，她想解约，陆君野未必会同意，但倘若她执意解约，只怕也不会善了。
　　无论是陆君野、楚莘莘还是安书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原主当年想出道做艺人，求到了陆君野头上，他本不想同意，奈何楚莘莘帮楚青说了几句好话。
　　原主满心欢喜地签下了合同，被强行空降塞到即将出道的GET UP!队里，出道即雪藏。
　　“你的合同正常的确今年到期，”凌盼平静道，“但你当年签的合同跟别的练习生不同，你的这版合同有艺人为公司创造价值的要求……是三千万”
　　凌盼声音有些干涩：“这三千万放在大明星身上一年就能轻松拿到，但放在你身上……恕我直言，以你前三年的状态，每年创收十万。而没有达到标准还想解约的话，赔偿要翻三倍，也就是九千万。”
　　她话音落地，病房内一片沉默。
　　只不过这种沉默对三人的意义不同，凌盼和房雅清楚地知道九千万是什么样的数额，这样的巨款面前普通人只能感受到绝望。
　　楚青则不同，她刚薅来的羊毛攥在手里还热乎着，九千万也不是拿不出来。
　　“我那还有些钱。”
　　死寂过后，凌盼重新开口：“我之后清点一下转给你，先凑一点……”
　　“不。”
　　出乎她意料的，楚青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凌盼皱眉：“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
　　“这不是逞强，”楚青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我要用最快的速度脱离薪野，然后才好拿它下刀。”
　　楚青郑重看向凌盼：“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脱离薪野娱乐，钱不是问题，我要让他们有命拿，没胆花。”
　　凌盼眉头拧起：“我可以不问你钱从哪里来，但你要知道，我不问法院和公安不会不问，这么一大笔钱，无论从哪调都不可能悄无声息，那你这些钱的来处……”
　　“放心吧，”楚青笑了，“这些钱的来处肯定有迹可循没有问题。”
　　给她钱的可是号称神的老头，这些钱从哪里来当然已经安排好了……
　　“提醒您，并没有安排好，请您谨慎使用。”
　　楚青：？？？
　　阿哔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掐灭了楚青想当然的念头。
　　她沉默了一下，默默询问：“那有能来路正常的方法吗？”
　　“有的，该条操作价值五万红值。”
　　楚青：……
　　千算万算没想到这里出问题了。
　　“您本日可以刷新数据三次，请问是否要刷新？”
　　“……是？”
　　“数据已刷新，现在您的可使用红值数为38793，蓝值数为13278，待转化红值为26432。”
　　楚青：？？？
　　她恍然明白过来，这个可能就是刚才凌盼提到的劫持事件在网上发酵后的影响，她风暴吸粉。
　　“不刷新的话数据不会更新吗？”
　　“是的。每日零点会自动更新，同时每日零点重置刷新次数。”
　　“现在的蓝值是不是没有副作用了。”
　　“是的。”
　　楚青放心了，那她现在是不是就该思考一下要怎么让自己支付得起这么一次数据修改的代价……
　　临走房雅还拍了几张照片，说她已经很久没有活动了，后援会那边应该出几张图，凌盼还叮嘱楚青有时间自拍几张发图。


第93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重启
　　彩虹团在楚青的病床面前站了一排, 除了小黄外都是一副心虚的样子。
　　楚青翻刚才拿给他们作的练习册检查，手里拿个笔标注，她看得快, 几分钟就把七人的练习册看完了。
　　她先把沈晋（小黄）的练习册递给他：“我又划了几道, 你先写着, 我给他们讲一下刚才的题。”
　　沈晋看了她一眼, 乖乖地抱着题册盘腿坐在了角落里, 另外六个人凑过来围着楚青坐了一圈, 翻着手里楚青发给他们的练习册。
　　楚青看着他们, 手里的笔轻轻转了一圈, 又转了一圈。她想说点什么，又在犹豫自己该不该说。
　　这几个孩子现在的基础都很差，毫不留情地说，跟即墨馨那个艺术生差不多的文化课水平。平时不学习, 临时抱佛脚对于高考这种大考来说真的很难快速提分，如果他们还是这种可有可无的态度, 这习学着多半也只是浪费时间, 不如去做点别的。
　　楚青手上的笔又转了一圈, 她轻轻放下, 看着面前的六个脸上还留着点稚气的少年。
　　楚青没给他们勾选多少题，六个人先后翻完手里的题, 垮着脸抬头看楚青，似乎以为她要骂他们，六脸紧张。
　　“你们喜欢做什么？有想过之后要做什么吗？”楚青问道。
　　几个人像是被老师问话的学生一样, 缩着脖子不敢吭声，楚青也不急，安静地等他们回答。
　　“我, 我不知道……”房鸿是老大，最后还是他硬着头皮道，“我喜欢打游戏，可我不知道之后要做什么……”
　　他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我比不上那些靠打游戏吃饭的人我知道，但我的成绩……青姐，真的，我觉得我们几个就是在浪费你的时间，我们中只有老三学习好，你多带带他就行了，我们……”
　　“你们什么？”楚青脸上不见恼意，语气却明显加重了，“因为不知道未来所以就不去想？哪怕朋友在前进，被丢下也无所谓？”
　　“可我……”房鸿急了。
　　“什么情况都不止有一条出路，游戏行业也不只有电竞选手这一条路，那些维护游戏、制作游戏的，同样在你所喜欢的行业中。不是只有站在台前这些人才有未来，在任何一个行业都一样。”
　　楚青说完，觉得自己有些太严肃了，抿抿唇缓和语气道：“你不要觉得自己成绩差就不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到达一个目的地从来都不会只有一条路，而你什么时候出发都不算晚。”
　　楚青话落，病房里悄无声息，角落里的沈晋头也没抬，认真在做题。旁边的小紫头也没抬，在认真地抠练习册的角。
　　“你们的成绩，虽然不好，但也不是无路可走。但再找路之前，你们应该想好自己向往那里走，而不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楚青继续兢兢业业给这几个不良少年灌鸡汤，“学习不是万能的，但学习能让你更快走上梦想中的那条路。老话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人生还有很多变数，但最起码现在你们要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做什么。”
　　楚青看着几个人低着头好像没打算开口的样子，心想自己还是太着急了，叹了口气道：“我再给你们画几道题，你们回去做做，我刚才的那个问题，也希望你们好好想想。”
　　楚青低头翻看练习册的时候几人偷偷抬眼看她，时间好像倒流回第一次见面时，穿着宽大病号服的纤细女孩坐在病床上翻书，细瘦的手腕从袖口伸出，握笔的手隐隐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和输液留下的针管。
　　病态般脆弱的美，让她像是琉璃娃娃一样带着易碎感。
　　但他们都曾亲眼见过这俱小小的身体里有多么巨大的能量。甚至会让人震撼于那些仿佛坚不可摧的行动力究竟藏在这俱身体里哪个角落。
　　“其实，我想打游戏。”这次先开口的是最小的小紫同学，他手里没有拿练习册，只能很不好意思地低头扯着衣角，“其实我，游戏打得还挺不错的。但是大的战队训练营要交钱，我不敢跟我爸妈说。”
　　楚青手中的笔顿了下，惊讶地抬眼看小紫，与他对视的时候笑了起来。
　　“那我们来做个约定吧，”楚青这么说道，“你这半个月认真学习，高考完后我拿钱送你去训练营，如何？”
　　有了第一个开头，再往后说似乎就容易了。六个少年七嘴八舌地诉说着自己在无人时对未来的那一点畅想，讲述着自己的梦想。
　　小紫想要去做职业电竞选手，小青和小蓝这对双胞胎想要去做卖货主播，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小绿想要做歌手……
　　轮到了小橙，之前在宋桂家吃饭时楚青与小橙有过相关方面的交流，那时候几人插科打诨带过了，但今天小橙却迟疑了。
　　他看着楚青，很认真地说：“青姐，我想做警察。我想要抓坏人。”
　　“不错！有正义感！那你知道想要成为警察先要做什么吗？”
　　问到具体的实施细节，小橙吱唔着说不出来，楚青拍拍他的肩：“回去好好查查。”
　　最后是小红，他看着楚青说：“青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仔细想了想……我就希望我爸的病能好起来，我实在是……我想做医生。”
　　染着一头张扬红发的少年拳头捏紧了，一字一顿说道：“我就希望我能不拖累家里。”
　　楚青点点头，把手里画好的练习册塞到他手里，又灌了他们一大口鸡汤：“从现在开始努力，你一定会成为想要成为的人。”
　　在经历过一番励志的促膝长谈后，两个小时的探病时间就只剩下了半个多小时。
　　六个少年乖乖地抱着练习册往外走，沈晋从墙角站起来走到楚青床边的椅子坐下。
　　“哪里有问题吗？”楚青边检查他做的题边问。
　　沈晋的基础真是出乎楚青意料的好，好得跟另外六个小子格格不入，她想起之前第一次在厕所隔间内见到的少年，像是头沉默但桀骜的小豹子。
　　沈晋坐在旁边，很有条理地罗列出了自己做题过程中的问题，楚青就也一二三四五地逐条回答。
　　沈晋知道这套卷难度还是比较大的，但他坐在旁边看楚青翻题堪称神速，大部分题他做完一遍对完答案就知道自己哪里出错，只有小部分想不明白的才会标记出来拿给楚青。
　　而这些在他看来十分有难度的题，楚青却好像信手拈来一样。只需读一遍题就能在纸上边画图分析边帮他分析解题过程中是卡在了哪里，半个小时像是上了一堂课。
　　眼看着护士就要进来赶人，沈晋拿回自己的练习册，看着楚青正色道：“我想去当兵。”
　　“诶？”楚青好奇地问道，“想做技术类兵种吗？你的成绩考好的军校也是绰绰有余。”
　　“不一定是技术兵。”沈晋摇了摇头否认了楚青的猜测。
　　楚青知道他心有成算，也不再多说。
　　蒋玫和史发那边给楚青发了不少消息，再加上阿翔的补充，楚青得知他们沿着之前她揪出来的刀爷那条线，抓出了一整条fandu产业线，这段时间特警联合边境的军方按图索骥，铺下了天罗地网。
　　整个行动已经到了收网阶段，为了防止再出现之前那种报复性恐怖行为，楚青多半要在这个保密性极好的疗养院一直待到事情结束。
　　楚青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整个“劫持”事件在各个幕后黑手推拉干预下显得扭曲又滑稽，也不知道警察那边着了什么借口来使逻辑合理化。
　　好消息是，之前被绑匪劫持的那群人质，两个轻伤，一个重伤，都已脱离生命危险，几个绑匪被楚青打残了几个，有两个被狙击手毙掉，剩下全部活捉。
　　楚青有点心酸，她穿越以来，简直把一医院当成了第二个家一样住。由于她马上要考试，疗养院并没有切断她的网络，只是密切监察她在网络上的所有动向，但在楚青提出要直播时依旧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楚青去找陆煜城说情，又去找他的老师，晚饭后把能找的人都找了一遍，差点撒泼打滚才争取来了每晚直播两小时的允许。
　　还要她保证，绝不泄露这个疗养院相关的任何事情。
　　所以等到晚上，等待了三天没有消息心急如焚的粉丝和热心网友涌入楚青直播间的时候只看到了屏幕上一张制作精美、字迹隽秀的错题笔记。
　　背景音里是少女清透中带点懒洋洋的声音：“之前已经带大家总结过各科知识点了，今天我们来看一下各类题型易错点。”
　　“感谢‘宝贝你终于回来了麻麻好担心你’的三个深水鱼雷，感谢‘谁动我女儿我锤烂她的头’的一个深水鱼雷，感谢……”
　　满屏的礼物打赏乱飞，各种各样的特效刷屏狂舞，楚青一长串好不容易念下来声音顿了顿，她喝了口水，然后直播间里传来扶麦的声音：“我看大家好像有很多问题想问，给你们五分钟，问完我们来继续学习。”
　　“为什么不开摄像头，是不是受伤了……”楚青眉头狠狠一皱，嗤笑出声，“别瞎担心，姐姐没事。还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过强盗，斗得过流氓那种生龙活虎的样。不开摄像头没有为什么，不能开。”
　　“想我了？哎呦？说好话也没用，我铁石心肠不吃这一套……行吧，我也有一点点想你们，只有一点点。”
　　楚青好不容易说了句软话，弹幕里立马都刷满了【呜呜呜呜呜呜抱住妹妹QAQ】、【照顾好自己吃好喝好啊】、【要不就别直播了身体重要啊宝贝~】、【学习的时候不能吸plmm回血，我好恨啊呜呜呜】。
　　满屏嚎哭，楚青努力地在呜呜呜里找能回复的，勉强说了两句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行了啊差不多就行了，你们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上坟的，别哭了昂！”
　　【？？？】
　　【你又在说什么屁话？？】
　　【谢谢眼泪倒流回去了。】
　　【这话不吉利！不许你说！你再说揍你了！】
　　【青姐人设不倒，不愧是你~】
　　【青姐你从此以后就是我女神！！】
　　【学什么习学习？！霸霸是来看你脸的！学习只是附带的！你没有点ac数吗？】
　　楚青看着重新活跃起来的弹幕，无奈地安抚道：“好的好的知道了，你们慢点刷我看不清……真不能露脸，就给你们讲题，过两天直播带你们看冲‘题神争霸’高端局排位好吧？只播两个小时，学习人先搞学习好吧？”


第94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归国
　　学习人, 学习魂，楚青认认真真地讲了两个小时的错题。
　　她讲的倒不是自己的错题，虽然她自己的错题数目不多, 但若是仔细讲起来, 解题步骤繁琐复杂, 委实没什么普及的必要。
　　她之前借阅过孙银和空政的错题本, 在其中看到了不少颇为有趣的题目——楚青虽然解题准确率远超他们, 但对比起沉浸其中扎扎实实走过三年、题海里磨炼出的普通学子来说, 对题目的阅历明显是比不了。
　　楚青最近也察觉到了自己现在遇上了瓶颈, 而这瓶颈说来让她哭笑不得, 在基础知识已经没问题、所有卷子都能拿到92%左右分数的情况下，想要再提高分数或许只能刷熟练度，也就是刷题，提升一下比较玄学的手感问题。
　　努力永远是抵达成功路上不可缺少的一环, 就算楚青的能力足以让她的路走得比大部分人快很多，但有些步骤显然也不是她想略过就能随便略过的。
　　自己学习是一方面, 她坚持通过直播的方式讲授知识点、解答题目也有学习的心在里面。自己看书刷题是一种正向输入, 而向他人讲解是一种反向输出, 在这个过程中她不仅能巩固自身的知识, 还时常在讲题过程中灵光一闪，达到触类旁通的顿悟效果。
　　在这种情况下, 楚青孜孜不倦地进行直播“授课”。
　　值得一提的是，不久前公布的题神争霸最后决胜阶段除了具体分数外，个人网络热度竟然也占据了其中不小的分量, 一时间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很多人认为既然是选拔学霸的比赛，又正逢即将高考的关键时刻，大家都在专心备考, 谁有空理这些幺蛾子，这种要求网络热度的摆明了是旁门左道，若是高考省状元一类的大神因为这种笑话而屈居人下，岂不激起大多数人愤慨。
　　这是在网上吵翻了天，主办方被逼给出了一份并没有什么用的声明，全文都透露着敷衍，结果盛大的抗议自然不了了之。
　　对此楚青有了一些有趣的猜想，她怀疑这个网络热度的要求还会有后续，这个赛事宣传之广、又要求热度明显不是一个局限于“做题”这件事上的小比赛。
　　光是看着给每个参赛选手一个单独的直播间这件事，就不是选学霸的思路，像是在选网红。
　　这么看来楚青倒是还算对口，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小明星，也没必那些大网红出名。
　　楚青十分有自知之明。
　　“差不多到时间了。”楚青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临近晚上九点，在这个疗养院可比原来那个医院看管得严格多了，九点半准时熄灯，楚青申请来的也只有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这一阶段的直播许可。
　　“我们之后每晚这个时间见面，有问题可以微博找我。”说着楚青用手机打开了微博，上万条未读私信留言评论，楚青顿了一下补充道，“大家的私信我都会看的，但是也别留太多，有点看不过来。”
　　楚青在九点半前准时躺到了床上，也许是前几天一口气睡了太多的原因，即便醒来后已经忙碌了一天，她依旧睡不着。
　　与其躺着数羊，楚青很有觉悟地重进了自己花了一百红值兑换的学霸的基本素养。
　　虚拟教室中面容严厉的女教师似乎对楚青的觉悟很满意，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那我们就先进行摸底测试吧。”
　　楚青有理由怀疑这套摸底考试卷子是为了她量身定做的。
　　以她这段时间复习的成果来看，绝大部分题都无法对她造成阻碍，但这套题不偏不怪，却偏偏道道踩在楚青的痛点上，很多题让她提笔都要思索一下再写答案。
　　很有意思。
　　楚青越做越高兴，越做越开心。
　　当局者迷，一个人即便再擅长把控全局，她总也不那么擅长把控自己。楚青即便知道自己的薄弱点，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精准定位自己缺失的部分，只能通过不断做题来查缺补漏一点点摸索。
　　但这个模拟教室的存在则大大帮她节省了时间。这套卷子就像那个女人说的一样，是一套摸底卷子，她或许对楚青知识的掌控情况了解得也不是非常精准，但是这套卷子既能帮她，也能帮楚青充分了解自己的水平。
　　楚青答题一向投入认真，对这套题更是带上了些慎重的心情，数学花费了一个半小时，理综则花费了两个小时。楚青交完卷已经是凌晨一点，她在的意识站在教室里伸了个懒腰，看着讲台前监考的女教师，很认真地问道：“我以后每天都可以来吗？”
　　“当然，”似乎对楚青认真求学的态度很满意，女老师点了点头，露出了不易察觉的一丝微笑，“只要你想来随时可以来，知识的大门永远对所有人敞开。”
　　凌晨一点，楚青意识脱离系统的教室，终于沉入梦乡。
　　------------------------------------
　　这天晚上，楚青下播不久，她的后援会发了一张照片。
　　洁白无生机的病房里，一个面色苍白身型单薄的少女穿着病号服靠坐在床上，尽管看起来很虚弱，依旧透着股慵懒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魅力。少女秀丽的眉眼低垂，面前的桌板上放着一本习题册，她正握笔认真地做题。
　　因为需要保密的缘故，这张照片是房雅从拍的照片里挑了半天才挑出来的。即便是什么都没有的背景也做了虚化处理，整个画面中清楚的唯有坐在床上的少女。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头一天睡前刚看完了一千多条私信准备第二天起来再接再厉的楚青，第二天早上起床发现又多了近万条私信。
　　那一瞬间她感到了一丝独属于社畜的窒息感。
　　大部分私信都是唠唠叨叨叮嘱她早睡早起、不要总是做题拖累了身体、直播断几天也没事身体最重要，在一大堆叮嘱她吃饱吃好的私信中，楚青还看到了叮嘱她多穿点衣服的。
　　楚青：……30多度的天倒也不必，她怕把自己捂出痱子。
　　由于数量太多，她没有回复每个人，但她知道自己看完消息对面会显示已读，从这个角度来说，对面人也会知道自己已经读了消息。
　　楚青的重点放在那些要她解答的题目上。
　　为了能让对面看懂，她必须将自己解题的步骤尽可能简单化的同时尽可能细化，很多时候她想到的第一解法不适用于这点，只能另辟蹊径。
　　最近她直播也算打出去了一些名声，所以来私信问题的不只是真正有问题的，还有一些人抱着来考考楚青，见识一下她水平、甚至指点江山的心情的来出题。
　　对于这种人楚青倒是一视同仁，虽然他们或许存了故意刁难的心，但一来有些题在楚青眼中还够不上刁难的地步，另一方面他们不仅向楚青展示了题型的多样性，顺便还展示了一下物种的多样性。
　　【人间消失：题目[图片]】
　　【楚青：这道题涉及到了概率论，是大学的高数内容，超纲了高考不考。】
　　【人间消失：怎么？装学霸装不下去了？垃圾！】
　　【楚青：这位同学，你的逻辑不对，一个17岁的人做不出来一道大学的概率论题目并不能说她不是学霸，因为这个业务不在高中范围内。你的逻辑不太好啊。】
　　【人间消失：狡辩！真正的学霸都是会高中自学大学课程的！你作为公众人物说话这么难听，我要挂你！】
　　【楚青：更何况这道题我其实会做。】
　　没等对面再回复，楚青就把刚才随手写下的答案发了过去，并在对方挂她之前把对方打码挂了出去。
　　【@楚青V：希望大家都能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配了三张图，分别是码掉了对面头像和名字的一段对话；一张对面发过来的题目图片；一张楚青刚才发过去的解题过程。
　　不到三分钟，这条微博下就有了上百条评论。
　　【翻译一下，希望你们都能有点B数。】
　　【翻译一下，希望再见不到这种脑残。】
　　【翻译一下，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翻译一下，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
　　楚青随手翻了一下，看乐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从八点翻私信翻到了十一点半，才翻完了一半，一时间有些脑壳疼。昨天折腾了一天都没什么感觉，现下倒觉出了一点疲乏。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闭眼睛检查了一下自己现在有的系统数据。
　　或许是因为此次事件是社会事件，关注人数比以往要多很多，她的红值倒是没有暴涨，但一直增速平缓，待转化红值也在稳步增长，眼看着就要到达四万大关。
　　楚青终于有了一点手握金手指的感觉。她原来觉得自己握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金手指，可能是一坨屎。
　　这件事明显急不得，凌盼和房雅在帮她跑之前的起诉工作，她现在没有什么工作，两个人业务也不是很熟练，倒是刚好可以磨合。
　　将之后要做的事情在脑海中仔细的盘算了一下，楚青安静地吃完了午饭，遵从医嘱躺下很有效率地睡了半个小时。
　　醒来之后，楚青跟医院要了一台电脑，打算动用自己的python知识做一个小收信箱，单独用来接受投递的问题。她实在不想再从私信中大海捞问题了。
　　将编写好的小程序跑了两遍，楚青把它放到微博上的时候看了一眼热搜。
　　1 楚莘莘归国  738682683  [爆]


第95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矛盾
　　楚青先把自己做好的小程序发到微博置顶。
　　【置顶】
　　【@楚青V：私信太多看不过来啦~写了个小程序, 以后相关问题直接发到这里[网络链接]】
　　发完微博，楚青点进热一看热闹。
　　今天中午楚莘莘在帝都机场落地，这是楚莘莘近一年首次在国内亮相, 无数粉丝媒体蜂拥而至。
　　在热一的小视频中, 可以看到整个被人流塞满的航站楼, 男的女的, 为了能探头在人群中看一眼, 还有一个骑在另一个肩头的。记者和站姐扛着□□短炮, 对准了同一个方向——
　　六个保镖站在两边挡住了狂热的粉丝, 楚莘莘被经纪人、助理、化妆师五六个人簇拥在中间, 微笑着冲两遍挥手，她看相的地方皆是一片欢呼和闪瞎人眼的闪光灯，硬是把航站楼走出了红毯的架势。
　　楚青翻了翻评论，粉丝在评论里清一色的文案控评, 没有什么心意，搭配上一模一样的头像就像是一个人评论的一样。
　　她点出来往下拉, 看到某个营销号爆料说今天在帝都机场的停车场看到了某位陆姓总裁的车。
　　好家伙, 楚青兴味盎然地捧起手中的瓜。她可还记得自己前段时间反手给楚莘莘发的一堆陆君野“出轨”记录, 看现在这个样子, 莫不是楚莘莘选择了忍辱负重？
　　楚青想了想楚莘莘那个看似清高柔弱小白花、实际上说一不二一心往上爬的性格，心里暗自揣摩。若说楚莘莘真能将这一遭忍了也说不定, 要是陆君野手里有什么她想要的资源，那她必定不会在这个时候跟陆君野撕破脸。
　　楚青想到自己看的那本对她心理造成极大伤害的狗血原著，楚莘莘跟陆君野上床就是因为楚家垮了, 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公主，需要给自己重新找个靠山。那时候她如果知道陆君野他叔陆无游对她有点别的心思，可能就没陆君野的事了。
　　不过也说不定, 陆无游瘫了，原著里一直到死都没站起来。那么一个心思莫测的男人可比野心勃勃的陆君野难掌控多了。
　　楚青边思索边翻着微博，刚好看见有个吃瓜群众留言【不会是我想的那个陆总裁吧？脑补三百万字豪门爱恨情仇三角恋[/吃瓜][/吃瓜]】，楚青手指滑过顺手点了个赞。
　　三个小时后，#楚青吃瓜点赞#紧随#楚莘莘发博宣布回归#冲上了高位热搜。
　　而此时一无所知的楚青正在给彩虹团做今天学习总结。
　　楚青昨天那一大锅香喷喷的鸡汤给他们灌下去，看起来作用还不错。彩虹团今天都精神抖擞地拿着练习册来找楚青并提出了一大堆问题。
　　学习或许不是通往他们梦想的唯一一条路，但至少目前，是最快的一条。
　　虽然七个男生总是跑出去鬼混，但是连续半个月不回家肯定是不行，这件事情还是房雅陪他们一个个给家里打电话，说明情况，保证不让他们乱跑鬼混才解决的。
　　楚青没钱的时候花钱就收着点，现在有钱了就不是很在意。她跟白胡子老头说要很大一笔钱的时候没说具体数额，回来之后粗略地点了一下，大概在一个亿左右。
　　可以，她楚青日薪一亿，绝对傲视群雄了。
　　话虽如此，楚青还是要尽快攒齐五万红值，让这笔钱的来源正当化。她可不想什么时候被警察上门□□。到时候她要是告诉警察这是天上掉的，怕是会被当成神经病。
　　楚青晚上吃完饭在走廊里走了几个来回当成散步，然后像昨天一样回房开直播。
　　刚打开直播间，弹幕就疯了一样开始刷，楚青调整麦克风抬头去看，愣了一下。
　　“什么点赞？点什么赞？微博热搜？”她在铺天盖地宛如火山爆发飙成一片糊成一团密密麻麻的弹幕中努力分辨着字，“刷慢一点，看不清。别骂人，骂人的房管直接丢出去。”
　　【呵呵，蹭热度还不让骂？】
　　【你是什么jb玩意也想蹭我女神的热度？】
　　【怎么滴，同姓就以为是一家人了？】
　　【一个小网红真是谁都敢蹭。】
　　【姐妹们走！不要给她热度！！给就是输了！！】
　　楚青不甚在意地扫了一眼偶尔能看到的两条嘲讽弹幕，随手在电脑上打开微博，然后看到了自己的大名就挂在热搜上。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看见都有种难言的复杂心情……
　　她点进去就看到了自己的微博点赞截图。
　　【@楚青V点赞了这条微博】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陆总裁吧？脑补三百万字豪门爱恨情仇三角恋[/吃瓜][/吃瓜]】
　　……
　　楚青一愣，这还能被截出去？？
　　“在哪能取消点赞？”她一边问一边点进自己的主页，翻到了我的评论和点赞，把前面那条赞取消掉，反手回自己直播间把正在直播中的直播间分享到了微博。
　　【@楚青V：路过吃瓜，无意点赞，打扰打扰。|楚青正在奶茶直播间房间号*****直播！大家快来围观吧！】
　　俗话说得好，有热度不蹭王八蛋。
　　楚青厚着脸皮蹭自己热搜蹭得坦坦荡荡。
　　关闭之前她看到了自己微博的关注粉丝，这两个星期长势的确喜人，已经八十多万关注了。刨去她那一开始十几万基数的僵尸粉，有差不多六十多万近七十万人是新关注的。
　　人数的确不少。
　　“要是我的微博粉丝数破百万，我们就搞个粉丝福利吧。”楚青顺口承诺道。
　　-------------------------------------
　　陆君野看着对面女子皎洁的侧脸，眸光温柔。
　　“莘莘，回来之后有什么打算？”
　　楚莘莘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抬头笑了一下与陆君野碰了一下杯，抿了一口：“还没有计划好呢。你知道我回来还要择校。”
　　“有想好去哪个大学吗？”陆君野挑眉，动作优雅地切开手下的牛排，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埋怨，“我还以为我的小公主要在国外读大学呢？”
　　楚莘莘手下一顿，抬起美丽的眼睛玩笑似的嗔怒看了他一眼，给陆君野看得心头一荡。
　　“你可不要瞎说，谁是你的公主了？！”
　　楚莘莘看着陆君野英俊的面庞，脑中闪过前段时间自己看到的那封匿名邮件，心情阴郁。
　　她低头笑了一下：“说起来君野你知道谊泰的那个少爷吗？”
　　雄性动物对入侵自己领域的存在总是会格外敏感。陆君野眉头一蹙，声音染上了些不悦：“知道，油头粉面的二世祖，私生活特别混乱，莘莘你离他远点，别被骗了。”
　　楚莘莘闻言面露困扰之色：“啊？可是……”
　　美人就坐在对面面露难□□言又止，陆君野心底一把火腾地就烧了起来：“他威胁你了？”
　　“没有没有，”楚莘莘吓了一跳，看着陆君野安抚道，“没事的没什么事，他帮了我一点忙，我就答应了他的邀约，看起来人不是太坏。”
　　陆君野握着餐刀的手爆出了青筋，他冷酷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把它想象成了那个狗屁少爷，这让他感觉好了一些：“莘莘你啊……”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对面的女孩：“总是这么单纯，我要是不看着你，哪天被拐走了都不知道。”
　　“噗，”楚莘莘掩嘴轻笑，优雅地丢出了一个白眼，“你怎么总说这种话，我马上就要成年了好不好~”
　　尾音俏皮的上扬，却没有浇灭陆君野心里的火。
　　光可鉴人的餐盘上映出了他微微眯起的眼睛，敢对他的人出手……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两个人坐在顶楼的旋转餐厅，一边欣赏城市的夜景，一边笑语晏晏，男俊女靓，般配极了。
　　晚上十点，陆君野把楚莘莘送回了楚家大宅。风撩起少女的长发，她抿嘴低头微笑，抬手把头发挽到了脑后。这一幕太美，陆君野眼中的痴迷几乎掩藏不住。
　　“美女回去要早点睡。”他暧昧地压低了嗓音，灼热的视线凝在楚莘莘脸上，似乎想接着说点什么。
　　楚莘莘适时地轻轻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君野，今天谢谢你，我会早点睡的，你也快点回去，到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说着楚莘莘挥了挥手中的手机，不待陆君野继续说话，就扭头欢快地跑回了屋子里。
　　陆君野站在原地，怅然地看着佳人远去，收回留恋的目光，只能无奈回到了车上。
　　刚见过心上人，今晚就不去找安书艺了。
　　这么想着他手机上收到了一条安书艺的消息。
　　【安书艺：亲爱的，我托人拿到了82年的拉菲，你今晚来吗？】
　　【安书艺：[图片]】
　　图片中女人穿着黑色的情/趣/睡衣，薄薄的黑纱附在雪白又凹凸有致的身体上，脖子上系着黑色的束缚带，凹陷下去的锁骨窝兜着汪红酒，少许流下来打湿了黑纱。
　　尽管照片中的女人没有露脸，陆君野仍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安书艺，一时间口干舌燥。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察觉到下身的异样，低低咒骂了一声，调转方向盘。
　　跑车在夜色中转了个弯。
　　安书艺穿着清凉坐在地毯上，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照片上英俊的男人弯腰为身边的少女拉开了车门，背后是沉沉的夜色。
　　男人是她的男人，车是陌生的车，少女是今天刚回到帝都就爆上热搜的楚莘莘。
　　安书艺妒火中烧，面目扭曲。
　　这时，特别关注的声音响起，对面发来了一段语音。
　　点开是男人低沉暧昧的声音：“小妖精，你等我去给你好看。”


第96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赛制
　　楚莘莘离家近一年在外拍戏, 虽然楚父楚母时不时会带着弟弟飞出去看她，但到底离家这么久，楚莘莘又是豪门中顶有名的大小姐, 回来自然要办接风宴。
　　楚莘莘迈进别墅大门, 把外套递给一旁的女佣。上楼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径直走到楚父的书房, 敲门进入。
　　屋里一家三口都在, 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情。
　　楚母一看楚莘莘进来, 高兴地把她推到桌前：“莘莘你看, 你爸爸给你找了几个剧本, 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让你爸爸去谈。”
　　楚莘莘扫了一眼递到手里的三个本子，沉吟了一下放在一旁：“我有些想法，先不急, 我之后看看。”
　　“也好，刚回来好好休息一下。”楚父坐在桌后面点了点头, 表情严肃, 但是语气难掩宠溺。
　　楚母又推过来几张纸：“这是明天宴会邀请的客人, 你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好。”楚莘莘将这份名单同样压在三份剧本上, 并没有现在就看的意思。她知道家人在晚上十一点齐聚书房显然不是为了这两件事，还有别的要说。
　　这次是坐在角落玩手机的楚林先开口了：“姐, 我刚才看是陆哥送你回来的？”
　　“对，”楚莘莘点头，语气温和。
　　“我听说君野最近有些不好的传闻, ”楚母深深地皱眉道，“莘莘，你平时与君野相处多注意点, 陆家固然强势，但你是咱家的宝贝千金，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楚母这话说得委实高看自己，楚家再如何不过一个二流家族，跟陆家这种根基深厚的庞然大物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但在她的话中却明显把楚家与陆家放到了同一地位上。
　　“也不能这么说，君野这么多年怎么对莘莘的我们都有目共睹，说一声一往情深不为过。”楚父点了点桌面，看着楚莘莘，“莘莘啊，我们家最近有一笔生意，想要找合伙人，你看看哪天请君野过来聊聊。”
　　楚莘莘有些为难地眉头微皱：“什么生意？很重要？”
　　“很重要，”楚父眼中迸出精光，语气中充满了自负，“这单成了，我看谁还敢小看楚家！”
　　夜深了，几人也没有聊太晚，楚莘莘今日第一次回家，楚母心疼地让她早点去休息。
　　“楚林！”楚莘莘犹豫了一下，喊住了下楼的弟弟，“你知道楚青现在怎么样了吗？”
　　楚林眉头狠狠皱起，带点烦躁：“我管她干什么？你能不能别这么烂好人了？当初还说为了陪她去那个小坡学校，你看她领情吗？楚莘莘你长点心吧！”
　　楚林骂完，怒气冲冲地蹬蹬蹬跑下了楼。
　　楚莘莘被吼了一通也不见愠色，低头把一缕滑落的头发挽到了耳后，垂下的眼睫掩住了瞳中异色。
　　而此时的楚青依旧在系统教室的题海里奋战。
　　高考人，高考魂！
　　到她这个阶段，老师能起到的作用已经很少了，只有千篇一律的刷题、找错题、理解、改正，谨防自己下次再犯。自学效率比老师站在台上讲要高得多。
　　楚青不得不承认，她心疼的那100红值花的还是很值得的。有这么一个人每天针对你的弱点进行狂轰滥炸，就像外面打出的订制学习计划一样，这种尖锐得恰到好处的程度放到外面去不说有没有人能做到，价格一定高得吓人。
　　这么看也不算花冤枉钱。
　　醒来后，她每天的日常节奏调整已经差不多了。
　　凌晨睡觉，七点半到八点间醒来，吃完早饭在楼下散步，上午在网上开动自己的智慧帮网友解答各种疑难问题，午饭后午睡半小时，下午等彩虹团来补课，傍晚进行两个小时的直播，晚上九点躺上床再跑到这间教室里做题。
　　楚青觉得自己每天都很充实，但似乎有些懈怠了。
　　和那些每天朝六晚十，每天保持十三四个小时的学习时间，一周七天从不敢懈怠的高三学生比，她付出的
　　所以她在凌晨一点多将卷子交到讲台上的老师手里时，很认真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长时间停留在这里，会有副作用吗？”
　　女老师严厉的眼神从镜片下投向楚青，她很平静地说道：“在这里学习就像在外面一样，无论是所用的时间还是对精神的损耗，您在这里停留学习几个小时，与在外界并无不同。”
　　楚青哑然。这意味着她在这里通宵学习的念头必须打消，她不能把所有时间都堆到夜里，最好也不要每天都这么晚，熬夜对她现在这具纤弱的身体不是很友好。
　　年轻人要学会养生。
　　“但是这里不是一成不变的。”
　　楚青抬头，看见面前的老师推了推她的眼镜，“应该有人告诉过你，只要付出代价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同理，无论是加快这里的流速或是清除疲惫，都可以做到，你明白吗？”
　　阿哔在正常上岗之后曾经对楚青说过这么一句话：您可以使用红值来强化身体、兑换道具，做任何您想做的，只要数值足够。
　　楚青眼中浮现一抹了然。
　　但从教室退出来后她并没有急着进商城——进了也没用，她现在要攒够红值来给那笔来路不明的资金上一份保险。
　　楚青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被房贷压着的社畜，每天数着自己存折里的数字过日子。
　　现在她的红值是423364，照之前的增长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大家对于什么事情都有一种新鲜劲，楚青那点子事关注过就也算了，不可能有人那么闲天天追着楚青跑。
　　就连最近她的直播间人数也稳定了下来，基本每天都在一万左右，其中还包括彩虹团和即墨馨几个备考生。
　　楚青睡觉之前由衷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钱可真是难挣啊。
　　-------------------------------------
　　楚青在这家疗养院里过出了神仙般的生活。
　　这层病房的病人有年轻人，也有老头老太太，单从气质上来看都不是普通人。
　　楚青打小就招人稀罕，这几天在病房里憋得难受的时候出去晃一圈，竟跟左邻右舍都打好了关系。
　　她旁边的房间里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似乎出了什么事故，智商只有五岁小孩。楚青偶尔会去串门陪她搭积木，运气好还能蹭个动画片什么的看。
　　非常的回忆童年。
　　楚青房间另一边的两个房间有警卫严密把手，她偶尔路过都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探寻的目光，那种压迫力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兵。她虽然好奇这两间住的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人物，倒也不至于凑上去。
　　再过去就是一个老头的病房，老人身子骨看起来还算硬朗，总是在楼下溜溜达达，或者在大树下下棋。
　　楚青某次路过跟着看热闹，老头刚赢了一局，正得意地摆出残局复盘。楚青听他吹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这局，其实可以破的吧。
　　老头敏锐地发现了楚青表情不对劲，吆喝道：“诶你个女娃子能看懂吗？用不用给你仔细讲讲。”
　　楚青抿唇看了看面前的老顽童，很不给面子的开口：“不用，我会下象棋。”
　　“呦呵！女娃子还会下？那你来陪老头子我下一盘！”
　　“你这步棋怎么能走这个呢？不会玩竟瞎走！”
　　“女娃子我看你马上就要输！”
　　“吃！都说了不能随便走，被吃了吧。”
　　……
　　这盘棋下了二十分钟，老头脸上的轻松和随意逐渐被沉凝所取代，他一开始大嗓门嚷嚷的起劲，后面竟也说不出什么话了，他思索的时间越来越长……
　　倒是楚青，从头到尾都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老头骂她棋下得臭她也只是和气得笑笑，手下不留情直接吞了对面老头的马。一直到结束，这马一直被她拿在手里摩挲把玩。
　　“将军，您输了。”楚青手下的炮锁定住了老头的将。
　　连带着围观的人，这片大树下一片寂静。
　　老头沉着脸盯着棋盘，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
　　“女娃子！再来一盘！”最后，他一拍棋盘大声道。
　　“不了，老爷子，”楚青看了一眼时间起身，“我还有事要回去做，明天再来吧。”
　　不顾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楚青果断转身就走。
　　但这一局棋也开始了楚青和这位老头之间脆弱的棋友情，脆弱到老头四天四盘一输再输，楚青开始与他商量用不用让让他的地步。
　　楚青这一手下象棋的水平还是她爷爷带出来的，在楚青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又有一个水平很不错的领路人，到现在不说碾压性的强，也算是多年未尝一败了。
　　-------------------------------------
　　她每天坚持直播，整理讲解完各科易错题后，又讲了点经典题目，就打算做之前自己承诺的直播排位刷题。
　　她之前直播冲过一次，那时候横跨了五个级别，一举站上了第七层，这速度要放到仙侠小说里，楚青怕不是能立地成仙。
　　现在她面前还有大师、宗师和学霸三个标签。
　　从大师开始，或许是为了给冲排位的选手设置更多难关，不再只有单纯的刷题看准确率和速度，也不再只有单纯的1V1赛制，从这里开始，有了团队排位制的规则，也有了1VN的规则，甚至还出现了对赌做题的赛制。
　　楚青翻看这一大溜说明，摸了摸下巴：“有点意思啊。”


第97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赌桌
　　这些规则都很有意思, 楚青比较喜欢的是对赌和冲关模式。
　　对赌模式顾名思义，把相应的晋升积分押上赌桌，两方进行做题PK。这种一般有两个参与方法, 一种是自己作为做题的一方上桌, 另一种就是押两个大佬的赌局。
　　但这毕竟是一个刷题软件, 第二种方式能押的积分很少, 几乎不会对排名产生影响。而报名参加题神争霸的人更是在规则里就杜绝了旁观拼运气的这种方法。
　　楚青觉得以她这种被“上天眷顾”到上学都能被绑的运气, 除非向天再借五百年, 否则绝对不可能靠运气更上一层楼。
　　冲关模式是在某个特定时间开启的, 倒是不局限于做题人的段位, 一共有六科2000道题混在一起，从周日上午八点开始，到周日下午八点截止，解开最快正确的最多的人排在前面。
　　说实话这个题量已经不是12个小时能做完的了, 只能说看谁能做完最多。每十道题系统自动评卷一次，有一道错题就不能继续, 要在三次改正机会内改完才可以继续, 而若是十道题内错误数大于等于五道将直接被淘汰。
　　冲关模式在最后结束的时候会面对所有人开放一个榜单, 根据排名发积分。楚青看了一眼, 第一的积分甚至够她从宗师阶直升学霸阶，可真是够多的。
　　可惜, 楚青扫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日期，周一。她遗憾的看了看冲关模式上写的固定时间每周日，决定先从对赌模式开始入手。
　　刚进入大师阶段, 楚青手上能用的积分是最少的因为她还一局没有赢，只有大师段的初始赠分100，和之前七个阶段加起来的400积分, 几个排行榜名次带来的积分收益加起来也有300。
　　但一般很少有人会像红眼的赌徒一样把所有分数全都。
　　楚青在直播间蹲着的一群观众兴奋期待怀疑的目光下，毫不犹豫地进了一个500底分的房间。
　　之前也有人这么干过，但高端局会参加这种对赌的要么是不懂事图新鲜的刚升上来的新人，要么是对自己有信心的老油条或者积分多得能洒着用的大佬。
　　在这三者中，明显新人是败率最高的，总有人一把输到裤子都没了，一朝回到解放前，被打回菜鸟阶段重新来。
　　这个五百底分的房间是小型间，一共能进三个人，楚青进来后和房主两个人在等第三个人的途中交流了两句。
　　【一苛：刚升上来的？】
　　【Q：嗯。】
　　【一苛：挺狂啊？】
　　【一苛：别怪我没提醒你，一个房只有一个胜者，你输了就要留下积分，掉回菜鸟别哭鼻子。】
　　楚青客客气气地回复。
　　【Q：您想多了。】
　　【一苛：啧，怎么不听劝，哥见过很多你这种自视甚高的新人，最后输的肠子都青了。】
　　这人还挺自来熟，每两句话怎么就喊上哥了，楚青失笑。原本在她不能露脸且坚持直播间学术事业之后变得严肃且沉寂了很久的弹幕再次活跃了起来。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青姐教他做人！】
　　【青姐锤爆他的狗头！】
　　【来了吗来了吗？又到了喜闻乐见的打脸时间？】
　　这种房间能旁观押注自然也能旁观聊天，房间里只有几个人在毫不避讳房内的两人讨论，画风刚好与楚青的直播间弹幕相反。
　　【一苛哥又跑来炸鱼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初生牛犊可真虎。】
　　【说起来，我都数不清自从有这个模式之后，见过多少被教做人的新人了。】
　　【新人都这样，不信邪，摔一次输傻了就知道了。】
　　【这老人不错啊，还告诫一下新人。】
　　【告诫有啥用，人不信邪啊哈哈哈哈。】
　　楚青无动于衷的看着这些人。
　　虽然只在系统教室里做针对性的习题做了几天，但她回来重拾高中知识总共也就半个多月。是靠着上辈子的经验“作弊”才能达到的惊人程度。
　　她无论学什么都快到不可思议，看过一遍的题不仅类似题型不会再错，举一反三给别人讲授也是信手拈来。这几天还会抽空回答网上网友投进她“小信箱”的题，下到小学奥赛数学竞赛题、上到大学高数题，应有尽有。
　　对开阔思维、活跃脑力产生了极大的作用。
　　以楚青现在的水平，做历年750分满分的高考试卷能稳定到710左右，甚至前一天拿三年前的高考卷子自测时，系统给出了719的总成绩。
　　楚青上辈子最后也没到这个程度，那时候她要顾的东西太多，高考前一个月妹妹急性阑尾炎住院，楚青上学打工之余每天还要往医院跑几趟，晚上在病房陪房。妹妹出院后楚青参加的一个项目要交结果，她为了盯一组数据三天没怎么合眼……
　　最后高考的时候成绩卡在了七百的门槛前。虽说她早就拿到了全国最好的大学录取资格，但说不遗憾是假的。
　　是班里同学大学聚会都要说一句楚青当年可惜了高考没发挥好的程度。
　　毕竟这是大部分人一辈子都只有一次的高考。
　　当年的楚青虽然为自己的成绩感到遗憾，却也心知这是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所以她不后悔。
　　此时回头再看，倒是连这点遗憾也要被弥补上了。
　　她如今学的东西考试内容和出题方式与她原本记忆中的有些不大的差距，难度和侧重点也有不同，但通过这半个月的学习，楚青已经把这些东西掌握的仿佛已经在一起相亲相爱了多年一样娴熟。
　　以她现在的水平，就算是放到学霸阶层也毫不势弱，又怎么可能在大师阶段的一场对赌局里就未战先退？
　　这不是自大和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是来源于实力的自信。
　　一苛大约是平时比较好心的那种人，普通留在高位时间长的老人都不会在意提点新人，这种经验教训只有吃过一次才能长记性。但看一苛也只是随口劝了一句，楚青不听他也没有一定要劝阻失足儿童的意思。
　　两个人不再说话，几分钟后终于等来了第三个人，比赛正式开始。
　　这个房间的模式是普普通通全理科科目随机抽取的二十道题，虽然全部是选择和填空，但是难度一点也不像选择和填空。
　　楚青做了三道题奇怪地点开了房间设定的题型比率，上面赫然显示着【10%简单题、30%中等题、30%难题、30%压轴题】。
　　难度配比不能说不合理，只能说非常不科学。
　　简单和中等难度的题基本处于楚青看一眼思索一下就能得出答案的程度。难题需要大约一分钟的思考和验算，压轴题……楚青一路刷到大师级，还没在电脑上见过压轴题。
　　现在她提笔时做出了预估，一道题差不多需要三分钟。大量的数据计算她可以靠心算，但其中思考解题的繁琐和需要考虑的四五种显然不是可以省略的。
　　但无论是什么难题，在这里需要的也只是结果，前面的步骤是完全不需要展现在题目上的，这不需要楚青像卷面作答一样把每一步认真完整的写下来，大部分步骤可以直接略过，这也节省了很多时间。
　　所以一道题对于楚青来说，三分钟差不多。
　　数学老师看她现在缺胳膊短腿的解题步骤大概会气得不想给分
　　考虑到直播间观众的观感，楚青边飞速地解题，边嘴上很快的说出思路和过程。弹幕刚开始还有人试图吃力地跟上她的思维，到后面整个弹幕都全线阵亡。
　　而在这个对赌房间内，彼此是能看到互相的进度的。
　　第三个进来的人是最慢的，他非常无语地在对话框里打字【见鬼，你这是什么难度配比啊？搞笑吧？真是无语。】
　　但让房间内围观说风凉话的人震惊的是，最快的不是这里的房主老油条一苛，而是刚才那个不知好歹的新人。
　　【这是读完题不会做直接蒙答案了？】
　　【不对吧，都打到大师级了怎么也不会是来搞笑的水平吧？】
　　【你们看看房间的题型难度，再看看Q的速度，怎么看都不合理吧？】
　　【对赌是提交卷子才能看到分，说不定就是Q意识到不会反正也要输，不如瞎填呢？】
　　他们争吵不出结果，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看没开场时这个新人的傲气劲就不像是会随便自暴自弃的人。
　　诡异的气氛在房间内漫延，所有人心头不由得涌上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万一，他的确是在做题呢？
　　楚青离谱的做题速度自然也落入了另外两人眼中。
　　最后一个进来的人见房主把难度设置的这么高，心知要么就是真的有把握的高人，要么就是恶搞拖着别人。
　　马上快要高考了，现在还有心思闹着玩恶整别人的基本没有，所以房主一苛大概率是前一种高人。
　　而这个做题速度很快的新人……
　　最后一个人手在键盘上点了两下，想到中途强制退出要留下底金三倍的规则，颇有些无语的把电脑仍在一旁挂机，自己拿出了一本练习册做题。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追逐这种难度的题目完全没有必要。
　　而一苛……他设置这样的难度门槛，基本注定了很少有人会上他开的桌，在楚青之前他已经耐心的等待了十分钟，就在他考虑要不要调低难度的时候楚青进房了。
　　本着不能给新人留下太恐怖印象的心情他还劝了两句。
　　此时一苛看着Q飞快的进度，脑海中不知为何冒出了一句【新人都是怪物。】


第98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赢了
　　本着科学严谨的态度, 楚青对这份难度格外唬人的卷子给与了应有的重视。
　　她做完一遍扫了一眼另外两人的进度，没怎么在意的又回头认真地检查了一遍，在四十分钟的时候选择了提交卷子。
　　系统立马就给出了判定结果。
　　一苛和最后一个人的电脑上跳出来了巨大的【赌局失败】字样。
　　那个Q在房间内的名字后面跟上了一个鲜红的100, 满分。
　　一苛有些茫然地捏紧了还在演算的笔, 又很快发觉自己刚才太过紧张导致捏笔捏得手指酸疼。他僵硬地松开手, 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四十分钟, 满分。
　　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成绩。
　　不可思议到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他依旧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种难度的题在私下自己随机抽题自测的模式中他试过好多次, 从一开始的三个多小时压缩到了两个小时就能做完, 正确率稳定保持在90%以上。
　　这是很令他骄傲的进步, 他也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一苛现在是宗师段位，距离学霸不过一步之遥，却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冲不上去。但这各种各样的原因中绝对没有包括他不够强这件事。
　　“啪。”
　　一滴汗掉到了键盘上。
　　一苛猛地回过神，伸手一摸, 脸上全是汗。
　　那个Q带给了他惊人的压力，就算他看不到对面那人解题时的姿态和神色, 但那种仿佛被被野兽尖细的竖瞳冷酷地盯着的感觉, 就好像他是误闯别人地盘的外来者, 恐怖的压迫感一直在他身周。
　　在这种情况下, 他竟然不知不觉淌了满脸的汗。
　　一苛此时回过神来，用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汗, 将注意力重新投在屏幕上。
　　最后一个误入的倒霉人已经在结束第一时间就退出了房间，但此时房间的聊天框里非常热闹，似乎是围观的群众一传十、十传百拉来了不少吃瓜人。
　　乍一眼看过去围观人数都快上三位数了。
　　【这个难度, 这个速度，假的吧？】
　　【这tm让总榜前十的大佬来也不一定能刷出这个成绩吧？】
　　【这数据确定不是系统抽了？？】
　　【这个Q谁啊？能打出这种成绩的人之前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所以她肯定是作弊了！】
　　【一个小赌局都要开大作弊，也难怪, 新人缺分都理解。】
　　【等等……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眼熟？】
　　不怪这些人反应这么大，楚青之前留下记录的时候都已经是一周前了，她之前冲排位的时候是在没多少人在线的上午，留下的比较显眼的成绩就是那个由【高级】升到【大师】段位的第一——18分58秒。
　　其实高段位的人很少去翻低段的榜单，因为那些榜单在现阶段很少会有变动。这个小房间的观战人数也就这么点，就算有那么一两个瞥过排行榜见过她的昵称，也不一定还剩多少印象。
　　更关键的是，这种在电子设备上答题还没有监考的情况下，作弊是很容易的。这个软件设置了防切出模式，但是在智能化的今天，谁手里没握着两三个电子设备，搜题就是动一动手指的问题。
　　题库设计者针对这一点也作出了相应的应对，这些题上的具体数字和关键性条件会进行一些变化，尽量确保搜不到答案。
　　不得不说煞费苦心，可就算这样也绝对拦不住那些铁了心要作弊的。
　　这种作弊方法题库判别不出来，电脑再智能也只能管到屏幕里的事，管不到屏幕外面的作弊。
　　一苛回神看向屏幕的时候就正好看到一条很酸的留言飘了过去。
　　【你们猜什么呢？抄也是人家凭本事抄的好吧？让你们抄你们也抄不到满分吧？】
　　那个叫Q的不知道为什么，结束了也没有退出去，安安静静地挂在那里，对着这一堆猜疑指责什么反应也没有。
　　不知为何，看着那个简简单单的字母，一苛竟然有些紧张，他舔了舔嘴唇抬手打字。
　　【一苛：你是报名参加题神争霸赛的选手吗？】
　　看到一苛出声，吵吵嚷嚷的房间内聊天框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好像都在等神秘人Q的回复。
　　这期间有好事的把这个惊人的难度匹配的惊人的成绩截图发到了论坛上，又有一批吃瓜群众赶来。
　　一苛眼看着房间围观人数破了100，缓慢地逼近200大关。
　　但是Q仍旧没有回复。
　　一苛无意识地伸展再收拢手指，又打出了一行字【如果报名了，你有自己的直播间吗？】
　　楚青手上的水从卫生间走出来，重新爬回床上把放着电脑的小桌板掰回自己面前。
　　她最近在这个医院一直是不开摄像头直播的，此时直播间仍停留在她提交完试卷【赢得赌局】那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上，但弹幕的内容却让她有些看不懂。
　　【谁能上一下题霸的号？】
　　【好家伙，所有质疑青姐水平的人最后都只有一个结果……】
　　【别急别急在登号，爷今天就让这群土包子开一下眼。】
　　【我也在登，等我进房把证据甩他们脸上：）】
　　【他们质疑之前不会先翻一下那几个乱七八糟的排行榜吗？】
　　【恕我直言，不求证就空口鉴作弊的脑子都不太好使。】
　　【那个说抄到满分的是掉进了山北陈醋缸里了吗？酸味冲鼻子。】
　　楚青迷惑地看着热热闹闹的弹幕，怎么她就离开了不到五分钟，就又吵起来了？
　　她是点亮了什么奇怪的腥风血雨的属性了吗？？
　　楚青点掉那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看到了一苛的留言，这才恍然。
　　这时房间内聊天框里已经在讨论神秘人Q怎么不回消息。
　　【这也太狂了。】
　　【真以为自己有多牛逼了？爷笑了。】
　　【就不能是人家走了没看见？】
　　【楼上挽尊理由都帮忙想好了，这条不打钱不合适。】
　　【楼上你杠有什么意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在设备前没看到吧？】
　　【你们在乱猜的时候但凡有个人去翻一下排行榜，都瞎吗？】
　　【我青姐清清白白就是nb，奉劝某些人积点嘴德。】
　　【我好像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Q：嗯。】
　　【Q：离开了一下，不好意思。】
　　这时候很多从楚青直播间里上号进房的人出现在了聊天框里，一句一句把前面阴阳怪气嘲楚青的怼了回去。
　　而楚青也在这时候给出了回应。
　　【Q：的确有直播号。|楚青正在奶茶直播间房间号*****直播！大家快来围观吧！】


第9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又见
　　熟悉的打广告方式。
　　直播间的粉丝看到楚青娴熟分享链接的架势都沉默了。
　　原本房间里其他搅浑水七嘴八舌讨论的人在残酷无情的现实面前也都说不出来话了。
　　消停了, 不吵了，楚青爽了。
　　她在床上翘了两下脚，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 就看见屏幕上突然弹出来一条警告
　　【检测到违反相关规定, 禁止发言。
　　封禁理由：打广告发违法链接
　　封禁范围：题神争霸全板块
　　封禁时间：七天】
　　楚青：？
　　这不是你们自家的合作方, 在自家的合作项目里的相关合作链接吗？
　　这个神转折让很多人一怔, 楚青张了张嘴竟然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弹幕里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楚青发愁地扶了扶额头：“别笑别笑了, 这玩意能申诉吗？”
　　接下来三天时间, 每晚楚青都会准时在直播时准时打开题神争霸app直播冲段。
　　虽然她经过几天的调养人已经活蹦乱跳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但因为医生严格限制她使用电脑的时间, 她仍旧每天不开摄像头的直播两个小时。
　　一个半小时用来冲段，剩下的时间给直播间的学习人们讲解刚才遇到的题里面比较重要的几道题，和它们涉及到的知识点。
　　题神争霸的申诉处理效率很低，楚青提交完两天才收到了结果：驳回。
　　于是这两天题神争霸里悄悄地流传了一个谣言——又出现了一个有望问鼎学霸级的大佬。
　　传说这位大佬逢赌必赢, 刷题速度堪比人形做题器。
　　传说这位大佬高冷无比，从不说话也不接话, 外号神秘的高岭之花。
　　传说这位大佬脚下倒了一个又一个小有名气的好学生, 升阶速度如有学神助。
　　不知哪来的流言越传越离谱。
　　楚青：呵呵。
　　宗师级升到学霸级除了积分要够之外, 还要挑战一位原本就在学霸级的存在。
　　换个说法就是, 学霸级是固定有100人的，楚青想要升上去, 就必须拉下来一位学霸级的人。而拿到题神争霸大赛决赛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爬上这前一百名。
　　达到学霸级的人才有资格，或者是直播人气＋积分综合能排进前二百的人也能拿到资格。
　　大概也有些别的人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拿到名额，这些就不在楚青的关注范围内了。
　　楚青用三天就轻轻松松的冲到了宗师级巅峰。
　　第四天早上她睁开眼, 躺在床上看着医院雪白熟悉的天花板，突然有些惆怅。
　　想她来到这个世界快一个月了，也在医院住了有快三周, 想一想……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还有更不对劲的。
　　楚青中午陪老头下棋的时候，脑子里三心二意想着昨晚在系统教室里做的题，手下一松，让对面的老头赢了一局。
　　“嘿呦！”老头“吧唧”一下怼掉了楚青的将，“楚丫头，我就说你不行吧哈哈哈，你之前赢得那叫侥幸——”
　　老头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手里握着的棋子都扔了回去，冷着张脸看着楚青身后。
　　楚青一回头，对上了陆无游那张优越的帅脸。
　　楚青：？？？
　　陆无游这张脸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表情，让人觉得这个人大概是面部肌肉天生就不怎么能动。
　　楚青却莫名地感觉陆无游现在心情很不好，而且这股火气似乎是冲她而来的。
　　莫名其妙。
　　总不能是她欠人情债不还吧？
　　可她又没说不还？
　　楚青看了一眼轮以后推着轮椅的老管家，站起来正色唤了一声：“陆先生。”
　　棋盘前的老头子愣了，他看一眼楚青又看一眼陆无游：“楚丫头你认识他？”
　　楚青：“久仰。”
　　陆无游：“认识。”
　　……
　　楚青很好地收敛了自己一言难尽的心情，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陆无游千里迢迢肯定不是来看自己的，识趣道：“那两位先聊，我还有点事。”
　　老头哼地站起身：“我跟他没什么好聊的，楚丫头你愿赌服输！过来！”
　　楚青看一眼陆无游越发难看的脸色，毅然决然地拒绝了老头：“我就住您旁边的房间，跑不了，您”
　　真是奇事。
　　下了几天棋楚青也知道这老头姓陆，但完全没把这个陆跟陆家联系在一起，她平时也没见陆煜城跟这老头说话啊？
　　当然也可能是她太忙了，他们说话的时候根本没看见。
　　也不知道两个人聊了点什么，楚青一个小时后路过陆老头病房外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巨大的砸东西声音。
　　她走到站在拐角探头探脑的陆煜城身边：“这怎么回事？”
　　陆煜城谨慎地向那边看了看，叹了口气回头跟楚青道：“拉着你下棋的，是我姥爷，也就是外祖父。”
　　楚青毫不意外的点点头，也就是上一任陆氏董事长，陆无游他爹。
　　说起来她翻过原著，陆氏的前任总裁在里面几乎没有存在感，楚青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陆无游爹不疼娘不爱里的“爹”。
　　她对陆家的家事倒是没那么大八卦的兴趣，刚要转身溜达到走廊另一边，琢磨着彩虹团应该要来了，就听见陆煜城非常有倾诉欲地道：“青姐你不知道……”
　　楚青：“……”
　　“我在陆家最怕的两个人就是我小舅舅和外公。”陆煜城一张俊脸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痛苦地抱头，“我妈我都不这么怕。”
　　陆煜城怕陆无游楚青能理解，陆无游身上的气势迫人，平时安安静静文文弱弱地坐在轮椅上，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病弱美人一样，但你对上他那双比常人还要黑的眼睛，就会下意识感到畏惧。
　　但陆煜城为什么会怕那个脾气不好的小老头？
　　难不成是因为什么被揍太多的童年阴影？
　　楚青这么想就也这么问了。
　　“不是的。”
　　陆煜城否认了楚青的猜测，“外公小时候对我很好……”
　　“但他对小舅舅不好。”
　　陆煜城脸色发白，说出这句话时嘴角微微哆嗦，“很不好。”
　　楚青看他这副表情就像是陷在了什么噩梦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想太多，都过去了。”
　　那边病房里再次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陆煜城浑身一抖，像是回过了神。他伸手用力抹了把脸，冲楚青挤出一个不那么好看的笑：“青姐我老师那边还有点事，先走了。”
　　陆煜城走了之后，楚青又站在拐角看了一会儿那间病房门，忽然就失了四处溜达的闲情，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临近高考，正常学子的压力都大得不行，楚青顶着三本书笔直地贴在墙边站着，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翻看时，彩虹团来了。
　　这七个小子大概是很久没这么努力学过习了。这几天黑眼圈明显加重，走路都仿佛在恍惚。
　　七个人推门进来，跟站在墙边的楚青看了个对眼。
　　小红恍恍惚惚地问：“青姐，你终于学疯了吗？”
　　然后被他青姐罚顶着三本书在墙边抬手挺胸站十分钟，美其名曰训练他的仪态。
　　小黄刚要默默抱着练习册蹲墙角，楚青就从自己桌上的书本下面抽出两张张卷子递给了他：“沈晋你今天做这个，掐时间考。”
　　沈晋一怔，接过这张全手写卷子：“这是……？”
　　“这几天看你做题，给你量身定制的，”楚青笑道，“青姐出品，品质值得信赖。”
　　这套卷子是她学系统教室给沈晋量身出的，虽然不像系统那么精准，但也要比书店随手买的强多了。
　　坐下第一件事是检查作业，楚青仔细问了一下六个男生回去背诵语文基础常识、古诗词默写和化学方程式默写情况，才开始今天的课程讲授。
　　此时距离高考只剩下六天。
　　复习时难掩急躁焦虑，但楚青依旧有条不紊地给他们把今天的问题讲完。
　　然后笑道：“你们别太紧张，最后三天我给你们押押题，再传授一下考场答题技巧，肯定没问题的！”
　　话音刚落，能看到眼前六个脑袋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考试前有老师帮忙划范围和没有老师帮忙的情况到底是不一样的，即便清楚高考的不可预测性，他们此时听着楚青这番话竟然还是心里有底了这种感觉。
　　楚青照常给几人划了一下今天回去的作业和复习范围，再挨个摸了摸头，就让他们出去了。
　　两张卷子沈晋只做完了一张，楚青抬手飞速地批完还给他，沈晋拿在手里沉默地仔细查看。
　　“有什么感觉？”等他看完抬头，楚青笑着问。
　　“知识点覆盖很不均匀，但很有用。”沈晋认真地答道，“都是我薄弱的点。”
　　这些他平时无意识的地方，在这一张卷子中被非常尖锐的指出来了。也因此……沈晋看着卷子抿了抿唇，这张卷子成绩很惨淡。
　　楚青点了点头：“那我们先来说一下你在这张卷子里体现的问题，你回去把剩下那张也做完，进行针对性题型强化训练。”
　　楚青把彩虹团送走之后，在自己病房门口看到了推着轮椅的老管家和轮椅上的陆无游。
　　不过一下午的功夫没见，陆无游那张精致得像艺术品的脸就受伤了。
　　一张创可贴贴在他的右眉骨上，让他本来还算平和的气质无端多了分戾气。
　　楚青上下打量了他几圈，在老管家发火之前推开了自己的病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进。”
　　鉴于贵客临门，楚青特意从旁边的果篮里摸出三个苹果，就要跑去洗洗，被老管家拦住接过。
　　楚青耸耸肩，也没有坚持，坐回原位对着陆无游轻飘飘笑了一下：“您表情这么可怕，我还以为您是来要债的。”


第100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变化
　　出乎楚青意料的, 陆无游似乎也笑了一下，平静地回复道：“这么说倒也没错。”
　　楚青：？
　　这是一个狂炫酷霸的总裁应该说出来的话吗？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了，稍微坐正了一点, 认真地看着对面的青年：“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这次陆无游没有很快回答, 他幽深的瞳孔里映出对面少女的面容。
　　还没有成年的女孩子, 很容易受伤, 总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但是性格又很阳光向上。
　　所以很容易被欺负。
　　陆无游想起自己经常打开她的直播时看到的乱七八糟的弹幕, 有时候没有那些令人厌烦的声音, 少女就会很平和地讲述那些题, 极偶尔的会开两个小玩笑，声音很好听——
　　也很助眠。
　　有时候晚上睡不着他就会找出直播回放的音频，在慢条斯理的讲课声中睡去。
　　陆无游的沉默却让楚青解读出了不同寻常的意思，她努力地思索现在有什么自己能帮忙的地方。
　　钱？
　　堂堂陆氏董事长肯定不会缺钱。
　　她转念一想想到陆董事长这次来此的目的是他的父亲。
　　看起来他们交流不太愉快的样子, 但她跟那个陆氏前任董事长也不是很熟啊？
　　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总不能是看上她这个人了吧？
　　她记得原著里这人有变态囚禁人的倾向来着？
　　楚青脑海里天马行空乱想一气，最后也没得出什么结论。
　　“楚小姐最近应该在想办法与薪野娱乐解约吧, ”轮椅上的男人问道, 但他并没有等楚青的回复, 继续往下说道, “不知道楚小姐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楚青沉吟了一下，谨慎地回答道：“我这个人很不喜欢被人掌控, 应该会自己成立一个工作室。”
　　陆无游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有个自己的公司不是更方便吗？”
　　楚青：？？？
　　她懵了一下，像是没听懂一样有些茫然地看着陆无游。
　　“我想投资一家娱乐公司, 不如由楚小姐来当这个门面如何？”陆无游简单直接地抛出了橄榄枝。他修长的十指交叠放在膝盖上，等待着楚青的回答。
　　楚青的错愕很快被她收起来了，她认真地开始思考陆无游这个提议。
　　为什么想要成立一家娱乐公司？
　　陆氏的产业主要集中在商业, 在陆君野创立新野娱乐之前，陆氏在此行业完全没有任何根基。
　　也因为薪野娱乐的成功，陆君野才能在帝都的圈内站稳脚，即便与主家并不如何亲近，也要让人见了喊一声陆少。
　　那陆无游现在是为什么想要自己扶持一个娱乐公司？却又不愿泄露这是陆氏投资的？
　　陆无游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我出钱，别的都由你来顶。
　　他是察觉到了什么？想要借此制衡陆君野？
　　或者说，他想要借此探寻点什么？
　　答应这个条件的好处和缺点都很明显。
　　好处无外乎背靠大树好乘凉，缺点吗……
　　“我说了我不喜欢被人掌控。”楚青微微眯起眼睛，很明显的表现出了不悦。
　　就像路边警惕地竖起爪子的野猫。
　　陆无游因为自己一闪而逝的想法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唇，他换了一个靠着椅子的动作。
　　“不会有很大限制的，”他罕见地多费口舌解释道，“毕竟我之前还帮了楚小姐一个忙。”
　　“我可以用别的方式回报你，”楚青很直接地道，“我提醒过你小心陆君野，这不是挑拨，这是忠告。陆先生不要养虎为患。”
　　“与这个无关。”
　　四目相对，楚青觉得自己从陆无游难以看出情绪的眼中读出了一丝无奈。
　　她以为这是错觉。
　　“楚小姐，这件事不会伤害到你的权益，背后有资本也会让你之后在这个圈子少很多麻烦。”坐在轮椅上的青年似乎很不擅长说这么多话，他冷淡的声音说得很慢，好像在仔细斟酌每一句话，“你会拿到很多资源，而我以自己的名义担保，这不会对你产生过分的限制。”
　　可是你的名义在我眼中不值一文。
　　楚青几乎就要冷笑起来，她不会对一个原著里有囚禁前科的人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在冷嘲出声之前她又迟疑了……
　　她有记忆的第一次见面应当是在路边，那时候她冲出去时落下的试卷袋被人好好的放在了路边。第二次是在警局，门缝里惊鸿一瞥恍如见到了天人。第三次这人还在酒店帮了自己一把……
　　说起来这位已经帮了她不止一次了。
　　每一次都不问缘由，不求回报，活像个学习雷锋见义勇为的大好人。
　　“您对我这么好，”楚青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笑，“我会觉得您对我有意思。”
　　所以她是该相信自己切切实实接触到的人，还是相信虚无缥缈、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本小说呢？
　　楚青话音落下，意料之外的，病房内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原本只是觉得不对劲打趣一句的楚青心里咯噔一声，手指尖有些发抖。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沉默像是厚重的积云压在病房之上。
　　慌个屁，楚青内心骂了一句自己。
　　从小到大收过的告白没有八十也有五十，这个不就长得好看了一点，让人心软了一点吗？至于吗？
　　于是，再次开口时楚青嘴唇都在抖：“陆先生，我还是未成年人。”
　　陆无游：“……”
　　他一惯面无表情的英俊面容，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陆无游没有直接回答楚青的问题，他再次将话题转回刚才：“我希望楚小姐好好考虑一下。”
　　这一刻，美色当前，楚青思绪可耻地往恋爱脑的方向歪了一下，又很快被她掰回正轨，她细细地思索陆无游刚才的提议。
　　她一旦答应这个提议，势必会对之后的形势造成很大的影响，这种影响是好是坏暂时还很难说……
　　这一次陆无游没有等楚青回答，他推过一个纸袋，放在楚青面前，淡淡道：“预祝楚小姐早日出院。”
　　“多谢。”楚青张了张嘴。
　　病房内两个人没再说话，窗外暮色将沉，火烧云将整片天染成了红色。
　　复杂的光影落在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身上，恍惚间他冷漠的眼神也变得温和。
　　颜狗楚青默默地把视线转到窗外，陆无游依旧那样看着她，没有转移视线的意思。房内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管家这一趟出去洗苹果洗了过于长的时间，楚青怀疑那个苹果可能已经被洗掉皮了。
　　等到一身西装笔挺的管家捧着三个苹果走进病房的时候，楚青终于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今晚这梦幻的神展开给她留下了难以言喻的心情，不是说好不会有恶意扭曲干涉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等到管家推着这位让人捉摸不透的青年离开病房，楚青才放松地靠在床上，像是刚完成了五公里负重越野。
　　“叮咚”手机响了一下。
　　楚青打开一看，是蒋玫的消息。
　　【蒋玫：已收网，你就快能出院了。】
　　【楚青：辛苦了辛苦了~】
　　她想起什么似的，拿起旁边陆无游留下的纸袋，拆开，从里面倒出了一台黑色手机。
　　手机不大，我在手里大小刚刚好。流线型的机身和科技感的外壳，让它看起来很是炫酷。
　　楚青开机，通讯录里躺着一条没有备注的电话——与曾经她拿到的那个电话截然不同的一个号码。
　　陆无游靠在后座上，视线投向戒备森严的疗养院内大楼。
　　管家倾身询问：“二爷？”
　　“走吧。”陆无游收回视线，垂下眼皮冷淡地命令道。


第101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出乎意料的结果……
　　周五这天有两个好消息。
　　其一是红值已经攒到五万, 楚青没有过多犹豫就选择了把白胡子老头给她的钱合法化，然后直接给凌盼她们划去了九千万。
　　快点把约解了，越快越好, 早点摆脱渣男掣肘, 她楚小青又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阿哔：……】
　　阿哔处理完这些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沉默下去, 她没有说话, 但楚青这时候仍感觉到了她的存在。不同于被其他人注视或是带有敌意的目光注视, 这是一种很温和的存在感。
　　像是掺了水的牛奶, 尽管温和却又难以抑制地透出无味的寡淡。
　　这对楚青来说是很稀奇的。不知道是她的感知力提升了, 还是阿哔这个存在从白胡子老头那里回来之后就愈发的有从“机器”向“人”转变的趋势。
　　楚青更偏向于第二种可能, 因为她感受到了阿哔的困惑。
　　于是楚青方下手里的试卷，双手交叉放在桌子开口询问：“阿哔，怎么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阿哔：是的，我不明白, 您为什么会将宝贵的一个要求拿来要钱，又毫不在意地花费。】
　　楚青歪头沉思了一下这个问题。
　　“你看。”楚青摊手笑道, “他们擅自将我作为打赌的□□作者, 这件事并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另一边对我有恶意的傻逼暂且不说, 那个老头想要让我帮他赢得赌局, 总要给些好处的。至于为什么要钱……”
　　楚青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你是不是觉得古语有云贫贱不能移，很少会有人张嘴就是要钱, 留下这么个条件之后遇到点事情干什么不好？”
　　【阿哔：……我是智能系统，不会有想法。】
　　“那就当做你没有想法吧，”楚青点了点头, 也不介意，“因为无论对我来说还是白胡子老头，这都是最省事的一种方法。我现在、当下、就是缺钱, 而对他来说，钱不过就是一个无意义的数字，他给钱，我继续下去，也算两清。”
　　楚青一字一顿冷声道：“我收了他的钱，就是不介意他的赌局。但我要走的路，当是我自己来决定的，我将凭借自己的意愿走下去，我的路不需要任何人再插手，祂们只要看着就好了。”
　　阿哔又沉默了良久，最后她轻轻道【我明白了。】
　　这第二个好消息就是她终于收到了出院许可。
　　周六她就能出院了。
　　终于，她能，出院了。
　　楚青真的住够了。
　　同时，楚青打开电脑时踌躇满志地想，不出意料今晚还会有第三个好消息。
　　她要挑战一位学霸阶的同学，然后拿到晋级题神争霸的名额。
　　这件事放在周五来做正好，虽然对于高三生来说一周七天忙得很平均，但恰好下周四就高考了，所以这最后一周的周末很多学校就放假了，比如楚青她们那所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小破学校。
　　这么算来周五晚上的人数还是会比平时多的。
　　楚青踌躇满志的打开直播，进入升阶挑战，然后选择对象。
　　她随便从后面点了三个，不到二十秒钟就收到了软件回复来的三连拒。
　　倒不是他们自己拒绝的，是根本就没有上线。
　　这个约架的规则看似合理，但其实只对拒绝方有一条限制，那就是一个人不能连续拒绝三次，包括不在线的情况下，超过三次会被强制执行。
　　楚青：槽多无口，强制执行什么也不写明白。
　　有什么用呢，她也不能连续约同一个人，这见鬼的规则。
　　话虽这样说，楚青还是要耐着性子一个一个申请下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每次申请三个人，这已经是楚青申请的第十个人。
　　而直播间里，她从第一次被拒就没再说话，一片沉默中所有人只能看到她不断地点击，不断地被拒。
　　刚开始弹幕还像以往一样致力于给楚青带来心灵上的伤害，中间夹杂着不少吐槽这个规则弱智的，到后来所有人都发现空气过于安静，整个弹幕的画风突然前所未有的统一了起来。
　　【宝，你怎么不说话啊宝？别这样爸爸害怕。】
　　【狗规则给我们青青气蔫了，垃圾策划。】
　　【老婆别伤心，抱住贴贴摸摸头。】
　　【前面的曹贼请注意一下，这是我老婆：）】
　　【宝贝不哭，爸爸一直在——】
　　【完了，这是真气到了，都已经三分钟没说话了，之前除非在做题，青姐的小嘴一直都是叭叭没停过的。】
　　【妹妹你别吓我，别伤心啊。】
　　【老婆老婆你说一句话啊！】
　　楚青想起来自己还在直播，把直播间拉出来看了一眼，傻眼了。
　　“你们在说什么？！”楚青拧着眉头，语气带了点惊恐，“叫哥哥姐姐就算了，叫宝贝的是什么情况？还有叫老婆的？？？”
　　“谁哭了？你们全都哭了爸爸也不可能哭，你们对爸爸的认知还是不正确。”楚青看着弹幕有点无语，“不说话怎么了，我又不是喇叭必须时刻叭叭叭。请大家时刻牢记记得这只是一个学习直播，不是相声直播。”
　　楚青安抚完直播间的一群人，回头一看。好耶！
　　终于匹配上了！
　　应战的人楚青不认识，她也没有认识的意思。
　　但是到这个阶段，大家都是有很大可能进入决赛的精英选手，平时竞争再激烈也会稍微交流两句。所以楚青倒也习惯了开始做题之前寒暄两句。
　　不过这次对面的人却不太一样，几乎跟楚青同时点下了开始键。
　　楚青一愣，扫了一眼对面的头像。白色的头像下的名字也很简单【白衣】。
　　唔，人实力怎么样还不清楚，但这个名字一定很不好抢，只怕是早期号。
　　很快楚青就知道对面的实力怎么样了。
　　很强，非常强。是她这段时间所见之最。
　　速度很快，到这个级别，想要成绩再有水分已经很难了。
　　因为正常将题目复制出去搜索答案的时间，足够真正的学霸做同等级两道甚至三道题。
　　这是无法弥补的鸿沟，即便是使用作弊的手段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楚青不敢再溜号，将全副精神集中在眼前的题上面。
　　对面人给她带来的压力难以置信，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棋逢对手的压力了。
　　这让她略微不习惯的同时，燃起了难以抑制的兴奋感。
　　一味地降级打击使她一路打上来几乎没遇到过挑战，这种制度所要营造的那种紧张的压迫感楚青也从未感受过。
　　从来都是她的速度和气势给别人带来压力。
　　而现在，在她迈步到学霸阶别的时候，终于迎来了第一场艰难的战争。
　　楚青不再说话，她的全副心神的扑在了眼前的电脑上。
　　所有的数字转换成线段、图形或者只是单纯的数字排列组合，庞大的运算量在她大脑中疯狂的运转，她的思考与计算提高到了巅峰。
　　还不够，只是这样还不够。
　　这样不足以赢下对方。
　　旁边两人的进度就像缠在一起的DNA一样，缠缠绵绵曲线前进。
　　你超我一下，我就要超你一下。简直就是两头厮杀到红眼的野兽，拼尽一切撕咬住猎物哪怕因此鲜血淋漓也不松口。
　　两人都在提速，楚青的大脑一片清明，除了眼前的题目再装不下其他，对面的人竟然也在跟着她提速。
　　越来越离谱的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在做小学百以内加减法。
　　【对面真的好强，有人认识吗？】
　　【我开号进房间旁观了，看别人说对面的白衣曾登上过第一。】
　　【我作证，白衣大神是因为总不上线刷题才慢慢掉下来的。】
　　第一两个字一出，直播间霎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题神争霸app不是个小软件，它在学生中的普及率达到了78%，在题神争霸赛举办之后，普及率更是一度突破90%，巅峰在线人数也超过了二百万。
　　这是个很恐怖的数字。
　　在汇聚了全国绝大部分学子的这里，所有排名在学霸阶的人，随便揪一个出来都至少是省前十的大佬，在这种情况下登顶过第一是什么概念？
　　楚青能回答这个问题。
　　她现在感觉自己大脑CPU由于转速过高要烧没了，全靠一口不服输的气撑着。
　　但对面明显也不轻松，两个人的速度提到现在已经提不上去了，速度持平的情况下，解题时任何一个小的迟疑都能影响到结果。
　　【速度太快了，刚才有四道题我没来得及截图就过去了。】
　　【这种速度真的是在算题吗？我题都没看完就做出来了？？？】
　　【不管再看几遍都觉得震撼，非人类的解题速度。】
　　【你们别忘了，直播这个，才学了一个月。】
　　【而且美貌是碾压级的。】
　　【明明能靠外表吃饭，偏偏非要靠才华。】
　　【没记错的话，单论物力青姐也能一个打我们十个。】
　　【……】
　　弹幕无言地看着直播里两个人惨烈厮杀在一起的进度，缠绵悱恻中仿若夹杂着锋利的刀光剑戟与狂暴的杀气。
　　那是他们这些人够不到的世界，在此之前甚至无法想象。
　　这段时间看楚青直播的观众甚至能想象到女孩冷着一张俏丽的脸，红唇抿紧，眉头微蹙，乌发微微荡在脸侧，莹润的眸中暗藏让人心惊的锐气和坚定。
　　她没有开视频，但就是能让人想象到她那燃烧的火焰一样灼灼明亮的眼睛，写满了倔强不服输和对胜利的向往。
　　就快要决出胜负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
　　楚青垂下乏力的手腕，电脑上弹出了最后的结果。
　　她输了。


第102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偷拍
　　指尖因为长时间紧绷而有些僵硬, 楚青慢慢伸展着自己的手指。
　　她输了。
　　最后成绩显示她比对面慢了两秒钟。
　　两秒钟决定了这场厮杀的胜负。
　　楚青吸了口气。
　　对面的人这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
　　【白衣：你很厉害，我赢得侥幸。】
　　【Q:输了就是输了，下次我一定会赢你。】
　　【白衣：我等着, 但下一次的结果依然不会变。】
　　【白衣：加个好友？】
　　楚青放完狠话, 刚刚因为结果寂静的弹幕又重新涌动了起来。
　　【好！不愧是我老婆！下次一定赢她！】
　　【宝贝不哭爸爸亲亲。】
　　【宝贝真坚强, 我要哭了。】
　　【没事, 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你一定可以赢过她！】
　　【上面的收一收掉下来的鼻涕眼泪, 差不多行了。】
　　【青姐直播什么都好, 就是智障太多。】
　　【你骂谁智障呢？】
　　楚青加完白衣的好友, 打开弹幕看到他们又在吵，有些无语：“行了行了别吵了，输了一次而已，吵得像我长眠了一样。”
　　【不不不你要是长眠了肯定不是这个场景。】
　　【？怎么说话呢？说人话行吗？】
　　【把输了一次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慕强批呵呵了。】
　　【我们在担心你，你就这态度？就这？】
　　“不然呢？输了一次就痛哭流涕以头抢地？”楚青无语, “把你们发散的脑回路收一收, 休息五分钟, 回来我把之前那几道题讲一下。下周就要高考了, 专心一点好叭？再吵就全屏禁言。”
　　直播间里传出来的声音带着很明显的不悦，直播间里立马有人跳脚大骂楚青一个糊逼还耍大牌, 接着被房管踢了出去。
　　楚青喝了一口水，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
　　心里无声叹气，果然, 这些靠智商、努力和底蕴搏上来的学霸，有一个算一个，个顶个的难搞。
　　相比之下, 她的智商和底蕴都够，但是努力还是要差了一点。
　　把水杯放在旁边，楚青打开文档把刚才做到的几道题凭借记忆手打上去。
　　这些题她在争分夺秒解答的时候往往“不择手段”，排除法、估计法、逆推法齐上阵，很多时候不追求绝对肯定的答案，只要能证明这个答案是对的就行。
　　但是在讲题的时候，楚青会很仔细地捋正自己的思路，清晰明确地将它们讲出，力求通俗易懂到哪怕用高一的知识也能听懂。
　　偶尔遇到涉及知识过深的题，楚青还会将一道题做拆分，再使用多种说法去解释。
　　所以她的直播间人气一直维持在很平稳的高度。
　　回放率和直播观看人数一样高，很多人为了省事反而会直接去看回放，跳过不重要的部分。
　　她直播间的观众早已养成了在楚青做题的时候随手截图的习惯，接着他们就能发现，楚青在讲题时手打的题目往往一字不差。
　　这说明她在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做题的同时，也用变态的记忆力将它们全部记住了。
　　说一句过目不忘也不为过。
　　楚青依照惯例把几道自己认为格外重要的题目讲完，再次打开软件开始做题。
　　之前输的一局让她已经到顶的积分掉下去了一点，但她毫不在意地打了一局匹配，又重新向学霸阶发起了挑战。
　　此时距离她开播已经过去了一百分钟，如果不快一点的话很可能要超出两个小时的时限。
　　但现在楚青反倒很冷静，比她第一遍挑战的时候要冷静得多。
　　即便再次挑战依旧多次被拒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这一次等待比之前更为漫长，楚青整整发出了五遍挑战才终于有人接。
　　这是她今天最后的机会，这把冲不上去，时间就不够了。
　　楚青心如止水。
　　这一场同样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开始针锋对决的厮杀。
　　越往高层走就会觉得气氛逐渐松懈下来，不同于低阶时候散漫的、漫无目的的松懈，顶层的这种松懈感更偏向于游刃有余的放松。
　　猛兽饱食之后趴在地上边甩尾巴边懒洋洋的打盹，这时候它当然是放松的。但当它站起来咆哮着奔向对手的时候，其磅然吞天之势可令百兽跪服。
　　旁观者仿佛从这种无声的战争中嗅到了浓浓的血雨腥风之气。
　　这场对楚青来说依旧不是简单的战斗，她胜得艰难，但不侥幸。
　　因为对手虽然与她速度相当，但却错了一道题，在这种级别的战场上，错误是致命的。
　　楚青成功的晋级到了学霸阶，手握总决赛资格。
　　在系统最后运算的结果之后，楚青排到了76位，而那个输了的同学则从原本的50位左右降到了94。
　　楚青抬手捏了捏鼻梁，对着直播间的观众道：“今天到时间了，刚才的题我明天再讲。因为下周就要高考了，所以之后几天的直播内容会集中在押题踩分点上。具体的科目计划之后我会放到微博上，就这样，晚安。”
　　关掉电脑，楚青闭着眼睛仰躺在床上好一会才慢吞吞地爬起来去洗漱。
　　等她再次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的时候，再次进入了系统中高价换来的教室。
　　这一天楚青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留到凌晨一点，她在系统中一直做题做到凌晨三点才起身准备离开。
　　严肃的女老师站在讲台上，审视的目光从眼镜片的缝隙中透出来落到楚青身上：“勤奋是学生应有的美德，但你今天如此疲惫，应该早些去休息。”
　　“我知道，”楚青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无精打采道，“但没关系的，只剩下最后几天了，抱抱佛脚不亏。”
　　老师依旧安静地看着她：“你不满足于现在的成绩？”
　　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于是楚青笑着回道：“在没有到达顶峰之前，我永远不可能满足。”
　　但她的头脑的确非常疲惫，这让她在退出系统的瞬间就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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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楚青出院，来接她的和上一次她出院送她的几乎是同一拨人。
　　不得不说命运的奇妙。
　　凌盼接楚青出院之后下午的飞机直接飞回了帝都，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不得不尽快赶回去。
　　房雅也有堆积如山的工作，可惜她还要留下看顾彩虹团这一群半大小子，只能每天远程办公。
　　打着保护楚青名头来的阿翔，这段时间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陆煜城每天在医院焦头烂额的时候，还能偶尔见到，反倒是阿翔，说是来做保镖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楚青一直怀疑他是来做别的事的，保护她只是顺便。
　　这件事的答案在楚青出院第二天揭晓了。
　　她那个恶心人的便宜校长大爷，因为私收贿赂等一系列相关罪名被抓，看样子少说也是十年起步。
　　阿翔出现在楚青面前的时候也带来了陶文给她的口信：“他说想见你一面。”
　　楚青面露惊奇：“见我干什么？等我吐在他脸上吗？”
　　“你完全有权利拒绝。”阿翔因为楚青的话笑了一下，又很快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提议道。
　　“当然，我跟他没有关系，他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楚青吸溜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红枣泡枸杞慢吞吞地说。
　　在连续两天加长刷题时间之后，楚青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身不由己。
　　这具属于原主的身子她已经很习惯了，甚至可以最大化的掌控这具身体，徒手爬上五六层也脸不红气不喘。
　　可惜这不代表现在她的身子强壮如牛，她能做到这点完全是因为自己对身体力量的掌控极高，心志坚强忍痛的能力也很强罢了。
　　天知道她爬上去的时候十个手指头都麻得感受不到了。
　　熬夜伤身，楚青现在有点虚，察觉到这一点后楚青就提前步入了养生的生活。
　　每天枸杞红枣、红糖蜂蜜水一杯一杯往下灌。
　　30多度的高温，家里只摆着一架老旧的风扇，阿翔头上已经开始冒汗，而她还在喝温水。
　　周日这天楚青参加了之前自己很感兴趣的那个“冲关模式”。
　　早上她刚抱着保温杯坐到了电脑前打开直播，即墨馨就发来了消息。
　　【即墨馨：我靠我靠，姐姐你出院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即墨馨：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
　　【即墨馨：我听说了点消息，陶校长好像被抓了……你知道咋回事吗？】
　　【楚青：？】
　　【楚青：还有心情关心八卦？之前跟你说的那三种题型和它们的变式都会了吗？】
　　【即墨馨：……】
　　【即墨馨：青姐姐~伦家想你了呀~】
　　楚青手一哆嗦，斜眼看了一下桌子上自己昨天晚上到家先翻出来的那本数学五三。
　　【楚青：你在家？】
　　【楚青：有时间没？出来一下，把我之前的笔记和重点给你。】
　　这本练习册是楚青来到这个世界接触到高中知识后做的第一本练习册，上面有她整理的大量笔记，她昨天还花了点时间把里面的重点挑出来标记了一下。
　　【即墨馨：我去你家拿吧。】
　　【楚青：不用，就之前那家奶茶店，我们在那见。】
　　楚青跟直播间打了个招呼，夹着练习册就出门了。
　　约的奶茶店不远，就在校门口前面那条街。
　　楚青从房檐下走过，迈过阳光投下的斑驳树影。
　　天气热得路边的哈士奇蔫了吧唧地瘫在地上伸舌头。
　　楚青突然扭头，目光锐利地射向街角。
　　偷窥的人下意识按下手中快门，被楚青冷冰冰的一眼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是偷拍的啊……
　　楚青皱着眉往上拉了拉外套上的拉链。


第103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落后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楚青抛到了脑后。
　　她一惯相信自己的直觉, 虽说偷拍这种狗仔行为让人厌恶，但她没从那人身上感觉到恶意。
　　从楚青的角度来讲，这问题就不大。
　　楚青推开奶茶店的玻璃门, 空调的凉气扑面, 卷走了室外滚滚的热潮, 玻璃门上挂着的风铃碰出清脆的声响。
　　奶茶店内切切的声音止住, 所有人都扭头看她。
　　楚青淡定自若, 走到前台点了两杯柠檬水, 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
　　等到她坐下来, 奶茶店的其他客人才重新开始说话。
　　不知道她进来之前这些人在讨论什么, 不过肯定不是当下这个话题。
　　楚青前面座位的女孩子倾身附在同伴耳边说：“诶，就是她！那个楚青。”
　　“卧槽，名不虚传的神颜。”
　　“重点不是这个，你没听说吗……”
　　楚青面色不变的把手里的练习册翻过一页, 但实际上什么都没看进去。
　　不止前面那一桌，周围的几桌, 甚至吧台后刚做完柠檬水的小哥都挤眉弄眼地用肩膀挤了挤同伴示意。
　　小镇就这么大, 有点什么事不出一天就能传遍, 更何况楚青大小算半个名人。这家店又是开在校门口。
　　楚青心底有些后悔选了奶茶店。
　　大不了把即墨馨叫到家里也好。
　　她低头看练习册上工工整整的笔迹, 写下这些的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那时候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就迎面撞上了赤裸裸的恶意, 但她依旧对自己之后会遇到的各种神奇的意外毫无所觉。认认真真地想我要好好参加高考，这一次不会留下遗憾。
　　楚青指尖划过纸页上手画的几何图，谁知道这一个月是这么过来的。
　　奶茶店的门再次被推开, 即墨馨披散着湿法，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看到楚青立马就要凑上来，被楚青单指点开额头嫌弃地推开。
　　“头发湿成这样, 别把水蹭我身上。”
　　即墨馨撇撇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瞪着眼睛反驳：“哪有，我在外面走这么一圈就干得差不多了好吧！”
　　楚青翻了个白眼：“小疯子。”
　　“你来看这本，”楚青不等她再接话，直接切入正题，给她看自己手里的练习册，“这本是我之前刚开始复习的时候做的，里面的知识点非常全面也非常基础，适合你。”
　　“其实应该早点给你的，”楚青抿了抿唇，给即墨馨看自己贴在侧面的一些彩色标签，“就剩四天了，你之后看我画的押题就行，今天你把我标出来的这些弄懂。会的温习一遍，不会的一定要看懂记住，看不懂问我可以吧？”
　　即墨馨表情痛苦的看着这本练习册，哭丧着脸问：“我说不可以有用吗？”
　　楚青冷酷无情地回答：“没用。”
　　到这个份上，两个人都没什么继续寒暄在外面瞎逛的想法，即墨馨即便有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苦着张脸掏出一个本子，像过去一周每一天和楚青在聊天软件上的交流一样，把自己不懂的东西拿出来问，楚青就耐心仔细地把知识点掰碎了讲给她。
　　这个过程持续了半个小时。
　　隔着网线远没有面对面时这么直观的感受，半个月前楚青给即墨馨讲题要从定理开始讲，甚至是初中的定理都要拿出来，只为了说明这道题是怎么从上一步导到这一步的。像是在教小孩子学说话。
　　而现在，楚青欣慰地发现，这个孩子已经能听懂大部分语言，并能自己清晰的表达一些意思了。
　　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楚青看着即墨馨的眼神难以抑制地蒙上了一层慈祥的意味。
　　她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抬手拍了拍即墨馨的肩膀：“不错呀，现在的你吊打半个月前的你。”
　　即墨馨还在皱眉细细思忖楚青刚讲完的这道题，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双眼放光，激动到热泪盈眶。
　　楚青：？
　　她在即墨馨的主时下感到了一阵恶寒。
　　“呜呜呜呜呜我前十八年加起来都没这半个月努力啊，天天头悬梁锥刺股……”即墨馨握住楚青的双手，想来个“执手相看泪眼”，刚酝酿出情绪就被无情打断。
　　“行，你问完了那我就先走了，回家还有事，你记得把我给你划下来的知识点和题都过一遍。”
　　楚青干脆利落地拎着柠檬水起身，冲即墨馨挥了挥手，然后像走进这家奶茶店时一样，再次“万众瞩目”地走了出去。
　　等回了家，楚青刚打开直播继续了不到十五分钟，手机就响了。
　　她皱着眉拿起手机，本着职业操守本打算直接挂断，但看到来电显示上“凌盼”两个字后犹豫了。
　　凌盼作为现在负责帮她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让她能够安心学习的人之一，若无必要绝对不会打电话来找她。
　　楚青只能歉意地对直播间内的观众说了一声，将视频静音，离开了书桌前。
　　她前脚刚离开，弹幕的讨论点就歪了。
　　【我每次看青姐这个小破手机，再想想她直播用的老爷电脑，都能悲从中来。】
　　【青姐深刻落实了什么叫做勤俭节约是我们的传统美德。】
　　【一个人点了份肯德基全家桶的我眼泪落下来，我忏悔。】
　　【我之前看有人说青姐背景很复杂，好像是自己一个人住。】
　　【想想她之前晚上十点半单独走夜路被劫，但凡家里有个正常的成年人都干不出这事。】
　　【说不定是对青姐的能力有信心呢？】
　　【我也听说了，好像那个刁难她的校长就是她的亲戚。】
　　【？我听说的怎么跟你们不一样？】
　　【我听过的半本是说她是跟家里闹掰了的大小姐来着……】
　　弹幕从闲聊转变为了讨论楚青家世到底怎么样。
　　而这边楚青接通了凌盼的电话。不出她所料，的确是一些需要她亲自来确认的事。
　　不是她与薪野解约的事，凌盼昨天刚飞回去，解约的事她们早有准备，也不会这么快。凌盼打电话是为了之前楚青发出的几张律师函。
　　包括但不限于对她人身攻击、名誉诋毁、感情经历凭空捏造等各种事情。
　　作为原告，当然有些程序需要楚青亲自来确认。
　　虽然楚青曾经说过，她只希望借此给这些人留一个教训，如果太轻了起不到教训的作用，而要说重到毁掉一个人，楚青又觉得没必要。
　　她把这番中心思想直接明白的告诉了电话对面的律师。
　　大概是觉得新奇，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律师低沉地笑了一下：“很久没听过这么天真的要求了，但您是我的雇主，您有任性的权利。我会尽量让事情得到您希望的结果。”
　　电话挂断，楚青抿了抿嘴。
　　对方职业素养还挺高，她还以为自己过于理所当然的要求会被驳斥回来，竟然这样轻飘飘就应下了。
　　第三次，楚青第三次坐到电脑前准备继续直播的时候，第三次被打断了。
　　事不过三。楚青一口老血哽在喉头不知道怎么吐出来。
　　这一次阿翔带来了陶校长的消息，楚青耐着性子与他交流了十分钟就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
　　她再再再一次坐回了电脑前。
　　楚青满脸阴翳地对着镜头道：“现在，我把手机关机，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要直播完。”
　　【姐姐，我都刷到二百多题了，你还没开始。】
　　【三个多小时二百多题，能排到三千名左右，上面也是一个大佬吧！】
　　【不能吧，这周最后一次冲关赛竞争太激烈了，二百多道也就能排到五千？】
　　【也不能这么说，青姐还是做了十七道题的。】
　　【很好，现在我们看到青姐的排名是96198！】
　　【气死我了，朋友搜到了青青的排名，笑话我没见过学霸，冲我说了三声“就这”，楚小青冲鸭！证明给她们看！】
　　……
　　楚青扫了一眼弹幕，轻笑了一下，少女脸上的阴翳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起，笑起来罕见的带着这个年纪应有的轻狂，她挑了挑眉：“你们看着好了。”
　　临近高考前的这一场冲关赛，同样也是最后决赛前的最后一场冲关赛，无疑吸引了各方的目光。
　　由于涉及学生众多，一些大高校会有招生班老师专门负责题神争霸上出现的好苗子。
　　其中大部分都是这一届小有名气的学生，在各类国际赛事和夏令营中拿到了高校的直通券，还有一小部分预计之后要出国，剩下的那些就是沧海遗珠，被各大高校虎视眈眈。
　　题神争霸这场赛事从半年前就开始预热，两个月前开放报名通道，这两个月间，他们已经盯上了好几个颇有灵气的苗子并尝试接触，同时也对刚崭露头角的年轻人加以关注。
　　其中就有最近网上还算小有名气的主播楚青。
　　但这次他们却失望了。
　　这份名单上的天之骄子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些暗示，故而特别重视此次网上冲关赛排名。
　　现在他们关注的人中，最让他们惊喜的一个已经冲到了63名，虽然因为前面的大佬太狠，他很快掉出了150名，只勉强稳定在前200，这也足够让人惊喜了。
　　这么大的题量，六科打乱混合式出题，还有一些真正的大神无聊下凡来玩，这一局冲关赛说是修罗场也不为过。
　　再看看原本被他们给予厚望的楚青，将近十万名的排名——
　　“这个姑娘基本是废了。”
　　“这个九万多名的人怎么回事？谁把她写进来的？”
　　“别管这个了！快安排人去接触那个叫【陈沫】的孩子！”
　　“快点找联系方式！不能被那帮龟孙子抢先了！”


第104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胜负欲
　　此时他们口中已经废了的小姑娘楚青正单手握着纯牛奶边喝边读题。
　　在她心中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报名冲关赛, 没什么特别的。
　　尽管如此，楚青把空的奶盒放到一边，舒展了一下手指面无表情地想：怎么也要进个前五百, 要不太丢人了。
　　从十一点半开始, 楚青的排名开始直线上升。
　　到十二点时, 不过半个多小时, 楚青完成的题数已经达到了92, 排名61322。
　　【12点了, 青姐不吃饭吗？】
　　【牛肉拉面yyds！】
　　【羊肉泡馍yyds！】
　　【尔等都是异端, 铁锅焖面才是yyds！】
　　弹幕热火朝天的开始讨论中午饭, 楚青依旧无动于衷地点击下一题，神情里没有多认真的样子。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连饭都不记得了，这的确是上心了。
　　一个小时后, 吃完午饭睡完午觉的人回到直播间，发现楚青依旧维持着一个小时前的姿势坐在电脑前。
　　已完成226道题, 排名升到了29487。
　　他们看了一会儿。
　　【我怎么觉得青姐做题速度又快了。】
　　【没有吧, 青姐大部分时间都是匀速做题。】
　　【做了这么多渐入佳境了吧。】
　　【青姐还在认真做题, 你们不去学习吗？】
　　【就是, 青青昨天前天直播讲的重点都学会了吗？】
　　【还有青青说一定会考的知识点和题型，都记住了吗？】
　　【别骂了别骂了马上去学。】
　　直播间弹幕慢慢减少, 观看人数却在慢慢增加。
　　楚青不说话，直播间就里只有她轻轻点击鼠标的声音，声音平稳规律, 光是听就能想象出主人冷静淡定的表情。
　　原本吵闹的鼠标声在这时候也仿佛有了让人镇定下来的力量。
　　伴随着迟缓又轻的咔哒声，很多人将直播间当做网上自习室开始安静学习。
　　这种事后期关注楚青的人还不太适应，因为后期楚青总是在讲题, 少有几个小时不开口的时候。
　　前期关注的粉丝做起来却有点驾轻就熟的味道。
　　下午两点，楚青依旧没有停下来去吃饭的意思，而此时她已完成了364道题，排名到了11889。
　　三点，楚青已完成题目503道，排名8872。
　　这时候排名上升的速度开始变得缓慢，之前那种楚青做完一道题排名向上窜几十的状况已经没有了。
　　“咕叽~”
　　直播间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肚子叫。
　　沉浸做题的楚青一愣，抬头看了一眼时间。
　　直播间自习的观众也纷纷停笔放松，劝说楚青。
　　【青姐，三个半小时了，该休息休息了。】
　　【到晚上八点，还有五个小时才结束呢，不能一直不吃饭。】
　　【你也让我们歇歇吧，你一直不动，我们也不好意思动。】
　　楚青的肚子又叫了一声，比之前那一声还要响亮悠长。
　　她有点尴尬的停下了鼠标，耳朵难得有点发红。
　　【看看给孩子饿成啥样了。】
　　【快去吃饭吧，这要是我妈得追着我喂饭。】
　　【总不吃饭容易得胃病，胃疼太难受了。】
　　【青青要注意身体啊。】
　　“那我去吃点东西，”楚青干咳了一声，抢在肚子再次叫之前说，“马上回来。”
　　三分钟后，楚青抱着一桶泡好的红烧牛肉泡面回来了，她迅速把面桶放到了桌子上，抬起自己被烫红的指尖呵了几口气。
　　直播间弹幕静了一瞬。
　　【说实话，我以为自己天天看已经对这张脸免疫了。】
　　【长成这样还学什么啊，姐姐你就算去娱乐圈当花瓶也是艳压群芳的那个花瓶。】
　　【尼玛的，给我脸看红了，我心脏狂跳。】
　　【再次被颜值暴击了。】
　　【你就吃这个？！】
　　“为什么吃红烧牛肉泡面？”等泡面的时候楚青拎起保温杯喝了一口，缓缓念出了弹幕上的文字。
　　“我家还有老坛酸菜、小鸡炖蘑菇、海虾鱼这类，可惜都吃腻了。”楚青脸上露出点嫌弃的神色，“就吃这个吧。”
　　【你这是买了多少泡面？】
　　【你平时就吃这个？】
　　“倒也不是天天吃，”楚青慢吞吞道，“平时都吃医院的伙食，警察局的伙食也还可以。”
　　【我竟无言以对。】
　　【青姐真是把医院当第二个家。】
　　【医院就算了，警察局是什么鬼？】
　　感觉泡得差不多了，楚青把泡面盖子掀开，蒸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她的面容。
　　她用叉子卷起一坨面，轻轻吹了吹，接着“吸溜”一声塞进嘴里。
　　这一顿饭吃得风风火火风卷残云，毫无形象，直播间观众看得目瞪口呆。
　　【有事刚来的人问一句，青姐终于决定做回吃播了吗？】
　　【实不相瞒，握一直觉得青姐不入吃播届，是我大吃货帝国的损失。】
　　【好久没见过这种能把红烧牛肉泡面吃出满汉全席架势的吃播了。】
　　【泻药，已经在下楼买泡面的路上了。】
　　【如果今天我家楼下超市的红烧牛肉面脱销，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无辜。】
　　楚青用最快的速度呼噜完了一碗红烧牛肉面，优雅地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仿佛刚才饿狼扑食的人不是她自己。
　　接着她把泡面桶丢掉又回到了电脑前，端正坐好，打开冲关赛——
　　已完成题目503道，排名9261。
　　楚青看了一眼时间，确认自己这顿饭的确前后加起来一共吃了十五分钟。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果然，排名下来容易，上去难。”
　　【不好意思刚才耳聋了，青姐说上去什么？】
　　【我快不认识难这个字了。】
　　【哪里难？废手难吗？】
　　【青姐世界的难都跟我等世界的不一样，这就是传说中两个世界的人吗？】
　　楚青笑着怼了弹幕两句，收起笑容就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电脑上。
　　接下来，距离这场比赛结束还有不到五个小时。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三个小时，楚青以完成了779道题的成绩成功挤进前五千名，排到了4683。
　　不过是前五千而已，楚青在弹幕一片惊呼中抿紧了嘴唇。
　　再不快点，可能结束的时候她甚至无法到达三位数的排名。那可就……太难看了。
　　距离开赛已经过去了九个多小时，排行榜第一的人已完成题数是1208，几乎是她现在的1.6倍。
　　还要再快一点，还可以再快一点。
　　楚青面色沉凝，心中越是焦急，心下反而越冷静——这时候只有冷静，放空一切，只专注于眼前的题目才能让她有那么一线希望。
　　她果断地点击进入下一道题。
　　“那几个好苗子怎么样了？”
　　“那个叫陈沫的孩子现在排在290，另外几个分别是675、872、939名。这些孩子的做题速度慢下来了。”
　　“毕竟做了十多个小时，现在还维持原速度的是真的怪物。”
　　“……前五名的速度没有降下来。”
　　“那几个也根本不用我们看……已经有人联系陈沫了，估计她是今天唯一一个……”
　　“等等！有人在往上冲排名，已经冲进了前一千！”
　　“前一千……？”
　　还有一个小时结束，楚青以1127道题的数量排到了845名，此时第一名的题数突破了1500。
　　疯狂冲刺导致楚青现在几乎眼冒金星，她伸手用力摁了恩太阳穴，脸色有些发白，但神情中某种坚不可摧的锋利却越发明显。
　　最后一个小时，很多从最开始就坐到电脑前的学生已经精疲力尽，大脑搅成混沌场，思考都像是把整个人劈成两半一样煎熬。
　　即便是头部的学生也已经到达了极限。没有人会不到达极限，疯狂刷题一刻不停坚持五六个小时已属不易，超过十个小时就是端看谁更能撑。
　　这已经不单单看学生的解题水平，更考验他们的身体条件和意志力。
　　看看谁的意志力更坚定，谁更想要赢。
　　楚青没有经历正常学生高三007的学习生活，在进行这种强度的刷题时明显不如真正千锤百炼高三生更适应，但她本就比其他人要晚开始三个小时。
　　这是别人的第十一个小时，却是楚青的第八个小时。
　　这都撑不下来可说不过去。
　　极度疲惫中，楚青的眼睛亮得惊人，她飞速地读题选出答案再飞速地点进下一道题。
　　而她前面的选手大多速度都迟缓了下来。
　　就连一直仿佛坚不可摧的第一名都慢了下来。
　　但直播间的观众却发现，楚青不仅仅是匀速做题，她甚至还在加速。
　　直播中少女原本显得柔美样貌也因为她有些疯狂的神情变得带有攻击性，她的眼睛亮得像两团火焰，熊熊燃烧着某种尖锐的信念。
　　“789了！她冲进了前八百！我的老天爷，她还在加速！”
　　“加速？！你没看错？怎么可能？这是什么怪物——？”
　　还有十分钟，楚青做完了1282道题，排到了465名。
　　还有一分钟——
　　截止。
　　楚青猛地松开自己握着鼠标的手，仿佛那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她难以抑制地重重喘息了两声，脑子里嗡嗡直响，一时间头晕目眩。
　　楚青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长长吐出一口气平缓自己的气息。
　　在报名参加这场比赛的时候，她决计不会想到自己的胜负心竟被激发到这种程度，现在感觉浑身软绵绵的，累得恨不得直接厥过去。
　　但还要先看看结果，楚青强撑着从椅子上支棱起来，查看自己的最终成绩——
　　“楚青，1308道题，排名366。你说得对，这又是一个怪物。”
　　观察记录成绩的人喃喃道。


第105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学习
　　这一刻, 不约而同地，凡是在记录这场冲关赛的办公室都沉默了下来。
　　“我记得中午的时候，这个姑娘排位是多少？”
　　“抱歉我找一下, 应该有记录……中午11：23, 楚青已完成17道题, 排名96198。”
　　又是一阵耐人寻味的沉默。
　　“晚了三个半小时。”
　　“是的, 晚了三个半小时……”
　　不知道从哪再次传出一声很轻很轻的“怪物”。
　　“着急做什么, 愣着啊？还不快去找人？！”
　　接着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一片手忙脚乱中, 数据库调资料的、忙着打电话的……
　　而此时他们关注的焦点, 某位姓楚名青还差一点成年的同学, 现在已经处于一种半失智状态。
　　在直播间一片惊叹恭喜牛B的称赞中，楚青于众目睽睽之下，对着自己的成绩瘪了瘪嘴，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小声说话时语气中全是不满：“怎么才366。”
　　整个弹幕像是被按下了休止键，陷入了沉默。
　　什么叫做才366？？？
　　但屏幕前的女孩似乎沉入了自己的世界, 完全感受不到直播间里静得可怕的气氛。
　　她对着屏幕上的成绩发了会呆。也没有很久, 大概三分钟的样子, 之后抬手用力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
　　头疼得要裂开了, 身体疲惫得像是刚完成了两个马拉松越野跑，思维迟钝到了极点。
　　她刚才要去做什么来着？
　　楚青有些茫然地对着电脑歪了歪头, 漂亮的眼睛露出了一丝困惑。
　　然后她想起来了——楚青对着电脑点了点头：“我要去睡觉了。”
　　说完这句话，再没给什么多余的眼神，笔直地越过书桌, 笔直地走向了床边，直挺挺地躺了上去。
　　管它天塌了，我也要先睡觉.jpg
　　【学傻了……】
　　【救命, 我竟然该死的觉得好萌！】
　　【妹妹好可爱！】
　　【老婆！今天是迷迷糊糊的老婆啊啊啊啊！】
　　【等下，别睡啊喂！】
　　【你直播还没关！先关了直播再睡！】
　　【这是真学傻了。】
　　【不得不说，八个半小时，排到366，这成绩委实变态了点。】
　　弹幕叭叭了一会儿，所有人看着视频里楚青家不是很雪白的墙壁，大眼瞪小眼。
　　这栋老房子少说也有20年了，没有什么很好很用心的呵护，白色的墙壁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有看起来是小孩子乱画的一个粉色兔子头，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掉了一层的部分，还有一道道看起来像小孩量身高留下的痕迹。
　　拿着放大镜的粉丝把那一块角落放大，发现这些量身高的痕迹止于156cm。
　　狗度百科上写着楚青身高168cm。
　　中间少了12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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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早上五点睁开眼睛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混沌中。
　　被身上的被子封印得很彻底，根本起不来。
　　尽管如此，她在重复了睁眼——闭眼——睁眼——闭眼多次后，还是艰难地凭借自己过人的毅力，挣扎着从被窝里滚了出来。
　　发现自己这一觉睡得全身不舒服，连脖子都在疼。
　　她拖着步子到厕所洗漱，这期间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
　　到底忘记了什么事呢？
　　楚青皱眉看着镜子里头毛支楞八翘、神色郁郁一脸肾虚样的自己，“呸”一声把自己嘴里的牙膏沫吐了出去。
　　好丑，我怎么丑成了这样.jpg
　　等到楚青出去晨跑一圈呼吸新鲜空气顺便买菜回来，冲进浴室冲了个澡、顶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走出浴室之后，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楚青走到自己的桌前拿起了昨天被她自己静音了的手机。
　　上面有34个未接来电和42条未读短信。
　　楚青：……？
　　我的手机号是被泄露给粉丝了吗？
　　短信：楚青同学您好，这里是××大学招生办。鉴于您在题神争霸赛上的优异表现，现诚邀您报考时考虑我校。根据我校《成绩优异同学特招办法》，愿为您提供以下便利……
　　楚青：这届骗子不行啊，骗人都不走心。
　　但是接下来楚青发现，她手机里42条未读短信，有一半是顶着各个大学招生办的名头来的。
　　楚青放下了搭在颈间随意擦着头发的的毛巾，任由发梢滴水打湿了睡衣的领子，她坐到已经破得露出棉花的电脑椅上，认真地翻看这些短信，越看眉头越紧。
　　此时楚青已经猜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扭头打开电脑，电脑屏幕亮起来。楚青一愣，这分明不是刚开机，这是待机了一晚上？？？
　　楚青懵逼的脸顶着滴水的头发披头散发的出现在摄像头里，出现在直播间中。
　　楚青：……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直播间弹出了一道提示：【检测到主播在线时长超过20小时，为了主播的安全，现强制下线12小时。】
　　没事的，这么早，直播间里肯定没人，肯定没人，这幅丢脸的样子也不会有人看到所以没关系……才怪。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啊啊？
　　楚青用力回想，发现自己的的记忆终止于八点整，也就是比赛结束的瞬间，她之后就处于一种失智状态……
　　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
　　楚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既然凌盼和房雅没有打来连环夺命call那就证明问题不大，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早饭，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楚青理好思绪，点了点头，走进厨房决定犒劳一下自己疲惫的奔波，早上熬点香香的小米粥。
　　而此时的凌盼和房雅已经忙到眼花缭乱。
　　从昨晚开始，两个人接到的电话是楚青的近三倍。
　　房雅凌晨带着彩虹团上了飞机飞回帝都，在飞机上睡了三个小时。凌盼则是凌晨握着手机趴在桌子上睡了两个多小时就被电话吵醒。
　　无数商业合作纷至沓来，虽然大部分都是试探性的接触，但这对楚青这个小糊糊来说明显是天上掉馅饼级别的不同寻常。
　　更让人困惑的是，现在楚青明面上还是薪野的人，这些合作究竟是怎么越过了新野那边她的经纪人把电话打到她们手机上的？
　　这一点即便是不怎么熟悉娱乐圈规则的外行人房雅也看出来不对劲了。
　　如果这些东西过到薪野娱乐那边，只怕楚青一个合作都接不到。
　　房雅刚落地到帝都北机场，就给凌盼打了一个电话。
　　响了几声之后，对面传来了凌盼奄奄一息的声音：“……喂？”
　　房雅顿了一下，还是先表达了同事之间礼节性的关切：“你通宵了？”
　　“那倒没有，不过没睡多少。”凌盼瞥了一眼电脑上的多个文档，“你知道青青现在的状况有多难得，我们一定要抓住机会，她一定会火。”
　　这件事，凡是见过楚青的人都不会怀疑。
　　“我打电话是想问你，薪野娱乐那边……”房雅迟疑道，“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我查了一下，”凌盼抬手敲了敲键盘，看着对话框里发过来的消息对房雅道，“陆君野大概没有时间来管青青，那个楚莘莘最近正在跟郑黛抢《红墙》的女主。不巧这部剧是薪野旗下的。”
　　说到这凌盼冷笑了一下，接着又说：“不过……说起来能这么突然我感觉还有别的原因，好像有人在帮我们啊……”
　　房雅挑眉，看着彩虹团几个困得东倒西歪去拿行李，心里数着几个脑袋有没有掉队的：“什么人？为什么会帮我们？”
　　“什么人，额……虽然他们没有可以对我们隐藏……”凌盼说到这沉默了半晌，慢吞吞地接了下去，“我觉得他们大概不是来帮我们的，是来帮青青的，所以这件事最好还是问问青青。”
　　这个意思就是对面的身份太过不好说，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凌盼也不敢随便下定论。房雅暗自思忖着。
　　“你父亲那边怎么样了？”换成凌盼发问了。
　　“啊，”房雅抬手掰了掰自己在飞机上睡得有些僵硬的脖子，“手术不好约，排到了八个月后。我把这几个小子丢回家再去医院看看。”
　　“好，那先这样吧，我这边还有工作，你也快点回来干活。”凌盼扫了一眼屏幕右下角跳动的图标幽幽道。
　　房雅心酸地叹了口气：“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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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因为还有三天就高考了，楚青这几日过得格外消停。没有什么事找上门来。
　　而她剩下的三天里，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学习、学习。
　　她并没有给那天收到的短信上天花乱坠的承诺什么多余的眼神，说到底不过是试探着递出来的橄榄枝，究竟怎么样还是要看她的高考分数。
　　对此，楚青十分有自知之明。
　　她已经把网上解答疑难问题的时间压缩到了每天一个小时以内，由于备考，她会直接略过那些一看就不属于高中的超纲知识，剩下的问题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
　　每天晚上用三个小时兢兢业业地进行直播，讲述各科押题内容并传授一些临考答题小技巧。
　　剩下的时间全泡在了系统生成的教室中，每天十个小时的埋头疯狂刷题，让楚青逐渐适应了这种高强度做题模式。
　　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刷完题直接倒头睡过去，再疲惫也能坚持做完刷牙、冲澡、给自己热一杯牛奶这些日常事件。
　　高考前一天下午，是考生看考场的日子。
　　楚青的考场不在三中，在另一所高级中学。


第106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追人
　　虽然在哪里对楚青来说都是一样的, 但看到这个结果楚青还是莫名松了口气。
　　从那次劫持事件之后，她再没回过学校。
　　说不愧疚是假的，那些劫匪因为她才盯上了这所学校, 使她的同学在高考之前遭了这么一劫。
　　什么事都习惯自己扛的楚青同学对于劫匪这种殃及池鱼的做法非常不赞成并十分唾弃。
　　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同学。
　　被人指着鼻子骂、被人暗中排挤、被人诬陷诋毁……楚青都可以冷淡面对, 却唯独这次,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这看起来不是一个诚恳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
　　她考试的这所高中对比起县重点高中三中, 要差得多, 坐公交去的话要四十分钟。
　　天上飘着细小的雨, 楚青从公交车上走下来, 抖了抖手里的雨伞把它打开。
　　高考是不能穿自己学校校服的, 如果是重点高中的，会被人盯上，考试的时候威逼利诱你递纸条或者把卷子露出来让左右后面的人看呀……
　　高考考场的确是检查最严的地方，但耐不住人心难测。
　　楚青吧不怕这些, 但也没有闲到无端给自己找事。她普普通通地穿着一身白T和一条洗得发白的旧牛仔裤。
　　不是因为没衣服穿或者现在穷到连一条裤子都买不起，原主衣柜里的旧衣服还能穿, 楚青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逛街买新的。
　　更何况, 这条洗得发白的裤子穿在她身上就是引领时尚, 楚青这张脸就算是套着破麻袋也不会有人觉得她寒酸。
　　楚小青如此自信.jpg
　　她走入人群, 在操场上找到自己考场的队伍。
　　前后左右有人在看她，但楚青谁都没有看。她眼神漫无目的地顿在空中, 白皙纤长的手稳稳握着伞柄。
　　然后是进入教学楼，这个过程要查指纹、过安检门再被监考官用测金属的仪器贴身扫一圈。
　　走上五楼走到考场门口，监考老师再用仪器贴身扫一圈。
　　整个过程都涌动着沉寂的紧张和难言的压抑, 没有人大声说话，老师们的脸色也冷漠不带任何情绪。
　　广播喇叭里在读长长长长感觉没完没了的考场须知。
　　楚青拿起桌上的笔袋检查了一遍里面的东西又放下。
　　广播里正好说到“开考15分钟后，迟到考生不得进入考场参加当次科目考试……”
　　窗外磨磨叽叽下得没完的雨停了, 楚青从窗边看出去，看到绿叶上坠着的沉甸甸的水珠，慢慢滑落。
　　考场内有人慌慌张张的举手，一位监考老师走过去，那人磕磕巴巴地说：“老师，上厕所……”
　　“今天看考场可以随便上，明后天考试的时候就尽量在考试之前去，”老师扫了他发白的脸色一眼，悠悠道，“去吧，厕所在走廊那边。”
　　楚青收回了游离的视线。
　　捻在指尖的笔无意识转了两圈。
　　等到冗长的考试须知念完，他们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有人告知可以离开。
　　老师们开始频繁地往走廊上探头，想看到什么示意他们下班信号——
　　楚青在心里掐表，他们已经在这里干坐了35分钟21秒。
　　哦，其实不用在心里掐，教室正前方黑板上方就挂着一个完好的表。但是楚青依旧习惯性地默默读秒，用来打发这段无聊的时间。
　　53分钟的时候，一位老师收回抻到走廊上的脖子，对着教室内的学生说道：“可以了，走吧。”
　　像是某种开闸的命令，轻松的情绪挤进了这间压抑的教室，老师和考生全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楚青拿着桌上标准的透明考生文具袋离开教室去了卫生间。
　　外面有女生大声交流的声音。
　　“诶，你们那个考场有三中的学霸吗？”
　　“有一个三中排30多的，我朋友是他同学，把人指给我看了。”
　　“那你运气真好，我们考场没有学习特别好的。”
　　“说得好像有你就能抄到一样。”
　　“你们知道我考场有谁吗？”
　　“谁？”
　　回答的人压低声音，语气难掩兴奋：“那个楚青！”
　　“不是吧？那个楚青？”
　　“真的假的啊？”
　　“真的，坐得离我不远，长得巨tm好看！”
　　“我不信，除非你rwkk！”
　　“不骗你，那脸那气质别说男人了，我都心动！”
　　楚青：……
　　“我听说她学习也特别好！”
　　“别吧，一个小明星，估计都是炒作的学霸人设。”
　　“见过真人的我负责任的告诉你，就那张脸不需要任何炒作手段……”
　　楚青摁下冲水键，推门而出。
　　厕所内高谈阔论叽叽喳喳的声音消失了。
　　楚青目不斜视地走到水池前洗手，随意地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手丢尽了纸篓里。
　　整个过程里，卫生间都仿佛只有她一个人般死寂。
　　直到她走出去很远，讨论声才重新响起。
　　“好傲啊……”
　　“可我觉得好cool！”
　　“可恶，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我要是有这张脸我一天24小时不睡觉去街上撒蹄子狂奔恨不得全世界都能看到我！！！”
　　……
　　真正的勇士勇于直面各式各样的眼光和流言秽语。
　　楚青提着半干的黑伞和透明文具袋，笔直地穿过黄沙飞扬的破烂操场时觉得周围人明目张胆打量的视线简直要把她烫个对穿。
　　还有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楚青的耳朵能捕捉到方圆十米范围内所有自以为声音很小的讨论。
　　所以说听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等到楚青坐着摇摇晃晃的公交重新晃悠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明早六点半要起床准备考试，楚青今天不打算做更多的事情。
　　她找到往年高考真题英语听力，用1.25倍速播放，一个多小时做完了五套，然后去厨房给自己做点吃的填饱肚子。
　　六点重新回到桌前，翻出语文基础知识大全，用最快的速度翻了一遍算作复习，又抽出高考语文必备篇目原文翻了一遍。
　　时间到了九点，楚青翻出自己整理的考场答题秘诀和数学押题卷子看了一遍。
　　直到晚上十一点，楚青早早爬上床时依旧不认为自己把早已经烂熟于心的基础知识重新浏览一遍是正常考前复习流程，但她躺在床上失眠了。
　　一片黑暗中，楚青瞪着天花板，心说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考试了，紧张到失眠什么的真是……丢人。
　　数羊是没什么科学依据也没什么实际用途的方法，所以楚青开始默背自己熟识的几百个化学方程式。
　　不知道这样背了多长时间，她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她依旧一身白T配蓝色牛仔裤，幸好这次提前了一个半小时从家里出发，接近考场的那一段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私家车小轿车就不说了，楚青还看到了几辆人力三轮车，也不知道是来送孩子的还是来看热闹的。
　　高考对于正常学生家庭来说都是大事，这边放眼望去一望无垠的车流和拉着即将进考场的孩子反复细细叮嘱全都体现了家长的殷切期盼。
　　反正我没有家长，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
　　楚青撑着雨伞穿过人潮车潮，被旁边的男人拉住了：“诶，同学你在哪个考场，我家孩子忘拿身份证了……”
　　楚青恍恍惚惚地抬头看拉住自己中年男人，是很普通很常见的那种农民相，黝黑的皮肤，脸上刻满了沧桑的痕迹，短短的发茬里混着显眼的白色，由于跑得太急身上的汗衫被雨打湿了……
　　“同学？同学？？”
　　“啊，那边……”楚青猛地回过神，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场景，指向学校外封锁线旁支着的小型警卫桌，“您去找那边的警察，把您孩子的姓名考场号告诉他们，他们会帮您送过去的。”
　　有问题找警察，绝对靠谱。
　　封锁线把整个学校都隔开了，墙边有警察带着电棍巡逻，谨防有人翻墙，远点还停着两辆写着印着“特警”标识看起来威风凛凛的警车。
　　封锁线内，学生边走边回头冲家长挥手，还有的刚走了两步就被揪回去重新仔细叮嘱。而楚青稳稳地撑着伞越过这边的众生百态走向属于自己的战场，从后面看去，她的腰背笔挺得像是锋芒毕露的钢枪。
　　直到视线中的背影消失不见，陆无游才收回目光，他今天没坐那辆嚣张奢华的劳斯莱斯，只是一辆普普通通的宝马。
　　老管家也把复杂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在将视线转到陆无游身上时成功掩饰住了其中难以言喻的味道。
　　一个优秀的管家，就是无论主人家做出了多么匪夷所思的举动，都不能多嘴……要克制住自己……
　　“咳，二爷？”老管家请示道。
　　“这场考试几点结束？”
　　“今天上午是语文，十一点半结束。”
　　“找个隐蔽的地方停下来，十一点再回来，”陆无游抽出刚才压在手肘下书写的纸张，“我记得陆煜城说过这附近有一家还可以的私房菜馆，这是菜单，你去一趟，确保订到的菜安全营养无公害。”
　　一个优秀的管家……要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老管家僵硬地接过这张纸，示意司机换个地方停车。
　　陆无游的注意力却飘到了别的地方：“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比较不错的酒店……”
　　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老管家扭头，抑制住颤抖问道：“二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陆无游修长的指尖点了点轮椅把手，若有所思道，“我以为自己表现得很明显了。”
　　“我这不是在追人吗？”


第107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心软
　　老管家这一刻的心情简直就像久旱逢甘露, 他乡遇故知。
　　他尚未想明白自家这个自闭儿童是怎么突然开窍，还开得这么轰轰烈烈，眼圈就红了。
　　太好了！他家二爷开窍了, 会追女孩了, 终于不用孤独终老了。
　　老管家轻飘飘地起身, 轻飘飘地推开车门, 轻飘飘地下车, 被兜头的冷雨刮了一脸才回过神。
　　他回身拿过车内的伞, 掩饰自己的失态, 严肃地对陆无游道：“二爷您放心。”
　　然后恍恍惚惚地带着满腔欣慰之情带着陆无游写好的纸赶去私房菜馆。
　　这些事情原本不需要他去做, 陆氏是超乎想象的庞然大物，即便是在这种“穷乡僻壤”陆无游也不缺能办事的人，只不过没有在帝都那样随意罢了。
　　但陆无游说他在追楚青，一句话就将楚青的地位从合作者抬到了除陆无游外高于所有人的地位。
　　老管家之前一度对陆无游结婚这件事绝望了, 他家二爷自小就是孤僻的性子，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两条腿废了之后就更没有人情味了。仿佛他活着只是忠实履行“活着”这个任务。
　　没有多余的念想, 没有什么人气, 即便什么时候死了他也不在乎。
　　这样的人, 突然有了挂心的人，对整个陆家都是很重大的事情。
　　有陆无游刚才那一句话, 陆家大部分的势力都会对楚青开绿灯，与此相对的，这句话一旦传出去, 盯上楚青的人会比以往多很多。
　　老管家带着任务离开了，陆无游翻了两下面前桌板上的文件，窗外一片昏暗, 他半边脸沉在黑暗中，纤长的睫毛在眼下垂下一小片阴影，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像是一尊玉做的雕像。
　　-------------------------------------
　　考试铃响，楚青认真地读了一遍作文题，就把卷子翻到第一页从头开始做。
　　整个考场安静极了，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很轻。
　　楚青经过这段时间——一个月——虽然短但是已经尽到她的最大化努力的时间，面对这些还算基础的题完全是手到擒来。
　　只是看完作文题和两道小题她就知道这套卷子的难度在自己刷过的往年真题中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一个小时做完前面的题，再用五十分钟速写完作文，检查一遍答题卡，提前半小时交卷，绰绰有余。
　　楚青心有成算，流畅清俊的字迹毫无卡顿地从笔下蜿蜒而出。
　　阅读文献、阅读题干、进行选择。
　　楚青甚至不需要回头去文章中找到题干对应的部分，全身心投入答题时她的所有思绪都围着这张卷子转，甚至能够过目不忘。
　　她答题的速度非常快，视线扫过卷面，毫不犹豫写下一个个选项。同时一心二用在脑海中飞快勾勒出作文题的写法。
　　立意不能偏，偏了就是跑题，直接能扣一半分。但想要拿到接近满分的作文成绩，要有自己的思考，在基础的立意上将它升高，结合当下热点社会话题——
　　就像她最开始计划的那样，一个小时做完前面的题，五十分钟写出了850字左右的作文。
　　字迹工整、结构紧凑、立意清晰。
　　楚青翻过卷子，快速检索了一遍前面的选择题，从笔袋里掏出涂卡笔把它们涂到了答题卡上。
　　提前半个小时，楚青交卷走出考场。
　　小教室内传出了小小的骚动，又很快归于安静。
　　楚青没有去管别人的反应，既然答完了检查完了，那么继续留在教室对她的意义就不大了，她现在该考虑的是中午吃什么。
　　下午三点才开始考数学，她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略去来回一共两个小时的车程和要预留出来的半小时应对突发事件的时间，她还有一个半小时。
　　足够她给自己弄一顿美美的午饭再睡一个午觉。
　　楚青撑伞走过操场，小心不让被雨水淹成泥地的黄沙地弄脏自己的鞋子。
　　她刚迈出校门，外面封锁线外等候的记者和家长就吵吵嚷嚷往前挤。
　　“第一个交卷的出来了！”
　　“哎呦这丫头可真俊！”
　　“这位同学，请问今年的语文卷子难度怎么样？有什么想要分享给大家的吗？”
　　这小城不大，这小破学校也不大，分到这边的考生不多，所以过来门口蹲点的记者也就一个，个子不高带着眼镜的小姑娘，眼睛上还有些雨水，看起来有点狼狈，举着话筒追问楚青。
　　楚青脚步顿住，对着话筒面向镜头实事求是道：“今年题目还挺简单的，作文题与我考前自己押的题相似度在百分之五十，难度马马虎虎在平均线。”
　　她说完看了看女记者的表情，想了想又说道：“没什么想分享的，祝大家吃好喝好睡好考好。”
　　楚青平静地对着镜头点了一下头示意，转身走了。
　　女记者眼镜上的水滴有些影响视线，她拿下眼镜放入胸袋中，视线中少女原本就不清晰的身影越发模糊，只看见如盖的黑伞下一抹纤细的背影。
　　女记者转头面对相机：“好，我们刚刚采访了第一位出考场的同学，看来这次高考语文试卷的难度不是很高，那我们就借这位同学的吉言预祝众位学子都能取得好成绩。”
　　楚青一路走到公交站旁，一辆车安静地停在了她旁边，这车开得很稳，没有激起什么水花。
　　后座车窗落下，陆无游看着她缓声道：“上车。”
　　楚青：……
　　她不是很想上，上了这车就感觉像上了贼船一样。
　　陆无游为什么会恰好在她出考场的这个时候出现在她旁边，想起前几天医院病房那场谈话中暧昧的指向，如果说陆无游只是正好跑到这个小县城办公顺便刚刚好路过这里怎么都不可能吧？
　　楚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无言地看着陆无游。
　　陆无游看到楚青戒备的样子也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先说：“你别怕。”
　　楚青：……
　　司机：……
　　前座司机沉默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楚青深吸了口气，严肃认真地对陆无游道：“陆先生，我下午还有考试，等改日考完再拜访。”
　　说完眼角余光看到了公交车从路的尽头过来，赶忙就要上前。
　　宝马无声地往前滑了一段，紧紧跟着楚青不让她甩开车。
　　陆无游叹了口气掩饰内心的尴尬，他再次开口：“上车，送你去吃饭休息。”
　　这车这么跟着她，肯定是不能就这么甩开上公交，但是上车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无事献殷勤，”楚青不再执着于开到站台的公交车，说话含蓄但是毫不留情，“陆先生有什么事吗？”
　　陆无游无端有了自己在缠着女孩的感觉，这感觉很不好，但他的确没有追女孩的经验，只知道把该准备好的准备好，但是准备好之后要怎么正常的发出邀请他不会。
　　除了楚青大概也没人会拒绝他的邀请并在瞬间像猫一样炸起全身的毛戒备。
　　陆无游叹了口气，罕见地有些发愁，他在心中反复衡量各种回答可能会出现的结果。
　　直接说在追求她是楚青的说话风格，不是他的。而且他敢肯定，虽然这丫头说话恨不得直得戳人心窝子，但他若是这么对楚青说话的话，她绝对会惊慌失措像小动物一样缩起来。
　　病房谈话的前车之鉴还在那，当时她也不知道。
　　但若是换个说法，以楚青不该聪明的时候敏锐得可怕的直觉说不定会察觉到他的一些打算，到时候不翻脸都算是好的了。
　　这种举棋不定的感受对陆无游来说是很新奇的，他反复权衡也没想到该怎么哄女孩子上车还能让她不生气。
　　眼看着楚青又小小往后退了一步，陆无游直接打开了车门，作势要摇着轮椅下车。
　　楚青……楚青无法，抬手扶住了车门，把伞往前松了松，确保“貌美如花”的陆董事长不会因为突然探头被雨淋湿。
　　她这么堵住车门，为了方便与陆无游交谈微微弯下了腰，巨大的黑伞遮挡住了她，从外面看去，是一个过分亲昵的姿势。
　　陆无游为自己匮乏的交往能力感到了些焦灼，但仍旧面上没有什么异色的慢慢组织语言劝说楚青：“午饭和酒店都已经订好了，饭不会太奢侈，酒店是顶层套间很安静，可以省去你午休来回的时间，毕竟是高考……”
　　“……”这话听着还是不对劲，但是陆无游已经这么努力了，楚青不好再驳他面子。
　　从第一次有交集开始，除了出色的外貌，最让楚青印象深刻的就是陆无游拙劣的言语表达能力，简直拙劣到可爱。
　　楚青烦躁地原地踏了两步，已经有人注意到两人原地停留时间过久了，她只能抿唇看向车上的陆无游冷声道：“我上车，你好好坐着别动。”
　　陆无游眨了下眼睛，微不可查笑了一下，放下了按在轮椅上的手：“好。”
　　真是鬼迷心窍了，楚青坐在宝马舒适的后座上时心里骂骂咧咧，这是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壮烈精神啊。
　　“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想好，”楚青把滴水的雨伞立到一旁放伞的凹槽里，非常安详的将双手交叉放于小腹上，“陆先生这么忙的人怎么有时间来找我，有什么事电话说一下就好。”
　　陆无游暗暗叹了口气：“你不必这么防备我，我没害过你。”
　　楚青冷笑一声，语气带了点嘲意：“陆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明星，没有什么一步登天的远大愿景，只想踏踏实实的做自己的事情。陆先生或许对我的确没有加害之心，但你对我的每一分关注都可能为我引来无尽的麻烦。”
　　舒适的车后座上，楚青扭头看向身边的青年，玩味的打量着他的表情：“以陆先生的见识，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又为何非得来招惹我这么一个小人物。”
　　真是完全不客气的话，陆无游该生气的。
　　以他的地位很多年都不会有人敢这么说话了，偏楚青就毫不客气的说了，说完还兴致勃勃地观察他的反应好像恨不得他一怒之下把她丢下车。
　　但陆无游没什么生气的想法，反倒有些好笑。
　　为了各种利益往他身边凑的人太多，因为畏惧他而远离的人也很多，楚青却是个例外。
　　她就是单纯嫌麻烦。
　　嫌弃到避他如蛇蝎。
　　“我会封锁消息传出，”青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靠着轮椅无声的笑了笑，然后扭头看着楚青，漆黑的眼瞳注视着她，“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可以安心吃一顿饭了吗？”
　　算了，左右还有很多办法，既然她这么排斥，那就把这些关系隐藏吧。陆无游指尖轻轻点了点扶手。
　　这才更难搞了好吗？
　　世界上最贵的东西就是免费的。
　　楚青嘴唇抖了抖，想说些什么，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她把头扭向窗外。
　　这是第一次有人接她放学，就这一次也没关系的，楚青心里有个小小小小的声音说道。


第108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迷茫
　　楚青原本只想着来应付一下大老板, 没想到中午的菜色出乎意料的简单清淡又精致。
　　她站在总统包房的餐厅前，感觉眼前这一幕充斥着奇怪的不和谐感。镶金镀银的餐桌上，摆着鸡蛋炒柿子、白菜干豆腐、醋溜土豆片……这类家常小菜, 楚青还看到了一道糖拌柿子。
　　陆无游慢吞吞推着自己的轮椅过来, 扫了一眼桌上的菜, 温吞地看向楚青：“先尝尝有没有什么不合口味的吧。”
　　老管家已经离开了, 楚青迈步到陆无游身后, 无视他一瞬紧绷的肩胛骨, 推着他到餐桌前合适的位置, 才在他对面坐好, 轻声道：“陆先生有心了。”
　　陆无游看着她笑了笑。
　　豪门的餐桌礼仪一向是冗长繁多的，但楚青一向随性，她单手撑着下巴，把一块沾了很多糖的柿子塞进嘴里, 散漫的视线无焦点地投向窗外。
　　……她喜欢吃甜。
　　陆无游暗暗记下。
　　尽管楚青本着雨露均沾的原则，每一样菜都谨慎地夹了两口, 但随着时间推移, 被窗外雨停后短暂冒出的热哄哄的太阳一晒, 她好像就无意识降下了一点心防。
　　像是一只晒太阳晒高兴了的漂亮大猫。
　　陆无游注视着楚青的筷子梦游般第五次伸向那盘糖拌柿子, 抿了抿嘴唇。
　　“楚小姐在想什么？”陆无游的视线循着楚青的投到窗外，街道上还是一副被水洗过的样子, 看样子这勉强探头的太阳也撑不了多久。
　　楚青现在心情还算不错，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在清空大脑。”
　　陆无游收回视线，安静认真地投到她的侧脸上。
　　“在很专注于某件事的情况下我能做到过目不忘, 刚才那张卷子现在就印在我的大脑里，”楚青第七次伸向糖拌柿子的筷子夹了个空，她扭头遗憾地看了一眼空掉的盘子, 抬手对着陆无游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但它对我来说是无用的，人的脑子不能储存过多的无用记忆，否则会超负荷影响到大脑运算。”楚青无奈地耸了耸肩，“所以我时不时就要把没用的记忆扫进回收站。”
　　“如果超负荷会怎样？”陆无游修长的十指交叉相扣放在桌上，努力让自己像是一位知心朋友一般提问道，“会头疼吗？”
　　楚青歪头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复：“或许会。”
　　她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像是一个宣告用餐完毕的信号。
　　陆无游见状有些费力地推着自己的轮椅从餐桌旁滑出来，楚青看着他清瘦的指骨捏在轮椅扶手上用力，骨节显出脆弱的青白色，没来由皱了皱眉。
　　她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又抽了一张湿巾仔仔细细地擦拭自己的指节和指缝，确保这双手干干净净，才站起身扶住了陆无游的轮椅，并在心中暗道：
　　关爱残障人士，人人有责。
　　楚青最后还是留在了总统套房的次卧里午休。陆无游的意思是让她住主卧，但楚青心里多少还有点ac数，所以坚决地拒绝了，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次卧。
　　虽然主卧那张国王尺寸的大床也很诱人，但次卧这张看起来就软软的大床也不错啊！
　　自穿书以来，流连在医院狭小的单人病床、邓若水宿舍硬邦邦的地板打地铺和自己家里那张并没有多大的单人床上的楚青，门一关，确认没有什么监控设备后就快乐地在大床上打了两个滚。
　　等她以后挣钱了，一定要在家里摆一张超大的床。
　　陆无游看着次卧的门在眼前关上，收敛了眉宇间的温和之色，一扫之前行动不便的吃力，丝滑地转着轮椅转进了总统套房配套的书房里。
　　午睡时间过长会导致人困倦，高考还是要确保精神清醒的。因此，楚青在半个小时的午睡后就摇摇晃晃从床上坐了起来。
　　尽管只睡了半个小时，但她醒神用了十五分钟。
　　经过一上午的考试，楚青没有了昨天晚上那种若有似无的紧张感，她很淡定地打开手机，看到了很多人的消息。
　　【即墨馨：青姐呜呜呜呜呜我失眠了，晚上睡不着中午也睡不着。】
　　【即墨馨：青姐让我蹭蹭吧，保佑我下午数学能及格QAQ】
　　两条消息中夹杂了四五个【瑟瑟发抖】【考神保佑】【嚎啕大哭】【求抱大腿】的表情包，楚青略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十分理解她。
　　【楚青：科学来讲，适当的紧张有助于肾上腺素分泌，对考试有正促进左右，但过度的紧张却会影响人类的判断力，造成大脑一片空白等惨烈事故。】
　　【楚青：所以，我不建议你这么紧张。】
　　即墨馨看到回复快哭了，话是这样的，她又控制不了。
　　【即墨馨：姐你这是正确的废话，我要是能像你那么牛B我就不慌了，关键我是个菜鸡。】
　　【楚青：我给你画出来的题，押的题型都弄明白了吗？】
　　【即墨馨：都做了三四遍，全弄明白了。】
　　【那你还害怕什么呢？】楚青心平气和地打下每一个字，冷静地阐述事实。
　　【楚青：我研究过全国所有省份最近八年的高考卷，我们省的更是研究了二十年，虽不能说摸透了全部出题技巧，但大致的规律还是把握了的。】
　　【楚青：你让我保佑你，我早就已经把得分的秘籍交给了你，我已经保佑了你。你就算不相信自己，也应该相信我，做会我给你整理出来的所有题就没问题。信青姐，保及格。】
　　楚青强大的自信不仅来源于她对往年高考卷反复拆散了嚼碎了的研究，还有系统提供给她的学习教室。
　　她在一段时间的针对短板题型特训之后，就开始了模拟高考训练，里面每一套模拟卷都是比市面上最精准的押题卷还要珍贵的资料。
　　楚青每天做题、无时无刻不在思考整理，现在的她比起浸淫此道多年的一些老教师都不逊色，去当高考出题人也不会有什么违和。因此，她相信自己给出的押题卷也该是最贴近高考的。
　　虽然这些即墨馨都不知道，但她感受到了她青姐文字里不容置喙的自信，心说这可真他妈狂啊。
　　这么狂妄无理的文字却有奇迹般的安抚人的力量，她打着摆子的腿奇迹般的不抖了。
　　青姐说得对，她就算不相信自己，也应该相信她无所不能的青姐。
　　即墨馨这么想着，盘腿坐在床上，双手合十庄重的对着手机上楚青的聊天页面拜了拜，然后顶着黑眼圈安心地躺倒——现在还来得及睡一个午觉养养精神。
　　楚青依葫芦画瓢非常神棍地鼓励了彩虹团几个男生和班里与自己有些交情的学委、数学课代表和不良少年。
　　最后她干脆登上了微博，发了一条面对所有粉丝的祝福。
　　书房里在翻看文件的陆无游手机特别关注响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楚青：祝愿所有高考学子金榜题名，前程似锦！[图片]】
　　配图是楚青这段时间整理出来的厚厚一沓手稿，放在最上面的就是那套押题卷，旁边还放了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八个大字“金榜题名，前程似锦”，铁钩银划的好看字迹带着蓬勃的朝气和信心。
　　陆无游扫了眼时间【13:15】。
　　醒得还挺早。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转着轮椅去了套房自带的小厨房。没多久那里就响起了手磨咖啡豆的声音。
　　楚青发完之后也不着急退出来，她慢悠悠地往下翻评论，挑着回复。
　　【青神保佑[双手合十.jpg]】
　　【楚青：好好看押题，姐姐保佑你[摸头.jpg]】
　　【楚小青我还以为你把我们忘了！终于收到祝福我安详地合上了棺材板。】
　　【楚青：没忘，考数学前来给你们上buff。】
　　【听说被青神翻牌总分能破600？】
　　【楚青：不翻牌也可以。鼓起勇气坚定向前，奇迹一定会出现~】
　　【楚小青你太拽了！你又上热搜了你知道吗？！】
　　【楚青：没大没小的，叫姐。】
　　看到最后一条，楚青去翻了翻热搜，第一遍没看到和自己相关的，第二遍才点进了一个十几位的词条#第一个出考场的人#。
　　点进去就看到自己中午接受采访的那段视频挂在最上方。
　　能挂在这个位置，楚青这张脸和身上不大不小的名气值显然起了很大的作用。
　　就在这时，楚青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这个套房的地上全方位覆盖着厚实柔软的地毯，因此听不见脚步声和轮椅声，楚青下床打开门，门外不出所料是坐在轮椅上的陆无游。
　　青年面前的小桌板上放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两杯咖啡、奶和糖豆，还放着三个蛋挞。
　　楚青：……
　　她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陆无游倒是面无异色，转着轮椅从楚青让出来的门旁进到屋子里，把小桌板上的食物摆在屋里的小圆桌上，才象征性征求着问道：“要吃点吗？”
　　楚青：……
　　她缓缓握紧了门把手，再次感到了一股由心底腾起的无措。
　　不，这种无措与情商和智商没有关系。楚青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价值，或者说究竟做了什么，值得陆无游像对待上宾一样对待……
　　但现在看来，就算是上宾多半也不值得陆无游亲自端盘子送到卧室。哪怕真像那个荒谬的说法，他在追她，楚青也相信这世界上没人值得这位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去端盘子。
　　楚青确确实实受到了惊吓。
　　她回过神，提心吊胆地挪到小桌子旁，缓缓在陆无游对面坐下。
　　“今天刚送来的咖啡豆，试试合不合你口味。”陆无游不笑的时候面上就是冷冷淡淡的，说话声音也平板无起伏。
　　他的确是不怎么笑。好像一个没有情绪的精致瓷人。
　　但在楚青看来可不是这回事……
　　楚青强作镇定地往杯里倒了好多奶和糖豆，才端起杯子尝了一口：“谢谢，很好喝。”
　　陆无游端起自己那杯没加过任何多余东西的咖啡轻抿了一口，再次开始没话找话：“下午的科目有把握吗？”
　　“没有，”楚青一本正经地胡诌八扯，眉尖微蹙，带上了点难色，“我现在特别紧张，如果考不好怎么办？”
　　“那要看你对‘好’的标准是什么了，”陆无游声音轻缓，看着对面一臂之隔的少女苦恼的样子，尽管知道是装的，还是体会到了古人看西子捧心的心情，“但现在还没开考，说这些都太早，不如相信你自己。”
　　“‘好’的标准，大概是帝都大学吧。”楚青又喝了一口快被自己调成奶茶的咖啡，失落地垂下眼睫，长睫毛小刷子一样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语气低沉“即便还没开考，但面对这种目标，结局其实早就定下了不是吗？”
　　楚青又问了那句自己很喜欢问的问题：“陆先生觉得我能考上帝都大学吗？”
　　陆无游的视线扫过楚青因为睡姿原因印上了红印的右颊，他把楚青的直播当做每日睡前故事，时不时就看一看听一听，对于楚青的实力心里自然也有数。
　　可少女装得又实在真情实感，让他有了种她在对自己撒娇的错觉。
　　陆无游看着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你能考上的话，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楚青握着杯子的手无意识摩挲了一下杯壁。
　　礼物。
　　他之前去疗养院看她的时候送过她一部手机，尽管楚青知道，陆无游多半只是去看他父亲，意外撞见了她。即便这样仓促的见面他也临时为她买了礼物。
　　而且，知道她手机坏了这种细节，不可能不知道她在做学习直播，成绩也可以说一句不错。
　　这是又要找借口给她送东西？
　　这真的是……
　　楚青从未接受过一个人这么多的好意，她与人交往一向是有来有往的，萍水相逢或是朋友相交，都没有这种一味给予的状况。
　　“那……”楚青试探着开口，“如果我没考上呢？”
　　陆无游隔着咖啡醇正的香气，不经意地用视线描摹了一下楚青被白皙皮肤衬得极其红润的唇瓣，一触即离。垂下眼难得好脾气地回道：“那我也送你一个礼物，以作激励。”
　　啊，这样也有礼物呀？
　　楚青出神了一阵，突然福至心灵道：“陆先生这是想包.养我吗？”
　　陆无游有些苍白的秀致眉眼抬起看着她，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先退了一步，无奈坦诚道：“我是不介意的，但想来你多半不会同意。”
　　这是当然。
　　“可我说追你，你又不会信。”
　　谁信谁傻子，楚青面无表情地想。
　　“我……”陆无游张了张嘴，原本在与楚青对话中自然顺畅的交流突然再次艰难起来。
　　他说不出，说不出自己因为失眠不得不借助楚青的声音助眠，更说不出那个什么和尚说的神神叨叨的话。
　　这些话梗在他唇齿之下，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这是正常的，他不擅长坦诚，他也不需要坦诚，今天与楚青说的话已是抵得上往日的一周。
　　他从来不需要别人的理解。
　　陆无游恍然惊觉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他在试图告诉楚青自己的症结，而这根本就不是他会对外人说出的问题。
　　陆无游抿抿唇，原本缓和的脸色重又恢复到了冷清冷漠的样子。
　　楚青的注意力却不在他说了什么上，她看着陆无游似乎是因为窘迫红了的耳垂，眨了眨眼，突然就心软了。
　　“那就这样吧，”楚青突然接过了陆无游没说完的话，认真得像是在缔结某种契约，“我如果考上了帝都大学，你就送我一个礼物。”
　　陆无游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复，没想明白楚青为何会毫无预兆地改口，但他奇怪的觉得她这种掺着点孩子气的理直气壮很可爱。
　　在陆无游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他轻轻笑了一下：“那就这么说定了。”
　　然后楚青毫无预兆地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烫。
　　所有一见钟情都是扯淡，要么是利益惑人、要么是见色起意。
　　从前的楚青不知道还有见色起意这个选项，但现在她知道了。
　　-------------------------------------
　　下午再被陆无游的车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楚青已经没有了上午那种心乱如麻。
　　她想开了.jpg
　　从前她习惯了一个人，可老祖宗的经验告诉她“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想来她和陆无游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臭皮匠，如果合作的话应该也会省心很多。
　　车在路边停下，楚青冲陆无游道谢，陆无游无奈地摇了摇头。
　　楚青撑开伞下车的时候听他很自然地在身后说：“晚上还是在这个地方。”
　　楚青握伞的手一僵，突然有了种丈夫上班工作，出门前妻子将他送出门，温温柔柔地叮嘱他早些回来，晚上还做他爱吃的菜的诡异感觉。
　　楚青浑身一个激灵，挣脱出了难以言喻的幻想，飞速地与陆无游道了别，逃也似的冲过了封锁线。
　　因为这难得的心神动荡以及周围过多的路人和交错的视线，楚青没有察觉一道落在她后背上的冰冷目光，里面含着透骨的恶意。
　　数学对于楚青来说，大约是比语文还要简单一点，她边做题还边在心中与自己给出的押题卷做了个对比。
　　涉及到的知识点她全都画出来了，题型更是有至少三分之二都吻合。
　　也就是说即墨馨她们数学过个100分还是没有问题的，再高就要考验分析和应变能力了。
　　不出意料的结果，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别人。
　　楚青指尖抚过卷子的角落，平静地放下水杯，把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填到了答题卡上。
　　逆运算对几道难题做了检验，又确认了一下准考证号和选择题填图没有问题，楚青再次提前半小时交卷。
　　她走在走廊上，把一块西瓜味的泡泡糖塞进嘴里，对着迎面而来的巡考老师吹了个泡泡。
　　“啵”
　　泡泡破了，糊到了嘴上，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巡考老师瞪了她一眼。
　　但走出教学楼的时候楚青轻快的脚步慢了下来，她想起了一个半小时前陆无游坐在车里轻飘飘对她说的话。
　　心情一时间说不好是更像等家长来接的幼稚园小孩还是更像近乡情怯的八旬老翁（……）
　　一向日天日地的楚青头一次有这种不好言说的奇妙感觉，她很是迷茫。


第10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恶意
　　可惜楚青很快就没有时间心乱如麻了。
　　因为上午那条采访出人意料的爆火, 很多记者打听到楚青的考场，都提前蹲在了门外。
　　楚青粗略点过去，竟然看到了四五个扛在肩上的大摄影机。
　　记者们看到撑着一把巨大黑伞的伶仃身影慢吞吞走出来皆是眼前一亮, 低头看一眼时间, 还有25分钟才收卷, 不出所料是踩点提前交卷。
　　他们热切地把话筒伸到楚青脸前, 四五个话筒把楚青下半张脸都挡住了, 他们又把举话筒的手往下挪了挪。
　　楚青：……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才能把考场门口走出了新闻发布会的架势, 她不懂。
　　“请问楚同学觉得今年的数学试卷难度怎么样？”
　　因为是普通的出考场采访, 倒是没有发生争抢什么的, 楚青对着几个镜头平静地回答问题：“如果是和去年相比的话，今年的数学卷子要难一点，不过差别不大，应该在8分左右吧。”
　　“那楚同学有给自己估分吗？你觉得自己这张卷子能有多少分？”
　　“这个吗……”楚青对着镜头歪了歪头, 露出沉吟的表情，“虽然我很想说一个保守的数字, 但是好像说得保守一点, 我也是150分。”
　　提问的记者轻咳了一声, 旁边的一个女记者立马笑着接着问道：“楚同学这个回答可是一点都不像今年数学卷难的样子。”
　　不露痕迹地一句奉承也被楚青自然地接了过去：“我们省的高考卷, 再难总会有基础题，不会太过分。况且, 我考试之前做过押题，题目与我预料的差得不是很远。”
　　“综上所述，这次高考的数学卷难度其实也不是很难。”楚青做了个总结, 冲摄像头笑了笑。
　　“好，谢谢楚同学的回答，预祝楚同学考出好成绩、金榜题名！”
　　于是楚青又笑了起来。
　　“当然。”她说。
　　这一次楚青走出人群时察觉到了那道不怀好意的视线, 她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将马路上的情况尽收眼底。
　　整条路上有很多民间自发组织的志愿者车辆，免费送考生，大约有二十几辆，还有很多家长和志愿者，路上人很多。
　　除此之外的私家车应该有六七辆，整条街都被这些堵得严严实实。
　　应该不是处于明处的视线，明处的视线想要看到她就证明自己也处于她的视线之下。楚青不认为自己会漏掉这样的人。
　　楚青把几辆车的型号和能看到的车牌号全都记住，神色自如地拉开停在路边的小宝马后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开着暖黄的灯，陆无游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放下手中的书，扭头问她：“怎么了？没考好？不太高兴？”
　　还在脑海中默默思索记忆的楚青回神，没有先回答陆无游的问题，反而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男人戴眼镜还挺好看，本就冷淡的禁欲感又加上了一层斯文的buff。
　　好看得有点犯规。
　　楚青把视线转到车窗上自己的倒影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面无表情地称赞道：“你戴眼镜很好看。”
　　陆无游一怔，心脏突然坠入温水中，温热感漫上来，他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从不缺称赞，但楚青的称赞对他来说却格外珍贵。就好像楚青这个人对他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
　　陆无游说不出话的时候，楚青反而很自然地开口问道：“晚上吃什么？”
　　“晚上不着急，你去点你喜欢的。”陆无游放软声线道，“今晚你也睡到酒店吧，订了两天，离考场也近。”
　　“不了，”楚青有些好笑，这人怎么还撒起娇来了，“我晚上应该还有直播，而且回家还要翻翻书。”
　　陆无游抿了抿唇，很快收敛好了外露的表情：“那等你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这次楚青没有推辞，她坐在宝马后座，身旁不到一臂的距离就是陆无游，不近不远，抬手就能碰到。
　　楚青视线扫过陆无游刚才放在手旁的书：“你在看什么书？”
　　她好奇地探过头去，看到封面上大写的《天使投资项目计划书》。
　　于是在陆无游还没来得及回答的时候，探头过来的女孩又“嗖”的一下缩了回去，嘴里小声嘟囔道：“算了当我没问。”
　　陆无游忍了又忍，没忍住，唇角向上弯了弯，又飞快地压平。
　　-------------------------------------
　　在楚青刚才扫过一眼记住的车中，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大众里的人目送楚青上了宝马离开。
　　他对着宝马离去的方向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一个账号。
　　不到三分钟后，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跟上去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压抑着怒气。
　　“老板，她敏锐地惊人，似乎有察觉了，我们不敢打草惊蛇。”车里接电话的男人回道，“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我们也不敢随便跟上去啊。”
　　“能有什么底细，一辆小宝马而已。”嗤笑中透着浓浓的不屑，“真是废物，一个丫头都请不来。”
　　车里接电话的男人微微低头，没有回答。
　　等电话那端的男人冷笑着骂完一轮之后，他才再次吩咐车里的人：“我找人查一下那辆宝马的来历，多半是一只脚就能踩死的蚂蚁。你们，最迟明天，一定要把事给我办好。”
　　他又吩咐了几句，把电话挂断。
　　黑色大众车赶在考生们出考场把路全都堵上之前开启，慢慢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
　　不得不说，如果放下戒心和乱七八糟的猜测，与陆无游一起吃饭是一件还算得上愉快的事情。
　　他话不多，但楚青能感受到他在认真听她说的话，并略显笨拙地给出完备的回应。
　　与冷淡的外表和让人心里发怵的阴郁气势不同，楚青能感受到，陆无游在努力照顾她的感受。
　　这真是太奇怪了。
　　但一点都不让人讨厌。
　　楚青在餐桌上和他聊了聊最近学习的情况，陆无游则向她讲述了最近在做的公益活动——他收到了很多孩子写的感谢信。
　　这让楚青大为震惊。
　　这个会送她礼物、在考试前后接送她、陪她吃饭聊天给她端盘子还会做公益帮助小孩子的陆无游和书里那个不可理喻的暴君完全不同。
　　楚青觉得自己并不讨厌他。
　　吃完饭陆无游还让人给楚青端上来了一块异常精致的杯子蛋糕。
　　“谢谢！”楚青很高兴地结果盘子。
　　“这么喜欢甜品啊？”陆无游同样结果一杯黑咖啡问道。
　　“不是因为我嗜甜，”楚青一本正经地咽下嘴里的奶油，陆无游看见她嘴角还沾上了一点，“是因为用脑过后吃甜食可以适当补充大脑的消耗。”
　　陆无游面上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注视着楚青探出一点舌尖把嘴角沾上的奶油舔掉了。
　　由于楚青考虑到晚上回家可能还要开播，两人并没有耽误很久，六点多的时候陆无游就把楚青送回去了。
　　眼看阳光小区那块斑驳的牌子就要映入眼帘，陆无游才试探地提道：“明天早上……”
　　“不用。”楚青摇摇头，因为心情不错，她眼睛亮晶晶的，“早上我出门时间不确定，坐公交就好。”
　　她扭头对上陆无游的视线，犹豫了一下才轻声说：“中午可以一起吃饭。”
　　“好。”陆无游点点头，目送着楚青走进电子门，直到属于她的那一扇窗亮起灯才让人把车开走。
　　楚青关上屋门，脸上的轻松收敛起来。
　　她刚才下车的时候又感受到了那种观察的视线，令她非常不舒服。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知道娱乐圈里很多明星都会被私生尾随跟踪。可不至于吧，她就是个小糊星，又是出了名的能打，谁这么不长眼来盯她？
　　楚青坐在表皮磨损严重的老式沙发上，烦躁地双□□替点地，思考了一会儿，想不通就不想了。
　　她拉上窗帘，拿着几张手稿，坐到了电脑前打开直播。
　　刚一开播，弹幕就哗啦啦地涌进来了。
　　【青神！祖宗！！押题太准了！！！】
　　【从今天起，别说叫青哥青姐了，您就是我青爹！】
　　【你想象不到我看着数学卷，感觉每一道题青爹都讲过的感觉。】
　　【这波啊，这波叫青神救世。】
　　【羡慕你们跟青神同省的考生，青神就做了三套押题卷，没有我们省的QAQ】
　　【我们省高考数学又上热搜了，我哭了呀！】
　　【看看青姐出考场这个发言，太拽了，这个B装得我服。】
　　……
　　弹幕冲得楚青眼花缭乱，她顺手把弹幕关掉，然后冷静地对着镜头说：“好啦好啦，这才考了一半，明天还有一天，上午的理综今晚两小时带你们突击一下。”
　　“老规矩，主要还是以××、××和××这三套卷子为主要的突击方向，讲的时候也会带一下其他几套卷子。”楚青捻起笔在指尖转了一圈，“今天播到九点半，提前讲完我们就唠会嗑，开始了啊！”
　　虽说楚青讲的题主要围绕着她考的卷子和出题感觉与之相似的两套，但楚青繁多的阅题量和举一反三的能力，让她在讲解一道知识点的时候会做一些适当的延伸，有时候也会把几个知识点糅合在一起引出别的题。
　　她讲题涉及到的知识面之宽泛，押题之准确，甚至不是单一句高智商能形容的，这是近乎于直觉的天赋。


第110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吃糖
　　第二天楚青起晚了, 她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有不到十五分钟开考。
　　路上行人很少，考生基本已经全部提前进入考场候考。楚青边走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她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一双手伸出来捂住她的嘴把她拖了进去。
　　楚青立马屏住呼吸, 意识到没有什么迷药之类的东西, 眼神闪了闪没多反抗就被拖了进去。
　　路上人不多, 楚青又是溜着屋檐走的, 被人拖走并没有引起注意。
　　楚青眸光闪了闪, 她刚看完手机, 还有13分钟开始考试, 开考后15分钟禁止进入考场, 去除过封锁线过安检上楼梯的时间，她还有最多20分钟。
　　然后她的手机就被夺走，人被狠狠掼到了一旁的墙上。
　　楚青：……日，好疼哦。
　　后背都麻了。
　　她撩起眼皮扫了一圈围住自己的三个男人。
　　不认识。
　　那么会是谁派来的呢？
　　她穿过来一个月, 虽说不是每日惹是生非，但想不让她好过的人也不少。
　　是她的好妹妹楚莘莘？
　　陆无游的好侄子陆君野？
　　还是被她暴揍过的哪路不长眼的？
　　其中一人递过来一个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楚青低头看了一眼电话号。
　　哦~是陆君野那个大傻逼啊。
　　自从楚莘莘回国, 楚青全网把他拉黑之后, 可是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时候找上门来，估计是为了解约的事吧。
　　狗东西, 挑这个时间来是诚心想阻碍她高考，阻挡她奔向光明的未来。
　　楚青无名火起，握着手机靠着墙壁垂着眼皮, 也没认真听对面的油腻男都叭叭了些什么东西。
　　“……我知道你能打，这三个都是退役的雇佣兵，你再能打只怕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 好好想想吧……我的女孩。”
　　难以抑制的反胃之感从胃里汹涌向上翻滚，楚青脸色发白，这让她本就柔弱纤细的样子里多了丝脆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
　　楚青的目光扫过面前三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从被拖进来的时候她就发觉了，这几个人给她的感觉甚至比之前那些绑匪还要凶悍，高大到压迫力十足的身高和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的块状肌肉。
　　楚青在此之前也多是扬长避短采用出其不意暗杀式攻击，利用自己灵活的姿态和熟练的技巧来对敌。
　　但现在这种，三个人盯着她，让她连阳光都看不到的状况显然并不适合强行突围。
　　陆君野这已经算得上是胁迫了吧？
　　真是让人反胃。
　　如果没猜错，在她不计代价的要求下，解约应该快要进行到最后了。楚青这几天全副身心都投在高考上，没有关注这件事，她不确定凌盼她们有没有遇到麻烦。
　　她竟然没有想到，陆君野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是她的疏忽。
　　楚青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一堆念头，另一边电话里的陆君野听着话筒里女孩的呼吸声却得不到回复，一时间有些烦躁：“你还在犹豫什么？”
　　“解除合约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就算你能拿出那九千万，留着自己用不好吗？续约也不过是三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你在薪野这些年也没亏待过你不是？”他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对着除楚莘莘之外的女人这么耐心。
　　但这是必要的，他不希望楚青脱离自己的掌控，她现在很不一样，让人很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惊喜，为此……不能让她与薪野解约。
　　“留在我身边，这不一直是你想要的吗？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
　　“你不明白吗？”楚青声音微微放软，声线染上了委屈的感觉，“你身边女人很多，你不喜欢我，我也没什么特点，所以我要解约，靠自己努力变得更好。”
　　她实在做不到违心地对着陆君野说出“我喜欢你”这种话，只能委婉地表达出这种情绪，但陆君野再蠢显然也已经与之前不一样了。
　　“没关系的青青，”男人拖长了语调，这让他的声音显得格外黏腻，“这通电话已经录音了，只要你现在松口不再解约并说点好话，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只是几句话，青青你会说吧？”
　　这踏马……叫谁青青呢？楚青由衷地觉得自己脏了。
　　旁边三个男人依旧像是三堵墙一样把她堵得严严实实，之所以把她堵在小巷里没有拖到车上是因为不想贸然与她动手，或者也是怕被路人发现，这就不好办了。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配合，那我就只能让他们现在请你过来了。你要理解我，我现在还不想闹大。”
　　楚青差点笑出声，阻碍他人正常高考会是什么罪？不管什么罪，放到他这位大少爷身上只怕也是大事化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
　　索性现在她不需要什么事都自己解决了。
　　楚青放松下来，突然道：“陆君野，你还不明白吗？”
　　她语气没有刚才的冷静，带着点淡淡的讥诮：“我啊，愿意东拼西凑攒这九千万也要解约，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陆君野心中涌上一股子不祥的预感，但他还是放低声音飞快安抚道：“我知道你怨我忽视你，下面那些不长眼睛的人磋磨你。但人总会犯错的，你不能不给我改正的机会对不对？”
　　“青青，留下来，给我一个对你好的机会。”
　　“你先不要说话。”楚青脸色难看到像是生吞了只大象，她缓了缓才能接上话，“改？别改了回炉重造吧。”
　　“实在太油了，威猛先生都救不了……呕，你能不能少来烦老子，老子还他妈是未成年，愿意跟你上床的女人那么多，何苦像狗咬包子一样咬着我？你抱着你的楚莘莘安书艺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陆君野被这劈头盖脸一顿骂骂愣了。
　　旁边的大汉也是一怔，立马伸手来抢楚青手里的手机。
　　学校传来打铃的声音，理综考试开始了。
　　楚青握着手里的手机，一脚揣上伸手之人的膝弯，俯身躲过另一人挥过来的拳，在猎猎作响的拳风笑着对陆君野说：“不会吧不会啊？陆大少爷你觉得我真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你们跟踪？”
　　第三个扑过来的大汉被从后面勒住脖子撂倒。
　　巷子很窄，打斗施展不开，重新加入了一股势力就更是束手束脚。
　　楚青仗着自己比别人矮还灵活瘦削的身材，挂断电话钻出了斗殴的人群。
　　她左右环视了一圈，冲到了街角不起眼的小宝马旁，敲开后座窗户，把手机和别在衣服内衬的听筒录音笔一起丢进去，语速飞快地嘱咐道：
　　“帝都那边，我有两个朋友，麻烦帮忙照看一下，这狗逼可能要对她们下手。你之前说的合作条件我接受了，考完再商量。”
　　陆无游接过她摘下来的装备，微微颔首：“好好考，中午等你吃饭。”
　　然后他收获了一个笑容。
　　陆无游微顿，想要递伞的手没来得及送出去，就见楚青扭头冲了出去。
　　雨不大，像是水蒸气过饱和，兜头糊了人一脸。
　　楚青在开考十三分钟后成功抵达了教室。
　　每场考试的监考老师都是不一样的，这场的女老师拿着仪器给她扫描的时候小声问了一句：“怎么迟到了？快去！”
　　班里答题不专心的学生悄悄将注意力转到楚青有些潮湿的肩头和头发，她看起来像是没带伞跑过来的。
　　其实楚青的雨伞掉落在了小巷口，给陆无游的人做了个路标，但是走的时候太急忘记拿走。
　　楚青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把黏额角湿掉的头发拨到耳后，确认湿掉的衣服不会沾湿卷子和答题卡，深吸了一口气，摒除一切杂念，拎起笔开始答题。
　　楚青答题一向很专注，两耳不闻窗外事，唯独今天刚经历了那么一遭，有些沉不下心。
　　但她还是在心中大骂了陆君野三圈后，很快调整好了自己。骂人什么时候骂都可以，高考考得烂可是她自己的。
　　重要程度还是分得清的。
　　理综分为物化生三门，一般都会建议学生从自己擅长的科目开始答题，但楚青恰好是六边形战士，没什么擅长不擅长。因此不需要犹豫，直接从头按照顺序往后答。
　　这次的数学比往年难了些，理综相应的就简单一点，楚青沉下心来，一道道飞快做过去，倒也有得心应手的感觉。
　　她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做完了整套卷子，又花了十五分钟检查了两遍——理综的题量还是很大的，检查起来花费了些功夫。
　　正好敲响收卷铃。
　　楚青把头埋在桌子上，静静等着教考老师收卷子，她感受到了很多投在自己身上探究、好奇的视线。都在看她，可她有什么好看的？
　　楚青突然想吃小甜点。
　　依旧是昨天的酒店大套房。
　　陆无游看楚青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抬手递给她一个袋子：“先去洗个热水澡、换衣服，再出来吃饭。”
　　楚青恹恹地道谢，接过袋子走入了侧卧。
　　陆无游则打电话叫管家去买感冒药，药送到的时候楚青刚好头上搭着毛巾走出来。
　　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着水，沾湿了t恤的衣领。
　　陆无游把手里端着的还冒着热气的黑色不明液体塞进楚青手里，语气简短：“坐下，喝。”
　　楚青本能想顶回去，但对上他冷沉沉的眸子又莫名心虚，轻咳了一声坐在矮凳上。
　　她一接过碗就闻到了药味，此时有些犹豫地凑过去闻了闻。她虽然不喜苦味，可向来是闷不吭声直接喝的，此时却有些犹豫，闻着苦味不想喝。
　　陆无游转到楚青身后，面无表情拿过她头上的毛巾帮她擦头发，见楚青不情不愿的样子，还是叹了口气出声道：“刚才让厨师去做了些甜粥，喝完再吃。”
　　说着手一顿，陆无游沉默了一会儿，耳根竟然有些发烫，他慢慢伸手去到楚青额前探了探温度。
　　楚青身子一僵，陆无游就也受惊般僵在了原地。
　　但楚青很快反应过来，她把额头在陆无游掌心蹭了一下，自然问道：“发烧了吗？”
　　陆无游压抑着手抖，把手收回来，他庆幸自己此时是背对着楚青的，这样楚青就看不到他不自然的面色了。
　　“可能有点低烧。你先把药喝了。”声音也没有刚才那么冷了，带了点诱哄的意味。
　　楚青垂眼瞧了瞧手里的药，仰头一声不吭地喝完，转头不自觉带了点委屈地看着陆无游：“苦。”
　　这人约莫是真的不舒服了，陆无游看着她心想，平日里像个活蹦乱跳的刺猬，何时这么示弱过。
　　于是他任命地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块早就准备好的橘子糖：“吃块糖。”


第111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拥抱
　　楚青生病的时候一向是提不起什么什么精神的。
　　头晕脑胀、四肢乏力、思绪迟钝, 能有什么精神才是奇怪了。不过之前是容不得她不精神，即便有什么不适也要咬牙忍下。
　　倒是现在，楚青喝完药、心满意足地吃了块糖, 恹恹地缩在椅子里, 等到粥端上来, 一声不吭地喝完就闷头钻进了侧卧, 倒床上蒙头便睡。
　　陆无游看她这一连串毫无意识又行云流水的动作, 眼神复杂。还真是乖得让人心软。
　　这么想着, 陆无游指尖摩挲着碗口, 脸色又有点冷。今早那几人自然是处理掉了, 楚青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的联系，那就把这事瞒下来。
　　他看着她能走多远，在她需要的时候推她一把就好。总好过她一个人走这条路，也总好过他一个人走这条路。
　　这种事,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陆无游转着轮椅进了小书房。
　　楚青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整整两个小时没人来打扰, 她睁开眼睛从被窝爬起来的时候满头大汗。
　　头不疼了眼不花了腰不酸了腿不软了, 除了身上汗湿黏糊糊的再没什么不适。
　　她捞起自己早上又遭了次劫的小破手机一看【14:30】
　　最后一门英语还有半个小时开考。
　　楚青一把掀开身上被子就窜进了浴室。
　　换上了备用衣服——还是简单的白T牛仔裤, 楚青推开房门就看见陆无游安静坐在客厅中的身影。
　　闻声望过来, 平静道：“还有二十分钟，刚好够你进考场。”
　　然后他就像这两天的每一个送孩子考试的家长那样, 把楚青送到了考场封锁线外。
　　最后一科了。楚青虽未同那些寒窗十二年的学子一样一起熬过这一遭，熬到这一步。可到底还是走过，也在半夜微博私信上安慰过压力太大睡不着的小姑娘, 现在竟也隐隐有了些即将解脱的感觉。
　　但她不会懈怠。
　　不过也谈不上懈怠，楚青的英语应付个高考还是没问题的，但若是想往接近满分的成绩考, 到底还是要一丝不苟的认真。
　　没有哪个确实的高分是侥幸得来的。
　　楚青不放心地想要再检查第三遍试卷的时候，对这件事有了清晰的认知。
　　她放下那张快被自己翻出朵花的试卷，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可以提前交卷的时间，也就不再执拗，直接起身交卷。
　　密密麻麻下了多日的雨总算有放晴的迹象，三三两两金色的阳光从厚密的云层间穿过投下来，楚青的脚步都轻快了一些。
　　她今日没走正门，直接从侧面的墙上翻了出去，落地就被带着警棍巡查的警卫逮了个正着。
　　细看还有几分眼熟，指不定是她犯的这么多事里哪一次见到的。
　　楚青接受了完备的盘查，直言自己不想见到正门的记者，因着互相认识，她又握着准考证等一系列证件，乖巧地有问必答，只是被训了一顿就放走了。
　　这次小宝马没停在大路上，楚青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上了车。
　　压抑着大喊解放了的心情问陆无游：“晚上吃什么？”
　　“嗯……”陆无游偏头看她，“今日考完了，要好好庆祝一下。”
　　楚青一愣。
　　陆无游将视线从她身上转开，平静道：“车还要开一会儿，饿了渴了右手边有吃的，若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儿。”
　　楚青想说什么，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光棍一个，左右陆无游也就是拐了自己，但到时候自己打不过别人，也不至于打不过他一个轮椅上的残疾人，擒贼先擒王，把他抓了做人质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天马行空地说服了自己，楚青打开手机，看到了即墨馨兴高采烈地约她出去吃饭。
　　【楚青：爷有约了，排队吧。】
　　【即墨馨：这……是小的思虑不周，不知楚爷何日有空？】
　　【楚青：明日吧。】
　　【即墨馨：好嘞！祝您吃好喝好玩好！[美好的祝福送给你.jpg]】
　　配图是一大捧加了闪光特效的玫瑰花，配加大加粗炫彩字效，营造出了土嗨的阴间效果。
　　楚青：……
　　她回了一张【为我们的友谊干杯.jpg】
　　往下滑看到了彩虹团那群傻小子哭爹喊娘地求楚青能保佑监考老师手下留情。
　　【楚青：？业务超纲了。】
　　【楚青：你们不如祈祷监考老师对你们的卷子一见如故。】
　　再往下翻，是学委空政的留言。
　　【空政：明天下午学校北操场拍毕业照，来吗？】
　　楚青目光顿在毕业照三个字上，沉默了一下。她歪了歪头，看到陆无游又戴上了他那副眼镜，单手支颌翻着手里的书。车外车内的光影交错在他脸上，长睫投下清晰的阴影。
　　楚青突然发现，前几次见面时，陆无游脸上浓浓的倦怠感和黑眼圈都少了很多，精神看起来比之前要好。
　　似乎是察觉到了楚青的视线，陆无游镜片下的眸光一抬，跟楚青四目相对。
　　楚青立马若无其事地低头打字。
　　【楚青：来。】
　　楚青注意到窗外之前见过的那些横幅，什么持准考证买水果打八折，成绩600分以上买手机打六折的条幅，握着自己手里的准考证若有所思。
　　宝马车一路开出了市区，开上了高速公路，楚青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抬眼就看到了远处绿油油的山脉和近处黄得一眼看不到头的麦地。
　　楚青：……？
　　不会吧？这是真打算把她拐了？
　　她对着飞速略过留下残影的柏油路发了会儿呆，突然开口：“我明天下午要回校拍毕业照。”
　　“嗯，”男人手里的书翻过一页，声音毫无起伏，“明天上午送你回来，今天好好玩。”
　　玩什么要跑这么远？不是说好了就吃一顿饭吗？
　　楚青满心不解。但陆无游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没问题了。她想了想，重新缩回背椅里，试图睡过去。
　　十多分钟过去了，楚青苦恼地睁开眼。陌生的车陌生的地方，中午又睡得很好，现在她根本睡不着。
　　然后楚青眼睁睁地看着这车越开越偏、越开越开，直到连田地都看不见了。
　　这下她真有点坐不住了，脑子里各种拐卖儿童、拐卖少女、变态囚禁的传说和想象画面都过了一遍，楚青觉得自己还是太好骗了。
　　不过就对她好了两天，她就连基础的戒心都没有了，一拐就走了，委实……委实不争气。
　　楚青想了又想，忍不住暗骂自己，这么好骗，是猪吗？
　　她不动声色地坐直身子，往陆无游那边贴了贴。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陆无游刚才放下了手里的书，此时正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楚青又往中间挪了挪。
　　两人间原本有一臂之隔，此时已经缩短了一半。
　　楚青目测了一下距离，再靠近就有些脱离正常范围了，但若是真的有什么……那当然是越近越好，越近才越好下手。
　　要是没什么……反正坐得近一点又不吃亏。
　　楚青做完心理建设，又往陆无游身边凑了凑。
　　她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绷着身子坐在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准备先跳起来制住陆无游。
　　楚青视线扫过前座后座每一寸空间，转回时对上了陆无游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
　　这次可是同方才不一样，方才两人一个左边一个右边，泾渭分明仿佛中间横着楚河汉界，而此时楚青都快贴到陆无游身上了，只要动一下就能手肘相抵，眼前人近在咫尺。
　　然后楚青眼看着陆无游不露声色地往后挪了挪。
　　楚青：？
　　此情此景颇有凶狠恶霸逼迫貌美良家弱女子的味道。
　　不对不对，是试图绑架拐带少女的恶人感到了心虚。
　　楚青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只听陆无游迟疑地开口：“你这是……投怀送抱？”
　　楚青头皮发麻，这果然还是自己这个恶霸逼迫了他吧？果然是吧？
　　楚青非常自然地代入到角色里，恶狠狠地道：“知道就好，告诉你，你要是不老实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说！”
　　陆无游那张清冷的脸上露出点茫然之色：“说什么？”
　　“说！我们要去哪里？”楚青干脆单手握住陆无游的手臂，逼近他，声音冷厉带着煞气，“不回答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去哪？这不是到了吗？”
　　楚青偏头，发现刚才路两边高耸的树木慢慢变少，转过一个弯，不远处有栋小庄园，外形看过去格外精致。
　　“看到了吗？”男人低低的声音回荡在楚青耳畔，温热的呼吸洒在脖颈间，她耳尖一麻。
　　回过神来楚青才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不对劲，她为了更好的钳制住陆无游，单膝跪坐在座椅上，几乎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
　　清隽的男人靠在那里，眉眼低垂，在她身下、手下，摆出任她施为的姿态。
　　楚青能清晰看见他微微滑动的喉结，一抬眼，睫毛似乎就能扫到。
　　这下可是真的投怀送抱了。
　　两人间没有了声音，维持着这个姿势谁都没有先动。
　　车滑入庄园停下，陆无游绅士地伸出一只手虚扶了一下楚青的腰，防止她不稳摔跤。
　　那一瞬间楚青几乎疑心他要把那只手扣在自己腰上，可到底还是隔了一段距离，车停稳他的手就放了下来。
　　楚青喉咙有些干，她看他清瘦的喉结微微滚动，声音低低的：“还不下去，想在这同我过夜？”
　　楚青触电一样弹了起来，一头撞到了车顶，吃痛又狼狈跌了下来，正正好好跌进陆无游怀里。
　　陆无游下意识一把扣住楚青的腰防止她滑下去，刚才的那点距离也没了，楚青能清晰感觉到身下这具身体散发的热量。
　　她捂着头上被撞到的地方，只觉得自己被这人身上的热度染得，竟也有些热，热得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第112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约会
　　脸上的热度一直到楚青走入庄园内还没下去。
　　陆无游倒是一如既往, 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和反应，好像刚才掉到他怀里的只是一块五花肉。
　　楚青在内心土拨鼠尖叫唾弃自己脸红个泡泡茶壶，委实是过于不争气。
　　一天没见的老管家在庄园正门处迎接他们, 附身关切地询问楚青：“楚小姐您的脸有些红, 是生病还没有好吗？”
　　楚青有些生硬地回答道：“可能是刚才车上有些闷。”
　　楚青疑心陆无游轻声笑了一下。
　　庄园很大, 庄园很豪华, 庄园绿化很好。
　　楚青却没什么张望好奇的心思, 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安静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许是看出了楚青的心不在焉, 陆无游打断老管家介绍的声音：“不早了, 先去吃饭。”
　　吃饭的地方在庄园的主楼的屋顶花园中的玻璃洋房里, 这是个不亚于之前陆无游酒店顶层房间的好地方。
　　四周围绕着花海，星河倒悬，楚青心内的尴尬也慢慢散去了。
　　花园洋房外面是各种各样五彩斑斓的花，里面则只有一种月季花。
　　红色粉色黄色白色蓝色……在星光下美得很绚烂。
　　平整石板路的尽头放着张透明的水晶桌, 桌上点着蜡烛，暖融融的光晕染开来。
　　楚青推着陆无游坐到了水晶桌子旁边, 自己照例在对面坐下, 盯着那个蜡烛若有所思。
　　她总觉得此情此景, 这种气氛好像在那里听说过。
　　她不知道此时坐在对面, 用一天的时间在浏览器内搜索“女孩子喜欢的场景”、“女生心中什么气氛最浪漫”、“最适合约会的十大地点”等问题，并紧急布置出这个场景的陆无游心里有多紧张。
　　在看过水族馆、电影院和摩天轮等场景推荐之后, 他最终选择了在这个庄园里布置一场传说中的烛光晚餐。
　　但是……
　　“你如果不习惯，我叫人把蜡烛撤下去开灯。”陆无游的声线依旧没什么起伏，仔细听却能感觉到冷漠之下不自然的紧绷。
　　“喔……”
　　喔是什么意思？
　　陆无游眉尖微蹙, 目光也不自觉地也落到了那根蜡烛上。
　　小小的蜡烛承受了两道意味不明的视线，烛焰轻轻抖了抖。
　　“所以……这是传说中的烛光晚餐吗？”楚青一本正经中带着好奇问他。
　　“对。”陆无游点点头。
　　“那没了蜡烛还叫什么烛光晚餐，这样就很好。”楚青说着握住了桌上的刀叉。
　　吃了两天的家常菜, 考完试总算是不用顾忌那么多了，陆无游征求过楚青的意见，这顿饭安排的是正常的西餐。
　　陆无游留意着楚青的动作，她使用刀叉显得很自然，并没有吃力的样子。动作间不像其他女子的优雅，自带一种简单娴熟的气势。
　　楚青捏起一旁的高脚杯，杯中的红酒色泽澄清饱满，她轻轻品了一口，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愧是82年的拉菲，您破费了。”
　　陆无游：……？
　　楚青笑了起来：“别这么看我，我根本不会品酒，胡诌的。”
　　陆无游也喝了一口，对楚青说明：“这是80年的罗曼尼康帝，你若是想学品酒，以后有机会我教你。”
　　“不了不了，”楚青摇摇头，叹息道，“这么好的酒给我这么不懂的人喝是浪费了。”
　　“你的合约那边，应该这两天就能解除了。”陆无游没有接楚青的话，轻巧的换了个话题，“之后有什么打算？”
　　“你不是要说要支持我吗？”楚青撩了一下眼皮，与陆无游对视。
　　她看见那深不见底的黑瞳漾起了一层笑意。
　　陆无游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份合同，递给楚青：“你是6月10号的生日吧？出来两天了，再不回去瞒不住了，这个就当做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了。”
　　他看楚青拿起翻看，温声道：“拿回去慢慢看，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打我之前给你的电话，那个电话24小时都有人。”
　　“好。”楚青点点头，举了一下酒杯，与陆无游碰了一下，“合作愉快。”
　　这个庄园地下有个很大的水族馆。吃完饭楚青推着陆无游走在地下走廊中，巨大轻灵的生物从他们头顶游过。
　　楚青满脸呆滞地指着那个海豚，懵逼地问陆无游：“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庄园里会有水族馆啊？海豚又是哪里来的？？？”
　　这有点过于离谱了吧？？？
　　楚青呆滞的目光挪到旁边趴在礁石上晒太阳的大海龟，心里崩溃的咆哮。
　　“这个庄园其实是我母亲留下的，”陆无游看着脚下透明玻璃后游过的一群热带鱼，“她生前对这里做了些改造，去世后我就把这里作为了一处小型的海洋动物救助中心，偶尔也会把场地租出去赚些钱，不少剧组都来过。”
　　“海洋动物救助中心……？”
　　楚青喃喃道。
　　“嗯。”陆无游在她身边耐心解释道，“不全都是救治的，有一些也是人工饲养的。救助的动物大多在痊愈后不久就会被送回去。”
　　“而且这里能看到的动物大多问题都不严重，严重的都会单独安排空间观察。”
　　楚青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幽蓝的海水遍布上下左右，美丽的生灵翱翔在其中，舒展着自己的身躯，不知哪里透出来的光盈盈照亮了这个通道，人行在其中恍如置身海底。
　　“这里，距离海边不是很远吧？”楚青意识到了什么，问陆无游。
　　“你发现了？下山再往南边开一个小时的车程就能看到大海。”
　　“这还真是……”楚青仰头看着不知名的大鱼，“不可思议的像个奇迹。”
　　只能说壕无人性。
　　这个地下水族馆比楚青想象得还要大，她推着陆无游的轮椅慢慢走在其中，陆无游会向她介绍一些不知名的鱼，楚青安静地听着，想象这些鱼背后的故事。
　　它们从大海而来，或许很快就又要回去，在这里短暂的相遇，留下惊鸿一瞥。
　　两个人这么一走就是一个半小时，整个庄园的地下有一个完备的大型水族馆。而且从这里还兼职海洋动物救护这一职责来看，实际的区域显然远不止这些。
　　从水族馆出来已经晚上11点了。
　　该到睡觉的时间了。
　　但是今天刚刚结束高考、脱离苦海的楚青完全不想早早睡觉。
　　老管家给她安排的房间距离主卧并不远，楚青洗漱完换上柔软的睡衣，在走廊上漫无目的地晃悠的时候，刚巧看到老管家端着个托盘走过来。
　　老管家看到楚青明显也愣了一下，然后慈祥地笑开：“楚小姐睡不着吗？这是二爷吩咐给您端的牛奶，趁热喝。”
　　楚青握着玻璃杯，感觉到牛奶刚好的热度熨烫着手心，她鬼使神差问道：“你们二爷平时也这个时间睡觉吗？”
　　出乎意料的，老管家摇摇头：“二爷睡眠不是很好，大多是在后半夜入睡。”
　　老管家走后，楚青握着牛奶发了会呆，然后去敲了陆无游的房门，心里打定主意，如果敲三下不开就当做无事发生回去玩手机。
　　但她敲到第二下的时候门就开了，陆无游像是刚从浴室出来，身上是黑色绸制睡衣，碎发上滴水落到颈窝，在锁骨上汇聚成一小窝。
　　陆无游显然对楚青的到访始料未及，他愕然地看着楚青，懵了三秒才带着点打趣的出声：“楚小姐……楚小姐知道半夜敲男士房门是什么意思吗？”
　　“…………”
　　楚青垂眼与他对视，看出陆无游没打算让自己进他的屋门，于是神态自若地从门口后退了一步：“管家说你晚上容易失眠，正巧我也睡不着，就想着来问问……”
　　楚青的原本理直气壮的视线有些心虚的飘移开：“要不要一起看个电影什么的？”
　　看电影。
　　他因为时间原因，不得不剔除出本次约会安排的内容。
　　陆无游一点点收起脸上外溢的情绪，把轮椅往后退了一点，又犹豫着推了回来：“电影院在三楼，一起去吧。”
　　楚青单脚向前卡住他的房门，目光顿在他的湿发上，嗓音很轻：“先把头发吹干再走。”
　　陆无游：……
　　陆无游回屋吹头发，楚青站在门口倚着墙抱着那杯热牛奶一口一口喝下去。
　　细腻温软的口感带着十足的熨帖，热乎乎的。
　　陆无游吹头发的速度快得超乎楚青想象，她一杯牛奶还没喝完，陆无游就已经出来了。刚吹过的头发没有打理，有些凌乱。
　　楚青自然地抬手帮他理了理。
　　发质很好，指尖离开的时候那种顺滑的感觉似乎仍停留在指端。
　　陆无游抬眼看了楚青一眼，调转轮椅往电梯走：“跟我来。”
　　楚青落在后面，疑心陆无游的耳朵似乎有点发红，但走廊的灯光太暗，她多半是看错了。
　　陆无游对看什么电影没有意见，楚青也是同样的想法，她随便点了一个电影，两人并排坐在家庭影院里。
　　故事是老套的爱情故事，从相爱走到分道扬镳，从山盟海誓走到恩断义绝。
　　还挺感人的。
　　但影片放了半个多小时的时候，在电影中男女主荡秋千的欢笑声中，陆无游感觉肩头一沉。
　　楚青靠在他肩头睡着了，他低头抽了张纸巾，轻轻擦掉她唇边的奶渍，打起精神重新看向荧幕。
　　凌晨两点半，电影完场，管家推门走进来，刚好看到头顶头睡得正香的两个人。
　　他轻手轻脚关掉荧幕，调整座椅慢慢向后靠，又找来一张毯子盖在两人身上，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警惕心一向可以的两个人谁都没醒。
　　一夜无梦。


第113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毕业
　　电影院座椅放到了135度角, 但因为楚青是靠在陆无游肩膀上睡着的，姿势有些别扭，她早上醒的时候总觉得脖子有点疼。
　　楚青坐直身子掰掰脖子, 抓住从身上滑下的毯子, 茫然地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电影院内没有窗户, 看不见自然光就辨别不了时间, 楚青摸出手机一看时间【9:34】。
　　？？？
　　楚青醒盹了。
　　她抓着毯子就匆匆忙忙往外跑, 出门扭头就看见了守在门口的管家。
　　楚青僵了一下, 讪笑着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楚小姐, 早上好。”
　　不知是不是楚青的错觉, 老管家的笑容似乎比起之前越发慈爱了，她被这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
　　“您去洗漱，我去吩咐厨房上早饭。”
　　“啊……还没吃早饭吗？”楚青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很不好意思。
　　“二爷吩咐等您醒了再开饭。”管家轻轻欠身, 楚青只能不太自在的扭头下楼去给自己安排的客房。
　　她昨天就发现了，这间客房整体蓝色调, 衣柜里塞满了各种衣服——全是她能穿的。
　　楚青略过一众花里胡哨争奇斗艳的裙子和礼服, 最后还是找出了一套T恤和短裤, 甚至还从衣帽间翻出了一顶鸭舌帽。
　　等她左拐右拐走到餐厅的时候, 抬头看见陆无游坐在窗前，一手拿着一枝玫瑰, 一手握着剪刀，在剪枝杈。
　　楚青走路没有声，但他若有所觉抬头看来, 扫了一眼楚青身上的衣服，不由得失笑：“那一柜子衣服，怎么你偏偏挑了这一身。”
　　“习惯了, 跑跳都方便。”楚青拖了个凳子倒着跨坐到，趴在椅背上看陆无游剪玫瑰。
　　玫瑰约莫是刚采回来的，全是红色，一支支美得娇艳欲滴。陆无游的手指骨修长匀称，握着玫瑰花堪称赏心悦目。
　　楚青觉得自己能看他这么剪一上午。
　　她一晃神，就见陆无游被玫瑰枝上的刺扎进手里，殷红的血珠霎时涌了出来。
　　陆无游面不改色地避开伤口把这根玫瑰修好插入花瓶。
　　楚青拽了两张纸冲过来帮他盖住伤口，脸上不自觉带了点焦急：“有创可贴吗？应该先冲一下再贴创口贴。”
　　楚青抬头看陆无游，对上他的视线：“是……疼吗？我帮你吹吹？”
　　陆无游眼睫低垂，神色间带了点可怜兮兮地味道，低低应声：“嗯。”
　　楚青把沾了血的纸掀开，鼓气对着伤口吹了几下，又摸过来一杯矿泉水，帮他冲洗了下伤口。
　　旁边刚才被楚青吩咐去找创口贴的厨娘也回来了，楚青接过创口贴仔细帮陆无游裹在手上，裹完了还凑近了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才松开。
　　“修完花了，能开饭了吧？”
　　“马上为您端上来。”厨娘转进厨房去端菜。
　　楚青自然地站到陆无游的轮椅后推着他往餐桌走，没注意到自己松开手后，陆无游的手轻轻蜷缩了一下。
　　吃完早饭，两人在庄园门口道别，庄园后面的停机场停着私人飞机，陆无游要马上飞回帝都，在此之前，他目送楚青上了把他们送过来的小宝马。
　　楚青坐在后排看着轮椅上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才收回视线。
　　按照正常情况，她过两天也要去帝都，凌盼给她安排了一大堆工作，但是她解约的消息大约刚放出去，可能会有变动，也要给她们留出时间周旋。
　　楚青在手机上联系凌盼和房雅，她当了这么长时间的甩手掌柜，现在高考完了，既然要专心工作，自然要把自己该做的工作接过来。
　　【凌盼：我这边没什么事，毕竟住在高端小区，你嘱咐过，我回来几乎没有外出，房雅那边遇到了点问题。】
　　【房雅：嗯。不是什么大事，有人帮了我，已经解决了。】
　　【楚青：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凌盼：谈到最后了，那位律师先生还是很靠谱的，目测这两天应该就能成功解约。】
　　【房雅：解约之后，这边的招人工作也要展开了，你的工作室不能只有我们两个人。】
　　【楚青：还要租房子。我过两天去帝都得有个住的地方，工作室也要选址。】
　　【房雅：有什么要求吗？】
　　【楚青：工作室你们看着办，也不用太大的。租房我想在大学城租一间，最好离帝都大学近一点。】
　　【房雅：好的，等我找到差不多的会告诉你。】
　　【凌盼：对了楚青，我这边收到了一个消息。】
　　【楚青：？】
　　【凌盼：《红墙》的女主应该是定下来楚莘莘了，内定的。郑黛到底也没抢过陆君野的心上人。而且……】
　　【凌盼：这消息我不知道真不真，安书艺和楚莘莘似乎见了一面，李导新筹备了个综艺，可能想找点有话题度的明星。】
　　【楚青：挺好的，让她们狗咬狗一嘴毛，能无视我最好。】
　　【凌盼：行，之后我把你最近的工作表发过去，飞机票给你定在12号，这几天你收拾收拾行李什么的。】
　　【楚青：好。】
　　紧接着楚青就收到了一封名为【6月下旬楚小青工作计划表】的文件，她下载打开。
　　【6.16 学霸线下交流破冰活动】
　　【6.17 学神争霸总决赛“学霸面对面”拍摄】
　　【6.18 学神争霸总决赛“学霸面对面”拍摄】
　　【6.19 学神争霸相关赞助商品推广拍摄】
　　【6.21 《热夏》校园网剧角色试镜】
　　【6.22 HWID杂志电子刊拍摄】
　　【6.23 Nature运动系品牌推广拍摄】
　　【6.25 CLIMBEI户外爱好装备广告推广】
　　【6.26 某线下CS实体店推广站台活动】
　　【6.27 《血池》电影试镜】
　　【6.30 学神争霸线上直播】
　　楚青仔细看了两遍，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即将面对的庞大工作量，她深吸了一口气。
　　【凌盼：那个争霸赛，最后决赛应该不好过，这几天你也别玩嗨了什么都不顾。】
　　【楚青：……】
　　【楚青：知道了知道了。】
　　小宝马一路开回了二道河市里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13:30，楚青看着手机里即墨馨焦急地催促，稍稍坐直了身子，让司机把车直接开到一中。
　　同时低头回复即墨馨。
　　【楚青：我不会被赶出来吧？】
　　【即墨馨：想什么呢你快来，前面还有两个班，目测一个班十分钟。】
　　【楚青：能到，但是我没穿校服。】
　　【即墨馨：……我去帮你借一套，你快点来。】
　　楚青合上手机，发愁地看着外面闪过的建筑物。
　　这么过去真的不会被丢出来吗？
　　即墨馨告诉楚青到她们班级拍摄的时候，小宝马刚好停在校门口，楚青下了车往北操场跑。
　　她跑到北操场，从第一个看到她的人开始产生骚动，凡是注意到的人都在看她，一张张年轻的面庞饱含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拍照台那边应该已经拍上了，楚青心里沉了沉，大步走过去。
　　12班的学生整齐站在台子上，最前面坐着校领导和老师，楚青一眼就看到了班主任。
　　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人她不认识，约莫是代理校长。
　　“楚青！”站在第三排的即墨馨喊了一声，丢过来一件校服外套。
　　楚青两下套到身上，就见即墨馨旁边的同学让开了一条路，让她走过去。
　　他们的眼中有很多复杂的情绪，却唯独没有指责。
　　除此之外的那些抗拒、不以为然、默然的视线楚青都可以不在乎。
　　班主任秦老师嚷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归队？！等你半天了！”
　　楚青赶忙跑到了队列里，站在了即墨馨旁边。
　　“好，看镜头！来！微笑！”摄影师拍照的时候大声询问，“你们不喊点什么吗？”
　　班长站直了大声喊：“秦老师美不美？”
　　“美！！！”
　　声震云霄。
　　前排秦老师笑着骂了一句什么，楚青没听清。
　　班长又喊：“我帅不帅？”
　　“不帅！！！”
　　楚青听到一片笑开了的声音。
　　旁边指挥的老师挥着手喊：“拍完了就赶紧下去！下一个班来！”
　　同学拍完照站在一旁三三两两地说着话，楚青听见有人大声抱怨太阳太毒没有带伞又要被晒黑了。
　　即墨馨拖着她到一边把校服还给原主并道了谢。孙银、空政和王城跟自己朋友说了会儿话之后，也都探头探脑的过来，问楚青考的怎么样。
　　孙银：“我昨天回去对了答案，感觉自己总分也就在620左右，运气好能上去，运气不好差不多就在600。”
　　语气中不乏惋惜。
　　空政推了推眼镜框：“青姐你的学习方法很管用，我估分差不多在630，成绩出来了请你吃饭。”
　　孙银：“你那个押题简直神了，我一翻卷子全都眼熟。”
　　楚青点点头，又转头看向另外两个人：“你俩呢？”
　　即墨馨：“害，我也就那样，估分也记不住答案，肯定比你教我之前要高。”
　　王城苦笑了一下：“我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突击也不知道总分能不能过300。”
　　“360行，行行出状元。不喜欢学习以后就找点别的事做。”
　　空政：“我们之后可能要去聚餐，你去吗？”
　　空政突然问，其他几人也转头看向楚青。
　　楚青笑笑摇了摇头，颇有些洒脱的味道：“我熟的人就你们几个，就不去了，之后有机会可以一起吃顿饭。”
　　即墨馨不乐意了，嚷嚷起来：“什么叫就我们几个？这里多少人都找你问过题？”
　　在楚青的注视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闷闷不乐的不再说话。
　　楚青见那边班长在招呼人集合订饭店了，这才跟他们道别，独自走出校门。
　　她抬头看了看头上灿烂的阳光，突然意识到，自己毕业了！
　　再一次，度过了短短的一段高中生活，从高中毕业。
　　而在三个月后，自己即将进入大学。
　　这种感觉并不新奇，但却奇妙极了。
　　她重新拥有了大把的时间，可以去体验很多不同的事情，去看看自己一直没来得及看的风景。
　　但首先，她要找点事来做。
　　比如……学习。
　　利用起自己大脑内的那个系统，学习演戏和攀岩。这两件是她在查看自己下半个月的工作的时候就想好了的。
　　想要试镜成功就一定要有演技，学会在镜头下感情充沛自然的表达自己。想要拍摄户外攀岩类产品，最起码也不能一无所知。
　　现在想起来，她怀疑这家品牌之所以会找到她，应当源于她在网上广为流传的那段攀爬教学楼外墙的视频，这还真是一段缘分啊。


第114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入京
　　阿哔实在是很安静很本分, 楚青已经快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个系统了。
　　时隔多日她再把阿哔叫出来，检查一下自己之前所剩无多的红值有多少了。
　　“刷新成功，现在您的可使用红值数为16988, 蓝值数为9837, 待转化红值为32311。”柔软的电子音给出了数字。
　　这段时间楚青一直没有折腾幺蛾子, 涨粉速度明显降下来了, 她昨天登录微博发现还差几万才到百万粉丝, 之前说好了的百万粉丝福利最近也要提上日程了。
　　“我能兑换的课程里有没有与演技和攀岩相关的？”
　　“检索成功, 演员的基本修养兑换原价10000红值, 现价8000红值；攀岩爱好者的基本修养兑换原价3000红值, 现价1500红值。”
　　楚青抱着保温杯，喝了一口温开水幽幽道：“你这个语气就像是温州商贸城打折大促销。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你值得拥有！”
　　“所以您要兑换吗？”
　　楚青一咬牙：“换！”
　　学习是第一生产力！奥利给！
　　这次明显不像之前兑换学霸的基本素养时那么简单，楚青本身相当于重读重考，即便时隔多年想要捡起来也不是难事, 更何况兑换的时候她的基础知识已经掌握的很强了。
　　她自身的素质和掌握程度与课程的打折程度息息相关，演技这种东西要经过大量的训练和输入, 那两千折扣是对楚青天赋最大的肯定。
　　至于攀岩, 一是这只是户外竞技的一种, 二就是楚青多少也有靠阳台和墙缝徒手爬六楼的实力, 缺少的只是成体系的培训和专业知识的掌握。
　　楚青没有多耽误，当即上床进入了教室中。
　　她先选择的是演员课程, 进去就能看到四个小分类“声乐、台词、形体、表演”，每个分类进去都对应着一个教室，楚青仅有一次的舞台表演中, 这些多多少少都会涉及到。
　　她分别去声乐和形体教室转了一圈，向里面的老师了解了一下学习内容。
　　声乐锻炼嗓音、音调音准和节奏的能力，学的好去做播音主持也没有问题。至于形体训练, 包括但不限于瑜伽和芭蕾课程，不仅锻炼身体柔韧度，还要训练身体控制。
　　楚青思考了一下，放弃了在短期内再报一门舞蹈课程学习的念头，如果没猜错的话，学好形体课程可以为系统的舞蹈训练打下良好的基础，到时候兑换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会少很多。
　　紧接着楚青退出来进入攀岩课程，这边对应的上课知识就少很多了，集中学习的话，所有理论课程在一天内就能完成，更多的是要在岩壁上练习掌握。
　　楚青让阿哔帮她生成一个时间表：“每天上课时间14小时，演技课程安排12个小时，攀岩课程两个小时，理论实践结合着来，先生成一周的课表我上完再调整。”
　　“时间表生成中……”
　　“生成完毕，希望您能严格按照计划来执行，坚持是成功的一半，预祝您胜利。”
　　“……”
　　楚青觉得系统可能和她一起时间长被传染了，染上了一言不合就给人灌鸡汤的毛病。
　　她看了一眼新生成的课表，语言技巧课、电影赏析、电影史、电影造型、表演基本理论、表演基本技能这些理论课程占了一半，另一半是各类表演、台词、舞蹈训练，甚至还有武功课程。
　　挺好，劳逸结合。
　　事不宜迟，楚青躺在床上就开始上课。
　　“攀岩又被称作‘峭壁上的芭蕾’，是一项极限运动。按照攀登方式分类可以分为自由攀登和器械攀登，自由攀登又分为运动攀登、传统攀登。”教练穿着简单的运动服站在一个巨大的3D屏幕旁给楚青讲述理论知识。
　　随着她的讲解，旁边的巨大屏幕上会出现具体的图示，配上标注一目了然。
　　“攀岩之前我们来说一下攀需要用到的装备。室内攀岩有海绵垫防护，不易受伤，用到的装备也比较少，一双攀登专用鞋，一个粉包和装到粉包里的镁粉，护腕可以保护你的手部。其中攀岩鞋有三种类型……”
　　装备这里楚青听得格外认真，毕竟请她去做推广，到时候要是把几种挂钩的类型都搞混了，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这两个小时，一个小时的理论课老师具体向楚青介绍了攀岩的历史、种类和比赛要求。并在介绍完室内攀岩的装备之后给楚青在人造岩壁上讲解了一下几种抓法和鞋子踩法。
　　剩下一个小时就是楚青在岩壁上爬来爬去，老师在旁边对她的姿势进行指导矫正。
　　之前楚青爬上爬下爬得随意爬得放肆，想怎么爬就怎么爬，突然被人指导这样爬可以，但那样爬对大腿肌肉负担重不可以，一时颇有些手忙脚乱。
　　连着被纠错几次后，楚青开始适应这种系统科学的攀爬方式，攀爬过程中动作逐渐流畅没有迟疑。
　　她今天学习的动作没有什么过于难的，只是基础的在岩壁上爬来爬去。
　　等到一个小时实践课过去，楚青甚至还没有疲惫的感觉，这种训练更像是烙印在她灵魂上，而非身体上。
　　她这具身体不是很好，经不住长时间高强度的动作，但是灵魂做出来却不吃力。
　　楚青上完课已经到了五点多，家里的菜不多了。她揣着手机独自溜达到菜市场买了一斤鸡蛋、几个柿子、一捆娃娃菜和几颗青椒，琢磨着能撑过八顿饭就行。
　　回家给自己做个饭吃完才又躺到床上继续上课。
　　晚上的课程是表演基本理论和电影鉴赏。
　　等到楚青十一点带着一千五百字电影观后感的作业从教室里脱出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上课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的困又快，楚青望着自己家的天花板丧丧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地安慰自己：“学无止境学无止境。”
　　其实如果没有那个一千五百字的观后感，她今天的课应该是很愉快的。
　　洗漱完楚青刷了刷微博，很多粉丝在上一条微博下问她什么时候下一次直播。
　　楚青想了想回复：高考出分之后吧，大家这几天好好休息好好玩。
　　第二天楚青苦逼地六点半从床上白着一张脸爬了起来。
　　高考完第三天不睡懒觉，坚持起床学习是一种多么值得歌颂的精神。
　　手机里即墨馨一直到凌晨四点还在给她发消息，传过来的视频里群魔乱舞，明显是玩嗨了。
　　楚青让她注意分寸，有急事打电话。
　　晨练、洗漱、做饭、吃饭、刷碗。
　　然后上课。
　　接下来的两天她都是泡在课程里度过的，只在要走的头一天晚上，与即墨馨、空政、孙银和王城一起出去吃了顿饭，吃完饭就回了家。
　　这个班级的人，除了这四人以后大概都不会再联系了，甚至这四人还能维持几年的交情都很难讲。
　　人和人的关系总是坚固又脆弱。
　　但没有太多时间留给楚青胡思乱想、悲春伤秋——
　　因为用了三个小时出去交际吃饭，在现在这个晚上21:30的时间，她还有三个小时的课没上。
　　楚青带着自己昨天熬夜写完的作业进入了人物情感表达的课堂。
　　这堂课的老师是位老先生，一位第一天上课就给楚青表演了九种不同哭法、哭到悲痛欲绝差点昏厥过去的老先生。
　　楚青对他充满了敬重。
　　这两天老先生带着她深入剖析多位经典影视角色在镜头下表现出来的情绪，这种演绎动人心弦，堪称艺术。
　　老先生非常严格，每天都会给楚青布置作业，楚青痛并快乐着。
　　她发现演戏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可以尽情的去体验人间百态，成为任意一个人，有不一样的人生。
　　她很喜欢，就像她同样喜欢站在舞台上，听见观众为她鼓掌欢呼。
　　这让她无趣平静的人生多了无数可能和刺激。
　　楚青凌晨的时候才结束课程，长时间沉浸揣摩人物性格，让她在脱出系统的时候有些恍惚，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迅速爬起来洗漱，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入睡。
　　第二天早上，楚青六点起床，把家里剩下的存货扫荡一空，背着一个运动双肩包就走出了家门。
　　之前的手机已经破到不能用，楚青把上面的数据都转到了陆无游送她的手机上。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行骑行四十分钟到了高铁站。
　　坐了一个小时高铁到达机场，半个多小时之后上了飞机。
　　两个半小时就能在帝都北机场降落，这一上午期间楚青争分夺秒也不过上了三个半小时的课。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但是楚青今天的课程还有十个半小时，她感觉到了火烧屁股的焦灼。
　　房雅开车来接楚青去先吃饭，再看房子。
　　她之前应楚青要求在帝大旁边看好了三间房子，楚青根据内部装修和布局排除了一间，剩下的两间都是二百多平的大平层，租金不便宜，楚青打算先租半年。
　　楚青一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房雅从后视镜里看见她靠着椅背闭着眼，还以为她睡着了，十分自觉地把车开得更加平稳了些。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今天的楚青格外寡言，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只要坐稳了就会闭眼睛。
　　房雅疑心她不舒服，试探了两句无果，也只能把担心压在肚子里，只当楚青在闭目养神。
　　等看完房子，签合同付租金一套龙下来，已经下午四点。
　　楚青坐在12楼巨大的落地窗前，这里视野开阔，没有遮挡，能看到帝大的一个角。
　　但她心里想的却是，课程还有八个半小时，她要上不完了。


第115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解约
　　楚青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被课追着上的感觉了。
　　她非常的焦灼, 甚至连面前这面她很喜欢的落地窗也不能缓解这种焦灼。
　　但是还不行，这间房虽然号称是拎包入住，可床垫被褥这类生活用品显然是没有的, 楚青不想躺在这不知道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擦过的地板上上课。
　　贴心的房雅自然早就准备好了这些, 但还要半个小时才能送来。
　　课表上待完成的课程就像架在她脖子上的青龙偃月刀, 楚青觉得这可能不是碗口大一个疤能解决的问题。
　　楚青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从学习的意义一直思考到了宇宙大爆炸的原因。
　　等到家纺公司把东西送到的时候, 她已经在思考中啃完了两个香蕉。
　　被叫来打扫屋子的家政阿姨看起来也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收拾完这个屋子, 房雅说要带着楚青在这附近兜圈认认路, 她思考了一下也没推辞。
　　帝大占地面积极大, 这里只是帝大的主校区, 它还有四个分校区，有一个在外省。
　　房雅开车带着楚青在附近转悠，六月中应该是大学中暑假前的最后一个月，楚青看到了很多年轻人三两一起走在街上, 有不少人背着书包骑着共享单车，还有一些路边小贩, 撑着长沙臭豆腐、章鱼小丸子一类的牌子。
　　尤其臭豆腐, 隔着半条街楚青就把车窗关上了。
　　这车开不进校园里, 时间也来不及去申请入校观看了。
　　房雅绕着帝大转了一个小时, 确保楚青住在这一片复杂交错的路段中不会迷路，才带着楚青去吃饭。
　　挺大的中式饭店, 古色古香的，楚青也不知道有什么名头，跟着房雅就走进去了。
　　包厢里彩虹团和凌盼都在, 几个大小伙子饭桌上嗷嗷叫着要给楚青敬酒。
　　房雅本来管着他们不让他们乱来，但后来看楚青也不在意的样子，想着高考完了就随他们疯一次, 也就没再管。
　　撒手不管没一会儿，房雅就体会到了后悔的心情。
　　因为凌盼一撸袖子也加入了对着瓶子吹的豪华套餐。
　　7V2，楚青和凌盼把七个大男生全喝趴下了。
　　小红喝高了倒握着空掉的啤酒瓶子，红着眼圈嚎：“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旁边小蓝小紫拦着他抱着他，没拦两下不知怎么悲从中来一起开始嚎。
　　身为他的亲姐，房雅其实不懂小红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属于男人的忧伤，但这不妨碍她对此感到头疼——全场没喝酒的清醒人就她一个。
　　小黄沈晋一向是彩虹团里最让大人们放心的，谁知道一杯倒，喝多了也不嚎不叫，安安静静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楚青向着第十二瓶酒伸出了手，房雅毫不留情地把她手打掉，而一向冷静淡定的楚青睁大懵懂的眼睛转头委屈地看着她，另一只手捂着被打的地方，神情里全都是控诉。
　　刚开始房雅被她这么看着还会莫名心软，现在她已经对此有了免疫力。
　　不要搭理醉鬼，心软就会败北。
　　凌盼状态比楚青要好，红掺白掺啤喝了一圈，在去厕所吐过一遍后就没什么事了，甚至还有时间惦记工作。
　　她揪过虽然只喝了啤酒但也明显喝得不少的楚青，细细地叮嘱：“合同那边的事已经解决了，明天下午还需要你去现场签个字。这几天不要什么事都不干，你还得参加那什么综艺，导演那边发来了综艺流程……”
　　房雅出门打了两个电话叫人来把醉鬼拉回去。毕竟她一个搞不动九个，回来就看见凌盼在给楚青安排工作。
　　而楚青睁着眼睛，两只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坐得笔直，像是认真听课的小孩子，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句。
　　房雅感到了心累，就算现在你跟楚青讲清楚，她明天早上宿醉醒来也估计记不得什么了，明知道还有工作要交待给她，今天为什么还要喝那么多啊？？？
　　房雅叫来的人开了一辆面包车把彩虹团七个人塞进了车里，她叫来的是两个人，还不太放心，上车之前把除了沈晋之外六个活蹦乱跳的醉鬼挨个敲打了一遍。
　　最后她开车把凌盼和楚青塞到车后座，一脚油门上路了。
　　房雅握着方向盘，听凌盼拉着楚青絮絮叨叨。倒是没再说工作了，话语里全是谆谆教诲，告诉她以后走娱乐圈这条路很难，会遇到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甚至比她之前遇到过的还要过分，比如自己曾经经历过的balabala……
　　说到这话锋一转，凌盼拍着胸脯告诉楚青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房雅和她都是她最坚强的后盾，她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她们都会尽力帮她。
　　或许有酒后吐真言的原因，她这段话情真意切让房雅也不仅有了点感慨。
　　然后就听凌盼大喊一声：“让我们一起携手，忆峥嵘艰苦岁月，展万里宏图伟业！！”
　　楚青第二天从自己的新家卧室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脑袋“嗡嗡”的疼，只记得昨晚上喝多了之后凌盼拉着她絮絮叨叨交代了很多事情，反复思索却只记起了一声慷慨激昂的：
　　忆峥嵘艰苦岁月，展万里宏图伟业！！
　　楚青：……她这是记忆劈叉了吗？
　　反复思考无果之后，楚青也没有时间多纠结，她昨天破罐子破摔逃了一堆课没上，现在系统课表上赤红一片，看得人眼皮直跳，她得赶紧把课程补回来。
　　凌盼宿醉醒来依旧记得自己的工作，联系好了律师和解约的工作人员提前到了薪野娱乐大厦楼下。
　　她记得自己已经告知了楚青，但还是不放心，路上的时候给楚青打电话问她准备的怎么样走到哪了。
　　打了三遍才有人接。
　　“怎么了？什么事？”
　　“什么事？姑奶奶你忘了今天下午要解约吗？”
　　楚青懵了，她的确完全不记得凌盼有说过。
　　“算了你快点来吧，”凌盼哭笑不得，“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过去有点远，你那边堵车还不如我骑车快。”
　　十五分钟后，有路人拍到了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骑在一辆绿色的共享小电驴上，一路风驰电掣。迎面的风把她一头秀发吹得凌空乱飞、张牙舞爪像是只章鱼。
　　她把这张图发到自己的微博上。
　　【@甜味玻璃渣142：刚才在路上看到位小姐姐，笑死。[图片]】
　　这条微博逐渐有人来点赞，在评论里哈哈哈哈。半个小时后又不知道怎么被营销号转发了，还打上了tag#拿些年追过风的女孩#，随着扩散，很快有人认出这张照片是一个叫做楚青的小明星，图被转进了楚青的超话里。
　　凌盼放下电话的时候车已经停在薪野娱乐楼下了。
　　她抱歉地对旁边的律师先生笑了一下：“青青可能要迟一点才能到，麻烦您了。”
　　旁边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从头到脚一身精英味，看起来很年轻，他扶了扶眼镜好脾气笑道：“没事的。”
　　来都来了，凌盼估摸着楚青要到还得将近一个小时，大夏天待在车里滋味实在不好。
　　她和这位苏律师加上前头的助理三个人坐在车里也没什么可说的，着实尴尬。
　　这么想着，凌盼视线一扫，定在了外面的一家连锁咖啡店上，她建议道：“我们去喝杯咖啡吧。”
　　苏律师没有拒绝，凌盼和他走到咖啡店里坐下点单，临时助理出去泊车。
　　窗外驶过一辆宾利，车驶过门口又停下，有人透过车窗看着两人笑着交谈，拍了几张照片。
　　虽说是凌盼提议要来咖啡店喝一杯的，但是苏律师并没有让女士付钱，很有绅士丰富地结了账。
　　楚青等红绿灯的时候告诉凌盼自己还有15分钟能到，几人便走出了咖啡厅，径直穿过马路往对面走。
　　凌盼无意中看到路边停着的宾利，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她脸色一白扭头加紧几步匆匆过道，走进了薪野娱乐大厦。
　　几人乘电梯到七楼，告知前台来意，前台打了个电话，对着几人露出公式化的笑容：“几位请到这边稍后，相关事务的负责人马上就来。”
　　几人等了十分钟，凌盼看着时间皱了皱眉，想起一贯的套路，疑心这里的人有心要晒着她们，她起身询问前台，得到了与十分后前一致回答。
　　她起身佯装要上厕所，扫了一眼旁边的楼层图就往里走，到岔路口一拐进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凌盼跟着刚才那张楼层平面图和记忆里负责人相关信息，直接找到了一间办公室，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楚青那边解约的人已经到了。”
　　“您的意思是……？”
　　“好的好的，那就按照您说的先让他们等一个小时。您放心，那丫头初出茅庐不懂事，就当是我们给她的最后一门课。”
　　凌盼：……
　　她抬起手用力拍了三下门，不等里面的人答应，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对着惊愕的负责人露出一个高贵冷艳的笑容：“你说要让我们等多长时间？”
　　负责人手里握着电话，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还是电话见情况不对先挂断了。
　　负责人勃然大怒，刚要呵斥出声就被凌盼先发制人：“得了得了，我实在是不想在您这里多待也不想见到您这张……”
　　她扫了扫负责人头发稀疏褶皱颇多的一张有早衰之相的脸：“之前聊了那么多次，也没有等的必要了，直接点大家都高兴。”
　　这时候楚青披着乱糟糟的头发推门而入：“看你不在我就知道你先过来了，那就开始吧。我很忙的。”
　　最后四个字她是撩起眼皮对着桌子后面的负责人说的。


第116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破冰
　　虽然两方互看不顺眼, 所有人都冷着一张脸，就连表面的和谐都不愿意维持，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但到底已经扯皮半个多月才尘埃落定, 最后还是成功签字盖章解约。
　　解约了。楚青心里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
　　解约之后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她冷着脸起身草草与对面不认识的负责人握手。
　　“很遗憾之后不能与楚小姐继续一起工作了。”
　　楚青：“这时候说恭喜比较好, 恭喜我自己。”
　　负责人脸黑得像包公, 送瘟神一样把他们送走了。
　　#楚青与薪野娱乐解约#这事不知道谁说出去了, 还上了一次热搜, 道听途说说什么的都有, 还有网友产生了机智的联想, 怀疑楚青那天电动车差点跑飞就是赶着去解约。
　　但楚青没有分神关注这些事情。
　　除了学习, 重要的事情不多。楚青抽时间与苏律师咨询了一些事情，瞒下了自己要与陆无游签订工作室合约的事，单独咨询了一点合作的事情。
　　苏律师是聪明人，有些猜测但并没有说出来, 只当是心照不宣。
　　楚青拨通了陆无游送给她的手机里存的电话，对面传来粗犷的张飞音, 满口“亲亲好的”、“亲亲这里的问题不是您想的那样”、“亲亲如果不满意可以修改的”这类卖货客服式语句, 听得楚青头皮发麻。
　　打完这个电话敲定好合同问题, 她签上字就让凌盼给陆无游送了过去, 很快，对面那份一模一样的合同也送了过来。
　　除去这两件事, 筹建工作室招人等工作她一股脑丢给了凌盼和房雅，自己一头栽进了学习的海洋，每天起早贪黑努力上课, 恨不得一分钟当成两分钟来用。
　　6月16日是原定题神争霸线下交流破冰的拍摄活动，按照常理来说，晋级的一共有100人, 但这个拍摄综艺是秉持着自愿的原则来的，有的人拍摄这种抛头露面的做法，也可以不来，最后奖金也会有相应的减少。
　　节目组同样请来了一些娱乐圈内有高智商之名的明星选手来给综艺加热度，这样一来一去，刚好凑了个一百人。
　　节目组深谙酒桌文化，拍摄当然是不能喝酒的，但都是一些半大的学生，吃一顿饭做点游戏总归能拉近关系。
　　拍摄地点在帝都外郊一个山庄，通知的下午四点开始拍摄，楚青下午两点多到的，她心里默默点了一下人头，她是第九个。
　　节目组核对完楚青的身份，给她发了几张贴纸，上面的数字87——是楚青最后在学神争霸的排名，她把贴纸随手贴在腰侧。
　　楚青是节目组看好的最有商业价值的选手之一，她出色的外表和知名度在所有人里面都是首屈一指的。
　　直播间热度也能排进前三。
　　谁不喜欢养眼的女孩子呢？
　　故而楚青一来，节目组对她的态度都很好。确定完身份就被节目组带了个摄像师拉到了一旁的小屋子进行小采访。
　　主持人：“第一个问题，来这里参加题神争霸破冰活动现在心情怎么样？”
　　楚青：“也就那样吧，今天真的好热，但这边的景色还蛮好的，看起来很好玩，像是出来郊游。”
　　主持人也是身经百战，听到这么不靠谱的回复也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接着问提前设定好的问题。
　　“你的粉丝都说你高考完就看不到人了，直播和微博都不发了，”主持人像是唠家常一样，很自然地提问，“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
　　“在学习，”说起这个楚青脸上表情很奇怪，“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学习。”
　　主持人闻言很惊讶：“看来这次的决赛还是给青青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啊，这几天一直在复习节目组给的考题范围吗？”
　　楚青：“什么？节目组给考题范围了？”
　　主持人：“……”
　　“这么说起来……好像我的朋友的确告诉了我这么一回事，但我给忘了。”楚青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主持人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顺着她的话提问道：“如果不是在复习学习，那你最近是在学什么呢？”
　　这个问题也没什么，楚青如实回答：“其实也没啥，发展了一下爱好‘攀岩’，因为以后如果有机会想体验拍戏，就也去学习了一下演员的基本素养。”
　　主持人：“看来你这几天过得很充实呢，那这次来题神争霸有没有什么目标？”
　　楚青：“来都来了，当然要争第一了，不然岂不白跑一趟。”
　　是理所当然的狂妄，摄影机中少女飞扬的眉眼，让人一眼就心动。
　　等楚青采访完走出去，到的人已经不止之前的九个人了，她也没心思再重新点究竟到了几个人，见旁边有条小河，径直绕了一圈，从河边对面的小木屋租来了一套鱼竿小木桶小铲子折叠凳，还买了个草帽遮阳。
　　大叔还问她要不要鱼饵，被楚青拒绝了。
　　她戴着草帽，拎着小罐子小铲子，在树荫下的土坡上找了个地方开始挖，一铲子下去就挖出来一条蚯蚓。
　　楚青一边喃喃着：“阿弥陀佛。”一边套上干活用的麻布手套，把蚯蚓拎起来丢尽了一旁的罐子里。
　　她在树荫下蹲着挖土，正好背对着大门口，逐渐也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但她带着草帽挖土的样子从后面看实在是像是一位平平无奇的农村女孩，一头乌黑的秀发也掩盖不了身上土地的芬芳，完美融入这个场景，故而好长时间都没人来搭讪。
　　但这么多人，总归有人慧眼如炬，而且跳脱似猴，四处溜达一圈，仔细看一眼就能发现楚青的不对劲了。
　　一个样貌俊秀的少年蹦过来从后面拍了一下楚青的肩膀：“妹子！你干啥呢？”
　　楚青回头，斑驳树影落在她眉眼间，少年愣住，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楚青把手里刚挖出来的一条蚯蚓提起来给他看，回答了他的话：“刨土。”
　　“我我我认识你！！！我是你的粉丝！青姐——！！！”少年嗷唠一声蹦起来。
　　楚青把蚯蚓丢到罐子里，非常敷衍的回答道：“谢谢。”
　　“青姐青姐！我叫江云龙。”男生清亮的声音喋喋不休，“你挖蚯蚓干什么啊？用不用我帮忙？”
　　“不用，”楚青把最后一条蚯蚓丢进罐子，又往里铲了两铲子土，扫视了一圈这片像被犁了一遍的地，“够了。”
　　她拎着罐子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困惑地问了一句：“你跟李云龙什么关系？”
　　江云龙愣了一下，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脸上露出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这个嘛……我爸妈都特别喜欢李云龙，希望我也能有危难时期挺身而出保家卫国的男子汉气势，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楚青认真地点了点头：“……那挺好。”
　　她提着装蚯蚓的罐子，走到河边，又拿过刚才放到一边的鱼竿折叠凳，往鱼钩上挂蚯蚓。
　　把鱼线抛到河里安静坐在凳子上握着鱼竿等鱼上钩。
　　这个途中楚青当然不是单纯在做准备钓鱼，她在尝试成为一个“钓友”。
　　这些事她虽是第一次做，但看见的人无不相信她常常做这种事。每一步都有条不紊，娴熟至极。
　　殊不知楚青脑中在回想昨日电影鉴赏中看过的那个老渔夫，黝黑的脸庞、淳朴亲切的气质，下网的时候挥舞的手臂。
　　钓鱼入门门槛低，上街拽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学生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这也意味着扮演门槛低，她只要能把那种朴素的气质学出来，就像足了一个精于此道的钓友。
　　更何况她果真能钓上来大鱼。
　　江云龙看她在钓鱼，站在旁边也不敢吭声，想了想掏出手机开始拍摄视频。
　　楚青歪头瞥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她这么一动不动坐了十分钟，鱼竿突然一沉，下杆的地方水面荡起一圈涟漪，楚青目光一凝，手臂用力开始起竿。
　　第一条钓上来的河鱼成.人巴掌大小，楚青认不出是什么品种，顺手丢进一旁的小水桶里。
　　江云龙蹲在一旁用手机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
　　不一会儿又跑过来一个少年，从后面一把勒住他的脖子：“你干啥呢这么入迷？钓鱼有什么好看的？”
　　“嘘——”江云龙示意他看过去，“你看那是谁？什么叫钓鱼没什么好看的？”
　　那人下意识看过去，这才看清了楚青的侧脸，刚刚人就坐在那，他却完全没注意到。
　　“她不是那个……”
　　“就是她，楚青。”
　　“直播里看不出来啊，意外的……有点土。”
　　“你说什么？有点啥？”
　　“啊不是，没什么。”
　　这山庄原本就为来的客人提供钓鱼服务，河里着实有些大鱼。
　　但楚青自从第一条鱼钓上来后又等了20分钟都没有鱼再上钩。
　　江云龙眼睁睁看着楚青掏出手机看了五分钟，提起鱼竿放到一边，又走到对面水边的小屋里，不一会儿拿了一碗鱼饵过来，用勺子往下杆的地方一勺一勺下鱼饵。
　　江云龙凑过来好奇地问：“青姐，你这是……？”
　　“网上说叫打窝。钓鱼不打窝上不来。”
　　江云龙一愣：“我还以为……”你动作这么自然娴熟是总在外面钓鱼，感情是边学边钓。
　　打完窝再钓明显就好钓多了，一条大鱼上钩差点让楚青闪到腰，江云龙赶紧冲上来帮着一起拉。
　　最开始的小桶肯定是装不下了，楚青还去小屋租了个鱼篓，放在河里，掉到就丢进去。
　　节目组原定开始拍摄时间是四点，基本所有人都提前到了联络感情，楚青也一直钓到了四点，收获了足有十几斤的鱼。


第117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前奏
　　节目组导演拿着个塑料喇叭站在台阶上喊：“大家过来集合！我们的拍摄要开始了！”
　　那边厢有选手带了一大包家乡特产糕点分给大家, 这边楚青提着一篓子鱼慢吞吞走了过去。
　　她把鱼交给一旁的场务，关切问了一句：“钓上来的鱼，节目组会付钱吧？”
　　场务被手中的重量一惊, 张大嘴巴：“当然……您放心, 节目组已经包场了。”
　　楚青点点头, 对此表示满意, 大手一挥：“那就当我请大家吃鱼了, 今晚加菜。”
　　节目组出钱, 她请客, 没毛病。
　　场务恍恍惚惚觉得哪里好像不对, 但又好像没什么问题。
　　楚青把非常凹造型气质的草帽摘下来，那股融入自然的气质消失不见了，重新又变回了那个懒洋洋手插兜站着也像吸睛的发光体一样的存在。
　　她找了个树荫倚着树站着，垂着眼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
　　“卧槽, 那边的美女是嘉宾吗？绝了。”
　　“你说树下那个？楚青你不认识？”
　　“谁？我不关注明星啊。”
　　“她……也算是明星吧。不过她是争霸赛参赛选手，题神争霸前百名打上来的, 腰间贴着排名呢。”
　　“真的假的啊？这颜值……”
　　“楚青竟然真来了。”
　　“怎么可能不来, 出了名的爱蹭热度, 这么好的曝光机会……”
　　“诶, 你知不知道你这话说得酸溜溜的。”
　　“我酸她？！她有什么值得我酸的？？？”
　　“那么大声干什么？你小点声。”
　　……
　　楚青耳朵好使，周围乱糟糟的议论声离得近一点的全都能听见, 远一点的嗡嗡成一片，也能大致辨认出在说什么。
　　好奇、欣赏、不屑、鄙夷，她感受到了很多种情绪, 但恍如未闻一样神色不变。
　　“好，那么我们的选手都到的差不多了，正式的比赛录制要明天开始, 现在大家要熟悉一下，之后可能会有随机组队比赛环节，”导演拿着喇叭，被放大到失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回荡在空地上。
　　“你们今晚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解决自己的晚饭。每九个人随机分成一组，运用节目组提供的锅碗瓢盆和这座山庄的食材做一顿饭。受邀嘉宾共十人，就是你们的评委，最后获得评分最高的三组将获得节目组送出的奖励一份，得分最低的三组要负责刷碗打扫战场。”
　　规则很简单，一次简单的破冰互动，组队也是随机的。
　　现在的问题应该是，这些刚从高考旋涡脱身的少男少女，有几个会做饭炒菜的。
　　楚青抬眼扫了一圈听到做饭就一片喧哗的场地，觉得自己不应该抱有太大的期待。
　　“随机分配的队伍名单已经出炉，接下来由工作人员进行宣读，祝大家有个愉快的晚餐。”
　　“第一组：……
　　第二组：……
　　第三组：……楚青、江云龙、邵寒
　　……”
　　听到名字，江云龙拽着一个小胖子呲溜一声就跑到了楚青旁边：“青姐青姐！我们一组！！”
　　楚青鹤立鸡群的吸睛，同组的人自发自觉集合在她身边。
　　九个人，五女四男。
　　一个打扮很时髦，烈焰红唇烟熏妆，耳朵左面挂了三个链子，右面两个耳钉的秀气姑娘先开口了：“你们有人会做饭炒菜吗？”
　　楚青注意到她的号码牌贴在后背，数字是46。
　　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个子不高的软萌妹子，排名63，举手不好意思地抿抿嘴，“我只会煮大米饭。”
　　“我会煮泡面。”另一个排名是这一组所有人里最高的姑娘，带着个位数5的牌子，轻咳了一声跟着说道。
　　眼看着分组快完成了，这边还没有一个会颠勺的。楚青刚要挺身而出，就见旁边一个微胖的男生憨厚一笑：“我家是开饭店的，我会颠勺。”
　　楚青微微放下心来，这个男生长得就像做饭很好吃的样子，没有什么原因，就是一种直觉。
　　“那我来打下手吧，”楚青眉眼舒展对他点点头，“我刀工还可以。”
　　刚才楚青托付一篓子鱼的场务走了过来，把那些活鱼又放在了他们面前：“楚小姐，这是你钓上来的，属于你们队伍的食材，你们自由支配节目组不干涉。”
　　除了刚才注意到楚青钓鱼的江云龙和邵寒，其余几人都大吃一惊。
　　“这么多鱼，都是你钓的？！”
　　“豁！这有两条大鱼！”
　　“这么多鱼，都够做全鱼宴了吧？”
　　“你们有人不吃鱼吗？”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了一下，又征求了小队主厨和楚青的意见，敲定了今天的晚餐就是全鱼宴。
　　既然是全鱼宴，主食就是当下这十几斤的鱼。
　　楚青钓的时候没有仔细看都是什么类型的，现在做鱼却必须要分辨一下。
　　主厨郑三胖蹲在鱼篓旁边挑挑拣拣，认真辨认：“这两条大鱼是草鱼，这两条小的是鲫鱼，这条比草鱼小一点的是黑鱼……”
　　楚青蹲在旁边看郑三胖点鱼头，除了小时候总吃的鲫鱼之外，别的鱼在她眼里都长一样，区别就是大还是小，吃的时候刺多还是少。
　　郑三胖点完了鱼，管场务要来了一张纸，写下自己需要的菜，楚青瞄了一眼，有番茄、大葱之类的蔬菜，也有五花肉这类肉类。
　　因为楚青之前钓了这些鱼，之后又要给郑三胖做副手，采摘食材的工作就不用她去做了。
　　三个女生一个男生拿着郑三胖写的清单走了。
　　江云龙、邵寒和排名第5的姑娘留下来帮忙。
　　江云龙戴着手套把鱼捞出来，拎着刀吱哇乱叫试图把它们拍晕再处理，旁边同样拎着刀准备清理鱼的邵寒动作也不甚熟练，被他烦的不行。
　　5号姑娘叫白冬，模样清秀，在郑三胖的指挥下从他们占据的料理台翻出各种锅碗瓢盆洗洗涮涮。
　　楚青看了两眼，觉得自己刚才溜鱼溜到很酸的手好了很多，就也找了一把刀拿在手里，本想等着旁边两个鸡飞狗跳男生把鱼洗完，内脏掏干净，她再做下一步处理。
　　但看了五分钟后，楚青：“……”
　　她敏捷地接过从邵寒手里窜出来的鱼，一刀拍晕了丢过去。
　　邵寒脸色涨红，道了声谢。
　　楚青面不改色，又接过与江云龙奋勇搏斗的鱼，一刀拍晕丢到他面前。
　　江云龙狼狈地干咳两声道了谢。
　　接下来楚青满脸冷漠，循环了抓鱼、一刀拍晕、再抓鱼、一刀拍晕的过程，将所有鱼“啪”“啪”“啪”全揍晕过去。
　　旁边两个男生在残暴的敲击声中缩着脖子给鱼开膛，动作从生疏到娴熟只用三条鱼的时间。
　　楚青拍完鱼就站到了自己的案板前，郑三胖也过来了，跟她讲要做什么菜。
　　“这两条大草鱼看着有四斤，一条能做四五道菜。先来一个凉拌鱼皮，然后是松鼠鱼、鱼肉抄手、椒盐鱼排、炸鱼丸、鱼肉豆腐汤、烫鱼片、清蒸鱼肉，最后再加一道砂锅焗鱼头！”
　　郑三胖边报菜名边比划，那边的白冬翻箱倒柜找出来一袋什么东西，很高兴地冲这边喊：“大厨！你要的是这种面包糠吗？”
　　郑三胖闻言立马丢下楚青这边不管，往那边走过去：“我看看！”
　　楚青看了他一眼，拎起那条草鱼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得旁边正在处理小鱼的江云龙一个激灵。
　　他凑到楚青旁边面色凝重地小声说：“姐，生鱼不能吃。”
　　楚青幽幽地回答：“这鱼……你们没处理干净。”
　　江云龙一愣：“啊？鳞刮了，鳃和内脏都处理了，苦胆也小心没弄破……”
　　楚青放下大片刀，从旁边拎过一把小刀，在手上灵活地转了两圈就伸到鱼肚子里……
　　“鱼肚子里黑膜要刮干净，否则做出来会腥。”
　　江云龙眼看楚青手中一把菜刀舞出了残影，硬生生有了刀光如练错觉，草鱼肚子内的黑膜和血块飞快被刮掉，然后剁鳍、拔牙、剁头、拆骨。
　　楚青握着手里的刀，从鱼尾前切入，控制好角度和力度，贴着鱼皮推，不过一分钟，就把这条四斤半的大鱼鱼皮完整地剥了下来。
　　江云龙看瞠目结舌还没反应过来，楚青手下这条鱼就已经完美被分为了鱼头、鱼骨、鱼肉和鱼皮，且鱼皮薄至极点，上面不留一丝残肉。
　　江云龙“咕咚”一声吞了口唾沫。
　　楚青把处理好的鱼丢到一旁，又拿过第二条大草鱼，这次同样是先打量了一遍，邵寒处理得要比江云龙好一点，但同样有点问题。
　　这条鱼虽说同样大，但比刚才那条要小一点，楚青要把它切成松鼠鱼。
　　她处理鱼的速度飞快，旁边的江云龙和邵寒把自己的活干完后就开始对着挥舞的刀光发呆，没过一会儿就被三胖指挥去开锅烧水。
　　这时候外出采摘蔬菜和拿肉的几人也回来了，几人看到楚青动刀也是惊叹了一会，就开始在郑三胖的指挥下洗菜切菜。
　　别的组人也陆续回来了，其他料理台前也开始有人忙碌。
　　郑三胖渡过了开始背着手指挥的阶段，称赞了楚青精湛的刀工，紧接着飞快地投入到了状态中。
　　被切的宽窄适中的鱼皮被丢入沸水中烫熟，和煮熟的胡萝卜丝一起用冷水冷却，和着黄瓜丝、橄榄油成一道凉拌菜。
　　草鱼一半的肉被拿出来剁馅，一部分裹上面包糠炸至金黄外酥里嫩，一部分被女孩子拿去做鱼肉手抄。
　　松鼠鱼要配料汁，白糖白醋食用盐按照比例被倒入碗中，下锅开炸。
　　为了防止松鼠鱼在炸的过程中鱼肉散花，开始必须捏着鱼两边炸到定型，才能将鱼放下。
　　很快，这片区域爆发出了浓郁的香味。


第118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上菜
　　除了两条大鱼, 其他中等个头且刺少的鱼也被楚青麻利的剃掉了鱼肉，再被几个男生剁碎，和上郑三胖据说是独家秘制调料。
　　白冬和其他三个女孩子开始围着小桌子擀面皮, 用剁碎的鱼陷做鱼肉抄手。
　　擀面皮也是一门技术活, 不说揉面和面, 刚开始擀的时候要注意力度压平、用力均匀、厚薄适中, 几个女孩轮番试了一下, 擀不了一会儿手就酸了, 干脆从那边抓了个壮丁来擀面皮。
　　壮丁邵寒满头大汗地在女孩们指挥下握着擀面杖, 小心翼翼地控制力道开始擀面皮。
　　打扮很潮很叛逆的姑娘竟然是几人里面包出来的抄手最囫囵个的。
　　其他几个姑娘凑到她身边仔细看她包的步骤和形状。都是学霸, 学习东西很快。虽然还包得不是很圆润，但至少也不会大小不一、厚薄不同导致煮的时候露馅。
　　女孩们包的时候还会注意分类，长得好看的分成一堆，包的丑的分成一堆, 一会儿嘉宾品尝打分的时候把好看的端上去，说不定还有品相分。
　　一旦手感熟练了再包起来速度就飞快了, 但是前期折腾的时间长, 几人包完的时候这边食材处理都已经完成了, 只剩下郑三胖主厨下锅烹饪了。
　　楚青还钓上了一些巴掌大的小河鱼, 这些鱼也不知道什么品种，郑三胖说放到一起做炸鱼刚好。
　　她现在正在检查这十几条已经被男孩子处理好的小鱼有没有处理干净。
　　剩下的人里只留下了两个女生给主厨递东西, 剩下的全被郑三胖嫌弃碍手碍脚撵到一旁待着去了。
　　几个少年少女在旁边无所事事地看着他们忙了一会儿，那个目测有一米七五的高个姑娘突然说：“我们刚才来的路上看到了几颗苹果树和李子树，我们去摘果子吧。”
　　白冬愣了一下, 问其他几人：“你们会爬树吗？”
　　江云龙和另一个男生都一愣，犹豫着点点头。
　　“有人会就行了，你不会也没关系, 有人在树上摘果子往下丢，有人要在下面接着。”高个女生说道。
　　楚青听见她们的话起身走过去：“那我一起吧，我也会爬树。”
　　四个人没想到楚青会凑过来，一起扭头看她。
　　楚青迟疑了一下：“怎么了吗？”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江云龙跟楚青比较熟，深吸了一口气：“青姐，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楚青：？
　　她皱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服整整齐齐，因为刚才的一通操作有些凌乱，虽然用刀的时候戴了手套，但有些地方仍旧沾了不起眼的鱼鳞，身上难以抑制的有股腥味。
　　这样子去摘果子的确不妥，但是刚才留在厨房的人都是这个样子，江云龙头发边上还沾了一块不知道什么东西。
　　“那……江云龙、邵寒和我去洗洗身上的腥味换一套衣服，剩下的交给你们？”
　　白冬点点头：“我没意见。”
　　邵寒擀面皮的任务基本完成了，也被放了出来。
　　三个人找场务说了一下换衣服的要求，场务征求导演的意见，他们这组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大半了，一会还要继续拍摄，顶着这么一身明显都是味的衣服不行。
　　导演眉头一皱，拿起大喇叭：“每组还有四十分钟完成你们自己的晚餐，在此时间内如果需要，你们可以交替换班去楼上的房间洗澡换衣服，但你们只有40分钟时间。”
　　几人当机立断管服务生要了房间钥匙，冲到楼上。他们现在动作快一点，还有希望替换下队友，他们队做饭速度最快，全员都洗个战斗澡也不是梦。
　　楚青进入一间门上贴着粉色女性标识的房间里，这是度假山庄里一间普通的标间，衣柜里挂着几套各个号码的衣服。
　　楚青直接忽略所有花里胡哨的衣服裙子，拿着一套文化衫进了淋浴间。
　　三分钟热水，热气蒸腾而起，楚青站在淋浴喷头下感受自己劳作了半个下午的身体在热水的冲淋下放松，因为钓鱼导致的浑身肌肉酸疼也慢慢缓解。
　　三分钟冷水，楚青妈妈还在的时候总叮嘱她要学会照顾自己，多喝热水，洗澡也不能用凉水，楚青独立了后反而习惯了用凉水冲澡。
　　一是原来住的出租屋没有热水器和太阳能，烧热水麻烦还耽误时间；二是凉水有助于她进行清醒的思考，提神醒脑。
　　在这种盛夏季节还能缓解炎热。
　　这种时候她反倒没有抱着保温杯喝红枣泡枸杞的养生心情了。
　　楚青任由凉水从头上淋下，带下绵密的洁白泡沫，再目送着泡沫被裹挟着打着转冲入下水道。
　　等她料理完自己套上全新的衣服，肩膀上搭着毛巾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刚过了七分钟。
　　楚青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吹风机，开到最大风毫不留情地给自己头发风干。
　　两分钟时间，楚青满头乌黑顺滑的青丝没有完全被吹干，摸起来带着潮气的冰滑，像极了某种上好的冰丝绸缎。
　　她没有继续吹，把换下来的衣服装进袋子里，披头散发地就下楼了。
　　江云龙和邵寒三分钟后跑下楼的时候正好对上楚青冷漠抬起的一张脸。
　　江云龙膝盖一软差点当场跪下：“青姐，对不起我们迟到了，跪求不杀之恩。”
　　楚青看他这幅胆战心惊的样子，拧眉挥了挥手：“你们没迟到。我下来早了。”
　　“哦，那就好……”江云龙闻言小声应着凑到了楚青身边。
　　郑三胖勒令他们三个洗完澡的在旁边等着盛菜端盘子，三个人就站在旁边看他们继续热火朝天地忙碌，出去摘果子的小分队还没回来。
　　楚青看了一会儿，突然歪头看向旁边的江云龙：“你怎么好像很怕我？我很吓人吗？”
　　“不不不，这不叫怕，”江云龙疯狂摆手，“这叫敬畏。”
　　“青姐，没人跟你说过，你的气场特别强吗？”江云龙伸出手比比划划，“就是那种，何方宵小在此造次的气势。”
　　邵寒：“……”
　　他伸手把这个活宝拽到一边，尴尬地冲楚青一点头：“他洗澡的时候脑子进水了，你别在意。”
　　他被楚青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也有些紧张，其实这么想来江云龙这个活宝也没有全说错。
　　楚青身上就是有种令人想要亲近又感到畏惧的气势。
　　楚青皱眉喃喃：“是吗？我怎么不觉得自己有呢？”
　　她又把头扭过去，安静看郑三胖抡圆了胳膊颠勺，楚青曾经掌握过颠勺这门传统技艺，但是因为懒，长时间不用已经荒废了，倒是此时郑三胖颠勺的姿势简直帅气值加满。
　　她摩挲着下巴心说颠勺这么帅，要不要把这项技能再捡起来呢？
　　他们也没有闲太久，外出爬树小分队很快就抱着一篮子苹果、李子、葡萄之类的水果回来了。
　　江云龙三人接过了洗这些水果的重任，卸下担子的三个人像刚才楚青他们一样冲上了楼去抓紧时间洗澡。
　　那边烫鱼片的砂锅已经准备好了，砂锅下方有用于点火的酒精块，旁边一个男生有些笨拙的在用刀片五花肉。
　　如果楚青去做的话能片得更薄更匀称，但她没有去接，男生也没有喊楚青帮忙，而是自己认认真真每一次下刀都仔细衡量。
　　另一个男生把抄手丢进锅里，蹲在旁边盯着锅眼睛一错也不错的看着，时不时低头看看时间，掐着表把锅里浮起来的抄手用大号漏勺捞上来。
　　楚青把洗好的水果放到旁边的果盘里，仔细码好。
　　距离结束还剩23分钟，这边的菜在十分钟内就能全部收尾，但是如果现在用这些水果做些甜点……楚青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己掌握不多的简单甜品菜谱，遗憾地得出结论：怕是赶不上了。
　　她索性走到郑三胖旁边，看他把热油浇在剁椒鱼头上，被从中间改刀劈开的鱼头躺在盘子中间，上面洒满艳红色的小米椒和翠绿的葱花，扑面而来的热意混着鲜香气和辣意，让人食指大动。
　　裹着面包糠炸至金黄的鱼肉丸子已经分装成小份放好，还有熬了好长时间显出奶白色的鱼汤，被乘装到两个很大的汤碗内……
　　有别的组已经做好晚餐给评委端过去了。
　　端过去的碗走一路飘一路香味，楚青悄悄垫脚瞄了两眼。
　　大部分都是混沌、饺子、面条、馅饼，盖浇饭这类好做又简单的东西。
　　楚青忙里偷闲远远看了一眼评委席，俊男靓女、妆容精致、服装华丽、坐姿矜持。楚青这么一眼扫了一圈，她还真看到了一个认识的老朋友——安书艺。
　　楚青高高挑起一边眉毛。
　　明星参加什么综艺活动一般都会早早流出来风声，行程都是早早确定下来的。
　　更何况娱乐圈再大也就这么一个圈，绕来绕去还是这些人。
　　她来之前，凌盼怕她第一次参加节目不熟悉或者被刁难，还动用了一下自己多年没用过的娱乐圈关系打探了一下。
　　什么风声都没打听到。
　　这不应该，也不科学。
　　楚青低下头，垂眸遮住眼中情绪。
　　她伸手用冰块铺好冰台，把刚刚自己片好的鱼片一片片散花一样摆在上面，最后摆成了一朵怒放的花的形状。
　　刚才男生切下来的五花肉则整齐码在了乘放着汤料的砂锅边，这样的砂锅一共有两个。
　　考虑到一共有19个人要吃饭，虽然十个评委多半是每人象征性吃一口，但这边队员还有九个人，四个青年男生，就算每个人没指望能在这吃饱饭，也是很大一锅饭了。
　　那个锅，堪称楚青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能把她整个人装进去。
　　他们组最后三个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楚青他们已经把所有菜全都分装好了，整张料理台一眼看过去整整齐齐码的全都是托盘。
　　别的组也被这边的壮观阵仗所吸引，探头探脑往这边看。
　　“那么，到我们上场了。”楚青笑眯眯冲八个人宣布，“我们的，全鱼宴。”


第11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第一
　　九人一字排开, 整齐端着托盘一件一件放在评委面前。
　　似乎知道楚青和安书艺之间的矛盾，大家心照不宣的让楚青负责了离安书艺最远的评委。
　　即便是这样，楚青端着盘子从安书艺旁边走过去的时候, 也感受到了不容忽视的强烈视线, 其中蕴含的怨毒和恨意简直让人心惊。
　　活像一条失去了理智的疯狗。
　　出乎楚青意料的是, 这条明显针对她的疯狗并没有咬上来, 反而似乎因为某种原因强行压抑了下来。
　　楚青一边夹在队伍中间端着托盘, 一边心不在焉地思考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暗算。
　　“各位评委老师们好, 我们第三组做的菜是全鱼宴。整套全鱼宴大大小小的菜品一共有十道, 取十全十美之意。”长相甜美的姑娘作为形象大使被推到台前温言软语的介绍每一道菜。
　　像是高考写作文一样, 这里的每一道菜都被赋予了无与伦比的寓意，全是乍一听很有道理实际上全是扯淡的东西，也算是博一个好彩头。
　　楚青没有认真听那些吉祥如意的话，她一直在走神。
　　这不能怪她, 安书艺的眼神存在感实在太强，楚青感觉她好像要在自己身上看出一个窟窿。
　　除了安书艺之外, 还有一个人也在若有似无的看她。
　　楚青站在离安书艺最远的地方看着面前坐在距离安书艺最远的美女评委, 两人眼神对上了。
　　美女眼神带着点审视的好奇, 楚青眼神清清泠泠, 对于这份打量没有无措，也没有不耐, 就那么平静冷淡地回视对方。
　　于是美女唇角轻挑勾起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
　　楚青顿了顿，稍稍思考了一下正常人面对美人抛媚眼会怎么做，然后她也礼貌性的回了一个笑容。
　　像是春风回暖, 薄冰乍破，少女眉眼轻轻舒展，不是多走心的一个笑容, 透着股懒洋洋的敷衍，却有直击人心的美。
　　对面美人明眸划过一缕惊艳。
　　楚青能感觉到安书艺射过来的眼神更加狠厉，像是激光枪一样能把她怼个对穿。
　　楚青：……
　　这人什么毛病，她刨她祖坟了？
　　楚青忍了半分钟，在解说介绍到那道炸酥鱼：“这道菜评委们可以看到每条鱼都是首尾翘起鱼跃出水的样子，这象征着鱼跃龙门、一步登天，同时……”
　　楚青忍不住了，她视线调转，从和面前美女互相打量的游戏中脱身，转眼看向了安书艺。
　　安书艺：瞪——
　　楚青：盯——
　　安书艺：瞪——
　　楚青：盯——
　　安书艺眼睛越瞪越红，楚青则从始至终满脸冷漠。
　　镜头一直在对着评委席和成员拍，安书艺终究顾忌着这一点，不敢太明目张胆，她恨恨低头用想要把面前几个小盘子里的鱼大卸八块的眼神看着它们。
　　楚青收回视线，垂下眼皮看向自己的帆布鞋鞋尖。好像有些饿了，都快六点半了，这些人最好赶紧打完分，她要吃饭。
　　这么想着，楚青抬手微微压了压自己的肚子。
　　主要是下午折腾这么一遭，运动量明显比平时更大，饿的会早一些。早知道这么久她刚才啃一个苹果好了，不过苹果好像会越吃越饿……
　　楚青站在原地走神，没注意到旁边的队友已经介绍完一桌菜排队往下走。
　　白冬走了两步发现楚青目光发直地站在原地，几个评委都在似有若无的看她，赶忙退回去把楚青揪过来了。
　　打分要之后统一出，就是个娱乐性质的破冰做饭，大家鼓着一口胜负欲努力了，之后也不再纠结结果。
　　九个人围坐在贴着“第三组”标签圆桌旁热火朝天地吃饭，奶白色的鱼汤被乘到小碗里放在每个人旁边。
　　刚开始大家吃饭还顾忌着不太熟悉，比较矜持，很快就显露出高三刚毕业学子真金火炼出的吃饭速度。
　　没有人多嘴，没有人碰杯喝酒，全场吃饭的桌子放眼望去全是各式各样的后脑勺，筷子在桌上挥出了残影。
　　场务和导演眼神示意得要抽筋了，也只有几个人接收到了他们的示意，默默坐直了身子继续埋头干饭。
　　九十个人，十桌，在完成一桌饭菜有先有后的前提下，不到半个小时，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
　　楚青算了一下，她们这桌从第一个人开始握筷子，到最后一个人放下筷子，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整张桌子十道菜盘子都像被刮过一遍一样干净。
　　简直堪称当代干饭人的楷模。
　　楚青中间吃完之后就去三组料理台把一盘洗好装好水果端了过来，大家齐刷刷捧着苹果啃的样子又无端带了点酒足饭饱后风轻云淡的感觉。
　　有拿着话筒的主持人走到饭桌边采访吃完了饭的同学：“这是你第一次做饭吗？”
　　被提问的俊秀男生举着吃了一半的香蕉，笑得很矜持：“不是，就平时在家父母没时间的时候也会自己做饭自己吃，但这么多人一起合作大锅饭还是第一次。”
　　“那平时在家也会做这么丰盛吗？”主持人笑意盈盈问道。
　　“那……当然不是，”男生呲起大牙，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在家做饭的标准就是能吃就行。”
　　“好的，”主持人声音中带上了笑意，“那你对今天这次合作做饭有什么感想吗？”
　　“就……众人拾柴火焰高，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团结就是力量，”男生对着镜头挥了一下拳头。
　　“好的，看来这次合作做饭大家都很开心，也进行了满意的配合，我们采访下一位同学。”
　　主持人在导演的眼神示意下找到了人群里的楚青：“这位……这位美女，你叫什么？”
　　楚青叼着青苹果偏头看了一眼镜头，无波无澜地对主持人说：“您这个搭讪开头也太土了。”
　　主持人脸上的职业假笑一僵：“？”
　　“我叫楚青，”没等主持人反应过来，女孩转头看向镜头，“西楚霸王的‘楚’，浅草才能没马蹄的‘青’。”
　　旁边的江云龙闻言傻呵呵凑过来：“不是，青姐，浅草才能没马蹄这句没有青啊？”
　　楚青单指顶在江云龙额头上把他凑过来的脑袋推回去，神色依旧未变：“怎么没有？草不是青色的吗？”
　　理直气壮地怼完江云龙，楚青转头看向镜头：“所以是青色的青。”
　　主持人默默吞了口唾沫，可能没想到楚青长得温和无害，张嘴却是个刺头，再开口时也多了些小心翼翼：“那楚小姐觉得这次活动怎么样？”
　　“活动吗……”楚青稍稍沉思，视线扫过瞒着狼藉，“米不是太香，煮出来的米饭也没有想象中松软，苹果有点酸，不过鱼还是很好吃的，鲜香肥美……”
　　“那楚小姐觉得，”主持人木着一张脸把跑歪的话题拉了回来，“这次破冰活动是否达成了破冰的最初想法？”
　　“当然达成了啊，”楚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了主持人一眼，又看向镜头：“这里环境优美，人又聪明友好，合作意识强，真是太好了，我都不想走了呢。”
　　旁边竖着耳朵的组员：……
　　举着小话筒的主持人：……
　　为什么楚青明明什么都没说，他们却还是感受到了浓浓的嘲讽。
　　主持人和摄像大哥恍恍惚惚地走了，楚青神色自如的把手里啃剩的苹果核一丢，果核在半空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落在了远处的大号垃圾桶内。
　　“我们来加个好友吧，”一米七多的高个女生提议道，“好歹是一起上过灶台的交情。”
　　几人直接打开手机面对面建群，楚青摸出陆无游送她的手机，旁边的邵寒眼前一亮：“这是……”
　　见邵寒罕见地主动和楚青搭话，江云龙也好奇地凑过来：“诶？青姐你换手机了，以前那个破手机呢？”
　　“以前那个手机不能用了，”楚青惋惜地叹了口气，“完全碎了，已经开不了机了。”
　　“这个手机……好像是瑞遥新出的限量手机，全球限量1000台，每个机子都有独一无二的编码，造价几万一台。”
　　听到这话的人都惊讶地看向楚青，江云龙也愣了，完全想象不到直播时看起来异常节俭的楚青会买这种天价手机。
　　楚青知道陆无游送她的手机不可能是什么劣等品，这手机握在手里的触感和极具科技感的造型一看就造价不菲，但她没想到会这么贵。
　　“这是别人送给我的，”楚青把手机在手里翻过来，“生日礼物。”
　　当然不是生日礼物，但是的确是礼物，至于是什么礼物，生日礼物这么贵可能合理一点，总不能说是出院礼物。
　　见楚青不欲多言，桌上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不约而同的打住了话头转移话题。
　　很快，评委最终打分统计出来并公布出来。
　　第一的毫无疑问是楚青这组，无论是菜色、香还是味，第三组都毫无疑问用有限的资源将他们能够做到的最好呈现给了评委。
　　第二的组是一个做烧烤的组。他们使用了自调的酱料，把肉类鱼类蔬菜串在节目组提供的铁签上，架在火炉上烧烤，甚至还烤出了一块羊排。
　　第三……
　　前三组每人获得了……一套厨具。
　　楚青抱着怀里的厨具七件套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
　　就这？就这？？？
　　“让我们感谢‘刀快、牙好、吃饭香’的竹锋公司赞助的厨具，我们今天的拍摄活动到此为止。”
　　最后节目组让所有人站在一起，一百多个人，站位比拍毕业照那天还要挤，大家脸上露出齐刷刷的假笑，一起喊道：“祝题神争霸越办越红火，蒸蒸日上！”
　　照片定格，人群后方挂着的巨大条幅上写着“预祝第一节 题神争霸大赛圆满落幕”！！！
　　大家加上了好友，彼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眼看时间指向了20：00，天都黑透了，所有人都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楚青把装着那套厨具和换下来的衣服的背包甩到肩上，低下头系鞋带，准备跑着回家，就当运动了。
　　她预估了一下，以自己的速度，从正常大路跑回去的话也就五十多分钟，九点到家洗漱完还能上两个小时的课，简直完美。
　　但是楚青起跑就没有走正常的路，她直接单手抠在三米高的围墙墙面上，身轻如燕地蹬了两下就翻过去了。
　　节目组和看到的选手：？？？
　　楚青翻出去拍了拍手，深感自己这段时间攀岩课没白上。
　　她转过一个街角，刚走了两步，一亮黑色房车停在了她旁边。
　　车窗摇下，露出安书艺那张憔悴的脸，她深深看了眼楚青：“上车聊聊？”


第120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夜市
　　楚青脚步微顿, 略有些迟疑。
　　安书艺见状嗤笑出声：“怎么？楚小姐那么大本事，还怕我……”
　　安书艺语句微顿，用很尖锐的眼神扫视了一遍楚青全身：“怕我把你卖了？”
　　“你在用激将法吗？”楚青没有因为她语气中的嘲讽有任何情绪波动, 扯了扯嘴角, “那我就更不可能上车了, 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拉去卖了。”
　　末了, 楚青又慢悠悠加了一句：“小孩子都知道不要随便上陌生人的车。”
　　安书艺一噎, 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点, 在暮色四合中, 显得格外憔悴苍白。
　　楚青看了她一会儿, 觉得她好像还挺惨，又打量了一下一下她坐着的这辆车。这车看起来还挺大，里面藏四五个壮汉估计绰绰有余。
　　这么想着，楚青原本有些软的心立马又戒备了起来, 甚至还往后退了半步，确保自己随时可以掉头跑路。
　　毕竟……楚青眸光平淡沉静, 注视着面前这张脸, 她也不是什么会以德报怨的圣人。见到这人不冲上去揍她一顿已经是她宰相肚里能撑船了。
　　安书艺眼看着楚青退后了半步, 有些神经质地抬手咬住了自己的指甲。
　　楚青注意到她保养精美的指甲已经被她啃秃了, 在之前她应该是没有这种习惯的。
　　即便楚青对心理学研究的不多也知道，会下意识做出这种动作是极度焦虑、缺乏安全感, 甚至神经衰弱、精神状态很差。
　　楚青侧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位，侧后方的光照过来射到安书艺脸上，她的瞳孔有些无意识的涣散。
　　那么, 是什么让这么一个，白莲花、有些恶毒小心计、被惯坏了的一向顺风顺水的蠢女人变成这个样子，甚至放下了对她的芥蒂, 维持表面上的友好来找她。
　　刚才菜品最后打分的时候安书艺没给他们组低分，甚至罕见地给出了一个接近满分的打分时楚青就感觉奇怪了。
　　这个问题也不难，楚青歪歪头，脑海里很自然地蹦出了一个名字：楚莘莘。
　　嗯……这是被陆君野冷落了，觉得自己豪门阔太太的美好未来保不住了，所以来组建扳倒楚莘莘联盟了。
　　楚莘莘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楚青要想能够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打破那什么狗屁神灵给她安排的剧本，她必须要对付的敌人就有楚莘莘。
　　但现在安书艺的状态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条疯狗如果不能完全掌控就很容易咬到合作者，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楚青现在的小日子过得很开心，不太想去干这种事。
　　“我不会害你，”安书艺嗓音沙哑的开口了，“如果你愿意，可以由你指定时间地点，我们见面谈一谈，你会对我的话题感兴趣的，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楚青挑眉接过安书艺手里的小纸条，垂眼扫了一眼上面那串数字，闷声笑了一下。
　　疯狗也不错，这个疯狗一个多月前能把她送进ICU，自然就能把别人也一起送进ICU。她上次能逃过一劫，这次主动送到她手上却不一定了。
　　昏黄的路灯下，少女想到什么似的几不可闻轻笑了一声，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了安书艺的脊背。
　　下一秒她看到楚青把手里的纸条撕成两半，随手塞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我拒绝。”
　　安书艺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楚青像是没感受到她暴虐的心情，柔柔弱弱地瑟缩了一下对她说：“我不想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一个人走到现在也不容易，不会再去掺和这些事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竭力坦坦荡荡看着安书艺，眼神却免不了有些闪烁，好像真的感到害怕不愿再像以前一样张扬。
　　安书艺现在精神状态不对，再加上楚青安心备考最近的确安分了很多，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分眼神在楚青身上了，现在一时间竟没有发现不对。
　　她因为休息不好，眼中爬满了血丝，凝视着楚青，咬牙道：“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说到这又咯咯笑了两声：“只怕你到时候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楚青听见这恶毒得近乎诅咒的话，唇瓣抖了抖，低下头。
　　安书艺恨恨往地上“啐”了一口，摇上车窗，车子一个甩尾，留下一地车尾气离开了。
　　三分钟后，垂头站在原地的楚青才晃晃悠悠、苍白着脸走了，早没了跑过来时的冲劲，整个人都蔫了。
　　这里本就十分僻静，没有几个行人，一直到楚青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十多分钟后，才有人拿着个长夹子，走到垃圾桶旁开始翻找。
　　他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就找到了那张被撕成两半的纸条，拿出来之后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围，压低鸭舌帽匆匆离开了。
　　楚青站在街角阴影处，整个人完全被黑暗笼罩着，目送着那个人翻完垃圾桶离开，歪着头思考状单手点了点下巴。
　　这会是谁的人呢？
　　那么一串电话号码又能做什么呢？
　　想了一会儿想不通，楚青叹了口气，算了。她什么也没做，不过是察觉到有人在跟踪监视安书艺，在这种情况下拒绝了安书艺而已。
　　这么想着，楚青没有再转回原来的道路，而是左右看看两边的二层楼，选择了爬墙上楼，绕开这片街区走。
　　十分钟后，有路人在据这里步行半个多小时的夜市拍到了楚青，彼时她正抱着一碗麻辣烫吃得热火朝天，整个人非常接地气地融入了这片热热闹闹的小吃街。
　　之后陆续有人拍到她在章鱼小丸子摊前眼巴巴等着，又有抱着关东煮停在卖头饰的路边摊旁弯腰认真挑选的样子。
　　她的模样实在惹眼，哪怕什么都不做，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只要有人视线扫到她，就会不自觉一顿。
　　移开视线，过几秒忍不住又转回来看一眼。
　　暗地里拿出手机拍的人不多，但三四个人拍完发到网上，慢慢也有人认出她是谁。
　　楚青从摊上捡起一个上面带有小雏菊的发夹，这小发卡做工劣质，仔细看还能看到接缝间凝固的胶水，但楚青觉得这个发卡还挺可爱的。
　　她低头在塑料筐里仔细翻了翻，这种一般都应该是一对的，这张卡上面只有这一个，应该就是还有一个才对。
　　她在低头翻找，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指尖夹着张明信片：“你好，我是兆彦娱乐公司的星探，看您外形条件很好，非常符合我公司的定位，有没有兴趣来出道来当明星呢？”
　　楚青顿了一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我分分钟几千万上下，你让我去当明星？
　　楚青：……
　　这都哪跟哪，乱七八糟的。
　　“不好意思啊，”她没有接伸到眼前的明信片，歪头冲身边的星探眨了眨眼，“我已经出道了。”
　　星探一愣，他刚才只觉得这姑娘有点眼熟，却没想起来娱乐圈有这号人，以为是哪里的网红。此时近距离看她眨眼，那丝熟悉感划过心头，猛地想起了楚青这号人。
　　星探脸色涨红，有些尴尬：“抱歉抱歉。”
　　楚青手指把压在下面的另一个小雏菊发卡夹出来——这个发卡单独夹在另一张卡纸上。
　　“没事，”她一副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举起那对小雏菊冲老板晃了晃，“老板，一对发卡多少钱？”
　　“诶！8块钱一个，15一对！”
　　楚青皱了皱眉：“您这贵了点吧？10块钱我就拿了。”
　　“你这女娃！这发卡多好看啊！哪里贵了，15一对都是便宜卖了，快成本价了！”
　　说得跟真的似的。
　　楚青摩挲了一下小雏菊下面露出来的胶，满脸遗憾：“真的不能10块一对吗？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
　　她撇撇嘴，放下了手里的发卡：“我再去别家看看吧。”
　　说完楚青扭头就走，迈出没两步就听身后传来那老板的喊声：“诶！别走啊！这发卡别家可不一定有。”
　　眼看楚青背影毫无留恋，老板也急了，一咬牙：“别走！丫头别走！10块钱给你！”
　　“好嘞，谢谢老板！”楚青反身，笑靥如花地重新站到了摊前，利落果断地掏出手机扫码支付，一边小嘴抹了蜜一样，“老板大好人，祝老板生意兴隆。”
　　一通操作给旁边还站着没走的星探看得目瞪口呆。
　　楚青也没管他，对着摊上用胶布粘起来的塑料小镜子把发卡别到了头上，甩甩脑袋打量了一下，还算满意。
　　之前在庄园里那顿饭根本没吃饱，刚才又遇到了糟心事，考虑到回去还要上课，楚青才找了个地图导航找到这个小吃街。现在麻辣烫也吃了，章鱼小丸子也买了，关东煮的纸碗还端在手里——楚青顺手把它放到了一旁垃圾桶上。
　　虽然买的都是小份的，但还是吃得好撑，不过心情好多了。
　　想想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数着钱过日子，连份烤冷面都只能看着咽口水却舍不得买，楚青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委实还不错。
　　如果能不被什么东西威胁着往上爬就更好了。
　　生活不易，咸鱼叹气。
　　楚青吃饱喝足，也没有在这个小吃街多留，她遵循着最开始的想法，揣着导航慢跑回了家。
　　刚走到家门口，就接到了凌盼的电话：“你拍完那什么破冰活动了？”
　　“对，拍完一个多小时了，我都到家了。”楚青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两脚跟互磕脱鞋，一边掏钥匙开门。
　　“拍完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让我们去接你，大晚上的那么老远，遇到点什么坏人怎么办，”凌盼不满地唠唠叨叨，“你怎么总不把这些当回事，难免有些没路灯的小路和小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楚青嘴上“嗯嗯啊啊”的应着，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关门进屋也不急着关门，在玄关处站着听凌盼念叨。
　　“要不是在网上看到你在小吃街吃东西的照片，我都不知道你拍完照了，你就算不用我们接，也至少打个电话说一下啊。十八岁的小丫头……”
　　“行了啊，”楚青听到这打断她，“攻击年龄就没意思了，我年轻我骄傲好吧？”
　　凌盼简直气笑了，看这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就差说下次还敢了。
　　她也没念叨的心了，骂了一句：“我管你的死活，早点睡觉。”
　　就把电话挂了。
　　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楚青才开灯，慢慢走入屋内。
　　先进浴室冲个澡，再把脏衣服全都丢进洗衣机，内衣要手洗……楚青最后把那套厨具翻了出来，正好刚搬过来还没有充实厨房。
　　她烧开水烫了一下厨具放到置物架上，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准备学习。


第121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初赛
　　第二天下午是总决赛【学霸面对面】的录制。
　　楚青看了一遍节目组发来的大概流程, 觉得比起普及宣传学习软件的作用外，明显更加注重综艺性。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问题都不大。作为一个小明星，她总归是要习惯这种综艺类型的节目的。
　　节目从下午两点开始拍摄, 节目单写着可能要录到晚上十点、十一点左右, 但是参加录制的选手上午十点左右就要到位, 试服装、化妆、拍照、听导演叮嘱。
　　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站上舞台, 没有学习过如何抓镜头, 也不知道舞台拍摄具体视角等问题, 肯定是要留出时间来适应的。
　　楚青对此倒还算有点浅薄的经验, 她毕竟也是真正上过大舞台的人。最近在脑海中的教室里认认真真专心上课, 老师也讲到了演员的镜头感问题。
　　她瘫在车后座上，看着手机里今天下午的赛程，皱着眉头，心里默默叹气, 这肯定是一场苦战，只怕今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要累死。
　　录制后台人很多, 场务化妆师服装师道具师和导演组的人走来走去, 选手……选手倒是很好认, 昨天楚青经过那一遭所有人都混了个脸熟, 更何况现在的选手们都很紧张。
　　这些人都是考山考海里走过来的，虽说年纪都不大, 但随便拎出一个人都是绝对的考试专家，此时倒也没有人紧张到失态，但是空气仍旧一点点的趋于窒息。
　　这次考试和大部分人经历过的考试都不一样, 没有复习题，没有范围，所有看过流程的人都知道, 今天的比赛录制只有一个目的——简单粗暴地把九十人筛选至三十人。
　　一下午的录制剃掉六十人，必然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和谐简单的方式。
　　这是聪明人都懂的道理。
　　楚青任由化妆师一边夸她皮肤好一边给她上底妆，眼睛透过面前的镜子观察着后面的选手。
　　她觉得这种观察很有意思，仿佛能通过这种方式看透这些人的所思所想。
　　有人在低头刷手机，神情看起来轻松自在，但滑动屏幕的频率明显比正常要快；有人在发呆，双脚无意识交替在地上敲着节拍；还有人挂着耳机在对着镜子摆一些很中二的造型……
　　楚青挪开视线，最后这个不用看就知道情绪不太正常。
　　这样游移地对视线突兀地对上了另一道视线，楚青和看过来的人透过镜子对视了一下，同样都是没什么情绪的沉静眸子，楚青把视线移开，落在面前化妆台上摆了十几个各式各样各种型号化妆刷的大型化妆包上。
　　她记得那个人，昨天破冰活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总有些人的气息会给楚青这种敏锐的人很特殊的感觉，比如陆无游，楚青在他面前总提不起警惕心，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
　　而这些人的感觉则是完全不同的。
　　这些人或是像楚青一样沉默观察周边的一切，或是温和好交流却透着掌控一切的强权感，或是热情开朗很快就能跟周围人打成一片骨子里却透出了冰冷锋利的骄傲感。
　　楚青很不想承认，但江云龙那个看起来二逼的家伙就是最后一种。
　　这种人会跟很多人关系好，打成一片，但他只会把能力不输于自己的人放在眼中。楚青很不幸地感受到了江云龙骨子里的冷漠。
　　这证明，无论昨天江云龙对楚青表现出了多大的兴趣，他本质上还是没太把楚青当回事的。
　　这可真是，一群棘手的家伙……
　　化完妆的人陆续被叫到一边试穿统一的节目服饰，服装是蓝白相间的，有些像日式制服，女孩子是过膝袜和短裙，男生则是同色系休闲西装。
　　服装师根据每个人的身材大小配衣服，试完衣服还要出来给服装师看，根据大小再做具体调整。
　　楚青是天生的衣架子，衣服大小套在身上刚刚好，勾勒出细腰长腿。她把鞋跟在地上磕了磕，眉头不自觉紧皱。
　　这鞋底硬得不行，若是穿上在台上站几个小时，只怕脚都要废了，跟高跟鞋的要命程度简直不相上下。
　　楚青犹豫了一下，还是穿着自己的帆布鞋提着小皮鞋走出去了。
　　她出来之后悄悄观察了一圈，欣慰地发现不是自己一个人没穿配套的小皮鞋，好多男女同学，尤其是深受高跟鞋迫害的女同胞们都穿着运动休闲鞋。
　　“来来来，选手们都集合了，我们先到舞台上踩点摆几个姿势拍照。”有导演组的成员拿着大喇叭喊。
　　整个后台往头上打发蜡的、收拾衣服的、往衣服上掐别针的全都加快了速度，五分钟后所有成员全都站到了舞台上规定的地方。指哪去哪的高度服从指挥性就像军队一样。
　　整体站位方式没有按照大小个，是按照所有人的排位。
　　像昨天那样在腰侧贴了块圆形贴纸吗，上面写着每个人在app上的排名。楚青站在靠后的位置，往前一看全是人头，她就淹没在茫茫人海里。
　　“拍摄的时候你们有四种站位，这是第一种，正面拍照的情况。第二种站位在那边，你们去站到地上的交叉角的地方……”导演站在一个左右横移的小车上吊在在舞台上方挪来挪去，指挥下面的选手。
　　整个调整方向的过程，一共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楚青能感觉旁边微胖男生跑得都有点带喘，身上传来隐晦的汗味。
　　除了楚青这种平时运动量就很大的，或者本身不爱出汗的体质，大部分人都累了。
　　看一眼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导演宣布所有选手去休息，吃顿午饭，下午一点回来补妆再交代一下细节。
　　节目组给每个人分发了一份盒饭，一荤两素，红烧肉上大块的肥肉看得人直反胃。
　　楚青没什么胃口，她的饭只吃完了一半，想着不能浪费食物，又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扣上盖子放到了一边。
　　女生一般一盒饭就够了，男生则大多还要再去拿一盒。
　　楚青略过熙熙攘攘的后台，从后门走出去，没有多远上了自家的小七座车，接过房雅递过来的眼罩和毛毯，窝在后车座睡了个午觉。
　　事实证明她的这个决定还是很对的。
　　下午的录制整整持续了八个小时，中间留给他们吃饭喝水上厕所的时间不过半个小时，补妆补了三次，人员多，伴随着高强度过度用脑的情况下，有两个身体不好的女生录到一半就撑不住了。
　　整个录制的过程非常简单粗暴，几项考核方式轮一遍，根据所有人的表现和具体成绩加在一起进行最后的统一排名，留下最后前四十名的成员，宣布晋级。
　　这些项目中有背诵圆周率——每个同学面前的面板上出现圆周率后面的数字，所有同学有20分钟去记忆，20分钟后要在面板上打出记住的圆周率小数点后的数字。
　　这项比试有世界纪录，是一个非常庞大惊人的数字，但那是经过长年累月积累才能记下来的。
　　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圆周率需要记住的也只有小数点后两位即3.14，即便是楚青，当年也不过抱着好玩的心情记到了后十位，也就是3.1415926535。
　　有些同学会因为无聊等原因去记忆圆周率，但这东西既不是唐诗宋词大全，化学元素周期表，也不是牛津英语大辞典，背的人不会很多。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真有人记过圆周率，也可以说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
　　节目组给出的流程单中只写了今天要考的选手具体素质方面，却没有公布具体考教方法，此时一公布，现场不少人都有些脸色发白。
　　但节目组并没有给他们过多的犹豫时间。
　　圆周率的记忆，刚开始最容易，越往后记难度就越高，想要在前面记忆不出差错的情况下把后面这串无意义无规律的数字记下来，甚至可以说难度是呈几何倍增加。
　　楚青的记忆力几乎可以达到过目不忘，但那是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对她大脑的负担极重。而且对于她来说记忆有意义的东西显然要比这一大串数字要简单得多，现在她不得不记六分钟就回头捋一遍确认自己的记忆没有出差错，这个过程差不多需要一分半。
　　这也直接导致最后五分钟记忆她没有回头检查的机会，二十分钟转瞬即逝。
　　在面前小屏幕上的数字消失，显现出答题框的一霎那，很多人不可避免地大脑一片空白。
　　有人飞快地赶着瞬时记忆消失之前把自己短暂记住的数字飞快地往上填，有些人额头冒汗想要去看别人，又飞快稳定心神。
　　这种90个人同台答题的情况下，相互之间的距离不会太远，想要互相看答案是很有可能的，但就像使用题神争霸app答题时一样，当速度达到一定程度，作弊将不再有意义。
　　现在站在这里的人都曾经用速度碾压过别人，对于这一点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如果记得不够多，那就快点作答，每提前一秒钟交卷，在背诵数字一样的情况下都有分数加成。
　　楚青没有着急去作答，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大脑中开始有条不紊的整理自己的记忆，前面十五分钟的记忆都有二次备份，相当于她只用快速整理后五分钟的记忆。
　　30秒的静止之后，楚青睁开眼，手指毫不迟疑地点在屏幕上。
　　每个人有三次答错机会，每次答错要扣掉前十个数字的分数，所以在某种情况下，扣成负分也是有可能的。场上所有选手都套着防噪音耳机，时不时有选手自动退出或是因为答错亮起红灯。
　　气氛很焦灼，但楚青每一次点下的手都很稳，周围人逐渐答完走下舞台，大屏幕上的分数排名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舞台上剩下的镜头对准了仍在台上的这些人。
　　江云龙答到367时因为第三次出错而出局，他往台下走的时候很不爽地吹了一下造型师给他做的刘海。
　　楚青的手指已经在屏幕上点出了残影，她的记忆非常清晰，小数点后510位，清晰排列就好像把那个显示屏印在了脑海里一样，代价是她现在头脑发昏，太阳穴都在跳。
　　台上的人逐渐减少，还剩10个人……最多的一个已经答到了426位，最少的一个就是楚青，因为耽误了30秒的时间，即便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答卷，楚青也只答到了387位。
　　在她超过367位的时候，台下郑云龙的眼神就变了。已经下台的选手看着台上的选手，有人难以置信地喃喃：“这特么是人吗？”
　　450位是一个坎，只有6个人迈过了这个门坎，走向500大关。
　　一个人倒在了453位，一个人打到471位红灯亮起了一次后果断放弃，一个人在486位时犹豫了三秒钟选择放弃，在一个速度较慢的人走到465位下场的时候。
　　场上只剩下了两个人，楚青打到了470位，另一人则到了492位，但大屏幕投影显示，楚青的速度几乎没有慢下来，但那个人点击屏幕的速度却越来越迟缓，思考的时间逐渐变长。
　　一滴汗从楚青额角滑落，她没有伸手去擦，眼神依旧很平静，手指很稳，毫不迟疑地点下一个又一个数字。
　　另一个人点到500位的时候，长吁了一口气，抬头远远地看了楚青一眼，眼神复杂难明，继续低头看着屏幕思索着点下一个个数字。
　　505个数字的时候，两人持平了，楚青脸色有些不易察觉的苍白，她继续往下点，稳稳到了510……下一个数字她没有看到，不记得了……楚青扫了眼右上角的还剩2人，暗自叹了口气。
　　罢了。
　　她抬手点击【结束】按钮，走下了舞台。
　　有引导小姐递给她一瓶水，楚青仰头喝下去半瓶，觉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好了一点。
　　她抿唇往舞台上看去，最后一个人也点到了510的数字，然后迟疑着点到了511，红灯没有亮起。楚青长舒了一口气：第二呀……
　　第二关则是每十个人一组，分别套上了某虚拟开发公司的VR眼镜，置身迷宫寻找出口。
　　迷宫里每一个关口都有题目，或是谜语或是天文地理古今中外的知识，甚至还有数学物理生物化学的题目，堪称文理大乱炖。
　　现场的选手除了几个出名的高考大省，其余的理科生掌握文科知识明显不达标，文科生对理科知识也是一样的。
　　每个人有半小时的时间在迷宫里答题找到出口，第一关圆周率先出来的人要先上去进行走迷宫，后出来的人就后上去，大屏幕上可以看到他们走的路径，却看不到他们答的题。
　　像楚青他们最后排名前10的人就要在四个小时之后登台，但他们和另外20个有望进入最后的人都被带走进行了一对一小采访。


第122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拍摄
　　楚青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采访, 她被带到小房间询问要不要看一下提问稿有个心理准备的时候满脸写着麻木。
　　她脑袋还是疼，510多个数字在大脑里绞成一团，楚青不想进行任何思考, 甚至不想对着镜头微笑。
　　最终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勉强露出很淡的一个笑容：“不用了, 直接问吧。”
　　她走出采访房间的时候, 惊讶的发现有人竟靠在门口, 像是在等她。
　　是那个写出来513位的第一名, 楚青记得他叫艾铭学, 好像有点奇怪的名字, 但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东方人。
　　听见开门的动静，男生抬起头，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伸出一只手：“楚同学你好, 我叫艾铭学。”
　　楚青扫了一下他伸出来的手，挑了下眉, 她怎么记得握手礼仪中应该是女士先伸手。但楚青没说什么, 握了一下他的手指部分就松开了。
　　这位艾同学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但也很兴奋：“楚同学你今天是第一次背圆周率吗？”
　　楚青摇了摇头：“我之前背过小数点后十位。”
　　艾铭学一僵, 哭笑不得：“你这种程度其实不算背过吧……我之前背过圆周率前百位，虽然忘了一部分, 但我这种跟你比起来反而像是作弊了。”
　　“赛事既然给出了这样的赛程，就证明是合理的。这种东西即便是之前背的也是一种本事。”楚青反倒表现得毫不在意。
　　艾铭学的眼睛一下亮起来：“楚同学是这么认为的吗？原本的第一位应该是你的。”
　　“我想要第一会自己去拿，不需要‘原本应该’这种描述, 我如果是第一，”楚青说到这终于露出了下台之后第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那必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哇塞！青姐你竟然还会放这么中二热血的狠话！”江云龙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 站在楚青身后，表情很是夸张。
　　他紧跟着又收敛搞怪的表情，挥了一下拳头正色道：“我也是！我下次绝对会赢过你们的！”
　　在他身后缀着的邵寒，臭着一张脸，跟楚青打了个招呼，什么都没说。
　　艾铭学似乎还想说两句什么，就有人喊了：“第一场比赛前十的同学过来一下！”
　　“你们距离正式上场还有三个多小时，正好用这个时间给我们的赞助商拍一个广告。”这次的负责人换成了一位干练的西装女性。
　　她一边领着众人往后台的摄影棚走一边跟他们交代一些事项：“拍这一条广告用不了多少时间，你们也不是什么多有名的大明星，就是作为这个节目的一个插入广告。”
　　“宁姐，那有钱拿吗？”立马有人兴奋的问道。
　　“当然有，”宁姐扫了一眼提问的人，哼笑了一声，“当然，这条全长三分钟的广告拍完，每个人发一千五。你们的合同都是很优越的，只要多留一程，挣得钱会更多。”
　　她带着众人走到一个布置好的房间内，推开房门示意众人进去：“小鬼们，努努力，前程似锦啊。”
　　就如宁姐所说的，这是一场很简单的拍摄，因为大家都没拍过广告这种东西，时间又只给了两个半小时，拍摄组也没有过多为难这些刚高中毕业的学生，直接把场景背景设定成了教室。
　　他们只要模拟上课的日常生活就好了。
　　尽管这样，拍摄过程中依旧状态百出，之前明显没人告诉过这些学霸有一天他们还要到镜头前录制节目，甚至还要拍摄广告，尽管心理上很快能接受，但生理上显然不是他们想接受就能接受的。
　　很多人肢体僵硬，非常不自然，被导演一遍一遍地指挥引导，反而越来越僵硬。
　　折腾了好久拍摄出成片之后，导演站在镜头旁边一边回放一边感慨：“楚青简直是天生镜头的宠儿。”
　　“是的，我的镜头没法从她身上挪开！”摄影师眼中闪烁着惊艳的光芒，“她天生便适合生活在镜头聚焦之处！”
　　“我想你是对的，”导演拍了拍摄影的肩膀，“之后可以多给她加几个镜头。”
　　“好！我们要继续补拍几个镜头！全体就位！”导演喊道。
　　所有人紧赶慢赶，拍摄仍旧持续了两个半小时，距离楚青他们登台还有半小时的时候，总算拍出了让导演满意的程度，几人又被赶来的舞台那边的员工催促着撵进化妆间补舞台妆，补完直接在舞台侧面候场准备登台。
　　这时候楚青才看到舞台上那十台奇怪的机器，很像是未来科技大片里那种躺进去的营养仓，看起来又有点不一样，似乎没有那么精细。
　　她又看向舞台后方大屏幕上的投影，样子是某个看起来很简陋的迷宫，墙上两边涂满了巨大的墙绘，看起来非常的后现代野兽派抽象画风。
　　背景音响里是主持人大声咆哮的声音：“我们可以看到！这组剩下的最后两人已经逼近迷宫出口，至今还没人能走出来的IQ迷宫，之前最逼近出口位置的是江云龙同学，只有一墙之隔，现在他们究竟能不能成功呢！我们拭目以待！”
　　候场几人间的气氛陡然一紧，前面的78个人，竟然没有一个走到这个迷宫的出口，这个迷宫的难度明显非常高，只怕高到难以想象，也不知道到底是考什么……
　　空间方向感？那对路痴也太不友好了……
　　几人心中百转千回，舞台上的两个人已经先后被淘汰，距离出口最近的人倒在了一步之遥，台下的选手间传来了一片惋惜声。
　　“非常遗憾，到现在为止的80名选手全部淘汰，不知道接下来上场的上场比赛前十名选手会不会给我们带来惊喜呢？好，那请我们的工作人员对十台机器进行清洗和维护，最后十名选手登台。”
　　第二场跟第一场的模式明显不同，所有人不再分不出人地站在一起，十个十个登台让每个人都有了自我介绍的余地。
　　但这同时也有别的问题……楚青心算了一下暗暗心惊，除去每组自我介绍的时间和登入机器的短暂适应阶段，在迷宫里全力冲刺的时间差不多只有20多分钟。
　　20分钟，就算在一马平川的路上跑，楚青的巅峰速度也只能让她跑五公里多一点，现在的身体体能状态更是达不到五公里，正常人差不多能跑2-3公里，就算在迷宫里大家的基础数据都是一样的，这也证明了一件事——
　　这个迷宫不大。
　　同时也鲜明地昭告了另一件事，不大的迷宫要想逼出他们的最大潜能，时间会是一个很大的限制条件。
　　比如非常紧迫的限时答题，甚至答题时间可能随着距离出口愈近愈短。
　　这个猜测就很可怕了。
　　话筒递到楚青面前，她接过笑了一下：“大家好，我叫楚青，上场比赛排名第二，是一名没什么名气的学习直播博主，微博同名，感兴趣的可以关注一下，谢谢大家支持。”
　　主持人临场应变能力很强，经过刚才的88个人各式各样富有特色的自我介绍洗礼，他已经不觉得楚青上节目给自己微博拉粉丝关注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了。
　　他笑着接话：“我们的楚青同学在学校也是校花级别的吧，近距离看真的很漂亮，大概这就是俗话说的‘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希望楚同学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也可以取得满意的成绩。”
　　“那么！”主持人的声音骤然提高，“下面让我们上一场比赛的第一名，这位帅哥做一下自我介绍！”
　　艾铭学长得斯斯文文，架着一副眼镜，是非常温吞标准的好学生长相，打扮一下还是很上镜的。
　　楚青站在旁边听他说话，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脚。
　　这皮鞋她开始的时候果然没看错，非常非常地铬脚，而且还不透气。楚青是不爱出汗的体质，此时袜子也已经湿透黏在了脚面上，很不舒服。
　　她又不能当众脱鞋透透气，这让她眉眼间难以克制地涌上了一丝烦躁。
　　“现在，让我们的工作人员引导选手们进入装置。”主持人宣布道。
　　下午两点开始录制，现在已经七点多了，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吃饭，应该是这场录完才会有休息时间，楚青听着肚子咕噜咕噜传出来的声音，微不可闻叹了口气。
　　大量用脑和大量运动一样，搞完就很容易饿。
　　她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在眼睛上扣上了一个巨大的立体眼罩，躺入舱体，缓缓闭上眼睛。
　　楚青能清晰感觉到眼罩塑料质感的外壳压在脸上的重量，狭小逼仄的舱内也没有什么科幻小说里的液体，扣上盖子像躺进了一块盖子透明还带换气系统的棺材。
　　外面的声音传不进来，大约等了半分钟，确认所有选手都已经连接上系统且没有什么大问题后，导演宣布：“接入场景视角。”
　　楚青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呈现的就是一个不大的迷宫，两边墙上涂满了乱七八糟的彩绘，尽管用色明艳，但由于画风过于狰狞，很容易给人带来压抑的感觉。
　　楚青的艺术细胞不差，她分辨出画上用几个色块分成的形状奇怪的女人应该是一位母亲，虽然看起来她面容扭曲，但没看错的话，这幅画的本意应当是歌颂伟大的母爱。
　　楚青面色古怪地移开视线。
　　她没进过这类有点像VR的东西，感觉还挺新奇地动了动手和脚。
　　现在的技术还达不到完全的虚拟现实置入，尽管她在这里行动自如，但还是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在外面的身体，有种微妙的分裂感。
　　如果楚青这时候能够看到大屏幕，就会发现上面展示的画面跟刚刚闯关的选手经过处理、模糊了细节的画面明显不同，这场直播是清晰完整地呈现在了大屏幕上。
　　画面上的十位选手表情各异，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他们视野中横在前进方向上的巨大“START”图标消失，前路畅通无阻。
　　时间有限，楚青视线一边在两边墙上漫无目的地扫过，一边往前跑，一边心里默默计时，她大概只有20分钟的时间。
　　这么往前跑了几步，两边墙上的画在楚青眼里特别像她之前玩过的一款锻炼观察力和敏捷度的游戏“找你妹”。
　　楚青猛地一个急刹车，她在墙上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图形，说不定这个迷宫真的是一个大型的“找你妹”呢？
　　她发现的那个图形是一个不怎么起眼、非常抽象的蚊香形状，但这种形状的东西不只有蚊香，还有——年轮。
　　当人们在雨林中迷失方向，可以通过树的年轮来辨别方向，年轮稀疏的一边朝北，密集的一边朝南，按照这个推断，楚青现在这条路是向东的。
　　耳边突然传来机械音：“每位选手的身后都有一只移动速度不那么快的怪兽，如果你跑不过它，就会被淘汰，已经有27位选手被它淘汰，祝各位选手好运。”
　　背后传来一听就很不妙的嘶哑咆哮。
　　好家伙，这不光是“找你妹”，还要加上“神庙逃亡”。
　　相比于大屏幕上其他听到声音吓得魂飞魄散或者没有吓到但还是下意识拔腿就跑的选手来说，停在原地完全不着急甚至还好奇回头看看的楚青格外得显眼。
　　大屏幕上给了她一个特写。
　　她回头看了一下这个怪兽，非常粗糙的贴图，应该是一头传说中的地狱三头犬，但是为了跟旁边的墙面统一画风，这头地狱三头犬非常的不地狱，看起来像一只五颜六色长了三个头的纸片状京巴。
　　出现在距离楚青五米外的地方，四条纸片腿看起来只是摆设，采用纸片平移方法一边发出咆哮一边靠过来的京巴，速度不太快，也就……楚青目测了一下，它五米能走半分钟，也就是30秒。
　　接着楚青快速走了两步，边走边回头看它，京巴傻兮兮地顿了一下，然后不进反退，退到了距离楚青五米的位置，重新往前平移。
　　楚青紧接着用最大的速度猛地冲刺，眼角余光的京巴也以非常恐怖的速度风驰电掣地一边咆哮一边追了上来，然后狗突猛进原地急刹停在了楚青身后五米处，放慢速度慢慢挪动。
　　楚青：……
　　现场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
　　您搁这遛狗呢？
　　看看楚青再看看其他还没发现问题，慌不择路一边狂奔一边紧张看着身后飙成残影看不清样子的“怪兽”的选手，之前同样被这蠢狗的出现吓到魂飞魄散的选手全都沉默了。
　　陆续有其他选手也察觉了不对劲，陆续发现了这只京巴的追赶机制，也慢下了跑动的脚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只京巴是为了防止选手在一个地方停留时间过长而出现的追赶机制，但是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楚青猜测前路还会有能够拖住选手脚步的东西，那时候才是这只“五米”京巴发挥真正作用的时候。
　　她可没有忘记，这是一场名为“学霸面对面”的节目，是必然脱离不了它做题的本质的。
　　确认过这狗只会傻乎乎发出几种听起来很唬人的吼声之后，楚青就不再管它。她已经耽误了两分钟，不出意外是所有人中最慢的，楚青确认摸索完这个游戏的表面规则就开始拔腿狂奔。
　　她一边跑一边用惊人的动态视力在两边墙上梭巡，寻找有用的提示，她的方向感不是顶尖的，但是记忆力很好，方向感和记忆力能够帮助她在迷宫里准确地定位方向。
　　果然，楚青拐过了两个弯，面前就出现了巨大的一块栏板，像极了最开始拦在她面前那块显示着【START】的巨大悬浮光标，这次上面写着一道题。
　　【15秒】
　　【‘________，春风拂槛露华浓。’是____的作品。】
　　一道填空题，上面那个10秒的标志在不断的倒计时，同时身后京巴一声大吼。
　　楚青：……
　　【11秒】
　　“云想衣裳花想容，李白。”时间就是金钱，楚青丝毫不受干扰，毫不犹豫就报出了答案。
　　拦路障消失，楚青继续向前狂奔，路上开始不断出现各种各样的岔路口，三岔路口、十字路口、甚至还有五条路的时候。
　　但楚青根据最开始在墙上看到的方位配合着陆续从两边壁画上得到的其他信息，判断出这个迷宫的出口应该在东北方向。
　　她一路上根据墙上的提示选路，没有提示就选择东北方向的，就这样过了八个岔路口和十五道题，终于在一次选择中走到了死胡同。
　　她沿着自己选定的路线往前跑，拐了两个弯，毫无预兆地在道路尽头看到了一堵墙。
　　一个巨大的拦路框跳了出来，不同于其他正常道路上绿色的拦路障，这个拦路障是象征着紧急和不祥的鲜红色，夺目的刺眼。
　　“我们看到楚青选手是唯一一个接近出口才第一次走入岔路口的选手，这说明她沿路上墙面上的线索都没有放过，真是非常惊人的观察力和行动力，”主持人看着大屏幕的表情也有些凝重，“但是显然越接近出口，误导信息和干扰选择就越多，甚至有时候需要一点点运气，楚同学显然运气没有那么好。”
　　“我们来看看楚同学遇到的是什么题……”
　　【10秒】
　　【下列哪个选项与其他选项不同？】
　　【A.郑州 B.武汉 C.太原 D.合肥】
　　岔路口的题目比正常拦路的题目限时的时间要更短，只有10秒。楚青先从字面上扫过确认这大约是一道地理题，上面的四个选项在她脑海中对应上四个省份【A.河南 B.湖北 C.山西 D.安徽】的省会城市，南、北、西……是方位？
　　选D。
　　楚青毫不犹豫摁下选项，上面的字变了【回答正确，正在为您调整前方路径……】
　　【调整完毕，预祝您旗开得胜。】
　　楚青只用了5秒就选出了答案，但是道路加载，死路变成活路用了18秒，后面的小京巴咆哮着逼近，小小的身体终于有了点史前巨兽的压迫感。
　　楚青心里一直在记秒，一心多用和剧烈的跑动，搭配身体上的饥饿感，即便这里不是她的真实视野，也让她有了呼吸困难的眩晕感。
　　她暗暗咬牙，距离开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17分钟26秒，以她的奔跑和答题速度，应该距离出口不远了。
　　楚青没去管身后虚张声势的狗，她继续迈步开始奔跑，快一点结束就能早点吃上饭。
　　她继续着自己前面一路上都在做的事情——用眼睛在墙面上搜寻出口的线索。
　　这样又过了一道题一个岔路，楚青眉头皱了起来，马上就要20分钟了，如果再找不出出口就很难出去了，但她几乎已经把搜寻速度发挥到最大了，这个游戏不可能设置无法通关的条件。
　　她边跑边思考，突然脚步一顿，停下往回走了几步。
　　身后的京巴也一个急刹车，倒退了三步。
　　墙上，楚青眼神看向了两边墙上的浮世绘。
　　这段墙画的应该是类似什么神话传说天使恶魔大战的情况，画面上各类长者白色黑色翅膀，散发着白色圣光或是不祥黑雾的抽象类人形生物打成一团。
　　但吸引了楚青目光的不是这些类人形生物，而是他们为之战斗的一个小盒子，那个盒子打开，露出了一个类似缺了一边的边框的长方形镜子——
　　楚青怎么看怎么觉得那长得像个“门”。
　　“场上只剩下了楚青同学，她能找到真正的出口吗？我们看到楚同学停下了！她在看壁画？她摸上了壁画？！难道她觉得出口会隐藏在壁画内？？！”
　　“这不可能！”
　　“不会吧？这玩意这么坑？”
　　“从墙上乱七八糟的画里找线索就够离谱了，出口还隐藏在里面。”
　　“卧槽……”
　　场下观看的选手们中也发出了很大的嘈杂声。
　　众目睽睽之下，楚青的手摸到盒子边缘一个凸起，她轻轻摁下，画中盒子里抽象的门猛地放大，变成了一面镶嵌在这面墙上的魔镜。
　　楚青毫不犹豫在京巴即将碰到她的前一秒迈步走入了这面镜子。
　　“恭喜选手楚青，成功通关游戏‘IQ迷宫’，用时19分24秒，刷新游戏纪录。”
　　耳边响起机械音，同时现场的声音重新灌入了楚青耳中，她听见了难以置信的欢呼声和主持人激动的宣布声音：“通关了！！！楚青同学是第一位通关这个游戏的人！除了本次比赛的排名，她还将收到枫利科技公司赞助的一台VR游戏仓！让我们恭喜楚青同学！！！”
　　楚青面前的透明棺材板被掀开，她摘下盖在眼睛上的眼镜，这玩意材质挺硬，把她眼周压得泛红。
　　舞台明亮的聚光灯洒落下来，配上嘈杂的欢呼声，让楚青一瞬间有些恍惚。
　　她重新走到台前，和另外十名选手站在一起，主持人把话筒递给她：“楚同学获得了这个环节的第一名，还获得了赞助商枫利科技公司赠送的一台机器，有什么想说的吗？”
　　“感谢赞助商、感谢节目组、感谢导演、感谢在场的每一位工作人员和同学。”楚青表情非常诚恳地一一点过去，末了还鞠了一躬。
　　“好，那除了楚同学外，其他同学的排名要在最后一轮淘汰赛前揭晓，敬请期待。”
　　“卡！好！所有人休息五十分钟，该吃饭吃饭，该补妆补妆！8：20分继续拍摄！”
　　总导演发出了休息的指示，舞台导演立马开始指挥场务进行舞台改装，楚青则被选手工作人员簇拥着走向后台。
　　路上很多选手都在向她打招呼，兴致勃勃地表达钦佩之情，楚青也礼貌地一一回应。
　　这段休息时间太短，楚青吃了节目组发的简陋盒饭，喝了半瓶水，又被化妆师带走补妆：“你的底子真好，年轻就是本钱啊！”
　　化妆师对着她脸上的胶原蛋白一边感概一边上妆：“你不用怎么化妆，就能在舞台上呈现最自然也最清纯的状态。”
　　吃饭补妆一共用了25分钟，楚青裹着场务给的毯子缩在后台有些脏兮兮的沙发里，累得眼皮直打架。
　　她强打精神掏出手机回复了凌盼和房雅发来的消息，就继续昏昏欲睡地睁着眼睛看其他人忙碌。
　　选手们脸上都有很明显的疲色，大都在强撑着。楚青刚才还听到几个人说有几个选手拍摄过程中没撑住，现在还躺在医务室输葡萄糖。
　　除去中途几个被抬下去无法继续拍摄的选手之外，80几位学员重新站到了台上，听主持人念一堆赞助商广告词，然后宣布最后一关的规则。
　　最后一关是【抢答题】，节目组一共准备了20道抢答题，每位同学面前像是第一关一样有一块小显示屏，所有人在显示屏上对这道题给出答案，然后提交。
　　每道题有三分钟时间作答，等到20道题完全放完后，根据每道题最快提交答案的选手【加10分】的机制进行最后排名结算，值得一提的是，如果一位选手抢答完成了多道题，那么按照他最快答出的成绩计算，其他题则依次给下面答出来的人算分。
　　也就是说，附加题，虽然所有人都要做20道，但是每人却最多只能拿到一道加分。
　　楚青心酸地郁闷叹了一口气，脑壳疼。
　　【21：30】
　　最后一关拍摄结束，20道题统计数据第一时间同步到大屏幕上，楚青是3道题的最快完成人。
　　根据最快速度记到她成绩上的是一道几个动滑轮、定滑轮和长方体、正方体歪着斜着挂在一起的受力题，楚青只看了几眼就把这道复杂的受力题看明白了。
　　最后统计三轮拍摄淘汰赛的总分，楚青以219分的成绩位列全场第一。
　　艾铭学迷宫中失误，总分排在了第四名。第二名是昨天同一组做饭的那个身上贴着第五名标签的姑娘。江云龙也进入了前三十，排在了第二十一位。邵寒则是第三十五名被淘汰。
　　楚青看了一眼留下来的三十个人，很多人也在向她点头示意。那些她觉得很棘手的家伙全都在其中，果然啊……
　　楚青耐着性子一一回应完，就没什么精神地垂着眼皮站在人群中间。主持人把她揪出来采访，想听听第一名的感言。
　　楚青木着一张脸：“我想下班。”
　　全场哄笑。
　　等到22：00，楚青终于坐上了凌盼和房雅开来的车，两人兴致勃勃询问她第一次拍摄综艺的感想，楚青应着应着声音越来越小。
　　房雅回头，月光透过车窗洒到楚青脸上，她裹着外套在后座上睡着了。


第123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广告
　　楚青原本想着今天结束拍摄回到租的房子还能上一节课, 没想到第一次经历这种全天类型的综艺拍摄，又是脑力消耗非常剧烈的，绷着一根弦拼命的时候还能支撑, 一放松下来她就累到头晕目眩想吐, 在车里被房雅摇醒的时候, 眼神涣散呆滞。
　　楚青的状态实在不太对, 房雅跟开车的凌盼说了一声, 扶着摇摇晃晃的楚青下楼上了电梯, 楚青整个过程都呈现出一种任人摆布的麻木状态, 一句话都没说。
　　房雅看着心疼。
　　这姑娘看着挺机敏, 偏偏干什么都一根筋一样的拼命，才18岁，围着她的都是些什么事……
　　她把楚青一路扶回屋子。楚青刚住进来两天，不忙的时候还有心思注意一下生活质量, 现在忙成这样，她对自己的要求只剩下了活着就行, 这种心态下, 这屋子自然也没什么人气。
　　房雅看了一圈, 更心疼了。
　　她打了些热水, ，拧了个毛巾给楚青擦脸, 擦完见楚青好似回过神来一样，转着目光看她。房雅柔着声音轻轻叮嘱楚青：“今天这么累就早点睡觉。”
　　“我没事，麻烦姐了。”楚青抬手摸了摸脖子, 声音又轻又低。
　　“我刚才找出来了布洛芬，实在头疼就吃一点，”房雅把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明天拍摄强度不会比今天低，早点睡。”
　　她这么说着站起身，没忍住抬手揉了揉楚青细软的发顶：“我走了，晚安。”
　　“晚安。”
　　楚青坐在沙发上，目送房雅走出屋子，迟钝地抬手摁了摁太阳穴。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站起来走回卧室冲澡。
　　楚青几乎是闭着眼睛洗漱完，换上睡衣，栽倒在了床上。
　　头发还湿着，这么睡过去床铺会湿掉，明天拍摄如果感冒就糟糕了。
　　楚青脑子里昏沉地说服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吹头发，吹完把插销拔掉，直接栽到床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十个小时，早上九点的时候，楚青被电话叫醒，凌盼和房雅已经等在了楼下。
　　楚青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下楼上车。
　　楚青单手捏着房雅递过来的油条，另一手拿着一杯豆浆，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听房雅跟她说流程。
　　“今天就拍你们三十个人，每个人的镜头都会比昨天多一点，节奏也不会像昨天那么紧凑，没有那么累，但估计还是会拍到晚上，几点拍完不好说。”
　　楚青一听又要工作一天，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原本今天不用像昨天那样在上午十点到试妆的，但是你作为现在总排名第一的选手，节目组有些赞助商捆绑的产品推广广告需要你拍。”房雅把手中的文件翻了一页，继续说道。
　　“不过这些推广和广告都有额外的收入，昨天那条一千五，今天这几条有你单独拍的，也有和那个江云龙一起拍的，也有和艾铭学一起的，还有你们三个一起的……”
　　楚青：？？？
　　听到这里她觉得有点不对劲，抬头看向房雅。房雅把话接着说完：“经过我们昨天跟节目组的商谈，一条推广四千块钱，有什么问题吗？”
　　楚青滑到嘴边的问题默默咽回去了。
　　凌盼毕竟在这个圈子待过很多年，她察觉到楚青的欲言又止，脑子稍稍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开口宽慰道：“应该是有点卖cp的意思，只是一个广告的话也不会有什么过界的问题，你介意的话可以跟导演说一下。”
　　楚青犹豫了一下：“不用了，估计也就是正常拍点广告，没啥事。”
　　她应该是想多了，就是一起拍个广告而已。
　　因为今天楚青起晚了，早上九点又有点堵车，车子开到录制地的时候刚好十点，一进后台楚青就被拉进了化妆间。
　　提前来拍广告的不只有楚青、江云龙和艾铭学，还有几个节目组有意制造话题度，成绩也不错的选手也在化妆间。
　　昨天拍摄的选手太多，助理亲人都不允许进入后台，今天倒是放宽了要求，房雅可以陪着楚青进后台，等着她拍摄。
　　今天的拍摄装扮没有直接用昨天的舞台选手统一装扮，他们拍摄的第一个推广是该节目的服装赞助商，某著名青少年运动休闲品牌。
　　这种品牌都有自己的形象代言人，楚青他们就是拍一条推广广告，合作条款都在他们之前与节目组签下的合约里，在节目播出后要在自己的微博配合推广广告进行宣传。
　　现在是六月中旬，预计节目播出要在七月末八月初，楚青和江云龙推广的服装也是那时候会推出的薄款秋装。
　　拍摄场地是室内一个空屋子，里面架起了排球网，还有几个群演，楚青和江云龙分别换上了休闲长袖长裤，站在网两边，摆出了几个pose。
　　“你们两个会打排球吗？不会也没事，看过吧？两边打几下。”
　　楚青依言握住排球，高高跃起一记拍击，排球裹挟着凶狠的力道和迅捷的速度重重砸在地面上。
　　摄影机忠实地记录下了整个过程，少女跃起挥击时上身微微后仰，衣角扬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眼神含凶带狠，额角有着潮湿的汗意。
　　这个镜头刚结束，江云龙“卧槽”了一声，扭头惊恐地看了一眼那个刚才从他脸边擦过去的排球……只差一点，他这张英俊的脸就要毁容了。
　　他心有余悸地抖了抖。
　　打排球又拍了几个场景，楚青和江云龙就被带下去分别换衣服。
　　楚青换了身很休闲的简单橙色棉质短裙，长脚蹬袜，披一件绿色长风衣，挎着另一个女生在绿布前做悠闲快乐逛街状，江云龙则被带到了隔壁拍摄其他场景。
　　整个拍摄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楚青又被拉走重新换上了学员的制服，给某家赞助的果汁拍广告。
　　这次拍摄地点直接放在了舞台上，广告词也非常简单粗暴。
　　【题目太难，头好痛，不想做了，怎么办？】
　　【试试××牌鲜榨果汁！】
　　【采用多种水果榨出的复合果汁，富含多种维生素和矿物质，好喝看得见！】
　　【××牌鲜榨果汁，喝上一口，疲惫尽扫！】
　　整个广告配合上楚青前期要化的萎靡不振的困倦妆容，到后面再换成很显人气色的元气妆容，楚青也要配合广告词做出一些夸张的表演。
　　好在她本身领悟力就很不错，再加上这几天特意学习的演员的基本修养，这支小小广告并不会带来什么障碍，甚至效果比摄影师原本打算的还要好。
　　补拍过两三个镜头之后，楚青就被放走了。
　　这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还剩一个广告要下午才能接着拍，房雅带着楚青开车到附近的餐馆吃饭。
　　吃完饭楚青照例在车里睡了个午觉才再次回到了拍摄现场。
　　下午这个广告是和艾铭学一起拍摄的，讲述的是少女暗恋成真的小故事，赞助商是一家糖果公司，拿出来的推广商品是他们公司刚刚出的一款新品巧克力豆。
　　整个广告构思充满浪漫的奇思妙想，最后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在漫天泼洒下的巧克力豆中各握住超大号粉色熊玩偶的两只爪子，相识一笑。
　　“艾铭学你太放松一点！太僵硬了！你面前的楚青是什么怪物吗？你离她那么远干什么？！”
　　最后一幕已经拍了三遍，导演的声音有些崩溃：“一个轻松甜蜜的对视微笑！你不要像要你命一样！！！”
　　“算了，休息五分钟，艾铭学调整自己的状态。”导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艾铭学垂着头，耳根发红走到了角落里喝水，脸色不太好看。
　　楚青从房雅那拿回手机看了两眼，踱步走到艾铭学身边清了清嗓子：“现在是下午1：40分。”
　　“啊！”艾铭学吓一跳，回头看见楚青，重新又变成了垂头丧气的样子，“对不起啊，耽误你时间了。”
　　“嗯，”楚青眼神平静地应下了，“你耽误我挣钱了。”
　　艾铭学脸色沮丧中带了点困惑。
　　“这一条广告，”楚青一边说一边竖起四根手指，“薪酬是四千块钱。这四千块钱，不是给我的，不是给节目组的，是独独给你的——”
　　“四千块钱。”楚青把这四根手指头竖起在艾铭学眼前晃了晃，“拍摄的时候别紧张，你就当我是那四千块钱，你对着四千块钱笑一下，就到手了。”
　　楚青收起几根手指头，慢吞吞道：“人啊，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
　　她把手背到身后，一边转身一边继续说道：“我也不给你太大压力，但下午的节目两点开始拍摄，再不拍完，到嘴的8000块钱就飞了，你4000，我4000。”
　　艾铭学目瞪口呆。
　　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又好像很有道理。
　　五分钟休息过后，重新开拍，这次拍摄结尾镜头一遍过，导演非常欣慰地拍着艾铭学肩膀夸他像开了窍一样，眼神突然就有戏了，但是他不只知道艾铭学当时满脑子只有“4000块、4000块、4000块”。
　　下午的拍摄紧锣密鼓的就要开始，楚青和艾铭学赶到的时候，场上其他28个成员已经都站好了，队列中空出来的两个位置就是给他俩留的。
　　“好！人到齐了！那我们先来合唱一遍《追梦赤子心》！忘词的抬头看前面提词器，准备——”
　　前奏响起，是很熟悉的音调，楚青习惯性抬手扶了一下嘴边的麦克风。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第124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组队
　　现在的留下的三十个人都是昨天那三场游戏留下来的总分前三十名, 单纯的答题对他们所有人来说意义都不是很大。
　　他们是“题神争霸赛”一路答题答上来的，此刻站在这里就已经证明了他们有足够的硬实力，哪怕最后一名走出去也可以傲视群雄。
　　所以第三轮对他们的考察除了答题之外, 还有组队合作。
　　三十个人分为三组, 他们要共同完成一组产品从研发组装到营销定价销售的全过程。
　　赛程公布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第二轮可能考察组队比赛, 谁也没想到主办方玩得这么大。
　　产品是一款智能机器人。
　　要求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内用主办方给出的零件成功组装一个可操控机器人。
　　同时要有人负责给这个机器人进行定价, 写出宣发营销策划, 这一整套会被交由专业人士进行评估, 其中最优秀的方案会冠名指定这个考核方式的玩具公司拿去进行参考。
　　限时五个小时, 从下午两点半到晚上七点半，交完项目才能去吃晚饭。
　　三个队伍的人员分配用了简单粗暴的方式，第一名是第一队队长、第二名是第二队队长、第三名是第三队队长，后面的队员采用龙摆尾方式分队, 第四名进第三队，第五名进第二队, 第六名进第一队。
　　分完之后江云龙和艾铭学分到了一组。
　　楚青这组的熟人是前天同组做饭的大厨同学。
　　时间紧迫, 几人赶忙凑到了一起开始开会, 楚青这次没再试图当咸鱼, 既然想赢得好成绩，当然是要每个队员都参加。
　　她拿笔在纸上点了点：“这个题目可以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研发阶段，第二个阶段是销售阶段。研发阶段主要是研发该小型机器人，销售阶段则是对它做一个合情合理的宣发营销。”
　　“你们中有谁会编程？最好是机器人编程。”楚青抬头看了一眼几人。
　　有两个男生一个女生举手, 还有一个女生有些犹豫，但她还是很果断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我不是很擅长，但可以用python做一些简单的设置, 太复杂的不行。”
　　“那谁会组装焊接？”楚青接着问道。
　　这次只有一个男生举手，旁边的大厨同学苦笑一声：“我平时修个电脑机箱啥的还可以，焊接可能不行。”
　　“不行也得试试，”楚青当场拍板，“机器人部分交给你们六个了，我们需要一个能够操控的机器人。这种玩具的工作原理网上能搜到，我们要把它尽可能做得复杂一点，功能多一点……”
　　楚青看着六个人，认真地说道：“比如做成会变身的大黄蜂那种，或者加个螺旋桨变直升飞机。”
　　负责编程的三个主要成员闻言齐齐苦笑了一下，咬牙应下：“我们尽量。”
　　楚青没多说什么，她扭头看向另外三个人，两个女生一个男生齐齐缩了一下：“我们负责第二阶段？”
　　“对，”楚青点点头，“我们用数学建模来进行问题分析，找出最优解，再进行最后的简单说明撰写。”
　　“数学建模？？”男生闻言一脸震惊，压低声音问，“你确定吗？我们只有四个小时。”
　　楚青默了一下，她也不确定。他们只是节目组随便捏起来的临时班子，每个人有多少能力彼此完全不清楚，合作过程中免不了需要磨合。
　　楚青本身有深厚的理工科基础，建模也不需要对高等数学有很深的理解，正常本科大二就可以做……
　　“你们学过高等数学吗？”她直接问了最重要的问题。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下，最后还是男生苦笑着开口：“大家多少都接触过吧，我高一高二自己看完了高数，但是高三就没怎么再深入了解过。”
　　两个女生附和着点头：“原来准备竞赛的时候学过。”
　　“那我们试试吧，”楚青一锤定音，“这不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只要我们摸索到门槛，会很快进入状态。”
　　楚青她们组的全体会议开了二十五分钟，除了最开始的分工先明确，十个人还凑在一起对编程具体的设计方向，三个主编程员和一个副编程员分别负责的具体编程方向，组装的两人要在节目组提供的几千种材料中选择具有什么属性的材料才适合组装。
　　有女生还提了一下，机器人外形要威武霸气才吸引人，被负责焊接组装的两个男生应下。
　　楚青他们这边则敲定了使用的算法和分析方法，出题公司把她们在解决问题中可能涉及到的一些市场大数据提供了出来，这为她们的建模之路减少了一些前期搜寻数据的障碍。
　　二十五分钟全体会议开完，几个分工小组又开始开组内会议，把各种细节全都考虑了进去。
　　这个过程用时不等，楚青作为建模任务的主负责人，肩负起了数据分析的任务，其他三位成员写简单的数学模型或者跟其他两个组联络，楚青在挑选适合的数据处理模型。
　　同样的数据用不同的处理方式可能得到的结果会完全不同，这些都需要仔细甄别。
　　整个空旷的舞台被分成了三部分，三个组分工和侧重方向截然不同一目了然。
　　楚青她们组算是两手抓，两边一起紧锣密鼓的讨论操作。
　　第二组负责营销分析的组员多一些，显然是考虑了最后评分有公司看方案后进行选择的过程。
　　第三组则明显偏向做出一个好机器人的方向。
　　无数大小摄像头从各个方向对准了这些忙碌的年轻人，拍下了他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绞尽脑汁、拼命努力的样子。
　　楚青不光要仔细做好自己负责的工作，还要随时注意全场哪里出问题了就要去哪里。
　　那边编程组组内产生了分歧，吵成一团谁也不愿退让，就把楚青喊过去，楚青仔细思考过两个人提出的编程方案后，做出了将两者优点结合一下的提议……
　　三十个少年人，硬是在舞台上折腾出了一种工地搬砖热火朝天的感觉。
　　电焊在指尖绽出的飞扬火花，都是很努力的样子。
　　楚青组的机器人编程在三个小时的时候结束了，旁边负责组装的小组也配合着把小机器人组装起来了，就剩测试了。
　　而所有人都知道，测试才是最容易出问题的。
　　楚青这边，三个小时键盘敲到手都麻木了。在楚青挑大梁的前提下，一个人做完接近50%的工作情况下，这个不算太困难的模型总算是搭建好了。
　　之前一直在两组间跑动进行对接的女生负责最后的写作说明，之前她已经根据双方的状况把整体框架写完了，这时候还要把楚青他们做出来的结果整理写进去，机器人测试的结果数据也需要。
　　因此，建模队两个跟着楚青建模的成员留下来看她写策划，楚青则转移到了编程组现场观看测试、收集数据。
　　此时距离整场结束还有69分钟。
　　机器人变身直升机的时候卡住了，程序出错，四个人加一个楚青扑到电脑前，五双眼睛死盯着屏幕，视线从屏幕上飞快划过寻找bug。
　　五分钟过去了，几个人都是满头满手的汗，就连一向冷静的楚青也抿紧唇，表情难得的严酷。
　　时间真的太紧了，他们紧赶慢赶，竭尽全力冲刺，怎么能在这被几个bug卡住，另外几个人也凑在旁边屏住呼吸看。
　　楚青的指尖突然在滚动代码的屏幕上点了一下：“这里，这个循环有问题，这句代码有歧义。”
　　身后传来大口呼吸的声音，几人不敢太高兴，怕乐极生悲，赶忙把这段代码改了一下，重新运行程序。
　　机器人变形成直升飞机的过程他们一共修了代码中的四处问题，等到变形成功了，又发现螺旋桨转速不够带不起来、飞不稳。
　　这个问题在组装之前几人就讨论过如果发生了，采取什么解决方法，此时两个主要组装队员一头埋进了零件箱，握着钳子镊子开始进行调整。
　　大厨同学手上汗多到镊子都握不住，在衣服上擦了几次手。
　　距离结束还有20分钟时。
　　他们成功进行完了一轮测试，压抑的兴奋感在小队成员中间传开，仿佛看见了跋涉过漫漫长夜看见了黎明的曙光。
　　那边负责写报告策划的女生已经大体写完了，也抱着电脑跑过来，边看测试边记录。
　　几人连忙调整基础参数紧锣密鼓进行第二轮测试。
　　距离结束还有八分钟。
　　第二轮测试结束。他们在这轮测试中，针对机器人滑行转弯不稳的情况做了点小修正，剩下的变身和起飞都正常，但受限于时间，飞机起飞的高度和距离都受到了限制，且无法完成空中转弯这种高难度动作。
　　他们没时间做第三轮测试了。
　　在第二轮测试结束的时候，女生的研究测试报告+营销销售方案已经完成初稿。
　　最后八分钟里，他们围着机器人做了简单的贴纸和涂装，并把初稿粗略扫了一遍，修正了一些小毛病。
　　在嘹亮的哨声响彻整个舞台的时候，三十位选手一起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
　　无论他们心中是不甘、还是焦急，打铃就要放下笔交卷都是每个考生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请三十位选手站到台前来。”
　　他们重新回到了五个小时之前集合唱歌时候的位置，与那时尚算光鲜亮丽、妆容精致的样子不同，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汗流浃背，脸上的妆早就被冲花，发胶也东一块西一块掉得分外不均匀，还有好多人身上一股机油味。
　　“现在，每组有五分钟的时间向观众介绍一下你们组的作品。”


第125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产品介绍
　　三台形状迥异的机器人被放在人群后方, 最高的那个是最矮的二倍高，楚青发现她们组的小机器人竟然是里面最矮的，只有四十厘米左右。
　　最先要介绍作品的就是楚青她们组。
　　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时间, 直接就要开始解说。所有队员全都汗涔涔地看着她, 镜头聚焦在楚青身上, 楚青握住话筒的一瞬间, 大屏幕上出现了五分钟倒计时。
　　压力好大。
　　楚青很少会有这种被压力笼罩的感觉了, 但在这一瞬间, 她扫过所有人或期待或认真的眼睛时, 感到了压在肩膀上沉沉的重量。
　　但有压力又怎样呢, 她又不是抗不起来。
　　楚青没什么表情的脸在镜头对准她的瞬间挂上了非常甜美职业的微笑，她弯腰摸了摸机器人的头：“这孩子是我们组最后成型的作品。”
　　小小的机器人身上有着天蓝色和白色的涂漆，这让它充满金属味的身躯多了一种天真烂漫的气息。
　　“涂漆用的蓝白两色，这是天空的颜色, 是很适合小朋友的玩具涂装，”楚青半蹲下身, 拉住小机器人的手, 在镜头下冲它灿烂一笑, “当然它不光外表适合小孩子, 我们在设计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很多细节，它的每个关节都经过了认真的挑选和打磨……”
　　楚青习惯了在心中计时, 她控制着语速，在一分钟内用很舒缓的声音解释了机器人外观设计的秘密，然后话锋一转开始介绍它的功能。
　　楚青抬手冲队员们打了个手势, 坐在电脑边的队员心领神会。
　　楚青：“踢腿。”
　　小机器人听话地高抬起整条腿，看起来就像是在踢腿一样。
　　楚青：“走路。”
　　小机器人迈开两条粗壮的铁腿，慢吞吞很有气势地往前走了两步。
　　楚青：“停。”
　　小机器人立马原地立正。
　　楚青没忍住, 笑了一下，轻轻的笑声放大在舞台上，她赶忙憋住，努力板住脸道：“刚才演示的都是一些基本功能，我们的小蓝同学有它独特地机器人格魅力。”
　　“转身。”
　　五分钟已经过去了两分半，身后大屏幕上猩红的倒计时在不断减少。
　　楚青笑看着小机器人，于是所有人都注视着两个人，不自觉期待地放小了呼吸——
　　小机器人滑动着跑了起来，是与刚才迈步动作完全不同的方式，速度也更快。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小机器人的形状开始改变，在跑到楚青面前时，变成了一架小直升飞机。
　　飞机的螺旋桨转得好像连成了一整片，接着它离地而起，像是一个快乐的小孩一样飞扑向楚青。
　　楚青伸出手，小飞机轻盈地落在她掌心。
　　楚青眉眼弯弯地点了一下它最前部的机头，围观的人开始集体鼓掌，掌声持续了五秒钟就停下了。楚青单手拖着直升机，在镜头前全方位展示了一下这个变身后的成果，对上面部件的设计和变形做了简单的介绍。
　　“……为了让小蓝同学能够顺利变身，我们组在有限的时间里一共尝试了接近40种材料，最后挑出了我们能找到的最好，又不会影响操作的材料。”
　　四分十秒。
　　楚青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到了他们组员制作过程中对小机器人寄予的厚望，也正是这种认真专注，造就了这个小机器人不光有很优秀的功能，同样也有很多闪闪发亮的细节。
　　这是一个很优秀的机器人。
　　楚青用最后五十秒的时间，暗暗吹了一波小机器人的产品性能和售后，在终结铃声即将打响的前一秒举手示意自己说完了。
　　所有人转头，看到大屏幕上的数字刚好清零。
　　江云龙在人群后默默揉了揉自己的脸，周围人脸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复杂震惊。
　　但留给他们震惊的时间并没有多少，楚青解说完了，比之前更加重的压力压在他们身上。
　　楚青虽然事先完全没有做任何准备，但她的时间卡位和安排都是刚刚好，甚至让人疑心她提前准备好了的程度，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信心能做到她那种程度。
　　若论外形条件，就算在场的学生全都是一脸胶原蛋白，年轻得能掐出水，仔细挑挑也有难得的帅哥美女，但明显谁都会承认楚青的颜值是顶级的。
　　那张脸即便不是在这个做饭学习做题闯关做机器人的奇葩节目里，而是任何一个娱乐圈的综艺节目里，也足以艳压群芳，现在大家全都灰头土脸的，差距就更明显了。
　　这是什么全方位无死角的对手。
　　压力，窒息一样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除了已经结束任务就等休息的楚青队员们，其他的选手全都面色沉凝。
　　“接下来是第二组的机器人，我们请第二组的选手来介绍一下他们的作品。”
　　接过话筒的是第二组的组长，那个昨天总分排名第二的姑娘，她看起来很紧张，但还维持着勉强的镇定，说话的时候声音微微颤抖：“这是我们组的作品，我们为它取名小木森，因为它整体是绿的。”
　　“在制作过程中，我们贯彻了环保的理念，选用的材料都偏向于可回收物品……”
　　“功能上，我们的小木森有可以从肚子这里掏出它的工具和武器……”
　　第二组的机器人在功能设计上，没有特别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楚青听到一半就知道这一组在制作过程中将重点放在了后期的营销和销售上。
　　之后就到了第三组的解说，第三组的队长是一个外表有些腼腆的男生，他看了看前两个队出来做解说的长相甜美、外形姣好的队长，转头从自己的队伍里找来一个女孩子，让她去拿话筒。
　　那个女生：“……”
　　江云龙拍了拍她的肩膀：“还不明白吗？你就是我们全队的门面啊！三队一枝花！”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女生，女生扫了一眼她的伙伴，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地走上前握住了话筒，大屏幕上的红色倒计时瞬间出现。
　　第三组的机器人是三个机器人里最高大的，上面画着简单的银色涂装，整个机器人看起来有近一米高，外形是三个机器人中最威武霸气的。
　　这个机器人也是三组机器人中最精细的。
　　楚青看得仔细，它迈步往外走的时候动作要比另外两个更加稳，两支手臂可以变成长枪和机枪，看起来格外得炫酷，甚至能做出向前回身突刺这种流畅的动作。
　　举枪射击的时候会放出欢快的音乐，甚至它身上不知道哪里有喇叭会大喊出一些很热血中二的话。
　　整个机器人画风特别硬汉，特别铠甲勇士。
　　楚青看了一眼第三组的成员，了然他们选择了与第二组相反的路，他们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这个机器人的设计制造上。这种完成度已经算是调试修改一下就能放到市场上卖的程度了。
　　可能是画风不同的问题，妹子在做五分钟介绍的时候，虽然也有迟疑的时候，但整体语气稍显强硬，楚青目露赞许。
　　在介绍这种风格硬气的物品时，的确应该语气更为铿锵，这样气质才匹配，不让人有落差感。
　　无论是出于外形、声音还是不怯场等原因上，第三组选择这个女孩子而不是队长，都是一个很成功的决定，在这一环节上，第三组比第二组要好。
　　而若是这一场解说让观众投票的话，第一组和第三组的胜负会很不好说，楚青对自己有信心，但不排除第三组这个机器人很加分。
　　“好了，这一轮赛程已完成，所有人有五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八点四十重新开始拍摄。”
　　总算能休息了，选手们都长舒了一口气。
　　楚青刚走出去就被房雅拉着跑了起来：“我在距离这里最近的旅馆订了个钟点房，开车到那也就五六分钟，你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吃饭。”
　　这边的场馆也有临时冲凉的地方，但三十个人肯定是不够的，每人五分钟都不够。他们有车就出去冲个澡，也能给其他选手留出点时间，刚才那五个小时过去，大家身上都糊着一层层干了的汗，很不好受。
　　楚青洗澡速度可以非常快，她把自己完全收拾干净再换上一套新的制服也不过用了十分钟，之后房雅把她按在床边用八分钟时间帮她把满头青丝吹干。
　　盒饭不是剧组那个简陋的配餐，是房雅在附近饭店订的三菜一汤。她为了等楚青，一直也没有吃晚饭，楚青看她坐在对面也端了一碗大米饭往嘴里扒饭，也跟着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房雅连忙道：“你快吃！吃完看看你的微博，你都好久没看了，我们又发了两套你的照片，但你的粉丝都嚷嚷着要看你。”
　　楚青闻言直接加快了速度，吃完饭就依言打开了微博。
　　她的上一条微博不知不觉已经有三十多万点赞，粉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百万。应该是这两天太忙，凌盼和房雅不想看她再为百万粉福利头疼。
　　超话之前凌盼建的后援会账号，这段时间一直在经营着，发一些她之前舞台活动的剪辑、这段时间的各类随手一拍和路人无意中的街拍。
　　最上面一张是今早发的。
　　上面的她歪靠在沙发中，眼眸半阖，室内昏黄的小灯流泻而下，照在脸上显出透骨的颓意与倦意，恍然竟有种昏黄褪色旧照片的质感。
　　微博配文【录完节目到家。】
　　评论全都是粉丝的鸡叫和心疼。
　　【啊啊啊虽然好心疼但是真的好好看！是仙女吧仙女吧！[/眼泪从嘴里流了出来]】
　　【看窗外的场景，至少要晚上十点之后了，要注意身体啊[/抱抱]】
　　【这么晚才回家吗？我不催你上线了，要好好休息啊！】
　　【青青住进大房子了吗？这里真的不是酒店吗？】
　　【楼上，她也挣了不少钱，出来了总不能一直住老房子吧。】


第126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飞花
　　楚青继续往下刷, 发现不少照片都是房雅和凌盼见缝插针拍的。
　　包括但不限于她吃饭吃得满嘴流油、化完的妆花了一半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坐在人来人往的后台发呆……近景远景都有，从角度能看出来大部分是偷拍，少部分是直播截图。
　　楚青：“……凌盼修图技术不错。”
　　这些图都能让她看起来很好看, 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房雅忙里偷闲, 伸出握筷子的手过来拍了拍楚青的肩膀：“别这么说, 你要对自己的天生丽质心里有数。”
　　楚青再往下刷, 看到了一张自己穿校服的半身侧脸照, 眼神冷漠又凌厉。
　　楚青：？
　　她点进微博, 仔细看了一眼, 这竟然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八卦报发出来的封面。
　　楚青仔细回想了一下, 好像自己在高考之前，有次出门的确有被跟踪的感觉，那人被自己发现之后很快就跑掉了。
　　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她看对面房雅马上就要吃完了，不再往下翻, 切回手机桌面，点进相机用前置摄像头来了张自拍, 发微博【@楚青：听说你们想看看我还活着吗？[/图片]】
　　再一刷新下面竟然就有回复了。
　　楚青很是新奇地看了几眼这几条评论。
　　【啊啊啊失踪人口回归！】
　　【@楚青：跑这么快你是机器人吗？】
　　【特关响了我火速赶来！】
　　【@楚青：跑得真快, 表扬你[/大拇指]】
　　对面的房雅把吃完的菜饭盒子全装起来准备下去的时候丢了, 楚青也收起手机跟着站起来。
　　“还有十几分钟, 你回去应该来不及补妆了，一会上车看看有啥自己抹点吧。”房雅看了楚青一眼, 完全不担心地随意叮嘱道。
　　“？”楚青愣了愣，跟在后面喃喃道，“可我不会化妆啊？这难道也是必备技能吗？”
　　楚青说她不会就是真不会, 她先在自己脸上抹了点宝宝霜，然后依照房雅说的对着小镜子化唇釉，在三次把唇釉涂到唇外面又全擦去后楚青放弃了唇釉, 只给自己涂了一层唇膏。
　　两人赶回拍摄地的时候还剩三分钟开始录制，房雅停车，楚青就直接往里面蹿。
　　“第三次就是限时答题，三组同时进行组内淘汰，十秒内答不上来的淘汰，最后三组组内前三名或者更少的人再组合到一起进行pk……楚青快归队！”
　　“好嘞好嘞来了！”楚青一路小跑回到了第一组的最前面。
　　“人齐了，组内淘汰赛开始！”
　　这个组内淘汰赛的答题模式有点像前面闯迷宫的时候那个限时答题，不过这个考得更为简单粗暴，就是心算。
　　在一个小屏幕上随机抽取五位数以内的四则运算，各个小组内进行接力回答，每道题限时十秒钟，答不上来的人被淘汰。
　　楚青站在小屏幕前，看了一眼上面红色的“开始”按钮，环视了一圈刚才还在并肩作战的队友们，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都准备好了吗？”
　　九个人一起喊道：“准备好了！”
　　与另外两组组长一起，三人同时拍下“开始键”。
　　【177×4789=？】
　　“847653。”楚青眼睛不眨地报出答案，系统识别语音正确，跳到下一题
　　“85586除以4748等于18.026。”第二个女孩犹豫了一下，才正确说出答案。
　　虽然是四则运算，但几乎全是乘除法，最简单粗暴的考法，效率也很高，有些不擅长心算的选手，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仅仅是一圈轮下来，不到一分半的时间，第一组就剩下了6个人。
　　被淘汰的四个人脸上也不显得多么沮丧，反而是一脸“终于解脱了”的表情走下舞台到下面旁观剩下的战斗。
　　【3687×6578=？】
　　“24253086。”题目的难度在不断升高，乘法运算已经从三位数乘以三位数变成了四位数乘以四位数，各种数字在楚青大脑中排列组合飞快得出答案。
　　第三轮结束的时候楚青这一组只剩下了4个人，楚青在最后一个人答题的时候抬头看了另外两组一眼，距离隔得远看不太真切，依稀能感觉出来另外两组状况与她们这一组数不多。
　　楚青收回视线看向自己面前的这道题。
　　【36577÷9852×8554×4528=？】
　　楚青注视着这道乘除相关的四则运算题，在屏幕上方倒计时过去三秒的时候准确报出答案：“143800151.382866。”
　　在场的都是刚高考完的学生，高考所要考察的知识面明显更广泛，这种纯粹的计算并不是每个优秀考生必备的技能，因此在第三轮完成的时候，第一组只剩下了两个人。
　　第二组只进行到了第二轮，淘汰至三个人后没有开始第三轮运算，第三组也是四个人进入第三轮运算轮回，但只有一个人出来了，所以最后几人组成决赛小队的时候就只剩下了六个人。
　　六个人被叫到前方站成一排，面面相觑，又一起看向镜头。
　　“我们最后一关的模式你们应该听说过，叫做‘飞花令’，”导演宣布最后一轮的赛制规则，“大屏幕上一共有六张扣过去的牌，选手要说出带有牌上给出的字词的诗句，每人限时十分钟，超时淘汰。”
　　“规则都明白了吗？”导演拿着大喇叭问。
　　台上六个人沉默了一下，有气无力回答道：“明白了。”
　　“声音太小我没听到！拍完这场所有人都能下班！你们明白了吗？”
　　六个人强打精神抬头，声音嘹亮大声道：“明白了！”
　　“好！，你们有五分钟休息时间，想喝水上厕所的快去！”
　　六个人谁都没动，站在那看着场务跑来跑去，大屏幕上的成像也因为调试不断变化。
　　五分钟后，晚上八点五十五分，开始了“飞花令”的比拼。
　　说是淘汰掉三个人之后就要换一个词眼，翻牌第一个词眼的时候，其余五人都看着楚青。楚青抬头随便点了一个牌。
　　主持人确认道：“右下角那张牌，楚同学确认选这张吗？”
　　楚青握着话筒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慢吞吞道：“您这问都问了，那不如换成它左边那张吧。”
　　此话一出，现场众人疲惫的脸色都变得好看了些，江云龙作为第三组唯一一个从速算轮回中留下来的独苗，笑得格外灿烂。
　　“好！”主持人看着大屏幕，“我们选下排中间那张牌，确认吗？”
　　“确认。”
　　大屏幕上其余牌全部消失，只剩下这一张牌放大在屏幕中间，翻转过来的时候整个屏幕都铺满了粉白色的花瓣。
　　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张牌是什么。
　　【花】
　　“好，我们现在看选出来的这张牌真的是在飞花令游戏中出现频率非常高非常普通的一个词眼，花字！”主持人边往旁边退边继续道，“接下来，我们的选手们会为我们带来一场怎样惊艳的表现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主持人退场，舞台中间的灯光猛地变换，等到中间场景重新显露出来时，六位选手脚下站立的地方已经升起了十厘米高的圆台，每人脚下有一个，这让原本就是全场焦点的他们更为瞩目。
　　飞花令依旧是从楚青开始的，她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的气场又与之前任何时候都不太一样，变得沉静优雅，好似深闺里饱读诗书长大的小姐：“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第二位女孩子接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因为没有更多的限制，【花】又确实是一个很经典很普遍的词眼。
　　六个人整整走了五圈，都没有人出错。
　　第六圈到江云龙时，他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说过了！刚才李选手说过这句。”监管员提醒道，“您需要换一句。”
　　猝不及防的情况让江云龙愣住了，他下意识抿紧唇，在这种突发情况下，大脑很容易一片空白。
　　“春……春，”他磕巴了一下接着说，“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这句也说过了，很遗憾，时间到了，您被淘汰了。”大屏幕上的倒计时清零，旁边的监管员走上来将他请下台。
　　江云龙不甘心地抬头看了剩下五个人一眼，跟随着下去了。
　　第一个淘汰者的产生仿佛打开了一个阀门，接二连三的淘汰者相继出现。
　　楚青右手虚握成拳，在左手手心轻敲了两下后说：“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旁边站着一直稳如泰山的女生猛地一顿，张了张嘴脸色难看了下来。
　　还剩四个人，四人间又走了两圈，第三个人因为忘词也被淘汰掉了。
　　剩下三个人重新在大屏幕上的六张牌里选一张，楚青在另外两人的注视下又随便点了一张。
　　这张牌翻过来时，一种清透明澈的光芒轻柔撒下来，牌面上的字是【月】。
　　楚青轻笑了一下，看着另外两位选手做了个拔杯邀月的姿势：“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白亮的灯光映照下，舞台正中央只有三个人的影子。另外两人也做了个举杯回应的动作，下方传来掌声。
　　然后两人一人两句把李白的《静夜思》背了一遍。
　　经典带月字的诗词着实也不少，更何况三人都是从刚才那轮花字飞花令里幸存下来的优胜者。
　　但是人现在数少也就意味着每人可供思考的时间更少了，即便是每人每轮都熬过十秒钟也不过只有三十秒的时间作答，更何况只要不是卡住，他们一般都会在五秒内完成作答。
　　现场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第四轮结束的时候，楚青前面的男生说道：“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楚青刚要脱口而出的同样诗句卡在喉间，她一愣。


第127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长谈
　　楚青的回答一直是流畅又游刃有余的。
　　所有跟她同台竞技过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 好像这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子是什么深不可测的存在，她能以很轻松的姿态度过对普通人来说很困难的难题。
　　在她顿住没有立马给出答案的时候，满场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楚青要说的诗被前一位选手说出来, 她的思路断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 这位近乎无所不能的神奇选手难道最终会止步于这里吗？
　　十秒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六秒, 楚青垂着眼皮站在脚下不大的圆台上, 远远看起来瘦弱娇小。
　　很多人为她感到心焦, 几句诗在舌尖滚了又滚, 恨不得跳起来帮楚青把答案说出来。
　　“寒潭渡鸦影, 冷月葬花魂。”楚青抬眼, 似乎完全不知道别人的提心吊胆，神色依旧冷静无波澜，念出了这样一句诗。
　　飞花令继续。
　　三人间的气氛有些凝滞，但还是相安无事地又过了两轮, 没有人出错。
　　第九轮的时候，再次到那个男生, 他沉默了好久, 没有说话, 走下了圆台, 选择放弃。
　　现在只剩两个人争夺这局比赛的冠亚军！
　　常见的月字诗词几乎都已经说遍了，两人再开口就多了些偏僻的词句。
　　“唤起一天明月, 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
　　两个人不再像是机关枪一样你追我赶背诵, 每一次回答间都要思索一会儿，楚青逐渐也感到了思绪堵塞，找不到出路。
　　她的诗词水平其实只能算中上, 只不过因为记性好，看过读过的诗词基本都能记住，所以看起来储备量很不错。
　　但凭借对自己的了解，楚青心知肚明，这种速度的月字飞花令她已经撑不下去几轮了，而如果对方说了自己想到的诗，自己的选择就更少了。
　　楚青一边预估自己还能说几句，一边搜肠刮肚想自己会的诗词。
　　对面女孩子说了一句之前已经说过的诗，被提醒之后，踩着10秒中的答题期限换了一句。
　　她们整个下午大脑都在竭尽全力地运转，这时候已经疲惫至极。
　　下场的有些选手刚坐到座位上就睡着了，台上还撑着的两个选手看起来也支撑不了多久。
　　楚青旁边的女孩子脸色苍白，楚青也没有一开始看起来的那么轻松，现在比拼的已经不仅仅是诗词储备量，还比有对体力的考察，就看两人谁最先撑不住。
　　第十五轮，楚青犹豫着说出：“江随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这句好像前面说过了，她也不确定究竟说没说过。头脑昏沉得厉害，像是后脑勺绑了个铅块一样重。
　　果不其然，监管员提醒楚青这句诗已经说过了，楚青只能皱眉努力思索。
　　好难啊，感觉已经到极限了，什么都想不到，好累，想回家躺在床上睡觉，头好疼。
　　“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但她最后还是想出了一句。
　　楚青竭力保持自己的仪态，不显露出过多的疲态，这样别人看到的就是她毫不费力的换了一句诗，这场飞花令依旧可以继续。
　　楚青背在身后装深沉的手，手指暗暗掐进手心，又困又累还要勉强自己大脑最快速度运转的感觉真是谁试谁知道。如果现在导演宣布比赛结束，她立马就能在舞台上倒过去。
　　这要是算工伤的话，是不是还能拿一笔钱……下一句就说“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吧，这句诗之前说过吗？啧，想不起来了。
　　楚青昏昏沉沉的脑子里乱成一团。
　　“咣当——”
　　楚青一个激灵猛抬头，瞪大眼睛看向旁边。
　　一直站在她旁边的女孩子栽倒了过去。
　　楚青赶忙从台子上跳了下去，扑到她身边。女生疲惫又痛苦地在地上蜷成一团，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意识。
　　楚青跪在地上喊了她两声，伸手探了一下颈部脉搏，又小心把她蜷缩的身体展开，让她平躺在地上，用以前上生理课学的急救知识按压了两下她的胸腔，确保她能够顺畅呼吸。
　　等到节目组的医生抬着担架冲上来的时候，楚青已经得出了初步的结论，她边让开边对医生道：“颈部脉搏稳定，呼吸正常，应该是昏倒了。”
　　冲上来的医生忙里抽空满脸懵逼地看了一眼楚青，动手给躺平的女孩做了一下简单的检查，检查完松了一口气，就像楚青说的，应该是疲惫过度昏倒了，但是还是要送去大医院检查一下。
　　医生把女孩子抬到担架上带下台，还要跟节目负责人交代她的具体情况，台上台下乱成一团，暂时没人来管楚青。
　　楚青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混沌的脑子清醒一些，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她真是站累了，节目组这个制服配套的小皮鞋相当反人类，两天站下来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了。
　　楚青也顾不得会不会弄脏制服，转头坐在属于自己的小圆台上，单手支在膝盖上拖着下颌，不到五秒钟头就慢慢往下点。
　　房雅在后台上了个厕所，刚出来就听说有选手在台上昏倒了，她想起楚青那三天两头横着进医院的体质，大惊失色地拔腿往台前跑。
　　担架那边围着好多人，房雅挤来挤去凑到近前，探头看到担架上不是她家的小姑娘，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她环顾一圈也没看到楚青的身影，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按照楚青那老好人一样傻了吧唧不让人省心的性格，这种“同学”晕倒的事情，肯定会冲在第一线帮忙，这时候看不到她就不正常。
　　房雅逆着人群往舞台上走，步伐匆匆跑上台。
　　舞台上的灯光还亮着，对准了两个原本站着人的小圆台。其中一个小圆台已经空了，另一个小圆台旁蜷缩着一个身影。
　　房雅放轻了脚步，往前走了两步，兀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她看见楚青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团，就在这亮眼的灯光下满脸疲倦地睡着了。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看起来才符合她刚刚18岁的年龄，没有睁着眼睛时那种天塌下来她也能帮所有人抗住的气势。
　　房雅回过神，先掏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然后上前两步，解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下帮楚青挡光。
　　虽然这个地方不适合睡觉，这个姿势也很不适合睡觉，但节目还没结束，楚青也就只能睡这么一会儿，等一会儿工作人员重新就位，她还要接着站起来以非常完美的精气神面对镜头。
　　哦对，楚青今晚甚至没来得及化妆。
　　房雅低头打量了一下她的素颜。好看还是那么很好看的一张脸，就是苍白憔悴没什么气色。房雅低头翻了翻自己的口袋，掏出了一支口红。
　　这时候台下的骚乱已经初步解决了，女孩子被挂上葡萄糖送往医院。
　　有工作人员跑上来，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睡着的楚青和房雅道：“导演说最后再拍一段，另一位选手失败。楚小姐算是已经获胜了，还得补拍一下最后的镜头。”
　　房雅冷着一张脸没看这个工作人员，她心知自己对着这个工作人员冷脸是没道理的迁怒，但还是压不住心头火气。
　　这个拍摄流程真是太乱来了！
　　略微犹豫后，房雅半蹲下身子，推了推楚青，温声唤道：“青青。”
　　楚青迷迷瞪瞪抬起头，下意识抬手摸了下下巴，确认没有不明液体。
　　她茫然地看着房雅嘴巴一张一合，迟钝地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见楚青一副意识不清的样子，房雅哭笑不得地伸手把她架起来，让她靠着自己站稳，拿着口红帮她涂了一下发白的嘴唇，想了想又沾了一点当做腮红在她苍白的两颊抹了一点。
　　在这个过程中楚青慢慢找回神志，不再靠着房雅，自己摇摇晃晃站稳。
　　“好了，你去吧！”房雅满意地看了两眼自己的杰作，伸手扶她走了两步，确认楚青走路不再晃之后就在导演的催促下收回手，“那我下去了，你注意点别摔了！”
　　后面干了些什么楚青第二天早上起来都没什么印象了，就记得很多人疲惫的脸扬着笑恭喜她，她也被迫笑着得体去应对。乱七八糟的人脸和画面在记忆里拧成了一股闪光炫彩麻绳，到最后啥都想不起来了。
　　楚青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慢吞吞爬起来又坐着发了一会呆。
　　现在是上午10:37。
　　之前布置好的周课程还差两节，她应该抓紧时间去学习。但现在楚青真的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放空自己的大脑。
　　就这么头脑一片空白坐了一会儿，楚青拖过来自己的手机，懒洋洋葛优瘫查看自己都有什么消息。
　　【凌盼：醒了说一声。】
　　楚青看道凌盼的信息就是眼前一黑，直觉又有工作要做。这一刻，刚高中毕业的楚青感受到了社畜的悲伤，简直能填满整个太平洋。
　　她非常想再瘫一会，就当没看见这条信息。但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不能用这么幼稚的方法逃避工作。
　　楚青深吸了一口气，艰难抬指敲字。
　　【楚青：醒了。】
　　然后退出对话框，决定还是要能逃避一会儿是一会儿，等把别的都看完再来看回复。
　　她点出去就看到了一个灰色默认头像发来的两条消息。
　　楚青愣了一下，这个账号自从加上之后，两人都没怎么说过话。
　　楚青给他的备注也很简单，只有一个【。】。
　　【01:45】
　　【。：工作别那么拼，对身体不好。】
　　【06:05】
　　【。：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09:08】
　　【。：醒了就开门收一下东西，放在门口。】
　　楚青理解了一下这三句话的意思，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下，踩着拖鞋往门口跑。
　　她先趴在猫眼上往外仔细看了看，什么都没有。这才打开门探出头——门口的地上摆着一个大箱子，上面写着她的名字缩写【CQ收】。
　　咬了咬下唇，楚青弯下腰抱起这个奇怪的箱子。
　　好沉。
　　装的什么东西？
　　她翻出来个美工刀裁包装，划开胶带掀开盖子。
　　映入眼帘的是超大的三盒阿胶。
　　楚青：？
　　阿胶下面是几大盒枸杞原浆和放在特质塞满冰的盒子里的蜂王浆。
　　楚青：？？
　　再往下是两袋红糖和一筒金光闪闪看起来就很贵的奶粉，接着是成瓶的维生素B、维生素A、维生素E。
　　旁边塞着包装精美、大得像成精的萝卜一样的人参和几袋大枣、枸杞。
　　楚青：？？？
　　她对着一箱子东西陷入了沉思。
　　怪不得这玩意抱进来时候那么沉，差点闪了她的腰。
　　【楚青：你给我这些做什么？】
　　本以为他那么忙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回复，谁想对面秒回。
　　【。：注意身体。】
　　【楚青：？】
　　这次对面过了一会才回复。
　　【。：……不喜欢吗？】
　　【。：那下次换别的。】
　　【。：多喝点热水。】
　　楚青愣是从这三句一板一眼的话里看出了点委屈的情绪，她把手机放到一边，对着这一箱子东西眼神游移。
　　不收吧，都送过来自己也拆箱了，这么沉再送回去也不好送，而且他都那么委屈了，送回去好像哪里对不起他一样？
　　收吧……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还没想出来个所以然，门铃响了。
　　楚青跑过去开门，外面是穿着黛紫色长裙的凌盼。手里提着两个保温饭盒，长发在脑后扎成一个丸子头，显得格外甜美居家。
　　凌盼高兴地呲着大白牙把两个饭盒提到楚青眼前：“昨天拍摄辛苦了！你还没吃过我做的饭吧！这是我亲手做的！犒劳你！”
　　楚青给她找了双拖鞋，接过饭盒往餐厅走，嘴上跟着皮：“常言道有其人必由其饭，你今天这么漂亮，我没吃就觉得肯定错不了。”
　　凌盼刚走进来就被客厅地板上横着的格格不入的大箱子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她好奇道：“你买的什么这么大？”
　　楚青：……糟，忘收起来了。
　　她猛地转头，刚想阻止，就对上了凌盼震惊的脸：“你买这些干什么？生病了吗？”
　　楚青：“……”
　　她强行掩盖自己的不自然，转头把饭盒放在餐桌上，若无其事道：“那不是我买的，我挺好，没生病。”
　　“不是你买的？！”凌盼先松了一口气，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愈发惊恐。
　　她“嗷呜”一声从客厅虎扑狼奔过来，抓住楚青的肩膀摇晃：“楚小青你跟麻麻……呸，你跟我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楚青猝不及防听到问话没来由的有些心虚，随即立马又理直气壮起来：“我没有！那个是……姑且算是……”
　　她眼神左飘飘右飘飘，最后下了个自认为非常精准的定义：“姑且算是我的追求者送的。”
　　凌盼的眼中一瞬间就迸射出了火光四溅的杀气，她一张俏脸冷了下来，明眸眯起，摩拳擦掌，每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时候都像带着冰碴子般掷地有声：“你说！你告诉我！！是哪个狗、东、西、敢缠着你！我去阉了他！”
　　说着就要伸手去厨房拿菜刀，大有一言不合就拼命的架势。
　　楚青头皮发麻：“不不不你冷静一点！”
　　好不容易安抚下来凌盼，楚青坐在桌边打开饭盒一样一样往外拿。
　　凌盼则蹲在客厅气鼓鼓地翻看那堆东西。
　　楚青昨晚累成狗，早上起来饿得不行，吃东西的时候筷子挥出了残影。
　　凌盼翻完了那个箱子，又回来坐在餐桌旁心事重重地看着楚青狼吞虎咽，即便是楚青边吃边给足了面子夸，也没让她脸色变好。
　　楚青速度很快地把饭都吃完了，她把碗放下，抽纸巾擦了擦嘴，满脸视死如归地扭头看向凌盼：“你说吧。”
　　凌盼微怔，有些讶然：“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说。”
　　“因为，”楚青神色戚戚然，“不是说一般断头饭都会给顿好的吗？你刚才的表情好像马上要送我去死。”
　　凌盼沉默看着她，良久叹了口气。
　　楚青毛骨悚然，现在她觉得凌盼可能真要把她卖了。
　　“那个东西你还要送回去吗？”凌盼还是开了个话头，她摩挲着水杯神情格外严肃。
　　楚青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了吧，都送来了。”
　　“你不是会随便收别人东西的人，”凌盼苦大仇深地看着楚青，“你收下了这些东西就证明你是不排斥送东西的人的。”
　　“啊……”说起这个楚青也有点愁，“是个很好的人，帮过我很多忙。”
　　凌盼闻言眼中划过一丝了然，楚青之前深陷丑闻的时候曾有一股力量无声无息把一切痕迹抹平，当时她顾忌着楚青自己的关系，没有问清楚，现在想来……
　　能让楚青有这种“人情欠太多还不起不如躺平”的表现的，大概率是就是当时出手的人。
　　凌盼又沉默了。
　　楚青想起从刚才自己告诉凌盼“是追求者”后，她就不对劲的状态，有了一丝了然。
　　“是因为做艺人不能谈恋爱吗？”楚青平静地问道。
　　“啊……你要这么说其实也不对，”凌盼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艺人，尤其是流量偶像，贩卖的就是幻想，是给粉丝的一场幻想。这种幻想也可以说是一种近乎完美的人设，让粉丝觉得这么完美的人可以是属于她们每一个人的，可以作为她们为之奋斗、努力生活的美好方向标。”
　　“而一旦流量偶像公布恋情，他就不再是属于所有人的完美幻想，这个幻想已经打上了某个固定的人的名字，贴上了她的标签。”凌盼把手里一直没喝的杯子放下，手指点了点桌面，“所以，对于流量来说，一旦恋情被公布，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凌盼说话的时候，楚青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了一颗柠檬。她搬进来之后没有时间出去买东西，这里的吃的什么应该都是房雅和凌盼抽时间买完了带过来的，她刚才还看见橱柜里有很多零食。
　　把柠檬切片捣几下丢进杯子里，又从橱柜里翻出一瓶没开封的蜂蜜，给两人分别冲了一杯柠檬蜂蜜水。
　　楚青拿着杯子重新坐到桌前，脸色没有一丝波动：“你说的只是流量明星。”
　　凌盼苦笑了一下：“的确，但是哪怕是正常的艺人，吃年轻饭的也很难不被影响，除非……”
　　“除非不靠脸吃饭，”楚青平静地接过她没有说完的话，“实力派演员可以用自己的实力击碎一切非议。”


第128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试镜
　　“你这个外形如果走流量明星的路线会非常吃香, 如果走演员的路线反倒可能成为你的绊脚石。”凌盼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眼中含着点笑意，“你还有时间可以好好想想。”
　　“不用想, ”楚青毫不迟疑, 直接回答道, “那样的路太没意思了, 我不想像以前一样只能做个花瓶。”
　　“你现在跟以前可是完全不一样了, 我打包票, 你会成为顶级流量女王的……”凌盼伸手挑起了楚青的下巴, 指尖轻轻摩挲, “真的不选这条捷径？”
　　“不要。”楚青满脸嫌弃地把自己的下巴从她的手中收回来，顺便坐远了一点。
　　凌盼乐了，但接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有点出神：“我当年要是能有你这么坚定就好了。”
　　“你当年要是跟我一样, 现在也不会坐在这了，在哪个地方还不知道呢。”楚青凉飕飕道。
　　“也是, 这么看倒也不全是坏事。”凌盼好像被楚青这么一句话安慰到了, 她抱起楚晴刚才递给她的蜂蜜柠檬水喝了一口, 差点全吐出来, “这水怎么是冰的？”
　　楚青撩了撩眼皮，浑不在意的样子：“大热天的你还想喝热的？”
　　凌盼闻言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把夺下楚青手中的杯子，气哼哼道：“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还天天胡吃海喝, 不怪人家送了你一箱保养品。”
　　凌盼重新冲了两杯温热的蜂蜜柠檬水，楚青拿过来喝了一口就苦起了脸，在凌盼的注视下, 把这一口不怎么甜甚至还有点酸涩的水咽下去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也有心理准备，那我不会反对你谈恋爱，”凌盼重新坐下来，喝了一口水舒服地眯起眼睛，“但我还是要劝你慎重，不少小明星为了上位和资源去陪那些大佬玩，你也不是没见过，玩得比那更恶心的大有人在，玩进医院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凌盼露出了个呕吐的表情，她好像想起什么般皱着眉头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你也不想去给那些肚子大得像怀胎十月、年龄能做你爸的猥琐中年老男人做床伴吧？”
　　楚青：……
　　她回想了一下陆无游那张欺霜赛雪的脸，又想了想他柔柔弱弱靠在轮椅里像一幅画的样子，再脑补了一下过20年陆无游能变成什么样……
　　她觉得就算时间是把杀猪刀，应该也不至于把一个白雪公主变成一只猪。
　　楚青对着凌盼点了点头，认真道：“这你倒不用担心，我不至于眼瞎到那份上。”
　　凌盼：……
　　好像自己只把自己恶心了一遍，完全没有起到告诫自己家小白兔远离外面大灰狼的作用。
　　凌盼这一刻真切地感受到了，孩子是真的不好带，尤其是楚青这样长得水灵还没有什么戒心的小孩。她已经完全忘了正常情况下，楚青可以把一个普通成年男人摁在地上锤的现实。
　　“好了，”楚青抱着喝药的心态，把那杯柠檬水“咕咚咕咚”两下灌完，把被子放到桌面上道，“你今天来找我是来接我去工作的吧？我记得之前你发给我的日程表今天是有工作的。”
　　“啊对，本来是有的，”凌盼才想起来忘记告诉楚青这件事，“我都知道了，昨天现场有个姑娘录节目到最终决赛的时候昏倒了，你昨晚的状态也很差，今天的剩余物料拍摄我帮你推掉了。钱什么时候都能赚，但是身体要好好养。”
　　凌盼站起身理了理裙子，伸手拎过楚青刷好的空饭盒：“我就来给你送个饭，你吃完好好休息，明天有个网剧试镜的相关资料也发给你了，纸质版在沙发上那个袋子里，有时间就看看，准备一下。”
　　楚青应着声把拉着她不停叮嘱的凌盼送出家门，回来坐在地板上把陆无游送过来的这一箱子补品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不得不说，陆大当家送的东西虽然平民了一点，但价格可一点都不平民。楚青握着那个成精了的老人参，心说这个得是天价了。
　　这人参给她有什么用，她又吃不来……这么大一个，切片炒都能抄好几盆。
　　楚青把这一箱子东西分门别类放好，还用标签仔细标注了每个东西的保质期到期日，特别提醒自己在过期之前该吃吃该喝喝。
　　解决完这些后，楚青才开始搬进来之后第一次好好地逛逛这个家，顺便打扫一下卧室和书房。
　　阿姨三天来一次，卧室和书房楚青不让外人进，这两个地方还是要她自己打扫的。
　　把这些搞完，楚青进浴室冲了个澡，穿着睡裙躺到床上，再次进入了课程。
　　她现在已买的这些课程是比较基础的东西，之后还有各类课程分支进阶，可能要她再升升级才能解锁。如果不是这个脑海中的课堂，楚青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现在就在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没有穿书、没有扭曲的剧情、没有胡子老头，只有她这么一个渺小的普通人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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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要视镜的角色是一个小校园网剧的女主。
　　没什么大制作，全是普通的学生日常，女主性格天真烂漫，男主性格高冷臭屁。一个有些老套但很甜的校园剧。
　　楚青现在于娱乐圈来说，还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十八线小演员，她接不到太好的剧本，只能从这种小制作剧演起。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满和落差，谁不是从初始一步一步走上去的呢？
　　凌盼发给她的剧本只有几段剧情，楚青拿着笔认认真真地按照这几天学到的在上边做标注，十几页纸旁边密密麻麻用蓝红两色的笔写满了，看起来好像高中课堂笔记。
　　楚青又把这段剧情看了几遍，站起来在空旷的客厅对着空气唱起了独角戏。
　　这对她来说并不生涩，她这段时间上的表演课经常需要根据一个场景做出表演，有时候是对着一个会动的假人，但大部分时候都是要她旁若无人对着空气自说自话。
　　今天应该早些休息，楚青没有熬夜，十一点就躺到了床上，睡前最后把剧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楚青精神抖擞，完全没有了前一天的萎靡不振。她七点起床洗漱，烤了两片吐司，煎一个鸡蛋，一块生菜，抹点肉松，再冲一杯奶粉，简单但好吃的早餐就完成了！
　　八点的时候，楚青下楼上车，今天仍然是房雅陪她去试镜。
　　差十分钟到九点的时候，两人到了试镜的公司楼下。
　　试镜前要先登记自己的资料，把一个类似简历的东西交给他们。这些都不用楚青操心，房雅和凌盼全都帮她准备好了，只要交给她过目一下，就可以直接印出来。
　　试镜地点是一个类似大礼堂的地方，门外挂着一道横幅【《热夏》男女主试镜地点】。
　　里面导演编剧等坐在第一排，后面的位置则坐着很多等待试镜的人，全都是20岁上下长相不俗的青年男女。
　　楚青推门而入时收获了几道打量和敌意的目光，她没有在意，只是缩在角落等待叫号叫到她。
　　九点时试镜准时开始。
　　前面的助理随机叫号，叫到谁谁就到舞台上去对着空气表演导演指定的一段戏。
　　能来试这种没什么名气的网剧都是没有什么名气的年轻人，有一大部分是没有什么经验的网红，来这试运气看能不能一举进入娱乐圈。
　　偶尔有几个演过电视剧的，要么是演技拉跨不如外行人，要么是外形只能算是中等偏上，够不上娱乐圈俊男美女的平均水准。
　　前面负责选角的老师对这件事应该也是心里有数，无动于衷地看着站在上面的人站着干嚎掉不出眼泪，或是悲伤愤怒得像脸部肌肉抽筋。
　　除了几个表现普通的正常人，剩下的以楚青的眼光来看，全都是完全彻底的不合格。
　　不能说演技怎么样，只能说完全没有演技。
　　“9号，毕意萱。”前排一个穿白裙的女孩聘聘婷婷地站起来往台前走去。
　　后排灯光昏暗，楚青看不清她的面容，但看她走的两步路和周身的气质，明显甩开刚才几人一大截，楚青悄悄坐直了身体。
　　这是一个小白花一样的女孩子。
　　画着很清纯的妆，容貌清婉，大约是从小练舞，走路得时候脊背挺直像一只天鹅。
　　她站在台上，对着空气演到动情处的时候，眼泪从眼角“唰”一下就留下来了，前排几个老师稍稍提起了些兴趣，坐直身子认真看她演戏。
　　毕意萱应该是没有经受过系统的演戏训练，表演间举手投足都有生疏和青涩感，但正是这种青涩感让她饰演的这个女孩子仿若有了灵魂。暗恋期的小心翼翼、满腔的少女心事全都在一举一动中体现。
　　很有灵气。
　　楚青认真地上下打量她，看着看着眯起了眼睛。
　　毕意萱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楚青努力回忆那本被她抛到脑后去的小说，仔细思索，终于从脑海里找出这么一句话【楚莘莘咬牙说：“毕意萱不过是一个靠男人爬上来的脏东西，怎么能与我比！”】
　　哦豁！楚青眼睛一亮。
　　这是支潜力股啊！
　　导演们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毕意萱演完之后全都在鼓掌，主导演直接说道：“很有灵气，真是让人惊讶，你理解了这个角色！”
　　毕意萱抿嘴笑，冲他们反复鞠躬感谢。
　　后排无论试没试过镜的女生全都一脸不甘，很明显，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女主角就是毕意萱的囊中之物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导演们完全没有给这些试镜人面子，助理直接拉着要下场的毕意萱从后台走了下去，接下来的女生试镜，导演们更多像是敷衍了事。甚至有时候让三四个人一起对戏，然后一起淘汰。
　　可惜，楚青显然就是那个所有人都没意识到的意外。
　　“下一场，24号楚青、25号耿哲、26号翁芷伊饰演第三场戏。”
　　楚青从昏暗的角落中站起身，一步一步往前，从一片昏暗走到灯光明炽，从无人在意的角落走到万众瞩目之中。
　　楚青抬头看了一眼舞台下方。
　　她依照自己的习惯没化什么妆，几乎是素颜站上舞台，另外的一男一女站在她旁边，男生比楚青高了几乎一头，女生更是在妆容上费了心思，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集中在楚青身上。
　　她随随便便往台上一站，视线似笑非笑地扫视一圈，就好像无上的女王在巡视她的国，瞬间摄住了全场的目光。
　　这是楚青学到的，如何让观众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的技巧运用，她的气场已经完全压住了旁边的两个人。
　　导演是个带着眼镜、穿着T恤宅男模样的人。楚青惊讶地发现这位导演年龄也不大，看起来不到三十岁。
　　在三人依次做简短的自我介绍时，从来没在自我介绍时说过话的导演扶了扶桌上的话筒问道：“你为什么会想要来试镜这部剧，这里可能没有适合你的角色，女主角和你的气质并不相符。”
　　原本因为楚青被导演破格问了一句而面露嫉妒的人，听完这句话脸色全都变得很复杂，导演这句话里虽然有对楚青的赞赏，但更多的显然是认为她不能匹配这部剧的角色性格身份。
　　楚青倒没什么被这句话刺激到的反应，她很平静地反问导演：“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那你们开始吧。”导演没有对她的说法表示什么，只是伸手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开始对戏。
　　根据之前的情况，几人对这场戏的角色都是固定的。
　　楚青是第一个被念到的人，她要饰演的是一个恶毒女配，另外一男一女则饰演男女主。
　　这段戏应该表达的是女配放学时要去找男主告白，无意中撞破了女主与他在一起嬉闹亲昵的场景，心生暗恨，冲上去向男主告白然后被拒。
　　几乎大段全是心理戏，而且这段根本就不是她们原本要试镜的女主角色，对之前要演这个角色的人来说，这是完全没有准备，根本不可能演好的一场戏，她们提出抗议，可惜完全无用，最后只能尽力去演这个她们完全不熟悉的角色。
　　但楚青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她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导演：“开始吧。”
　　男女主在舞台一边嬉闹，看起来像是男主抢走了女主什么东西，女主气急败坏地向他要，男主则坏笑着把手里虚握着的什么“东西”高高举起。
　　这种男生戏弄女生的套路十分平常，也是常有的表现方法。两人不熟，配合气氛很是尴尬，女孩子噘嘴生气的样子表现得矫揉造作。
　　大家更感兴趣的是楚青会怎么演这一段。这个样貌出众、气势很强的女孩子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目光，但就像导演说的那样，她不适合这部剧里的角色。校园剧里全都是普通人，她应该更适合去演一些地位很高的人。
　　目前这个恶毒女配，看起来她嚣张一点，选择用气势压人来好像也不是不行，之前就有人选了这条路……
　　观众慢慢睁大了眼睛。
　　出乎他们的预料，楚青没有选择用盛气凌人的状态开场。导演刚宣布完开始，她的气质就变了，变得普通内敛，搭上她那张脸甚至有种温和无辜的感觉。
　　他们看到楚青似乎右手单手提着什么东西，遮遮掩掩地左右看了看，探手弯身把一个东西握在手里从右手提着的东西里拿了出来。
　　这一刻，神奇的，所有人都理解了楚青在干什么——她把自己要告白的礼物藏在了书包里，现在趁着左右无人把这个东西从包里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重新把包背在身上。
　　她看起来踌躇又不安，咬着嘴唇紧张地两手不断交换，但反复思虑过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向心上人告白。
　　现在是放学时间，同学们已经都走光了。今天的班级值日生是男主，所以现在班级里应该只有男主一个人才对。
　　她跑到教室后门，害羞地探出半个脑袋。
　　与其同时，女主刚好跳起来去抢男主手中的东西没站稳，倒地的瞬间两人接吻了。


第12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初夏
　　别的抽到这个场景的组, 无论是采用什么方法表现这个男女主间意外造成的第一个吻，都会选择借位表演，但或许是楚青带来的压力太大了, 这两个人直接扎扎实实亲上了。
　　台下发出了小声的惊呼, 有人小声嘟囔：“真拼, 不会看对眼了吧？”
　　台下的各异心思和楚青无关, 在众目睽睽下, 女配洋溢着羞涩期待的脸蛋一点点变白了。她手无意识地捏紧, 五指指节隐隐发白, 脸上笑意全无。
　　整个变脸过程用了不到5秒钟, 她就从甜美羞涩的样子变成了嫉妒生气到脸色扭曲的状态。
　　女配单手扶着后门边的墙站直，忍无可忍冲上去分开了两个吻得难舍难分的人。
　　她勉强压下自己怒涨的妒意，深吸一口气震惊道：“你们在做什么？”
　　女主脸色爆红低下头小心捻着自己的发尾支支吾吾，男主歪头宠溺看了她一眼, 转头跟女配解释：“这是个意外，没有什么。”
　　女配背在身后抓着告白礼物的手, 素长五指死死捏着那个小东西, 她脸色苍白地看着男主抬手揉了揉女主的头发, 把刚才抢到的钱包塞回女主手里：“你不是要去买蛋糕吗？去晚了该赶不上了。”
　　女主胡乱抓住他递过来的东西, 点点头就往外跑，男主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跑远, 身后传来女配压抑着颤抖有些怪异的声音：“别看了都跑远了。”
　　男主回过头，眼中温情全无：“同学你还有什么事吗？”
　　女配呆呆抬头看着他，在他不耐烦之前又赶忙移开视线, 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了。她声音很轻：“就想问问，卫同学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说着她抬起头冲男主笑了一下。
　　这是一个带点难过又带点小心的笑容，女孩子扎起来的头发有些凌乱, 眼尾因为刚才的事泛红，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这样的女孩子有谁能拒绝呢？
　　男主被那双清澈又隐含委屈的大眼睛一看，下意识就想安慰她、答应她、不让她难过：“当然……”
　　他笑着抬起手，又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在对戏，不是真的，仓促补救：“……不行，当然不行。”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要落在女配头上的手也改了个方向打掉了她手中的礼物。
　　女配垂下眼睑，视线追随着那个不存在的礼物滚落在地。舞台上女孩站在心爱的男生面前，垂着头，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表情，没人能看得清，但所有观众都感受到了那种揪心的难过，澎湃得像是要把他们连带着舞台上那个纤细的女孩一起吞没。
　　这场戏到女配被拒绝就应该结束了，这个时候导演应该喊停，但是他没有喊，观众们也沉浸在这种氛围里。
　　全场死一般的沉默。他们在等待那个女孩给出什么反应。
　　女孩慢慢抬起头，执拗地又问了一遍：“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男主张了张嘴，被她问得大脑一片空白。
　　“你就真的……”女孩子扭头看向另一边女主跑掉的地方，她抬手理了理凌乱的发丝，“那么喜欢她？”
　　男生呆呆地点了点头，女孩佯作无事发生样道：“那你就当我今天开了个玩笑吧！”
　　她转头走，从观众的角度能看到她远没有说出来的那么豁达不在意，强作的坚强一转身就全消失了，脸色难看，眼中全是不甘，嘴唇抿得紧紧的，脚步僵硬匆忙。
　　“好，卡。”导演抬手。
　　男生伸出去想要拉住她的手僵在半空，台下众人恍如从一场大梦中惊醒，再往台上看去，哪还有什么失恋黑化策划报复的女配，楚青脸色淡然站在一边，冷淡得好像刚才那些感情充沛的演绎全都不是她一样。
　　在一片安静中，想起了窃窃私语。
　　扮演女主的女生也重新回到了舞台中间，她低着头，是与故事中胜利者姿态的女主完全不同的垂头丧气，甚至不太敢抬头去看楚青。
　　男生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楚青，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他不仅被楚青带入戏了，而且非常狠地被压戏了，即便楚青只是普普通通的走了这么一个场景，但她却相当于掌控了这幕戏，把男主和女主去全划到自己的节奏之下。
　　轻轻的鼓掌声响起，前排的导演拍了拍手，探究地看向楚青，眼含惊艳：“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感染力。能说一下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样演绎这个角色吗？”
　　楚青接过话筒轻拍了两下，确认话筒已经打开了，她笑了一下：“我仔细研究过发给我的材料剧本。这个女配的角色，不应该是一个很强势的人物，她表现出来的强势更多是一种外干。”
　　“即便她黑化报复女主，也没有选择自己亲自去报复，而是暗示引导其他人去对女主施压施暴。她很擅长隐藏自己，这样的人一定会很在意自己在心上人面前的形象，所以她不是一个表面上很反派的角色，不太可能直接嚣张泼辣的去对男主和女主。”
　　导演眼中满是欣赏：“很出色的解读，看出来你在剧本和人物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解读的很好，但你的演绎并不是完美的，它还有很大瑕疵，”导演话锋一转说道，语气严肃，“你没有学会为主角让戏，配角顾名思义是为主角配戏的，你压了主角的戏，让观众把视线集中到你身上，从这一点来说你是非常不合适的配角。”
　　从开始到现在，看过二十多个人演绎的各种场景，这是这个导演第一次说出这么刻薄的话。
　　这么来看，或许导演看楚青不顺眼，即便她拿出了这样的演绎，导演也不想录用她？
　　有人在下面小声讨论猜测。
　　楚青非常直接道：“但我是来试镜女主的……”
　　楚青用自己很好的视力扫了一眼这位年轻导演的名牌，上面写着【林钊】。
　　“林导，我以为的女主角试镜，就是无论用的哪个角色的身份，都要把自己当做主角去演绎。”
　　下面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张嘴就感回怼导演，楚青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很有想法，也很自信，”林钊冷冷地看着她，“既然你这么自信，那就给你个机会，单独选一场戏来演绎女主，由你自己来完成。”
　　楚青确认道：“我自己来选吗？”
　　“你自己来选。”
　　楚青鞠了一躬：“谢谢林导给我这个机会。”
　　旁边的男生女生没什么存在感的往台下走，男生走之前还欲言又止地看了楚青一眼，见楚青没有注意到她，才放弃，扭头下台。
　　楚青站在台上深吸一口气。
　　这部剧都是一些两人间的小日常，上学考试双向暗恋这类的，大段的心里戏在这种没有任何道具的场合很难般出来演绎，课堂场景更是没有，楚青总不能在台上扎马步。
　　楚青在把自己背得烂熟的剧本想了好几遍，冲导演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林钊饶有兴趣地坐直了身体，大手一挥：“action！”
　　楚青闭上眼睛，没有任何动作。就在下面逐渐响起窃窃私语时，她猛地睁开眼睛，整个人气势又是一变。
　　林钊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楚青现在浑身都是学生的书卷气和女孩子干净乖巧又有点傻乎乎的气质。现在的她是楚青又不是楚青，她是《热夏》的女主角花心宜。
　　她脚步轻快往前走，单手虚握在肩膀靠下的位置。看到的人立马就理解了这个动作的意思——那里应该有个书包带。
　　少女垫着脚尖，像是要起飞的小鸟一样边走边跳，嘴里哼着歌。
　　走到一个地方，她蹲下身，轻轻唤了几声，这应该是在找什么，很快她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灿烂的笑。
　　所有人都仿佛看到背着书包的女孩子，走到一个小巷子里蹲下轻唤，一只小猫犹豫地从角落里迈步走出，走到少女身前，乖巧地蹲在她面前轻轻舔食她纤细的手指和手心的猫粮。
　　落日西垂，不为人知的小巷子里，笑眯眯的女孩和乖巧的小猫，暖洋洋的昏黄日光落在她们身上，在少女的乌发上跳跃，从小猫橘黄的毛上淌过，画面温柔得让人心醉。
　　林钊身体前倾，两手交叉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真是有意思，她竟然选了这一场。
　　喂完小猫，少女温言软语抬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怔住，不知所措地回过头去。
　　身后站着四五个看起来很眼熟的女孩，花心宜记得她们的脸，她们是学校里的太妹团体，烫头抽烟，总是被教导主任堵在校门口骂。
　　可问题是……她没有惹过这群人啊。
　　身后小猫感觉到来者不善，炸着毛喵喵叫。
　　花心宜低头安抚了它一下，掩饰紧张地抓住书包带站起身：“你们有什么事吗？”
　　被她的演绎所迷惑，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转到了花心宜视线的落脚处，尽管那里仍旧空无一人，但他们好像就是看见了几个嚣张的女生站在那问：“你就是花心宜？”
　　少女咬唇点点头：“是，我就是……请问你们……”
　　她话没说完，就揪着领子大力掼到了墙上。
　　观众席上传来惊呼声。
　　台上一个人唱着独角戏的楚青，像是真的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推到了身后看不见的墙上去了一般，她以一个非常具有视觉误导性，同时也很高难的姿势狼狈地靠着身后的“空气墙”，满眼都是慌张无措，看起来极狼狈。
　　花心宜靠在墙上，又被揪着领子往墙上怼了一下。
　　那些人在威胁她！
　　“以后离俞森远点，懂吗？
　　“你看这害怕的，抖成啥样了？”
　　“真是不要脸。”
　　其中一个人说着抬脚狠狠踹了花心宜肚子一脚，少女痛苦地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小猫张牙舞爪地冲着几个太妹扑过去，立马被骂骂咧咧狠狠踢开。
　　花心宜猛地抬头，眼角还有疼出来的泪花，伸手艰难地把小猫捞到自己怀里，声音微弱：“你们别、别动它！”
　　“呦，还有心情管猫呢？”
　　“姐儿几个今天就教教你，这社会上呢，和学校里可不一样，社会上呀学习好是不行的，你呢、得先学会做人。”
　　有人蹲在抱着小猫蜷成一团的少女身前揪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少女不得不扬起脸，无措的泪水从眼角滑下，巴掌和拳脚也一起落了下来。
　　这场施暴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施暴者走了，只剩下少女一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抱着怀里生死不知的小猫。
　　表演结束了，楚青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拍自己在地上打过滚的白T恤，下面的人还沉浸在刚才那种为少女揪心不已的感觉中，全都恍恍惚惚。
　　最后还是林钊先说话了，他直接道：“很精彩的演绎，能说说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场戏吗？”
　　“没有很多原因，”楚青握着话筒，依旧是那样一副都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这里是本剧前期，给女主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和改变的一个地方，同样也是男女主感情进展中一个很大的波折，所以我就选择了它。”
　　“我认为这场戏中的冲突感，会比其他普通的日常更加让人印象深刻。”
　　听到楚青评价这场戏“简单”，林钊的脸皮抖了抖，他挥挥手，旁边的助理走上前。
　　林钊对楚青示意：“你跟她走，去后面等一会儿，其他的等我们这边结束了再说。”
　　助理带楚青到了一个空房间，之前跟她走的白裙女孩不在这里，估计被安排到了另一个房间。
　　楚青保持着良好的警惕性，她先环顾了一圈这间屋子，确认没有摄像头之类的监视设备。
　　没过一会儿，房雅也来了，她一进来就很高兴地拍着楚青的肩膀欣慰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
　　楚青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她，房雅笑眯眯地弯腰：“怎么了？有什么想吃的吗？大概还要等一会儿，我出去买点给你拿过来。”
　　试镜九点开始的，现在已经快下午一点了，估计两点之前就能结束。
　　楚青摇摇头：“不用，一会儿说不定要出去吃饭。我就是想起来，你接触过法律知识吗？”
　　“之前接触过，但是跟你这边的业务重合不大，”房雅一眼就看明白了楚青想干什么，“不过，被你雇佣之后，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勤奋刻苦的看法学书，一个多月了，对于你这种至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挺好，那估计凌盼让你陪我来也是这么想的，”楚青点头，从旁边果盘里捡了个橘子捏在指尖扒，“一会签合同的时候就靠你了。”
　　房雅：……？
　　她哭笑不得：“不然呢？不靠我难道你在法学上也有造诣吗？”
　　“那倒不是，”楚青一边往嘴里塞橘子，一边幽幽道，“但我作为老板，怎么也得过问一下员工的业务分工情况。”
　　房雅抬手揉了揉楚青的头发：“放心吧，交给我。”
　　“对了，你跟凌盼注意一下，有个叫……毕意萱的女生。”
　　“嗯，行，毕意萱是吧？她怎么了？”
　　“我们不是要注册一个娱乐公司吗？”楚青三两下把橘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我想把她签进来，签成我们旗下艺人。”
　　“能让你看入眼，这姑娘挺厉害啊？”房雅在旁边坐下，帮楚青剥瓜子，把剥出来的瓜子仁单独放在旁边。
　　楚青歪头琢磨了一下她这话，一本正经道：“你也不用这么夸自己。”
　　房雅一愣，反应过来后捂着肚子笑了半天。
　　两人这么闲聊，吃着旁边盘子里放着的零食和手撕面包之类的。
　　楚青闲的无聊还掏出手机刷了一会微博。
　　楚莘莘照例高高挂在热搜上，她几乎住在了热搜上，楚青每次打开微博都能看见她，热搜就是她第二个家。
　　说起来楚莘莘一回来就开始忙，最近忙着拍戏，忙着上综艺，忙着跟陆君野玩“你爱我我不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还有别人爱我”的戏码。
　　楚青前两天拍了两天综艺，差点没把自己累成死狗，对于楚莘莘这种时间管理大师非常钦佩。
　　当然，凌盼也跟楚青解释过，正常拍戏拍综艺拍活动虽然累，但不会紧成这样。
　　他们那个“学霸面对面”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糊，节目组不是什么成名综艺，他们这群人也几乎全是素人，没什么名气。场地多租一天就是一天的费用支出，当然是能压缩就压缩。
　　楚青扫了两眼微博上的社会新闻，发现陆君野的薪野娱乐，最近正在跟另一家巨头娱乐公司接触，想要合拍一部电影，网上盛传某著名导演想要用这个电影冲奖。
　　楚青心里一核算，估摸着这部电影应该是陆君野想搞过来给楚莘莘冲奖用的，小说里提到两年后楚莘莘有一部电影，让她在21岁时成为了国内最年轻的影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部。
　　不管是不是这部，楚青都想给她和陆君野找点事干，有些账该算就得算。
　　她用陆无游给她的这部手机，点击了一下电话薄里那个没有备注，但始终安静躺在最后的电话，自动进入拨号。
　　“正常通话请选择1，页面留言请选择2。”
　　楚青点了一下2，页面跳转到一个简洁到过分的页面，只有一个灰色的对话框。
　　楚青好奇地左点点右点点，一不小心戳到了一个小图标，一个非常幼稚的Q版美少女冲着对面做出了一个发大招的姿势。
　　楚青：……
　　对面很快地回了个问号过来：？
　　这个页面简洁到双方都没有头像，只有灰底黑字的一行行对话出现在上面，风格非常的性冷淡。
　　楚青犹豫了一下，打字问：lwy？
　　对面：不是，您要找老板的话退出去拨电话摁1。
　　楚青：那办事是不是找你。
　　对面：嗯嗯。
　　楚青：【文件】
　　对面的人一边点击接受，一边没太在意的扫到对话框里这个标着【特级客户】的人发来一条消息：三天之内，我要这些消息全网皆知。
　　他打开文件，看到了第一张图片猛地坐直：“卧槽！”
　　他迷惑地看了一下这个文件，又看了一眼对面那个不知道是谁反正老板告诉他很重要的客人，纠结地发了三个点过去。
　　楚青：？不能接吗？那我去找别人。
　　他又想起来老板当初吩咐的，把这个客户当成他本人来对待，心里有的一点不在意收的干干净净，赶忙打字：不不不，这个我得问问。


第130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杂志
　　男人回复完楚青, 赶忙打电话给老板。
　　电话刚一接通，就问：“老大！你那边方便说话吗？”
　　陆无游靠在落地窗前的轮椅里，单手抚着一颗绿萝的叶子轻嗯了一声。
　　“就……老大你上次管我要的那个型号是001组装机的客户, 刚才来找我让我办事了。”
　　他说完屏住呼吸, 想看看他老大有什么反应再接着汇报下一句。
　　陆无游听说是楚青的事, 稍稍有了点兴趣, 他把电话贴在耳边, 单手转着轮椅到窗边：“她交代的你办不了？”
　　“能办能办, 就是这事……”男人迟疑了。
　　“你什么时候话都不会说了？”陆无游声音冷淡, 一如既往没什么起伏, 这句话说出来完全不像疑问句，更像是陈述句。
　　男人却开始打怵，他咽了一口唾沫，直接道：“老大你自己看吧, 我把文件发给你了。”
　　陆无游点开看了一眼，眉眼没有因为里面的内容有一丝动容：“她说什么？”
　　“她要求三天内把这份文件全网传播。”
　　“往后拖。”陆无游凉声道。
　　“啊？”男人迟疑了, “老大你的意思是？”
　　“不是三天内吗？那就第三天晚上再发。”
　　“好的, 我知道了！”
　　“下次不用再来问我, ”陆无游摇着轮椅回头看了一眼空旷的会议室, 这次他的身边空无一人，一向寸步不离的老管家也不在, “我不是告诉你，把她当做是我吗？我下命令你会怎样？”
　　男人一怔，下意识挺直腰板, 脸色严肃道：“明白。”
　　陆无游收起手机，依旧静静等在窗边。
　　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能让他这么等的人已经不多了, 陆无游却没什么异色，依旧很平静地靠在轮椅里，半阖着眼睛，好像在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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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看着对面说着去问问，回来后比之前热情很多的状态，格外欣慰地直接打了30万过去。
　　对面：？
　　楚青：不够吗？我不太清楚你们这行的价格，这个就当定金好了。
　　对面：不不不我不收您钱，老板知道我收您钱，我死定了。
　　楚青：这么怕他？
　　男人看着楚青发过来的消息中的轻慢和随意，冷汗都要下来了。
　　对面：您别为难我了。
　　楚青：收了吧，他那边我去说。
　　男人：这他妈……
　　老大让他把对面人当做老大他自己来对待，老大也的确是会给他发工资，但他多年来风里来雨里去的经验告诉他，这钱要收了，老大绝对会不高兴。
　　男人想想那个场景就痛苦无助地抱住自己的头。
　　救命，他完全不想面对老大的怒火。
　　门被推开，刚才带着楚青过来的助理出现在门口：“两位女士，请跟我来。”
　　房雅和楚青起身，跟着助理走到一个小型会客室，里面坐着一个面容俊朗，总出现在各个小制作偶像剧里的年轻男生，和刚才楚青才跟房雅提过的毕意萱。
　　男生站起来慌慌张张地自我介绍：“你好你好，我叫纪嘉泽，刚才看了你的试镜，真的太厉害了，今后要麻烦您多多指教。”
　　毕意萱抬头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站起来勉强笑着打了个招呼。
　　林钊靠在沙发上招呼：“行，都坐吧。这个剧目前定下来的主要角色就由你们三个人来担任，开机之后应该要一起配合很长一段时间，先熟悉一下。”
　　“合同，这是初步的合同，你们三先看看，之后约个时间正式商讨签署，今天都没吃午饭，先一起出去吃个饭。”他又递给三人三份白色的纸质合同。
　　楚青接过，看也没看直接递给后面的房雅。纪嘉泽也有自己的助理，把合同递出去了，毕意萱就只能自己收着。
　　三人加上两个助理和主导演林钊、副导演以及编剧一起出去吃了顿饭。
　　房雅很惊讶，她以为楚青会很不愿意应付这种没什么大用，除了劝酒就是喝酒的商业兴致饭局，但她竟然意外地能耐下性子，安稳地坐在座位上，虽然话说得不多，但该喝酒就喝，也不含糊。
　　酒桌上林钊还开玩笑道：“来之前特意看了你们三个的简历，生怕有未成年不能喝酒，没想到，嗬！最小的竟然是楚青！刚成年没几天。”
　　楚青就笑着应：“剧组收未成年算不算童工啊？”
　　这个话题打开，又是一堆天南海北的衍生话题。
　　饭局结束的时候，楚青去了趟卫生间。
　　“yue——”她在隔间里对着蹲便吐得一塌糊涂。
　　所以她不喜欢酒味，酒量不怎么样，一旦喝多了脑子里就天旋地转的。
　　房雅一直在帮她挡酒，楚青刚才也不过喝了一杯白酒、两杯啤酒——林钊并没有刻意灌他们。
　　楚青知道，这一步是她进这个圈子必须经历的。她没有什么背景，有些事她可以不假辞色，但有些事她躲不过，像是这种行业下的潜规则一样，今天不过是几人意思意思多少喝点而已。
　　楚青扶着隔间里的墙壁，想缓一会儿再出去，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推开厕所大门钻进来，进了她隔壁的隔间。
　　“我在想办法弄钱，麻烦您，医生麻烦您不要把我哥哥送出去。”
　　楚青抬眼，这声音她耳熟，是毕意萱！
　　电话声还在继续：“三天，三天内我一定筹够钱，医生拜托您，我会交住院费的，您别给他断机器，断了他就……”
　　压着声音说到最后，毕意萱哽咽起来。
　　楚青有些尴尬，她站在这好像一个听墙角的。没有过多犹豫，楚青推开隔间门走了出去。
　　听见厕所内还有别人，毕意萱的祈求声瞬间消失，厕所内只剩楚青洗手的声音和她压抑到极点的小声啜泣。
　　楚青就像没听见一样，若无其事走出厕所掏出手机给房雅发消息。
　　【楚青：毕意萱最近似乎很缺钱，她还有个生病的哥哥，可以查一下。】
　　楚青回到酒桌上的时候，饭局已经快结束了，几个男人也都有了点醉意，靠在桌边胡侃。
　　等到毕意萱回来的时候，才说着收拾回家。
　　毕意萱最开始就是一副不怎么说话，但是很温顺的样子，回来的时候应该补过妆了，脸上看不出来哭过的痕迹。
　　林钊找人来结过账，大家就散了。
　　------------------------------
　　楚青最近的日程排得还挺满，她第二天的要去拍一套电子杂志。
　　杂志的缩写是HWID，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期刊，用凌盼的话来说就是一个野鸡杂志。但这种属于时尚圈的顶级资源，本身就不容易拿到，这本电子刊的主公司旗下有几本行业风向标级别的时尚圈顶级杂志，所以楚青这种刚出来的小艺人有这本杂志约已经很不错了。
　　这次的电子刊主题是夏日，拍摄地点约在郊外一栋带着泳池的别墅里。
　　杂志方的造型师给楚青搭了几套波西米亚风格长裙，以及看起来非常休闲的沙滩风造型，她还想给楚青拍两套比基尼。虽然整个摄影造型团队都是女性，但还是被凌盼很坚决地拒绝了。
　　最后在摄影师反复的争取和楚青犹豫点头的情况下，拍了两张半裸的照片。
　　一张是拍她从水中钻出来时的背影，海藻一样乌黑发亮的湿发披下，贴着白皙的后背，隐隐约约露出来的肩胛骨，蝴蝶一样振翅欲飞，少女头微侧，阳光好像都流淌在她沾着水珠的长睫和笔挺的鼻梁上。
　　另一张是她在水中前游时的照片，一刹那在水中散开的长发遮住了少女姣好的上身和下巴，在乌发掩映中的唇线红得惊人，瞳孔折射着水面上投下来的蔚蓝天光，仿佛冷漠的神佛像人间投来的一瞥。
　　这两张照片出现在摄影机上的时候，摄影师都惊呆了。
　　“亲爱的你太美了！这个造型再拍两张！我保证你会惊艳所有人！”
　　凌盼面色冷得好像所有人欠了她几百万，她寸步不离地守在游泳池边，好像生怕楚青被拐走一样，她一出水就赶忙给她披上巨大的浴巾，确保她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没有什么肌肤露在外面。
　　然后转身拦住追过来的拍摄助理，十分坚决的把她再拍两张的提议否决了。
　　“不行，两张就行了，您知道的，精品在质不在量，”凌盼对杂志社加价的提议完全不为所动，“不行，我家艺人才刚成年，早半个月两张也别想拍。”
　　楚青站在旁边听得哭笑不得，她感觉凌盼严肃地好像她不是来拍照的，是来卖身的。
　　“好吧好吧，”最后还是杂志方先让步了，“那这两张就算是第五套造型，我们之前说好的是六套造型，现在去换第六套吧。”
　　凌盼看楚青被带走换衣服，她转头向摄影师提出了要看看刚才拍摄的照片的要求。
　　摄影师：……
　　估计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有这么多要求的艺人团队了，摄影师脾气很好的应允了。
　　等到楚青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凌盼好像在钻研什么重大学术问题一般，凑到摄像机那里仔细看里面的照片。
　　第六套衣服是很简单的长款男友衬衫风格，这款衬衫很大，对于楚青来说足够当裙子穿，两条修长笔直的长腿露在外面，刚才下水时湿漉漉的头发也没有吹，就这么随便的披在身后。
　　摄影师看见楚青就两眼放光，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
　　“你在泳池边走两步，唉对！走得轻快一点。”
　　“握着，握着那边那杯柠檬水，戴着墨镜躺在沙滩椅上！”
　　楚青懒洋洋躺在沙滩椅上，翘着脚丫子，在日光下她好像比身上的白衬衫还要白。上半身躺在遮阳伞的阴影里，墨镜推到了额上，支着头喝柠檬水。
　　这个柠檬水，一点都不好喝。因为刚才凌盼特意去跟道具组说的，让她们冲的常温柠檬水。简直反人类！
　　摄影师“咔咔咔”对着楚青一顿拍，不用她刻意提醒，楚青就已经非常自然地在躺椅上换了好几个姿势。
　　摄影师满眼惊艳、赞不绝口：“天啊宝贝你就是块璞玉！你在镜头里会发光！你太棒了！”
　　“没用的，”凌盼毫不留情地站在旁边一边看她拍出来的片，一边打击她，“你再怎么夸楚青也是要去做演员的，不可能去当全职模特。”
　　温柔大方的美人摄影师这次没再忍凌盼的逼逼叨，她冷笑一声：“你怎么就知道小青不愿意来当模特，她就是天生当模特的料子，镜头的宠儿！”
　　凌盼面无表情：“你也说她是镜头的宠儿了，无论是舞台还是演戏她都很擅长，绝对不比做模特的天赋差，你死心吧！”
　　楚青叼着吸管托着下巴看她俩吵得不可开交，忍不住打断道：“那个，你们之前是不是认识，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
　　凌盼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反倒是摄影师温柔地笑了起来：“啊，你看出来了！我俩差不多就是在你这个年纪认识的。之前凌盼来找我说她在给一个小姑娘打工，拜托我给你拍一套照，我还很不解。”
　　美人摄影师调整了一下镜头：“现在看到你倒是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你了。”
　　她蹲下身，抬手摸了摸楚青湿呱呱的脑袋：“这条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路可不好走，既然选择了，就要勇往直前！”
　　楚青踢了踢腿，认真回道：“姐姐放心！我会的！”
　　原本站在一旁听她俩说话的凌盼突然把头探过来：“为什么你叫她姐姐，不叫我姐姐？”
　　楚青：“……你想我叫你姐姐？”
　　凌盼和楚青对视三秒，缩了缩肩膀：“算了，你还是别叫了。”
　　这种杂志里肯定不是全照片，那样就是写真集了。
　　等到楚青去冲了个澡，换了身普通装束，凌盼帮她把头发吹干。
　　两人在特意为了采访摆好的卡座里坐下。
　　这里布置得非常典雅，淡绿色的半环抱式软沙发，人坐在里面好像会陷下去，非常的舒适。
　　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朵楚青不认识的花，每人面前有一道三角形的小慕斯蛋糕——凌盼看都不看把它推到一边，还转过身叮嘱楚青：“不能吃热量高的甜品，你要控制身材，减肥很痛苦的。”
　　楚青一勺子挖下蛋糕的一角送入嘴中，无辜地安慰凌盼：“我是吃不胖的体质，所以别担心。”
　　凌盼：？
　　坐在对面带着眼镜，一头精心打理的黑长直，穿着套裙、年龄看起来在30多岁的优雅女性听见两人的对话被逗笑了。
　　楚青把嘴里的小蛋糕咽下去，扭头正经地看向她：“姐姐你好，我是楚青。”
　　“你好你好，”这位女性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不易察觉的纹路展开，这让她平添了几分深沉的韵味，“我姓高，楚小姐如果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开始聊了？”
　　“好的！”
　　“楚小姐觉得，演员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业呢？或者说，您为什么选择走上这条路呢？”


第131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拍摄
　　凌盼退出娱乐圈多年, 因为当年丑闻缠身，她又年轻心高气傲，忍受不了别人戳着她的脊梁骨指指点点。
　　走都走了, 断也断得很利落。一些圈内普通合作加的普通好友, 凌盼全都删了干净, 有些小交情的就风波后请出来吃一段饭, 然后也断得差不多。
　　剩下的几个几乎都是凌盼这些年在圈内很提携她或是跟她算得上知心的朋友。
　　但这几年大家不在一个圈子内, 接触也少了。
　　这次凌盼为了帮楚青拉些商务, 把这些老朋友都跑遍了。
　　她们看到凌盼如今朝气蓬勃干劲满满的样子, 惊讶她竟然还愿意回来的同时, 也都同意给她口中的女孩一个机会，所以楚青高考刚结束，她的假期日程就被凌盼排得满满的。
　　每天都要跑各种各样的通告。
　　房雅开始看到那张日程表的时候还担心工作是不是太多了，怕楚青有怨言或是吃不消。但楚青拿出了009的社畜精神去完成这些工作, 全都精益求精。
　　在房雅和凌盼不知道的地方，楚青依旧每天坚持在脑海中上课, 她每日保持至少十四个小时的工作和学习时间, 放假到现在不但没胖, 甚至瘦了三斤。
　　拍完电子刊的第二天是Nature运动系品牌的推广拍摄, 这个牌子跟楚青要去代言的那个攀登品牌有些联系，但这个系列更多是一些面向普通人的冲锋衣外套之类的。
　　摄影师是个留了一大把胡子的外国人大叔, 看起来像历史书上某个人物，很有艺术家的feel。
　　因为品牌是户外的品牌，楚青这边又对场景没有什么异议, 拍摄就是在户外进行的。
　　场地里搭了个同品牌的帐篷当做简易工作地，房雅开的面包车是防窥玻璃，她寸步不离守在车旁, 让楚青在车上换衣服。在这种细节上，楚青总是觉得自己找到了凌盼和房雅真是运气很好。
　　跟楚青一起拍摄同套男款衣服的是一个有很明显外国血统的男生，蓝绿色眼睛，高鼻梁深眼窝，很英俊。外国人普遍发育早，这男生高高瘦瘦的，楚青没法从外表推断他的年龄。
　　男生看了楚青一眼，皱皱眉转过头，一副完全拒绝交流的样子。
　　楚青原本还想与自己的临时搭档打个招呼，见状也不勉强，只是先根据摄影师要求，分别拍摄单人照。
　　为了拍摄出来更有感觉，拍摄地点其实在一个小山包顶，整个摄影组把这个小山包围了起来，租用一天。
　　先进行拍摄的是楚青，大胡子摄影师说起话来带着一股平翘舌和音调不分的外语腔，他对楚青道：“模特，对，你从那边走上来，动作自然一点，在上面这个位置站定，不要看镜头，拍一个侧脸。”
　　楚青依言拿着两根登山杖，好像很艰难但还算步履轻松地撑着走上了小山包顶部，站在上面远眺。风从远方来，撩起女孩额角的碎发，她嘴角一撇露出很淡的笑意，洒脱又快活。
　　“不行，你这里走位的时候有一步迈的不自然，重来！”大胡子摄影师嗓门很大地嚷嚷。
　　“不行，这一次表现力不如刚才，重来！”
　　来回NG了三次，房雅没见过楚青这么NG，那个大胡子又毫不留情，整个摄影组都在看楚青，她站在旁边直皱眉，担心又怕上前打扰了楚青。
　　第四次拍完之后，大胡子皱眉看了一遍拍摄结果，跟剪辑师嘀嘀咕咕了什么，然后回头告诉站在一旁的楚青：“休息十五分钟，再重拍，你准备一下。”
　　楚青点点头，没说什么。
　　六月末，帝都郊外的温度比室内要凉一点，但也有35、36度左右，他们拍的是Nature的今年秋季新款，楚青身上套着捂得严严实实的外套、长裤，里面还有内搭。
　　头一天还在拍夏日泳池照，第二天就要来穿着满身秋装在大太阳下表演出秋天的飒爽。楚青衣服下面全是汗，顺着皮肤成股成股往下淌。
　　房雅帮她提了一桶水，她就在车里套着自己原本的体恤大裤衩，踩着凉拖，用毛巾沾凉水把裸露出来的皮肤仔仔细细擦了一遍，边擦边小声嘀咕：“这大热天，汗淌得跟尿了一样。”
　　房雅耳尖听见了，扭头瞪她一眼，楚青立马噤声。
　　楚青把自己四肢擦完，重新拧了毛巾，招呼房雅：“雅姐，你过来，帮我擦一下后背，黏糊糊的。”
　　房雅闻言上车把车门拉上，看楚青把自己衣服卷上去，露出单薄的脊背。
　　她一边擦一边叹气：“你说你，都瘦成啥样了，房鸿那傻小子，别的不会就是能吃，一个能顶你仨。从明天开始，我每天早上去给你送早饭，你每天中午和晚上的饭都要好好吃。凌盼说你身体不好还天天想喝冰水，小小年纪哪来的一身毛病……”
　　楚青：……
　　今天看房雅跟她出来的时候她还有些庆幸，不用受凌盼魔音贯耳的摧残，哪成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楚青面无表情反驳道：“那有什么用，我一个能打房鸿三个。”
　　房雅：……
　　她把楚青卷上去的衣服放下来，开门洗了一下毛巾重新扭头递给她，没好气道：“天天贫贫贫，有种下次别在医院开直播。”
　　楚青结果毛巾有些愣神，房雅把车门啪一声关上。
　　楚青一边用毛巾贴在自己脸颊上降温，一边皱眉思考。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凌盼也就算了，本来性格就有些泼辣，跟了她之后更是放飞自我了。
　　房雅是怎么回事？
　　原本最妥帖、面面俱到、万事周全、少说多做的房雅，竟然也开始怼她这个老板了？！
　　这就是所谓的近墨者黑吗？
　　跟凌盼待久了，连温柔的雅雅子也开始变得暴躁了。
　　车外有些骚乱，楚青抬头看了一眼，拉开车门走出去。
　　刚才那个男生在用不太标准的英语夹着别的语言说着什么，边说边比划，旁边的工作人员在努力试图理解他的意思。
　　楚青好奇地问旁边的人：“他不会中文吗？”
　　“不会，”工作人员好心给楚青解释，“那孩子是摄影师的小儿子，一直在德国长大，今年假期跟他父亲到这边来度假，因为外形出色，就选上了本季新品推广的模特。”
　　工作人员有些唏嘘：“小伙子长得挺好看，就是脾气不太好不愿意理人，再加上语言不通，平时只跟他父亲说话，拍摄期就这两天，我们也不会为了他去找一个翻译。”
　　楚青走上前去，这才听清他讲的是英德交杂的语言，英语还好一点，夹着德语就让旁边的工作人员理解起来很吃力。
　　楚青听了一会，很直接地插话告诉他：【你等一下，我那里有药箱，你是受伤了是吗？】
　　男生一愣，扭头过来惊疑不定地看着楚青，最后张了张嘴，语调生硬地用外语说了一句：【是。】
　　楚青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她觉得这个男生或许不是外表看起来那样不礼貌不理人，他可能是单纯的不擅长说话，毕竟再怎么小这个身高也至少得是十三四岁才能有，德国长到十三四岁英语还说得半死不活连基本日常需求都表达不明白的可不常见。
　　但楚青没有多问，她带着男生到了自己的面包车前，给他拿了个折叠凳子让他坐下，自己上车从座位下翻出了好大一个医疗箱。
　　房雅生怕会出什么意外，这个医疗箱里甚至连注射针都有。
　　楚青拎着医药箱蹲在男生面前，用英语说：【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
　　男生想要伸手来拿楚青的医药箱，楚青把药箱挪开没让他拿到，又重复了一遍：【哪里受伤了，告诉我或者给我看看。】
　　男生无言看着楚青，脸色很不好看，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楚青暗暗叹了一口气，换了一个说法：【我不帮你，这里的药你一个都不认识。】
　　男生听到这话脸上神色出现了动摇，他低下头把自己的T恤撩了起来——少年身材兼具活力和美感，整齐的四块腹肌码再腰腹上，在网上，胸膛上全是渗血的抓痕。
　　楚青惊住，她本以为男生是在附近乱跑摔倒了，没想到看这样子好像是被野猫挠了？？？
　　【你这个伤是怎么回事？】楚青一边从药箱中拿出碘伏和棉签，一边把话说得很直白，【被猫挠了只上药不行，要去打狂犬疫苗。】
　　她不等男生比比划划的反驳，就将沾着碘伏的棉签按在了他胸前的伤口上，面色沉凝：【一会儿你父亲回来，让他带你去医院。】
　　男生疼得嘴角微微抽搐，要脱口而出的话也全咽了回去。
　　等到大胡子摄影师上完厕所接到消息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楚青蹲在地上收拾医药箱，他儿子委屈巴巴地放下卷起来的上衣遮住胸腹，衣服下摆还有咬在嘴里湿了痕迹，蓝绿色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里含着泪水。
　　旁边站着的房雅目瞪口呆。
　　楚青拎起医药箱，站直了身体看着摄影师道：“我问清楚了，他换衣服的时候有野猫跑进了帐篷里，他去抓猫然后被挠了。幸好抓到的位置主要在前胸，要不就破相了。伤口都不深，我已经帮他处理过了，您还要尽快带他去打狂犬疫苗。”
　　父子两人离开后，房雅才转脸看向楚青，喃喃道：“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呢？”
　　之后拍摄照常进行，但今天只拍摄楚青单人的宣传照和视频，男生和双人的拍摄齐齐推后。
　　摄影师对楚青的态度好了很多，又NG了一遍便非常完美的过了，走的时候还塞给了房雅一张名片。


第132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惊闻
　　第二天是凌盼难得给楚青留出来的休息日, 她上午九点给楚青打电话：“今天难得休息，要出去踏青爬山、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吗？”
　　楚青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当日最高气温37度，冷漠道：“不要, 不去, 不可能出门。”
　　凌盼也不气馁, 笑嘻嘻问：“那你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楚青开冰箱拿冰淇淋的手一顿, 歪头思索了一下今天要做的事情, 懒懒道：“我微博不是满100万粉了吗？今天在家直播百万粉福吧。”
　　“啊呀你还记得, ”凌盼饶有兴致地刨根问底, “那你想好直播什么了吗？”
　　“做饭, ”楚青视线溜到旁边那天拿回来还没拆封的厨具七件套，平静回答，“你还记得那天参加节目拿回来的厨具是什么牌子的吗？”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凌盼：“嗯？”
　　“去问问他们, 我今天直播给他们打广告，给多少钱, 不给钱就换别家。”
　　凌盼：“嗯？？？”
　　“按直播人数谈, ”楚青扫了一眼自己直播账号上比微博还多的一百三四十万粉, 继续跟凌盼交代, “每多十万人就给我涨多少钱那种，我会帮他们全方位展示厨具的。”
　　凌盼把翘在桌子上的长腿放下来, 认命地开始翻找通讯录。忧伤地想，或许这就是打工人吧，老板放假她加班。
　　“知道了知道了……”她说着叹了一口气, 今天打来电话是想告诉你，“公司注册完了，写字楼办公室也选好了, 签了租一年的合同。就是现在这公司还只有我们三，最近要开始招人了。”
　　楚青应声：“辛苦了辛苦了。”
　　“害，”凌盼幽幽道，“你掏了那么多钱雇我俩，总不至于让你赔钱。”
　　“那我先帮你联系百万粉福利直播有无公司赞助。”凌盼找到了电话，指尖点在屏幕上，跟楚青说了一声就挂断了。
　　楚青撕开手里的草莓甜筒，登上自己的直播账号，挂了一条直播预告，又点击右键分享到微博。
　　【@楚青：答应你们的百万粉福利直播。/今天下午四点，我在奶茶直播间，房间号1342133等你！】
　　发完她瘫在沙发里咬了一口冰淇淋，美滋滋眯起了眼睛。就看下面评论区有回复。
　　【你还记得啊？我以为你忘了。】
　　【有胆子上线有没有胆子放自拍？我跪下来求你！】
　　【呜呜呜后援会那边也好几天没出新图了，想你了青姐（此条5毛）】
　　【宝，好好休息，工作别太拼[/抱抱][/抱抱][图片]】
　　楚青点开最后一张图片，是她那天坐在舞台上睡着的时候房雅拍的。高挑的少女满身疲惫，蜷成小小的一团，舞台上一缕笔直的灯光洒下，将她笼罩在内，除此之外周围全是黑的。
　　这张照片的构图和氛围刚刚好，让她像是在沉睡、又像是在涅槃。
　　楚青今天休息，心情委实不错，抬手来了个自拍发了出去。
　　照片中的女孩单手举着吃了一半的甜筒，嘴角和鼻子上都沾上了冰淇淋也不知道，侧脸上还有睡觉压出来的红色痕迹，长发随意绑在脑后，一看就没有认真梳过，原本绸缎一样的长发被她扎得像鸡窝。
　　【死亡角度？？？】
　　【好家伙，姐，听我一句劝，别不把自己的脸当回事，你现在是女明星！】
　　【这就是所谓的持靓行凶吗？我有这么一张脸我恨不得去申遗，青青求你在乎一下自己的形象！】
　　【srds，你们不觉得这样乱七八糟像个小疯子一样的造型也很好看吗（小声）？】
　　楚青发完才发现自己脸上吃到了脸上去，她丢下手机，把手里的甜筒两下塞进嘴，一边冰得龇牙咧嘴，一边往卫生间冲。
　　------------------------------
　　百万粉直播的微博发出去后，楚青半天多了十万粉。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楚青空无一人的直播间就陆续有人登入，先进去的挂着的人就开始在弹幕上聊天。
　　有风花雪月写酸里酸气的诗表白楚青的；还有反复刷问楚青有没有估分的；有在弹幕对题吹牛的；还有猜楚青今天百万粉直播会不会继续做题的。
　　四点楚青上线的时候直播间已经挂了三万人，还有一直往里挤的，直播间一时卡得弹幕都不动了。
　　楚青抱着自己新买的电脑走到餐厅，放在餐桌上对着料理台，调整了一下摄像头喃喃道：“怎么这么卡，网不好吗？”
　　“我要不把弹幕关了？你们刷得我只能看见残影。”楚青撑着桌子凑近电脑仔细辨认，“别……关、弹幕，别关弹幕，行叭那就不关，你们慢点刷。”
　　楚青打开弹幕助手，自己的直播间页面瞬间清爽了很多。
　　“看你们好多人猜直播什么？”她转身拿过一边的围裙，低头往脖子上套，“百万粉福利我就做个吃播吧，就那个吃饭直播。”
　　弹幕上划过了一片【？？？】
　　【你会做饭吗？】
　　【你做饭好吃吗？】
　　【不会是泡面吧？】
　　【鱼唇的人还在疑问为什么做吃播，聪明的人已经点开了外卖。】
　　等到楚青套上围裙，颜狗大军又短暂地攻占了弹幕。
　　【姐妹们，我想说，就是那个，你们懂吗？】
　　【我懂我懂，这身真的好人妻！】
　　【围裙怎么这么好看！】
　　【人妻yyds！】
　　楚青现在已经不是早上那副造型混乱的样子了。
　　凌盼帮她联系完直播赞助商，扭头一看她那张自拍，气得差点没背过去，电话炮轰楚青全方位给她科普了一下形象对于一个女明星来说多么重要。
　　楚青：“嗯嗯啊啊你说得对。”
　　凌盼差点冲下楼开车来楚青家跟她来场真人快打。
　　她觉得自从她决定接手楚青经纪人之后，整个人变得暴躁了很多，正在从仙女风进化成狂暴风，这都是楚青的锅。
　　直播间里的观众，眼睁睁看着楚青信誓旦旦说着自己厨艺有保证，弯腰从料理台下拿出了一套崭新的厨具，高兴地说：“我们今天来做火锅。”
　　【火锅跟你的厨艺有半毛线关系吗？】
　　【讲个笑话，今天直播做饭，什么饭？火锅饭。】
　　【你以为自己是海里捞吗？还火锅做饭。】
　　【弹幕怼人的什么毛病，不爱看gun出去好吗？】
　　【笑死，正主没说话你们开始赶人。】
　　【笑死，恕我直言，不喜欢还坚持看，边看边骂的都是**】
　　楚青把那套还没拆封的厨具怼到摄像头前，边拆边向大家介绍它里面每一件接下来要用到的工具。
　　“这是锅。”
　　【看出来了，我们看出来它是个锅。】
　　【你平时不做饭吗？为什么要现拆锅？】
　　【为了敷衍我们，特意搞了一套新厨具尝试做饭。姐妹们，我有被感动到。】
　　“看到这个商标了吗？”楚青手摸着锅上的一个流线型标志，“这是‘刀快、牙好、吃饭香’竹锋厨具的标志……”
　　楚青开始拆一件介绍一件，然后把这件厨具塞进消毒柜。
　　弹幕这才意识到她在干什么，纷纷开始无语。
　　【我没想到，这竟然真的是一期“恰饭”视频。】
　　【百万粉福你做饭选火锅，还打广告，牛还是你青姐牛*】
　　【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惊。】
　　【青姐放心飞，挨骂自己背！】
　　楚青把餐具挨个介绍完之后，就开始从冰箱往外拿一会儿要吃的东西。
　　她把成袋的虾滑、成块的牛羊肉和冻得硬邦邦的豆皮放入水里解冻。
　　然后抓了一把生菜、娃娃菜和一个土豆、一个地瓜，放入盆里仔细洗净。
　　洗完的都放在一边。
　　她又从冰箱里找出了些香菇、番茄、牛羊肉卷，香菇仔细洗净放入蔬菜盘里，牛羊肉卷没有拆封放到一旁，拿着五六个番茄对着镜头道：“今天来做个番茄锅。”
　　楚青用抹布裹着手，把消完毒的锅碗瓢盆菜刀剪子全都拿出来放在一边冷却。
　　然后先把番茄用热水烫完、剥皮，切成小块。在锅里倒入油，把番茄块在锅里炒到软烂成泥。
　　楚青鼻子动了动，露出很惬意的表情：“好浓的番茄味道。”
　　她对着镜头笑眯眯：“这种酸甜的味道酸甜酸甜的，很好闻。”
　　【我饿了。】
　　【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怀好心。】
　　【可恶，不过是番茄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一点都不想吃。】
　　【我觉得这个番茄真的看起来好香哦！】
　　楚青在锅里加了些水、一勺糖、一小勺味精、一大勺耗油，她从镜头前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回来了，手里握着一瓶还没拆封的番茄酱。
　　“如果担心自己做的番茄锅味道不够，可以加一点番茄酱，”楚青对着镜头展示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番茄酱，“这个牌子的番茄酱是我试过觉得味道还挺正的一家，往锅里加两勺就行。”
　　“大功告成！”楚青把锅搬到餐桌上，又重新回到料理台前，用道具把自己刚才洗干净的土豆地瓜切成片，把虾滑、其他丸类、牛羊肉卷、豆皮和香菇装盘，把牛肉块切成小粒，其他绿色菜叶也用了一个编制的小筐装好放在桌上。
　　镜头前还摆了一溜小罐的酱料，应该是用作蘸料的。
　　所有东西全是商标对着镜头。
　　直播间观众大吞口水的时候也感到了一丝哭笑不得。
　　番茄锅内蒸腾起温暖的热气，楚青脱掉围裙正式拿着筷子正式结束准备工作，开始准备涮火锅。
　　牛羊肉卷下锅一分钟捞上来，楚青捞上来蘸上自己独家调制的料吹了吹，竖起大拇指：“这个蘸料配方是我不外传的独家秘方，刚才已经告诉你们了，那是相当好吃！”
　　正说着，楚青丢在一边的手机弹出了条消息，她不在意的一眼扫过，就看见【陆氏集团董事长陆无游失踪，系陆氏内部派系斗争所致。】
　　她手一抖，刚涮好的虾滑掉到了桌子上。


第133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难过
　　楚青接下来的直播有些心不在焉。
　　但秉承着优良的职业素养, 她还是若无其事地与弹幕谈笑风生，推销自己直播赞助金主的锅，涮火锅馋观众。
　　18：00的时候, 弹幕突然刷过一溜【卧槽！！？】【惊了！！】【大瓜速看！】【姐妹们微博崩了！】
　　很多观众都退出去了, 楚青也就顺水推舟下播。
　　刚关掉摄像头, 楚青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就消失了。她拿出手机点进刚才那条推送, 一行一行往下看。
　　新闻当然会对挖掘这种豪门八卦很感兴趣, 但很多内情不是他们能探听到的。这整篇报道翻来覆去只说陆氏权力中心发生重大变故, 连夜紧急召开董事会, 别的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楚青看完之后放下手机安静坐了一会儿。
　　她的目光无焦距地顿在空中, 面前就是一顿火锅的残骸，但她却开始怀念刚出考场时的一顿家常菜。样子很普通的一顿家常菜，但能吃出来厨师很用心
　　楚青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陆无游不接，他第一次不接楚青的电话。虽然楚青只给他打过寥寥两三个。
　　楚青拨了三遍, 听筒里传来的始终只有只有一成不变的忙音。
　　楚青听着忙音的时候忽然想起两周前的那天下午，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语气温和地说：“我在追你。”
　　他比常人更黑的瞳孔里很认真地映着她的影子。
　　楚青深吸一口气, 她给之前那个自己委托过的人发消息, 对面没有回复。
　　她又切出去用微信给陆无游留言, 然后换了个号码拨打, 这次通了。
　　“青青？什么事？”蒋玫看了一眼手机，确认电话的确是楚青打来的。楚青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现在连信息都不发直接打电话，一定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蒋玫神情严肃了一些，听见楚青偏冷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带着些失真的颤音：“陆氏怎么了你知道吗？”
　　蒋玫没想到楚青特意打来电话竟然是问八卦的，她看了一眼面前电脑上的内容，想到了一些传闻, 严肃道：“你想问薪野娱乐的事？这事很严重，看在曾经共事的份上我劝你一句……”
　　“不是，”楚青打断她的话，眉眼没有因为听到自己的老东家出事有丝毫的动摇，“我想问陆氏董事长的事。”
　　“陆氏董事长？陆无游？”蒋玫声音提高了一点，意识到后又马上压低，“你怎么认识他？”
　　“……所以他出什么事了我能知道吗？”
　　蒋玫脑海中划过那位年轻富豪苍白冷漠得近乎不近人情的脸，她沉默着思索没说话。
　　楚青耐着性子等待蒋玫的回复。
　　她指尖在屏幕上迅速划过，打开消息框让凌盼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陆氏的小道消息。
　　“我们这边……知道的消息也不多，”蒋玫缓缓开口，她心中暗叹，还是隐晦地透露了一点自己了解到的消息，“这位董事长的确是失踪了，你既然认识他，应该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按理来说他根本就无法独自离开照顾人的视线……”
　　蒋玫点到即止，楚青却听明白了。
　　陆无游有腿疾，依靠轮椅才能行动。但他现在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了，那么很大可能是他身边的人动手了，被人收买或者一开始就别有用心蓄谋已久的背叛。
　　楚青舔了舔嘴唇，声音有点哑：“那你们知道……你们搜查了相关地方吧，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蒋玫没说话，楚青知道这可能涉及到她不能知道的事了，心里着急，又不能开口催促。
　　“楚青，说了这么多你就真的不好奇陆君野的事吗？”蒋玫强硬地转移了话题。
　　这是再明确不过的拒绝，楚青一颗心沉了下去。
　　“不好奇，我还有些事，过两天有时间请你吃饭。”楚青急躁得甚至有些无礼地挂断了电话。
　　蒋玫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挑眉。这小姑娘被枪顶着脑袋脸色都不会变，胆子大得能把天捅破。只要她想，表面上的冷静淡定彬彬有礼事事妥贴是肯定没问题的。
　　陆无游能让她失态成这样……调查报告有问题吗？不是说她与陆君野有瓜葛吗？
　　楚青挂断蒋玫的电话后，立马拨通了通讯录里另外一人的电话。
　　这次等的时间有些长，一接通就听到对面的大嗓门：“临泉东路那边搜完没？搜仔细点！啧，我在这出外勤，电话一个接一个，又特么是谁？”
　　楚青握着手机等对面骂完，才平静地唤道：“邢皓轩。”
　　“哟，小丫头你怎么打电话来了？”邢皓轩问完很快就想到了自己亲手上交的那份楚青的调查报告，“来问你的心上人？”
　　楚青原本想说的话被这句噎住，她反常地顿了一下，没有正面回复这个问题，而是直接道：“你知道陆氏董事长陆无游的事情吗？”
　　“陆……陆无游？”邢皓轩听到意料之外的名字，讶异挑眉，“你问他干什么？”
　　楚青冷漠胡诌：“我欠他钱，他是我债主，我不能问吗？”
　　邢皓轩：“我怎……”么不知道？
　　说到一半他把后半句咽回去了。
　　“啧，你查户口呢？”楚青语气很不好地说道，“究竟有没有消息？”
　　邢皓轩不急了，他抱胸站在一边：“这就是你求人的语气？”
　　楚青：“……”nmd
　　“邢哥哥，”楚青放软了声音，捏着清纯的声音说道，“邢哥哥你就告诉我嘛~你忘了之前答应过我考上帝大就帮我三个忙吗？”
　　邢皓轩：“……呕……”
　　楚青立马恢复正常语调，冷漠道：“别墨迹你说不说。”
　　“行吧行吧，你这不是还没考上吗……怎么脾气还是这么离谱……”邢皓轩说到这，吊儿郎当的眉眼间多了些冷肃，他摸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吸了一口，“告诉你也没什么，这事原本是我负责的，人其实是昨天就不见了的。”
　　他眯起眼睛，给这件事下了一个精准的定义：“就好像凭空消失一样。”
　　“凭空消失。”楚青语气低低地重复了一遍。
　　“对，凭空消失，那么多摄像头没有任何一个有记录下他的身影。”
　　“轮椅呢？轮椅上没有定位吗？”楚青接着问。
　　“啊……你问这个啊，我们的确是找到了轮椅，但是没找到人啊。”邢皓轩懒散嘶哑的烟嗓从话筒里传出来。
　　……
　　这天晚上，楚青一晚没合眼。
　　她几乎打听遍了所有能打听到的消息，整合起来概括就四个字“凶多吉少”。
　　楚青：……
　　她双目无焦距地看着天花板。窗外的天空透着蒙蒙亮的微蓝，静谧得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楚青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了旁边的被子里。
　　今天的工作内容是之前楚青就开始练习的户外运动，主打攀岩专业装备的线下站台代言活动。
　　不大的活动，到场的几乎都是户外攀岩爱好者，常有的线下见面会粉丝人挤人的场景也不会出现在如今的楚青身上。
　　她进场之前，一路都欲言又止的凌盼伸手拉住她，担忧地问：“青青，你要是这几天状态不好，我们可以把之后的工作推掉……”
　　“但是会被拉黑吧，”楚青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凌盼，两人四目相对，她眼里没有任何过多的情绪，“在临近安排好的活动或者拍摄前推掉，我这种小艺人会被主办方拉黑吧？”
　　“甚至会有更严重的情况，一旦握喜欢放鸽子耍大牌的名声传开，以后我在这行混的每一天，这都会是跟着我的黑点。”
　　凌盼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资历老，比楚青更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但昨天到今天楚青的状态真的是太差了，今天上午凌盼看见她的时候，她周身的气势颓唐又冷酷，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不像是要出门工作，倒像是要出门杀人。
　　“你放心吧，”楚青拍了拍凌盼的肩膀，“不会影响到工作的。”
　　凌盼大脑一片空白地点头，末了徒劳地拉住她，想了半天也只能苍白地安慰她：“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
　　楚青安静地看了她一眼，扭头走上台前。
　　凌盼一直都知道楚青很厉害、很优秀、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她办不成的事。
　　她就像是一株韧性很足的野草，哪怕孤独潦倒、风雨摧折，也会拼尽浑身力气挣开压迫束缚，努力向上。
　　她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所有人都只能努力追在她身后，目送她一步步越走越高，走到她应有的位置上。
　　但这种感情从未像现在这样强烈清晰过。
　　女孩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站在暖场主持人的旁边，间或在身后的人工岩壁上进行攀爬，做人工师范，展示身上的装备。
　　上午给凌盼开门的那个形容狼狈的楚青仿佛只是她的幻觉。那个时候，楚青分明刚刚哭过，眼底都是红的，说话声音嘶哑。
　　凌盼对于攀岩的知识了解仅限于得知楚青接这个活动之后查的资料。但她看周围人群中的大部分人从不以为意到鼓掌喝彩，就知道楚青的动作完成必然是很专业的，技巧也撑得上高超。
　　她甚至不知道楚青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么专业的攀岩。
　　凌盼看着楚青笑着与被主持人邀上台的路人进行攀岩教学、攀岩比赛，下面叫好声和口哨声不绝于耳。
　　少女平时很少化浓妆，但今天凌盼为了帮她盖住脸上的痕迹，涂了一层厚厚的粉底液。楚青一向不喜欢这种上脸厚重的东西，但今天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乖乖坐着让凌盼摆弄。
　　凌盼抿紧嘴唇，她后悔了。
　　她不应该把楚青逼得太紧，楚青表现得再怎么成熟稳重、面面俱到她也不过才18岁，她应该有些18岁的样子。偶尔任任性不想上班也没关系。她作为一个比楚青大很多的姐姐，应该给她这种任性的权利。
　　后果这种严肃的问题是她应该考虑的事情，而不是楚青。
　　在回去的路上，凌盼一直努力在找话题，试图让气氛快乐一点。
　　但楚青从结束站台活动出来后就没再笑过。
　　她缩在车子后座，好像刚才笑的那几个小时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一样。
　　“要不要去看看我们新租的办公室看看，新员工招了几个，还没给他们介绍老板，以后认不出来可不行。”
　　“听说圈子里那谁前几天出去嫖，结果被他老婆捉奸在床闹得特别大，花了十几万才压下去。你是不是不认识他，一个挺有名的演员……”
　　……
　　凌盼絮絮叨叨了很多，楚青安静听着，时不时应一两声。快到公司的时候她忽然说：“凌盼。”
　　“嗯？怎么了？”
　　“我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第134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吻
　　公司是刚租下来的, 位于商业区边缘一栋写字楼的八层。比原来的薪野娱乐小了不止一点，但因为现在装修还没有完成、人也还没招几个，所以显得空荡荡的。
　　凌盼提前告知房雅她们要过来的事, 房雅一早迎出来, 与凌盼对视了一眼就露出了然的目光。
　　她一路紧跟在楚青后面想她介绍。
　　“门口这两盆是招财竹, 摆了个好寓意。大厅的格局很大, 整个布置以宽敞明亮为主要目的, 力求让进入我们公司的每一个人都能有个好心情……”
　　前台坐着一个长相清秀干净的女孩, 画着职业装, 站起来冲三人鞠躬。
　　房雅指了下楚青含笑对她道：“这位就是你一直好奇的老板。”
　　女孩讶异地看向楚青。今天楚青的妆容化得浓了些, 眼尾用眼线笔勾得内回又上挑，气势多了些成熟和凌厉，但看起来年龄仍旧很小。
　　这个女孩子眼睛亮亮地，很崇拜地看着楚青, 丝毫没有因为楚青的年龄轻视她。
　　她猛地一个90度鞠躬：“老板好！”
　　反倒是楚青被她激动的样子搞得有些不自然，单手托着她的肩膀把她扶起来笑道：“辛苦了, 今后一起加油吧。”
　　“好的！”女孩子被楚青一个笑容鼓舞得小脸红扑扑的, 双目炯炯有神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又往里走了几步, 确认那个女孩听不见了, 楚青才无奈地看着身后满眼笑意的两人：“你们都跟她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说什么，”房雅敛起眉眼间的笑意正色道, “那丫头是我以前在外面打工的时候认识的，她是个孤儿，在送走把她养大的老人后, 就辍学开始在外面打工。”
　　房雅温和地看着楚青：“现在她说要努力工作攒钱去读大学。”
　　楚青点点头，边走边不经意道：“我记得你也没上完学？以后等叔叔病好一点了，你也去大学看看吧。”
　　“行！”房雅点头应下, 忍了又忍，嘴角还是高兴地往上扬。
　　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就像美梦成真一样，从她弟弟打架进医院遇到楚青开始，一切都在好转，所有的事情都开始有了转机。
　　公司还在慢慢购置桌椅，在原本的简装基础上加了更多的装饰。里面很多空间还很凌乱，但路上遇到的每个人脸上的笑意都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他们没有因为这家公司年轻焦虑，也没有因为楚青的年少慌。，好像一切都奔走在既定的轨道上，他们来到这里就打从心里感到幸福。
　　在预留出来的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楚青坐在刚抬进来的老板椅顺着窗户往外看，窗外是繁华热闹的商业区。
　　这里真好。
　　楚青突然也有了这样的想法。
　　这里真好，就像是一个梦想的孵化地一样。
　　这里，陆无游还耍赖式地投资了整个公司百分之七十的注册资金。
　　陆无游只占了40%的股权。楚青投了剩下百分之三十的钱，加上管理权，占了40%的股份。凌盼房雅各有5%的股份。
　　还有10%的股份被楚青拿出来，打算之后实行股权激励制度时，把这些股份分给员工。从管理学上来说，这种制度可以让员工对公司更有归属感，把这里当做家一样。
　　陆无游投进来的这一大笔钱，还没看见回报，他人就先丢了。
　　世上哪有人做这种赔本买卖的？
　　楚青看着楼下的繁华商业区，兀自想着。
　　从公司离开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凌盼和房雅坚持要带楚青去一家新开的据说评价很好的烤肉店。烤肉店的肉楚青没感觉，但是土豆泥很好吃。绵软的香甜味道在舌尖化开，好吃得让人眯起眼睛。
　　房雅和凌盼为了一块肉用筷子打架的时候，楚青一个人吃掉了三个土豆泥球。
　　等两人一回头，土豆泥已经被楚青全吃进了肚子里。
　　楚青举起空盘子，向服务员要了第四个。
　　并抬头信誓旦旦地对目瞪口呆的两人保证道：“真的很好吃。”
　　凌盼：“……热量高。”
　　房雅：“……不喜欢土豆。”
　　楚青：“嗝。”
　　吃完饭，凌盼又开车把三人拉到了江边。原本还想拎三瓶啤酒，来一场女人之间的夜聊，但是由于不能酒驾，只能放弃。
　　最后三人一人一瓶果汁，在江边散步。
　　来来往往夜跑散步的人很多，有情侣在镜头下接吻，还有小孩子嘻嘻哈哈地你追我赶。
　　江边风把她们的头发撩起，好像一双无形的手拂过。
　　三人虽然都戴着口罩，但身段高挑、气质不俗，并排走在街边还是很吸睛的。
　　路上时不时会有人偷瞄她们，三人一直走到一个背风的角落里才停下来。
　　这里是个不太显眼阴影处，不认真注意看不到几个人具体情况。
　　三人排排靠在一起，吸溜着手里的果汁。
　　凌盼抬手揉揉楚青的脑袋，装了次姐姐的架子，心满意足地收回手：“不说说吗？”
　　楚青伸伸长腿，拒绝道：“不想说。”
　　“很多人以为你是因为陆君野那个狗逼，”凌盼无视了楚青，自顾自说道，“但我经历过那件事，我知道你绝对不可能为那个人渣心软一点点。”
　　房雅闻言惊讶地扭头看楚青和凌盼，显然她也以为楚青今天心情不好是因为陆君野。
　　昨晚，一个匿名未知账号，悄悄在互联网几大论坛放出了很多截图，包括但不限于薪野娱乐旗下经纪人与外面李总张总的拉皮条交易聊天、语音记录，甚至还有一些薪野娱乐旗下知名艺人陪酒照片。
　　这些东西表面上是嫖//娼等问题，但明眼人看一眼就知道，这下面涉及到的利益链条一定是庞大骇人的。
　　消息发出来立马飞速在网络上发酵，很快热搜就爆了，吃瓜群众们高度关注。
　　在这些消息传出来不到四个小时，警方发布声明表示开始进行立案调查。
　　今天股市开盘，薪野娱乐股票全面暴跌，一片飘绿，一天蒸发几亿市值。
　　立马就有人把这件事跟早些时候曝出的陆氏董事长失踪的消息联系在一起，福尔摩斯网友纷纷动用自己的观察力和想象力开始阴谋论。
　　凌盼知道楚青绝对不会因为陆君野有哪怕一点心软，但她暂时还没有联想到陆无游身上。
　　陆无游身体不好，深居简出很少出现在媒体镜头下，再加上身份原因，也没人敢怼着他拍。所以在大众认知中的陆董事长一直就是个中年大叔或者老头子。
　　楚青显然不会跟一个中年大叔有过多的牵扯。
　　见楚青没有什么想谈的意思，凌盼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再多嘴，三人又边走边聊了一会儿，看时间快九点了，才打算先把楚青送回家。
　　这一晚上的玩闹让楚青的心情没有那么压抑了。她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得太悲观了，事情明明还有很多种可能性，她偏偏控制不住就往最坏的方向想。
　　她边往单元门走，边就着地上的地砖缝单脚跳格子，凌盼和房雅远远跟在后面看着，见她心情好一点了，也跟着舒心了一些。
　　楚青跳着路过一个茂密的灌木丛时，灌木中传来了刻可疑的动静。
　　她敏锐意识到不对，停下脚步皱眉靠近。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拉住她就往下拽去。
　　这手的力气很大，楚青一时不察被它拽下去，眼中寒光一闪，当场就要动手。
　　但一股淡得几乎闻不到的冷香钻进鼻腔，楚青眼睛倏然瞪大，下一秒就跌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怎么回来这么晚……”男人的声音附在她耳边，叹息一样抱怨。
　　楚青浑身僵硬任他抱着，思绪一片混乱。她呼吸几乎都放轻了，犹豫半天才慢慢抬手回抱了他。
　　男人抱着她的力气猛地加大，偏头吻了上来。
　　凌盼和房雅说说笑笑聊着工作上的事，不过一个转头的功夫，楚青就不见了。
　　凌盼和房雅：？
　　这还能大变活人？
　　她们赶忙往前小跑几步，在楚青刚才不见的附近寻找。
　　房雅往灌木丛走了两步，这个小区的绿化很好，现在天黑，灌木里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到。联想到社会新闻上一些变态潜伏小树丛袭击路过女性的事件，房雅眯眯眼，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确保过周围其他地方没有问题的凌盼也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个防狼手电筒，拧开就像汽车大灯一样，两人对视一眼谨慎地往灌木丛里探。
　　两人心里满是疑虑，楚青的实力对付一两个变态还是没问题的，这点她们心知肚明，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的被制住了，也不可能一点挣扎动静都没有……
　　可能是有什么强力麻药或者别的……
　　凌盼和房雅靠在一起，浑身紧绷地扒开灌木丛，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灌木分开，两人呆若木鸡。
　　凌盼反应过来之后猛地关掉了自己的放狼手电，房雅也赶忙关掉手机的手电筒，仅用屏幕亮光来照亮。
　　灌木从里，一个男人半躺在地上，女孩子背对着她们跨坐在男人身上，两人拥抱着身影重叠，看姿势应该是在接吻。
　　凌盼和房雅下意识觉得是她们坏了人家的好事，刚要道歉退出去却又猛地意识到，那个女孩分明是楚青？！
　　楚青努力挣扎着挣脱这个炽热到几乎剥夺了她呼吸的吻，张着嘴大口吸入空气。
　　陆无游很自然地紧紧揽着她的腰，抱着她把头搭在她的肩窝里。
　　楚青扭头看房雅和凌盼，在手机黯淡的灯光照射下，她眼底泛着水雾，唇角有暧昧的红肿，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
　　楚青单手揽着怀里的陆无游，把一根手指竖在唇前做噤声状：“嘘——”


第135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洗澡
　　半个小时后, 凌盼和房雅恍恍惚惚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楚青。
　　桌上楚青给她俩泡的菊花茶还在袅袅往上升腾热气，热气氤氲中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楚青已经平复好心态，脸不红心不跳一副岁月静好模样坐在那抱着菊花茶小口喝, 边喝边招呼道：“你俩也尝尝, 这茶可贵了。”
　　尝尝个屁。
　　凌盼简直面目扭曲就要往对面扑, 房雅虽然也很震惊, 但还是赶忙拉住她劝到：“消消气消消气, 咱们得先问清楚, 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棒打鸳鸯。”
　　凌盼被压回原位, 端起杯子的时候手直哆嗦。
　　房雅叹了口气, 语重心长道：“青青啊，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哼, 还能是谁，”凌盼还是气不过, 她扫了一眼客房的位置, “长得小白脸的样子却是个残废……”
　　楚青抬眼凉凉看了她一眼, 凌盼发怵把后半句话咽回去了。
　　房雅也皱眉拉了她一下, 示意她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凌盼心里理亏，缩进沙发喝茶不说话了。
　　“他就是你之前说的, 想要包养我的……”楚青歪头思索了一下，找到当时凌盼说的形容词，“豪、门、中、年、老、男、人？”
　　凌盼、房雅：？
　　那男人虽说身形高大瘦削, 但腿却是废的，整个人形容狼狈还在发烧，楚青跟他在草丛里接吻的时候, 他似乎就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
　　但在楚青把口罩摘下来给他戴上时，两人还是瞄到了他的脸，惊鸿一瞥，那样贵气的气质样貌，说不惊艳都是假的。
　　凌盼愣住，她小心翼翼道：“他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追求者？他多大？”
　　“对，年龄……比我大五六岁吧？”楚青撩起眼皮扫了一眼两人手里的杯子，“这茶也是他送的。”
　　凌盼一呛，忙把杯子放下了。喝着人家的东西还嫌弃人家，委实不是什么好的行为。
　　“那他现在……”房雅迟疑着问，“是惹上什么麻烦了吧？”
　　“或许吧，”楚青垂眼看杯子里浮起来飘在水面上的菊花，“大概是没地方去了才会来找我。”
　　两人意识到，今天一整天楚青的魂不守舍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男人。
　　房雅叹了口气：“你想好之后要怎么办了吗？”
　　“怎么办？”楚青歪歪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会把他丢出去。”
　　凌盼满脸苦涩：“之前聊的时候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但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你要是被拍到了……”
　　楚青表情纹丝不动，一本正经道：“我连明天的新闻热搜标题都帮你想好了，就叫【楚青深夜秘密幽会某男子】。”
　　凌盼虚弱地笑了一下：“我谢谢你啊。”
　　楚青点点头：“不客气。”
　　“不，我……我不是在夸你。”凌盼弯腰抱头，两只手插在长发里用力扒拉了几下，表情痛苦。
　　“青青，你已经成年了，”房雅看起来比凌盼镇定，但实际上两眼写满茫然，语无伦次，“我们也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所以你……什么事情想好再做，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但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
　　房雅抽了一下鼻子，意识到自己叙述逻辑混乱，抬手抹了把脸，伸手拉凌盼道：“不早了，那我们先走了。你……”
　　她抬头看了一眼客房的方向，艰难道：“你……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找我们。”
　　房雅拉着凌盼一步三回头走到了门口，两人眼里写满了“儿行千里母担忧”。
　　楚青起身：“对了。”
　　两人齐刷刷回头看着她。
　　楚青动作顿了一下：“……你们明天有时间帮忙买个轮椅。”
　　房雅艰难点头：“行。”
　　楚青送走两人之后，靠在客房门口看着里面躺在床上的男人。
　　昏暗的环境里能看到床上一个模糊的轮廓，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他的呼吸。
　　楚青闭了闭眼，她想起陆无游靠在自己肩上时，因为发烧而有些沉重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廓，带着燎原一样的温度。
　　楚青睁开眼睛，目视着黑暗中躺在床上的人，不露声色道：“怎么不睡？”
　　黑暗中的呼吸声一顿，陆无游声音沙哑响起：“在想【楚青深夜秘密幽会某男子】。”
　　楚青气笑了：“都听见了还装。”
　　“这不是……怕你趁睡着把我丢出去。”陆无游声音低低地咳起来，楚青能想象到他玉白的脸上因为发烧咳嗦涌起的不正常潮红。
　　“这样啊……”楚青直起身往床边走去，“闭眼睛。”
　　她“啪”一声摁亮了床头的灯光。
　　陆无游听话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没了睁眼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虚弱又让他多了点脆弱感。
　　好像在等待王子吻醒的睡美人。
　　楚青维持着弯腰看他的姿势半晌没动，这个距离里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暧昧又缠绵。
　　终于，楚青直起身，若无其事转过头，好像刚才盯着人看的不是她：“放在这的药都吃了吗？”
　　她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药瓶，半道被另一只手握住了手腕。
　　陆无游在昏暗的灯光下，躺在床上仰头看她，暖黄的灯光溶进他的眼中，楚青心跳漏了一拍。
　　“我想洗澡。”
　　楚青：？
　　楚青在浴缸里放好水，转头回到卧室拿起刚才捡到陆无游时一起捡到的拐杖。
　　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后，一本正经地对床上撑起上半身坐起的男人道：“这拐杖不防滑。”
　　陆无游嘴角的笑意稍纵即逝：“所以呢？”
　　“所以……”楚青的目光从陆无游身上扫过，“我不是会被美色蛊惑的人，请这位先生收敛一下。”
　　陆无游偏头闷笑出声，紧跟着又捂嘴弯腰咳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啊？这位小姐。”
　　他无奈地抬眼：“你得对我负责啊。”
　　楚青面无表情看他不自知地散发魅力：“负不负责的得先考察一下再说。”
　　陆无游靠在床头解上衣的扣子，楚青靠在墙边看天看地不看他。
　　过了一会儿，楚青又悄悄转眼看他衣服拖得怎么样了。
　　陆无游把脱下的高定外套丢到地上，开始解衬衫扣子，起伏的胸线顺着敞开的领口露出，楚青呼吸一致。
　　陆无游突然抬头，偷看的楚青被抓了个正着。
　　不知道是不是楚青的错觉，她总觉得陆无游不光脸红，耳根也开始红，但他还是很正经地对楚青发出邀请：“不是要考察吗？要不要凑近点考察。”
　　楚青转身面对墙壁抱头蹲下：“不用了，你脱完叫我。”
　　见楚青收回视线，陆无游喉结动了动，才继续往下解扣子。
　　他脱下上身的衬衫，犹豫了一下又去解裤子上的扣，解开想了想又重新扣上了。他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脱完了。”
　　楚青扭头抬起一张红透了的俏脸，强行不去看他裸露的上身，视线定在他下身，忍了又忍道：“你不脱裤子？”
　　陆无游：……
　　他声音轻轻地问道：“你想看我脱裤子吗？那我……”
　　“等一下！”楚青猛地从地上蹿起来，“水要放凉了，我扶你去浴室。”
　　陆无游另一只手拄着拐杖，大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楚青身上。虽然没脱裤子，但楚青能感受到男人温热的身体就靠在自己旁边，只要一抬手就能触到。
　　她连头都不敢抬。
　　从陆无游这个角度垂眼看下去，刚好能看到楚青红透的耳尖。他看了一会移开视线若有所思：这么出卖色相的效果好像不错？以后可以多试试？
　　楚青把他扶着坐在浴缸边的小凳子上，想要转身离开，又不太放心，憋了又憋还是转身看着他的拖鞋尖：“你能自己脱裤子吗？”
　　陆无游：“……”
　　他看了楚青一会儿，评估了一下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缓缓道：“不太方便。”
　　“所以……这位小姐，你能不能帮我脱一下。”
　　楚青红着脸抬头，撞入了他含笑的眼眸，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
　　两分钟后她就后悔了。
　　她抖着手帮陆无游解开了裤子上的扣子，要拉拉链的时候被他神色古怪地拦下了：“我自己来。”
　　楚青刚忙收手，看着他自己低着头伸手把拉链拉下。
　　浴室里的水汽打湿乌黑的发尾，黑色发丝柔软地贴在脖颈上。身材偏瘦但有很清晰的六块腹肌，能看出平时一定很注意锻炼，此时身上的冷戾收起，垂眼的时候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乖顺，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裤链上往下拉。
　　楚青哽了一下，偏过头。
　　尼玛的好涩情。
　　等到他自己拉下裤链，楚青走过去小心半抱半扶着他起身，闭着眼睛胡乱帮他把裤子拽下来。
　　陆无游扶着旁边的水池子不让楚青承重太多，即便他竭力装作若无其事，但脖子根都开始泛红，他轻声道：“可以了，剩下的我自己来。”
　　楚青闭着眼睛点头，指了一下旁边：“浴巾浴袍我放在那边了。”
　　然后她几乎是夺门而出跑出浴室冲回自己房间。
　　关上门贴在门后愣了一会，缓缓滑坐在地上。
　　楚青把自己烫得好像也在发烧的脸埋进膝盖间。
　　呜呜呜刚才脱裤子的时候碰到屁股了……还……还挺翘。
　　楚青出去后陆无游站在原地冷静了一下。
　　他平素讨厌别人近身，日常生活这种事都是自己做。陆家大宅也做了很多方便他行动的改动。
　　这时候虽然动作很不习惯，但他还是很顺利地把自己泡进了浴缸。
　　陆无游扫了一眼旁边架子上放着的还没拆封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全是柠檬味的。
　　她喜欢柠檬味吗？


第136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毕意萱
　　过了一个小时, 楚青收拾好心情打算去看看陆无游，谁知推开客房门发现他已经收拾好躺在床上了，两根拐杖整齐立在床边。
　　楚青：……
　　她突然明白过来, 自己刚才被他耍了。
　　他明明能自己行动, 还赖着要自己帮他。
　　楚青咬紧一口银牙。但看他现在装睡的样子, 念及他终究还是发着烧, 身体又不好, 也不好把他从床上揪起来, 最后气鼓鼓地关上门退出去了。
　　一整天没合眼, 楚青也不是很困, 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她闭着眼睛仔细想了想，伸手摸到床头上的手机给凌盼发消息：“我明天要休息，帮我把任务推掉叭QAQ”
　　【凌盼：……】
　　【楚青：QAQ、QAQ】
　　【凌盼：知道了知道了……我就知道女大不中留……】
　　第二天上午楚青在网上订了些男士衣裤和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偶尔象征性问问陆无游习惯用什么牌子的东西, 太贵就当没问过挑平价的买。
　　陆无游哭笑不得，但还是有问必答。
　　没过多久轮椅就送来了, 楚青看陆无游摇着轮椅在家里转来转去, 行动还算流畅, 也算放心了些。
　　陆无游说他原本的手机现在不能开机, 会被找到。楚青就给他买了市面上很便宜的一款智能机，心里想着反正他也用不了多久。
　　楚青只请了一天的假, 第二天就开始继续跑通告。
　　今天是一场电影的试镜，这电影是个鬼片，叫《血池》。
　　主要讲的是某所大学校园的十大传说之一, 曾经有个女孩子被淹死在了学校的游泳池里，学校游泳池为此停开了三年，直到三年后新生入学游泳部重建。
　　刚开始游泳部的成立多出碰壁, 暗中调查才发现有大四的学长学姐在竭力阻止游泳部的重新成立。但主角们最后还是克服了种种困难，重建了游泳部。但事情不久就不对劲起来……
　　先是有人在夜晚看到游泳池里的水全变红了，游泳部把水重新抽干换了三遍，但还是有人宣称水是血色的。然后开始死人，先是一个被锁死在换衣柜里的女生，然后是打扫卫生的阿姨在淋浴间下水道看到了很多很多夹着头皮的头发……
　　死的人越来越多。
　　红裙女孩坐在皎洁月光照耀下的血色池边，快乐地哼着歌。
　　慢慢的，三年前的一段往事被揭开，方知一切不过是因果报应咎由自取。
　　世上哪有什么鬼怪，魑魅魍魉皆来自于人心。
　　楚青穿着红色长裙，裙摆扫在匀称白皙的小腿边，披散着漆黑微乱的长发赤脚走进试镜教室，脚踝细瘦得仿佛随手便能折断，抬头时眼眸纯黑带着点天真的无辜感，偏偏身上的红裙湿漉漉好像由鲜血染就。
　　她抬头看人的时候让人心里一动，但瞳孔放大歪头笑的时候又让人心里发毛。
　　苍白美丽又脆弱的女孩与诡异的非人感结合在一起，毫无悬念地拿下了这部电影里最重要的一个配角角色。
　　楚青披着外套坐在办公室等待房雅过来与剧组谈签约的事，就看房雅满脸喜色的握着手机走进来：“青青！高考出分了你不知道吗！！”
　　楚青晃荡的小腿停住，她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半个多月实在是太忙了，她把这件事完全忘到了脑后。
　　“帝大招生办打不通你的电话，周转着打到了我这里。”
　　对面坐着的剧组导演几个人一愣，纷纷起身恭喜：“没想到，学霸啊，我们剧组也要出学霸了。恭喜恭喜！”
　　“那楚小姐，你看看是不是要先回招生办那边的电话？”导演问话的时候也客气了不少。
　　这种学历的演员在整个娱乐圈都可以说是凤毛麟角珍稀动物。
　　“我总分多少？”楚青抬头看向握着手机脸上写满了骄傲自豪的房雅。
　　“739！！”房雅眉飞色舞，高兴得不行，“青青你是省状元！”
　　楚青点点头：“就说我们这边还有些事，之后再回他电话。”
　　房雅应声，歉意地看了剧组其他人一眼，握着电话出去了。
　　“抱歉，”楚青回头对导演说，“还要麻烦大家等五分钟再开始。”
　　导演见楚青刚得知自己出了这样的成绩，若是常人就算早有预料，也定然会喜上眉梢，但她依旧不骄不躁喜怒不形于色，心下暗道此子定非池中之物，忙说：“诶！这大喜事是应该的。”
　　房雅的心态很稳，职业素养也很高，很快结束了那边的通话回来谈合同，只是眉梢眼角全都是雀跃。
　　回家的时候，房雅开车，两人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往里打，她开车不方便接电话，干脆把自己的电话放在了楚青那边，楚青就不得不应付没完没了的问询和恭喜。
　　她耐着性子一个接一个应付过去。
　　直到接到一个电话，刚刚才打过电话兴高采烈说要晚上去楚青家做大餐的凌盼语气冷沉：“青青，这边有点事可能需要你过来一下。”
　　凌盼放下手机，挡在毕意萱警惕地看着面前三个黑衣保镖和被他们围在中间油头水滑的公子哥。
　　“哟，我看看这是谁？怎么有点眼熟？”姚成业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往下拉了拉，从上面看凌盼，“小妞，我是不是睡过你？”
　　凌盼脸色就好像走在路上踩到了狗屎，她闭眼冷静了一下：“姚少，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
　　“怎么就没意思了？”姚成业哈哈大笑，“全帝都有你这个姿色的小妞要么跟过我哥们，要么跟过我。你没跟过我，那就是跟过我哥们……？”
　　“我想想……”姚成业原地走了两步，手摩挲了两下下巴，“啊——霍家老二的女人。”
　　凌盼直接冷笑出声：“霍你妈……”
　　姚成业脸色猛地一沉，旁边的几个保镖就要上前，让他挥手拦下了。
　　“我也不想看霍老二跟我发疯，你让开，我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姚成业阴仄仄地看着她压低声音道，“否则……”
　　毕意萱是楚青点名要的人，凌盼知道今天自己要让她被眼前这个二世祖带走了，楚青赶到必然会发火，自己至少要周旋到楚青来再做定夺。但她此时看着面前这个京中有名的玩咖，有些犹豫自己叫楚青来是否是正确的决定。
　　不管怎样……凌盼硬着头皮顶上：“我很好奇，姚少什么女人不缺，何必为难这么一个小姑娘。”
　　毕意萱在凌盼身后怕得浑身发抖，眼睛红得像核桃。
　　“你说得对，我姚成业什么女人都不缺，什么女人得不到，但劳资就是看上她了，”姚成业眯起眼睛看后面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美人，“毕意萱，你现在过来，我保证你哥哥的医药费以后都不会缺，你永远不用担心他什么时候仪器被拔了直接咽气。”
　　毕意萱哽咽了一声，凌盼听见她很小声很微弱的拒绝：“我不要。”
　　她不要，她不想跟这个二世祖走。
　　那凌盼今天说什么都不会让开这条路。
　　她姿态强硬地挡在毕意萱身前，笑道：“姚少，这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兴强取豪夺那一套了。”
　　姚成业见这女人软硬不吃，不耐烦了，他用那双纵欲过度的肿眼泡瞪了凌盼两眼，在地上啐了一口：“他妈的。”
　　他一招手，旁边的保镖就递上了手机。姚成业当着凌盼的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对面接通了，男人声音沉缓，凌盼熟悉至极：“喂？”
　　姚成业恶意地看着凌盼，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他笑着拉大嘴角的弧度，点开了电话的扩音器，对那边道：“霍二，你的女人跑我这边撒野来了，你管还是不管，不管那这女人我今天就带走了。”
　　电话对面的霍柯懒洋洋道：“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女人，你不要什么烂摊子都往我头上扣。”
　　凌盼面无表情地听电话对面的男人跟她撇清关系，心里无波无澜。
　　“啊？那是我记错了？”姚成业纳闷地看了凌盼没有表情的俏脸一眼，“我记得这小明星你包过啊？”
　　“诶，那算了，不是你的那我……”
　　“等一下，”霍柯猛地坐直了身子，微眯眼睛，“姚成业你别动她，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啧啧啧，”电话挂断了，姚成业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凌盼，“还真是小情人啊，看你这样子我还以为霍二杀了你全家呢。”
　　凌盼呼了一口气，收起自己眼中的怨恨，重新变得心平气和。
　　这在之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她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从她被楚青竭力拉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活在生不如死地狱里的凌盼了。
　　因着霍二的两句话，姚成业也不急了，等楚青赶到这个夜总会的时候，就看见凌盼护着毕意萱与姚成业几人对峙的样子。
　　她穿着面试时的一身艳色压人的红裙，外面披着一件黑色薄长外套，一脚踹开包厢门。姚成业叼着烟眯眼看过来，乐了：“这就是你找来的帮手……这小妞……”也挺眼熟。
　　但他话没说完就猛地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瞬间变得特别难看。
　　楚青也乐了，这不是上次跟刀八酒池肉林那个傻逼二世祖吗？
　　好像跟陆煜城还有点交情？
　　姚成业把嘴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TMD是你这个狗***养的。”
　　他刚要叫身边人动手，就见楚青神色自若绕过他走到凌盼旁边，单手搭着她肩膀挑了挑眉：“辛苦了。”
　　凌盼：……
　　她觉得楚青在装b，但还是觉得眼眶发烫。
　　楚青垂头看后面的毕意萱，昏暗的灯光下她脸上有清晰的红色巴掌印，清秀可人的一张小脸哭得一塌糊涂。
　　楚青慢吞吞开口问：“你还缺多少钱？”
　　后面的姚成业怒极而笑，他舔了舔嘴唇：“行，我倒要看看今天陆煜城那孙子还能不能赶来英雄救美，不能的话我也不介意和美人三飞。”
　　毕意萱抬头看着这个有一面之缘的女生，又看了看刚才执意护着自己的凌盼，痛苦道：“你们不该来的。”
　　“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楚青平静说道，“该不该我们都来了，你不如快点回复我的问题，我们早点解决早点回家吃饭。”
　　毕意萱抽泣着擦了两下眼睛，哽咽着轻声道：“一百万，哥哥的治疗费用还要一百万。”
　　楚青点点头：“这一百万我帮你出了，你来给我打工怎么样。”
　　毕意萱愣住，愕然看着楚青说出了她不理解的话：？
　　“一百万，我签你五年，”楚青没管她的心情和反应，自顾自把要说的话说完，“这期间你接的所有工作酬劳，公司与你55分成，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行还是不行。”
　　毕意萱看着她，好像在看什么奇怪的生物：“你要用100万签我？？”
　　楚青“啊”了一声，伸手抬起毕意萱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上下端详了一下，得出了结论：“一百万，我赚了。”
　　“所以，”她眨眨眼，像是童话里蛊惑人许下愿望的妖精，“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毕意萱往进她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你给我一百万，我给你卖命。”
　　楚青满意地点点头，她转过身。
　　姚成业冷眼旁观三人的聊天，拎着瓶香槟坐在一边喝见楚青转过身，咸湿的目光流转过她窈窕的身段，在露出来的白皙脖颈和纤细小腿上反复流连，嘴里啧啧称奇：“没想到今天让我蹲到个极品。”
　　“我给你打分，”他身体前倾，色眯眯地注视着楚青，“3S。”
　　楚青也不生气，带点笑意看他：“姚少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刚关了十五天出来就什么都忘了？”
　　姚成业被踩了痛脚，气急败坏道：“你这种女人懂什么，那几个警察，劳资迟早弄死他们。”
　　“我记得有个女警察很漂亮，”他仰头喝了口香槟，伸出舌头仔细舔了舔嘴唇，“劳资早晚给她弄上床，我告诉你小美人，劳资看上的女人还没有弄不到手的，无论是你……”
　　他的视线落到了楚青身后的毕意萱身上：“还是萱萱。”
　　最后两个字，好像在他唇齿间反复咀嚼过才拉长了调吐出来，满满都是难以言喻的恶意。
　　毕意萱身子一抖，强撑着与他对视，害怕得直打颤。
　　姚成业放声大笑。
　　“是吗，”楚青依旧不紧不慢道，“我还以为姚少今天是想要重温监禁室生活，才在这里强抢民女。这夜总会的监控拿出去，姚少怎么也得再在里面待半个月吧。”
　　“你以为我姚成业会留下这么蠢的把柄？美人，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姚成业放下杯子，阴沉着张脸若有所思，“霍二只要保一个，又没说三个都没不能动，小心点别碰坏就行了。”
　　他嘴角上扬，拉出一个很大的笑容，点着头对自己这个主意很是满意，挥手道：“你们，把萱萱和后到的这个极品给我抓过来，我不等了。”
　　楚青明白了，这孙子指定进来的时候就让人把监控关了，这样她就放心了。
　　凌盼着急地上前一步就要往前拦，楚青一把拉住她，从兜里掏出自己手机，尖叫道：“邢——警——官——”
　　邢皓轩坐在警车上，警车在马路上风驰电掣，飙出了赛车的感觉：“听到了，我们马上到。”
　　楚青委屈巴巴地嚷出了哭腔：“警官！他们要对我们用强！！我好害怕啊呜呜呜！！”
　　说着楚青抬手握着一个桌上的酒瓶子就要往最前面的大汉头上敲，这大汉赶忙抱头做防护状。楚青虚晃一招，抬腿狠踢在紧跟着他后面的男人裆部，然后在前面的大汉发现被骗，怒吼着继续前扑的时候把刚才的酒瓶子狠狠瞧在他头上，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响起。
　　楚青的假动作虚晃一招到后面的以假乱真，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凌盼和毕意萱硬生生从暴力的动作里看出了流畅顺滑的美感。
　　更让她们目瞪口呆的是，楚青一边打，一边对着电话呜呜咽咽尖叫：“啊啊啊警官他们动手打人啊啊啊啊呜呜呜呜救命啊啊啊。”
　　感情之充沛之真实，让那边听着电话开车的警员踩着油门的脚又往下用力了点，路人震惊地看着警车跑出了残影。
　　邢皓轩气沉丹田安抚道：“我们马上就到，马上我保证！”
　　对面挂断了电话，他咆哮道：“MD能不能再快点！！！”
　　“邢队……邢队……”开车的警员急得满头大汗，“油门踩到头了！”
　　楚青放下手机，她今天没穿高跟鞋，踢人的攻击力没有以前那么强，而且听说现在有些地方会专门训练男性保镖裆部的抗击打能力。
　　因此被他踢到的男人只是在地上滚了一圈，就红着眼睛爬起来，和被酒瓶子砸得晕头转向捂着眼睛惨嚎的西装男一起扑过来。
　　楚青“啧”了一声，所以她讨厌膘肥体壮、肥头大耳的保镖，身上全是脂肪层，如果再加上训练过抗击打能力，以女孩子的体力和力度想要正面撂倒一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楚青借用茶几和障碍与他们周旋，同时大声道：“我已经报警了！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你们敢伤害我，警察饶不了你们！”
　　两人动作稍一迟疑，就听见身后姚成业阴森森地声音：“抓住她！我今天非得好好治治你这张嘴不可。”
　　见两个保镖锲而不舍地继续绕过茶几要过来，甚至已经完全不顾另外两个人，只一心要抓她，楚青咬咬牙。
　　夜总会隔音做得很好，她听不见外面传来的警笛声，但邢皓轩说他三分钟能到，她就信他三分钟能到。
　　现在还有一分钟。
　　楚青顺手摸走了桌上削水果用的水果刀，刚才她恨不得离凌盼和毕意萱远远的，此时却握着刀冲向她们。
　　她踩着茶几，踩着玻璃碎片，敏捷地翻过沙发……刚才凌盼已经护着毕意萱退到了角落里，此时楚青冲到她面前，猛地用刀抵着她的脖子大喊：“你们别过来！！”
　　屋里四个男人都是一愣，一直站在姚成业身后一动不动的保镖队长一样的人，饶有兴味地看了楚青一眼，沉声下令：“不用管，她不敢动刀。”
　　“谁说我不敢！”楚青用刀往里抵着凌盼的脖子，面目狰狞寒声道，“今天是她叫我来此拖我下水，我如果栽在这了，必然是无论如何都要托她一起的，你们敢再往前一步，我就动手！！”
　　以这两个保镖的臂展，再往前一步就能抓到她们，楚青眯起眼睛估算着距离和时间。
　　大概……还有20秒。


第137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蛋糕
　　霍柯从楼梯间三步并作两步往上冲, 边跑边扯松领带。来的一路上他不管不顾闯了四个红灯。
　　包房在五楼，他隐约听到了外面有些骚乱，但他脑子混乱得厉害, 完全没有办法细想。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姚成业嘴里毫不在意提到的小明星, 他知道是谁, 这么些年他只包过一个明星。
　　霍柯脑子很乱, 他一口气冲到姚成业报的包房门口, 推门而入就看见了被楚青用水果刀抵着脖子的凌盼。
　　凌盼凤眼凌厉地扫了他一眼, 漠然地转开了。
　　霍柯听见楚青大喊要同归于尽, 那几个保镖还在往前, 血直接涌上大脑喊道：“不许动！”
　　姚成业这才看见他进来了，冷笑道：“霍二，你来得正好，你的女人惹出的事你不给个说法？”
　　霍柯转眼看向凌盼, 凌盼看都没看他，好像完全不在意脖子上的刀一样, 冲着姚成业破口大骂：“谁他妈是他的女人, 你听不懂人话吗？”
　　霍柯眼神不错位地紧张盯着凌盼脖颈间的刀, 挣扎着要说点什么, 就感受到了一道凉凉的目光。
　　他顺着视线看到站在凌盼身后用刀抵着她的女孩，看他时带着让人不舒服的审视打量, 冷得像淬了刀子。
　　霍柯一怔。
　　楚青移开视线，忽然声音低低带笑数了起来。
　　“五。”
　　“四。”
　　站在姚成业身后的男人右眼一跳，吼道：“快抓住她！！”
　　“三。”
　　包房门被撞开,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霍柯被冲进来的警察挤到了一边。
　　“二。”
　　警察们举着枪指着屋内的人大吼着：“不许动都不许动！都抱头蹲下！！”
　　“一。”
　　姚成业和他的三个保镖全都被枪顶着脑袋抱头蹲在地上。
　　刚才接到命令第一时间往前扑的那个保镖被楚青一水果刀精准插在肩胛骨上，凌盼一用力就把他推开了。
　　楚青从凌盼身后走出来，凌盼抬手摸了摸自己刚才被刀抵住的脖子, 好像还能感觉到那种汗毛直竖的感觉。
　　她回头查看毕意萱的状态，楚青则是整了整自己的红裙和大衣，笑嘻嘻地抬手冲邢皓轩敬了个不正经的礼：“谢谢阿sir。”
　　急出了一身汗的邢皓轩无语地看着楚青哼了一声：“你在这样下去，迟早把自己作出事。”
　　“怎么会呢？”楚青微提裙摆，垫脚跨过一地的狼藉碎片，步伐优雅轻盈仿佛走在红毯上。
　　她走到姚成业旁边，低头看他。
　　姚成业被警察压在地上，挣扎着抬头骂道：“死女表子！劳资记住你了！你给劳资等着！劳资找人玩死你。”
　　楚青认真听完，点了点头，她弯下腰，柔顺的长发垂下挡住了她下半张脸，看起来温柔极了。
　　楚青从大衣外套拿出自己一直在录音的手机，轻慢地在姚成业脸上拍了两下，笑眯眯道：“可是你看，现在被压在地上的不是你吗？”
　　“与其说这种威胁我的话……不如你先确保自己能从警局出来？”
　　楚青歪头很可爱地冲他笑了一下，被邢皓轩一脸头疼地拉开了：“祖宗你对我们公安出警事件有点基本的敬畏尊重，别在这煽风点火。”
　　“你们都给跟我去警局录口供笔供，走吧。”
　　几个干警压着保镖和姚成业往外走，姚成业一路嚣张地往两边人脸上吐口水叫嚣：“你们竟然敢抓我！CNM！CNM！”
　　楚青和凌盼一左一右走在毕意萱旁边，看见这一幕感慨道：“啧啧啧，姚家这个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脑瘫。”
　　“少说两句吧你。”邢皓轩瞪她一眼，看向魂不守舍站在旁边的霍柯眯了眯眼。
　　“霍二少怎么跑这来了？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霍柯抬头看了一眼阴阳怪气的邢皓轩，又看了一眼把他当透明人的凌盼，冷着脸点了点头。
　　楚青走在后面跟凌盼小声嘀咕：“我怎么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等在家里的陆无游，坐在轮椅上转来转去。
　　屋子里被各种装饰挂得粉粉嫩嫩，虽然看起来挂得有些低，但无疑耗费了布置人一番心思。
　　楚青考上省状元的事陆无游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得知消息他思考了好久怎么庆祝，上网搜索怎么庆祝女孩子考了好成绩。
　　搜出来就在网上下单了一大堆东西，拿回来笨手笨脚地布置。
　　楚青今天应该6点多就能下班回家的……
　　但现在，时针已经快指到9了。
　　陆无游的脸色很难看，他抿着唇握着手机打电话。
　　“喂？谁啊？爷爷忙着呢？”
　　陆无游：“我。”
　　“？？？我操？老大？？？老大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你帮我查查……”陆无游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嫂子今天晚上怎么没回家。”
　　对面：“？？？”
　　男人对周围围着的几个大气不敢喘的兄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抬眼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迟疑道：“老大，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陆无游：“……去查查你嫂子楚青今天晚上怎么没回来吃饭。”
　　男人谨慎地确认：“嫂子……叫楚青。”
　　“嗯，”陆无游想了想又道，“现在你们嫂子在努力工作养我，改天让你们认识认识。”
　　男人和周围一圈人：“？？？”
　　男人拿着手机的手抖，他换了一只手握着手机，颤声道：“老大……你让嫂子养，你吃软饭呢？”
　　见对面get到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陆无游很欣慰：“嗯，不行？”
　　“行行行，老大你给我二十分钟，我马上查！”
　　这时候楚青还在警务室接受笔录口供之后的普法宣传教育。
　　凌盼陪着她一起，毕意萱因为是这一晚上混乱的起因，还没有结束问询出来。
　　霍柯知道的最少，他只是来露个面确认他的动机后就被带走了，被交警带走的。
　　他一路上超速行驶闯了四个红灯，情节严重说不定也要在看守所里住几天，他被带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眼睛黏在了凌盼身上，凌盼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警务室里只有她和楚青两个人时，楚青趴在胳膊上扒拉着桌子上的笔问她：“有故事？”
　　凌盼瞥了她一眼，冷哼：“渣男。”
　　然后意有所指看了楚青一眼：“有钱人十个里面九个渣。”
　　楚青：“……”
　　她坐直了，义正言辞反驳道：“凌盼同志！你这是偏见！阶级主义的偏见！”
　　等到她们三个人走出警局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邢皓轩送她们几个出警局，想起什么来着叫住楚青：“丫头，听说你是今年的省状元，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恭喜了。”
　　楚青佯作谦虚地摆了摆手：“哎！都是小事，谁让你对我没有清晰的认知呢？”
　　“嗬，”邢皓轩摸出烟盒，叼了一支烟没点燃，懒散道，“这还蹬鼻子上脸了。”
　　房雅靠着车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互动，准确地说是看着楚青。
　　楚青：“……”
　　她想起来自己把什么忘了，她让房雅在车里等她们，如果上面情形不对，能带人跑她就带人跑，房雅在下面还能接应一下，结果当时太混乱她给忘了。
　　楚青“嗷呜”一声扑上去，抱住房雅的胳膊嗲着声音撒娇：“雅姐我错了，当时情况太危险了，你都不知道……”
　　房雅冷着脸道：“是，情况危急你不让我去，非得自己去，我要去死命拦着。”
　　“雅~姐~”楚青直接开始耍赖。
　　“行了，”房雅瞪她一眼，拉开车门，“赶紧上来，今天庆祝是庆祝不上了，先送你回去，自己做点或者在楼下打包点饭菜吃吧。”
　　她交代完又看向旁边多出来的成员：“毕姑娘……”
　　“她今晚去我家吧，”凌盼安抚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家那么多人要照顾，也不方便。”
　　房雅也没推脱，现在看情况明显是凌盼跟毕意萱更熟悉一点，也能更好的安抚受惊的她顺便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楚青到家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她低头弯腰拿鞋，再抬头屋内大亮。
　　整个屋子墙上很幼稚地挂着粉色的彩带拉花和标语，标语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热烈祝贺楚青同学荣获××省状元】。
　　标语还不止挂了一个，这让整个屋子都看起来粉粉嫩嫩的。
　　楚青愣住。
　　陆无游坐在轮椅上从厨房转出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问道：“不喜欢吗？”
　　楚青回神，她神情古怪看了看陆无游，迈步往屋里走了两步，回道：“不，我很喜欢，就是……”
　　“就是什么？”陆无游声线毫无波澜，但楚青觉得她问这话的时候有些紧张。
　　“就是之前没人给我庆祝过。”楚青粲然一笑，往前小跑了两步，跳到陆无游面前，弯腰抱了他一下，“谢谢。”
　　陆无游没来得及回抱，楚青就松开了手，蹦着去看墙上挂着的花里胡哨的装饰。
　　陆无游眨眨眼，感觉自己心跳有点加快，他带了点笑意道：“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再看。”
　　餐桌上摆着一个不大的蛋糕。
　　陆无游一本正经地向楚青解释道：“我看网上说庆祝什么重大的事情就会买蛋糕庆祝，而且你之前过生日我也没赶上，给你补一个。”
　　“行，”楚青脸上的笑意抑制不住，她认真地在蛋糕上插上了标志“18”的蜡烛，笑道，“那就当我今天过生日。”
　　蜡烛被点燃，厨房的灯重新关掉，烛光映照下楚青认真地双手合十许愿。
　　陆无游眼中的温柔像是要溢出来一样，但在楚青睁眼吹蜡烛的时候又全都敛了回去。
　　“吃蛋糕吧，”陆无游看着这块同样粉粉嫩嫩的蛋糕道，“不知道好不好吃。”
　　楚青起身用刀仔细把蛋糕分成两份，一份放在陆无游面前，一份放在自己面前。
　　她拿勺子切了一块送进嘴里，眼前一亮：“柠檬味的！”
　　“嗯，”陆无游抽了张纸递给她，“看你好像很喜欢柠檬味的，就备注要的柠檬味。”
　　“对！好吃！”楚青高兴地一口一口把蛋糕塞进嘴里。
　　上一次吃蛋糕是很早之前的记忆了。
　　今年房雅和凌盼要给她过生日，但是楚青以太忙为理由拒绝，说是出去一起吃一顿饭就好了。最后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出去吃了一顿饭。
　　楚青看着这一屋子粉色的装饰哭笑不得，她想象不到陆无游坐着轮椅费力把它们贴到墙上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毕竟这样的东西就不像他会握在手里的，但他还是握了。
　　楚青托腮仔细看着陆无游的脸，鸦黑的长睫在他眼下投出一排小阴影。
　　真好。楚青觉得，现在这样真好。
　　------------------------------
　　第二天下午有一场“学神面对面”的线上直播活动，按理来说楚青不用早起，但她还要看自己的高考志愿。
　　作为一名非常具有传奇色彩的省状元，楚青的各科分数都很非人类。
　　语文  144
　　数学  150
　　英语  148
　　理综  297
　　一大早，站在料理台旁边煎鸡蛋的时候，帝大招生办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楚青同学，我是帝大招生办的老师，”电话对面的声音洋溢着满满的热情，“不知道楚同学你有没有想报考我们学校的那个专业呢？”
　　楚青一手握着煎锅，一手拿着鸡蛋，肩膀夹着手机，边接电话边煎蛋，丝毫不耽误。
　　旁边陆无游把吐司用吐司机烤好，冲好两杯奶粉，一转头看见楚青这个样子，无奈地转着轮椅到她后面示意自己来煎鸡蛋。
　　楚青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
　　陆无游哭笑不得：“我真会煎蛋。”
　　楚青将信将疑地握着手机退出厨房，跟电话里的招生办老师道：“您先说说如果我报考了帝大有什么实惠的好处吧？”
　　“好的楚同学，基于您的高考成绩，我们给您出具的条件中包括所有专业任意挑选、四年学费全免……”
　　虽然楚青早就决定了要报考帝大，但这并不妨碍她趁着这个机会从帝大身上薅点羊毛，她觉得帝大应该也不介意她薅这点羊毛，毕竟是国内最高学府，怎么也担得起一句财大气粗。
　　她跟帝大招生的老师就报考帝大的福利扯皮了十五六分钟，直到陆无游示意她过去吃早饭，才结束这段对话，并给出了会报考帝大的承诺。
　　招生老师满意而归。
　　楚青看到陆无游做出来的三明治很是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他这么一个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竟然还能这么……贤惠？
　　这桌上的三明治、水果沙拉和奶粉，竟然一件都没有搞糟。
　　陆无游把牛奶推到她手边：“我会做不少东西，你想吃以后都可以试试。”
　　楚青将信将疑。
　　各省高考成绩相继出炉，高考状元风头一时无两，各式高到离谱的分数挂在热搜上，点进去都是媒体在采访“状元是怎样养成的”。
　　楚青没有家长，她只有经纪人和助理，很多想要采访她的电话打到了凌盼和房雅那里。
　　她们征询过楚青的意见之后，最后只同意了两家报纸——这时候已经很少有人看报纸了，但这两家报纸一家位于楚青老家的省份，一家办公地点就在帝都内，看起来还是比较有意义的。
　　今天下午的线上直播是为下个月要上的“学神面对面”综艺的一个预热，综艺正式版播出后，看热度参赛选手可能还会接到别的商务。
　　而下个月，楚青就要正式进组，拍摄她之前试镜过的校园网剧《热夏》和恐怖片电影《血池》。


第138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直播
　　直播地点在一间临时布置好的别墅室内, 节目组租了半天用来做直播场地。
　　别墅一楼大厅布置成了前低后高的十层阶梯状座位，楚青到的时候时间还早，所有选手坐在高高低低的台阶上聊天。
　　看见楚青的人都对她热情打招呼, 同过队比较熟的人还会来说一声：“青姐！”
　　整个“学神面对面”节目组, 参赛选手90人, 出了6个理科省状元、5个文科省状元, 剩下至少一半人都是省前五的成绩, 这个比例不可谓不惊人。
　　学神遍地走, 大佬多如狗。
　　节目组的时机选的刚刚好, 现在正好是各省出分的时候, 这群大佬级学霸的大众热度最高的日子就是这几天。直播安排在这个时候，11个省状元参与的综艺节目，海报贴出去简直赚足了眼球。
　　直播还没开始，就被推上了热搜。
　　楚青跟他们相处过两天, 知道这群拎出去会被叫天才的少年少女，相处起来还是很轻松自然愉快的。大家还都多才多艺, 即便直播是要才艺表演, 都现场凑出来一档联欢晚会。
　　节目组虽然没有明说直播的座位安排, 节目最终的名次安排也没有出来, 说是要到播出的时候有百分之十的网络投票占比。但选手们整体还是按照大概节目排名来坐的。
　　第一排中间离摄像头最近的位置不约而同空出来给了十一个参加节目的省状元。
　　楚青就坐在十一个人中间，左面五个右面五个.
　　艾铭学也是某高考大省的理科状元, 而江云龙以718分的高考成绩位列他们省份榜眼位置。
　　直播开始前，导演组在第一排左边摆了本五三。
　　“好，各就各位准备好……开始！”
　　选手们面前巨大的屏幕上开始播放一个宣传片, 这段宣传片主要是之前录制节目的一些片段。
　　破冰见面做饭时，戴着眼镜的女生蹲在菜地里皱眉对着埋在地里的萝卜仔细端详，好像在考虑拔哪一个；楚青她们组几人去采果子, 男生站在树下胆战心惊地抱着筐，女生在树上猴一样爬来爬去，摇果子往下掉；守着烧烤炉的同学热得满头大汗；往油锅里丢菜的选手站得离油锅远远的好像在投篮……
　　一幕幕笑脸最后定格在握着鱼竿塘边垂钓的女孩身上，池边微风拂柳，她端坐在原地一动都不动，侧脸恬淡眉眼舒展。
　　镜头从楚青眉眼间聚焦倏忽拉远，远山、池塘、池边小屋、垂钓的女孩构成一幅非常美的图，视频上猛地打上了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破冰活动】。
　　接下来是节目的花絮，大家身上的制服穿的乱七八糟的，在后台百米冲刺跑路；导演指挥一个高度近视的同学：“看这边看这边镜头在这边！”；还有选手们结束拍摄累得靠在墙边睡着的照片……
　　这一部分结束打出来的大字是【青春】。
　　下一部分就是他们在节目上的表现，少男少女们拼尽全力，淌满汗水来不及擦的侧脸，争分夺秒不敢错眼的作答，紧张地不断深呼吸再深呼吸，电脑上飞快掠过的一行行代码，最后一幕镜头是他们站在一起唱《追梦赤子心》。
　　年轻人们的眼中有熊熊热火在燃烧，视频上打出了【拼搏·梦想】。
　　最后一部分不是视频剪辑而是照片和成绩单，很多男生女生衣着普通，有不少还套着学校洗得脱线的校服，站在一米多高的草稿纸或是一人多高的卷子练习册旁，甚至还有两个人晒出了自己三年用完的一鞋盒空笔管。
　　楚青：……
　　她记得这个环节，之前导演组想她要学习刻苦留下的痕迹，楚青没有办法，把自己详细整理归纳的知识点和自己写的押题卷子铺了一地，自拍了一张发过去了。
　　别人备考三年，她备考一个月。虽然她的确做了很多功课，进行了大量的习题练习，但那是在脑海中系统里做的……
　　现在放在一起展示，楚青铺了一地的笔记单看很壮观，但夹在里面几乎是最少的几个人。
　　楚青表情严肃，镜头扫到的时候只看到她一本正经地坐在中间，但没有人知道她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还不够努力。
　　如果让身边人知道楚青的想法，他们一定会惊诧。从她开播的那一天起，她的努力有目共睹，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否认楚青付出的那些日夜。
　　她得到的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在那一摞摞数量触目惊心的卷子、草稿纸、空笔管后，是一张张同样让人大开眼界的成绩单。
　　文科成绩单没有低于650分的，理科成绩单没有低于680分的，一张张快速在屏幕上层叠铺开，让人眼花缭乱、目眩神驰，整个视频的最后是一段话。
　　【如果你还在路上，跌倒、爬起、跌倒、再爬起，不要感到灰心丧气。】
　　【你所有的努力，都将在未来的某天兑现成通天大路。】
　　【“学霸面对面”线上直播现在开始。】
　　视频结束，摄像头和灯光同时亮起，照亮了整个宽敞的大厅。
　　“哈喽大家好，我是今天的主持人小粒，那么我们已经能看到身后的90位学霸同学，已经准备就绪了。”主持人小粒侧身抬手向着身后展示了一下，“知道大家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与这些充满传奇色彩的同学见面了，那么我们废话不多，现在，开始！”
　　小粒拿着提词卡站到旁边，低头看一眼，笑容甜美地问道：“第一个环节，刚才各位同学和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看到我们节目组剪辑成的宣传视频了，不知道各位都有什么想法？”
　　“好，那这个问题我们要由观众抽选同学来回答，请各位观众按下手机屏幕上摇摇乐的键，让我们看看哪五位同学会成为本轮与大家面对面的学霸呢？”小粒声音抑扬顿挫，甜美又不失激昂，她示意选手们看大屏幕。
　　楚青表情平静地看着屏幕上跳出来一个类似卡通版老虎机的丑萌东西出现在屏幕上，然后上面90个选手的名字像是抽风了一样狂闪起来，伴随着五颜六色、晃来晃去的灯光。
　　一分钟后，五个名字出现在屏幕上。楚青看了一眼，没有她。
　　排在最前面回答的一个女生说着说着红了眼圈，她低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就是觉得挺不容易的……这么些年，我的父母家人对我的支持让我坚持走到了今天……”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很感谢你们这一路的陪伴，也很感谢我自己，从来没有放弃过。”
　　很多男生女生因为她的话想到了自己，红了眼圈，后排同学悄悄互相递卫生纸。
　　第二人是一个男生，他有些腼腆的笑了笑道：“我其实看的时候什么都没想，但是结束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一件事。那时候我很淘气，淘到四邻八乡都有名，学习从来坐不住，放学就疯玩。”
　　“那时候有个叔叔来我家坐客的时候逗我，说你这样以后能干什么？看你这么喜欢玩泥巴，以后去工地上活水泥吧！”
　　“我就告诉他，我说我要考帝大。他说不可能，你这孩子能考帝大，那我家孩子能出国考哈大，”男生说到这情绪有些激动，他低头缓了一下才道，“但是我今天考上了帝大。我考上了，完成了自己儿时的梦想。”
　　男生坐下，全场掌声雷动。
　　江云龙运气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被抽到了这一轮，正好在那个男生之后站起来。
　　他眉开眼笑地站起身，挠挠头道：“好像也没什么能说的，大家都好煽情啊，我要是说我看的时候觉得节目组相机真不错，把我拍得还挺帅，是不是会被打。”
　　有几个还在哭的女生被这个活宝逗得破涕为笑。
　　江云龙歪头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跟刚才的兄弟不一样，我从小就知道我能考上帝大，我周围的人都说我能考上，所以我也这么认为，考上的时候就没有那么惊喜。”
　　导播室能看到直播弹幕一排排刷出残影，前面都在感慨和流泪，小的观众憧憬，大的观众回忆。到江云龙这画风陡然一变。
　　【这个哥哥好帅。】
　　【资料上说他叫江云龙，我怎么总想到李云龙？】
　　【笑死，我也想到了李云龙。】
　　【这股劳资举世无双又拽又叼的气质也像。】
　　【但是他帅。】
　　【日（没有骂人的意思），他真的好狂好欠打啊。】
　　……
　　“但其实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江云龙话锋一转，“强中更有强中手，我原来觉得自己老nb了，现在也觉得自己老nb的，可我现在已经不认为只有我能拯救这个世界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我发现还是有人比我更nb的。”
　　说到最后一句江云龙比了个朝天的大拇指，在周围善意的笑声中坐下了。
　　……
　　五个人无论性格腼腆还是张狂，站起来说话都不怯场，语言组织流畅有条理，很快这个环节就在很多人红彤彤眼眶中过去了。
　　小粒主持人握着题次卡站到前面道：“感谢五位同学的分享，我相信这五位同学的经历在座的很多同学都有类似的。我们看到你们的努力、刻苦、看到你们为今天留下的汗水，真诚地道一声——”
　　小粒对着90人微微欠身：“你们，辛苦了。”
　　90个选手用响彻全场的掌声，为了她、也为了自己鼓掌。
　　屏幕前不知道有多少人也跟着他们一起落泪鼓掌。
　　“好，那让我们来进入下一个环节，”小粒主持人抬起头，微笑着面对所有选手，“这次的问题是在官博下挑点赞前几的微博拿到这里进行提问，这些问题里有的是指名道姓的，有的是没有指定具体回答人的。”
　　“无指定的问题我们会随机挑选现场的选手作答。”、
　　“好——”小粒低头看着自己的答题卡，是不是抬头看一眼选手席，“第一个问题在我们的官博下获得了15万点赞，而且这条是指名的，究竟是谁呢——”
　　她拖长了调子，笑意盈盈的目光扫过全场，被她看到的选手没来由的产生了一股紧张感。
　　“让我们有请——楚青同学！站到前面来！”
　　楚青站起来站到一半愣住，确认道：“要站到前面去？”
　　小粒用力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的答复：“是的楚青同学，麻烦你站到我身侧来。”
　　在楚青站起来的时候，所有观众都看到了像之前那几位选手一样，出现在她身边的几行简介。
　　【楚青】
　　【GET UP！成员，以其清甜系神颜而闻名。】
　　【曾获奶茶直播“月度最受欢迎主播”奖。】
　　【人送外号“高考押题器”。】
　　【以理科739分的成绩荣获20××年××省状元。】
　　楚青握着话筒，茫然地走到小粒身边，与她并肩面对全场同学站定，她跟剩下的89个同学大眼瞪小眼。
　　“啊，不对，”小粒笑着伸手握住楚青的两肩道，“楚青同学你不是面对他们，你要面对大屏幕的观众。”
　　楚青顺着她的力度转了180度，这下她不用面对下面的同学了，但她还是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环节？
　　她怎么完全不知道？？
　　“是这样的楚同学，”小粒见她站好，挪步到旁边，几乎站到了大屏幕笼罩的边缘地方，“我们收到的这个评论说是问题，但实际上更是一个请求。”
　　“他们希望……”小粒抬头看向大屏幕，眼中映出了仿佛万花盛放的场景，“能够亲自为你送上最真诚的祝福。”
　　楚青也抬着头，愣怔地看着屏幕上的场景。
　　千万朵春花散开，每一朵便是一句祝福。


第13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开机
　　【青姐要永远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
　　【连生日都上线, 只能后给你补一个了，青青生日快乐！】
　　【青姐青姐你最强，就像人型喜羊羊！】
　　【青姐成年礼快乐！！】
　　【我会永远喜欢你、永远支持你的青青！加油冲啊！】
　　【呜呜呜青姐我分数上600了, 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考上600, 青姐你是我的女神。】
　　字字句句, 发自真心, 情真意切, 全是感激与祝福。
　　楚青呆站在原地, 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语言功能, 她握着话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粒在旁边介绍这个环节道：“说要亲自为楚青同学送上祝福的这条回复, 获得了9261条楼中楼回复，节目组对这些祝福进行了抓取，最终制作成了这样一幅【春花烂漫图】。”
　　“同时，节目组也要在这里为楚青同学送上祝福, ”小粒明眸闪亮，看着楚青一字一顿道, “祝楚青同学前程似锦、龙腾万里！”
　　楚青眼角有泪滴下。
　　而弹幕从她刚才站起来走到台前的时候就疯了。
　　【卧槽这美女是谁？】
　　【卧槽她这履历好nb！！！】
　　【姐妹们节目组会把我们的祝福放出来吗？】
　　【呜呜呜青青是不是又瘦了, 要好好吃饭啊。】
　　【青姐今年省状元, 属实是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却偏要靠才华, 青姐神了。】
　　【省状元？？？这颜值？？？】
　　等到节目组把由无数个祝福组成的春花图送给楚青的时候，弹幕上刷过一片一片的【呜呜呜呜呜呜】
　　乍一看像是一列列火车呼啸而过。
　　此时摄像头捕捉到楚青眼角划过的泪滴。美人垂泪, 惊心动魄得让人心碎。
　　弹幕空白了一瞬间。
　　【我哭崩了，青青你别哭啊呜呜呜。】
　　【这是我第一次见青姐哭，我眼泪也跟着哗啦啦掉, 怎么回事呜呜呜。】
　　【帮青青擦眼泪，青青最棒了别哭！】
　　【宝贝你值得，以后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救命, 我被这姐姐的颜值俘虏了。】
　　【是路人也要说一句，这滴泪也太让人心碎了的程度。】
　　……
　　“有什么想对这些送上祝福的粉丝说的吗？”小粒不知什么时候又走到了楚青身边，巧笑倩兮地问她。
　　楚青抬手，削葱般的指尖不甚在意地划过眼角的泪痕，歪头笑了一下：“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大家会这么……这么……”
　　楚青抬头对着屏幕很温柔地笑起来：“真的很感谢大家的支持与鼓励，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粒被楚青的笑晃了神，下意识低头看向提词器道：“能看出楚同学很激动的心情，但是这样口头感激缺少了些诚意，楚同学要不要表演点才艺？”
　　才艺？
　　楚青没想到这直播还真有才艺表演环节，她有些犯难。
　　小粒就笑道：“什么都行，没有才艺像刚才那几位选手一样，讲一下自己的故事也可以。”
　　楚青：“……”
　　她能讲什么故事，讲述四进警察局还是那些年我在医院日常生活？
　　楚青想了想道：“我跳一支舞吧，很久没跳过了。”
　　小粒眼前一亮：“楚青同学要跳舞？需要伴奏吗？”
　　“需要，”楚青点点头，“就跳一段最近网上很火的那个舞《风》。”
　　“我没记错的话那支舞是一支古典舞吧？”小粒一边等待导演组调背景音，一边尽职尽责地完成自己主持人的职责，“据我所知楚青同学因为曾是女团成员，所以非常擅长女团舞，那让我们期待一下楚同学的这支古典舞。”
　　楚青选择跳古典舞是有原因的。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脑海中上的表演课里，就有好几门与舞蹈有关，原身本来就有七八年的舞蹈底子，再加上楚青的模仿力，跳什么像什么。
　　楚青尤其喜欢课程里的古典舞种，所以就格外用了点心，一支舞练习跳三遍就已经有了八九分样子，她再加入自己的理解反复练习，便颇具风韵。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楚青今天的衣服格外适合跳这种仙气飘飘的舞蹈。
　　对于线上直播，节目组对服装没有明确的要求，想穿自己服装的选手可以随意穿着，不想穿自己服装的选手节目组也可以提供各种服装挑选。
　　楚青今天的衣服是自己穿来的，却一改往日白体恤牛仔裤的常服——曾有她的粉丝猜楚青整个衣柜全都是这套衣服。
　　楚青今日上身穿的是一件米杏色收腰广袖夹衫，衣领上做着复古的盘口，袖子带着水一般的流感，楚青抬腕时便会顺着白皙的手腕下滑。下半身是黑色高腰长阔腿裤，这裤子越发衬得楚青细腰长腿。
　　《风》的前奏响起。
　　这首歌唱的就是风，春风夏风秋风冬风，温柔的凛冽的狂暴的，各式各样的风。
　　这段时间这首歌的编舞在网上爆火，就是因为它柔中带刚、刚中带柔，动作缠绵又温柔的特性。
　　但当楚青摆出第一个姿势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她跳的这支《风》，不是网上任何一支已有的编舞，这是一支全新的《风》。
　　由楚青自己编舞。
　　歌曲开场是很空灵的声音，她的动作轻盈又利落，垫脚走的两步仿佛在飘，风势渐大，她随着风原地转了五六圈，宽大的衣袖和裤腿因为她的动作鼓起，花朵一样荡开。
　　风势渐大，楚青轻缓的动作逐渐加快，她的步伐也不再像蜻蜓点水，和着鼓点步步踏出，刚才还柔软舒展的手臂，随着风声变大，动作凌厉起来。
　　风越来越大，鼓点声密集起来，楚青踩着鼓点起跳，一个单手后翻接一个凌空翻。
　　风声戛然而止。楚青斜卧在地上，像是美人卧莲一样，就连微微凌乱的发丝和指尖，都给人一种极美的感觉。
　　全场掌声雷动。
　　【太好看了！青青就连衣服都会跳舞。】
　　【何止是衣服，青青连头发丝都会跳舞。】
　　【我刚才指着青姐告诉我妈这是我女朋友，她让我别做梦了。】
　　【我不理解，她是怎么做到方方面面都这么优秀的。】
　　【我也不理解，我曾经以为我和青姐只差了一张脸，现在发现我什么都差[/大哭]】
　　楚青跳完这支舞，微微气喘，她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把凌乱的头发随便甩到脑后，用牙咬着皮筋重新扎了一下。
　　小粒鼓着掌走到了中间：“很感激楚青同学带来的精彩表演，真的是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让人羡慕的女孩子。接下来让我们看看点赞第二条是什么……”
　　点赞条数只看的是前十条，这里面除了像楚青这样自带流量的会有人直接指定，其他就是这两天在网上突然火起来的各省状元。
　　有位剃着光头，脑门像灯泡一样反光的状元还被问到了为什么会留这个发型，以及对网上管他叫“灯泡哥”这件事怎么看。
　　前十条有一条非常的具有引战性，提问男生们在“学霸面对面”这档节目里印象最深刻的女选手是谁，女生们印象最深刻的男选手是谁。
　　这次节目组抽人，男女各抽了五个人。
　　男生里竟然又抽中了江云龙，不光有他，还有艾铭学。
　　江云龙直接道：“看脸的话就青姐吧，看内涵也是青姐，不得不说一句青姐nb。”
　　最后两个字在直播播出来的时候自动消成了“哔哔”两声。
　　弹幕上一片附和他说得十分对的，还有一群骂他舔狗的。
　　艾铭学说的也是楚青，这孩子非常实诚：“楚青同学是我见过最优秀最厉害的选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我都很佩服她。”
　　之后两个男生说的都是其他女生，楚青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最后一个男生也是机器人组跟她一组的男生，这个男生接过话筒看向楚青的时候她就感觉不好。
　　果然……
　　“本来想说其他同学，但是楚青同学的的确确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男生带点歉意地冲楚青微微点头，“楚同学的魄力和能力都值得我学习和敬佩。”
　　说完自己印象最深刻的女生，轮到女孩子说自己印象最深刻的男生了。
　　这次的答案就是五花八门了。
　　什么因为他高，因为他做饭好吃，因为他解题速度特别快这类活跃氛围的答案。
　　但直播间弹幕上已经骂成了一团。
　　【节目组楚青是你妈吗？】
　　【这个出镜率刻意得就离谱，说楚青没走后门猪都不信。】
　　【有些人酸味要从屏幕里溢出来了，我们青青就是优秀，酸吧？】
　　【笑死，我酸什么？酸她皇族吗？】
　　【没想到看个学习类节目也能看到这种带资进组的。】
　　【这节目组一看就穷，要不也不至于碰这种小演员。】
　　【？？？有些人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吗？】
　　……
　　整个第二轮十个评论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加上最开始那段长达六分钟的视频和随机到的五人采访，整场直播到此已经接近尾声。
　　小粒得体笑道：“那么我们的直播已经持续了近两个小时，马上就要结束了，最后让我们再次来合唱一首歌好不好？”
　　听到要下班，大家集体振奋大声道：“好！！！”
　　这次合唱的歌曲是《起风了》。
　　所有人在自己的位置上起立，整整坐得有些褶皱的衣服，一起开口唱。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也沉溺于其中梦话，不得真假、不做挣扎、不惧笑话。”
　　“我曾讲青春翻涌成她，也从指尖弹出盛夏，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
　　此时正看着直播的观众不知有多少人也开口一起唱了起来，唱着唱着便再次热泪盈眶。
　　直播结束的时候【学霸面对面直播】【楚青编舞《风》】【合唱《起风了》】相继冲上热搜。
　　另外两个里面全是追忆似水流年，展望光明美好未来的。
　　只有写着楚青大名的热搜里乱七八糟褒贬不一。
　　很多有舞蹈基础的人都在称赞楚青这段编舞有灵气，跳得也很专业，控制力相当完美。还有很多人则四处阴阳怪气。
　　【就这？就这？就这？？您是没见过跳得好的舞吗？】
　　【笑死，这舞蹈都能被这么吹，我上我也行啊。】
　　……
　　半个小时后邓若水转发了楚青这条微博并配文。
　　【@邓若水：很棒[/大拇指]||楚青编舞《风》[视频链接]】
　　邓若水转完后，另外几个与楚青关系好的前GET UP!成员也跟着转发并夸赞了这支舞蹈，网上再次掀起波澜。
　　直播结束的时候是四点多，房雅开车带着楚青往公司走，路上似是无意地提醒她：“马上要进组了，最近别去看微博。”
　　楚青懒洋洋掀起眼皮浑不在意道：“你不用遮着，我知道，网上骂飞了吧。”
　　“也……还好，都是些不知所谓的人，别影响了你的心情。”房雅见糊弄不过去，简单跟楚青提了两下。
　　“今天直播那样我就知道了，”楚青平静道，“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大家坐在一起凭什么我的镜头最多，凭什么我被提到了那么多次？”
　　楚青笑了一下，跟房雅道：“这世上还有个词叫捧杀。”
　　楚青看得透彻，房雅也只能暗叹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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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来公司是看毕意萱签约的。
　　凌盼昨天把她领回家聊了好久，今天趁房雅在里面跟毕意萱聊签约条款，出来跟楚青交代。
　　“这姑娘也是个命苦的，”凌盼头疼地叹了一口气，“她的父母和她要救的哥哥的父母在一起事故中去世了，她和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这么多年来相依为命。”
　　“毕意萱从小的梦想就是做一名演员，她哥哥也很支持她，即便父母都死了，也依旧用他们留下来的存款加上打工供她学舞上学。她哥哥今年应该是读大四，前不久在打工的店铺晕倒了，就……”
　　凌盼说着说着沉默了半晌，又叹了一口气道：“她哥现在是植物人，每天住院都需要大笔的钱，她以前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出去找活做，打了好几份工，四处搜寻门路演戏想要多拿点钱。”
　　楚青听完凌盼的话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这个是世界上的苦命人实在是太多了，毕意萱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从当初无意间听见她打的那通电话开始就对她的家庭状况有了一些猜测。
　　如今这样的结果倒也是意料之中。
　　“还有一件事，”凌盼刚才一直流畅的表达突然迟疑了，她鬼鬼祟祟看了一圈周围的场景，压低声音对楚青道，“虽然毕意萱没有明说，但是……我怀疑，或者说推测，她和她哥哥应该是情侣的关系。”
　　楚青怔住。
　　凌盼说完这话也是满脸苦涩：“我得出这个猜测的时候也很难以置信，我不太想接受，但是……应该的确就是这样……”
　　她看着楚青的目光心如死灰：“我没想到有你一个不够，新来的这个竟然也这样……”
　　凌盼痛苦面具。
　　楚青经过了开始的诧异，很快恢复了淡定，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可以进去签字了吧。”
　　“……”
　　凌盼无力道，“没了没了，去签字吧。”
　　四人分坐沙发两边，房雅这个临时无证上岗的法律顾问，把刚才她对毕意萱解释的那些条款当着四个人的面又确认了一遍，最后甲方乙方和公证人分别在一式两份的签约合同上签字。
　　楚青站起身伸出手：“欢迎毕意萱小姐加入我们，以后就是合作的同事了。”
　　毕意萱站起身用力握住楚青的手晃了两下深深鞠躬：“谢谢您楚小姐，您昨日今日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要您有一天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在。”
　　凌盼和房雅听见她这话，齐齐露出了同道中人的眼神，非常欣赏地看着毕意萱。
　　楚青赶忙伸手扶起她，笑道：“那我们以后就互相麻烦了！”
　　签完合同刚到五点，几人坐车去了毕意萱哥哥住院的医院，这里楚青还挺熟悉，回到这里好像回家一样的感觉。
　　这个医院就是楚青刚穿越过来时，睁开眼所在的那家医院。
　　时隔两个多月再来，一时感慨万千。
　　她还记得这里的厨子做饭特别好吃。
　　毕意萱哥哥的病房就在她当时住的那间病房的楼下，毕意萱带着三个人走进去。
　　病床上的男生面容清秀，因为长时间躺在床上显得过分削瘦，手腕脚腕素白，有很显眼的青色血管。
　　楚青突然想起了陆无游。
　　毕意萱坐在她哥哥的窗前，握着他的手，温温柔柔地说：“哥哥我找到正经的工作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板楚青，她人特别好。”
　　“旁边这两位姐姐也帮了我很多，这位是凌盼，这位是房雅。她们都是很好的人，我不用再为医药费担心了，”毕意萱说着说着附身贴到了哥哥的手上，“你不是说想在电视上看见我吗？我现在接到剧本了，以后一定会出现在电视上的……”
　　楚青三人悄悄退出病房，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楚青低头掏出手机给陆无游发消息。
　　【楚青：今天不一定回去吃。】
　　对面很快回复。
　　【某位陆先生：怎么了？工作很多吗？】
　　楚青看着他的回复，脸上不自觉就带了点笑意。
　　【楚青：工作还好吧，但是签了新人，要一起出去吃顿饭。】
　　【某位陆先生：嗯，那你早点回来。】
　　【楚青：你晚上吃什么？】
　　【某位陆先生：看看冰箱里有什么我就吃点。】
　　有什么就吃点啊……
　　不知道为什么，楚青突然不是很想放陆无游一个人吃饭。
　　但她一不能把毕意萱领回家吃饭，还不是坦白的时候；二也不能把陆无游带出来，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找他，那样太危险了。
　　楚青思来想去，还是回道【你一个人在家好好吃饭，等明后天我有时间了让你尝尝我做大餐的手艺。】
　　【某位陆先生：那我很期待。】
　　楚青看着最后这一句回复，旁边凌盼拍了她一下，幽幽道：“行了别傻笑了，你现在全身都是恋爱的酸臭味，这样被人拍到了就太明显了。”
　　楚青闻言直接把手机退回桌面，再抬头时眼中什么多余的情绪都没有了。
　　等到毕意萱跟说完话从病房出来，几个人又去找了医生。毕意萱对着医生又是一顿感激，她把之前欠下的费用全部补齐，为以防万一，一次性交上了未来三个月的费用。
　　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夜幕垂落。
　　房雅看了眼时间拍板道：“青青现在住在帝大旁边，那一片有很多饭店小吃摊什么的，就去那吃吧。”
　　三人没有异议，在路上还讨论了一下具体吃什么，最后车子停在了一家烧烤店前。门口写着消费满300打八折。
　　楚青看了看牌子问她们：“能吃够300吗？”
　　凌盼：“晚上七点之后我不吃油腻的。”
　　毕意萱：“我要保持身材。”
　　房雅：“……那我，也不适合吃得太胖吧？”
　　楚青：……
　　她闻了闻烤肉店里飘出来的香味，毅然决然地转身带着三人走向了另一家烤鱼店。
　　四个人商量要不要喝点啤酒，各执一词说了半天，3：1打败了提出喝酒的凌盼，改喝可乐。
　　“让我们为挣大钱干杯！”
　　“干杯！！！”
　　------------------------------
　　七月初，夏天最热的时候，楚青进组了。
　　先开始进行拍摄的是校园恋爱剧《热夏》。
　　这部剧大部分场景都在学校内，所以要趁学校放暑假期间进行大部分情节的拍摄，刚开始几天就是导演组和演员坐在一起进行剧本围读。
　　整部剧剪辑完之后大概在35集左右，整个拍摄时长大约在一个月。
　　开机那天，楚青跟着导演组一起进行了祭拜。
　　在一张铺着红布的案桌上摆上瓜果和烤乳猪，手里拿着点燃的香拜神。
　　等到剧组所有人都拜过后，齐钊上前揭开了摄像机上的红布，如此这样就算是正常开机了。
　　开机的那天是7月8日，中学还在进行期末考试，他们租的学校是从7月13日开始的，在此之前要拍一些不在校园内的场景。
　　他们最先开始拍摄的一幕是多年后两人在冬季街角的约会。


第140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拍戏
　　这场戏拍的是冬天公园里的一场约会, 不说别的，出镜的男女主要在35度的大太阳下穿厚得鼓起来的羽绒服拍摄，几个出场的路人也要套着棉服, 条件不可谓不艰苦。
　　天上飘着小雪, 俞森穿着厚重的黑色长羽绒服却仍显得他身高腿长, 高挺的鼻尖微微发红, 好像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久一样。
　　花心宜穿着米色的羽绒服, 带着粉色的毛线帽围着围巾从远处气喘吁吁跑过来, 跑到俞森面前也不刹车, 直接笔直地扑入他怀里。
　　纪嘉泽两手僵硬地接住楚青。
　　“卡！”
　　“男主角动作太僵硬了！快点调整！你接住的是你女朋友！不是烫手山芋！”齐钊拿着喇叭骂道。
　　实在是太热了, 楚青热得头昏眼花，房雅赶忙握着水、遮阳伞和大蒲扇冲上来。化妆师也趁着这段中间休息的时间跟在两位主演旁边补妆。
　　纪嘉泽羽绒服里面的衬衫全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楚青情况比他好，她体质不太好、偏寒, 即便热得要厥过去了，出汗量也不大。
　　两个人敞着羽绒服, 楚青把身上的大外套脱了一半, 挂在手上, 听编剧站在旁边给纪嘉泽讲戏。
　　“在这个剧里, 这个时候你和女主花心宜处于热恋状态，而且这个时候你已经要求婚了, 面对多年恋人的投怀送抱……”
　　楚青听得有点走神，她忽然觉得这种热天陆无游在身边挺好的，他就好像一个行走的人体空调, 在他身边就感觉温度下降了不少。
　　房雅在旁边用蒲扇卖力地给她扇风，楚青手里还握着一个电动小风扇，因为帽子围巾拿下来不好做造型, 这两样楚青都是一直带在身上的。
　　即便有风扇，扇出来的风也是热的，楚青感觉她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好，准备一下，各就各位——”无关人员都撤掉了，场内就剩楚青和纪嘉泽苦兮兮地把外套拉链严丝合缝地拉到头。
　　这次可能纪嘉泽实在不想继续在大太阳下晒着了，他的表现整个流畅了很多。
　　俞森接住扑过来的花心宜，两人甜蜜对视笑。
　　花心宜可爱地鼓着脸跳起来去摸俞森的脸：“我是不是太慢了，你的脸好冰。”
　　其实烫得楚青疑心纪嘉泽发烧了。
　　花心宜放开，退开半步，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垫脚给俞森套上，仔细绕两圈围在他脖子上系了一个精致的扣。
　　俞森低下头弯腰宠溺又无奈地看着花心宜把围巾仔仔细细地套在他脖子上，问道：“你这样不冷？我一个大男人系什么粉色的围巾。”
　　“我不冷！”花心宜笑意满满地看着他，“我身体好，这还有个帽子呢！”
　　两人眉眼传情，话里话外全是为对方着想的真情实意。
　　俞森哑然失笑，动了动系在脖子上的围巾，往前两步半蹲在地上：“上来吗？不是想让我背吗？”
　　花心宜欢呼一声，高兴扑到俞森背上，俞森托稳她的腿，站起来背着她往前跑。
　　……
　　这些在校外拍摄的场景多是两人上学路上、约会、吵架的一些画面，时间从十五六岁跨到二十五六岁。
　　拍摄的时候楚青总会有一种时空穿梭时间错乱的感觉。
　　她沉浸在这段故事里，成为了那个傻白甜的女孩子花心宜。
　　陆无游有时候在家能看到楚青在客厅里一个人演戏，自己跟自己对话，自己哭自己笑，自己蹦蹦跳跳去上学，自己冲着一个看不到的人撒娇。
　　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将自己全身心投入到一件事的楚青很迷人，她如此热爱这件事，如此用心，以至于她看起来柔软又温暖，整个人都在发光。
　　陆无游在餐桌上给楚青递番茄酱时叫了她一声。
　　“诶！”楚青抬头，眉眼温软，笑容天真烂漫。那个时候陆无游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个虚幻的影子，楚青扮演的那个影子。
　　他好像有些懂了这种复杂的心情是什么。
　　他想把这么耀眼的楚青据为己有。让她对着自己笑、对着自己哭、所有喜怒哀乐都归于他一人身上。
　　陆无游定定地看着楚青，眸色缓缓变深。
　　桌子对面的女孩毫无所觉，奇怪地歪了歪头，抬手在他眼前挥过：“陆先生？你怎么样了？”
　　“没什么，”陆无游垂下眼睑，喉结轻滚，咽下心中不知从何涌起的占有欲，温和道，“给。”
　　好想，好想把她关起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到。
　　楚青的进步让整个剧组都感到惊讶，刚开始齐钊还能鸡蛋里挑骨头，偶尔会因为她不成熟的表现NG，但是后期已经完全不会因为她的表现NG了。
　　她给人的压迫感也没有试镜时那么强了，因为花心宜这个角色本身自带的柔和光环，楚青说话时都变得温和许多，笑起来一股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味道。
　　所有跟她搭戏的演员都会不自觉被她带入到这种戏内情节的氛围，楚青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第一次拍戏的新人，她抓得住镜头，抓得住视线，表演尚需打磨，但偶尔流露的少女青涩感更显得可贵。
　　毕意萱在剧组里饰演之前楚青试镜时演过的黑化女配。
　　她最初的表现不尽如人意，因为压力大等问题，多次拖晚整个剧组的进度。齐钊对她甩黑脸，别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好脸色。
　　楚青自从某次撞见她边在剧本上写笔记边抹眼泪的场景后，觉得自己作为老板，有义务关心员工心理问题。
　　她每天会抽出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在场景转换时、在午休时间、在车上时甚至如果白天没有时间或者没有讲完，两人回家楚青在书房里给她打电话讲戏。
　　给毕意萱讲戏对于楚青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益处的事情，她对于整个剧情的理解，也在通过这种给毕意萱讲戏的方式逐渐加深，演起来越发得心应手。
　　她晚上工作到深夜的时候，陆无游一般不会打扰她，但会切好一些水果或者泡好蜂蜜水给楚青送来，让她不要工作到太晚，早点休息。
　　还有一件事，陆无游住进客房之后，阿姨就不方便来楚青家里打扫卫生，他让外人看到对两人都不好，陆无游就自告奋勇的把家务全揽下了。
　　他跟楚青说的时候楚青吓了一跳。
　　其实即便是不让这个家务公司的阿姨来打扫，楚青也总有信的过的人。房雅的父亲住院动手术之后，她母亲除了陪护工作也想出来做些零工挣钱。
　　房雅让她母亲到公司做保洁阿姨，和另外一个信得过的阿姨一起负责公司的卫生，公司人少，白天大多在外面出外景忙，工作不是很多。楚青去拜托她也是可以的。
　　但是陆无游既然这么提了，楚青犹豫过后还是觉得组织应该给小陆同志这个机会。
　　然后……楚青觉得她以前可能对霸总这种存在有什么误解。
　　小陆同志在双腿行动不便的情况下，每天兢兢业业地处理一切家务，楚青每天到家的时候在自己卧室连根头发都看不见。
　　一周后，楚青开始认真思考，陆董事长在资产全无的情况下是不是也可以靠卖艺为生。
　　楚青觉得自己赚了。
　　每天早七晚七，一周七天到剧组报道的拍戏生活十分规律，楚青越发得心应手之后也不觉得多么辛苦，反倒乐在其中。
　　纪嘉泽也跟她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有次拍夜戏，楚青带着毕意萱和纪嘉泽溜出去到路边摊吃烧烤，纪嘉泽拎着啤酒瓶子死活要敬楚青一杯酒。
　　这男生酒量不太好，他大着舌头告诉楚青：“你是真的牛，我刚开始拍戏那两天愁得都睡不着觉，一想到第二天要跟你对戏就失眠。”
　　“从来没有过，”纪嘉泽哭丧着脸跟楚青道，“我凌晨三点做梦梦到你一遍过，我卡成狗被导演骂，凌晨三点你知道吗？爬起来翻剧本。”
　　纪嘉泽说得都要哽咽了，末了总结一句：“我接戏三年了，从来没这么服气一个人，我说什么都得敬你一杯。”
　　楚青：“……”
　　她哭笑不得地抬起酒杯安慰道：“别什么功劳都往我身上推，这分明是你自己努力，”
　　纪嘉泽打了个酒嗝醉醺醺道：“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就是超越你，我什么时候超过了你，我什么时候就真牛逼了……”
　　最后他经纪人来把他带走的时候，纪嘉泽嘴里还在嘟嘟囔囔些听不清的话，他经纪人不好意思地冲楚青和毕意萱连连鞠躬道歉，把他带走了。
　　目送着他们离开之后，毕意萱和楚青慢慢往回走，接下来有一场她俩撕逼的对手戏，毕意萱突然道：“其实我也有纪嘉泽的感觉。”
　　楚青一愣：“嗯？”
　　“你不知道，跟你一起拍戏真的会有很大的压力，”毕意萱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腼腆了，哥哥医药费住院费解决掉让她整个人开朗了不少，“我每天晚上睡不着就会爬起来翻剧本，想着如果是你会怎么处理这一段的戏，会怎么演……”
　　女孩转头过来，眼睛像水洗过一样亮晶晶的，大约是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她脸色微微发红，但还是很坚定道：“将来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超过你的！我会努力的！”
　　楚青也严肃地点点头，粗声粗气道：“不错啊小伙子有想法，那就一起加油吧！”
　　这种努力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双向的正促进，楚青有时候感到疲惫，也会想到那天晚上两个人傻兮兮地狠话重新打起精神来。


第141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播出
　　拍摄《热夏》过程中, 《学霸面对面》节目播出了。
　　整个两天的拍摄流程被剪成了五集。
　　其中破冰活动视频已经早早在网上放出，引起了非常热烈的反响。
　　有段时间楚青微博下面全是问菜谱菜单配料的，还有人发图晒各种做好的鱼类十八吃。
　　乍一看还以为进入了什么大厨的微博。
　　楚青那段时间每天都上线回答各种关于做饭的问题, 她有时候拍戏忙就把账号丢给陆无游。
　　用三天拍完很重要的一个节点戏份后, 楚青再次登上微博, 发现自己的粉丝涨到了一百六十多万, 里面有好多宝妈。
　　每天在楚青的相关微博下面, 给出了母亲一般的温柔关怀。
　　【青青今天分享什么菜谱啊？】
　　【青青昨天说的那个泡芙做法, 我试了一下, 比我之前做的都好吃。】
　　【我看看我儿子再看看青青, 算了他不配……】
　　【我之前写的一个有效缓解痛经的方子，给青青一份，照顾好自己我们爱你~】
　　……
　　楚青：？
　　她懵逼地看着旁边从烤箱里往外端曲奇饼干的陆无游。
　　楚青忍了好久，还是问他：“你们……董事长都会做这些吗？”
　　“不是, ”陆无游把盘子小心放在一旁很认真地回道，“只有我会, 所以我比较稀有, 你要珍惜一点。”
　　楚青：……
　　她觉得陆无游每天都在刷新自己对于反派大Boss的认知。
　　这不科学。
　　《学霸面对面》正式的比赛分为四集, 在两周的周五和周日放出。


第一集 播出那天, 《热夏》剧组下班早，楚青陪陆无游吃了顿饭就并排坐在沙发上调整电视。 
　　这还是楚青租下这个房子第一次用这里的电视, 她之前总觉得开电视还要联网，没有必要。
　　这次是陆无游说这房子的电视还挺适合观看的，楚青才跟过来看看。
　　这个与其说是电视, 不如说是小型家庭影院。
　　屋内的灯全都关掉，投影仪打出了柔和的光，面前的一整面墙就是屏幕。
　　楚青和陆无游并肩坐在沙发上, 感觉自己的面前好像瞬间展开了一整个星空，她被这个效果惊得拿香蕉的手停在了半空。
　　陆无游在耳边闷笑：“没想到吧，这是去年上市的家庭影院投影仪，不算是新品，但效果还算马马虎虎。”
　　楚青愣了愣半晌才把香蕉扒皮塞进嘴里，喃喃道：“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我之前可没注意到这还有个这玩意。”
　　陆无游非常淡定：“你天天那么忙，没注意到也是正常的事情。”
　　楚青抿了抿唇，还是觉得不对劲，但节目很快开始了，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学霸面对面》这个节目姑且还算是一个益智比赛型综艺，片头做得花里胡哨非常吸睛。
　　最开始是一些蓝红色的经脉样东西，镜头角度变换，这些看起来散乱的线条组成了各种各样奇妙的几何图形，镜头继续变换，图形的变化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快。
　　最后一个镜头变换，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人的简笔画侧脸，脑袋旁边点亮了一个象征智慧的小灯泡，下面写着《学霸面对面》。
　　楚青嘴里塞着香蕉，模模糊糊点评：“一般吧，这类节目千篇一律的开头。”
　　节目的正片开始是主持人介绍，选手出场，90个人站在台上乌压压一片，从上面只能拍到一堆各种各样的后脑勺。
　　这种情况下也不存在什么选手介绍了，主持人念了一下赞助商名单，介绍了一下观众席那边的重量观看嘉宾，表达了一下节目组远大宏伟的目标，就开始下面的比赛了。
　　接下来就是楚青参与过的比赛。
　　第一关速记圆周率，节目组通过剪辑运镜和后期背景音乐的加工，让本就紧张到窒息的氛围更加让观众提心吊胆。
　　每一次有人遗憾离场，镜头给到这个人时旁边都会写上他的基本选手信息。
　　第一关的拍摄时间不长，但是给选手的压力和考验是非常大的。
　　在短短的时间内记住数百个无规律的数字，还要保证记忆清晰不混乱，是一件非常艰巨的挑战。
　　这里随着选手下场，场上选手答出的数字越来越多，节目组还切镜头展示了一下圆周率小数点后300位投放到大屏幕上是多少，500位呢？
　　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剩下的选手逐渐突出。
　　等到剩下20位选手的时候，节目组开始往外放选手的单人采访。
　　这个采访时拍摄破冰行动那天，每个人签完合同被带到单独的小帐篷里时录的。
　　一群十七八岁的准大学生，看起来脸上都是稚气，不管打扮成什么样子都是满身的学生气，有的面对镜头笑得非常腼腆，还有的面无表情一本正经。
　　各种自然青涩的反应都是选手们回看会觉得羞耻的程度。
　　随着场上选手只剩下最后十人，背景音乐逐渐变得激烈，不算大声的鼓点每一下都敲在人心上，屏幕右下角的数字【10】鲜红得像高考倒计时。
　　正当大家屏气凝神聚精会神准备看到最后的结果的时候，画面一切，换到了广告。
　　这个广告就是之前这些选手拍摄的综艺赞助商提供的各类物品广告。
　　不知道多少人在切入广告的一瞬间骂出了声。
　　与此同时，综艺节目组在微博上展开了有奖竞猜活动，让观众猜节目最后前三名的排名，前三名猜中的观众将获得一套由节目赞助方提供的大礼包。
　　五分钟的广告过程中，楚青有些无聊地看着广告里的他们傻兮兮地蹦来蹦去，刷着微博歪头问陆无游：“你觉得我最后排多少？”
　　陆无游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歪头：“你至少记住了500位，至少也是前三吧，如果这些人里面没有之前背过圆周率的，你就是第一。”
　　“你怎么知道我背到了500+？”楚青挑眉，好奇地凑近陆无游。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楚青完全习惯了陆无游的存在，不会对他设防，贴近的动作也亲昵自然。
　　所以她没想到陆无游会突然转头，两人一瞬间鼻息相闻。
　　楚青能看清陆无游根根清晰可数的长睫毛和微微滚动的喉结。
　　两人谁都没有动。
　　良久，陆无游缓慢地开口，声音喑哑：“你让我非礼一下，我就告诉你。”
　　楚青视线定在他淡绯色、唇线优美的薄唇上，思索了一下，身子又往前倾了一点。
　　她飞快地在陆无游唇上啄了一下，又以更快地速度坐回了原位。
　　唇上的温软一触即离，陆无游慢慢眨了一下眼。
　　楚青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本正经地坐在座位上：“现在是我非礼你了，所以不要求你告诉我原因。”
　　她又侧头调皮地笑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楚青换位思考一下就明白了，如果是她位于陆无游的位置，想要知道自己背下来了多少数字该怎么办？
　　想一下自己能背下来多少就行了。
　　陆无游估测自己大约能记住500个，所以他觉得楚青也能记住，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陆无游没有答话，他深黑色的瞳孔里映出楚青的样子，又不着痕迹地垂下眼瞳看到了自己的腿。
　　他开始觉得自己的腿碍事了。
　　楚青毫无所惧地继续看节目。
　　后续节目组陆续插入了一些前十的选手在这场比赛过后的感想和场下的观众对于赛事进展到这一步发出的感慨和一些想法。
　　现场reaction能让观众对于综艺更有代入感。
　　但在最终结果公布的时候，网上爆发了新一轮的争吵。
　　这次争吵的主题就是，谁才是实至名归的第一。
　　因为楚青本身的名气导致先前的排名投票，她的票数一骑绝尘领先，很多人都边紧张等结果边信誓旦旦地跟朋友保证：信青姐，准没错！
　　但是结果公布楚青却只有第二名，一时间掀起轩然大波。
　　很多原本坚定不移支持楚青的人转过头开始骂她。
　　【爷太失望了，楚青我脱粉了。】
　　【这次真打脸了，我还跟朋友保证你肯定是第一。】
　　【连个名字听都没听过的人都没比过，辣鸡我对你很失望。】
　　【我脱粉了姐妹们，你们呢？】
　　……
　　还有很多立场不坚定的路人，这时候也在跟随众人骂。
　　【笑拉了，我对象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神，就这就这就这？】
　　【现在我刚才拉着我给我安利楚青的朋友已经无颜见我了。】
　　【这颜值混娱乐圈就好好混，真以为学霸人设这么好卖？】
　　……
　　这时候楚青的那些死忠粉和后来吸引到的妈粉，看见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骂楚青，也火冒三丈地加入了战场。
　　【别表演脱粉了，你是什么表演型人格吗？】
　　【我笑死，你们这群毒瘤Top癌，早点脱粉去祸害别家好吧？】
　　【但凡一路看着青青走过来有多难，一步一步怎么过来的都说不出这种话，还脱粉，你不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吗？】
　　【第二怎么了？第二成绩不好吗？我儿子有这个成绩我做梦都能笑醒。】
　　【你们这么看不起青青为什么不自己来试试？在网上冲锋陷阵攻击别人能给你快/感吗？】
　　……
　　凌盼一边在网上时刻监管舆论方向，一边无语地私聊楚青：你说你这么糊就这么腥风血雨，以后火了还了得，从这点看你以后绝对是国际巨星的架势。
　　楚青回了个很无辜的表情。
　　这一场惨烈的风波终止于节目组第二天发的一个视频。


第142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起步
　　《学霸面对面》节目组官微为了维持节目热度, 没有节目播出的日子每天都会在微博上放出一段花絮。
　　在第一集 上映后第二天，网上撕得趋于白热化的时候，官微上放出来的是完整的赛后采访视频。 
　　视频里有前十的选手在赛后接受采访时几个简单问答。这时候经历过一轮魔鬼赛制的洗礼, 大家看起来都比先前的破冰采访视频要稳重很多, 一个个沉着冷静颇有大将之风。
　　视频是从第十名到第一名的倒叙采访顺序拼在一起的。
　　排名靠后的选手发言都比较含蓄谦逊, 大多换着角度称赞其他各位选手。
　　楚青同样很万金油地称赞了前面的每一位选手, 从各个角度把除了自己的前十名夸了一遍, 明显是所有人中把其余选手记得最清楚的人, 也看得出在努力做到一碗水端平。
　　只有在采访的她最后对着镜头很认真道：“下一次, 我一定会是第一。”
　　视频放到这弹幕已经不堪入目了。
　　然后, 画面一转调到了本次比赛第一名艾铭学身上。
　　【Question：艾同学这次比赛，打败诸多高手，勇夺第一，现在有什么夺魁感言？】
　　面容文静的男生抬手推了推眼镜, 面容严肃：“我曾经因为无聊背过圆周率，所以这次的第一有很大一部分是幸运的成分, 虽然可能会有人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但楚青同学真的很厉害。”
　　男生还带着初出校园的简单真挚, 他目视镜头做下了与楚青一样的事——下战书：“下一次, 我会堂堂正正的成为第一，当之无愧的第一。”
　　全网哗然。
　　嘲讽的人依旧在挑各种角度进行嘲讽, 但还有很多没见过内娱撕逼，被这两天腥风血雨的架势吓到了，默默缩起来的粉丝陆续冒头。
　　【我就知道青青可以的！青青最棒了！】
　　【呜呜呜现在是可以说话了吗？之前吵得好凶完全不敢吱声。】
　　【是啊, 现在应该可以了，这就是内娱的世界吗？恐怖如斯！】
　　【青姐真的是从没让我失望过，我做梦都想有青姐一半就好了。】
　　【最可怕的是青青比我强还比我努力, 我想起来那张她坐在舞台上睡着的照片了……害。】
　　……
　　楚青没有关注这些事，这段采访发出来的时候她正在剧组里看纪嘉泽和毕意萱对峙的一场戏份。
　　这里是全剧高潮恶毒女配在喜欢的人面前摘下她温柔的面具，袒露出疯狂的占有欲。
　　纪嘉泽和毕意萱的进步堪称突飞猛进，毕意萱原本最大的问题就是情绪爆发不够，她难过到极致会给人撕心裂肺的感觉，但没有歇斯底里的感觉。
　　在这里她明眸通红，眼泪顺着眼角淌下，还竭力睁大眼睛质问男主，质问男主自己哪里不好，为什么就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整个情绪推到了尖锐的顶峰，纪嘉泽扮演的俞森眼中全是难以置信和痛心，两人的冲突像是马上要爆发的活火山。
　　齐钊看着镜头的眼神中全是满意。
　　楚青也觉得很满意，这俩人维持着这种状态，看起来这段高难度的戏可能就不需要NG了。
　　手机响了一下，楚青拿起来看。
　　【凌盼：[网页链接]】
　　【凌盼：这节目组不光不把你们当人用，还操控的一手好舆论[白眼]】
　　楚青扫了链接两眼，立马了然里面是什么内容了。
　　【楚青：你不是说娱乐圈里这种黑黑红红很正常吗？我又不是rmb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
　　【凌盼：话是这么说，但我说出来和看你经历终归还是不一样的。那群嘴下不留德的网友骂得像你刨了他们的祖坟[白眼]】
　　【楚青：认真你就输了，乖，不生气[摸摸头]】
　　【凌盼：？？？你逗狗呢？】
　　楚青笑了一下收起手机。
　　那两人的这段戏份还是NG了一次，第二遍才过，但是这种效率明显让整个剧组都很高兴。
　　毕意萱下场的时候嗓子都哭哑了，但楚青递给她水的时候，她脸上全是高兴。
　　陆无游住进楚青家第10天的时候，警方查封了陆君野旗下薪野娱乐娱乐的所有资产，并传唤了包括楚青的前经纪人严塔和楚青的前闺蜜乔慧在内的一重涉事人员待审。
　　网上的消息不会放出具体涉事人名字，楚青琢磨了一下去找了陆无游。
　　陆无游正在认真的拿着手机边查看养花须知边探究地看着他网购回来的一架子矮胖矮胖的多肉。
　　楚青觉得他好像提前进入了养老生活，每天不是在研究菜谱、在网上和宝妈交流菜谱、试做菜谱就是在养花。
　　楚青听说多肉这种植物非常娇气，特别不好养，她从来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也不知道陆无游能不能行。
　　她走过去，把查封薪野娱乐这条新闻怼到陆无游鼻子下面。
　　陆无游垂眼扫了一遍，又抬头看她，瞳仁漆黑专注。
　　他看楚青的时候总是很专注。
　　楚青吊儿郎当地在他身边盘腿坐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些消息还是你手下的人散出去的，这查的都有谁？”
　　陆无游静了一下，也没有为自己开脱，开始一个一个报人名。
　　楚青单手托着下巴，把他报出来的人名和自己记忆里的人一一对应。
　　然后发现——哦豁，这不都是那天在酒店玩得很嗨的那群人吗？
　　这还带精准打击的？
　　她用狐疑的目光看着陆无游。
　　陆无游说了十几个人名就不说了，无辜地看着楚青：“别人你应该都不认识了。”
　　“哦不……”他歪头想了想，道，“那个叫姚成业的原本应该是今天放出来，应该又关进去了。”
　　楚青：“……”
　　她无言地瞪着眼睛看陆无游。
　　陆无游还是维持着那副很无辜的样子回看她。
　　楚青想了想才问：“这么多人，怎么没有陆君野？”
　　陆无游低头看她：“你很关心他？”
　　楚青冷笑：“我很关心他能不能进不进去。”
　　陆无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应该暂时不会，一是有人在保他……不是我，二是他破财免灾。”
　　说到这，陆无游面上露出了有些嘲讽的表情：“我这个好侄子的本事可是大得很啊，这一次至少拿出了40亿，几乎是他全副身家了。”
　　挺好的。
　　楚青没准备自己操作一下就能把气运加身的男主怼进大牢，她的本意就是陆君野之前解约费拿了她多少钱，就得给她加倍，几十倍的吐出来。
　　她楚青的钱虽然是从长胡子老头那要来的心里补偿费，也不是谁都可以拿走的。
　　陆无游回答完问题，就转身继续研究他的那一架子花，很明显不想再回答别的问题了。
　　“那你……”楚青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多日来盘桓在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什么时候走？”
　　陆无游动作顿住，他垂眼看向坐在他脚边的楚青。
　　楚青觉得有些不对劲，赶忙解释道：“你别误会，但是你看你明显不可能一直留在我这，我这小庙也留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这明显就是准备动手了……有结果就要走了……”
　　楚青之所以一直没有跟凌盼和房雅说两人的关系，也不怎么担心陆无游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就是因为她早就知道，陆无游是不可能会一直留在这里的。
　　他把自己弄得发着烧凄凄惨惨倒在她家门口这件事，楚青后来冷静思考了一下，就觉得全是漏洞。
　　不过当时关心则乱所以没有考虑清楚而已。
　　陆无游住进来之后，除了第一天的暧昧，和那天沙发上一个一触即离的吻，两人就像是一个屋檐下的同居室友一样。
　　陆无游没有任何愈距，楚青也不会往他身上贴。
　　楚青抬着头安静看他，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就在楚青以为陆无游不会再回复的时候，就听见他好像小声嘟囔道：“这怎么就是小庙装不下大佛了……”
　　因为两人谈过一次，所以某天楚青回到家的时候，只看到了在锅里做好的饭菜却没看到人的时候，有一种悬在半空中的鞋子终于落地了的感觉。
　　陆无游离开了，以后不会有人早上给楚青煎各种形状的鸡蛋，不会有人会变着花样往三明治里夹蔬菜督促楚青吃下去，也没有人会留着一盏灯等楚青回家。
　　虽然楚青早就知道，但她当天晚上把锅里的番茄牛肉汤热了热喝的时候，还是觉得很难过，难过得她汤都喝不下去了。
　　拍摄到七月中下旬的时候，楚青上个月拍摄的电子刊放出了售卖消息。
　　预告中放出来的图片中有一张是楚青半裸拍摄的背影侧脸。
　　少女姣好的侧颜、海藻一样潮湿凌乱的长发、天真的气质和造型中流露中的野性，在网上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大V转发盛赞【天使的脸庞，妖孽一样的气质，美得让人窒息的女孩。】
　　再加上学霸面对面第二期走迷宫的视频放出，网上热度持续发酵。
　　楚青的微博关注粉丝短短时间内突破了280万粉丝。
　　很多邀请和广告都找到了楚青，凌盼那边还在试探着帮楚青接触一些好的本子。
　　她的日常在剧组和摄影棚里连轴转，出门的时候不注意也会有狗仔在跟拍，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七月末的时候，《热夏》的拍摄进入尾声，《血池》的拍摄也将提上日程。
　　楚青作为女鬼，在《血池》内的戏份不多，大概会集中在一周内拍完，同时凌盼也给她接洽了一个口碑很好的单元轻喜剧某一集的单元女主。
　　这部剧会在两周后开始拍摄，让楚青做好准备。


第143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六进宫……
　　《血池》拍摄前几天, 导演叫几位主演一起拍了定妆照，在微博放出去时，楚青是排在九宫格的最后一张。
　　红裙女孩背对着装满血水的泳池站在镜头前, 她身上的裙子往下滴着血色粘稠的液体, 表情空茫、长发披散开, 发尖也是湿的。夜晚的风撩起她的头发, 让她好似马上就能乘风而去一样。
　　她背后的夜空中挂着一轮圆月。
　　楚青的每一次出场都足够惊艳, 她的脸、身段、气质撑得起任何夸张奇诡的造型。
　　更何况即便工作很辛苦, 楚青依旧在用课余时间上课。她每天至少要上一节, 断断续续的也把这些课程上了大半, 估计再有一个多月就能结课。
　　所以现在的楚青，堪称一块正在经历打磨发光的璞玉，表演里镜头感任是谁看到了都要说句这个女孩前途无量。
　　拍摄《血池》那几天，楚青接到了邓若水的电话, 说她、路双和GET UP！的几个成员在凯撒大酒店定了一桌饭打算聚一下，问楚青要不要一起。
　　楚青去问了一下导演的安排, 确认这一天接下来都没有她的戏份了, 就欣然同意, 应约前往。
　　这次聚餐人数不到十人。薪野娱乐这次事情牵扯过广, GET UP！整个组合都深陷舆论风波，已经脱团的受的影响还小一点, 像队长闻秋，整个人好像瘦了十斤，满脸都是疲惫。
　　路双陪楚青出去拿饮料的时候小声告诉她：“闻秋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会被警察局传唤, 虽说很多事情她碍于良心没有参与，但是毕竟是队长，严塔那个垃圾干的很多事情都绕不开她……”
　　路双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只能说不是不报, 时候未到吧，她最近在四处跑动找关系，生怕第二天自己就进去。”
　　楚青平静听着，没有接话。路双也没有让她回答的意思，小声说了一下大致的情况，就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回到席间的时候楚青注意到，没有牵扯进这次事件的人只有一小部分来了。明显有很多不想惹祸上身，从这次事件里摘干净的人没来。
　　还有一些知道那些人的龌龊，没有深入但是多少了解一些的人，走投无路来这里想要找找路子救救自己。
　　邓若水、路双和楚青坐下十分钟分别应付了好几个人，闻秋憔悴的坐在一旁对着餐桌发呆，也没有说话。
　　楚青漫无边际地想着，说起来她其实也算是跟这次事件有牵扯的人，甚至算是有大牵扯……怎么乔慧没把她供出来呢？
　　这不太符合乔慧的做人美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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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乔慧坐在问询室内，双目无神，嘴唇干裂，整个人像被抽走了三魂六魄，水杯就摆在她手边也不知道喝，只魔怔了一样反反复复念叨：“楚青也参与了，我要供出楚青，楚青……”
　　“你们把楚青抓进来我才会说出下面的人……楚青……”
　　站在问询室单面玻璃背后的蒋玫和身边几人对视了一眼。
　　楚青这个名字他们都不算陌生，或多或少直接接触或者间接接受过跟她相关的案件，从一起工作的同事口中听说过。
　　这个女孩从传闻来说不像是会跟这些事情接触的人，但警察办案从不会以个人主观臆断一个人是否有罪。
　　站在外面的人互相看了看，最后定在了蒋玫身上——这几人里明显她跟楚青最熟。
　　站在最前方亲自来这视察这件事的督察组成员沉默了一下：“既然这一天反反复复都是这句话，那就把她说的那个小姑娘一起带过来吧，我也略有耳闻，还挺好奇的。”
　　蒋玫微微低头：“好的。”
　　楚青吃完饭从饭店出来的时候，门口正停着一辆警车。
　　看见警车身边那几个这几天跑了好几趟警局的人都瑟缩了一下，楚青见蒋玫从车上下来，挑了挑眉心下了然。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蒋玫靠在车边，也不走过来。
　　楚青身边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车是来找谁的。
　　楚青把手里拎的东西递给来接她的房雅，嘱咐道：“来找我的，不用太担心，没什么大事。”
　　房雅和旁边的人：？
　　楚青单手插兜走上前寒暄道：“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呢？”
　　蒋玫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怎么什么事都有你，你还好意思说？”
　　楚青耸耸肩，自然无比地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抬手跟坐在后座的警察同志打了个招呼：“辛苦了辛苦了，还麻烦你们跑一趟，说一声我就自己过去了。”
　　“别听她废话，”蒋玫坐进副驾驶，一边扯安全带一边冷笑，“说起话来倒是老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怎么就不能多干点人事呢？”
　　楚青：……
　　她缓缓道：“你跟嫌疑人都这么说话吗？”
　　蒋玫冷哼，警车沉默的开了一会儿，她突然问：“你知道我们会来找你？”
　　“当然。”楚青舒舒服服靠在车后座上，懒懒散散地样子让旁边因为好奇跟过来的年轻警察皱眉欲言又止。
　　“我猜猜，是乔慧说的吧，或许严塔也说了？”楚青若有所思地道，“我觉得，乔慧肯定会反复强调，我也有罪，如果我不去她就什么都不说……对吧？”
　　车里一片沉默。
　　楚青猜的全中。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楚青也没什么意外的表情。
　　她平静地继续道：“我刚才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来找我，算算乔慧之前被带走调查又放回，再次进去也有两三天了，也该来找我了……”
　　“你可以闭嘴了。”蒋玫面无表情打断楚青的话。她的这些话让蒋玫觉得自己刚才想提点她一下的想法简直蠢透了。
　　楚青从善如流，没再说话。
　　蒋玫沉默了，警车内也没人再说话，就这么一路安静地到了警察局。
　　楚青的手机下车就交给了蒋玫，然后她在搜身后被带到了看起来还挺熟悉亲切的审讯室。
　　她在里面坐着，也没人过来招呼她，她就像没骨头一样趴在铁质桌子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审讯室外面站满了人。
　　有对她好奇的，还有直接参与负责这件事的，全是来观察楚青的。
　　有几个人手上拿着蓝色文件夹翻看，里面有楚青的高清大头照和各式各样的生平经历，可能比楚青现在半残不缺的记忆还要清楚。
　　资料显示，这个女孩在一次进ICU之后就性情大变，仿佛看破了红尘，变得努力又上进。
　　但以她原本的身份，在薪野娱乐的地位，是非常有可能被无良经纪人推出来的，乔慧和严塔也明确证实楚青参与过。
　　但他们指认的酒店因为之前的火灾，很难调取监控视频，而且那段时间楚青分明卷进了另一桩事件，怎么还有时间被他们拉出去陪酒？？
　　这些疑问看起来就要靠楚青来解答了。
　　负责问询的是一个楚青没接触过、也不认识的警察。
　　他在外面观察的人示意下走进了房间。
　　楚青从桌子上支起上半身，不紧不慢地看了进来的警察一眼，又偏头扫视了旁边的墙壁一眼。
　　站在墙外的一溜人全都有了一种她好像在看自己的感觉。
　　但她很快收回了视线，喃喃道：“24分钟，挺快嘛，我还以为得等半个小时。”
　　外面站在最中央的人，脸色严肃地问旁边的人：“她什么时候进去的？”
　　旁边助手一样的人看了一眼手表，紧张得冷汗都要下来了：“13：57进去的，到现在正好24分钟……”
　　房间外一阵沉默，蒋玫满脸冷漠地站在旁边，心里对楚青这种装逼行为非常不屑。
　　楚青很开心地皮了一下，突然对着警察笑开了，她长得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但是跟着问询员进来的记录员冷冷看了她一眼，低喝：“老实点。”
　　楚青立马坐直坐端正，非常标准地敬了一个军礼：“好的警察同志！听凭组织吩咐！”
　　警察翻开手里的资料，冷漠地扫了嬉皮笑脸的楚青一眼，估计心里把她当成卖笑的了，脸色臭得可以。
　　“姓名？”
　　楚青：“？你手里的本子上没写吗？”
　　“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
　　“哦，”楚青老老实实点头，“姓楚名青，全名楚青，今年18岁，刚刚高考完。职业是艺人，前GET UP！成员，一个月前已经与薪野娱乐正式解约并全额支付违约金……”
　　对面问话的人眼睛一瞪，狠拍了一下桌子：“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没问的你不用回答！老实配合一点，懂？”
　　楚青脸上轻松的神情彻底收起来了，她毫无惧色地看着对面对她吹胡子瞪眼的警员，又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墙壁，想了一下后面可能站着的一堆人，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涌起的邪火。
　　“警察同志我已经很配合调查了……”
　　“闭嘴！没让你说话的时候不需要说话！”
　　楚青：“……”
　　她干脆不急了，后靠在椅子上，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审视目光看着对面的警员。
　　对面的警员眯起眼睛颇具威胁性地看了楚青一眼：“年龄？”
　　楚青平静看着他没搭话。
　　问询的警员等了五秒钟没等到回复，抬起头又问了一遍：“年龄？”
　　楚青一言不发看着他。
　　墙外的蒋玫站不住了，她上前两步道：“同志，我申请调换问询人，嫌疑人吃软不吃硬，这种手法是不可能让她低头的。”
　　前面负手站立的人抬手压了压，示意再等一下。
　　蒋玫涌到嘴边的说辞全憋了回去，焦急地看着里面。


第144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笔录
　　楚青现在在思考的问题是对面这位警察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确认自己没见过这位警察, 按照今天这个架势应该也不会找一个她认识的人来跟她“寒暄”。
　　楚青有三个想法：要么这是个下马威，这些人在敲打自己；要么她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惹到了他。
　　这个惹到了他还可以分为两种情况，于公的话可能是楚青表现得太不正经或者很有嫌疑, 让他感觉不爽；于私的话可能是楚青挡到他的路了。
　　对面警员脸上逐渐涌上怒意, 眼中喷薄出怒火, 看着对面垂着头的楚青：“年龄？”
　　楚青还是没搭话, 他声音猛地提大, 打雷一样咆哮道：“嫌疑人抬起你的头！”
　　楚青一抖一抖地抬起了一张沾满泪痕的脸, 她哭得可怜极了, 肩膀抖得像筛糠,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但却依旧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男警员满脸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意滑稽地僵在了脸上，他震惊无措地看着上一秒还凶得像小豹子一样的少女现在哭得好像要抽过去了。
　　旁边做笔录的警察也站起来，说了一句：“你哭什么哭？”
　　楚青闻言哭得更惨了, 一声没有发出来就哭得在凳子上缩成了一团。
　　这时候审讯室的门打开了，外面的人示意那个主要问询人出去。他不甘心地走了出去, 三分钟后, 临危受命的蒋玫提着一壶热水、一个玻璃杯子和一个抽纸走了进来。
　　她进来也没什么好脸色, 把三样东西往桌子上一拍, 气势汹汹地给楚青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又抽了几张纸怼到她面前：“行了行了, 换人了换人了，别哭了。”
　　“把你那点鼻涕眼泪儿小九九都收收。”
　　楚青脸都没抬，抓着她手上的卫生纸就往脸上糊, 左手擦眼泪右手撸鼻涕。
　　蒋玫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她趁着楚青忙着擦脸，清了清嗓子：“我现在允许你说话，你可以说了。”
　　刚出去低头站在外面的男警官一怔,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呵斥楚青的时候说了“没让你说话的时候不需要说话”，所以这就是她刚才哭的时候都一言不发的原因？
　　男警官一脸匪夷所思。
　　这边，蒋玫说完这句话，楚青才终于抽噎出声，边抽噎边断断续续道：“我……我是守法良民，绝、对配合警方的……工作。”
　　蒋玫：“……你刚才憋气这么长时间就不怕憋过去。”
　　楚青握住桌子上的水杯仰头一饮而尽，又抽了两下鼻子：“那倒不至于……我肺活量挺好的。”
　　蒋玫：“我不是在夸你。”
　　“哦，”楚青可怜兮兮地顶着一双哭红的兔子眼，抬手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掉眼泪会流失大量水分，要及时补水。”
　　蒋玫：“……”
　　她对自己刚才主动接下这个任务的动机产生了怀疑，她刚才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楚青孤立无援走投无路可怜没人爱啊？？？
　　楚青又抬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哑着声音道：“既然你来了，那我就不多废话了，我知道你们叫我来是问什么。”
　　她一句话就把这场对话拉入了自己的节奏，这也是刚才那个警察粗暴地打断楚青话头的原因。
　　一旦接了楚青的话头，被她带入自己的节奏，后面的问询将很难进行下去。
　　审讯也是一种心理博弈，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被犯人牵着鼻子走。
　　但蒋玫没有打乱楚青话语的意思，她姑且跟楚青打过不少交道，对她还算有些了解，她这么说了就应该不会隐瞒把事情原原本本交代出来。
　　楚青张嘴就扔下了一颗炸弹：“我的确被他们要求参加过一场所谓的‘晚宴’，去之前我不知道会是那样的一场‘晚宴’，但我还是做了一些准备留下了证据。”
　　蒋玫眉头轻挑，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记录员，稍稍坐直，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面对着楚青身体微微前倾，面上全是专注。
　　站在外面的一群人也皆是精神一振，但楚青却没继续说下去，她对着单向防弹玻璃墙挥了挥手笑道：“能帮忙把我手机拿进来一下吗？”
　　蒋玫也冲外面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按照楚青说的做。
　　楚青解释道：“我当时穷得连医药费都是警察局看在我见义勇为的份上垫上的，浑身上下纸币零钱加上银行卡，一共只有500多块钱，很需要工作挣到钱，就接下了严塔和乔慧说的这场‘晚宴’。”
　　“但你也知道，”楚青看着对面蒋玫严肃至极的面色，轻松笑了笑宽慰道，“脸色别这么吓人嘛……”
　　但紧接着楚青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她收敛了身上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气质之后，整个人都有种开刃名剑般锐利的锋锐感。
　　“我做事一向都会有多手准备，所以我去之前向我的现任助理接了一个针孔录音笔，别在我的裙摆内侧，录下了整场酒会的情况。”
　　审讯室门再次被打开，楚青拿过自己的手机，点开摁了两下，一断录音开始播放。
　　刚开始是一阵漫长的窸窸窣窣，然后是乔慧难掩恶毒的声音……
　　楚青摁下了暂停键：“录音挺长的，还有我的一些聊天记录和我晚宴结束后根据印象记录下的参会人员外形描述，都一起发给你们吧，你们慢慢听。”
　　“好的。”蒋玫抬手示意了一下外面，很快一台笔记本电脑就很快送了进来。
　　楚青把手机里的内容导入了电脑内，电脑又被送了出去，很多人开始研究电脑内的资料证据。
　　蒋玫舒了一口气，这算是迟迟拿不到决定性证据案件的一个重大突破，她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再说话时也没之前那么整肃，甚至带上了点楚青熟悉的调调：“虽然你已经把录音给我们了，但还是请你简述一下当天的事情经过。”
　　楚青无声叹了口气，她不是很想重复那天让她作呕的经历，但显然坐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楚青开始了讲述。
　　蒋玫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听着，偶尔会打断楚青的话进行确认，随着楚青的讲述，她逐渐坐不住了，开始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楚青中途喝水的时候制止道：“你别转了，你转得我晕。”
　　蒋玫冷笑：“少扯淡，你那个动态视力，十个我在你面前转都不会晕。”
　　话虽如此，她还是回到了楚青对面站定，两手撑在桌子上，埋着头。整个人像一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压抑着马上要喷薄而出的情绪。
　　楚青平铺直叙客观冷静地讲述完整个事情经过。
　　蒋玫抹了把脸扭头往外走：“谁都别拦我，我要出去阉了他们。”
　　“一般人这么说都是希望别人能够拦住自己，”楚青慢悠悠单手撑着脸，她此时坐在审讯室里已经颇有点宾至如归的主人公样子了，“后面的你不听了吗？”
　　蒋玫深吸一口气，扭头重新坐到了楚青对面，气沉丹田道：“你说吧，我做好准备了。”
　　楚青歪头想了想：“其实，好像也没什么事了。”
　　她顿了一下问：“你们的录音之类的都看完了吗？能洗脱我的嫌疑了吗？我还要工作，旷班导演要扣钱。”
　　蒋玫：“……”
　　她嘴角微微抽搐，满脸无语，一肚子气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散了一半。
　　“啊，如果你们需要，我其实会一点画画，等我回去学学速写画画，能完整还原画出那天我见过的所有人。”
　　蒋玫闻言一怔：“这个……是可以速成的吗？”
　　楚青想了想自己脑子里那个开挂一样的系统，又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学习能力和原本会的那一点基础绘画技能，迟疑着点头：“应该能吧……？”
　　蒋玫和她无言对视了半晌，才伸手翻了一下手旁的记事本：“还有一个问题，楚青同志既然掌握了如此重要的证据，为什么不出来就提交呢？”
　　“这个问题嘛……原因很多，”楚青思索着认真回复，“主要原因就是我考虑到这种事情肯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么多年都已经演变成产业链，其中非自愿受害的人有多少，不可能没人想过报警。”
　　“这些报警人最后怎么样了我不清楚，但我当时决定按捺下来。毕竟如果不能一击致命，我保留下来的这些罪证很可能将变得毫无意义，”楚青摊了摊手，“现在就是拿出这份证据最好的时候。”
　　“还有别的理由吗？”蒋玫点点头接受了楚青的说法，继续问道。
　　“别的理由我暂时想不起来，应该是没有了。”楚青无所谓应付道。
　　蒋玫看了一眼旁边的记录员，收到示意确保整个对话过程全被记录下来之后才起身道：“你现在还不能走，我们要叫你提到的涉事人员过来确认事情真伪，我带你去别的屋子等。”
　　楚青两手插兜跟在蒋玫身后晃出审讯室，拐了个弯就看见了刚才问询她的那个男警察，他和几个警察一起站在一个年龄看起来颇高的老人身边。
　　老人穿着深灰色的中山装。
　　楚青与老人对视一眼，还算礼貌的点了点头。
　　路过那个得罪她的男警官身边时突然道：“我们有什么纠纷吗？”
　　男警官一愣。
　　楚青幽幽道：“我还以为我抢你东西了呢。”
　　男警官脸色大变。
　　楚青走远了，那个中山装老人瞥了旁边的男警官一眼，叹气道：“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啊。”


第145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楚皇
　　房雅和凌盼赶来的速度特别快。
　　虽然知道楚青三天两头进警察局喝茶是家常便饭, 但是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楚青在等候室等了一会儿就见凌盼和房雅并肩冲了进来，表情焦急，跑得一头汗。
　　活像是孩子闯祸被关在教务处, 被学校叫来的家长。
　　因为要避嫌, 两人站在门外看了一眼楚青就被分别带走问询, 楚青无聊地蹲在地上摸那盆君子兰。
　　摸了两下, 楚青想起了陆无游前两天住在他家的时候在家里摆的几盆兰花, 有一盆昨天开花了, 香味沁人心脾, 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楚青摸兰花的时候在叶片上摸到了一手灰, 于是向路过的不知名警察要了一块抹布，把这个不大的等候室里少得可怜的几个摆件全都擦了一遍，她把抹布洗完还回去之后又无所事事地靠在椅子上，掏出了手机。
　　楚青先打开后台看@自己的消息, 往日这个时候全是做饭的菜谱、成品炫耀间或夹杂两条问题的，今天一打开画风完全不一样。
　　【哈哈哈哈哈你个恶毒的女人终于进去了？@楚青, 什么叫天道好轮回啊？】
　　【叫你们不要@楚青, 你们非要@楚青, 你们@楚青她也不一定能看见, @楚青估计正焦头烂额想着怎么脱身呢，你说是不是啊@楚青。】
　　【我就知道这个小三垃圾怎么可能会干净, yue了。】
　　【希望人没事[双手合十]@楚青】
　　【坐等十年铁窗泪的好消息@楚青】
　　……
　　更恶毒的说法也不是没有，全都在因为楚青出事而喜大普奔。
　　楚青退出去在搜索框里搜索自己的名字，打开看到热度最高的一条微博点赞量已经十几万了。
　　【@hsgiiusg：看我拍到了什么, 这是楚青被带走了？[照片][照片][照片]】
　　三张照片像是偷拍的，像素模糊，但是一张背影两张侧脸, 是在吃饭的楼下楚青上车的时候被拍到了。
　　下面的评论有楚青的粉丝在竭力维护她。
　　【不信谣不传谣，青姐可能只是去做个证人，各位看官还是等官方通告吧。】
　　【非关宣不认非官宣不认！造谣的小心收律师函！】
　　【真有重大牵扯怎么可能事情发酵这么多天现在才被带走，造谣的人省省吧！】
　　【如果跟她没关系，你们这些造谣的有一个算一个敢不敢道歉？】
　　但更多的还是吃瓜路人、本身对流量明星有恶感的人和看不惯楚青追着她黑的人。
　　楚青登上微博，关注她的铁粉那边能收到提示，所有收到消息的粉丝都紧张兮兮地蹲在她的微博刷新，不想错过任何消息。
　　很快楚青的主页就刷出来了一条新微博。
　　【@楚青：过去的三个月内，本人及工作室以诽谤、造谣的名义一共起诉了相关人员共计16人，全部成功立案。已成功结案10人，共收到罚金46万。
　　造谣有风险，骂人需谨慎。
　　楚青在这里温馨提醒各位：不信谣不传谣，争做做守法向上的良好公民！[比心]
　　如果各位发现有对我本人名誉造成负面影响的辱骂造谣，请将证据私聊提交给我的工作室账号@楚皇娱乐有限公司，谢谢大家哦~】
　　粉丝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了楚青工作室改的名字，前排注意力纷纷歪掉。
　　【这公司名字谁看了不说一声威武霸气。】
　　【666666不愧是青姐，NBplus。】
　　【我就知道青青不会有事的！】
　　【啊我握着手里几个转发几千的诽谤微博录屏，看着这个号的名字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发过去……】
　　【[猫猫呆住.jpg]】
　　……
　　楚青发完也愣住了，她切出去给凌盼发了一串【？？？】，但想到她现在估计还没出来，也看不了手机。
　　之前讨论注册公司的时候，三人凑在一起认真讨论过公司叫什么好的问题。
　　楚青觉得差不多起一个就行，房雅和凌盼对此倾注了高度的重视，俩人硬是拉着楚青写了整整两页A4纸。
　　【楚皇】这个名字不过是楚青随口报出来的十几个名字之一，她之后嫌麻烦就把这些事全丢给她俩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名字。
　　楚青震惊，楚青懵逼，楚青不理解。
　　房雅和凌盼要交代的事没有楚青那么多，一个小时就放出来了，两人一路跟蒋玫念叨，感谢她照顾楚青，走到等候室推开门，就见楚青抱头面壁蹲在墙角。
　　好像一个自闭的蘑菇。
　　三人：？
　　房雅走上前要去拉楚青：“怎么了？”
　　楚青绝望地回头：“公司名字还能改吗？”
　　凌盼：“改名字还得印各种材料提交申请，那个名字挺好，你以后火了所有人都会这么叫你，提前适应一下。”
　　楚青：……
　　她瞪着眼睛看了凌盼三秒，又自闭地蹲回了墙角。
　　房雅哭笑不得地去拉她：“都晚上五点了快起来，出去吃个饭晚上还有夜戏，你都翘班一下午了，晚上怎么都得去。”
　　楚青不情不愿地借力从地上站起来，扭头问旁边的蒋玫：“我在这警察局待了一下午，你们连个盒饭都不管？”
　　蒋玫被楚青的无耻镇住了。
　　怎么警察局提审个嫌疑人还都得管饭？？
　　她噎了一下无语道：“你要是想吃，可以拿我的职工卡去食堂刷。”
　　“那怎么能行呢，”楚青脸色一变，认真诚恳道，“之前就说要感谢你来着，走吧一起吃一顿晚饭。”
　　蒋玫犹豫着想拒绝：“我们这边的案件还没有解决……”
　　“哎呀磨刀不误砍柴工，”楚青一把拉住蒋玫边走边道，“吃饱才有力气干活，你别跟我客气！”
　　十分钟后，被楚青边唠叨边热情至极拖出来的蒋玫，和凌盼、房雅一起站在张亮麻辣烫里。
　　蒋玫：……
　　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凌盼和房雅向蒋玫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楚青高高兴兴地把一个夹子和一个盆塞进蒋玫手里，豪放地一指前面的摆菜台子：“随便吃！我买单！”
　　好像这麻辣烫是她家开的一样。
　　蒋玫有转身就走的冲动。
　　但她看了看楚青，想着这是她请的第一顿饭，咬咬牙忍了。
　　这顿饭吃得很快，在场的一个准大学生，三个摸爬滚打多年的社畜，吃麻辣烫也不用推杯换盏，全都埋头吃得飞快。
　　蒋玫回到警察局重新换好制服的时候也不过才过去了半个小时。
　　今天下午案件有了重大进展，所有人都有自己负责的事情要解决，晚上九点还有一个简单的阶段总结汇报会议。
　　会议进入到尾声的时候，主持会议的队长放下记号笔问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下午最开始负责问询楚青的男警察举手，得到可以开口的示意后将目光转向蒋玫，“我对蒋警官有疑问。”
　　蒋玫还在考虑今晚要加班到几点的问题，闻言一愣，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在案情如此紧急的时候，蒋警官晚上依旧不辞辛苦地与嫌疑人勾肩搭背出去吃饭，充满官僚气息，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蒋玫：……？
　　她的目光困惑又诡异地看着这位男警官。
　　男警官被看得顿了一下，还是接着说道：“而且下午的时候蒋警官还是嫌疑人的问询官，我认为蒋警官这种做法很有问题。”
　　等到男警官说完，主持者将目光投向了蒋玫：“那么蒋玫警官对于这件事有什么答复吗？”
　　蒋玫竖起三根手指：“对于这位同志的指控我要说明三点问题。”
　　“第一，楚青小姐很配合警方的调查，向警方提供了关键性线索并洗脱自己的嫌疑，目前已经不是嫌疑人。”
　　她的手指放下一根，晃了晃。
　　“第二，你说的那个充满官僚气息的饭……警局出门右转100米的麻辣烫，如果这位同志认为这是如此高不可攀、吃一段就要与个人作风联系在一起的东西……嗯，我也可以请你吃一顿。”
　　安静的会议室里传出了压抑的小声嗤笑，男警官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第三——”蒋玫拉长语调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觉得这位同志管别人之前最好先管好自己，类似今天这种自己办不好事情要同事帮忙善后，事后还要把锅往同事头上扣的做法不可取。”
　　“你！”男警官一巴掌差点把面前的小板桌拍翻，他猛地站起来。
　　蒋玫撇着嘴浑不在意地与他要吃人的视线对视。
　　开玩笑，她搞不定楚青还能搞不定这人？
　　“行了，还想在这里对女同志动手？”主持者脸色一变呵斥道。
　　男警官站在原地静了三秒。
　　主持者接着道：“不向蒋玫警官道歉？”
　　男人咬牙，泄气一样道：“抱歉。”
　　“蒋玫警官也是。”他又转头看向蒋玫。
　　蒋玫连忙立正站起身。
　　主持者继续道：“以后对于这种事也要多注意，不要在上班时间跟群众单独出去吃饭，出去吃麻辣烫也要问问有没有同事一起或者需不需要带饭。”
　　“行了既然是乌龙就都坐下吧。”
　　蒋玫敬了一个标准的礼：“是！”
　　“还有其他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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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的楚青还在游泳池里当美人鱼。
　　整个游泳池为了拍摄效果，水全都被染成了红色，楚青穿着红色长裙在水里一蹬脚，就像一条鱼一样轻盈地滑了出去。
　　游泳池旁边的门后趴了一个人，正恐惧又惊艳地看着这一幕。
　　“好！卡！”导演喊道。
　　楚青游回池边冒头抹了把脸。
　　夏季的傍晚，吹的风都是热的，尽管如此房雅还是担心楚青泡在凉水里感冒，忧心地抱着毛巾站在一边问她需不需要。
　　楚青拒绝了。
　　她暂时没有急着上岸，而是浮在水中等待导演的反馈，要不要重拍或者继续拍下一条。
　　很快就有助理跑过来道：“楚青老师辛苦了。这条过了，今天还有两条要拍，导演让我来问问您需不需要休息。”
　　“不用了，”楚青将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拨到脑后，“一口气拍完吧。”
　　“好的！”
　　“你连着拍一个半小时了，”房雅蹲下来看楚青被泡得发白的嘴唇，关切问道，“真不需要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楚青随手挥了挥，“晚上蚊子太多了就不上去了，两条在十点半前拍完，想早点回家。”
　　“好吧。”房雅妥协，在工作这种事上，她、凌盼和楚青都是典型的工作狂，谁都没资格说谁。
　　她站起身避开镜头到一边。
　　楚青的NG率极低，她入戏就像鱼入水一样简单，拍起来非常让导演省心。
　　房雅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被她身上的灵气所震撼。
　　房雅默默在心里算着日子。
　　今天是8月10日。
　　这部电影楚青的镜头不多，零零碎碎的镜头大概还要跟组四天。
　　那个客串的单元网剧女主，谈好的时间是8.20，两集的拍摄会在四天内完成。
　　除了这两个工作外，楚青还有一些零散的推广、广告和直播任务。
　　她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在今天下午的事情发生之前已经有两个小品牌接触她们问楚青的代言价了。
　　但出了楚青被拍到被警车带走的事情之后，这几家都沉寂了下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后续。
　　房雅对此倒不是很担心着急，楚青早晚会火，她该有的东西早晚都会有的，谁都不会质疑这一点。
　　这些工作加起来算一下，楚青是下个月6号开学报到。
　　整个假期竟是根本就没什么休息时间。
　　房雅每次想到楚青排得仿佛永远都做不完的工作就想叹气，说不定开学后会好一点，到时候考虑到学业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么多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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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结束《血池》拍摄跟组的那天，正好是《热夏》剧组的庆功宴。
　　这部剧预计在十月初上映，整个不大的剧组在酒店里包厢里坐了两桌。
　　导演齐钊身旁坐着一个谁都不认识的络腮胡子中年男性。
　　齐钊给楚青、纪嘉泽和毕意萱介绍道：“这位是仰维新导演。”
　　三人赶忙站起来与导演握手。
　　齐钊扭头跟仰维新感慨道：“这三个都是好苗子，认真努力求上进，外形条件也都不错，你看看。”
　　说着齐钊转过头对着三人认真道：“仰导演你们可能没听过，但你们一定听说过《勇攀高峰》这档综艺节目。”
　　三人皆是认真点头。
　　齐钊拍着仰维新的肩膀笑道：“仰导演就是《勇攀高峰》的总导演，最近在筹备一个真人秀综艺，要找第一季的嘉宾，我向他推荐了你们，都把握好机会啊！”
　　楚青依旧很沉稳地点点头。
　　她对于这位导演的确是略有耳闻，但不至于到听到这个机会就高兴失态的地步。
　　纪嘉泽和毕意萱则将兴奋写在了脸上，眼睛都亮了起来。
　　仰维新眯起眼睛看楚青：“我对你有点印象，前几天播出的那个综艺……叫什么‘学霸’？”
　　“学霸面对面。”楚青回答道。
　　“诶！对那个节目，你是最后的冠军吧？”仰维新思索着点头道，“小姑娘真聪明。”
　　他又去跟纪嘉泽和毕意萱聊了聊。
　　一顿饭吃了好久，等到桌子撤下去，剧组开始在包房内唱歌的时候，仰维新和三人坐在角落里，看着那边众人争相点歌的热闹场景道：“这样吧，你们三个分别上去唱一首歌。”


第146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报到
　　三人点头, 一起走上前。
　　楚青和纪嘉泽是剧组的主演，工作人员都比较给面子，毕意萱人缘也一向很好。
　　三人一说想要唱歌, 大家立马热烈欢迎, 十分给面子地期待三人会唱什么, 他们没费什么功夫就点好了歌。
　　纪嘉泽最先拿起话筒唱了一首《隔壁泰山》。
　　谁能想到呢, 好好的一个帅哥唱歌跑调能从赤道跑到北极再跑到南极。
　　楚青不理解纪嘉泽为什么学猩猩叫也能学跑调, 楚青大为震撼, 他甚至一句话五个字没有任何两个字在一个调上。
　　拍摄期间没有纪嘉泽展现才艺的机会, 实在是一个遗憾。
　　这歌刚开始听起来非常辣耳朵, 但听着听着又从里面听出了一股搞笑的味道。
　　旁边的人不敢笑得太大声，都在努力克制自己，楚青屁股下的沙发被带的一抖一抖的。
　　纪嘉泽似乎对自己唱歌跑调这件事完全没有认知，他唱得深情又无投入, 还会学大猩猩做很滑稽的姿势。
　　下面坐着的同事终于忍不住了，好几个把脸憋得通红转过去了。
　　纪嘉泽高歌完一曲, 笑得肚子疼的毕意萱揉着肚子走了上去。
　　纪嘉泽蹦跶出了一头大汗, 他高高兴兴地跑到楚青身边坐下来问：“怎么样？我唱得不错吧！”
　　“嗯。”楚青点点头, 竖着大拇指称赞道, “非常提神醒脑，我本来还有点困, 被你唱精神了。堪称听觉风油精。”
　　纪嘉泽下意识觉得“听觉风油精”这个说法有点奇怪，但想了想又觉得这句话的确是称赞，也没错, 就欣然接下了这句对他歌声的赞美。
　　毕意萱外表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子，单单坐在那里抿唇笑的时候像一朵安静的花。
　　然后她上去撩了一下头发，唱了一首B-BOX。
　　全场震惊。
　　楚青也没想到她会这个, 发音唱法专不专业楚青不知道，她脑子里回荡着几个大字“人不可貌相”。
　　这种反差强烈到什么程度呢？
　　即便是毕意萱握着话筒以与她平时完全不同的气质在发声，但很多人还是下意识去确认没有开原唱。
　　确认完脑子更混乱地看着场中间纤弱温婉的女孩子。
　　直到毕意萱坐回座位上，很不好意思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在指尖绕的时候，很多人都不能把视线视线收回来。
　　第三首轮到楚青了。
　　楚青握着话筒，并没有像前两人一样站起来走到中间，她脚支在地上随便靠坐在沙发上，就是人群的焦点。
　　她唱的这首歌没有歌词。
　　这是一首全程单单靠吟唱来表达的歌，原唱空灵寂寥，好像历尽千帆的旅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为自己选好了最终的墓地。
　　原唱听完后会让人久久的沉浸在孤寂的氛围里，很多人第一次听的时候都会浸入歌声中出不来，最后泪流满面。
　　这首歌的难度毋庸置疑。
　　堪称ktv噩梦。
　　少有人敢在ktv点这首歌，刚才楚青点歌的时候旁边的同事还讶异地向她确认了两遍。
　　不提这首歌全程没有歌词，单靠吟唱需要多么悠长深厚的气息，得天独厚的嗓音条件和老辣熟练的气息控制能力。
　　单单想要演绎出其中像大海涨潮般，一层层不断翻涌上涨的情绪，就不是能够轻易做到的。
　　千万句话总结成一句，这根本不是一首能够从业余歌手口中表演出来的歌。
　　人群看到大屏幕上出现的名字，听见这首歌的前奏微微骚动。
　　很多人若有所思，或许楚青知道自己唱歌能力一般，所以想像纪嘉泽一样另辟蹊径吸引眼球？
　　这么说的话，其实不必太认真，听听就好。
　　齐钊拎着一罐啤酒醉醺醺坐在仰维新身边，陷进沙发里。
　　他问身边的老朋友：“你怎么看？”
　　仰维新摸了摸自己的双层下巴，若有所思道：“叫纪嘉泽的男生很放得开，有综艺感，是个不错的苗子。那个女孩身上也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姑且算还可以……”
　　齐钊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他对楚青的评价，歪眼睛斜了他一眼：“话别说半截让人猜，楚青丫头呢？”
　　“这个女孩子……”距离有些远，人群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仰维新有高度近视，如果不是特意站到前面，他理应是找不到一群人中哪个是演唱者的。
　　但他此刻的目光却能精准定在楚青身上。
　　“令人惊诧的天赋……”仰维新低低地给出评价，拎起手里的啤酒和齐钊碰了一下，仰头喝光抹了一下嘴，“我看不太透，不过……”
　　“我猜她会选择像刚才那个叫纪嘉泽的男生一样，会选择更有综艺感的滑稽方式演绎这首歌，这种方法用不好会显得很刻意，她怕是要翻车。”
　　齐钊也喝光了手里的啤酒，他把软质的金属外壳揉吧揉吧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打了个酒嗝：“我跟你有不一样的看法。”
　　“我认为恰恰相反，”齐钊因为酒精显得有些浑浊的眸光带着点锐利地捕捉到了人群中的楚青，“我也看不透她，但我认为……她不会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
　　正在这时，歌曲前奏结束，楚青微微开口。
　　轻盈地哼唱回荡在屋内。
　　ktv瞬间安静下来。
　　仰维新伸手去够啤酒的手停滞在半空。
　　不同于原唱疲惫又空茫的嗓音和演唱方式，仿佛旅人独自跋涉在征途中走了很远很远，远到他几乎要迷失掉自己，最后才终于找到灵魂与肉//体的归宿。
　　楚青的声音带着少女独有的清越和灵动。
　　她偏头带点笑意演唱这首歌的时候，会让人很容易想象到在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上高高跃起的蓝鲸；在翻滚金黄麦浪的麦子地里摇头摆尾的麦子；在巍峨到世界顶端的山峰上轻轻摇曳的高山雪莲……
　　楚青的歌声里没有那个疲惫得就要死去的旅人，而是那个旅人沿途所见到的壮阔风景，带着无尽的生机与磅礴的力量。
　　九万里壮丽山河，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没有任何人舍得发出一点声音打断这样的听觉享受。
　　楚青干净到极点的哼唱里仿佛蕴藏着数不清的欢喜和希望。
　　毕意萱早有准备地打开了录音软件，此时也出神地聆听着这首歌。
　　旅人在见识过世上所有的奇迹美景后，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
　　在那个小山村里，没有任何一处稀奇景色，但是旅人并不觉得寂寞。
　　他用双脚丈量过他热爱的这片土地，他已经见识过这世上最壮阔的景色，千万般豪情俱在胸怀中，又何必觉得寂寞消沉。
　　所以旅人看小溪也仿佛在看滚滚大江，看小河也仿佛在看天高海阔，看山包也仿佛在看天下绝颠……
　　他热爱自己脚下的每一片土地，并以此为荣。
　　他最终会长眠在自己热爱的土地中，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遗憾。
　　楚青的哼唱声逐渐转变得温柔又轻柔，像是无意拂过天空的一朵云，又像是旅人在做一场永远也不会醒过来的美梦。
　　她的声音随着旋律慢慢变轻，最后慢慢停下。
　　歌声停了，但依旧没有人说话。
　　屋内一片安静。
　　毕意萱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好像听了一场高清近场演唱会。
　　歌声停下半分钟后，才有人仿若大梦初醒，屋内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然后声音越来越大，每一个人都开始鼓掌，全场掌声雷动。
　　毕意萱一边迷迷糊糊地跟着鼓掌，一边想：应该是这样，她的确是听了一场高清近场演唱会。这里的所有人都一起听了一场高清近场演唱会。
　　在激烈响彻的掌声里，齐钊一边把手都拍红了，一边贴近仰维新笑道：“怎么样？”
　　那边开始闹哄哄地起哄让楚青再来一首，仰维新没听清齐钊说的什么，他一边鼓掌一边大声回问：“你说什么？！”
　　“我说！”齐钊提高声音吼了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仰维新放下拍红了的手，他因近视而模糊的视线捕捉着人群中的少女，半晌缓缓道：“我觉得……你说得对。”
　　“这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楚青应付完各式各样的赞美，口干舌燥地拿了一瓶果汁缩到了沙发角落。
　　纪嘉泽和毕意萱跟在她身边，纪嘉泽眼睛里写满了崇拜：“姐，姐！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才能像你一样NB？”
　　楚青一边啜饮着手里的果汁，一边冷静地纠正他：“虽然我不介意多你一个弟弟，但你实际年龄比我大了五岁。”
　　纪嘉泽表情一僵，无奈苦笑，他想起自己当初大放厥词说要超越楚青的话，现在反而是对这个人越了解越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非要楚青来说的话，她觉得自己只不过比普通人多了一个系统。
　　这个系统能干很多包括但不限于杀人放火、烧杀抢掠的事情，但楚青却一心全扑在了学习上。
　　即便工作再忙也要每天上一节课，几乎把所有空闲时间全泡在了系统里。
　　声乐也是表演系统里的课程。
　　楚青最开始花费红值解锁的功能和课程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她后续又陆续根据系统里老师的推荐解锁了一些更进一步的课程。
　　包括前几天从警察局回家，楚青就开始学习画画。
　　她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八瓣用。
　　再加上她本身远超常人的学习能力，只要她想学，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仰维新后续没有再说什么，但齐钊话里话外向三人暗示，那个综艺应该是妥了，但是还要等后续筹备工作差不多了再签合同。
　　散场前，齐钊看着楚青，拍了拍她的肩膀：“希望以后你还能来演我的戏。”
　　“会有机会的。”楚青点头。
　　对于见过这个圈子真面目的一员，加之楚青听过的很多传闻，都能帮助她判断出来，齐钊是一个很好的导演。
　　他或许不是那么尽善尽美，但他已经把他能做的做到了最好。齐钊的脾气或许不太好，但他教给了楚青一些她在系统课堂里再怎么努力也学不到的多年混迹片场的经验。
　　楚青愿意把他当成半个老师。
　　他是一个好导演，只是缺了些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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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好的！你想象你是一个花中精灵，在花海里醒来，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间……”
　　楚青在八月底的时候，幸运地接到了一件奢饰品的香水推广广告拍摄。
　　这个香水原本约好的拍摄模特因为临时有事不能赴约。
　　之前为楚青拍摄户外运动品牌秋季新品照的大胡子摄影师特意打电话来问楚青下午有没有时间。
　　凌盼问清楚有什么事情之后，干脆利落地把下午打算躺家里上课的楚青给揪出来拍广告。
　　这个系列的香水主打的是花香，玫瑰更是其中的主推款，前调雍容馥郁。
　　楚青的打扮也介于青涩和妩媚之间。
　　青涩是因为这款香水的主题是年轻活力，妩媚则是玫瑰本身娇艳的特质。
　　楚青身上裹着一件酒红色的绸缎，卧倒在布置好的玫瑰花中。
　　镜头对准她的时候，能看到她铺开在大红玫瑰上的黑发，柔软的绸缎搭在少女娇嫩白皙的身上，好像那绸缎下是全裸的一样。
　　少女宁静地闭着眼睛，唇边的玫瑰花娇艳欲滴，就像她柔软的红唇一样。
　　花瓣上一点晶莹的露珠滴到少女的唇上。
　　让人情不自禁想要舔去她唇上的露珠，像亲吻一朵玫瑰一样。
　　少女的长睫微微抖动，她被吵醒了。
　　这是一双明亮到让星辰也为之失色的黑眸，带着刚睡醒的惺忪与茫然。手臂微抬，姿态慵懒随意，她轻轻翻了个身，露出背部大片白色的肌肤。
　　女孩盖着红绸趴在红色玫瑰海洋中，翘着白皙的脚丫，随手从一旁拿过一瓣玫瑰花衔在唇上。
　　她歪头看着镜头，目光干净无辜吗，身上却带着几乎魔性的魅力，乌黑的长发顺着颊边垂下。
　　镜头拉远变模糊，视频上打上了品牌的标志logo。
　　这个宣传片一经放出，就受到了疯狂的追捧。
　　无数高奢品消费者开始搜索视频中仿佛玫瑰花精灵般的女孩。
　　宣传片被品牌方投放了地广和各地广场大屏幕，楚青第一次在大众层面上打开自己的知名度。
　　她所拍摄宣传的这个玫瑰香水预定期间就已经售卖出了近百万瓶，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攀升。
　　凌盼开着新买的车送楚青去学校报到的时候特别兴奋地跟楚青讲述这一支香水广告对她之后的高奢代言之路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楚青按照她的强制要求，敷着面膜靠在后车背上瓮声瓮气地回道：“我可不敢把这些功劳归到自己身上，那么大的一个全球知名品牌，我对自己还是有点数的。”
　　凌盼觉得楚青没有。
　　毕意萱之前在ktv录下来的楚青唱的歌被房雅和凌盼大力赞扬。
　　但她们没有这首歌的版权，所以不能把这首歌直接放出来。但同时，也有一些当天在场，后期灵机一动录了一点的工作人员也在自己的私人账号上放出了一小段歌。
　　引起网友探讨的热潮。
　　楚青几乎是将一首原本压抑低沉的歌以完全崭新的一种方式重新唱出来了，这对于一个非专业歌手来说是天方夜谭的一件事。
　　但她们不知道，楚青学了那么久的声乐，只琢磨透了这一首歌，如果是唱别的歌是不可能有这种惊艳程度的。
　　短短不到一个月，楚青的微博因为这两件事又多了200万粉丝，前几天凌盼让她准备一下自己的500万粉丝福利时，楚青握着手机见鬼地看着那个数字，然后抬头问凌盼：
　　“我觉得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微博是不是给我灌了不少僵尸粉，我哪吸引来的这么多粉丝？”
　　凌盼：“……”
　　所以说楚青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呢？
　　都多少算一个明星了，原来的面包车开来开去未免寒掺，房雅和凌盼一合计，房车估计暂时是买不起，又询问了一下楚青的意见。
　　楚青斩钉截铁道：“越野！越野帅！真男人就应该开越野！”
　　今天送楚青来帝大报到开的就是这辆刚从4S店提出来的越野车。
　　房雅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路都没有插入两人的话题，她在紧张地翻看网上学长学姐给出的帝大新生攻略，哪怕来之前她已经把这个东西翻了好几遍。
　　高大的灰黑色军用越野停在帝大主门前，尽管门口的豪车不少，仍旧凭借它高出一截的身高产生了鹤立鸡群的效果。
　　门口迎新的男生凑在一起嘀咕：“卧槽这车今年新款吧？”
　　“帅啊！这又是哪个富二代？”
　　“这车报价多少来着？”
　　“没记错的话得150万往上……”
　　旁边有女生好奇地凑过来听他们讲。
　　另一个男生语气幽幽地补充道：“没记错的话，这款好像是防弹的……”
　　酷帅的防弹越野拉风地吸引了一票目光，副驾驶的门打开，下来一位高个美女，门口迎新的男生们眼前一亮。
　　这学妹好漂亮！
　　高个美女走到后车门，车门拉开，她接住从上面递下来的大皮箱放在地上。
　　紧跟着大皮箱踩下来一双系带小白鞋，套着短牛仔裤的大长腿，楚青拉着车边的把手跳到地上，把手心里刚揭下来的面膜团吧团吧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回身把越野车门关上。
　　凌盼停好车也下车走了过来。
　　这个组合吸睛极了。
　　楚青平时为了工作不能长期住校，之前已经同校方协调过这件事了，所以带的行李不多，杂七杂八的日用品加两三件换洗衣服和一套四件套，箱子也不重。
　　即便如此她也没让凌盼和房雅提，自己拎着箱子大步流星往前走。
　　走到新生报到处，旁边的男生都蠢蠢欲动想要走上来接箱子，但还没等他们大胆付出行动，站在旁边的一个女生志愿者突然叫了一声：“啊！”
　　见周围人看过来，她非常不好意思地捂住嘴，满脸通红地小声问：“是青姐吗？”
　　楚青一怔，没想到报到还能遇到认识自己的，她冲女生笑了一下：“对，我是楚青。”
　　“卧槽卧槽，我真看到真人了。”
　　“我能上去要签名吗？”
　　“救命真的好漂亮，比直播镜头里还好看！”
　　“这颜值，恕我直言有点非人了！”
　　“这是谁啊你们都认识？这也太好看了？明星吗？”
　　“对，你不知道吗？今年的新生代表，×省状元楚青。”


第147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开学
　　楚青第一次感觉到了明星的待遇。
　　她在报到处受到了热烈欢迎, 十几个大胆的女孩子围上来找她要签名。
　　“想要什么祝福吗？”楚青握着签字笔顿在面前女孩递过来的笔记本扉页上。
　　女生脸上带着兴奋的笑，两颊红扑扑的，想了想字斟句酌道：“就写‘祝菜菜金榜题名, 成功考上理想大学！’, 后面加上您的名字就行。”
　　楚青一边写一边问：“是帮家里的弟弟妹妹要的吗？”
　　“对！我妹妹之前可不愿意学习了！后来看了青姐的直播, 跟我说她要奋发图强, 否则不配做你的粉丝, ”女孩子说到这, 不好意思地抿唇, 眼睛亮晶晶的, “我也是今年新生，临近高考那段时间压力又大，丧得不行，状态很差, 也是跟她一起看了你的直播心态才慢慢稳定下来。”
　　楚青直播的初衷是为了给自己引流，但现在听到有人因为自己而受益还是感到很高兴。
　　她想了想问道：“不用给你留一个祝福吗？”
　　“如果可以的话, 青姐可以口头留一个祝福吗？”女生听见问话眼睛亮晶晶的。
　　楚青点点头, 笑道：“那就祝你万事如意, 前程似锦。”
　　……
　　在报到处耽误了半个小时。
　　凌盼和房雅被围着楚青的少男少女挤到了一边, 楚青为了不影响到其他人报到，站到了路旁的角落, 头顶上就是九月初的大太阳。
　　凌盼啧啧啧地跟房雅道：“这死丫头还说没有自己已经火了的感觉。诺，看见没？她现在已经小有知名度了，再过一个月上街不戴口罩都能被人堵了。”
　　房雅担心的则是另一件事：“别晒中暑了……”
　　“不会, ”凌盼撇撇嘴，“开学就要军训，这才站了半小时就中暑, 军训可以直接躺进校医院了。”
　　房雅也想到了这一茬，她沉默不再说话。
　　从心理上来讲，房雅是很清楚楚青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的，她原本身体不太好，但这段时间周围人都在想尽办法给她灌各式各样的补品，好歹养得有点起色。
　　前两天艳阳天穿羽绒服拍戏虽然热得像死狗，一天要换三四套衣服，但也撑下来了。
　　房雅心里明白，但总还是会担心。她时不时就会想起来刚认识那段时间，楚青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看书的样子。
　　女孩子苍白纤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
　　两人时不时闲聊两句，低头回消息，楚青那边半个小时才解决了所有要与她签名合照的同学的要求走过来。
　　凌盼笑：“不错啊，挺有耐心，被人围住那么长时间，又热又闷又吵，还以为你会不耐烦。”
　　“不会，”楚青拿起一瓶矿泉水仰头咕咚咕咚喝干净，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她们是因为喜欢我才会这么热情，我为什么要觉得不耐烦？”
　　楚青将额前微潮的发丝扒拉到一旁：“只要是合法正规正常范围内的喜欢，我都可以接受，并且希望自己不会辜负这份喜欢，继续为了这份喜欢而努力。”
　　说着楚青低头拎起行李箱，再抬头就对上了凌盼欣慰的眼神。
　　楚青：“……你这是什么眼神，好恶心快收起来。”
　　凌盼：“？”
　　她震惊了：“不是说好了会接受每一份喜欢吗？”
　　楚青拎起皮箱转身：“我说的是每一份正常的喜欢。”
　　房雅在旁边失笑地看了日常斗嘴的两人一眼，跟上了楚青。
　　楚青推掉了围上来争先要给自己带队的学长学姐，只留下了最开始认出自己的那位学姐。
　　学姐显然也为自己能够第一天就接触到这位学校开学前最出名的新生感到高兴，一会儿要来帮楚青提箱子，一会儿问楚青要不要喝水。
　　帝大很大，有五片宿舍区，楚青的宿舍区离报到的正门比较远，四人坐上了距离报到点不远的一辆专门送新生的校内观光小车。
　　一路上学姐都在很热情地向楚青介绍每一栋楼每一个建筑每一处景观的历史和成立至今发生过的大事。
　　帝大有三百年校史，再往上可追溯至六百年前的古学堂。
　　楚青坐在车里一路看过来，仿佛看过了六百年间祖国沧桑风雨变化。
　　从校内湖旁驶过的时候，凌盼趴在车栏边看下方清澈的湖水，岸边棵棵垂柳，每个都有两三人环抱那么粗，树下的石凳上坐着背书的学生，也有学生边背边扶手在树下踱步。
　　凌盼呼吸着湖边干净的空气，托着下巴感慨道：“这全国最高学府就是不一样啊……”
　　感慨完，凌盼猛地坐直，大力拍了拍前面楚青的肩膀：“楚小青你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期待！你就是我们全村的希望！”
　　猝不及防被拍得想要吐血的楚青：“……”
　　她突然就不那么想努力了……
　　报到这两天学姐和学长送学弟学妹的时候是可以上楼的，几人在楼下领到学校统一发的两套床单被罩枕巾枕套和看起来有些潦草的棉花被子被褥。
　　这些东西装进了一个巨大的迷彩包内，由两个男生一左一右帮忙抬上了楼。
　　楚青这种学校重点培养的新生可以向学校申请住进双人间，但楚青考虑到自己平时多半会回家住，四人寝室也不会很挤，还是决定不浪费学校的双人寝室资源。
　　她的寝室号码很有意思，是404。
　　楚青是第一个到的，寝室里面的床是左右各两个，上床下桌，靠近门的旁边是每人一个的鞋柜和行李柜。
　　楚青抽到的床是靠近窗户那边阳台门的一个。
　　她进屋放下行李就开始撸袖子干活。
　　这一整栋楼都是新生宿舍，假期刚刚翻新过。房雅和凌盼帮楚青一起收拾，把桌子柜子床铺里里外外全都擦了一遍。
　　楚青自己爬上床，把床铺铺好。
　　学校发下来的四件套还没有洗过，被房雅拿到水房洗去了。楚青现在铺上床的是早就在家里洗好带来学校的。
　　凌盼则在帮她把箱子里的日用品一件件拿出来摆上。
　　三个人一起做这些事，一个多小时就做得差不多了。
　　房雅和凌盼还有工作要做，凌盼虽然嘴上说着楚青自己肯定什么问题都没有，走的时候还是拉着楚青叮嘱了半天。
　　楚青站在阳台用衣叉费劲巴拉地把洗好的床单被罩挂到外面的晾衣杆上时，宿舍门口传来响动。
　　她的新室友来了。
　　楚青把衣挂挂到晒衣杆上，扭头看向门口。
　　进门的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子，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送她来的好像是她的哥哥或者男朋友。
　　高大的男生放下行李后直起腰看了屋内一圈。
　　楚青推开阳台门，靠在门口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叫楚青。”
　　女生长相秀丽可爱，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很大方地与楚青握手：“哇哦！你好！我叫倪芳菲。我知道你，今年的新生代表！也是帝大刚评上的……校花。”
　　楚青从旁边桌子上拿起一个来之前房雅打包好的，说是送给室友增进彼此感情的礼盒，递给她：“什么校花？这是见面礼，以后多多指教。”
　　“校花啊！你不知道吗？”女生围着楚青绕了一圈，“校内BBS上都传疯了，首页二十个贴一般都是你！都说今年的校花毫无悬念。”
　　倪芳菲跳到送她过来的男生身边，挽着男生的手笑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物院的禹野。我也是物院的，我看论坛上说你是学管理的？”
　　“对，”楚青礼貌地向男生点了点头，“我是工管院的。”
　　楚青握着衣叉子往上挂衣服的时候，水就顺着她的手滑到胳膊上，在阳光下反着光。
　　倪芳菲看着楚青喃喃道：“这以后四年可养眼了。”
　　然后就被她身边的男生敲了头，男生笑道：“快收拾收拾。”
　　两个小时内，楚青的剩下两位室友也都来了。
　　一位瘦巴巴的女生叫黄雪，另一个长相同样普通的女生叫谢晓雯，她直接让人在自己座位上安了一套机箱和电脑。
　　倪芳菲偷偷跟楚青八卦，这位叫谢晓雯的也是省状元，考的是抵达计科，高中的时候就有两个计算机类的专利，是大佬中的大佬。
　　几个小时楚青就摸透了三位室友的性格。
　　倪芳菲活泼又话唠，说话跳脱，整个人都洋溢着活力与热情。谢晓雯看起来也很好说话，收拾完行李就躺到了床上，但是接着就在她们刚建好的宿舍群里发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提醒室友注意。
　　至于黄雪同学。
　　楚青不喜欢她，这是一种直觉一样的不喜欢。
　　黄雪看人，尤其是看楚青的时候不敢与她对视，谨慎又小心的样子。但是眼中有着楚青看不懂的奇怪情绪，像是嫉妒又像是厌烦。
　　但楚青没有放在心上。
　　她开学之后不久可能就要回到之前那种各个片场乱窜的状态，根本是没有时间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见都未必能见几面。
　　作为刚组成的新生宿舍，楚青提议晚上出去一起吃顿饭，以后要彼此同一屋檐下生活四年，互相照顾。
　　此举获得了倪芳菲举双手双脚赞成，谢晓雯也欣然同意，黄雪答应得似乎不情不愿，但楚青也没在意。
　　倪芳菲特别积极地开始在地图上翻找学校附近评价好的饭店，时不时在宿舍群里发一段不知道从哪粘贴来的某家店的评价。
　　楚青则有些好奇地用自己的账号登上了校内BBS。
　　论坛分为好多板块，楚青扫了一遍，略过了自己院内的论坛、游戏论坛和专门的树洞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板块，点进了刚才倪芳菲说的聊天灌水论坛。
　　据倪芳菲介绍，这个板块平时是全校流量最大的几个板块之一。
　　楚青一进去就看到了最上面置顶的四个标注【hot】的贴子，两个跟她有关。
　　【新晋校花横空出世，×省状元，高考739分的今年新生代表楚青（贴里有图）——hot】
　　【寻物启事贴子，这两天人太多了，捡到东西的都进来发一下寻找失主——hot】
　　【相见即相恋，一眼便倾心。神颜校花楚皇的安利向专贴——hot】
　　【今天迎新看到了几个好帅的学弟呜呜呜——hot】
　　楚青：……
　　她觉得这几个贴子标题很不对劲，看一眼就让她头皮发麻。
　　楚青犹豫了一下，还是点进了第一个贴子。
　　【0L楼主】
　　兄弟姐妹们！！！！卧槽卧槽我刚才在门口看到了今年那个新生代表真人！！
　　话不多说直接上图。[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1L 楼主】
　　【0L内容】
　　------------------------------
　　带一下放屏蔽。
　　你们能知道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受到的暴击吗？
　　明星真的是跟普通人颜值有鸿沟的物种啊！我真是跪了！
　　就是站在普通人中，那张脸能让人一眼就看到！而且！她还不上镜！
　　她真人绝对比照片上还好看！
　　以上所有话如若有假我今年大物必挂。
　　这颜值我说一声今年校花毫无悬念没人有异议吧？
　　【2L ×院××】
　　我今天也在现场，我作证楼主说的都是真的，我拍了好多张照片在宿舍群跟室友疯狂鸡叫。[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3L ×院××】
　　恕我直言，虽然的确很好看，但是你们是不是太夸张了。
　　【4L ×院××】
　　回3L同学，绝对不夸张，谁不喜欢细腰长腿、肤白貌美的女孩子呢，呜呜呜想跟姐姐贴贴。
　　【5L ×院××】
　　我考古过楚青，她之前太糊，能搜到的新闻全是负面的，从四个月前舆论才开始扭转，到现在堪称公关学经典绝地反杀案例。
　　【6L ×院××】
　　一路看下来到5L我萎了，同为公关狗，你这个视角真是让人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7L ×院××】
　　啧啧啧这届新生真的NB，刚才隔壁计科院看到个十六岁带着专利考上帝大的省状元，老学长麻了。
　　【8L ×院××】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旁边的过气艺人凌盼了吗？y1s1也是个大美人，当年闹出包//养丑闻这辈子都洗不干净了，真可惜。
　　……
　　整个帖子翻了两页，楚青往后翻，有从各个专业角度分析她成长经历的，有单纯舔颜的也有酸溜溜觉得她就是靠外貌优势才上来的，根本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翻到最后面，楚青刚要退出去，就刷出来了一条回复。
　　【654L ×院××】
　　出楚青亲手签名的校服外套，保佑你期末不挂科，有意者站内短讯我，价高者得。[图片][图片]
　　照片上就是帝大浅蓝白色的校服，上面是楚青用记号笔签的一行俊秀的行楷。
　　【祝你期末永不挂科哦~
　　——楚青】
　　楚青：……
　　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倪芳菲发出了巨大的笑声：“楚青哈哈哈哈哈！校内论坛有人拍卖你签名！”
　　楚青面无表情地回复了这栋楼。
　　【666L 工商管理学院楚青】
　　【654L内容】
　　------------------------------
　　？
　　一刷新的功夫很多人回复了这栋楼，回复不是在骂离谱就是像楚青一样点了个问号。
　　校内BBS除了树洞板块之外都是实名的，因此楚青的大名明晃晃出现在楼层中的时候，整栋楼沸腾了。
　　【带一下合影留恋。】
　　【654哥牛啊，吊出校花新方式。】
　　【654哥已经成功引起了女神的注意。】
　　【笑死，直接把正主炸出来了。】
　　【654哥还卖吗？】
　　【只有我想吹青姐这一手行楷真漂亮吗？没有五年功底都写不出来。】
　　【青姐能给我签一个吗？】
　　见654楼那位同学没有回复，楚青扫了一下他的名字把他记住，又在下面发了一条。
　　【700L 工商管理学院楚青】
　　签名不值钱，仅是我个人对于大家喜爱的潦草回应，不希望拿到的同学们对此进行买卖。
　　下面立马有法学院的学长学姐回复。
　　【703L ×院××】
　　售卖明星的假签名属于违法行为，情节严重、金额大的情况下会构成诈骗。售卖真签名，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不算构成违法行为，但这行为也太让楚学妹寒心了，大家要是想给楚学妹留下深刻印象可以试一试。
　　之后的贴子楚青没有往下继续看，她被这一出倒卖签名搞得心里不是滋味，退出来发了条带定位的微博。
　　【@楚青：开学啦！[定位帝都大学××学生宿舍][图片]】
　　配图是楚青刚才坐在观光小车上路过帝大里面那片湖时的自拍，身后就是垂下的柳枝和清澈的湖面。
　　倪芳菲终于选好了，要去吃学校东门的一家肉蟹煲。
　　四个人起床收拾了一下，拿上了学生卡和手机就出门了。
　　------------------------------
　　因为今天帝大开学的原因，周围几条路都堵得水泄不通，饭店小吃店也都人满为患。
　　肉蟹煲不像烤肉和火锅，她们路过的几家火锅烤肉店排队的人一直排到街上，但四个人依旧坐着打了一盘扑克才有空位。
　　四个人点了一份大的肉蟹煲，倪芳菲和谢晓雯两个人盛赞这家的鸡爪子炖得好吃，或许是才认识，两人刚开始还啃得比较矜持，到了后面就是满嘴流油。
　　吃饭过程中，楚青还遇到了两波过来搭讪的人，甚至有一个服务员来说另外一桌请楚青过去。
　　楚青：……
　　倪芳菲哈哈大笑，谢晓雯也笑着问服务员：“连自己过来都不敢，凭什么让我们美女过去？凭他脸大？”
　　黄雪埋头啃螃蟹腿，模糊不清地道：“不愧是校花，走到哪里都受欢迎。”
　　服务员面露难色，委婉地传达了谢晓雯的话后，那边当真有一个男生站起来端着杯子走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起哄的男生。
　　他走到楚青身边，弯腰问：“美女今年新生啊？我是隔壁C大计科大三的，你是哪个学校的？交个朋友？”
　　C大，在大学城这一片也算排得上前三的学校，理工科更是强得全国知名，看男生信心满满的样子，显然也知道C大计科这块的招牌有多响。
　　楚青冷漠脸看着他：“不缺朋友，不想交。”
　　“妹妹，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吗？”男生嬉皮笑脸的样子，“你都升上大学了，大家现在都是成年人，谈个恋爱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不是早恋，也没有老师家长会管。”


第148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军训
　　“哥哥我是C大计科的, 报名字出来你说不定还听说过，交个朋友出去说也不落你的脸面不是？”男生眼神上下打量了一圈楚青，“哥哥猜你是隔壁艺大的？学表演的？”
　　楚青有些烦躁, 这男人像是狗皮膏药一样, 赶也不走。
　　谢晓雯看楚青脸上流露出来的不耐烦, 丢下手里啃完的鸡爪子, 抽了两张餐巾纸擦手擦嘴道：“学长好,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同专业的学长！。”
　　男生微微偏头, 视线扫到谢晓雯多少有些不以为意, 但他转念一想, 眼睛就亮了：“学妹也是C大计科的？这么巧……”
　　“不是的，学长，”谢晓雯表情冷静道，“我是帝大计科的。”
　　一时有些冷场。
　　帝大计科, 全国计科专业排名第一，里面都是数一数二的人才, 很多人抓出来说一声天才都不为过。
　　C大计科再牛, 放到帝大面前这么吹也是有些过了。
　　谢晓雯此话是在委婉地劝退这个男生, 哪知这个男生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男生脸上的神色只是微微一僵, 就继续道：“美女是帝大的啊！才华丝毫不比颜值逊色！过两天哥哥去帝大谈合作，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去找你？”
　　这下谢晓雯不好再搭话了, 一直旁观看戏的倪芳菲也无趣地打了个哈欠。
　　楚青把嘴里的米饭嚼了两下咽下去，放下筷子，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她扭头看向旁边的男生, 有心嘲讽两句，又觉得不值当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我妈不让我把电话随便给陌生人，抱歉。”楚青拒绝地很坚决。
　　她转过头看另外三人都已经放下了筷子, 问道：“吃好了？回去？”
　　三人应声，楚青去结账，其他人把钱转给她。
　　楚青去了柜台，谢晓雯去卫生间，倪芳菲也跟着一起去补妆，座位上只剩下了黄雪。
　　那个男生见几个女生都不理他，脸色难看极了。
　　他扭头看向刚才一直没说过话的黄雪，想了想，无视身后拉着他示意他算了的同伴，凑上去笑道：“学妹要不要留一个联系方式？”
　　黄雪抬头看他，眼中慢慢划过了一道光。她垂头掏出了手机，两人加上了好友。
　　五分钟后，四人结伴出了肉蟹煲。
　　倪芳菲低头看着手机上的通知哀嚎：“明天要去领军训服和教官见面，后天正式就要开始军训了！”
　　“在学校内军训吗？”楚青想起房雅查到的以前有过几届新生是被拉到军营里军训的，不由得问道。
　　“啊……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倪芳菲脸色发苦，“学校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现在学生也拿不到具体的消息，不过有说我们前十天是在学校，后十天是拉到军营。”
　　此话一出几人的表情都垮掉了。
　　去军营军训一听就很痛苦，在学校内尚且有偷懒的余地，据说教官都是隔壁军体大的大三大四学长，怎么说都是同龄人，去军大营……
　　太死亡了。
　　四人回到寝室的时候是晚上八点。
　　楚青在班级群里收到了一大堆通知，同时导员通知说明天下午领完军训服后，四点要在致远楼开个班会。
　　工管院在帝大也是数一数二的专业，考入的学生高考平均分能达到699，楚青点进去甚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她想了想是之前在拍摄学霸面对面时认识的同学。
　　404这天晚上开了个小会，就以后的学习生活划定了具体的职责范围。
　　比如选出了谢晓雯当寝室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垃圾桶，自己清洁自己面前的地面，晚上23：30分准时关寝室灯，中午12：30——1：30是午休时间不要出声……
　　楚青担任了个记录员的职位，把这些条款都写在了一张纸上，把纸贴在了宿舍门后。
　　------------------------------
　　不得不说，楚青觉得军训服大得有些离谱了。
　　整个裤子撑开，腰部能套下三个半楚青。
　　楚青匪夷所思地提着裤子问倪芳菲：“他们难道不觉得这样一点都不省布料，很浪费吗？”
　　倪芳菲不知道被戳中了哪个笑点，因为这件事笑了半天。
　　楚青个子在女生中算是高挑的，她自从来了帝都之后好像一直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长高。
　　按照房雅的话说，这是换了水土所以她的身高也长了。
　　楚青对于这种迷信说法是不信的，她又不是种在地里的萝卜，长高跟水土有什么关系？
　　开学之后还没进行体检，但楚青前几天量的身高是170cm，她觉得自己现在说不定又高了。
　　再加上腿长，她身上的军训服比室友的那些衣服大了不止一圈。
　　楚青翻了翻自己衣柜里敷衍地挂着的三四件衣服，根本没有腰带，不得已又跟室友结伴去校内的超市买十块钱一条摸起来像纸壳的塑料腰带。
　　这个腰带上面的孔根本就不够，拿回来之后几个女生开始研究怎么用剪子在腰带上面钻个洞。
　　楚青没想到自己上大学之后面对的第一个难题竟然是怎么给腰带钻洞。
　　折腾了半个小时，楚青才给自己的腰带开了个不太规则但大小勉强合适的洞。
　　下午的班会开了两个小时，主要内容是自我介绍和要在一周内选出班委。
　　楚青觉得老师迫切需要几个班委来给他干活，甚至还私聊她问她愿不愿意做代理班长。
　　楚青思考了一下，她的本身职业规划方向还是艺人，来这学管理主要是因为她自己开了家公司，虽说现在有职业经理人这种职位，但作为老板的她什么都不懂是肯定不行的。
　　除此之外她不是很需要牺牲自己的时间去为大家服务，再加上她一旦工作起来就忙得团团转，委实是没有必要，就拒绝了导员。
　　整个班级40个学生，大家自我介绍全都风趣幽默、上台落落大方台风极稳，言谈间颇有梗。
　　楚青感觉自己好像被精英包围了。
　　导员把具体事情交代清楚之后，大家没有急着先走，代理班长说要全班同学一起出去聚餐。
　　对于这里的学生来说，同学全都是和自己同样优秀的人，相互之间的交往都可以成为以后工作上的人脉，因此没人推辞。
　　在饭店包房里吃完饭，大家还凑到一桌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
　　楚青发现，无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自己的中枪几率都很高。
　　有人抽中了真心话，被提问如果在现场选一个女生成为女朋友会选谁，他扫视一圈然后目光顿在了楚青身上，身边响起了善意的起哄声。
　　有人抽中了大冒险，大冒险内容是公主抱一个女生做十个深蹲，由于抽中的人是女生，深蹲由十个改成了三个，被公主抱的人还是楚青。
　　楚青：……
　　她生怕那个女生抱不动她，全程提气轻身，甚至想提议要不反过来算了。
　　等到走出饭店时，楚青觉得自己已经被折腾得只剩半口气了。
　　回寝室时，只有倪芳菲靠在桌子上翻书，她看了楚青一眼笑问：“聚餐怎么样？”
　　楚青憔悴地看她一眼，喃喃道：“此生难忘，再也不想去参加类似的活动了。”
　　倪芳菲哈哈大笑，笑完了楚青：“你做演员不是总有这种应付场面吗？怎么看起来好咸鱼啊？”
　　“是啊，总有，”楚青提起这个就有点垂头丧气，“这个职业最不好的一点就是每周都要和几十个陌生或者不太熟的人一起吃饭……”
　　“我觉得和别人一起出去吃饭还蛮有意思的诶。”倪芳菲明显不理解楚青的崩溃，拖着下巴含笑看着楚青，“而且我不觉得你是无法应付这种场合的人。”
　　这句是实话，即便和楚青只认识了一天多，但倪芳菲能明显感觉到楚青就是那种能把所有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全部应付得井井有条的人。
　　“能应付不代表喜欢应付，”楚青语气平平，“比起这种应酬工作，我更喜欢拍摄或者看书学习。”
　　她找出一套换洗衣服拿着进浴室了。
　　陈晓雯回寝室的时候明显也是被聚餐折腾得奄奄一息的状态，她沉默地坐到了电脑前，开机开始写代码。
　　楚青已经躺平在了床上，看起来好像已经睡着了，但她其实是沉浸入系统里学习去了。
　　最近开学，拍摄工作大幅度减少，军训期间请假会很难，所以空闲时间楚青都会用来学习，她制定的计划要求自己每天至少六个小时的时间用于学习。
　　再加上正常的睡眠时间，在室友看来她其实每天大概要睡13个小时，这才是第二天，大家还没发现异常，之后可能就会出问题。
　　但楚青并没有为此多加忧愁，室友之间不会过多地对彼此的生活指手画脚，她们即便觉得奇怪也不会多加干预。
　　宿舍楼是晚上十一点关门，一般班级聚餐也不会很晚，大多在八/九点就结束了。
　　黄雪同学却是踩着11点的关门时间赶回来的，推门而入的时候，宿舍内三人一个在看书，一个在写代码，最后一个躺在床上睡觉。
　　她的视线从楚青的床上一扫而过，没说什么，抱着衣服进卫生间洗漱。
　　四个人的洗漱时间也是完美错开的。
　　等到十一点半的时候，黄雪洗漱完出来，倪芳菲已经躺在床上跟自己的对象“么么哒晚安”，陈晓雯敲完了最后一行代码关灯上床，黄雪也摸黑爬上了自己的床。
　　她歪头看去，窗外洒进了白色的月光，对面床上楚青的侧颜甜美安静。
　　十二点，整个宿舍陷入了沉睡中，楚青终于从系统里爬出来，看了一眼闹表确认定到了早上7：00，她翻了个身陷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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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教官！”身穿军装，面容晒得黝黑的军人冲大家敬了个礼，“之后的一段时间将有我陪大家度过，军训结束之后还会有一个检阅仪式，希望大家对此次训练严肃以待。”
　　“全体都有——”年轻的教官气沉丹田，浑厚低沉的声音喊出命令，“向右转！跑步走！”
　　操场是标准大小的操场，跑一圈就是400米，教官这一句“跑步走”喊完就没发布停下的命令，打头的女生每跑完一圈都要去看教官，但是教官完全没有下结束命令的意思，所有人只能咬牙继续跑下去。
　　有目标的跑和漫无目标的跑完全不一样。
　　有目标的长跑你知道终点就在那里，只要你加油努力憋着一口气，总有跑到的时候。
　　但如果一开始没有告诉你终点在哪里，你跑一千米的时候期待着停下，没有停就只能咬牙继续向前，跑每一圈都心存幻想这会不会是最后一圈，心理上的疲惫感更重。
　　所以尽管这种齐步跑是整个方队一起，而且教官还“体贴”的让女生队伍做领头羊，还是让很多同学感觉到了难以支撑的疲惫，但她们被裹挟在方阵中央，没有退出的余地。
　　这一跑就是七圈半，整整3000米。
　　教官喊：“好！全体都有！齐步走！”
　　有几个体力差的女生直接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被身边的同学一把架住。
　　教官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皱了皱眉：“这才慢跑了三千米就受不住了，这么弱的体格怎么行？”
　　“刚跑完不能直接休息！站直了齐步走！”他又挥手喊道。
　　楚青侧头看向自己托住的女生，轻声问：“还好吗？还能坚持吗？”
　　女生低低急促地喘息，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胡乱点点头，借楚青的力站稳。
　　一上午从7：30集合，一直到11：30解散，四个小时里，中间教官让他们到树荫下站军姿算得上休息了一会儿，其他时间所有人都在大太阳下对各种口令练习。
　　站在楚青身边的女生身体素质明显不是很好，还是没有坚持到最后，不到十一点就晕过去了。被几位同学架到树荫下，等在那的校医及时接手给她打了葡萄糖。
　　11：15的时候，教官看了一眼时间后道：“现在开始一排排踢正步，踢得好的一会就准时散队，踢得不好的踢明白了才能去吃饭，明白了吗？”
　　被吼了一上午吼出条件反射的所有人下意识大声道：“明白！”
　　楚青对于这种事完全不担心，不提她七八岁就开始跟在大人后面像模像样地学习踢正步，单说她现在的舞蹈底子、对身体的控制度，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就没有什么难度。
　　但是明显有很多人跟楚青不一样。
　　楚青前排的一个女生走着走着就双拐，明显急得快哭了，教官声音大一点她眼圈就红了。
　　除了她还有两个男生，走路的时候动作十足不协调。
　　教官把三个人从队列里拎出来，一遍遍给他们示范，跟男生还能亲自上手调整姿势，跟女生到底不方便动手，他就把楚青拎出来给女生做示范。
　　散队的时候女生也没学会，楚青就被一起留下来继续走正步。
　　她的正步踢得很标准，兼备力量与美感。哪怕教官中间叫停，楚青单脚站立，一脚悬空也依旧稳稳当当不动如山，下盘极稳。
　　操场上大部分同学都解散了，剩下的都是每班被留堂的学生。
　　楚青这个同样被留堂做示范的逐渐显眼起来。
　　另外几个班的教官一筹莫展间看见楚青，都非常惊奇，把自己班的同学也拎过来让他们向楚青学习。
　　不到一会儿，楚青身后就跟了十几个人，她在前面昂首阔步的走，身后人稀稀落落的跟着，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14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内务
　　楚青只当自己是无情的踢正步机器。
　　教官们追在后面的同学身边：“左, 右，左，诶对！左, 右, 左, 那个男生你反了！左, 右, 左, 顺拐了！说你呢！”
　　一直到大部分同学吃完饭, 12点左右楚青才和那些留堂的同学一起放学。
　　食堂里一眼看过去大一的新生全都穿得绿油油的, 像一根根茁壮生长的葱苗。
　　帝大食堂的饭是大学城里出了名的好吃，人送外号帝都吃货大学，很多大学城的学生有空时也会悄悄地跑到帝大食堂来蹭饭。
　　楚青对此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觉，这些饭菜只能说是普通好吃, 她直到现在还对几个月前吃到的那一口病号餐耿耿于怀。
　　但是食堂内的装修颇有情调，雕花玻璃屏风、染色石雕屏风和各式各样的座位, 特别好看, 有些地方如果晚上来吃饭拍照的话甚至可以拍出置身西餐厅内的高级感觉。
　　上午踢正步踢得身体有些疲惫, 也出了点汗, 楚青回宿舍用五分钟冲了个澡，爬到床上躺了四十分钟。
　　这次她没有进入系统学习, 而是选择了睡眠补充精力。
　　下午2点再次到操场集合，教官没有像上午一样急着让学生们完成跑圈、踢正步的任务，而是等到整个操场所有院系班级的队伍全都整队完成、学生皆是军姿笔挺之后, 各个班的教官陆续跑到楚青班级的教官面前站成一排，开始大声报告。
　　声音雄浑，语调嘹亮。
　　楚青班里的同学纷纷震惊, 没看出来他们班教官长得浓眉大眼的，竟然还是个队长级人物。
　　整个操场所有班级汇报完，楚青班级的莫教官就大声吩咐了几句，其余几个教官动作整齐地敬了个礼，整齐转身跑回队尾。
　　莫教官转过身看见自己带的这群学生因为好奇，集体瞪得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笑了：“看什么看，没想到你们教官大小还能管几个人？”
　　“好……全体都有！向右转！”教官收敛起笑容，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冷峻模样，“起——步——走！”
　　操场的尽头摆了三张课桌。
　　所有学生被带到这里，前后横平竖直的一个班叠一个班挤挤挨挨地围成半圈，莫教官不知从哪掏出个口哨，在袖口随便擦了擦吹了一声。
　　尖锐的口哨声响起：“全体都有——原地坐下！”
　　学生们挤成一团在在艳阳下坐下。
　　莫教官大声道：“一个通知，从明天开始正式检查你们的内务！每天上午九点开始会有教官每个寝室检查，给你们的《内务卫生检查标准条款》要求放在你们楼下宿管那里，解散后每个寝室领一份回去贴在墙上。”
　　“内务问题视情节严重性扣分，每处1-4分不等，扣满5分的同学要求手抄一遍《内务卫生检查标准条款》，按照5分向上叠加，扣满10分再加一份2000字检讨，同样按照扣分向上叠加，都听明白了吗？”
　　一阵风吹过，偌大的操场上一片死寂，坐在地上的五百多个同学仰着脸明显还没反应过来。
　　旁边整齐列队的教官们眼中流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
　　“好，”莫教官点点头，“既然大家都没听清，那就再加一条。如果哪个寝室扣分超过20分，男寝则此寝室所有人在第二天列队时当众念2000字检讨，每人15个引体向上加3000米计时跑；女寝则此寝室所有人在第二天列队时当众念2000字检讨，每人30个仰卧起坐加2000米计时跑。”
　　女生两公里，操场五圈，很多女生跑800米都要惨白了脸色，两千米堪称噩梦。
　　男生三公里，操场七圈半，运动会上最长的跑步项目。
　　无论哪个，跑下来都得去半条命。
　　坐在地上的同学皆是因为这严苛的惩罚白了脸色，但也有人捕捉到教官话中的漏洞，高高举起手。
　　莫教官挑了一下眉毛：“有问题要举手喊报告。”
　　“报告教官，我有问题。”
　　“你说什么？大点声听不见！”
　　“报告教官！我有问题！”
　　“以后报告都用这个音量，”莫教官看向他，“什么问题说吧？”
　　“教官！既然是计时长跑！计时的标准是什么呢？如果没达标怎么办？”站起来的男生套着过于宽大的衣服，抬首挺胸大声问。
　　“嗯，我也不为难你们，计时标准男生18分钟，女生15分钟，不达标的第二天重新跑，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回来站队，还有什么问题吗？”
　　“报告教官！我没有问题了！”男生说完坐下了。
　　另一边有女生高高举起手：“报告教官！我有问题！”
　　“说！”
　　女生站起来，下意识先抬手拍拍裤子，才站直道：“教官！我不知道这样安排的意义！这是体罚！侵犯了我们的生命健康权。”
　　下面坐着的同学里立马就有人疯狂点头。
　　楚青无聊地盘腿揪身边操场缝里长出来的野草，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咧嘴很轻的笑了一下。
　　楚青曾经旁观过真正的军队训练，军队都是五公里负重越野起步的，这些训练不过是删减过的弱化版训练，真要对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完全没有可比性。
　　昨天刚慢跑了2000米，楚青当时没有刻意计时，但大概估计一下，耗时约在35分钟左右。
　　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慢吞吞跑都能在35分钟跑完，一个人迈开步子15分钟，按照教官的话来说的确称不上为难。
　　楚青的笑容被教官捕捉到了，他直接道：“楚青同学，起立！”
　　楚青表情僵住，硬着头皮起身站直。
　　她是这届始一报到就闻名全校的风云人物，在场的学生即便是再消息不灵通多少也听说过这个人，她一站起来，底下的脑袋就像向日葵一样齐刷刷转过来了。
　　“楚青同学，我看你刚才笑了，你也认为这是体罚吗？”莫教官走到她面前站定，问道。
　　楚青脑中琢磨了一下，教官这么提问的动机比较单纯好猜，问题是她现在该怎么回答，回答是的话有违她本心，但是回答不是明显就把自己的同学们得罪了一遍。
　　尤其那边站起来的那个女生，她这么让人家下不来台多不好，无冤无仇的。
　　莫教官难得耐心地等着面前女生的回答。
　　按理来说根本不需要考虑就知道这群小兔崽子会怎么回答，但这个叫楚青的女生，看着长相细皮嫩肉经不起磨炼的样子，即便是认真站军姿的时候也能让人瞧出来懒散和漫不经心的气质。
　　但莫术觉得，这个女生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这种气质让她认真的时候格外像一名军人。
　　今天上午把她拎出来做踢正步示范的时候就察觉了这一点，在队伍里还是应付了事的样子，被拎出来整个人的精气神就瞬间提起来了，简直是被迫营业的经典代表。
　　她踢正步时利落的动作和腰背身段，跟莫术见过的那些国旗护卫队的挺拔身段颇有点神似。
　　中午解散时他还特意问了一句楚青家里是不是有当过兵的长辈，当时女生愣了愣然后笑开了：“算是吧。”
　　这些原因让莫术在人群里扫到她的时候下意识就把她喊起来了，有些好奇这个女生会怎么回答。
　　“报告教官！”楚青抬手“啪”地一声敬了个军礼，军姿之标准让在旁边列队的教官们集体挑了挑眉，“我觉得这件事不能笼统的一概而论。”
　　“每个人的身体素质和承受上限是不同的，”楚青声音平静，“从我个人角度来说，首先我和我的室友会努力避免扣到20分，其次，即便扣到20分，这些体罚任务对我个人来说也在能够完成的范围内，我能够正常承受并完成这些任务，那它对我来说只是惩罚，而不是体罚。最后……”
　　说到这里楚青的声音顿住了。
　　莫术因为她狡猾的回答脸上绷不住带了点笑意，但这点笑意很快被敛去，他严肃问道：“最后什么？”
　　楚青抬头看着他，好像透过莫术看到了千万个与他一样的军人。楚青声音一字一顿，冷声道：“……最后，对于军人来说，服从就是天职。我们虽然算不上军人，但现在身上也穿着迷彩。既然穿着这身衣服，多少也应该有些军人的担当。”
　　“说得很好，坐。”莫术眼中闪烁着欣赏，他走回刚才前方中间的位置，负手站定看向刚才提问的女生。
　　尽管楚青已经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了，但是那个女生仍是当中被驳了脸面，此时脸色涨红。
　　莫术注视她道：“那么各位体力和上限与楚青同学有差距的同学，操场边的那个救护车看到了吗？”
　　他抬手指了一下昨天几位体力不支晕倒的同学打葡萄糖的地方：“你们的校医就是为了杜绝你们因为训练出事所以才全天等候在那边的，一旦有中暑等身体不适的感觉，可以立马向教官说明去救护车那边，还有什么问题吗？”
　　女生不甘心地咬唇，看了莫术两眼，不情不愿道：“没有了。”
　　“没有就坐下吧，”莫术点点头，“今天把大家叫过来就是为了给大家演示一下怎么叠出内务要求的被子，用你们常用的那个形容，就是怎么叠出‘豆腐块’。”
　　随着莫术一声令下，三个早就准备好的教官站在桌子旁，手速极快地把被子叠起来，被子在他们的手下仿佛极度温顺，很自然地就成了一块方方正正的样子。
　　三人几乎同时叠完，莫术一按秒表，上面显示56秒。
　　全场目瞪口呆。


第150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请假
　　军队标准的豆腐块被子堪称所有军训学子的噩梦。
　　白天教官给所有同学快速演示了一遍, 又放慢速度边讲解边叠，演示了两遍。
　　但是找同学上台叠的时候叠出来的依旧半死不活，只有勉强的形状, 一点也不方正整齐。
　　教官用来叠被子的那个被子跟她们现在盖的不一样, 楚青看得分明。
　　她其实也没叠过真正的豆腐块被子, 在没有人强制要求的情况下, 她每天叠被子都会按照这种四折法叠起来, 但叠好的被子都是圆滚滚的, 根本就不是方正的。
　　她此时几乎是一看就知道了为什么教官们能叠出来这样的方块被了, 他们的被子都是压实了的, 虽然依旧软趴趴，但比起原本被子里棉花柔软膨胀的状态要更好摆弄。
　　家里的被子要么比这种被子厚很多，要么比这种被子软很多，要么又厚又软, 相比起来想要叠成豆腐块更是难如登天。
　　晚上回到寝室，楚青直接进卫生间洗漱, 出来就果断地把被子对折铺在床上, 自己整个躺了上去闭上双眼。
　　旁边黄雪看了一眼回来就一副收拾好准备上床睡觉的楚青, 不由得开口讽刺：“有些人一天能睡十四五个小时,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睡成高考状元的。”
　　楚青睁开眼：？
　　陈晓雯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看教叠被子的视频，随口解围道：“这两天军训的确很累, 我身上都要散架了，躺枕头上就能睡着。”
　　倪芳菲跪在床上边试着叠被子边笑嘻嘻地接话：“对呀对呀，你们离得远不知道, 楚青他们班教官是我们整个东操场所有教官的队长，她们班的训练量最大，她们教官还想选她当举旗手, 天天把楚青拎出来单独增加训练量。”
　　楚青听着倪芳菲给她解围的话，莫名有些心酸。
　　莫术教官真的不做人，他下午的时候找到楚青让她在之后的阅兵仪式上当班级举牌手，就像运动会每个班出场时走在最前面举着班牌的那个女生，一般来说都会选择整个班级外形条件最好的女孩。
　　楚青说她考虑考虑。
　　之后下午剩下的训练就是大家一起练正步，莫教官把楚青单独叫出来给全班做示范，别的同学还有站着休息的时间。楚青连跑带走这一下午都没停。
　　之前莫教官被质疑的时候楚青就不该说自己体能还好那些话！
　　这下可真是大出风头，楚青陷在被子里幽幽道：“被子压一压，等到压实了会更好叠，现在这种状态叠不成那种豆腐块。”
　　黄雪叠被子的手一顿，倪芳菲探头过来看楚青的确躺在自己的被子上，稍稍一想就想明白了，了然地点点头：“我就说我怎么叠都差了点，我现在就压。”
　　这么说着，倪芳菲从床下搬上来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两本大辞典，把被子对折了两折压在下面，自己跑出去跟小男友散步。
　　楚青没有再说什么，她闭上眼睛进入了系统开始学习。
　　楚青这一晚上上床之后就没有再下床，姿势也没什么变动，晚上什么被子都没盖，把被子垫在身下睡着的。
　　陈晓雯十一点半上床看了一眼没什么动静的楚青，抬手把屋里的空调调到了27度。
　　第二天早上，404全体早起了半个小时收拾内务，其他人昨晚上都试叠了两遍，只有楚青，早上起床的时候才开始动手叠第一遍豆腐块。
　　但她学习效率和动手能力一直都是一样高，昨天也不是第一次看人叠豆腐块，把被子展开想了两秒就开始动手。
　　第一遍她叠得还有些生疏，花了五分钟才叠好，叠好之后仔细用手把边抹齐，从各个角度看了这个豆腐块一圈，又遵循自己一个强迫症的本心，把被子抖开重新叠。
　　这次只用了三分钟就把被子叠成了一个还算标准的豆腐块形状，楚青满意点了点头，仔细拾掇了一下床铺，确认没有褶皱也没有头发，才下床。
　　楚青是全寝室第一个把床铺好的，整个过程非常高效，只用了不到15分钟，等她刷完牙洗完脸，其他室友才陆续走进卫生间。
　　楚青见时间还早，就手脚麻利地把屋里地扫了一遍又拖了一遍，跟室友打过招呼说是自己打扫完室内，她们走之前再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就先离开了。
　　这个早上的效率非常高，楚青很满意。
　　但是事情总有不能尽善尽美的地方。
　　早上九点查完寝，十一点半所有班级集合宣布扣分情况，404扣三分。
　　两分扣在黄雪的被子叠得不合格，还有一分扣在陈晓雯桌前的地面上有头发。
　　陈晓雯闻言眉头紧紧皱起，她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仔细查看过了，怎么可能？
　　黄雪离楚青太远，楚青看过去的时候只看见她低下了头。
　　中午四人草草吃了饭回寝，陈晓雯在自己的座位前捡到了一根乌黑柔顺的长发，而她自己是齐耳短发。
　　整个寝室内，有这种长度头发的只有倪芳菲和楚青，楚青的发质看起来甚至还比倪芳菲的好一些。
　　但她不用分辨这根头发到底是谁的，因为楚青从她旁边走过的时候只扫了一眼就断言：“是我的头发。”
　　“没事，可能是出门的时候从别的地方带到的，”陈晓雯随手把头发丢进垃圾桶里，浑不在意地摆手道，“我下次小心点就好。”
　　毕竟这个事无论如何都赖不到楚青身上，她是所有人里第一个走的。
　　黄雪跪在床上看自己的被子。
　　倪芳菲个子不够高，她扒在黄雪床边的栏杆上踮起脚尖：“你被子怎么了？”
　　黄雪猛地把被子展开，用力一抖，倪芳菲刚把眼睛探上来就被糊了一脸，她愣愣松开手。
　　黄雪低头看着她道：“没什么，抱歉没看到你。”
　　倪芳菲笑笑：“没事，多大点事还道歉。”
　　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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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两天一直平安无事。
　　教官们在逐渐给学生们加大训练量，类似单脚站立脚尖上放手机这种军训常见项目都陆续上演。
　　楚青依旧是什么都能做到最好，所以什么都会被教练拉出去摆pose的那个，已经隐隐引起了班内女生微弱的敌意。
　　班内有女生私下议论说楚青能装，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天天傲得像把自己当大明星了。
　　这种言论甚至出现在了网上，楚青也知道，但没放在心上。
　　楚青左脚单脚站立，右脚笔直抬起，脚尖放着她那块陆无游送的手机，面对着整个班级方队面无表情站立时，脑子里还在回顾昨晚上的课程，老头给她留作业让她去回顾什么经典镜头并上交5000字分析。
　　中午休息的时候楚青看到了凌盼发来的消息。
　　【凌盼：！！！！！】
　　【凌盼：你们军训能请假吧？你今天请假，请明后两天！可以吗？】
　　楚青把菜塞进嘴里，单手打字回复。
　　【楚青：怎么了？】
　　【凌盼：H＆O品牌后天在F市有个走秀，他们的主设计师注意到了你那组香水广告，临时起意想邀请你去参加她的秀，姐姐这是你千载难逢的机会！必须要去！】
　　【楚青：要走秀？】
　　【凌盼：对，今晚的飞机，明天上午去试衣服，晚上有彩排，后天晚上的正式大秀。你能请下来假吗？用不用我去一趟你们学校？】
　　楚青想了一下莫术教官那张晒得黝黑，一股子铁血无情味道的脸，头疼地回复。
　　【楚青：我尽量吧，我们教官简直有毒，不知道会不会批假，我总不能说我请假去走秀吧？】
　　教官私下里是不允许跟学员接触的，想要私下请假肯定不行。
　　下午等到莫术教练一到，楚青就走过去敬礼打报告：“报告教官，我要请两天假。”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教官站得离队伍很近，前方的同学听到一点就纷纷竖起耳朵。
　　莫术冷眼看了她一眼，皱眉道：“请假两天？干什么去？”
　　楚青的思维在“亲戚去世，回家奔丧”、“确诊重大疾病要及时医治”、“协助警方办理重大跨国案件”等各种理由里转了一圈之后，还是老实道：“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需要我今晚飞F市，后天晚上才能回来。”
　　“飞F市？”莫教官眉头高高挑起，但他想了想帝大学子多姿多彩的业务扩展，觉得说不定真的是什么很重要的工作，“你有什么工作？我们的规定是除了病假或者家庭发生重大变故，是不能给你们批假的。”
　　楚青张张嘴，想起中午对凌盼的反问，莫名底气就少了三分，小声道：“我去走秀。”
　　莫术皱眉：“这么小的声音学猫叫呢？大点声！”
　　楚青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豁出去大声道：“我去走秀！”
　　“走什么秀，我还以为多大事呢，”莫术心说之前看这小姑娘还不错，没想到也开始折腾幺蛾子，“归队吧。”
　　楚青没动，她再次正色强调道：“教官，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会影响到我未来的事业发展，要怎样您才能答应呢？”
　　“不服从命令，”莫术面色冷沉道，“蹲起20个。”
　　楚青一言不发原地蹲起20个，起身道：“教官，请假条件是什么？”
　　莫术斜眼看她：“我说不会因为这种理由批假你没听懂吗？”
　　他声音猛地提高，吼道：“楚青同学，归队！”
　　楚青脸色不变，站在原地没有因为他的冷眼退缩。
　　莫术气笑了：“行啊，给你个机会也不是不行。”


第151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批假
　　莫术上下打量了一下楚青。过分纤细的身体罩在大得过分的军训服里, 整个人看起来毫无攻击性。但她又不像别的女生吼两声吓唬一下就会退缩。
　　莫术表情冷硬道：“今天下午学军体拳。”
　　“解散之前，你如果能撂倒在场任何一个教官，就准你的假。”
　　后面偷听的队伍一片哗然。
　　谁都知道军训的军体拳与其说作用是出去与歹徒搏斗, 不如说作用是强身健体, 就算是部队里的正统军人, 入伍没有两年都练不出什么出色的成效。
　　教官说这话就是摆明了是在刁难楚青, 想让她知难而退。
　　但还有一件事每天勇于上网冲浪的学生们当然知道, 那就是楚青很能打。有多能打他们无法给出具体的数值, 但是打几个普通人还是轻轻松松的。
　　而她们现在这些教官, 虽说是教官, 其实都是隔壁军校的大四学长，毕业之前来带带学弟学妹军训。
　　军校自然是卧虎藏龙，有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很能打的，也有普通人高考考上去的, 武力值不能一概而论，真要打起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吃瓜同学们突然全都兴奋起来了, 趁着教官没时间管他们, 开始身体不动咬着牙小声传递消息。
　　莫术教官的确没时间管他们, 他看着楚青希望这个女生能够知难而退。
　　然后他就听到楚青很自然地点了点头应下了：“行。”
　　楚青应完觉得这件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就要归队。
　　莫术叫住她：“等一下，你听清我的条件了吗, 我说的是解散之前与教官打一场，赢了就批假。”
　　楚青站定，回头：“我听清了, 但有一个要求。”
　　莫术：“什么？”
　　“能不能不往脸和脖子锁骨手腕脚腕上打，”楚青脸色认真，“我明天就要上台, 身上有淤青不行。”
　　莫术脸色彻底黑了，楚青分明就是在挑衅，她已经将自己的胜利视为必然结局！
　　“行，”莫术咬牙切齿道，“那你就等着吧。”
　　这场近乎于决斗的事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一个下午就传遍了学校。
　　逛BBS的同学都知道楚青为了请假正面刚教官，赢了就能批假。
　　有楚青的潜在粉丝感叹：青姐不愧是青姐，在哪都是风云人物，总能惹出意想不到的事。
　　下午，教官果然如他说的教学生们打军体拳，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他说话都是用吼的，脸色黑得像碳。
　　谁也不会想让学生几天学出军体拳的精髓，刚开始学动作都做得七扭八歪七上八下，教官在旁边虎视眈眈，依旧有学生在用尽浑身解数偷懒。
　　莫术时不时就会去看一眼楚青，想要像挑别的学生刺一样挑楚青的刺。但他每每都会发现，根本就没有能挑的毛病。
　　为什么之前的训练他喜欢把楚青拎出来做示范？
　　因为这个女孩像是机器一样，高度标准地执行所有的命令，教官教授的东西由她做出来就是教科书般的典范。
　　莫术如鲠在喉，他不想承认这点，尤其是刚在全体同学面前被楚青落了面子的现在。
　　想着想着莫术背手走路的身影带上了点沧桑，好好一个学生，怎么就不玩活呢？
　　下午五点半，训练结束，教练宣布解散。学生们破天荒都没着急走，反而集体围了过来，还有很多闻风而来的同学加入了围观的队伍。
　　整个东操场十几个教官集合在莫术身后，站成了一排，莫术清点人数集合后，站在了十四个教官前面。
　　这十五个教官对面孤零零站着一个楚青，双方外貌强弱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冲突。
　　BBS上已经有分析双方战力的贴子，里面有人给搞数字分析的学生还给两方列出了胜率。
　　围观的学生边刷拍照四处呼朋唤友边刷手机，场中气氛暗流涌动。
　　莫术点完人，眼神复杂地看了楚青一眼道：“按照约定，你从教官中挑一人作为你的对手吧。”
　　楚青的目光投到他身后的人身上，围观群众开始疯狂敲手机键盘。
　　BBS上的技术分析贴子，刷新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我押物院郑教官。】
　　【郑教官是这些教官里最帅最温柔的，应该会放水，楚青不傻就会选他吧？】
　　【我觉得物院实验班的齐教官看起来比较瘦，弱不禁风的文员样子，也有可能选他。】
　　【反正不可能是莫术，莫教官太凶了。】
　　【别说了，我觉得楚青最勇的一点就是敢跟莫术正面刚，他一瞪眼睛我就怂。】
　　……
　　楚青视线从十四个教官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又转到莫术身上，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莫教官，请。”
　　莫术理解了楚青的意思，他挑眉问：“选我，你确定吗？”
　　“这是我和莫教官的约定，我没有拖别人下水的打算，”楚青表情淡然，上前一步，再次伸手邀请，“莫教官 ，请。”
　　莫术差点气笑了。
　　他点点头出列：“行，省得别人说我欺负你，让你三招。”
　　楚青眨眨眼睛道：“教官，小说里这么说话的都会输。”
　　莫术：“……”
　　楚青继续气死人不偿命道：“如果教官真觉得过意不去，麻烦一会儿别往脸上打，我还得靠脸吃饭。”
　　“哪那么多废话，我说让你三招就是三招，你一个女生我还能真把你打残了？”莫术冷声道，“点到为止，别废话了，开始吧。”
　　楚青不再说话，她站在原地垂着眼活动手脚，做了两个扩胸运动。
　　莫术和周围学生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楚青动了。
　　她压低身形直直向莫术冲了过去。
　　跑起来像是小猎豹一样速度极快，莫术猛地一惊，抬手架在身前做防御态。
　　这个动作正面迎上，除非有压倒性的力量，否则身前很难下手。
　　莫术的应对不出楚青所料，凭她的经验来说，这一步之后想要转守为攻也有多种攻击模式，但楚青现在打的就是一个攻其不备，她想趁着莫术轻敌的时间结束战斗。
　　莫术讶异的视线对上楚青从下看上来的黑眸，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下一秒，楚青轻轻一个错步，滑到了莫术身后。
　　一种被肉食性猛兽全神贯注盯上的威胁感弥漫了莫术全身。
　　他意识到自己轻敌了。
　　但意识到得太晚了。
　　莫术身后空门大开，但身为军人，他的下盘极稳，楚青想要短时间内撂倒他是很难的，一不留神就容易被反制。她必须用能一招制敌的方式。
　　机会转瞬即逝，楚青毫不犹豫起跳，两腿夹住莫术的腰，让他在应激状态下无法攻击到自己，接着双手托住莫术的脖子，一个非常标准的拧脖子的姿势。
　　莫术和旁观的教官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有两个教官猛地大喊了一声。
　　不怪他们这个反应，刚才短短四秒内，楚青展现了高度优越的战术素养。她表现出的果决和动手时浑身控制得极好完全不外泄的气势，带给了所有人莫大的压力。
　　“啊，不好意思。”楚青毫无诚意地道歉，双手改托为勒，腰腹用力、全身重量后压，巧妙地用了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借着莫术本身下沉的力道，猛地把他甩了出去。
　　莫术没想到楚青变招如此之快，被七荤八素地甩了出去，马上就要爬起来，楚青直接扑上来用了一个标准的警察擒拿犯人姿势，把他按在了地上。
　　站了五六百人的操场上，从喧哗吵闹到鸦雀无声只用了6秒，全场一片死寂。
　　楚青毫无所觉自己做了多么骇人听闻的事一般，低头问道：“莫教官，我这样算是拿到两天假了吗？”
　　莫术满头满背的冷汗，短短几秒钟他觉得自己好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
　　愿赌服输，教官更应该有教官的样子，说到做到。
　　莫术闭了闭眼，咬着牙关嗓音艰涩：“给你批假，把我放开。”
　　楚青立马松手起身，等到莫术站起来后，“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多谢教官！”
　　莫术脸色难看得像吃了屎一样，一眼都不想看楚青，一瘸一拐地归队，整队离开。
　　其余十四个教官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去触他的霉头。
　　楚青直接拿着教官批的假条，跟室友打了声招呼，众目睽睽之下离校，坐上了停在校外的越野。
　　刚上车凌盼回头看了她一眼，边摇头边打火：“啧啧啧，楚小青你变黑了。”
　　楚青浑不在意地结果房雅递过来的盒饭，回她：“没黑多少，现在跟你差不多肤色。”
　　凌盼眉梢一跳，稳了稳心神才勉强开口：“……不过这样也好，作为模特其实不适合太白的皮肤，你看很多超模都会去美黑。”
　　房雅在旁边拿着平板，边看边告诉楚青她这两天的日程：“今天晚上十点的飞机，明天凌晨两点半落地F市，这次秀在国内，酒店和接送车都订好了，明天上午九点要去准备现场，由设计师为你搭配衣服，晚上有个彩排穿常服试走，后天下午还会有一次穿秀服彩排，后天晚上才是正式走秀。”
　　楚青点点头，一边往嘴里塞饭菜一边模糊不清道：“把这个设计师以前经典的秀都拿来我看看。”
　　“好，早知道你要看，都准备好了，”房雅把手上的平板摆在前面的架子上，正好是楚青一边吃饭一边刚好能看到的高度。
　　凌盼扫了一眼后视镜，见楚青看得认真，悄悄地把车速放慢了些。
　　时间还充足，凌盼先把楚青载回家让她洗澡，她这身军训服尽管天天洗，看起来仍是灰扑扑的，连带着楚青整个人都像是在地上打过滚。


第152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挑衅
　　楚青久违地把自己泡在了浴缸里, 皱着眉按揉腰部的位置。
　　刚才把莫术甩出去那一下子，她腰好像扭了，肌肉抽搐着疼痛。
　　那个类似抱摔的动作是她下意识用出来的, 之前从没尝试过这个动作, 起手不熟练刚才一直在忍着疼。
　　楚青租的房子就在帝大附近, 即便是晚高峰堵车时间, 凌盼开车过来只用了不到15分钟, 楚青在车上只勉强看完了H＆O一个秀的剪辑。
　　那些超模气质卓绝、各有千秋, 台步会根据不同的服饰风格进行调换, 共同的是无一不风情万种、摇曳生姿。
　　就这个“摇曳生姿”这一点, 楚青觉得如果明天自己的腰还好不了就很难实现。
　　她憋气窝进浴缸的热水里吐泡泡，门外凌盼来敲了两下门：“刚吃完饭别泡太久，早点出来。”
　　楚青等着凌盼的脚步从门外离开才从水里冒出头，她爬起来到淋浴喷头下简单冲洗完, 披上浴袍就走出浴室。
　　凌盼和房雅坐在书房里的桌旁，主位的老板椅空着, 显然是给她留着的。
　　房雅喝了一口咖啡抬头看见楚青走进来, 眉头拧紧：“你又不吹头发？”
　　“三十多度的天不用担心会感冒, ”楚青懒洋洋回道, “不用管它，一个小时就干了。”
　　房雅的眼中还是写满了不赞同。
　　凌盼把手里的平板递给楚青, 满脸喜意：“《热夏》已经上映了！你这两天军训可能没关注，现在的话题度很高！”
　　楚青接过平板，低头随意划了两下。
　　“这类校园青春偶像剧主要受众是学生, 只要拍得好……”
　　“……就能吸引到一堆学生粉？”楚青歪头接话。
　　“……就能大大提高国民度。”
　　凌盼和楚青对视，相对无言，她猛地起身一把夺过楚青手中的平板, “啪”地一声合上盖，面无表情宣布道：“好，我们现在进行下一个话题。”
　　……
　　上了飞机后，凌盼让楚青睡觉养足精神，楚青依言闭上眼睛进入系统，用红值兑换了《三十堂课教你成为超模》的课程。
　　虽然这节课的名字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楚青对系统出品的品质还是有些信心的。
　　她开始在系统里学习如何走出风情万种的猫步。
　　外面飞机在漫长的准备过后，进入滑行，准备起飞。
　　再外面，是万家灯火和喧闹人烟。
　　起飞时剧烈的失重中，楚青睁开眼。
　　她看见飞机笔直地冲入云层中，窗外涌起仿佛无边无际的茫茫雾色，没过多久飞机又从云层中探出头。俯视看去，脚下城市灯火连绵仿若天上繁星倒映进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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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连夜加急训练猫步。
　　凌盼和房雅则在为了刚才楚青说她腰扭伤了而发愁。
　　两人商量的结果就是刚下飞机，楚青凌晨五点就被拉进了一位据说是妙手回春的盲人按摩。
　　按摩师傅是位40多岁的女性盲人，
　　凌盼用正常价的五倍价格敲开了这家盲人按摩的门，麻烦按摩师傅凌晨起床给楚青按摩，一按就是两个小时。
　　楚青从刚开始的一巴掌下去疼得脸色发青，到后面被按得昏昏欲睡。凌盼一直守在旁边盯着看，越看越觉得这钱花得还是很值的。
　　等到早上七点按摩完，楚青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她这段时间训练量大，睡眠时间又少，昨晚更是干脆一晚上没怎么睡，此时难得这么自然地进入睡眠。
　　凌盼和按摩师傅的助理在门外交谈，询问她今日的工作安排，想下午等到楚青工作结束再来按一按，争取不影响到明天的走秀。
　　盲人师傅反应有些慢，双方对话速度不快，凌盼很有耐心地放满了语速。
　　楚青睡了没多久就被凌盼晃醒了，她抬头下意识抹了一下嘴角。
　　凌盼轻轻道：“别擦了，枕头都湿了，刚才已经帮你擦过了。”
　　楚青：“？”
　　瞌睡虫跑了一半，她飞速探手在床上枕边摸了一下，又看凌盼憋不住笑意的样子，就知道她在逗自己。
　　楚青挠挠头爬坐起来：“几点了？睡得好香，师傅手艺真好。”
　　“七点了半，赶紧起来，今天一天的工作呢！”
　　她们的车八点五十就到达了约定好的地点，进屋后拐了两个弯上楼，眼前豁然开朗。
　　一张很长的桌子横穿整个屋子，旁边同样有个横穿整间屋子的衣架。
　　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的手饰、项链、颈链、耳饰、发饰……
　　一件件小巧精致、镶金带银，宝石的光芒能闪花人眼。
　　楚青平素不是喜欢首饰这类装饰品的性格，她一向奉行衣服能穿就行，材料舒适、风格方便跑跳最好。这时候竟也难得涌起了一丝女孩子在面对这些金光闪闪精致绝伦的饰品时应有的心动。
　　她小声问凌盼：“可以摸摸吗？”
　　凌盼也小声回答：“一般来说是可以的，但最好征求到主人同意。”
　　旁边的超长衣架上则是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长裙、短裙，风格迥然不同的各类手工时装。
　　有接待人员带三人走到这一层楼的尽头，推开化妆间的门，里面一位女士正在低头缝制衣服。
　　接待上前耳语两句，女士放下手中的活，起身迎了上来：“很高兴你们能应约而来！这位就是楚青楚小姐吧！”
　　楚青与她握手，并微微欠身：“是的，邱吉尔女士，能收到您的邀请，我感到万分荣幸。”
　　邱吉尔女士今年刚三十岁出头，成为H＆O品牌设计师已经有五年，是时尚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她带楚青参观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室，这里各式各样的布料就像童话传说中才会存在的一样，丝滑柔顺触手温凉。
　　“亲爱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这次秀的主题是【女士西服】，”邱吉尔女士拉着楚青在沙发上坐下，“我第一眼在电视上看到你，就产生了浓重的灵感，我的天你对我来说就像灵感喷泉，我已经为你准备了最适合你的一件衣服，一会试穿一下，希望你能够满意！”
　　楚青受宠若惊，连连对她表示感谢。
　　邱吉尔女士了解到楚青想要摸一摸看一看外面那些首饰的时候哈哈笑起来，随即亲自起身陪同楚青看去佩戴那些首饰，并向她介绍这些首饰的一些设计理念。
　　回去的路上凌盼高兴得开车都在打漂：“楚青！邱吉尔女士很喜欢你！她对你青眼有加，把握好这个机会，你说不定能和H＆O达成稳定合作。”
　　凌盼说完回头一看，楚青依靠在车坐垫上睡着了。
　　凌盼：“……”
　　她忍气吞声地扭头专心开车。
　　楚青没有睡觉，她直接进入了系统。
　　刚才试穿的那件华丽璀璨的衣服让她有了危机感，她希望自己的台步台风能够配得上那件衣服，让它像它原本那样耀眼，甚至因为自己穿上了而显得更加耀眼。
　　楚青甚至直接在系统里花费三万红值，购买了一张可以将三个小时的时间延伸成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加速卡。
　　这类商品是在她的红值正式突破百万之后出现的，每将一个小时的时间放慢八倍，就需要消耗一万红值。
　　即便在最疲惫最累的时候，楚青也一直没舍得用，但现在她觉得使用时间加速卡这件事迫在眉睫，若当真能靠它达成目标，那用一下还是很划算的。
　　时间加速的情况下，她不会被疲劳、困倦、饥饿这些负面状态所影响，全神贯注且效率会更高。
　　晚上的试走彩排上，楚青才见到了这次走秀的所有模特。
　　她们真的超、高、啊！
　　上午试衣量身高的时候，邱吉尔女士说楚青的身高有172，但现在现场这些模特，除了楚青和另一位一起被邀来走秀的明星外，平均身高都在180。
　　化妆师服装设计师围着她们调整衣服大小的时候，个子大多只到她们的腋下位置。
　　与身高相匹配的，是她们出众的气质，或妩媚或俏皮或可爱或灵动，皆是万里挑一。
　　另一位被邀请来参加这场走秀的女明星是国内一个小有名气的二线演员，叫郁立兰。
　　她曾给过一部现象级爆剧做配，后续又慢慢接了几部女主剧本，但没有一个火出圈。她距离一线女明星还差一个流量爆剧，因此只能算是小有名气。
　　郁立兰看着楚青今天穿的这身普通的衬衫长裤帆布鞋，冷笑了一声：“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到了大场合也上不得台面。”
　　楚青在指甲绕头发的动作一顿，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疑惑问道：“你哪位？”
　　郁立兰一口气梗在喉头，难以置信道：“你不认识我？！”
　　楚青歪头认认真真地又看了她一遍，仔细回忆道：“不认识……吧？”
　　郁立兰脸色被这两句话噎得发绿。
　　这时候邱吉尔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郁立兰立马赔着笑迎上去：“邱吉尔女士！”
　　邱吉尔扭头看见她，不冷不热地点头示意：“郁小姐。”
　　接着视线转到站在她后面的楚青，邱吉尔眼前一亮，走过来拉着楚青的手叮嘱：“一会上台不用紧张，就以自己最自然的状态面对镜头就好，亲爱的你肯定没问题的！”
　　说着邱吉尔侧身，露出身后脸色难看的郁立兰，向楚青介绍道：“这位你还不认识吧，她与你一样是演员，叫郁立兰。”
　　楚青似笑非笑伸出手，伸到了郁立兰面前：“久仰久仰，郁小姐好！”


第153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模拟
　　像是楚青和郁立兰这种非专业模特, 不要求她们像专业模特一样尽善尽美，只要求她们能够正常地走完这一轮。
　　请郁立兰多半是看中了她的名气，请楚青则很可能是像邱吉尔女士说的那样, 是她看中了楚青本身的时尚特质,
　　这一轮的彩排, 大家都穿着很日常的衣服, 主要目的就是要在台上走一圈找到定点。
　　楚青仔细看了一下这个秀场, 这次的秀场是一个舞台, 两边的观众都要坐在舞台下方, 只有中间的舞台在上面远高出观众席的位置。
　　那时候场馆内的灯光全灭, 只有中间的舞台亮着灯光，所有的目光全都会聚集在这里，脚下地毯也像是一条流动的银河，温柔的银色一直铺到舞台中央。
　　楚青就在郁立兰身后出场, 这个位置不是很讨巧，把两人放在一起更是很容易出各种艳压通稿, 简直是生怕媒体不发文的安排。
　　邱吉尔女士是大秀的主设计师, 但未必会兼顾每一个细节, 楚青还在犹豫要不要跟她说一下这件事, 倒是郁立兰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
　　她靠在旁边的装饰台上，对身后的楚青道：“好好看前辈是怎么走的, 把你安排在我后面就是为了让我给你这个什么都能不懂的后辈做一个榜样。”
　　楚青平静看了她一眼，移开了视线。
　　郁立兰被楚青这么不咸不淡的一眼看得直皱眉，下意识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一点对前辈的尊敬都没有。”
　　楚青幽幽道：“……我在想前辈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长江后浪推前浪……”楚青很有分寸地只说了半句话，但郁立兰俏脸立马铁青。
　　她刚想回怼楚青，场务就过来催促两人上台。想到楚青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 郁立兰又是一名很出名的演员而非模特，场务多说了两句：
　　“马上就到你们了，记得跟着前面的模特，注意距离，保持好步距和步速……”
　　这些基本的知识，即便楚青没有把系统那三十节课全部上完，她也是心知肚明的。但面对场务的好心她还是礼貌地点点头笑道：“好的，谢谢。”
　　郁立兰轻哼了一声转身，准备上台，没有对场务的弱智指导给出回应。
　　很快就轮到了她们。
　　楚青站在候场区看着郁立兰的台步，不得不说她的确是知名演员，也曾帮H&O走过几场大秀，对这种场合有一定的应对经验，细腰拧得摇曳生姿。
　　她走到快四分之一程的时候，楚青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是要到自己出场了。
　　舞台上很亮，地毯比她想像得还要软，如果踩着她秀服那个10厘米高的高跟鞋很容易摔倒。楚青今日为了更好的适应场地，咬咬牙也穿了一双5厘米的高跟，每一次下脚都要确保自己踩实了。
　　她刚开始还有些拘谨，但迈出几步就完全适应了这种氛围。
　　舞台上亮得根本看不到下方观众席的具体情况，她走在上面仿佛踩在万丈深渊上唯一的通天大道上，银色的星辉都铺在她的脚下为她沉浮。
　　楚清全身保持在一种相对自然的状态，松而不懈，猫步让模特在走路呈直线的情况下腰胯被带动扭动，显得格外纤细妩媚。
　　走到舞台最前方定点，三秒钟后转身向后走，将位置留给下一个模特。
　　楚青转到后台的时候才感觉自己一直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气被吐出来了。
　　郁立兰冷冷扫了她一眼，看了一下她脚下那双高度明显距离秀鞋有些距离的高跟鞋：“小丫头片子在台上还是放不开啊，希望你明天不要在舞台上摔倒，砸了H＆O的牌子。”
　　话是这么说，但她语气中的意思分明很希望楚青出问题。
　　楚青不想在这里与她像小学生一样呛声，视而不见地直接转身离开。
　　“不懂得尊重前辈的人可是很难走得远的，”郁立兰声音不大不小的对着楚青的背影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在这个行业可不行。”
　　凌盼房雅没有与她在这边候场区挤在一起，这里只让模特进来，她们都等在化妆师等候室那边。
　　试走结束后，楚青坐回车上，凌盼关切问她：“怎么样，还能适应吧？要不要跟邱吉尔女士说一下，等人都走了让你再去试走两下。”
　　“不用，”楚青心不在焉地回道，她的系统能够完美还原这类现实中的场景，想要训练的话随时可以调用训练场进行现场场景百分百还原，代价只需要支付一定的红值，故而要方便很多。
　　现在的她明显更关心另一件事，她问凌盼，“你知道郁立兰吗？”
　　凌盼一愣，很快眯起眼睛：“她为难你了？”
　　楚青点点头，又摇摇头：“算不上为难。”
　　见凌盼不放心，她简单说了一下大致的事情经过，刚说完凌盼就冷嗤一声：“她这是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当年我俩算是同期出道的艺人，我一直压了她一头，各方面都比她抢，她当年就一直想要超过我来着，不过直到我退隐了她都没能达成目标，现在看我来给你当经纪人就又开始来招惹你。”
　　凌盼认真看着楚青叮嘱：“你别有心理压力，她这人虽然小肚鸡肠，倒也不会使什么下作的手段，不用太担心，觉得膈应也不用给她留面子。”
　　“你想多了，”楚青带点倦意地向后靠在座椅上，“我就是觉得这种针对有点奇怪才来问你，知道原因就没什么了。”
　　房雅从旁边的匣子内拿出了一张小毯子，帮楚青披上：“累了就休息一会，我们去找上午那个盲人老师，再给你按按腰。”
　　楚青闭眼进入系统，直接召唤出菜单。
　　【场景模拟训练  5000/h】
　　楚青看了一眼自己的余额——红值229万7779。
　　阿哔在系统内以一个阿飘的形象冒出来，她轻飘飘地趴在楚青身后：“建议宿主将红值攒到360万。”
　　楚青确认付款的手指微顿，接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支付两个小时的使用时间。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罗马不是一天就建成的，毕竟每一次她有精彩的表现、大的曝光度，红值都会稳定增加。
　　之前凌盼说她可能不关注《热夏》的播出，但楚青根本不用特意去关注，她能够看到自己红值的增速，从每天的增加量就能推算出最近又发生什么事情。
　　她现在每天差不多有3-5万左右的进账，消耗速度根本比不上增加速度。
　　俗话说得好，磨刀不误砍柴工。
　　她每一次通过系统训练之后达到的出色表现都是会带来大量红值进账的。
　　楚青没有明说，但也将这件事记到了心上。
　　红值达到360万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很有用的事情。
　　如果说穿着5厘米高跟鞋让她尚能应付，那在系统中模拟出的10厘米高跟鞋则是让楚青近乎寸步难行。
　　就像她第一次走时感觉到的那样，舞台上的地毯厚而软，每一下都要确保自己自己的鞋子像钉子一样钉进地毯，同时全身要维持住轻松自然的状态，这样走出的每一步都需要十成十的功夫。
　　楚青刚开始踩不住过于厚实的地毯，走几步就会崴到脚。系统里虽然不会受到实质性伤害，但疼痛想要减免也是需要付费的，她第一圈走下来时满头都是冷汗。
　　楚青完全没有休息的意思，既然系统不会造成身体上的损伤，就证明她在系统内的身体无时无刻都保持在最佳状态，最佳状态下她完全没有休息的必要。更何况模拟训练场内的每一分钟都是要付费的，她才不会干这种败家的事。
　　车子到达按摩馆的时候楚青短暂地清醒了一次，很快就再次趴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凌盼和房雅只当是她今天早上才到，刚才试场时又过于疲惫，没觉得她嗜睡有什么不对。
　　系统里楚青再次因为没有踩实地毯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很快又面色自然地迅速站起身，姿势优雅从容，像是不曾摔倒那样继续往前走。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邱吉尔女士在为楚青做服饰搭配的时候曾经询问过她要不要进行减重，楚青的回复是：“女士，我并不需要额外特殊对待，其他人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也理所当然能够做到。”
　　邱吉尔女士对楚青这种不服输不低头的精神大加赞赏，并真的毫不客气地给她搭配了一身加起来有20斤的服饰。
　　这不是为难，楚青知道有些模特走台时身上的服饰重量能够达到50斤，但这种重量对她一个新手来说还是太重了。
　　哪怕她加班加点把那三十节课程以二倍速的速度学完了一半多，很多走台的经验也不是倍速情况下能够收获的。
　　她将课程中的大量练习课程全部忽略过了，现在站在模拟场上的楚青实际上是一个半新手的状态。
　　今天下台的时候邱吉尔女士百忙之中抽时间问候了一下她的状态，女士说得很委婉，但楚青知道她对自己今天的状态感觉不是很满意。
　　大约是楚青之前信誓旦旦的样子给了邱吉尔女士信心，所以现在她感觉到了落差。
　　邱吉尔女士是个很好的人，没有设计师会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以最完美最无可挑剔的状态穿在模特身上被展现出来。可是邱吉尔女士并没有苛责楚青，只是很亲切地告诉她晚上回去好好休息。
　　这是楚青的工作，邱吉尔女士的温柔以待反而让她涌起了一种愧疚。
　　楚青做事，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会要求自己尽善尽美，尤其是面对工作的时候，总会展现出一种让周围人震惊敬佩的专注与执着。
　　她这次的工作是模特，她接下了这个工作，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让这件衣服第一次亮相在大众眼前时是以最合适最完美的状态呈现出来的。
　　这件衣服的美丽有一丝一毫的折扣都是楚青的失职。
　　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失职。
　　楚青在模拟场上摸爬滚打，一次次失误、调整、摔倒、爬起来，她穿着20斤重的服饰、踩着10厘米高跟鞋一刻不停地走了两个小时。
　　模拟现场空间右上角猩红的使用时间倒计时走到【00：00】时，楚青的身体数据较之前进来时没有任何的改变，但一种浓厚的疲惫感却席卷了她，让她近乎脱力般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
　　楚青看着面前这个神奇的模拟场地边缘迅速数据化最后消失，身下触感真实柔软的地毯变成了虚无，她仿佛躺在宇宙诞生之初的一片混沌中，上下左右皆是没有实体的灰色。
　　阿哔慢慢飘到她身边。最近她出现的次数变多了，只要楚青的意识出现在系统空间里，十有八九她都会在，只是在也不会往前凑，只会跟在楚青身边跟着她。
　　楚青在教室里课桌前学习听课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在教室角落的桌椅里；楚青在舞房压腿练舞的时候，她就会缩成一小团白色气雾，像个盘起腿的女孩一样缩在舞房角落；楚青刚才在台上一遍遍失误的时候，她就坐在下面黑暗中的座位上，不声不响地看着楚青狼狈地挣扎……
　　像是一个神奇人类观察者。
　　楚青很讨厌这种观察，但在驱赶过两次发现无效后，见阿哔不会打扰到她的工作学习，楚青也就眼不见心为净地随她去了。
　　她总不可能对着一个阿飘拳打脚踢威胁她。
　　不过有段时间楚青真的有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学学茅山术式、驱鬼大法之类的东西，可惜系统商店可解锁的课程里没有这种玄学东西，她又实在太忙，就慢慢抛到了脑后。
　　此时这团阿飘晃晃悠悠飘到了楚青身边，开口时还是那种温温柔柔没什么攻击性的轻软机械声音：“宿主你可以不用这么拼命的。”
　　楚青看着面前这团雾气沉默了一下，她缓缓平复自己的呼吸，手往后在虚无的空中撑了一下，撑起身体与她对视：“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很像一个背后灵？”
　　阿哔像是蜡烛的烛芯一样在空中抖了抖，没有说话。
　　楚青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我其实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她猛地凑近了阿哔。
　　原本有着隐约女孩轮廓的阿哔吓得猛地往后一缩，又变成了一团好像什么都不是的雾气。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阿哔飘得高了一点。尽管在这片空间里上下左右都是没有意义的，她飘得再高对于楚青也不过是跳一下的事，但这样做好像能让她心安一样。
　　这种时候阿哔就会表现得十足像一个真实的“人”。
　　“那努力的宿主，”她语气毫无波动起伏地开口问，“你还要继续兑换训练场使用的时间吗？”
　　她在转移话题。
　　楚青立马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不了，”楚青拒绝道，“我累了要去休息。”
　　说完她深深看了阿哔一眼，转身消失在了系统内。
　　每次预约到的按摩时间差不多都是两个小时，她这场按摩已经快结束了，现在出来还赶得及感受一下按摩有多舒适。


第154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走秀
　　楚青出来后赶着按摩的尾巴好好缓解了一下自己在模拟训练场中受到的心灵创伤。
　　之后又跟着凌盼房雅一起去吃了顿饭。
　　吃完饭凌盼说给楚青预约了一个台步训练老师, 要帮楚青场前紧急突击补课，楚青没有拒绝。
　　老师是位金发蓝眼、仪态优雅高贵的老太太，楚青看到她第一眼就知道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
　　果不其然, 凌盼介绍时告诉楚青, 这位麦克莱伦老师年轻的时候是风靡全球的顶级超模, 曾经一年参加过87场走秀, 为无数奢侈品品牌时装进行过T台展示, 在那个时代是这个行业顶尖的从业者。
　　她的经验足够丰富, 眼光也足够老辣。
　　这场课程是按照小时收费的, 每小时近10万块钱。
　　针对楚青走路和站位的各种细节进行调整。
　　麦克莱伦老师在来之前肯定已经听过具体介绍, 知道楚青是一位走秀经验为0的非模特从业人员，所以已经准备好从很简单的问题开始教起了。
　　但课程刚开始，她让楚青光脚走猫步时就惊到了。
　　走路的时候腰背挺直而不僵硬，肩颈呈现出极其优美的弧度。走路发力的时候也没有新手常见的用膝盖走路的问题, 而是用臀部肌肉带动大腿、进而带动小腿的标准台步走路姿势。
　　腿部线条挺直优美，步伐大而稳。
　　光着脚, 垫脚走路时也不见打颤或是走的线路不直, 以她四十多年的从事相关行业的经验来说, 楚青走出来的就是很稳很标准的一条直线。
　　这样的台步虽稍显稚嫩, 但已经有很成熟的影子了，完全不像是一个完全没接受过这一行训练的演员能够走出来的。
　　因为这次的走秀主题是【女士西装】, 楚青步伐间自然流露出了利落干练的风格，整体台风飒爽、气势惊人。
　　看楚青第一遍在室内走完一个来回，麦克莱伦老师矜持地点了点头：“对于一个新人来说, 你能走到这种程度真是非常惊人的起步。”
　　她话锋一转：“但这只是对于一个新人来说，你既然找到了我，那我就会按照更高的要求来教导你。”
　　麦克莱伦老师挺直腰背, 在室内走了两步。
　　尽管她年龄已经很大了，但走起来仍能看见当年年轻时的风流姿态，自然流露出的优雅端庄的气质非常使人心折。
　　“我希望你在作为模特时，能够对得起自己身上穿的每一件衣服，”麦克莱伦老师表情严肃，“它们对你来说不只是一件漂亮衣服，更是你要肩负起的责任，你穿上了这些衣服，就要把自己带入穿这件衣服应有的身份中。”
　　这一点楚青在系统内上课的时候也有所察觉，当时系统里的老师这样告诉她：“你做演员时衣服是你的陪衬，它们是衬托你的存在，但做模特的时候，你是衣服的陪衬，你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展现出这件衣服的优势。”
　　麦克莱伦老师接着说道：“我们先来说一下你刚才走的那一圈中的几个小问题……”
　　光脚走过之后，楚青又穿上了标准的10厘米高跟鞋，带上了厚重的配饰进行训练，由麦克莱伦老师根据她的表现进行纠错指导。
　　这里虽然没有楚青明天上秀时要穿的衣服，但麦克莱伦老师家里有很多模特训练时模拟负重的道具，老太太这样说道：“我刚开始听见你的经纪人告诉我你没有任何经验，第一次走秀就要穿10厘米高跟鞋，戴20斤重的配饰时觉得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现在我觉得你会完成得很好。”
　　“你明天的秀或许称不上完美，但我敢说，那一定是一场值得期待的演出。”
　　这场教学指导持续了两个小时，晚上十点半的时候，麦克莱伦老师带着楚青从教室走出来反身锁门，她已经不像刚开始见面时那样面色严肃，望向楚青的目光中满满都是欣赏。
　　在坐上自己丈夫派来接她回家的车前，她拍了拍楚青的肩膀对凌盼道：“她如果再长高一点，会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模特，她在这一行有天赋，外形虽然不是国际上最喜欢的那一类方脸或是立体感脸，可她足够美，这种美能够弥补大多数的不尽如人意，可惜了……。”
　　等到麦克莱伦老师的车消失在街道转角处，凌盼才抱胸转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楚青一圈，扭头对房雅道：“我现在很庆幸楚青没有长那么高了，每天都有人想来跟我抢人，这真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
　　房雅笑看了她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凌盼耸耸肩：“没办法啊，她不还是被我拐进了娱乐圈吗？”
　　“我也觉得，”楚青一本正经地附和着点点头，“这么优秀真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
　　回去的车上，楚青再次兑换了模拟训练场内一个小时的训练时间，她把刚才麦克莱伦老师对她进行的纠正辅导运用到实地进行走台，发现果然比下午的时候走得要轻松很多。
　　这种效果她在系统内上课也能达到，只是一点训练都不进行的话怕引起凌盼和房雅的疑心。
　　这次兑换的一个小时楚青没有出任何大的失误，类似崴脚、掉鞋、摔倒这样的失误一次也没有，走到后来甚至有了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楚青对这次的模拟结果稍稍满意，因为疲惫，她从系统出来就立马进入了沉睡中。
　　早上睡醒也没有急着睁开眼睛，又兑换了一个小时的模拟训练场，等到九点房雅来敲门叫她起床时才睁开眼睛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正式彩排是在下午四点的时候，而正式的走秀安排在了晚上七点。
　　凌盼和房雅在早餐的餐桌上很忧心地询问楚青有没有感觉到腿部肌肉酸疼，昨晚麦克莱伦老师走之前特意叮嘱两人注意一下，如果有问题还是要泡一下药浴或者进行按摩来缓解肌肉的压力。
　　楚青大部分训练都是在系统中完成的，身体上没有不适，为了让两人放心还是接受了药浴和按摩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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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点的时候，她们准时到达了秀场后台，立马有化妆师来帮楚青化妆，有服装师拿着她要穿的服饰赶过来。
　　昨天试穿的时候这件衣服要靠很多别针来固定，大小都是现场进行调整，现在这件衣服已经调整成了刚好适合楚青的大小，她穿上十分服帖。
　　虽说是彩排，后台和T台前也都是有全程录像的，很多时尚杂志的人没有拿到正式秀场的入场观看资格，也都想办法挤进场内来观看彩排，因此台下还是有很多人的。
　　楚青一登台就吸引了很多目光，台下的手机大部分都抬起进行拍摄。
　　她面无表情地走到舞台最前方，定点摆了个pose，转身娉娉婷婷地离开。
　　郁立兰也被后台紧张的气氛刺激，见缝插针地嘲讽了楚青两句也不再过多关注她，忙着自己的妆容去了。
　　邱吉尔女士笑容满面地来为楚青鼓气：“亲爱的！你刚才真是美极了！我现在很期待晚上的正式场。”
　　就像麦克莱伦老师说的一样，现在的楚青能够让人感受到期待这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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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六点的时候，受邀客人持邀请函陆续进入到会场内，在接待人员的引导下陆续入座。
　　后台已经从最开始的手忙脚乱恢复到了相对井然有序的状态，大部分模特都在吃饭，有少数在落地镜前来回走。
　　楚青没有穿那双看起来很好看但确实很魔鬼的10厘米高跟鞋，她光着脚缩在桌边吃盒饭。
　　很普通的十块钱一份的盒饭，因为是提供给需要非常注意身材管理的模特们的晚饭，整个盒饭几乎全素，完全看不见肉沫。
　　楚青吃完后接过房雅递来的牙刷牙筒去卫生间刷了个牙，又很快回到化妆间找化妆师补妆。
　　六点五十的时候，前面上场的模特已经按照顺序在后台排好队，整场秀在彩排的时候一共进行了86分钟，全场三个主题的服饰，楚青是在第一个主题【女士西装】里，差不多开场20分钟后出场的。
　　是这个主题里偏靠后的位置。
　　这种秀打头的都是超模届的重量级人物，收尾的一般也是。
　　这20分钟过得格外的快，几乎是楚青站在郁立兰身后几个深呼吸的功夫就到她上场了。
　　场上灯光很亮，楚青刚走上去时有一瞬间看不清前方的路，脚下流淌着银色光辉的地毯，场下黑暗中坐着沉默的观众，楚青久违的感受到了心脏砰砰直跳的感觉。
　　是紧张又是激动。
　　西服主要展现的是职场女性的利落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属于成熟女性的知性优雅与妩媚。
　　楚青的长发在脑后高高挽起，前额两边有着仿佛没挽住垂下来的两片碎发，让楚青干练的打扮中多了一些随性慵懒。耳朵上缀着有金色流苏点缀的H&O字母耳饰。
　　她身上的衣服是黑金的配色，黑色的西服外套，内搭黑色蕾丝抹胸，蕾丝边在修长的锁骨下从西服的领口边若隐若现地露出来，胸前挂着金色的胸针，外套下摆缀着细碎的金色碎钻和流苏。
　　下半身是黑色的一步裙，露出一双吸睛的大长腿，衣服上垂下的金色流苏坠到裙子上，随着她的迈步向两侧荡开。
　　脚上10厘米高跟鞋是黑色的底色，上面点着细碎的金闪，踩在银色地毯上显得格外贵气。
　　接着，很多事情好像都在一瞬间发生了。
　　郁立兰走到临近最前方定点位置时，脚下没有踩实地毯，脚踝一扭，狼狈地栽倒在了地毯上。场下传来了一片惊呼，楚青仿佛能听见后台秀导大声的咒骂声。
　　脚踝的伤让郁立兰没有立马爬起来，她今天穿着的是一件偏向职业的黑白套裙，摔倒的姿势非常难看。
　　楚青脚步没有丝毫的迟疑，在一片手机摄像头对准中加快几步走到了摔倒的郁立兰身边，微微欠身向她伸出了右手。
　　舞台中微微俯身的少女动作优雅从容，仿佛舞会上邀请佳人跳舞的一位绅士。
　　场下再次响起小声的惊呼，手机举起得更多了。
　　郁立兰有心想打开楚青递来的手，但这是在舞台上，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因为她一人耽误整个秀，也不应该将私人恩怨带到这里，放在大众的眼皮子底下，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她，郁立兰，欺负打压一个新人。
　　于是她眼含疼出来的热泪，将手递到了楚青的手中，借她的力艰难站起。
　　即便刚才她已经加快脚步为此刻的救场赶时间，但这个动作耽误了很多时间，楚青单手拉着郁立兰不动声色地又加快了两步，赶在属于自己的准确节点上走到了定点位。
　　在这个过程中，她右手稳稳的借了大半的力给郁立兰，让她不至于因为此刻的赶场再次忙中出错。
　　两人并肩在最前方定点，三秒内转身离开。
　　幸好此次大秀的舞台够宽，否则两人这样并肩离开也很有难度。
　　这个失误被楚青临场反应救了起来，没有打乱后面整场的节奏，郁立兰下场就捂着脚踝哭了出来，被人搀扶到了一旁。
　　后台有些混乱，楚青找到了一双拖鞋，果断甩掉了自己脚上这双10厘米的鞋，拎着往外走。
　　郁立兰的鞋子也是10厘米，其他超模的鞋子大部分在8厘米左右，但两人身高比不上那些超模，所以在搭配衣服的时候就只能尽量从鞋子上找补。
　　结果是楚青撑住了这双恨天高，郁立兰没撑住，场上失误。
　　凌盼满脸兴奋地拉着楚青：“宝贝你太强了！当时秀导场务都惊呆了，生怕这场秀进行不下去，你这都不是救场，你这是海底捞。郁立兰之前那么敌视你，你让她在这么多镜头前欠了你这么大一个人情，她现在肯定难受死了！”
　　“你叫我宝贝，”楚青的重点完全歪掉，“我让你高兴就是你的宝贝，平时就不是了吗？”
　　凌盼愣住，她秀丽的面庞有一瞬间的扭曲，夸张地两手交叉挡在了自己胸前：“就算你这么说，我对你也是没兴趣的。”
　　旁观的房雅：“……”
　　她抬手对着两人的后脑勺不轻不重地各来了一巴掌：“行了行了你们两个戏精，这事应该已经在网上传开了，还不赶紧去看看。”
　　短短十几分钟，这件事已经在网上迅速发酵并以惊人的速度登上了热搜。
　　现在已经没有她们的事了，楚青的工作也已经超额完成，为了不在后台给其他人添乱，她们三个人找了个没人的小化妆间，缩在里面刷起了手机。
　　热搜上明晃晃的挂着几条。
　　【3  郁立兰舞台摔倒】
　　【4  楚青H&O走秀】
　　【9  H&O时装大秀】
　　【15  楚青救场】
　　第三条郁立兰摔倒的热搜热度还在不断增加，大有撵超第二追赶第一的架势。
　　第十五位楚青救场的热搜热度似乎是刚起来，但也以惊人的速度在上升，楚青一个刷新的功夫就看见这条逼近了十四位。
　　楚青点进去，现在放出来的视频都是靠后相对偏一点的位置拍摄的，大部分也不全，有几张郁立兰摔倒、楚青伸手向她做出邀请的手势、以及两人执手相望一瞬间的对视照片。
　　当时两人各有算计的眼神呈现在照片中仿佛帅气的王子向无助的落难公主伸出了援助之手。
　　下面乱七八糟怎么说的都有。
　　有骂郁立兰没有职业素养的，这种立马就会被粉丝反驳说她的职业是演员不是模特。
　　有说楚青这个救场是能被收入进秀场经典救场中的水平，完全不像个初次走秀的演员，职业素养堪比真正的模特。这里往往还会含沙射影意有所指地点一下某个发生重大舞台事故的“前辈”。
　　这两种人很快就吵了起来，打成一团。
　　楚青的粉丝则大部分与世无争地佛系舔颜，只要打起来的人里没有攻击楚青的，就全部躺平对着几张高糊照片期待之后的公司出图。
　　楚青在热搜里翻着翻着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热搜下面很快出现了第四种声音，她们不会攻击楚青和郁立兰中的任何一个人，只会疯狂“啊啊啊”的尖叫。
　　【呜呜呜太好磕了，这是什么绝美酷帅年下小狼狗×优雅温柔同行前辈的爱情故事！！！】
　　【我在她们对视的这一眼中看到了火花一样点燃的爱情啊啊啊啊！】
　　【太好磕了太好磕了，就这么两张高糊照片我已经嗑到吸氧，好想看之后的官方全程录像。】
　　【这个！叫！楚青！的妹妹！才18！！卧槽台风A得我腿软！她真的！好A啊！！】
　　【妹妹我可以！性别不要限制的太死！】
　　【你们叫妹妹的青姐一个眼神都不会给，来，跟我一起喊“青姐nb！！”】
　　楚青：？
　　她一脸懵逼的退出郁立兰这条热搜，点进下方自己走秀那条热搜。
　　凌盼和房雅已经趁着这波热度把她之前化妆试衣服时拍的几张照发了出去，中间还夹着两张她光着脚横躺在后台单人沙发上吃雪糕的照片。
　　因短裙而显得格外修长的一双大长腿交叠搭在沙发扶手上，挽好的长发从耳边垂下了一缕，挡住了她漆黑看向镜头的眸子，唇边沾上了点白色的雪糕。
　　漫不经心的气势配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色气扑面而来。
　　发出去的前几分钟下面的评论一时间全是各种各样的尖叫，过了三分钟楚青才看到有内容的评论，还是一大段彩虹屁，疯狂夸她盛世美颜。
　　主办方显然也感受到了这波关注度和热度，此时正好【女式西装】这个主题场已经走完了，主办方在进行了简单的阅片和剪辑之后，就将这段全长32分钟的秀录像放了出来。
　　楚青也跟着点进去想要看看自己走得到底怎么样。
　　刚进去就见弹幕全都在刷【空降18分30秒，不谢。】
　　她依言将进度条拖到了18分30秒，这里应该是郁立兰刚走上舞台的时间，镜头中能看见前面定点的模特身后她双手叉腰走过来，黑白相间的短套裙随着妖娆的步伐在膝上轻轻跳跃。
　　严肃中又透着活泼可爱的一身造型。
　　她脚上的高跟鞋同样是黑色做底，一只绘着白色的蝴蝶结，另一只则写着H&O的标志。
　　在走过舞台三分之二的位置时，视频中一个飞快的镜头切换能很明显的看见她脚踝猛地一扭，身子往一边栽倒，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此时身后的楚青距离她还有四五步的距离，她飞快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弯腰做出了邀请的动作。
　　漆黑的眼睛垂下看人时专注得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弹幕从这一刻开始疯了一样的开始刷屏。
　　一行上百人点赞的高亮弹幕在屏幕上最显眼的地方划过【我宣布青兰cp就是最真的！全都给我嗑！】
　　之后楚青拉着郁立兰走到台前定点，转身时轻飘飘的冷淡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镜头，不知道扫过了镜头前多少人的心里。
　　【我已经不由自主开始拽了起来。】
　　【九头身，腕线过裆，这个妹妹标准的模特身材啊！】
　　【这个眼神好帅！拽姐我好爱！】
　　【对不起，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是弯的。】
　　【妈妈这是我女朋友！她真的可帅可萌可盐可甜！】
　　【我每次见证这种新粉大型入坑现场都想说一句“青姐yyds”。】


第155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女帝
　　时装秀结束后, 邱吉尔夫人亲自来感谢楚青的紧急救场，这次的热度对于H&O来说未必全是负面的，但对于郁立兰来说可以说是算盘全落空。
　　H&0本有意与她谈代言合作事项, 这次之后也全部告吹, 楚青在人群里看见她的时候, 她整个眼圈都是红的, 还要挂着笑意应付各种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 看起来很是凄惨。
　　楚青远远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这种程度的负面新闻对于一个当红明星来说不过是几天的风波罢了, 现在社会上流通的信息量来说, 过不了两天人们就会忘记。
　　但是郁立兰之前期盼楚青出问题的时候, 却是打着让她再也不能翻身的念头。
　　以楚青现在刚刚小有起色的事业来说，一旦在舞台上摔跤，后果是近乎万劫不复的。即便她能靠自己的努力重新再站起来，可有些东西错过了不是能弥补上来的。
　　楚青很愿意在别人深陷泥沼的时候拉她一把, 但她不是滥好心。她今天在舞台上不计前嫌地拉了郁立兰一把，刚才的酒会上就已经有几个时尚杂志的主编来接触凌盼, 表现出了对楚青极大的兴趣。
　　更直观一点, 她轻巧的一个救场, 这一晚上已经涨了8万红值, 而且这个数据还在不断增加。
　　距离360万的小目标更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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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盼整场酒会都在带着楚青与各路人马接洽。
　　类似什么某时尚杂志主编、副主编、知名撰稿人……
　　邱吉尔夫人还为楚青引荐了几位重量级的时尚大咖，他们皆对楚青表现出了极大的欣赏, 言之凿凿地说之后有机会合作。
　　酒会结束上车后，楚青面无表情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沓明信片，中间还夹着几张房卡, 凌盼和房雅也是，凌盼那甚至还有两包不明粉末。
　　楚青浑身气压低得吓人，凌盼把兜里的东西摔在副驾驶上啐了一口：“爹的都这么多年了, 这群老狐狸玩的还是这一套。”
　　房雅脸色铁青，她问凌盼：“意思就是说除非这样否则此路不通？”
　　“差不多吧，”凌盼没好气道，“也不是说完全没办法，这些大咖多少都有些怪癖，就怕她们觉得青青不给他们面子……”
　　说到这凌盼口中发苦。
　　“怕什么，”楚青手里握着刚才参加酒会时别在礼服外的一朵花，从上面揪了一片叶子下来，“你应该对我有信心，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他们高攀不起的人。”
　　她嘴上说着狂妄到能让人笑掉大牙的话，但神态却无比自然平静，凌盼和房雅突然就也觉得这些事没什么了。
　　楚青从来说到做到，她说她有一日能达到让这些人高攀不起的程度，那凌盼和房雅都坚信她有一天能做到。
　　“而且，”楚青从一沓明信片里抽出了几张，“这还是有正常人的，也不是都烂透了。”
　　“行，”凌盼笑着伸手接过她拿着的几张明信片道，“我之后想办法接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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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楚青坐飞机回帝都。
　　凌晨两点，楚青在帝都机场落地，下飞机后先坐车回家。
　　凌盼和房雅俱是一脸疲惫，询问楚青要不要再多请一天假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再回校军训，楚青十动然拒。
　　她抱着一杯冒热气的速溶奶茶缩在毯子里，看凌盼倒车进停车位的时候突然说：“我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但我又觉得自己可以再努力一点，只要再努力一点就能离我的目标再近一点。”
　　凌盼和房雅全都沉默。
　　楚青又笑了笑对房雅说：“我之前问你弟弟他们都想干什么，年轻人就应该追求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你看，我今年才18岁，我现在努努力，努力10年我也才28岁，假如我这一生能活84年，也不过刚过去了三分之一。”
　　“我现在不努力，难不成等六七十岁的时候再去努力吗？”楚青抱起奶茶美滋滋地吸了一口，“我之后还有大把时间可以休息，现在还能支撑的时候就去休息实在是太浪费了。况且我不觉得这些工作很难忍受，我爱我所有的工作……”
　　“行了行了，”凌盼忍无可忍打断她工作狂的宣言，“知道你是个奋斗批了，你就不能给我们这些没什么追求只想活着的大龄女青年留一条活路？”
　　就连一向被看成工作狂的房雅也一本正经附和道：“我同意，现充都爆炸吧！”[注1]
　　楚青：“……”
　　她默默地缩了起来，不敢再吭声。
　　凌盼停好车，下车看了她一眼笑骂道：“灌鸡汤还灌到我们头上了，赶紧上去睡觉。”
　　等到目送楚青上楼，凌盼回头看见房雅靠着车门上，从烟盒里顶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懒散问：“来一根？”
　　“怎么抽上烟了？”凌盼也拢了拢外套靠在她身边，“来一根吧。”
　　房雅依言又从烟盒里顶出来一根，凌盼凑过去叼在嘴里，打火机“蹭”一声打出暖黄色的火苗，两人嘴里的烟对在一起点燃。
　　凌盼重新靠回车旁，房雅把烟盒塞回兜里，吐出一个烟圈。
　　凌盼默不作声地抽了两口冷笑一声：“有时候真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浑浑噩噩白活了，怎么总是被一个小丫头教训。”
　　房雅指尖夹着明明灭灭的烟头，半阖着眼没说话。
　　“但有时候吧又觉得，在她身边好像自己也有奔头了一样，”凌盼接着喃喃道，“你怎么哑巴了？”
　　“没，”房雅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就是觉得青青刚才说现在不努力去休息实在是太浪费了的时候，语气特别像我弟小时候看动画片不睡觉，说睡觉太浪费时间的样子。”
　　凌盼：“……你这是有滤镜。”
　　“得了，走吧，”房雅把烟头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伸了个懒腰，“你歇会吧，我来开车。”
　　“好嘞！”凌盼爬上车子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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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第二天早起准时回校，一路上都能感受到同学暗中投射过来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有女生飞快从包里翻出一张A4纸，紧赶两步追上楚青：“请问是楚青同学吗？”
　　楚青脚步顿住：“是的，请问学姐有什么事吗？”
　　“同学你能帮我签个字吗？”女生笑着举高手里的纸和笔，楚青看了一眼拒绝了。
　　“抱歉，我不签在白纸上。”
　　女生怔住。
　　楚青转身想走，又觉得自己这样未免太过不近人情，扭头道：“你还有别的地方想签吗？我可以帮你签一下。”
　　“不了不了，”女生一脸失望的收起手中的纸，转身走的时候嘴里小声嘟囔，“什么呀，签个字都不行。”
　　楚青扫了一眼她的背影，没有解释什么。
　　签个字当然没什么，但是签在白纸上的话很可能会被人拿去作他用，楚青可不想因为莫名其妙的事做冤大头。
　　她飞快地跑回宿舍换好军训服，跑到操场上向教官打报告。
　　莫术这次没说什么，之后也没有什么为难楚青的举动，好像之前当众出丑都被他选择性遗忘了。
　　倪芳菲私下里告诉楚青，她去给H&O走秀的事全校都很出名，有好事的同学把视频拿给教官看了，现在所有教官都知道这届管理学院有个为了假条把教官揍了一顿女生是明星，八卦完倪芳菲大力拍着楚青的肩膀道：
　　“楚青你火了！苟富贵，勿相忘！”
　　楚青兴致平平地咽下嘴里的饭，直了直腰，掐着嗓子道：“小菲子，你拍得大爷挺舒服，快再拍几下。”
　　倪芳菲：“？”
　　倪芳菲大怒：“楚青你别骚！”
　　军训生活也不都是枯燥无味的站军姿打军体拳，有时候教官会把几个班级聚集在一起拉歌，所有人都被气氛激得面红耳赤，扯着嗓子吼。
　　哪个班输了哪个班学生就要出三个节目，楚青每次都会被推上去，在这方面还是每次有事都有她的份。
　　班里也有三四个跳舞跳得很好的女生，教官找到她们让她们军训结束的汇演上出一个节目。
　　这段时间没有太多的工作，因为楚青说请假不好请，剩下的工作全被凌盼堆到了中秋节假期进行，楚青几乎没有休息，三天拍完了八条广告。
　　军训的最后三天，就像倪芳菲之前说的那样，所有新生被拉到了军营内体验了三天军队生活。
　　每天早上六点起床跑操，吃饭全靠抢，凌晨会想起紧急集合的警报，训练的项目中也增加了架着模型枪卧在大太阳下一卧一下午的训练。
　　即便再注意，三天折腾完楚青身上仍避免不了有很多青紫，原本白得发光的皮肤，现在裸露在外面的部分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楚青还是接下了那个军训检阅上打牌的工作。
　　穿着蓝色衬衫，白色小短裙，高举画得花里胡哨的班牌走在班级队伍最前面，听播音员字正腔圆地报道：“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2×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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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生开学典礼上，楚青抱着两本书打算一会儿困了就看看，之后如果要忙着进组，不可避免地要缺课，希望先看一点能为之后的学习生活减轻一点负担。
　　因为她职业的特殊性，学校特别给予她可以请假的优待，但这优待不包括结课考试，挂科的话该补考还要补考。
　　楚青跟着班级慢慢在大礼堂里坐下，旁边的女生拍了她一下给她看手机：“这个男生，是这届新生里的校草，论坛上都说真人特别帅！我宣布他就是我的新目标了！”
　　楚青没当回事，低头看了一眼，掏耳机的手顿住。
　　手机上的照片是江云龙。
　　楚青抬眼注视着这个兴奋的女生，思考该怎么回答她自己前两天刚跟照片上这个人出去吃了顿饭，他本人真的非常憨批这件事时，就见女生滑动的手滑到了下一张照片。
　　很明显是一个个子高挑的女生和江云龙在路灯下并肩的背景。
　　“卧槽！”这个班里跟楚青关系还不错的女生低骂一声，“刚发现的好苗就让人拱了，让我看看这是哪个……”
　　滑到下一张是偷拍视角的两人侧脸，女生优越的长相让人过目不忘——是楚青。
　　握着手机的女生僵住，抬头和捏着耳机的楚青大眼瞪小眼，她轻轻把上一句话补完：“……哪个美女。”
　　楚青：“……”
　　女生还没来得及思考是先跪地求饶还是先八卦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珠一转定在楚青右后方不动了。
　　江云龙从后面拍了拍楚青的肩膀，楚青回头，他把一个大号盒子递过来：“青姐你要的那家北竹园蛋糕店的慕斯蛋糕，四个味道各买了一个。”
　　“行，”楚青把袋子塞到女生怀里，冲江云龙摆了摆手，“谢了，之后把钱转给你。”
　　江云龙走了，女生还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抱着怀里的盒子，楚青把耳机戴上翻了个白眼笑道：“不说是新目标吗？怎么傻了呢？”
　　楚青示意了一下女生手里的那个蛋糕：“你之前说想吃那家蛋糕店的慕斯蛋糕吗？他正好顺路，我就让他帮忙带一下了。”
　　女生抱着蛋糕往旁边挪了一下，激动得抽了下鼻子：“青姐你对我太好了，我要是能追上他，你以后就是我一辈子的青姐……”
　　楚青：“……倒也不必。”
　　“所以青姐……”女生睁着大眼睛凑过来，“你能不能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啊？我给他打钱亲自感谢他。”
　　楚青：“……”
　　帝大不愧是排名第一的高校，开学典礼上校长的演讲慷慨激昂，新生们全都抬着头看着主席台，竟然没有一个人睡着。
　　楚青心里对这位校长肃然起敬。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楚青同学上台讲话。”
　　学生中有些骚动，很多人都四处搜寻，想要看一看这位传奇新生在哪里。
　　楚青摘下耳机放在桌上，起身。同学们纷纷避开让开她出去的路，楚青走在通往台上的小路上的时候又想起了那天自己在舞台上的走秀。
　　那不是她第一个舞台，这也不会是她最后一个舞台，她之后还会经历很多像这样的舞台，在更多人的注视下登上这个舞台。
　　楚青站上台，扶了一下话筒，未语先笑：“我知道大家已经准备好听‘金秋送暖，丹桂飘香’了，但我今天其实不太想说这个。”
　　“之前商量这个开学典礼新生代表演讲的时候，老师建议我背一篇稿子，”楚青视线扫过台下刚经过军训还很稚嫩的一张张脸，“但我这个人比较叛逆，我不想背。我到底还是没背，当然我今天也不是来说脱口秀的，你们不用太担心……”
　　台下传来很轻的笑声。
　　“我今天想说的，其实是一个有关努力与梦想的故事，它可能很空，但它足够真实，真实到属于每个人……”
　　“不怕你们笑话，我从小就想当一个演员，这不是一个多么伟大的职业，在我心里却是最迷人的。我小时候跟身边的每个人都讲，没人相信的！当演员有什么好，不过是一个戏子罢了。它没有多好，却是我从小的梦想……”
　　楚青讲话很轻松，就像是一个人在很自在的与你谈话，她讲到了原主曾为此付出的努力，曾经历过的低谷，一度以为自己再也爬不起来了，最后还是咬牙爬起来了，今天才能站在这里……
　　这么讲的时候，她恍惚间以为自己是曾经的那个楚青，年纪轻轻的满怀希望来到这座城市，香消玉殒湮没在这座陌生的城市，连一朵水花都没有激起。
　　台下的同学都仰着头，看着台上好像在发光的女生讲述这些对于这些天之骄子而言没有经历过的过去，没有人是完全不需要努力就能站在这里的，这一刻他们好像能跟楚青产生心灵上的共鸣。
　　有人想起自己曾经哭着伏案努力，每次都觉得自己坚持不住了，又要擦干眼泪继续加油；有人想起自己家那个破烂的村庄和年迈的父母，小时候边放牛边读书……
　　有人悄悄红了眼眶。
　　“你看，我们这么努力，所以才能在今天站在这里，”楚青扶着话筒微笑道，“这里是新的起点，曾有无数大神于此地证道飞升，我们要相信下一个，就是自己。”
　　“追梦少年无所畏惧，努力终将换来好结果。”楚青后退一步，“帝大不负有心人。”
　　她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大家，我的演讲到此结束。”
　　掌声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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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后楚青开始了一边拍戏一边上课，两边跑的生活。
　　凌盼九月中给楚青发了一个电影剧组的试镜通知，具体试镜时间在十月一之前，黄金周结束后就立马进组。
　　这部剧的拍摄导演何泽成是圈内出了名的待人严苛不好说话，拍出的剧部部是精品，曾捧出过好几位影后，但由于他本人脾气的原因，剧组氛围不会太和谐。
　　前影后曾经公开感谢这位导演，并开玩笑表示何导的剧虽然可遇不可求，如果能重来一次她还是要做好心理建设才会接下这部剧。
　　这次何泽成公开选《女帝》的角，很重要的一个要求就是，主要女性演员在30以下。
　　这个要求一发出来不知道泼了多少翘首以盼的人一头冷水，引起一片哗然。
　　现在演艺界扛旗的绝大部分成名已久的女演员都已经超龄了，想要来试镜这个角色竟是在第一步就被挡住了。
　　楚青记得原著里有这部剧，导演做出年龄限制是有原因的，这部电影原名叫《少年女帝》，重要剧情都集中在这位女帝12岁到25岁之间，如果不想最后结果是矫揉造作故扮少女情态，做出年龄限制是很有必要的。
　　而在原著里这部剧的女主花落楚莘莘头上。
　　她前不久刚结束了《红墙》的拍摄，现在也像楚青一样进入了大学，考取的是帝都艺术大学的表演系。
　　之前陆君野旗下的薪野娱乐要给她量身打造用来冲奖的就是这个剧本，现在薪野娱乐倒台了，陆君野自顾不暇才使得这个机会流了出来。
　　楚青觉得自己不跟楚莘莘争一下都对不起自己费了那么多功夫把薪野娱乐扳倒。


第156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抢镜
　　楚青收到了凌盼发来的试镜剧本。
　　女帝名昭景, 全名宋昭景。10岁的时候被送往唐朝做质子，在那里遇到了后来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中白月光一样难以忘怀的存在，当年大唐端方严正的太子唐轩。
　　两人两小无猜, 互相倾慕, 在宋昭景13岁时私定终生。谁知14岁那年, 宋昭景被大宋接回国, 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被迫分隔两地。
　　宋昭景回宫的开始, 也是大宋内乱的伊始。天真年幼的少女被迫在颠沛流离中学会强大。
　　跟随皇族离开故土流浪的这三年, 是对宋昭景影响最大的三年。
　　她学会了皇权、学会了心狠, 16岁眼看最后一个亲人死在眼前, 宋昭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站在尸堆上指天发誓，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宋氏天下，开创属于她的太平盛世。
　　17岁那年, 新皇入主汴京，皇位坐了未满一年, 宋昭景召集旧部攻城。
　　新皇登基之后日日享乐、酒池肉林、穷奢极欲, 宋昭景不费吹灰之力地用三月收复大宋旧地, 兵临汴京, 于战场上一刀砍下新皇的头颅，君临天下, 登基为女帝。
　　宋昭景在位20余年，宵衣旰食、励精图治，经历过数不尽的大小战争, 多次惊险至极的刺杀，并在她登基的第八年，开启了她曾指天承诺过的太平盛世。
　　野史记载, 宋昭景这辈子爱过三个男人，与盛唐皇帝唐轩育有一子，名为宋聿（yu四声）后称帝为宋文帝。与丞相蒋寒育有一女，名为宋希。
　　最后一位便是后世盛传女帝晚年偏宠一位面首，其“面如冠玉、肖似唐帝，是独绝的好颜色”，女帝为其赐字“子珏（jue二声）”。
　　这位女帝传奇的一生，写出来也不过是楚青手中这几张短短的概括，拍出来也不过两个小时的一个电影。
　　楚青看完剧本长叹一声，她撑着头发了好一会儿呆。仿佛看到了晚年的女帝躺在床榻上，看着窗外的凄风苦雨，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的流离岁月，想起自己的誓言，昏昏沉沉喃喃一句：
　　“寡人，这辈子，足矣。”
　　她穷苦落魄过，也风光无限过，走过壮阔的万里河山，开创下了名垂青史的太平盛世。应尽的职责她尽了，或许糊涂过，可剩下的功过品评都是后世的事，与现在的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宋昭景，一代叱咤风云的女帝，崩于一个寒冷的冬夜，身后只留下了一块无字碑[注1]，走得无牵无挂潇潇洒洒。
　　楚青拿到剧本的那几天，走路吃饭都在琢磨宋昭景的生活状态，15岁前她身上还带着少女的天真，走路时步伐应当轻盈像是蝴蝶飞舞一样，15岁之后随着身上的重担越来越多，她的步子会逐渐沉稳。
　　直至登基后要更加尊贵端庄，行走间带着不可侵犯的帝皇霸道之气，又有天下尽在掌握的志得意满。
　　她在自家客厅里走来走去，不断揣摩女帝不同时期走步的仪态。
　　吃饭的时候也要去查宫廷吃饭礼仪，少了点豪放，多了点矜持。
　　房雅发现楚青身上好像多出了一个人的影子，她有时抬手抖抖袖子、吃饭时下意识用袖子挡住嘴……
　　她很担忧地去找凌盼，两人说完之后又找楚青谈了谈，确保她只是在进行角色代入，不会走不出来才放下心。
　　试镜时间安排在9月29日，试镜的前一天，楚青的一切状态都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试镜当天，她们提前近一个小时到现场。楚青第一见到这种大导试镜的场面，整条走廊被堵得水泄不通，空调竭尽全力的运转，室内依旧显得过于闷热。
　　人太多了，经纪人和助理都不允许进入。拦人的保安说话特别刻薄，他打量了一下楚青冷笑道：“怎么？她是没手还是没脚？要靠你们抬她进去？”
　　房雅眉头一皱，就要反驳。
　　凌盼赶忙拦住了她，她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压抑下来没有发作，冲楚青递了个眼色嘱咐道：“那你自己进去吧，小心些。”
　　楚青点点头，自己拿着号码牌走了进去。
　　这里的人都是竞争对手，很多人都在翻剧本，像极了站在考场外临时抱佛脚的学生。
　　这里少有人有心情与别人交谈，即便是相识的人，见面也只是草草点个头，没有叙旧的意思。
　　可凡事都有例外。
　　有一个年龄不大样貌清秀，带着黑框眼镜的女生，笑嘻嘻地在人群里穿梭，看到个人就要上去说两句。
　　没人给她好脸色，要么脸色难看地表示对她的话题不感兴趣，要么笑脸相迎敷衍应付。这人也不生气不在意，只是交谈两句就走到下一个人身边。
　　像一只在人群中穿梭翩翩起舞的蝴蝶。
　　楚青安静坐在角落里，脑中回想着剧本上的内容。
　　这个女生在试镜教室外面晃完了一圈，又四处看了看，瞧见了在墙角的楚青，蹦蹦跳跳地跑到她身边坐下：“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在翻剧本。”
　　“因为我不紧张，我把剧本都记住了。”楚青很自然地回答道。
　　女生一怔，侧头看她：“你是第八个说自己把剧本记住的，那我考考你？”
　　“不是第九个吗？”楚青没有接话，反问道。
　　她知道女生指的是哪几个人，她刚才一直在观察她与别人的交谈互动，通过口型和表情能够大致判断出她们都聊了什么。
　　楚青这句话的意思是，女生既然能做出考别人剧本这种事，她从头到尾也没有摸出过剧本，那就证明她也把剧本背下来了。
　　女生笑起来：“你要这么说也没问题。”
　　楚青点点头：“那我考考你？”
　　女生：？
　　楚青：“我看你考别人考得很开心的样子，我也想体会一下这种开心的情绪。”
　　女生小嘴微张，镜片下的眼睛很认真地看了楚青一眼：“那你……那你考吧？”
　　“剧本第11页第三行第二句话是哪句？”楚青想也不想直接问道。
　　女生：？
　　“不应该是你说上句我接下句或者你说哪个场景，我背诵台词吗？”她磕磕巴巴问道。
　　“啊？你说的背下来不是怎么考都可以吗？”楚青歪头疑惑问道。
　　“我不信！”女生从凳子上滑下来，声音很大地道，“你肯定就是随便说的数字，你也不知道！”
　　“我知道，”楚青平静反驳道，“剧本第11页第三行第二句话是‘成为孤的人，为孤所用，孤自会给你大展拳脚的机会，或是你想现在杀了孤，继续在这个老鼠洞中蹉跎下去？’”
　　这句话是女帝在收服心腹暗卫首领时说的话，尚带着稚气的女帝已经初见后来君临天下时的睥睨。
　　所以楚青在念这句台词的时候，语调缓慢，吐字清晰，带着沉冷的霸道和微微不屑的笑意。
　　对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不屑，甚至摆出了引颈受戮的姿态。
　　但站在她面前的女生对上她目光的那一刻却觉得，她将一把无形的利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自己才是那个走投无路狼狈至极的流浪狗，而不是面前这个可笑的前朝皇族。
　　女生愣住。
　　她怔怔看着楚青。
　　楚青在念完这句台词之后，就把周身迫人的气势全都收起来了，重新变成那个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样子。
　　她只是通过不断的练习，习惯性地在念台词的时候带入到角色中，以一个最恰当的方式“演”出每一话，并不是有意如何展现自己。
　　接着她就看见面前傻住的女生眼睛像是调档灯泡一样，“蹭蹭蹭”地亮了起来。
　　楚青：？
　　她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果然下一秒，少女就猛地扑了上来：“刚才那是什么？好厉害的样子！你能再表演一下吗？就是那个‘成为孤的人’！！！”
　　楚青：……
　　这边的骚动吸引来了很多各色的目光，有些人知道楚青，露出了或不屑或警惕的目光，有些不知道，注意到她即便站在一众女星中都毫不逊色的外貌也皱眉忌惮了起来。
　　全国能空出档期的30岁以下女星几乎都赶来参加这次试镜了，但楚青还是没看见楚莘莘。
　　女生扒在她身上，一副她不再来一遍就坚决不走开要粘着她的样子。
　　楚青无奈，反手一个壁咚把她按在墙上。女生猝不及防，惊呆地瞪大眼睛。
　　楚青轻佻地伸出单指挑起了她的下巴，压低声音暧昧道：“孤不需要你自荐枕席，比起成为孤的人，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女生：？
　　楚青说完就松开她后退远离，末了又挠挠头想自己是不是太胡闹了，凌盼若是在这里肯定又会骂她天天四处瞎撩。
　　果不其然，女生脸色慢慢涨红，娇羞地捂住脸，“嘤嘤嘤”地跑走了。
　　她笔直地冲入了还没开始的试镜房间。
　　楚青下意识想喊住她，这试镜还没开始呢，导演都在里面，贸然进去会被轰出来吧？
　　出人意料的，女生捂着脸冲进了房间，跟低头翻桌上文件的导演交谈了两句，导演闻言抬头，穿过门框遥遥看了楚青这边一眼。
　　女生也紧接着看过来，还示威一样冲楚青气愤地挥了挥拳头。
　　楚青：……
　　完了，这女生不会是导演的女儿吧？带到试镜现场让她玩的。
　　那她刚才岂不是得罪了这位小公主？
　　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幸灾乐祸的目光，楚青讷讷地换了个门里看不见的角落，继续默不吭声地藏起来。
　　但一直到试镜开始，楚青也没等到楚莘莘。
　　她看见了安书艺，她看起来远不如曾经的风光，看见楚青也只是一扫而过，恍如陌生人一般，眼中宛如一潭麻木的死水。
　　刚在摄影棚里结束早班拍摄出来的毕意萱也来到了这里。
　　她来此见这么多人也没什么压力，知道自己抢不过一众大佬，只是抱着开眼界长见识的心态来的，来了之后就乖乖坐在楚青身边，也不多话。
　　换句话说，其实这里看起来人挤人竞争激烈得不行，但具备核心竞争力的也不过只有那二三十个人，其他人大多都打着和毕意萱一样的算盘来的。
　　试镜很快就开始了。
　　试镜的房间敞着门，能清晰看到里面的景象，但能看到的毕竟有限，只有一些方位的人能看见。
　　艺人们又不想像没素质的人一样一窝蜂地涌到门口去看里面的表演，大家都自持身份，颇为“矜持”地隐蔽看。
　　楚青原本的位置能看到门内的情况，现在这个角度则是完全不同了，所以这里的人也少，是偌大的屋子里难得的清净地。
　　她和毕意萱宛如两个自闭儿童，一言不发地缩在这个角落，谁也不说话，楚青闭目养神，毕意萱暗中观察别的人。
　　楚青再次出现在系统内，她像在家那样，默默温习剧本内容。
　　时而慷慨激昂、时而狂妄大笑、时而摇头叹气……
　　她通常只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像这样神经病一样不断地进行模拟演绎，但系统内不一样，系统内还有一个没什么存在感但的确存在的阿哔。
　　她就飘在一边认真地看着楚青的演绎，往常看时间长了还会忍不住点评，指出她觉得楚青细节处理中不够圆润的地方。
　　楚青觉得有用的倒也会改，无用的会直接忽略掉。
　　她提前一个小时到的试镜现场，在这一众试镜演员中只排到了中间的位置。
　　早上七点半到达这里，一直等到了中午十一点半，肚子都开始叫了才听见自己的名字。
　　楚青站起来，屋内的人已经少了很多，有人试镜结束，知道自己没戏就离开了，但有些打着学习注意来试镜的人也不介意多留一会儿见识见识不同人对情节的处理。
　　毕意萱在人不那么多的时候就凑到了楚青最开始停留过的那个角落，小心观察试镜此单情况。
　　楚青气定神闲地走了进去。
　　坐在中间看起来年纪不小了的光头老头就是何泽成，左右坐着的是副导演和主编剧……
　　刚才那个对楚青撒泼打滚的女生坐在主编剧的位置上，名牌上写着“祝草”。
　　见楚青注意到自己，她颇为得意地眨了眨眼。
　　“好，那么……”助手刚要宣布楚青试镜哪个片段，就听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早上站在门口拦人的那个保安跑进来，面带苦涩地看了何泽成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一道清澈如流泉的声音：“何叔！我来了！”
　　楚青右眼皮猛地一跳。转眼就看见门口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一位与她长相四分像的少女——楚莘莘。
　　两人在公开场合同台这还是第一次，眉眼间神似的气质让在场的人全都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楚莘莘看见楚青就亲亲切切地贴了过来：“姐姐！好久不见啊！你也不说去看看妹妹，怎么在这里啊？”
　　楚青眨眨眼，用比她更无辜地神色看了回去：“妹妹天天日理万机，姐姐怕打扰到你不敢约见，至于为什么在这里……妹妹你为什么在这里，姐姐我就为什么在这里啊。”
　　全场一片死寂。
　　就算是聋子也能听懂两人这两句膈应死人的“姐姐妹妹”中暗藏的机锋，这不和竟然都已经摆到了表面上。
　　楚莘莘扭头去看何泽成笑道：“何叔，您当初可是跟我说好的，无论我什么时候来，都会给我预留一个试镜的位置，我下午还有事，您看……能现在试吗？”


第157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对戏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 她现在试戏，楚青要给她让位。
　　何泽成为难地皱紧眉头。
　　他很不喜欢这种中间插队行为，但这句话又是他答应楚莘莘的。
　　这部剧原本就是薪野娱乐投钱要捧楚莘莘的, 陆君野倒台他就翻脸不认人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才给了楚莘莘这个优先面试权。
　　但楚青刚才已经要开始表演了, 楚莘莘就算插队也应该在楚青后面。
　　这时候又有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迈步进入, 他摘下墨镜, 屋外传来小声的惊呼。
　　“是宁彦靖, 他怎么来了？”
　　楚青挑挑眉。来之前凌盼给她做过功课, 这个男人饰演的角色就是刚才她对祝草说的那句台词的原对象, 那个被女帝在很落魄时收到麾下的暗卫首领。
　　同时他曾经收获过两次金鹅奖最佳男主角提名，是国内最接近影帝的男演员之一。
　　祝草扶了扶眼睛，露出了饶有兴味的表情。
　　宁彦靖视线投向何泽成：“我来帮莘莘搭戏。”
　　男人声音低沉有磁性，很好听。
　　“麻烦宁大哥了, ”楚莘莘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你这么忙我还耽误你的时间。”
　　宁彦靖冷淡的眼中溢出了温柔宠溺的光芒：“我把莘莘当成妹妹, 怎么能说麻烦呢。”
　　两人温情满满地对视, 楚青被晒在一旁像是个大号灯泡。
　　她悟了, 这哪是什么“哥哥妹妹”, 分明是“好哥哥好妹妹”。看来在陆君野倒了之后，楚莘莘在养鱼的第一线更加活跃了。
　　何泽成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明显对两人擅作主张这件事感到恼火，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楚青突然开口了。
　　“既然好妹妹想要先试镜, 姐姐不同意倒显得姐姐不近人情了，”楚青走到楚莘莘身边，“姐姐应该让着妹妹, 但姐姐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妹妹能不能答应。”
　　旁听的祝草觉得这两人身上散发着相同的想要膈应死对方的白光。
　　宁彦靖垂眼扫了一眼楚青，在她和楚莘莘神似的眉眼间顿住，眼中写满了意外。
　　楚莘莘心中恼火，楚青这话说得很漂亮，以退为进，她若是不应倒显得略逊一筹。
　　于是楚莘莘脸上也带着笑意，回握住楚青的手：“姐姐难得求妹妹一次，如果是妹妹能做到的尽管提。”
　　楚青叹了口气，犹疑着把视线转到旁边的宁彦靖身上：“姐姐就是想着这个请求有些不近人情，但妹妹放心，姐姐答应让你先试镜就绝对不会反悔！”
　　楚青说得大义凛然，祝草旁观吃瓜心里着急。
　　你这丫头看起来挺精明的，怎么能在好处还没钓上来的时候就答应这种事呢？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是不是缺心眼？
　　楚青扭头万分郑重地向宁彦靖发出了邀请：“我希望在跟妹妹搭完戏之后，您能与我一起搭一场，让我完成试镜。”
　　还在不断腹诽的祝草僵住了，她抬头看向楚青。
　　所有人都看向楚青，就连宁彦靖也惊讶地看着她。
　　这要求在场无人不称一声胆大包天，与这种成名已久的戏骨级演员搭戏，即便是老演员也有被压戏的风险，更何况是楚青这种初生牛犊。
　　楚莘莘敢这么做是她有依仗，宁彦靖在她面前天生就会低一头让着她，楚青可没有这种优待。
　　但就算是别人都觉得楚青这种选择是自/杀式袭击，不知道天高地厚，女人的第六感还是让楚莘莘感到了危机。
　　她将目光投向宁彦靖，期望他能以工作繁忙的理由拒绝楚青的请求。
　　哪知宁彦靖会意错了她的意思，略一思考就点头道：“可以，但我不会放水。”
　　“多谢。”楚青笑着对他轻轻欠身，扭头很有礼貌地看向何泽成，等他定夺。
　　何泽成饶有兴味的目光在楚青身上一扫而过，点点头：“你们商量好那就再好不过，开始吧。”
　　楚青默默退到墙角，把中间的地方让出来。
　　楚莘莘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身上的天真娇俏感全部褪尽。
　　她目光威严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冷笑道：“你想杀孤？你知道孤是谁吗？死人是不值钱的，孤活着对你的价值才是最大的。”
　　不得不说，楚莘莘年纪轻轻能有如今的成就，绝对不是像安书艺那样，只会耍心机、靠男人上位的花瓶。
　　宁彦靖气质也变得隐晦而冷酷，他注视着面前少女的眼中再无刚才的温情，好像在看一件垃圾。
　　俊男美女的演绎十分养眼，两人间还流动着似有若无的默契。
　　门外的人看得聚精会神，这是迄今为止表现最好的一场试镜。
　　但何泽成脸色却不太好看——宁彦靖把气势压弱了。
　　这种压弱此消彼长并不明显，可何泽成眼光老辣至极，这种刻意示弱哪怕只有微不可察的一点，对他来说就像是美玉有瑕。他的注意力难以遏制地被压弱气势的宁彦靖吸引，完全没有分给旁边的“少年女帝”一丝一毫。
　　之前齐钊曾在试镜《热夏》时批评楚青不给同行搭戏人展现的机会，喧宾夺主。
　　宁彦靖此时的做法说错也没错，毕竟配角给主角让戏是约定俗成的事情。但何泽成不想看到这个约定俗成，他在此打开大门进行试镜，就是为了找出最符合他心目中“女帝”的那个人。
　　这种符合不需要别人让戏，也能撑起一场戏。
　　何泽成心里想完又忍不住叹气。
　　他知道自己思考得太过理想化了，现在这场已经是他在这一上午看到的最好的结果了，想在年轻女演员中找到一个不被宁彦靖压戏的存在真的很难，不如去教母猪上树来得简单。
　　祝草在心里不断将刚才楚青对她说那句话时的神态表情与楚莘莘现在的状态对比，越比越觉得有戏。
　　她禁不住开始走神瞄墙角的楚青。
　　专心看戏的楚青偏头对上了祝草像在看大宝贝一样的眼神。
　　楚青：……？
　　楚莘莘和宁彦靖的对戏很快结束，门外掌声雷动，门里坐在前排的几人也鼓了鼓掌。
　　楚莘莘很快脱戏，很高兴地对着评委席虚提裙摆行了个礼，又对门外鼓掌的人们行了个礼。
　　她确认自己刚才的演绎非常完美，与宁彦靖的配合也没有任何差错，不出意外这个本该是她的角色就合该还是她的，她只不过是浪费了时间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最后综合导演编剧的评分亮出来。
　　【92分】
　　门外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不愧是楚莘莘，今天第一个拿到了90以上评分的选手。
　　楚莘莘看到评分有些不满地抽了抽鼻子，紧接着又像评委席敬了个淑女礼：“多谢各位老师的指教，莘莘会继续努力的！”
　　何泽成点了点头，示意墙角的楚青：“下一位。”
　　楚莘莘热情洋溢地走到楚青身边为她加油鼓劲：“姐姐加油！你是最棒的！”
　　楚青点头，欣然接受了这个称赞：“多谢。”
　　“好！试镜人楚青，第三幕戏——action！”
　　助理话音刚落，楚青眼神就变了。
　　黑眸中尽是漫不经心的冷酷，但与对面宁彦靖的冷又不同，楚青的冷是绝对的上位者看待蝼蚁的冷，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不在她眼里。
　　尽管她此时身陷囫囵，但她身处的地方，就是无上权力所在之地。
　　宁彦靖心下一惊，不由得打起精神认真应对起来。
　　楚青现在的气势没有任何外放，甚至可以说是内敛的，内敛到注视她的人像是在注视深不见底的深渊。
　　“你想杀孤？”女帝脸上还有着少女的稚气感，开口时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她微微垂眼，视线扫过架在修长脖颈上的利刃。
　　那里什么都没有，可所有人都随着她视线的描绘看到了一把寒光四溢、饮过无数人鲜血的刀。
　　少年女帝又问道：“你知道孤是谁吗？”
　　刚才楚莘莘说出这句话是高傲的，她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但楚青现在说出的问句却是陈述句，她不需要知道答案，她是何等尊贵的身份，眼前的男人没道理不知道她。
　　她对上面前男人的视线，向前一步，眼尾微挑，语气蛊惑：“死人是不值钱的，孤活着对你的价值才是最大的。”
　　杀手握刀的手很稳，他若是想结果面前的少女，只需在她颈项上轻轻一划，美丽的鲜血涌出脖颈的时候，她就会成为像以前数不尽的刀下亡魂一样的尸体。
　　但这一刻，向来果决狠辣的杀手却迟疑了。
　　于是少女伸出手握住脖颈上的利刃，全然不管那会不会割伤她的手。
　　她又向前一步，这一刻宁彦靖破天荒地生出了一种想向后退的冲动，但他遏制住了这种冲动。
　　女帝明眸微眯，仿佛看透了面前人的想法，她缓声道：“成为孤的人，为孤所用，孤自会给你大展拳脚的机会，或是你想现在杀了孤，继续在这个老鼠洞中蹉跎下去？”
　　语气中全是不容拒绝的霸道。


第158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楚家
　　场中人看得聚精会神, 目光被楚青牢牢抓住，没有人分神。
　　楚青却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自然。宁彦靖不是什么无名小角色，与他对戏给楚青带来的压力是从未有过的恐怖。
　　楚青必须将所有情绪拿捏到巅峰, 竭尽全力才能确保自己自己不被压戏。
　　旁人却感受不到楚青此时的压力, 她演绎得如此轻松自然, 让人恍惚间就看见那位桀骜不驯的少年女帝站在那里, 狂妄地对未来她最忠心的走狗许下宏图誓言。
　　因为这段时间沉浸式的练习, 至少试镜剧本上的这几场戏楚青已经熟练到刻进骨子里了, 这也让她表演的时候能够显得毫不费力。
　　从导演何泽成的角度来看, 宁彦靖在面对少女的时候, 不仅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气势，反而因为少女的气场被激发得更加活跃了起来。
　　像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何泽成的眼睛越来越亮，他在楚青的身上看见了无限可能，这一刻他坚信, 再没人能比楚青更适合这个角色。
　　如果这个角色不是为楚莘莘量身打造的，他会以为这个剧本是为楚青而制作。
　　天选女帝！
　　祝草在旁边越看越兴奋, 大眼镜下的眼睛像是探照灯一样, 作为编剧, 创作笔下人物的时候当然会下意识幻想构思这个人物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刚刚在门外楚青念台词时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此时被她捕捉到了。
　　宋昭景就应该是楚青这个样子的！
　　楚莘莘原本游刃有余的表情也开始挂不住了, 她控制不住地去看导演编剧们的表情，想要跟自己刚才表演时的表情做对比。但她刚才演得太过投入, 现在已经完全记不得刚才他们是什么表情了。
　　楚莘莘咬住下唇。
　　到嘴的鸭子要飞了的预感笼罩在她心头，使她的表情越发阴翳。
　　不会的，不会这么容易的。楚青不过是一个土包子, 什么都没有，连运气也从来比不上自己，甚至好笑的放弃楚家的荣华富贵甘愿回到那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
　　楚青什么都没有, 从小到大好东西都是她楚莘莘的。这是她楚莘莘的本事，也是她楚莘莘该得的。
　　这次的剧本本就是陆君野为讨好她量身打造的，楚青再怎么模仿，也不过是画虎反类犬，怎么可能比得上她……
　　试镜结束，屋里屋外安静下来。
　　楚青从与宁彦靖对峙的胶着状态中解除，她和宁彦靖几乎是同时后退了一步。
　　随着这一步，凝滞的空气仿佛才开始流动。
　　何泽成带头开始鼓掌，祝草也面带微笑，把巴掌都拍红了。
　　而后屋里屋外掌声陆续响起，经久不息。
　　楚莘莘的脸色在这掌声中一点一点变白。
　　宁彦靖一改先前的冷漠之态，态度有了明显的缓和，他以古礼对楚青拱了拱手道：“楚青小姐，当真是……年少有为。”
　　楚青便也莞尔一笑，以相应的古礼回敬道：“久仰您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您过誉了。”
　　楚莘莘慢慢攥紧裙子角，对戏结束之后，一向对她甚是关注的宁彦靖，从始至终没有给她一个眼神，甚至像是已经把她完全忘了一样。
　　“好，请几位出示给楚青选手的评分。”
　　“综合评分最后结果是……”
　　【98分】
　　楚莘莘恍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裂开碎掉的声音，她什么也听不到，只知道自己输了。
　　她，楚莘莘输给了楚青，第一次。
　　何泽成清了清嗓子，示意屋里屋外再度响起的掌声稍稍压抑平息一下。
　　他看着楚青声音沉凝的点评道：“非常精彩的演绎，但我只给了你95分。”
　　门外竖起耳朵的人都愣住了，这是何泽成第一次透露出他给选手打了多少分。95分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都是难以企及的高分，但对于楚青平均98的分数来说却明显偏低了——这证明有至少三位打分人给出了99分，甚至楚青有可能拿到了100分。
　　“我觉得你现在的表演称不上完美，所以我给不了你满分，”何泽成一双锐利的鹰眼紧紧锁定住楚青，“但我在你的表演中看到了无限可能，更低的分数配不上你的表演，希望你以后能够努力的达到这个100。”
　　“好的，谢谢何导，”楚青诚挚地鞠了一躬，回复道，“我追逐的目标不仅是100，我还希望能看到更高的地方。”
　　何泽成脸色没绷住，他被楚青这显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宣言逗得脸上出现了一点笑意：“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我期待你未来的发展。”
　　他冲旁边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助力立马向前一步道：“上午的试镜到此结束，试镜结果将在三天内以短信的形式通知你们，下午的试镜将在两点开始，请选手们有序退场。”
　　楚青礼貌向几人告别，跟在导演编剧身后走了出去。
　　宁彦靖回身去找楚莘莘：“莘莘，走了。”
　　楚莘莘小跑着过来，脚下瓷砖太滑，她猛地往前栽倒，宁彦靖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低头关切道：“莘莘小心些，怎么样，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地有点滑了，”楚莘莘站直，不太好意思地将发丝挽回去，抿唇小心翼翼试探道，“宁大哥，我是不是演得不如姐姐啊？”
　　宁彦靖见她好像很失落的样子，连忙低声安慰道：“怎么会，同一个角色没有人会演出完全一样的感觉，你和你姐姐采用了不同的方式诠释这个角色，没有什么可比性。”
　　楚莘莘有些难过道：“但我比姐姐低了那么多分……”
　　“莘莘，”宁彦靖正色道，“审美是有主观性的，同样一件事物，不同人欣赏会得出截然不同的结论，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打分并不能成为衡量一切的标准。”
　　楚莘莘被这句话安慰到了，她很高兴地垫了垫脚，两手背在身后往前走：“好吧我相信你说的啦~今天中午要一起吃饭吗？”
　　宁彦靖冷淡的眼中涌上笑意：“好啊，我看看附近有家很有名的粤菜馆……”
　　他打头往外走去，没看见身后楚莘莘别有深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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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试镜楚青都没再去，她听毕意萱说整场试镜持续到了第二天下午五点才算完全结束。
　　在试镜完全结束后两个小时内，楚青收到了节目组的录用通知短信，录用饰演角色为“女帝宋昭景”。
　　凌盼把楚青这条短信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乐得合不上嘴，大力拍楚青的肩膀：“青青啊！好好演，姐姐等你让我高攀不起那一天。”
　　可惜这种欢乐的场景没有维持多长时间，楚青很快收到了第二条短信。
　　【To：大小姐
　　您已经很长时间没回来过了，老爷夫人都很想您。
　　这周日晚在老宅准备了一场家庭聚餐，希望您能抽空回家一趟，家人团圆。
　　管家：费哲】
　　楚青看着这条信息，费了点劲才从原主记忆力扒出来对于这条楚家老狗的印象。
　　之前原主住在楚宅那几个月，他可从未如此恭敬地称呼原主为“您”。
　　在费哲看来原主所谓的楚家真千金的身份一定是搞错了，楚莘莘才是真正高贵出身，收到精英教育的“大小姐”。
　　楚家给原主的零用钱全被费哲以“不能购买不符合身份的用品”为理由捏在手里，对刚进入豪门不知所措的原主指手画脚吹毛求疵。
　　原主对于楚宅三分之一的阴影是楚父楚母，三分之一的阴影是楚莘莘，剩下三分之一就是这个只会用看垃圾一样的眼光看她的管家费哲。
　　房雅听说这件事后与凌盼对视了一眼，试探着问楚青：“都已经解除关系了，要不就拒绝吧？楚家这种虎穴龙潭，你现在也没必要去闯。”
　　楚青豪迈地放下喝完豆浆的空碗，拿起餐巾纸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这时候她又一改之前的随意，像富贵人家从小娇养出来的小姐一样高贵有礼：“去，怎么不去？”
　　“不去怎么能知道这群豺狼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站起来，随手把椅子推回去，轻盈地转了个身，一手撑在房雅身后的椅子上，另一只手点在她手上手机短信中的那行“老爷夫人都很想您”上，在她耳边哑声笑道：
　　“比起被动防御，我其实更喜欢主动出击。”
　　周日晚五点半，一辆高大的越野车停在了楚家别墅外。
　　楚青破天荒的穿了条米色短裙，低头从车上下来，挽起长发抬头的瞬间，眉眼间风情无限。
　　本身自带的那些散漫不修边幅的气质也像是被这件裙子柔化了一般。
　　她抬头看向眼前这记忆中熟悉的宅门，眼中露出了转瞬即逝的怀念味道。
　　这情绪闪过的虽然快，但却没有逃开旁边为她撑着遮阳伞的女佣的眼睛，她见楚青并非对楚宅毫无感情的样子，心下也不由得有些得意——
　　这种富贵日子，只要体会过一天，又哪里是说放就能放下的呢？
　　楚青当年走得那么决绝，放的狠话说什么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又有谁能真正做到呢？
　　看看，这不就是，只要楚家的态度稍微软化了一点，就像一条狗一样循着味回来了？
　　女佣眼底不以为意的鄙夷浓得要溢出来一样。
　　她随意地冲开车的司机挥了挥手：“一会儿有人会来带你进去。”
　　今日给楚青开车的不是凌盼和房雅，随着工作的增多，除了非常重要的场合，她俩不会再跟着出来。开车的是前段时间招进来的一个憨厚老实的小伙子。
　　楚青冲他点点头，转身随女佣迈进了楚宅敞开的大门里。


第15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图穷
　　楚青刚一进门, 楚母就三步并作两步上来拉住了她的手：“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了，看看都瘦了。”
　　她目光凝视在楚青脸上，转头呵斥旁边的管家：“看什么呢？快去吩咐厨娘上菜！”
　　费哲躬身应声去厨房。
　　楚母拉着楚青的手在沙发上坐下, 旁边女佣立马抱来两个大盒子：“妈按照你妹妹的尺寸给你订了两件衣服, 你们两姊妹身形一样, 你原来还比你妹妹胖一点, 现在都一样了, 应该没问题。”
　　她说着打开上面摆着的印有某奢侈品品牌logo的盒子, 从里面拿出了一件精致的黑色礼服短裙往楚青身上比较：“这是她们家这个季度的新款高定, 肯定很适合你, 要不要试试看。”
　　“不了不了，”楚青笑着伸手拖住往自己身上怼的裙子，“您的眼光不会出错的，一定好看。”
　　“还有这件披肩, ”楚母又赶紧打开下一个盒子，“我当时一眼就看中这件了, 就跟她们说你穿一定好看。”
　　拿出来的淡粉色披肩轻纱质地, 非常少女心, 效果梦幻美好。
　　楚母递给楚青：“看看喜不喜欢。”
　　楚青伸手接过, 没有揽进怀里，只把裙子放在楚母膝头笑道：“您挑的我怎么会不喜欢。”
　　楼上有人在往下走, 楚母抬头喊道：“莘莘快下来！你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赶紧下来跟你姐姐说说话！”
　　“好的！知道啦！妈！”楚莘莘下楼的脚步更加轻快了一些，“我明明前几天才跟姐姐见过面呢！”
　　“你妹妹在家总惦记你, 时不时就提起你，”楚母笑着抚了抚楚青的手背，“姐妹都是同心的, 好好待你妹妹，没事多说说话。”
　　楚母嘱咐旁边的女佣：“把这两件衣服给小姐打包好送到车上去。”
　　“青青啊，妈看你都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了，要不今天就留在家睡吧，让司机先回去？”楚母笑着温声征求楚青的意见。
　　楚青挠了挠头不好意思似的：“不了，我明天一大早的飞机，这边距离机场太远了，我就不留宿了，下次再说吧。”
　　楚母脸上的笑淡了一点，嗔怒地打了一下楚青的手：“你这孩子，明天那么早要去干什么这么忙？比在家住一宿更重要？”
　　“我要工作啊，您也知道我最近接了一部戏，”楚青无奈地安抚楚母，“以后的机会还有很多呢，也不差这一次。”
　　“诶！”楚青伸手拉住女佣转身要走的身影，“不用送了，还多余跑一趟，我一会儿走的时候自己拿过去就行。”
　　女佣愣住，扫了一眼脸色微变的楚母，低头应道：“好的小姐。”
　　这时候楚莘莘也蹦蹦跳跳地下来了，她拉着楚母的胳膊娇嗔地噘着嘴道：“妈！姐姐跟我可不一样，姐姐很忙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唉，你这孩子……”楚母摸了摸楚莘莘的头，眼中染上了宠溺的神色，看着楚青慈爱道，“饭菜都做好了，上桌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
　　这话也没说错，满桌佳肴十分丰富，全是楚莘莘爱吃的。
　　楚母不停往楚青碗里夹菜：“妈记得你爱吃这个，特意让厨房做的，快尝尝。”
　　楚青笑着应下，桌上一派母慈子孝的和谐之色。
　　楚父只在吃饭前看到楚青时说了一句：“回来了？”
　　楚青应声。
　　他便没再说什么，一声不发但很有存在感地坐在主位上。
　　楚青笑意满满地应付桌上的楚母和楚莘莘，心下已经初步体会到了当初原主在这个家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穿过来的时候原主在外面磋磨到就剩半口气了，楚家也没说过给她一点帮助，全当楚家没有这个女儿。
　　现在却这么正式地把她请回来，有脑子的都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进家门后楚家的态度也愈发证实了楚青的猜测。
　　楚母虚伪的热情，进门便送高定，以让她留宿的理由让司机先离开这里，想把她一个人留在楚家方便拿捏。
　　有些心思即便是包裹在糖衣炮弹之下也是昭然若揭。
　　现在这一桌子菜，楚母口口声声都是原主爱吃的，实际上却没有任何一道菜是原主喜欢的。
　　原主在楚家的那段时间，地位连个下人都不如，又哪有权力点菜，家里厨房做什么菜原主就吃什么，家里厨房做楚莘莘爱吃的菜原主自然就只能“喜欢”吃这些。
　　楚青这次回来，感受到了楚家前所未有的盛情，却不过是在曾经的忽视鄙夷外做的虚假包装罢了。
　　她已经看透了这家人的本质。
　　假以时日她身价更高，楚家还可以更“真心”地对她热情。
　　真是有够讽刺。
　　等到桌上的菜撤掉换上了沙拉甜点，楚父才擦了擦嘴开口：“你考进了帝大？”
　　来了！
　　无聊地虚与委蛇了一晚上的楚青稍稍打起了精神。
　　“是的。”她应声。
　　“嗯……”楚父威严地看着她，“学管理？”
　　“是的。”
　　楚父点点头：“既然考上了就好好学习，别像你妹妹一样天天搞一些没有用的东西。”
　　他瞥了楚莘莘一眼。
　　楚莘莘立马正襟危坐，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你最近是接了那叫什么什么的一部戏？”楚父盯着楚青。
　　楚青沉默了，她想她知道楚家这么大费周折是为什么了。
　　楚母在旁边碰了碰楚青：“怎么了？回答你爸爸啊？”
　　“对，”楚青笑起来，“是一部叫《女帝》的电影。”
　　“转给你妹妹吧，”楚父理所当然地吩咐道，“你在帝大好好学习，既然选了管理，毕业之后就进家里的公司工作吧。”
　　楚青面露茫然：“啊？”
　　“你这孩子，”楚母在旁边听得着急，接话道，“这部戏妈都听说了，就是按照你妹妹作为原型设计的，你就算对家里怨气再大，也不能抢你妹妹的东西不是？”
　　“好好上学，以后进家里的公司不是更好，”楚母苦口婆心地规劝，“既然考上了那么好的大学，就好好读书，别三心二意的。”
　　“可是我拍戏不耽误学习啊？”楚青歪头疑惑道，“我之前做女团也没耽误我高考考上状元啊？”
　　楚母语塞。
　　楚青继续茫然道：“而且为什么说我抢妹妹的东西？不说这一切本就该是我的，单说这部戏，选主角的试镜试了两天，参选的一共近百人，难不成这将近一百个人都是在抢妹妹的东西……”
　　“楚青！”楚父怒拍餐桌。
　　桌旁的一件玻璃碗掉下桌子摔得粉碎。
　　温情的表象彻底被撕碎，屋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楚青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也消失了，她冷冷地看着发怒的楚父。
　　楚母眼见事情失控，赶忙起来打圆场：“诶！你冲孩子发什么火啊？你这孩子也是，说的都是什么话……”
　　“说的都是实话，”楚青冷静看着眼前这荒谬的场景，声线毫无起伏，“现在在这里说得好听，不过是想要空手套白狼罢了，真当我还像以前一样傻乎乎什么都不懂吗？”
　　“你现在签署协议，我毕业后将楚氏的股权给我20%，并找律师公证我就勉强相信你刚才说的话。”楚青眯起眼睛，嘴角拉出讽刺的弧度，“否则你刚才说的话就都是放屁。”
　　“大逆不道！”楚父气得从凳子上站起来。
　　楚母也大惊失色，看向楚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楚青也站起身，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我知道你立的遗嘱是死后将财产留给你的兄弟姐妹50%，留给楚莘莘50%。立遗嘱那么大方，现在连20%股份都不肯拿出来？”
　　“你！你怎么能跟你妹妹相比！”楚母尖叫道，她伸手不断抚着胸口，声嘶力竭喊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了？”
　　“不孝子！”楚父脸色涨得紫红，拿起桌上的盘子就丢过来了。
　　楚青敏捷闪过，盘子碎裂声和楚莘莘惊慌的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看到他们这么生气，楚青觉得从看到那条消息开始，一直憋在自己胸口的一口气终于通畅了一点，相比现场的兵荒马乱，她依旧显得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甚至还有闲心伸手抚平裙角的褶皱。
　　楚青笑道：“我当然记得自己的身份，我是被楚莘莘这个冒牌货顶掉的真正楚氏大小姐不是吗？”
　　楚莘莘闻言眼圈一红，眼泪跟着掉下来。
　　楚青连忙改口，一字一顿吐字清晰：“抱歉说错了，我是已经和你们断绝关系的，原真正的楚氏大小姐。”
　　“你竟然敢——！！”楚母已经完全摒弃了豪门的礼仪，声音更加尖利的喊叫起来。
　　“滚！！滚出去！！！”楚父咆哮着将手边的东西砸向楚青，“死在外面也不要回来！”
　　楚青避开两样丢向自己的东西，心里估摸了一下，这几样砸碎的东西加起来怕是有几万。
　　关上门的时候她还听见楚莘莘难过的哭喊声：“爸！妈！”
　　大门关上，世界安静了下来。
　　楚青哼着歌快乐地往停车区走，没走几步就有女佣追了上来：“小姐，我们刚才告诉您的司机您今晚要留宿，他已经回去了，晚上天黑，这边山路不好走……您要不就留宿一晚上？明早派车送您回去？”
　　“怎么会呢？”楚青扭头冲女佣笑了笑，拿起电话拨通放在耳边。
　　对面接通没有废话，直接道：“我就在大门口这里，您直接过来上车就能走。”
　　“好的！”楚青回道，她笑嘻嘻地看向女佣，“你看，我的司机就在门口呢！”
　　“我劝小姐留下来是为小姐好，”女佣也不再掩饰，直白地道，“您今日留下来，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有什么矛盾一晚上过去也就没了，再说楚家大门不开您也出不去是不是？”
　　“那也不至于……”
　　楚青没有露出女佣想象中惊慌失措的模样，依旧是那副讨厌轻浮笑嘻嘻的表情。
　　“……怎么说我这越野也是防弹的改装车，一扇大门还是能撞开的。”
　　她身后的铁门外，夜色中越野车亮起了车前的两扇大灯，好像愤怒公牛的两只铜铃大眼，发动机启动的轰鸣声同时奏响。
　　夜风撩起楚青的长发，她举着手机，还是刚才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所以你是选择打开门让我自己走出去上车离开呢？还是选择让我的车把大门撞开进来接我，我上车离开呢？”
　　女佣的脸色在门外车灯的映照下变得铁青。


第160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接机
　　女佣无法, 门真撞坏了主人家肯定要责备她做事不利。
　　楚青怎么从楚家大门进来的，就怎么从楚家大门全须全尾地走了出去。
　　空手来空手回，白蹭了一顿饭还差点把这一家人集体气进坟地。
　　楚青对于自己今天的业绩还算满意。
　　她步伐轻快地爬上越野车, 司机小陈发动车子, 调头下山。
　　“老板, 这车这么厉害啊？”司机小伙子显然因为刚才那一幕很是高兴。
　　“厉害是厉害, 也不看花了我多少钱, ”楚青缩在靠背里把发上的头饰摘下里, 又把一头乌发揉得选七八糟, “不过我那话是吓唬她的。”
　　“啊？”小陈脚下一哆嗦, 整辆车也跟着哆嗦了一下，“我当时可是差点就冲过去了！”
　　“小伙子你是不是傻？”楚青撇撇嘴道，“他们的门怎样都跟我没关系，但我的车多一道划痕我都心疼, 修车费可是超级贵。”
　　“再说了，就为了防止这种突发情况, 我还特意在短裙里套了个裤子, 如果吓唬不住他们我就翻墙出来。”楚青说得理所当然的样子。
　　小陈语塞半晌, 哭笑不得道：“您这身份, 翻墙不合适吧，我看那墙上都是荆棘之类的, 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小伙子，”楚青身子前倾，把手伸到前座的位置拍拍他的肩膀, “还是太年轻了，多跟你老板闯闯江湖就知道了。”
　　“好的老板。”小陈立马憨厚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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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八点，飞机在影视城的飞机场落地。
　　房雅和凌盼一左一右两身职业西装, 踩着高跟鞋走在楚青两边，身后跟着司机小陈和另一个叫小方的男助理。
　　即便楚青现在是麻花辫、衬衫搭配蓝色背带裤的青春装扮，整个人看起来年纪很小像十五六岁的样子，也硬生生让四人烘托出了一种大佬出街的气势。
　　下飞机刚走到航站楼，面前出现了三十多个女生，拿着各式各样的礼物，有几人背着各式各样的大摄像机，等到楚青一露面就一起喊道：“青青拍戏顺利，我们爱你！！！”
　　楚青之前没见过这场面，有一瞬间的讶异无措，但她飞快反应过来鞠躬笑道：“谢谢谢谢。”
　　为了不挡到正常旅客的出机口，楚青、凌盼和房雅顺着路标往外走，女孩子们就叽叽喳喳围在她身边：
　　“青青有没有好好休息啊？这是我买的护颈仪，没事戴戴能预防颈椎病！”
　　“青姐我去山上求的符，找大师开过光的，你戴着能让糟心事全部退散！”
　　“青姐这是我妈煲的老母鸡汤，她说你太瘦了要好好补一补！”
　　“青青这是著名的那位国宴大厨新出的菜谱，你空闲时间看着解压！”
　　……
　　楚青抱着怀里预防颈椎病的护颈仪、开过光的护身符、装着老母鸡汤的保温饭盒和菜谱这些东西懵了。
　　她听说过别的明星都有粉丝接机这种事，都是送花送一些好看的手作，怎么到她这就居家健康养生玄学了起来？
　　航站楼这么长，她跟身边的女生边走边唠，她们拿着手机拍楚青也不介意。
　　“怎么到这么早啊？来接机要几点出门呀？”
　　“都八点多了，我们基本都是六点半出门的。”
　　“我是临市的青姐，早上五点半出门的，一直都想见你一面，我超级喜欢你！！”
　　“青青以后来拍戏我们还来接你！”
　　“说不定过两年就能混个脸熟。”
　　女孩子们嘻嘻哈哈笑开。
　　楚青单手扶着扶梯也跟着笑：“要量力而行啊，路太远就别过来了，你们等一下，难得来一趟不能空手回去，第一次有粉丝来接机，送你们点东西。”
　　粉丝们惊讶，连连推辞。
　　楚青把手里的礼物和粉丝写的信都塞给房雅、凌盼。
　　自己走到机场里的一家影视城当地的特产店里。
　　店里全是跟影视城有关的纪念品，有各类绢扇、布扇，仿制道具，楚青脚步停在一旁的架子上。
　　整面架子摆放的都是小人，穿衣风格大多是古装，偶尔有几个是民国风格。
　　楚青视线扫过上面，顿在角落里的一个10厘米高的小人上。
　　小人做工不是很精致，但能明显看出是一个巧笑倩兮的可爱女孩子，身穿碧色罗裙、手执团扇，笑眼弯弯，身子微微前倾身子，像是在扑蝴蝶。
　　楚青拿起询问跟在身后的店员：“这个多少钱？”
　　女店员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那个小娃娃：“50一个。”
　　“嗯，那这个款式有40个吗？”
　　女店员愣住，她伸手接过那个小娃娃仔细打量了一番标签上的数字：“这个我得去看看。”
　　楚青点点头：“麻烦了！”
　　外面，房雅带着小陈和小方给等在外面的粉丝抬来了两箱水，凌盼则耐心地回答粉丝们好奇的一些关于楚青的问题。
　　女店员很快小步跑回来，笑容可掬道：“客人，这件商品还剩43件，除了这件还有几款样式也有充足余货，您确定要这款吗？”
　　“43件也行，”楚青握着小人转身摆出了与女店员长谈的架势，“便宜点，35一个我全要了。”
　　女店员的笑脸僵在脸上：“客人，不行的……”
　　“我一次带走所有都不能便宜点吗？你看啊，”楚青一板一眼地认真跟她分析，店外的粉丝也都不吱声了，憋笑竖着耳朵听楚青砍价，“43件你放在这摆着，两三个月也未必能卖完，这件商品两三个月的销售量被我一次性完成，这节约的是你们的时间成本。”
　　店员：？
　　“而且，”楚青伸手把自己的口罩拉下来，露了一下脸又拉了回去，“你看，作为一名明星，买你家这么多东西回去一宣传，相当于给你家引流了啊，这是别的品牌花钱代言才能有的效果啊。你家肯定是不亏的对吧？”
　　女店员看见楚青口罩下的脸，愣了一下笑开：“诶！我认识你！我看过你演的剧！你是那个……”
　　“我叫楚青。”楚青重新自我介绍。
　　“诶！楚青是吧！我喜欢你演的那个校园剧《热夏》！”女店员一扫脸上的难色，直接道，“35一个是吧？我给你折30一个，你能不能跟我合照一张？”
　　“行！”楚青直接握着手里的小人笑眯眯地跟店员去吧台结账。
　　一共43个小人，花了1290块钱。
　　她借来了白板笔，在每个的盒子上都认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发给接机的粉丝。粉丝们抱着小小的纪念品乐得嘴都合不上，有几个姑娘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一共来了35个粉丝，楚青又给了凌盼、房雅、小陈和小方各一个，把剩下的4个塞进口袋，准备有机会也送出去。
　　她和店员在这家店门口合照。
　　然后一起去拿了行李，粉丝们一直跟在她身后，不愿离去。
　　“这样吧，”楚青站在大门前道，“我们在这来一张大合照吧？”
　　“好！”
　　“哇塞还能照相！”
　　“来来来！”
　　“能合照啊！！”
　　……
　　跟来的粉丝中有一位背着三个摄像机的站姐自告奋勇接下了拍照的工作，40个人以楚青为中心在影视城机场前留下了一张合照，之后楚青笑着把粉丝全都送上了车。
　　等到她们坐到车上时已经距离下机时过了一个小时。
　　凌盼拿着手里那个摆件小人嘴上啧啧称奇：“没想到啊，你竟然会干这种事。”
　　“为什么不会干？”楚青反而觉得很奇怪，“在我不怎么出名的时候愿意跑这么远来见我一面的粉丝都很难得，而且这是第一次有人来接机，给她们留个纪念啦，以后不会了，估计想送也送不起了。”
　　“你知道就好。”凌盼斜了她一眼，“我这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有明星出门买东西砍价的。”
　　楚青装没听见一样歪头吹起了口哨。
　　------------------------------
　　她们中午十一点才在入住酒店办好手续，把行李都搬到了房间里。
　　楚青饭后在凌盼的再三要求下敷了个面膜，还睡了会美容觉。
　　下午两点《女帝》的所有主演要拍摄定妆照，今天下午拍完，晚上就要放到网上去。
　　不怪楚家急了，定妆照放出去再想换人可就难了。
　　陆君野现在势力全面崩盘，想要起来至少还需要些时间，楚家没有娱乐圈的业务，想要往娱乐圈伸手也是难上加难，楚莘莘想要在鱼塘里再挑出一条能在事业上给予她这种程度支持的鱼还需费些功夫。
　　这才把注意打在了楚青头上。
　　楚家想要靠示好，像拿捏原主一样拿捏楚青，可惜点子变得过于扎手，不但没拿捏住楚青，还被崩了一下。
　　等电梯的时候，楚青看到外面走来一位带着助理经纪人的男人，男人五官俊逸招摇，气质却不显得轻浮，看起来很温和的样子。
　　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狭长上挑的丹凤眼，彬彬有礼地冲楚青轻轻点了点头。
　　凌盼在身后拉了拉楚青的袖子，楚青立马明白过来，这是跟她同剧组的同事。
　　她伸出右手，笑道：“你好，我是楚青，宋昭景的饰演者，您也是来拍定妆照的吗？”
　　女孩笑意干净无邪，眼眸澄澈像碧空如洗。
　　男人微怔，伸手很礼貌地握了握楚青的手，唇角抿出很浅的笑意：“你好，顾西锦，唐轩的扮演者，来拍定妆照。”
　　楚青懂了，这位是宋昭景的白月光。


第161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妆造
　　“之前有听说过这次的主演何导一眼便看中了一个18岁初出茅庐的小姑娘, ”电梯里顾西锦笑着与楚青讲话，“没想到今日一见，感觉还要更加小一点。”
　　顾西锦身高至少有185, 讲话时总是很认真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让人觉得他的态度非常端正认真。
　　即便现在说着这种话, 也不会让人觉得失礼。
　　温柔的人交谈总是能在交谈时让他人感觉如沐春风。
　　楚青手指绕着自己身前的麻花辫, 俏皮地冲他眨眨眼：“这不就是演员应该做的吗？”
　　她这么做的时候, 小动作间的活力和眼神中展现的神韵看起来竟好像豆蔻年华的少女。
　　正正是女帝宋昭景初见唐轩时差不多的年纪。
　　顾西锦猝不及防, 眼中划过惊艳之色愣住, 又眉眼弯下来笑着赔罪：“这倒是我糊涂唐突了, 给你陪个不是。”
　　“叮”电梯到了，门打开。
　　顾西锦伸手很绅士地示意“女士先行”。
　　“多谢，”楚青往外走，脚步一顿回头笑道, “之后的拍摄还要请前辈手下留情。”
　　楚青带着房雅和凌盼走远了。
　　顾西锦旁边的经纪人啧啧称奇地附耳过来跟他嘀咕：“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凌盼，我当年就说她可惜了。也不知道她从哪找到这么个宝贝, 领进圈内了。”
　　“的确是个宝贝, ”顾西锦两手插在外套内, 大步往里走, “比那个叫楚莘莘的女孩强。”
　　经纪人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诶！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这么看不上楚莘莘, 她怎么得罪你了？”
　　顾西锦想起刚才那个女孩温软眉眼间和楚莘莘相似的样貌，气质却是天差地别，低声说：“心术不正, 差得真是太远了。”
　　“你说什么？”经纪人紧赶两步凑到他身边，“我没听清。”
　　“没什么。”顾西锦摇摇头。
　　------------------------------
　　楚青刚进来就被拉进了化妆间。
　　“我负责你的妆造，我叫朱骏, 你叫我大朱就行！”穿着红色皮衣留长发扎着小辫子的男人把楚青按在了凳子上，“今天的拍摄要换差不多三套衣服，别人都是两套，你比较主要，得换三套。”
　　大朱打量了一下楚青的脸：“脸底子可不错，宋昭景年幼时的照片主要凸显出那种少女纯真无邪感，后来流浪时期就要做脏一点，女帝时期就是大红唇子浓妆。”
　　楚青两手放在膝上，乖巧听着大朱的交代，不知道要怎么回话。
　　大朱好像也不需要楚青回话，他一拍楚青：“来，你得先去换衣服！”
　　大朱站在挂衣服的架子上边随手拿下来一件在楚青身上比划边道：“这一架子三十七件春夏秋冬的衣服全是你的，转身我看看身后什么效果。”
　　楚青跟着他的指令转身，惊讶道：“这么多吗？”
　　“觉得多？这些都还不一定够呢，”大朱把手上衣服挂回去又拿出来一件，“何导要是突发奇想想要什么样的戏服，整个妆造组都得连夜做衣服。”
　　楚青视线在架子上捕捉到了一件碧色罗裙，轻纱软缦，上绣大朵绽放的芍药花，她突然心下一动。这裙子和刚才机场小人穿的那件好像。
　　楚青抬手指向那件裙子：“我幼年造型穿这套行吗？”
　　大朱把手上一件浅绿色裙子放回去，伸手把那件裙子拿下来：“喜欢这件？”
　　“嗯。”楚青点点头。
　　“那就这件吧，”大朱拿着裙子直接道，“另外两套衣服都定好了，只剩这套服饰没定下，想等看到你真人的再选。”
　　“不是我吹啊，”大朱颇为自得道，“我大朱给多少影帝影后俊男美女化过妆，你这么好的底子我肯定能让你艳压全场。”
　　他把楚青推进试衣间，顺手把手上的衣服塞进她怀里：“你先换上，出来给你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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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部电影主要演员除了顾西锦和宁彦靖这种年轻一代中代表性的实力派演员外，还拉了两位演技在线的当红小花作配。
　　这两人楚青若是见面便会发现，她都认识。
　　一人是当初在“学霸面对面·破冰活动”上那位一直和她大眼瞪小眼的美女，另一位就是网络盛传在H&O秀场上与她一见如故的郁立兰。
　　郑黛和郁立兰在同一个化妆间。
　　郑黛饰演的角色是后期女帝左膀右臂一样的存在——贾兰女宰相，体弱多病但自小熟读天下经文，胸中自有一番远大于这片天地的抱负。
　　郁立兰饰演的则是从小对宋昭景最好，照顾她牵挂她最后在宋昭景面前死于非命的大宋长公主。
　　这两人是整部剧中对宋昭景来说亦师亦友的重要女性角色。
　　郑黛由于饰演的贾兰是个病秧子，脸上被化妆师敷了一层白//粉，现在着一身青衫靠在椅子上看书，手上的书翻了一页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调笑道：“某人上次欠了楚青那么大一个人情，这次就作配来还？”
　　“哼，”郁立兰的妆还没画完，化妆师正拿着笔在她眉心画花钿，郁立兰不敢有大动作，只能咬着牙根跟反讽郑黛，“之前这戏楚莘莘来演的时候，你还不是来给她作配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郑黛抬手优雅地扶了扶发上的簪子，歪在靠垫上支颐看着郁立兰化妆，“她这不还是没演成吗？我可得感谢楚青。”
　　郁立兰冷沉着一张脸，心知自己说不过郑黛伶牙俐齿，没自讨无趣去接话。
　　郑黛见撩不起郁立兰的反应，没意思地低头翻了一页手中的杂志，扫到了一个人名，缓缓念出来：“戴向七。”
　　她“啪”一声把杂志合上，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哎，你知不知道剧组招商的事？”
　　郁立兰眉峰微动，抬眼从面前的镜子中与郑黛对视上，郁立兰和郑黛如今在圈内地位相当，都是一线女星正当红。
　　但当年没有如今地位的时候，也曾合作过两部剧。关系说不上好，至少也是点头之交。
　　郁立兰清楚，郑黛这人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吃瓜看热闹。她对圈里那些八卦如数家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堪称娱乐圈百事通。
　　对于《女帝》招商这件事，她也略有耳闻。
　　因为薪野娱乐倒了，投资这方面缺口不少。
　　但何导大名在这镇着，招不到投资是不可能的。只是商人无利不起早，想让这些人咬钩掏钱，自然要拿出他们想要的饵。
　　拍电影里面的弯弯道道多了去，端看何导愿不愿意为了钱做一些妥协。
　　“我听说……”郑黛拖长声音讲话，“有人把戴向七塞进来了，估计一会儿就到了，拍定妆照她也不能缺席。”
　　郁立兰又想挑眉，此时化妆师正在给她描眉，手一歪画到鼻子上了，赶忙去找纸。
　　郑黛因为郁立兰这个造型笑得不行，埋头捶沙发，又被自己的化妆师拉起来，生怕她把妆造作乱了。
　　郑黛和郁立兰都知道戴向七这女人若是真进组，那可就有戏能看了。
　　全娱乐圈都知道戴向七是富二代，来娱乐圈就像公主跑出来体验人间。偏她性格骄纵、行事张扬，喜欢顾西锦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两人又在化妆镜里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双双移开了视线。
　　------------------------------
　　楚青一头柔顺长发在造型师手中挽起，盘出精致的发髻。
　　镜中少女眉眼秀丽，唇红齿白，唇角微挑，未语先带了三分笑意，眉心一点红色的朱砂更添了几分俏丽的风情。
　　她起身走了两步，修容长颈，细腰皓腕，莲步轻移间，头上发钗摇摇晃晃，顾盼生辉。
　　这整间化妆间的人都在看楚青，几乎无法从她的面上移开视线。
　　“亲爱的你拿着这个！”大朱把一柄团扇塞进楚青手里。
　　楚青扭头抿唇一笑：“多谢！”
　　大朱愣了一下，举手拍了两巴掌：“好家伙！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你等一下我拍一张你的照片，你重笑一次！”
　　楚青：？
　　大朱嘴上说着只拍一张，手里手机相机不停，咔嚓咔嚓拍了好多张，最后拉着楚青合了一张照。
　　【@朱骏造型：今天给一位仙女做妆造，绝美！[图片]】
　　照片是两人在化妆台边的合照。
　　朱骏本身是微博上一个粉丝八百万的美妆博主，每天都会发一些美容护肤化妆的小技巧，因为总给明星做妆造，有时候也会发一些他和明星的合影。
　　微博粉丝有不少都是明星粉丝，从自己偶像那摸到他这里后才关注的。
　　微博发出去之后下面都是他的铁粉留言。
　　大部分都在惊叹这个妹妹皮肤妆感真好，看过去好像完全没有上妆一样，清新又自然。还有少部分在讨论“诶？这妹妹我好像见过？”
　　没过一会儿，楚青的粉丝顺藤摸瓜摸到了朱骏的微博，迅速把这张图抱回超话。
　　发现这张图的小粉丝在朱骏评论区强作镇定地乖巧表示【谢谢妆造老师照顾我们青青，您的化妆水平真是太厉害了！我以后也要跟老师学化妆！】
　　发在明星超话的内容则是【啊啊啊啊啊啊！！！姐妹们快看我发现了什么！！！这么死亡的光线和拍照角度都能hold住的绝美青妹啊！这个造型简直嫩出水了！我大喊一百遍我可以！[图片]】


第162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找茬
　　下面火速赶来的粉丝大军在狂吹彩虹屁的同时察觉到了一点点别的东西。
　　【青姐这衣服真的好看！但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实不相瞒我也觉得像……】
　　【不会吧不会吧？我真的酸了我好酸啊呜呜呜呜。】
　　上午那个晒楚青给去接机的粉丝买小摆件还合影的微博很快被顶起来了。
　　短短一个上午就已经获得了七万点赞, 九千多条评论全都是羡慕流泪的。
　　很多人把那个小摆件的照片和楚青此时的这张照片放到一起，发现两者的衣服竟然有七分相似。
　　“叮咚”
　　特殊提示音响起，楚青发博了。
　　【@楚青：非常感谢, 送给你们所有人[图片]】
　　照片上绿裙少女上身微微前倾, 眼睛瞪大, 手执团扇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 扇上绘着蝴蝶停在花上振翅欲飞的姿态, 少女也像是在扑蝶。
　　照片右下角有【楚青】两个字的签名。
　　这张照片的情态与那个摆件小人一模一样。
　　【呜呜呜青青比小摆件还好看, 提问, 怎么才能把青青变成手办？在线等, 挺急的。】
　　【我酸得像喝了十坛老陈醋。】
　　【这就是双向奔赴吗？我不管我宣布图上的是我老婆！】
　　【青青原本就很嫩了，这张简直嫩得让人叫不出来姐，像是春天化形成人一样灵动！】
　　【图上的不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亲亲老婆吗？老婆你快回家！】
　　这条微博短短几分钟获得了十几万赞，还在不断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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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盼跟在这样打扮的楚青身边往外走。
　　楚青有些不放心地问凌盼：“我这身衣服直接发出去真没问题？”
　　“一般来说不会这么透图, ”凌盼无奈道，“但一来大朱已经透图了, 你再发一张问题就不大了, 二来这身就是定妆照, 拍完晚点出图发出去也是为了前期宣传……”
　　凌盼说了一堆, 最后编不下去了，干脆直接道：“这一次不会有什么事, 你发之前也问我了，以后别干了。”
　　“话说回来，”凌盼皱眉表情突然严肃下来, “你这也太宠她们了，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偶像要和粉丝保持适当的距离？”
　　楚青愣住：“啊？”
　　“亲民是好事，”凌盼拍了拍她的肩膀, “但距离产生美。我晚上抽时间好好给你讲讲这方面，去吧。”
　　何泽成见楚青过来，把她叫到了身边：“先拍摄的是单人定妆照，这些演员都比你经验丰富，一会你看看他们是怎么拍的，最后再拍。”
　　何泽成说完仔细打量了一下楚青，发现她已经非常自觉地将周身的气质融入了这件衣服，没有任何违和感，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相信你肯定不会有问题的，不要紧张有压力。”
　　无论是顾西锦、宁彦靖还是郑黛、郁立兰，都是经验丰富的演员，郁立兰入圈时间晚拍戏依旧近十年，顾西锦和郑黛这种童星，电视观众看着长大的就更是拍戏经验丰富。
　　顾西锦第一套服装是与楚青这身同一个时期的，他今年实际年龄27岁，扮起十六七岁的少年完全不吃力。
　　少年五官俊逸，狭长的丹凤眼让整张脸显得美到妖气，偏偏眉眼间神色分外清正端肃。一袭锦衣，衣冠整洁不苟，年纪不大倒是气势沉沉。
　　楚青站在导演身边看着镜头里的顾西锦，少年长身玉立站在那里，看向镜头时神色温和，让人心生亲近又不敢接近的模样。
　　这是大唐的太子唐轩。
　　年纪虽轻却能窥见将来一代明主的气势。
　　宁彦靖定妆照只拍一套，酷帅的黑色刺客服，高高束起的马尾，半边像是白骨制成的面具笼在他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色无机质的眼眸，带着沉淀的嗜杀味道。
　　由于这身刺客服有些像是紧身衣，宁彦靖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勾勒得清清楚楚。
　　楚青没忍住吹了个口哨。
　　原本嘈杂的摄影棚好像在她吹口哨的时候突然安静了下来，这一声口哨显得格外轻佻悠长，回味无穷。
　　听见的人扭头看她，没听见的人见众人都转头，也跟着转头看她。
　　楚青：……
　　宁彦靖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即便扣着面具也能明显的看出来错愕。
　　顾西锦脸上神色在努力憋笑。
　　郑黛已经掩饰不住了，她捂着嘴躲在自己经纪人身后疯狂捶墙。
　　凌盼也捂着脸躲在房雅身后，因为没脸见人。
　　楚青强作无事发生，只要脸皮够厚就可以抵御一切目光，她若无其事坐在原地，光明正大得甚至让投射目光过来的人产生了一种是自己听错了的错觉。
　　坐在旁边的何泽成也扫了她一眼，一副我活了这么长时间早就见怪不怪的表情，示意宁彦靖快点调整自己重新拍摄。
　　郁立兰的长公主，长久宫廷生活教养出来的规矩已经渗透进骨髓，即便是站着也如松如兰，眉眼间的花钿不光装点了她娇嫩的容颜，也平添了贵气与威严，下巴微微昂起，看向镜头视线轻飘飘的。
　　郑黛拍摄的时候抬了一张木雕椅上来，她弱不禁风地靠在这张椅子里，身材纤细，脖颈清瘦，膝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单手撑着太阳穴仿佛睡着了。
　　最后一个就是楚青。
　　何泽成告诉她：“你上去摆一个倚门回首的姿势。”
　　他一挥手，旁边有人抬上了半扇精致的木门，在背面撑住。
　　“别靠死，道具容易倒！”
　　楚青步伐轻快地走到门边，走到门边时脚步微顿，单手扶住门框，唇角带着的笑意回头欲语还休。
　　摄像机忠实地捕捉了这一幕，少女明亮的眼眸在回首的瞬间就精准地捕捉到了镜头。这是演员强大的镜头感体现，那一刻无论摄像机在楚青身后的哪个角落，她回头的时候都会让人有种她在看镜头的错觉。
　　只有这种强度的镜头感才能将观众的视线固定在演员身上，不被其他东西吸引走目光。
　　何泽成刚才让楚青坐在一边学习的也正是这一点。
　　楚青第一次拍这种精度的定妆照，周围又全是多年老演员，这些人要说不会给楚青带来压力是不可能的。
　　何泽成相信自己的眼光，他选中了楚青来做这个演员就证明她足够优秀，但他担心楚青没见过这场面，甚至做好了ng三次不骂她的准备。
　　没想到楚青依旧以像试镜时那样轻松的姿态一遍通过了这张单人定妆照。
　　他对自己这部经历诸多坎坷的作品忽然多了些信心。
　　真是不可思议，他一个从业多年的老导演，还能从一个青年演员身上找到信心。
　　楚青单人照一遍过了之后，整个摄影棚里好像都在无形中松了一口气。
　　下面要拍的是一张双人照，唐轩和宋昭景的少年时代的一张照片。
　　两人坐在小几前。
　　唐轩眼中温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眸中，手中折扇没有打开，无奈地点在面前少女额头。
　　宋昭景则绞着手低着头、满脸通红，是少女怀春时最单纯娇憨的模样。
　　两人是第一次配合，气场竟然意外地很搭，开始时换了好几个动作何泽成都不满意，最后才确定了当下这个场景。
　　摄影师变换角度拍了几张，何泽成看过之后点点头，刚要让演员下去换衣服。
　　就有一行十几个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了。
　　打头穿着小洋裙的女生一看眼前这场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将手里拿着的墨镜丢向了镜头前的楚青：“喂！你！拍完了就赶紧滚，赖着不走干什么呢？”
　　楚青轻轻侧身躲过丢过来的墨镜，墨镜打在身后的绿布上发出闷响。
　　房雅凌盼和顾西锦的经纪人助理全都站起来了。郑黛像是看到了蜂蜜的熊，眼睛猛地亮起，拉着身边的郁立兰找到一个最好的吃瓜味站好。
　　何泽成不悦地转身看她，声音阴沉：“你是谁？”
　　“何大导演，”洋裙女生完全没有被何泽成吓人的脸色镇住，骄纵地向前一步抬头挺胸，“你不会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吧？不是你让我今天来拍定妆照的吗？”
　　何泽成眼睛眯起，将两件事联系了起来：“戴向七？”
　　“是本小姐。”戴向七再没给他一个眼神，将目光黏在顾西锦身上，露出甜得腻死人的笑容，嗲声唤道，“顾哥哥~”
　　一向优雅得体的顾西锦脸上的表情好像是被一只苍蝇黏上了一样，甚至完全不屑于掩饰他此刻的厌恶。
　　戴向七的目光又扫到了楚青。楚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自己这是糟了什么无妄之灾啊。


第163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拍照
　　“你看什么看！”戴向七气势汹汹走到楚青面前。
　　凌盼上前一步想要拦住她, 被楚青以眼神制止。
　　她挂上散漫的笑：“眼睛长在我脸上，不犯法怎么看都行，这位小姐, 你管得太宽了吧？”
　　“哼, 你以为你做出这种举动顾哥哥就会多看你两眼吗？”戴向七扭头看向旁边的顾西锦, 又恶狠狠地瞪向楚青, “你这种狐狸精, 顾哥哥一眼都不会多看。”
　　楚青歪歪头, 没想明白这跟顾西锦有什么关系, 但她还是露出了一个狡黠灵动的笑容：“那……多谢夸奖？”
　　“你！狐狸精你不要脸！”戴向七咬牙切齿, 猛地抬起手做出要往下打的姿势。
　　旁边的顾西锦眉头拧紧正要过来，就见楚青抬手一把捏紧了戴向七的腕骨，表情似笑非笑：“你这是干什么？”
　　“狐狸精！”戴向七梗着脖子仰头看比她高半个头的楚青，“我打死你！”
　　楚青挑挑眉, 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
　　然后在戴向七再次举起手的时候，飞快伸手揪住她的衣领, 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戴向七比楚青矮半头, 此时竟被她提着领子拉得双脚微微脱离地面。
　　因为楚青的出手过/于/迅/猛突然, 即便是距离最近的顾西锦也没有来得及拉开两人。
　　跟在戴向七身后的人大惊失色要上前, 被凌盼和房雅果断拦住。
　　“这位小姐，”楚青脸上散漫的笑容在戴向七眼皮下变得邪气又寒凉, “我不想浪费时间做无意义的争吵，也不太想打女人。”
　　两人距离近得戴向七能看清楚青眼底自己的影子，和其中正满溢出的森然暴戾。从小娇养长大的大小姐哪里见过这架势, 在楚青的注视下脸色慢慢变白，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西锦走过来皱着眉头劝：“楚青，算了。”
　　“但是呢……”楚青另一只手握住戴向七再次抬起的手腕微微用力, 戴向七喉间发出痛呼，“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是不是？”
　　戴向七从来没被人这么威胁过，此时六神无主，只能眼含热泪地胡乱点头。
　　楚青满意地松开了手，还好心帮她把被抓皱的衣领抚平，眼中所有狠戾全都收起，重又是那副纯良无害的模样，言笑晏晏：“这就对了嘛！我这人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有仇必报。”
　　“好啦！”楚青拍了拍戴向七的肩膀，冲她笑眯眯道，“那我去换衣服了，你跟你的顾哥哥好好叙旧。”
　　手下一个用力，把戴向七转了半圈正对旁边来劝架的顾西锦。
　　顾西锦呆住：……？
　　戴向七眼泪彻底收不住了：“呜呜呜哇哇哇哇顾哥哥！！！”
　　楚青满意地哼着歌去拍还在拦着戴向七那一群经纪人化妆师的凌盼和房雅：“走啦走啦换衣服拍下一张。”
　　被她们拦住的一群人呼啦啦跑过去安慰他们受伤的大小姐。
　　楚青跟何泽成点点头：“那导演我去换下一套衣服？”
　　“去吧，”刚才全程没有插上话的何导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太胡来了。”
　　“看完戏了？”郁立兰注视着楚青蹦蹦跳跳的背影，冷飕飕地问缩在她身边的郑黛，“看完了就放开我。”
　　郑黛松开扯着郁立兰的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拍了两下手：“好一场大戏，虽然跟我想象中有点不一样，但是！”
　　郑黛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宝藏的小姑娘：“我果然没看错人！我喜欢楚青这性子！”
　　“哦。”郁立兰满脸冷漠。
　　她看看那边被围在中间安慰，还哭着抓住顾西锦不放的戴向七，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了点奇怪的同病相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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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套衣服是宋昭景流离失所那三年穿的。
　　戏服材质很差，上面的脏东西脏得很真实，楚青拿到都不敢抖，怕把上面的灰抖掉。
　　为了寻求真实感，脸上所有的妆容全部卸掉，还要在这个基础上抹上白灰黑三种颜色的粉，一头秀发束在脑后，用发胶做成了有些焦枯凌乱的状态。
　　楚青低眉垂眼站起身的时候活脱脱就是一个皇城角下乞讨的小乞丐。
　　这次不拍别人，只单拍她。
　　场景是16岁最后一位亲人死在她面前，宋昭景艰难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跪在尸堆上那一幕。
　　电影中的场景要在真实的场景中拍摄，但是现在的定妆照拍摄只有绿幕。
　　楚青跪在空无一人的台子中间，其余人站在一旁。
　　戴向七经过刚才那一波已经安分下来了，红着眼圈像兔子一样被何导打发下去做妆造。
　　顾西锦刚换好第二套衣服，站在旁边看楚青拍摄第二张照。
　　楚青在给自己身上衣服旁的两缕破布找一个自然不做作的姿势。
　　何导嚷嚷让她找找状态，楚青就端正地跪在舞台中间左看看右看看，给何导气得吹胡子瞪眼。
　　但等何导发出准备拍摄的口令，楚青的眼神就变了。
　　半大少女跪在舞台中间，身上沾满了血污泥巴，她身形佝偻，单手抓着胸口的衣服，另一只手半掩面，头发凌乱地扎在头上，像稻草一样垂下来，露出来的半边眼睛通红，带着浓到化不开的悲哀、让人心惊的狠厉和仿佛能颠覆世界的恨意。
　　像一头沐血重生的小狼崽，冲着这个人间凶狠的亮出自己的爪牙。
　　眼中明明氤氲着大团的水迹，却将落未落。脆弱与疯狂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在她身上形成了完美的融合。
　　所有围观的人都能感觉到，楚青现在就像一个即将喷发的活火山一样，汹涌暴烈的情绪全都掩盖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不断压抑着压抑着，攀上顶峰等待爆发的瞬间。
　　这种情绪辐射，甚至能带动身边的人感知到，并为之动容震撼，可想而知如果是在场中与楚青对戏是什么样的感觉。
　　但就算是这种将情绪拿捏到毫巅的时候，摄影师也震惊地发现，楚青依旧在保持着对镜头感的超强抓力，无论镜头转到哪个方向，镜头中的楚青都仿佛在看向镜头。
　　而所有人在看到镜头的瞬间，就能被她眼中堪称狂暴的情绪震撼到。
　　摄影师拍完举手示意：“可以了。”
　　楚青瞬间歪倒在台上成了一滩泥。
　　房雅哭笑不得要去拉她，楚青躺在地上直摆手：“让我歇会，让我歇会，眼睛瞪得疼死了。不行还得调整重拍，让我躺躺。”
　　顾西锦的经纪人站在他的身边，刚才看的时候一声未吭，此时长呼出一口气，喃喃道：“后生可畏啊，刚才那种程度的情绪竟然一瞬间就能爆发出来，真是太……”
　　他咂舌，一时没找出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顾西锦轻笑了一下，散漫的眼神难得专注的凝视着台上耍赖不起来的少女：“刚才，你看到了吧，下手稳准狠，威胁人的时候也有模有样，只怕她的本事还不止展现出来的这些。”
　　经纪人叹气道：“这是妖孽啊，太可怕了。”
　　经纪人转念一想，又幸灾乐祸笑道：“不对啊，她刚才把那个麻烦扔给你，你竟然还帮她说话，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啊……你看不出来吗？”顾西锦抱胸靠在旁边的墙上，视线还是没从台上的楚青身上移开，“她那是报复我给她惹麻烦上身，所以把麻烦甩给我了。”
　　经纪人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里。
　　“啊对，也说不定还有……”何导宣布这场拍摄过了，让楚青下去换最后一身衣服，轮到顾西锦拍摄了，他终于移开视线看了身边的经纪人一眼，若有所思道“……她在报复我戴向七打她的时候不阻止，她欺负回去的时候上去劝架，你觉得呢？”
　　经纪人：“啊？”
　　顾西锦转身上台，经纪人独自站在台下头脑混乱。
　　这事原来是这么复杂的吗？
　　顾西锦怎么知道的？
　　他这么闲，闲到去揣测小姑娘内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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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洗掉这身乞丐行头颇费了点功夫，卸妆花了五分钟，洗头卸掉发胶花了十分钟，她甚至跟大朱申请用十分钟冲了个澡。
　　等到换上女帝华服，描眉、画眼、点朱唇，戴发冠这一系列操作完，她身上已经再看不到刚才那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可怜的小乞丐影子。
　　举手抬足皆是端方有度，金色的五爪应龙在衣服上张牙舞爪，尊贵不可逼视。
　　这件服装后披足有三米长，楚青没有直接披在身上，凌盼和房雅两人抱着跟在楚青身后。
　　刚出去就看见何导在发火。
　　三人藏在一个角落里也不敢上前，小声嘀咕这是怎么了。
　　“戴向七已经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三人身边的郑黛看了一眼手机，“40分钟了，何导在发火。”
　　楚青扭头看她。
　　郑黛嘿嘿一笑，伸手自报家门：“我叫郑黛，想跟你做个朋友。”
　　楚青伸手跟她握握手：“你好我叫楚青。”
　　“知道知道。”郑黛握住楚青的手大力上下摇了摇，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瓜子，热情洋溢地问道，“亲！吃瓜子吗？”
　　楚青还没想明白该不该接，旁边凌盼就把手伸过来了：“吃！”
　　楚青：……
　　“我让你表现端庄大气！你知道端庄大气是什么样的吗？啊？！”何导气得跳脚。
　　他一转眼看到猫在人群后面嗑瓜子的楚青，气得翻白眼：“楚青你先上来拍！你那妆嗑瓜子再嗑掉了！”
　　何泽成一个眼神都不愿再给戴向七：“你先下去，看看别人是怎么拍的。”
　　楚青赶忙拍拍身上的戏服，踩着高底鞋提着裙子摇摇晃晃往前面跑。
　　戴向七脸色比刚才被楚青恐吓的时候还要白，她看向跑过来的楚青，“哇”一声哭了出来：“你们都给我等着！你们欺负我！我……我要告诉我爸爸！”
　　戴向七哭着跑下台了，她带来的那些人抱着大包小包喊着追了出去。
　　棚内气氛一时间非常尴尬。
　　“都愣着干什么？”何泽成黑着脸喊道，“楚青快点！准备拍摄！”
　　楚青赶忙站到台上，凌盼和房雅上前帮她把巨大的后披披在肩上。
　　这时候的宋昭景已经是富有天下，成为天下开先河的第一位女皇帝。宋昭景已经不像小时在大唐做质子时那样天真无邪，也不再像十六岁失去一切时崩溃绝望。
　　她是大宋的女帝，是万民的陛下，已经学会如何控制好自己的所有情绪，成为一名合格的心思莫测的帝王。
　　宋昭景单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平摊在身前，纤长白皙的手指，无名指和小指上带着金色华美、镶嵌玛瑙的护甲套，她微垂眼睑看着自己的掌心。
　　那中间空无一物。
　　但她此时已经是万万人之上的女帝，富有天下权势，是全天下最高贵的人，她的手中当然不可能空无一物。
　　所以她不是在看空荡荡的手心。她在看自己的天下。
　　她的手心上仿佛有一片盛世，其中人民男耕女织、安居乐业，商业蓬勃发展，官员各有抱负、为国为民。
　　勾勒上翘的眼尾不显得妩媚反而显得分外威严不可侵犯，女帝面色庄肃，眼中有淡淡的沧桑和这个年纪令人惊讶的阅历。
　　“好！”何泽成鼓掌，仿佛是要一抒之前被戴向七折腾得怀疑人生的语气，破天荒地表扬，“不错。”
　　“所有人准备！我们来一张大合照！”
　　这次的照片是分为左右两边的，唐轩与宋昭景相对而坐，其余人分布在两人周围。
　　他们坐得依旧像年少时一样近，但咫尺天涯。
　　两人的之间不复少年时两小无猜的美好，反而写满了冷漠疏离。
　　楚青的气势与顾西锦的气势一左一右分庭抗礼。
　　宋昭景右后方是脸色苍白、身似扶柳的贺兰，左后方是站姿如松、单手扶住宋昭景肩膀的大公主，气质神秘叵测的宁彦靖以武将礼单膝跪在楚青身侧。
　　之前没有拍摄定妆照的几位相对主要的演员也陆续站到两人身后。
　　宋昭景凝视着对面曾经爱人俊美的容颜，唐轩看她的眼神依旧温和，但其中的味道已经与曾经不同了。
　　宋昭景心里清楚，那其中有估量、有揣测、有算计，或许有一些曾经留下的爱，可是帝王的爱自古就是最廉价不过的东西，是这场对弈中最无用的东西。
　　宋昭景再清楚不过，就像她现在同样清楚自己心中的估量、揣测和算计。个人的情爱在天下的利益面前不值一提，而她能成为皇帝靠的也不是什么可笑的爱。
　　是野心、是计谋、是倾吞天下的霸道。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身上的气势仿若针尖对麦芒一样尖锐，且这种针对倾轧还在节节攀升。
　　这场气势上的相对甚至席卷了他们身后的人，由两个人间的倾轧变成了两方阵营之间的倾轧。
　　所有人都仿佛身不由己一般被裹挟卷入两人间的气场，巨大的压力感把他们内在的情绪也激发了出来，有经验不足的人脸上甚至开始不断冒冷汗。
　　这部电影终究是叫《女帝》，楚青这边的人明显要多一点，气势上缓慢压过了对面。
　　而在紧张感节节攀升到顶点的时候，摄影师果断按了几下快门。
　　何泽成看过摄像机里的画面后显然十分满意，刚才气得在空中乱舞的胡子也安分了下来。
　　他把手中的纸卷成筒状放在嘴前：“你们下去换衣服吧！戴向七呢？还拍不拍？”


第164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谣言
　　有场务小跑着附在何导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何泽成面沉似水和他到一旁说话。
　　楚青从凳子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表情非常高兴：“何导的意思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应该是吧，”郑黛眼神追着场务和何导的身影到角落里, 眼中全是好奇和跃跃欲试, “好耶！”
　　顾西锦也站起身, 很是沉稳道：“先去卸妆吧, 刚才何导在群里说晚上在楼上楼摆桌, 所有人都要到场。”
　　一群人乌压压地冲向化妆室。
　　场务急得满头大汗：“何导你看, 这个……”
　　“她不想演那就随她去吧。”何泽成抽出根烟叼在嘴里, 影棚禁烟, 他没有点燃。
　　“可是！”场务急了，戴向七演的不是多大的角色，但这里人都知道，戴向七敢嚣张妄为靠的不是自己的颜值, 也不是业务能力，而是她那个有钱的爹。
　　戴向七是带资进组的金主！
　　人要是跑了那钱自然也就打水漂了。
　　“人还能被尿憋死？”何泽成反而是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颓废地往后靠, 视线捕捉到楚青兴高采烈地冲劲化妆间, “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
　　这哪是说换就能换的啊！
　　场务张张嘴, 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演员们卸完妆换好平时的衣服，说说笑笑下班往外走。
　　一直皱眉等在一楼的戴向七, 看着从上面下来的电梯，不耐烦地抱臂靠在墙上：“这也太慢了，我站得脚都酸了。”
　　旁边的助理给她递奶茶, 小声安抚她。
　　戴向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喝。总算来了，我一定要看楚青和何泽成在我面前道歉，否则我是不会回去的。”
　　一辆电梯在一楼“叮”一声停下了。
　　电梯门打开, 走出来的是有说有笑的演员们。
　　前面的演员抬眼就看见抱臂臭着张脸的戴向七，眼中露出了点茫然。
　　另一辆电梯也“叮”一声停在了一楼，楚青、顾西锦、宁彦靖和郑黛带着自己的经纪人助理下来了。
　　郁立兰因为东西助理东西落在化妆间回去拿，在楼上等，四人下来后正好与戴向七大眼瞪小眼。
　　戴向七站直身子，她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但她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她满眼幽怨地看了顾西锦一眼，即便再喜欢脸皮再厚此时这位公主也不想上去倒贴，轻哼一声转头走了。身后保姆团赶紧跟上去。
　　旁边那些演员觉得有些尴尬，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走，楚青四人除了顾西锦步伐有些迟疑外，其余三人走得面不改色，身高腿长大步流星，很有要从戴向七旁边弯道超车的架势。
　　就在戴向七前脚迈出大门的时候，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一个脸色蜡黄干瘦的男人手握小刀冲向了戴向七，旁边的助理反应很快，脸色惨白地把手上拿着的奶茶墨镜扔向男人，但无济于事。
　　戴向七脸色惨白吓得动弹不得。
　　楚青心里暗叹，动作里却毫不迟疑，插到男人和戴向七之间，一脚把男人手里的刀踢飞，紧跟着回身一记飞踹。
　　男人刚才冲得有多猛，此时往后栽的速度就有多快。
　　楚青的这记鞭腿因为收势不及，狠狠地磕到了墙上，发出低沉的响声。
　　她把腿收回来，表情有点古怪。
　　旁边的几个男生连忙冲上去把人按住，把凶器从那人手上夺下来，房雅察觉到不对劲，伸手扶住楚青关切道：“没事吧？”
　　楚青幽幽道：“没事……吧？”
　　戴向七在楚青身后，从最开始的惊恐欲绝转变成绝望，再到神来一脚起死回生，这些心情都在瞬间转换完了，她看着楚青的背影还有些没回过神。
　　楚青单手撑着旁边的墙，凌盼蹲着帮她把裤腿撸上去，小腿处没什么问题，膝盖处青紫一片，好像在渗血，看起来分外骇人。
　　顾西锦握着从男人手上夺下来的刀，看向楚青的目光分外复杂。
　　楚青扶着墙瘸着腿走了两步：“怎么了？”
　　顾西锦吞了口唾沫道：“人被你踢晕了。”
　　楚青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事态紧急没控制好力度，我下次小心点。”
　　“我真是服了，”房雅小心扶着楚青，凌盼站旁边翻了个白眼，“这还想有下次？”
　　宁彦靖搜完男人全身，连指甲刀都拿走了，顾西锦站在旁边打电话跟警察说明情况。
　　戴向七受惊不小，脸色还是惨败无血色的样子，几个人围在她身边不停地安慰她。
　　见楚青要走，她不顾身边人的阻拦，上前两步，小心绕过地上的男人和靠在墙边的顾西锦，叫住楚青：
　　“哎！那个！谢谢你！你刚才，咳嗯……挺帅的。”
　　说到后面，戴向七苍白的脸上涌起不正常的潮红，表情中带上了羞涩，与先前看顾西锦时一模一样。
　　楚青：？
　　顾西锦：？
　　这是错觉吧？
　　------------------------------
　　何泽成坐在更衣室里没着急走，他翻出手机看到了自己上午时收到的一条邮件。
　　【何导：
　　您好，听闻您最近筹备的拍摄活动资金上出了些问题，我司对此事高度关注，并希望能够帮您解决燃眉之急。具体条件好商量，可面谈，不知您本周日有没有时间，可以在影视城面谈。
　　陆氏集团】
　　整条信息措辞诚恳，对方甚至愿意为了这笔钱特意来一趟影视城，单从字面上来看诚意十足。
　　正是因为诚意十足，何泽成在收到的第一时间不是高兴，而是疑虑会不会是假的。
　　陆氏是何等的庞然大物，即便前段时间经历了一些动荡，但听说陆氏董事长已经重回董事会主掌大权，光看陆氏这几天的股票都快涨到今年峰值了就知道这位董事长是何等的手腕了得。
　　这位竟然对娱乐圈感兴趣了？
　　转念一想何泽成觉得也不无可能。
　　陆氏唯一与娱乐圈有联系的陆少的薪野娱乐已经倒台了，陆氏现在想亲自涉足娱乐行业，重新获得一席之地也未尝不可。
　　他此时叼着没点燃的烟，字斟句酌地回复邮件。
　　【我很荣幸受到陆氏的关注，不知道陆氏对这笔投资有什么要求吗？】
　　何泽成发完又觉得自己回复得有些过于简单了，好像应该再认真点。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邮件发出也不能撤回，他眉头皱出一个深深的“川”子，坐在更衣室里反复考虑这件事。
　　还没等他考虑完，对面邮件已经回复过来了，态度依旧很好。
　　【所有事项都可以面谈，要求都好说，何导本周日有时间吗？】
　　管他妖魔鬼怪，见一面不就知道了。
　　何泽成不再犹豫，直接回复道【我知道了，周日有时间，恭候大驾。】
　　这句话刚发出去，屏幕上方蹦出“邮件发送成功”的通知，同时一个电话弹了出来。
　　何泽成接通：“we……”
　　“何导！！戴向七被刺杀了！！”对面传来沉重的喘息声，好像在狂奔，背景里有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电话对面的人边喘边惨叫，“你快下来看看吧！警察马上到！”
　　被刺伤了？？？！！
　　何泽成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吼道：“我马上来！”
　　戴向七被刺伤了？？
　　何泽成往外跑的时候竭力保持镇静，疯狂分析现有情况。
　　被刺伤应该还不知道伤势怎么样，如果严重要怎么对她父亲交代……不管严不严重都没法交代，这个剧本可能不能接着拍下去了，最坏的结果就是当场解散……
　　为什么会被刺伤？难不成是楚青？那小姑娘不像这么没有脑子的样子啊？难道是发生了更大的冲突？旁边那么多人都没人拉着吗？？？
　　三十秒的电梯何泽成感觉像坐了三十分钟，他把所有自己能想到的后果都假设了一遍，脑海中甚至出现了自己被戴向七父亲买凶杀害的残忍场景。
　　电梯到一楼，门还没打开何泽成就以百米冲刺的架势往外跑，跑出来刚好看见戴向七一脸娇羞地拉着满脸菜色的楚青。
　　何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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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刀试图行凶者在警察到的前两分钟刚清醒，就是思维还是没有恢复正常，被救护车拉走了。
　　护士询问其余人是否受伤的时候大家集体看向了戴向七和楚青。
　　出乎意料，即便助理周围人想让戴向七一起去医院看看，戴向七依旧坚持自己没事。但楚青则受伤了需要就医，自己希望能陪她去医院。
　　楚青非常坚决地拒绝了。
　　戴向七还不死心地劝了半天。
　　直到凌盼忍无可忍地示意她占了自己的位置，戴向七才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跟警察离开。
　　何泽成了解事情经过后，感觉满身冷汗都在大太阳下蒸干了，他作为这里的负责人，不放心地跟着警察一起走了。
　　楚青在收获了一大批写满了“牛B”的眼神后，一瘸一拐地回到了酒店。
　　房雅翻箱倒柜找红药水、碘酒之类的东西给楚青上药，凌盼原本帮她一起找，但找着找着开始看手机，像是在与什么人对话，脸色也不好看。
　　楚青坐在床边晃悠两条光裸的长腿，察觉到不对问她：“怎么了？”
　　凌盼深吸一口气，生气道：“有人在网上散发谣言，说你抢了楚莘莘的角色。”
　　楚青眉头皱起：“哪传出来的？”
　　“安书艺不是和楚莘莘一起上了个真人秀类的节目吗？”凌盼实话实说，“这个综艺还挺火的，，看点之一就是两人之间的矛盾，网上八卦穿得到处都是。”
　　“然后吧，楚莘莘不是没有《女帝》这部戏了吗？”凌盼气得咬牙切齿，“安书艺那个智障就在节目上洋洋自得明嘲暗贬，楚莘莘就顺水推舟卖惨，现在网上都说你是通过不光彩手段拿到的这个角色。”
　　“这后面肯定有水军在推波助澜，这手段我可太熟悉了！”
　　“什么不光彩手段？”楚青有些好奇。
　　“就是……就是……哎呀！”凌盼锤了两下枕头，闷声道，“你□□导演之类的。”
　　楚青：？
　　她面色凝重：“倒也没有这么不择手段。”
　　“就是说啊……不对，现在重点是这个吗？”凌盼气结，“即便出了这件事，定妆照最晚也就明天下午就能发出，到时候背后嚼舌根的人肯定更多了，别人都说你角色是抢来的，你怎么办？”
　　“凉拌，”楚青上半身后倒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靠实力赢来的东西为什么要害怕？”
　　房雅把红药水放在旁边，蹲在楚青身前抽棉签，无奈地接话：“你是这么说，但是人言可畏啊青青，三人成虎这件事就会成为你的污点。”
　　“不会的，”楚青撑起身拍拍房雅的头，“不会出问题的，你信我……嘶，疼疼疼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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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草飞机晚点，没跟主创团队一起到影视城，她是晚上到达的，落地就看见热搜上说戴向七被人刺杀，楚青挺身而出的热搜。
　　甚至还有一个视频，视频很糊，画面晃动模糊，拍摄角度应该是事发地点西北角的一间小楼，视频不过15秒，祝草看完吓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这个视频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就在网上消失得干干净净，但她保存了下来，害怕得给楚青打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祝草不死心地打了两三个，都是忙碌提示音，这才无奈地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给楚青留言慰问。
　　楚青正在接电话，陆无游的电话。
　　电话接通前两分钟，两人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陆无游小声地问：“生气了？”
　　楚青声音异常平静：“没有，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有什么事能让我生气吗？”
　　果然生气了，女孩子生气要怎么哄？有什么好办法吗？
　　陆无游难得无措地翻了翻桌上的纸页，斟酌语句低头道歉：“我不该不打招呼就走。”
　　他说完等了一会，发现楚青没有回话的意思，才抿唇继续道：“那天是有急事，我也给你留纸条了……”
　　“……你留的纸条让我不要给你打电话，”楚青打断他的话，语气生冷，“那您大忙人怎么现在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我……那时候被监视，是个好时机，可回去也不完全安全……”陆无游不擅长做解释这种事情，他很费劲地试图向楚青说明情况，但越急越语无伦次。
　　最后陆无游沉默了。
　　楚青喉口发紧，她捕捉着电流对面传来的有些失真的呼吸声。
　　陆无游小心翼翼道：“现在我都结束了，已经没事了。热搜看到你出事了，有受伤吗？”
　　以往按照楚青的脾气肯定要说，什么小喽啰也想伤到我，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这种话。
　　但此刻话到嘴边却变了个样，她小声回答说：“受伤了。”
　　陆无游握着电话的手收紧，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桌上日历圈住的这周六的时间——还有两天。
　　握着电话的手松了又紧，陆无游干巴巴地问：“那你上药了吗？还疼吗？”
　　“上药了，挺疼的。”楚青一五一十回答道。
　　“网上说，受伤了要多喝热水，早点睡觉……”
　　陆无游本就不善言辞，往日在家两人相对的时候就没什么话，楚青说他才接，甚少主动发起什么话题，摆在家里像是一个海螺姑娘牌花瓶。
　　此时打电话就更是没什么话说，楚青能够听出陆无游试图与自己多说两句话。
　　这个发现让她心情好了一些，可是语气依旧没什么特别的起伏，将话题转到了另一个方向：“你知不知道你买回来的一架子多肉，死了一半。”
　　“嗯……”陆无游闻言下意识觉得楚青又不高兴了，紧张地回答，“那我，那我之后重新买。”
　　楚青：“哦……”
　　电话两端再次陷入沉默。
　　楚青难得有耐心这么与人打电话，也不着急挂电话，安静地听着电话对面传来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陆无游说：“快十点了，你明天还有工作吧，不要熬夜，喝点热牛奶去睡吧。”
　　以前在家的时候，陆无游就喜欢在睡前给楚青准备一杯热牛奶，他走了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楚青睡前都觉得少了些什么。
　　楚青故意道：“这哪来的热牛奶啊，我去洗漱睡觉了，晚安！”
　　陆无游：“……晚安。”
　　楚青挂断电话，发现这个电话竟然不知不觉打了四十多分钟，这期间她收到了17个未接来电和好多人发来的关心私聊。
　　五分钟后，楚青收到一条新消息。
　　【陆无游：帮你叫了热牛奶，十分钟送到，喝完早些睡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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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是全员到齐的开机仪式。
　　可惜戴向七因为昨晚的事情连夜被叫回家，其余剧组人员一个不少地参加了开幕仪式。
　　定妆照完成得比凌盼想象中还要快一点，中午就发了出去。
　　如此豪华的阵营在网上激起了轩然大波。
　　立马有人推波助澜在网上造谣传楚青的角色得来的不光彩。
　　【这么牛逼的阵容想也知道她楚青担得起吗？】
　　【她还提前偷跑定妆照，哪来的不懂规矩的三流演员？】
　　【哄堂大笑了姐妹们，楚青难道不觉得自己在这些人中间很违和吗？】
　　【本来很期待这部剧的，求求垃圾流量明星不要毁戏。】
　　【我顾哥太可怜了，要和这种人搭戏。】
　　【一人血书要求换回楚莘莘！】
　　【二人血书要求换回楚莘莘！】
　　【暴言，只有楚莘莘才能演出女帝的神韵！】
　　其中当然也有楚青的粉丝在努力维护自己喜欢的明星。
　　【有些人的嘴能不能好好刷刷，真当造谣不需要负责吗？】
　　【青青当得起！这是她靠自己努力赢来的！】
　　【安利向混剪·神仙宝藏楚小青，30秒不心动算我输】
　　【她演技超好的！挣开你们的狗眼给爷看看什么叫神仙啊啊啊！】
　　也有路人弱弱发言。
　　【那什么，我觉得定妆照这三张拍得很好啊？气势很强可萌可御，第二张那个“哭坟”的画面情绪爆发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下面立马就会出现反驳。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不知道有个东西叫PS吧？这都××02年了，都是P出来的看不出来吗？】


第165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反转
　　凌盼拿着手机看到这条“都是P的”的评论时气得差点倒仰过去。
　　她登上小号翻到这条评论, 咬牙切齿地把手机摁得“噼啪”作响。
　　【有些人脑子不用来装脑仁非得用来装shi，你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上面背景是P上去的, 气势情绪你告诉我怎么P？用你瞎了的狗眼P吗？】
　　点击发送, 三分钟后, 收到提示。
　　【您的评论涉嫌辱骂已被举报删除。】
　　凌盼：……
　　她把手机扔进旁边的座位里, 抬手暴躁的抓乱自己一头长发。
　　楚青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凌盼深吸一口气, 又把自己的手机捡回来接着看。
　　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她要做的是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让这种无稽之谈对楚青的影响降到最低。
　　楚青重新低头，手机上的聊天界面停在与何泽成的聊天框上。
　　这件事闹得有些大，背后推波助澜之人的心思昭然若揭。这件事已经影响到了这部剧的宣传口碑，何泽成显然也知道了。
　　他经过昨天戴向七被刺杀那件事后, 现在对楚青也是心存感激。百忙之中抽时间来问楚青这件事打算怎么处理。
　　两人还没商讨出个结果，楚青就看见上方弹出条推送。
　　【@戴向七七七：青姐女帝本帝[/打call][/打call]/@女帝昭景官方账号：大家期盼已久的定妆照出啦！[图片][图片]……】
　　谁都没有想到, 最先对此事作出反应的竟然是戴向七, 她转发了《女帝》官博发的定妆照那条微博。
　　粉丝立马冲进评论区抢占评论区位置, 支持偶像的言论。
　　但还是有两条水军言论被大量买赞到了前排。
　　【谁不知道你戴向七昨天被楚青救了, 就算是有救命之恩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骄纵大小姐的人设立不住了，你不担心顾西锦跟她搭戏的事还帮她说话？真是笑死。】
　　两分钟后。
　　【@宁彦靖：试镜遇到的很有灵气的演员, 很厉害@楚青。】
　　【@郑黛：交了新朋友@楚青，人美路子野。[图片][图片][图片]】
　　一直被拉出来各种角度怜爱的顾影帝也发博了。
　　【@顾西锦：不委屈，@楚青小姐是一位很优秀敬业的演员, 能够与她合作，我感到非常荣幸。另，造谣是犯法的, 希望大家了解一下。/@楚莘莘生命粉：怜爱顾影帝@顾西锦了，要和这种不择手段的女人搭戏，这辈子都没受过这委屈吧。】
　　最后是CP粉因为一段两分钟的视频原地成团嗑到飞起，但圈内依旧盛传与楚青不和的郁立兰。
　　【@郁立兰：请对一名敬业的演员有基本的尊重。/@少惹你爹：楚青要睡多少遍才能换来这个班底啊？不说顾影帝、宁神、郑黛怎么想，郁立兰那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脾气现在都要呕死了吧？】
　　凌盼刚才还在用一副要戳漏键盘的架势打字，此时已经完全呆住了。
　　房雅也很意外：“别人就算了，郁立兰不是跟你有过节吗？这是在做什么？”
　　凌盼呆滞地看向楚青：“……我不知道，可能因为打不过就加入吧……？”
　　楚青只围观了一下网上的这阵骚动，非常淡定地切回聊天界面。
　　【楚青：何导觉得这样处理怎么样？】
　　对面似是在考虑，过了一会儿才回复。
　　【何泽成：行，我马上让人剪一下视频发出去。】
　　这场几位大佬齐齐出言为楚青撑腰的风波在网上发酵了半个小时，热度刚有下降之势，《女帝》官媒放出来的一段视频再次将这件事的热度推上风口浪尖。
　　这段视频是试镜时现场的记录摄像。
　　整段视频经过剪辑，一共十分钟，正好是楚莘莘和楚青对同一段戏的演绎。
　　【@女帝昭景官方账号：试镜过程[视频链接]。】
　　楚青打开看了一遍，直接按了转发【@楚青：造谣的消息已经看到了！会尽快发放律师函的！不要急一个个来！/@女帝昭景官方账号：试镜过程[视频链接]。】
　　【怎么总有人不长记性造青姐的黄谣，青姐别手软！往死里告！！[/裂开][/裂开]】
　　【视频对比不要太明显，用演技踩一捧一吹楚莘莘踩青青的，我愿称之为瞎子开天眼——医学奇迹。】
　　【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抱抱青青！一定要严肃对待，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告！】
　　【青姐的试镜视频我来回看了三遍，青姐的表演真正的能让人感受到由内心向外散发出的动人力量，青姐yyds！】
　　【就想问造谣的那些人接二连三被打脸，脸疼不疼？是不是都肿成猪头了？】
　　……
　　之前全网活跃鼓动暗中推波助澜的水军顷刻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被顾西锦和郁立兰转发的两人，最先删光了对楚青辱骂造谣人身攻击的微博，但是凌盼早就眼疾手快把被大量传播点赞的微博进行了证据留存。
　　即便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注销掉账号也无用，毕竟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楚青一直坚持的原则之一就是：人都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凌盼乐滋滋地开始联系苏律师，告诉他又有大把工作找上门了！
　　“青啊~”凌盼想起什么似的喊道。
　　楚青抬眼：“怎么？”
　　“你这段时间的涨粉速度有点吓人啊？”凌盼摸了摸下巴，“500万粉丝福利还没放出去，就快800万粉了。”
　　楚青：“……”
　　她飞快地打开自己的系统，发现已经快达到之前阿哔说的360万红值了。
　　楚青沉思了一下，非常淡定道：“之前不是那什么，毕意萱在ktv录下了我唱的那首歌，是不是买到授权了？发出去当500万粉福利吧。”
　　凌盼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楚青：“？？你确定？你还敢再敷衍一点吗？”
　　“……很敷衍吗？”楚青歪头想了想，她还是很有良心的，如果都觉得很敷衍必然是不行的，“那就……那什么，刚才看到影视城路边有篮球场，一会儿下班了去录一段打球的视频，两个放一起发作500万粉福。”
　　凌盼和房雅：“……”
　　楚青：“还是不行？”
　　“行。”
　　凌盼艰难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更敷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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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进行完开机仪式，中午网上又经过了这么一回风波。
　　下午到摄影棚内的时候，气氛反而比之前要融洽得多。
　　楚青让房雅帮忙买了八箱苹果，拜托师傅用小货车搬到摄影棚里请大家吃。
　　她亲自拿着几个苹果找到了在网上帮她说话的几个主演当面道谢。
　　除了郁立兰收下苹果的时候表情古怪，其余人都很友好的与楚青交谈了几句，言明自己只是为了电影的口碑着想。
　　下午拍摄的场景是电影的第一幕，宋昭景被送去大唐之前，长公主帮她梳妆。
　　主要出镜人员就是楚青和郁立兰。
　　年幼的宋昭景小脸发白地坐在梳妆台前，侍女在帮她梳头。
　　长公主踱步走进来，宋昭景抬头，惊喜地看向长姐，找到主心骨一样眼睛亮起来：“长姐！”
　　长公主拿起台上梳子帮她梳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宋昭景高兴完之后又想起刚才自己发愁的事情，她撅起嘴：“长姐，我不想离开家去那么远的地方，大唐真的好远啊……”
　　“嗯，”长公主帮她束好长发，垂眼摸了摸她娇嫩的小脸，“父皇也不想让你去的，母后很舍不得你……这都是无奈之举啊。”
　　宋昭景脆生生地应道：“我知道，我要为了大宋去。”
　　她扬起头，忐忑不安地问出了盘亘与自己心中良久的疑虑：“他们都告诉我大唐很好，百姓富庶、安居乐业，告诉我唐皇不会亏待我。”
　　“但是没人告诉我什么时候能回来，”宋昭景坐在凳子上转身抬头看着自己最信服的长姐，干净的眼睛中全是对未知前路的无措，眼底发红，皱着小脸语气有些哽咽问，“长姐，我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长公主心下一疼，嘴中发苦。
　　自古做质子的大多都是男子，宋昭景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送过去能做什么？
　　父皇把她送出去就没想着她能回来。
　　之后几年，若是运气好，能直接嫁给大唐的王公贵子是再好不过的，若是在大唐熬不下去，不过一个女儿罢了。
　　长公主知道自己父皇这个决定有多愚蠢，但她劝不住。
　　大唐兵富力强，大宋却是积弱已久，即便大唐没有发起战争的意思，宋帝也愁得日日辗转反侧睡不着，最后想出了这么个蠢法子。
　　母后为此苦恼绝食，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削下来了，但是没有用。
　　宋帝的决定没人能动摇。
　　想到宋昭景尚算年幼便要背井离乡，长公主温柔笑着安抚她：“没关系的，过几年昭景便能回来了，大家不说是因为具体时间还不能确定，父皇母后这么宠你，怎么舍得让你一人在外许多年呢？”
　　宋昭景眼泪已经在眼中打转了，闻言从凳子上跳起向长姐确认：“真的吗？”
　　“真的，”长公主压下烦乱思绪，向这个自己一向喜欢的妹妹说出了第一个谎言，“昭景一定能回来的，我们都会想办法接昭景回来的，长姐的话你都不信了吗？”
　　“我信！”宋昭景脸上的丧意尽数收回，她笑起来。


第166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到访
　　第一场戏没有什么难度, 郁立兰为了这个场景提前和造型师学了近一个小时这个发型要怎么扎出来。
　　因此拍得非常顺畅，两人对话情绪动作都很自然。
　　屋里的场景拍摄了一个长镜头，尽管没有ng, 但依旧架着三个摄像机拍了六七遍, 中间休息的时候妆造师就会冲上来帮两人补妆, 拉拉扯扯两人的服装。
　　何泽成则会抓紧时间站在旁边给他们讲戏, 两人听得很认真。
　　这么一个画面一小段戏, 宋昭景与长公主的对话、互动, 到后面两姐妹小声的亲昵, 长公主送宋昭景上马车准备启程, 一共拍了六个多小时。
　　宋昭景走的时候，来送她的只有她的姐姐。
　　父皇和母后都没有来见她这个被“送出去”的公主。
　　马车慢慢驶出皇城，宋昭景撩开车帘向后看去。
　　身后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是她的家, 身前则是遥遥未知的前程。
　　一眼万年。
　　一直到皇城消失在视线中，宋昭景才放下帘子, 睁得酸胀的眼中泪水难以控制地滑落。
　　晚上六点下班。
　　六点半楚青卸完妆之后, 凌盼还有些发愁：“这天都快黑了, 你还要去打球啊？”
　　“这不还没黑呢吗？”楚青不太在意地甩甩头, 郁立兰扎头的水平真的很一般，这一下午折腾得她感觉自己的头发要离自己而去了, 现在还头皮发麻，“走，早点拍完早点去吃饭。”
　　晚上还有夜戏, 难得不需要楚青出镜，但她是主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上场, 所以需要在旁边候着。
　　楚青从剧组的杂货间摸了一个篮球出来，凌盼和房雅举着架着自拍杆的手机跟着她拍。
　　“大家好！我现在在剧组！”楚青对镜头挥了挥手，身后背影嘈杂，“今天我被人提醒说是五百万粉福还没做，就决定下班给大家录一个Vlog。”
　　“我一般……”楚青拿着篮球在地上拍了两下，便往前走边说，“也不怎么运动。”
　　她不太好意思地舔了下嘴唇，笑道：“也不是说故意不运动的，平时，像我今天下班一会儿还有夜班……嗨~”
　　郑黛迎面走过来，和楚青挥手打了个招呼，看到镜头好奇地凑过来。
　　楚青解释：“在拍Vlog，你要打个招呼吗？”
　　“要！”郑黛单手架在楚青肩上，勾肩搭背地冲镜头挥手，“大家晚上好，你现在是要去打球吗？”
　　“啊是的，”楚青理直气壮地回应，“就打一会儿，摆摆样子给他们看。”
　　郑黛：“？哈哈哈哈哈你这么说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楚青表情非常真诚，“她们打不过我也说不过我，只能忍着。”
　　郑黛笑得更大声了：“那你快去吧！一会儿天黑了就看不清了！”
　　楚青出去的时候还遇到了正和助理一起往外走的顾西锦。
　　他看了一眼镜头，冲楚青点点头问道：“在直播？”
　　“拍Vlog，”楚青笑着回道，“介意出镜吗？”
　　“不介意，随便拍。”顾西锦态度还是让人感觉很舒服的温和有度。
　　他看了一眼楚青手里抱着的篮球，惊讶道：“你会打篮球？”
　　“会啊！”楚青笑嘻嘻地咧出小白牙，“我运动神经还是不错的。”
　　顾西锦想到了楚青昨天那两记飞踢，深以为意地给予了肯定：“看出来了，以后有机会可以约球。”
　　“好说好说。”楚青和顾西锦在为了拍摄租的大院子门口挥手道别。
　　她对着镜头碎碎念：“影视城晚上街上人还是挺多的，而且穿什么的都有，很好玩”。
　　楚青示意镜头左转：“看那边好热闹，应该是夜市，有小吃摊什么的，等我拍完Vlog如果还来得及的话就去那边解决今天的晚饭。”
　　“要珍惜在这的生活啊……”楚青说着说着有些感慨地伸手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刘海，“就……你们知道吗，电影基本都是实景拍摄，除了一些室内场景或者什么街景要在影视城这边拍摄，之后都要跟组出去实地取景。”
　　“有些场景可能室内拍一遍，实景拍一遍。所以之后可能会公费旅游，”楚青刚捋好的头发被夜风吹乱也没有重新伸手整理，她从自己背的包里翻出了一顶鸭舌帽扣头上，“这帽子你们眼熟不？就是那个，五个月前，我住院的时候买的。”
　　“这天都快黑了，估计只能拍十几分钟，再剪辑一下就没剩多少时间了，你们对付着看吧，”楚青加快了脚步往前，伸手指向前方，“镜头转一下，看到了吗？那边我记得有个小篮球场，我们要去那里！”
　　暮色四合，小篮球场里还有几个穿篮球服的男生在打篮球。
　　篮球场总共两个篮筐，被这六七个人包了。
　　楚青站着看了两眼，镜头也转动拍拍那边再拍拍她。
　　楚青凑近镜头小声道：“我过去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带我一个。”
　　“几位，几位帅哥，打扰一下，”楚青走过去，冲几个打篮球的大男孩挥了挥手，“能不能带我一个，我就打一会儿。”
　　几个男生停下，楚青走到近前，一张优越的脸蛋展露在灯光下。
　　她双手合十笑道：“拜托啦，我就打一会儿……”
　　“美女要打就打呗，会打球吗？”16号球服的男生问。
　　另一个21号球服的男生也笑道：“不会我们可以教你。”
　　“我会打，不会拖你们后腿的，”楚青笑眼弯弯回道，她回身指了一下镜头，“我在录Vlog，可以拍吗？”
　　“可以可以没关系的。”
　　8号球服男生好奇问道：“你是在这里拍戏的明星吗？”
　　“对的，我在这附近拍戏，刚下班，”楚青点头，“怎么打，要分队比赛吗？”
　　“美女你先露两手给我们看看呗。”
　　“啊对，你不说会打吗？投两个球呗？”
　　男生们站到外围，把篮筐下的位置留给了楚青，楚青原地做了几个简单的活动动作，用皮筋扎起散乱的长发。抓起篮球在地上拍了几下，从篮筐侧前方冲刺，一个干净利落的三步上篮！
　　球被精准地投进篮筐里，男生们都很给面子地鼓掌欢呼起来。
　　楚青抓住从篮筐落下来的球，运球往外跑了几步，站在三分线外起跳。
　　“卧槽？”
　　“不是吧？？三分？！”
　　“卧槽？！”
　　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落在篮筐边转了两圈，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掉入了篮筐。
　　“三分！！”
　　“真是三分！！”
　　“牛哇牛哇！太强了！”
　　“真人不露相啊！”
　　楚青谦虚地摆摆手：“太长时间没打手有点生。”
　　七个大男生俨然把楚青当成了珍稀物种，围着她转了好几圈。
　　“这就八个人了，分两队打一盘？”有个男生提议道。
　　几人齐刷刷看向楚青，等她同意。
　　楚青看了一眼时间道：“我晚上还有夜班，一小节12分钟可以吗？”
　　“行，”打头的男生直接拍板道，“打完我们也各回各家吃饭。”
　　楚青没有说谎，她的确手生。
　　这几个男生没有臭球篓子，打起球都有模有样，但显然有意让着楚青，让她有机会多摸球，楚青仗着自己灵活闪避，前五分钟进了三个球。
　　她抬头擦了一下额角淌下来的汗，伸手示意了一下，跑到场边从凌盼手中结果一条蓝色的运动发带，戴上往头上一推。
　　垂下的额发被收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战况越发激烈。
　　楚青不知会将球攥在自己手里，也会向队友传球，两边比分咬得很死。
　　11分钟的时候，楚青拿到了球，她带球过人，冲向场地对面的篮筐。
　　用一个假动作晃过了一个人，又抱球侧蹲转身绕过了第二个，在篮筐下起跳——
　　这一跳与之前都不一样，楚青跳得比之前都要高！
　　场上的目光都凝聚在她纤细的身影上。
　　楚青手臂伸直，这一跳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手指碰到了篮筐边缘，球进筐，这是一个扣篮！！！
　　十二分钟结束。
　　“嗷嗷嗷嗷嗷！！”
　　“弹跳力好厉害！！”
　　“扣篮！我都做不到！！”
　　“姐！！换个聊天方式吗？之后还约球？”
　　“太帅了！”
　　楚青屈膝落地，双手扶膝弯腰大口呼吸。
　　这一跳好像抽空了她全身的力气，再加上她还没来得及吃完饭，此时感觉到了四肢传来的乏力虚弱感。
　　她摆手拒绝了男生们的热情，小跑到凌盼身旁，拿起水一口灌下去半瓶，放下瓶子还是有点喘息：“不打了，走吧。”
　　“拜拜我走啦！谢谢你们！！”楚青回头冲七个男生挥手告别。
　　“这几个男生长得蛮帅的，”楚青走出篮球场时对着镜头道，“而且超级给我面子，一直在给我让球，虽然不用他们让我也能打。”
　　她手放在脸侧扇了扇风：“好热啊，打得我特别饿。”
　　“我得跟你们解释一下，”楚青手比划着说，“我刚才那个其实不是标准的扣篮，我170出头，要是想要标准扣篮，就是整个手掌全都能伸进篮筐那种，至少得跳一米高。”
　　“一米高，我现在跳不了，要是训练一下说不定行，所以说那几个男生真的很给面子，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楚青喝了一口水，接到了旁边凌盼的眼神示意。
　　“啊？要我们快点回去是吗？”
　　“对，导演让我们快点回去，晚上可能还有你的戏份。”
　　“本来还想说带你们看看夜市上有什么好吃的，”楚青有些遗憾地对着镜头道，“现在看起来没办法了，只能等下次了。”
　　她脚步顿在街边卖盒饭的摊位旁，蹲下来：“大婶！您这盒饭多少钱一盒啊？”
　　“十块！好吃！”
　　“诶！行！给我来五盒！好吃下次还来找您！”
　　楚青提着饭盒冲镜头示意了一下：“今天的晚饭，我吃什么我的员工就得跟我一起吃啥。那这期Vlog就录到这里了，我们下期节目再见！”
　　拍摄结束，两人再不耽误，拎着盒饭跑回导演发来的录制地点。
　　暂时没有楚青的戏份，她就和凌盼、房雅以及两个助理坐在化妆间吃盒饭。
　　吃完楚青就到场子里去看别人拍摄的情况，凌盼直接打开电脑开始进行视频剪辑。
　　这次的拍摄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就是楚青刚才拍摄出来的Vlog，另一部分是之前毕意萱录制的ktv中楚青哼唱的那首歌。
　　她们费了好些功夫才从原唱身后的唱作公司手里买到放出整首的版权。
　　晚上十点半楚青才下班，凌盼也完成了视频的剪辑，前面Vlog拍摄了四十多分钟，剪成了12分钟，她剪完疲惫地把文件传给了房雅，让她检查有没有问题，需不需要再加上点后期。
　　晚上十二点，这一份Vlog和一份音频作为500万粉丝福利由楚青的微博发出。
　　经过一天发酵，这份歌声被很有名的原唱歌手转发并评价“我最喜欢的改编”后，热度冲上了热搜。
　　【我听哭了，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
　　【是与原唱完全不同的感觉，难以置信楚青能够完成这样的改编。】
　　【我从她的歌声里听到了无尽的希望。】
　　【就好像这整个人间多少磋磨事都是过眼云烟一样，这个歌声太美好了！】
　　【青姐，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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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那个被楚青挡下的意图刺杀戴向七的男人，原因似乎是戴向七父亲公司涉及到的一些事情，男人满心怨恨，选择铤而走险选择来与戴向七同归于尽。
　　这之后她父亲勒令她立马回家，最近都不可以在外面继续逗留。
　　她满脸沮丧地带着十几个保镖来找正在拍戏的楚青，拉着她的手眼泪汪汪：“我不能留在这了，特意来跟你道个别，你不跟我说点什么吗？”
　　楚青表情僵硬地抽回自己的手，认真诚挚地对她道：“一路顺风。”
　　顾西锦躲得远远的，满脸幸灾乐祸。
　　自从楚青帮她挡下一劫之后，戴向七就好像转性了一样，眼中再没有曾经的心头肉顾西锦，满眼都是楚青。
　　这两天还坚持每天早晚问安，早上提醒她保持好心情，晚上提醒她早点睡觉。
　　好像第二个陆无游一样，什么都管。
　　楚青对此颇为头疼。
　　她没想到这姑娘移情别恋的速度这么快。
　　楚青废了好些功夫才把眼泪汪汪粘着她，怎么赶都赶不走，身后还缀着十几个黑衣保镖的戴向七打发走，走之前戴向七还拍着胸脯对她保证：“我去跟我爸爸说你救了我！他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楚青：“……”
　　她现在觉得最好的感谢方式，就是戴向七她爸把她看住，不要让她再出现在自己身边。
　　楚青被迫到门口送走戴向七回来的时候，路过顾西锦，听见他在哼：“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楚青：“……”
　　------------------------------
　　周六早上五点多的时候，楚青的房门被敲响了。
　　她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心说哪个神经病大半夜跑出来敲门。
　　对上猫眼一看，外面没人。
　　楚青视线向下一扫，看到了轮椅上的陆无游。
　　楚青：？？？
　　她瞌睡醒了一半，还跑回去拿手机确认了一下。
　　【楚青：你怎么来了？】
　　【陆无游：想你了。】
　　楚青穿着睡衣、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满脸懵逼地打开房门。
　　一个面生的圆脸青年推着陆无游的轮椅进来，冲楚青点了点头：“嫂子好！”
　　楚青机械地点点头，觉得不对劲又赶忙摇了摇头。
　　陆无游没管楚青点头又摇头，他皱着眉头看着楚青光裸的脚踩在地上：“怎么又不穿鞋，感冒了怎么办？”
　　他很自然地伸手把楚青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楚青：……？
　　圆脸青年：……
　　他手忙脚乱把陆无游推到床边，慌慌张张道：“那老大，我先走了，有事你喊我，我马上来！”
　　“嗯。”陆无游脸色淡然点点头。
　　圆脸青年见鬼一样跑了。
　　陆无游把楚青抱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还早，再睡一会吧。”
　　楚青注意到他眼底的青黑，一看就知道没有休息好的样子：“刚到？”
　　“嗯，”陆无游点头，“四点半落地，直接过来了。”
　　楚青歪头想了想，掀开自己身边的被子：“你也上来睡会吧，这就是个普通的大床房，就这一个床，委屈陆董事长跟我挤挤？”
　　“我不委屈，”陆无游隔着被子轻轻捏住楚青的手，又飞快松开，声音很轻“我怕你委屈。”
　　“不委屈不委屈，咱俩都不委屈，”楚青打了个哈欠喃喃道，“你还能把我办了不成？快点上来，我还能睡一会儿。”
　　陆无游摇着轮椅到床的另一边，在床的一边小心翼翼地躺下，身体紧绷。
　　楚青重新倒回枕头上，没过两分钟就重新睡着了。
　　陆无游听着身边人安稳的呼吸声，原本紧张绷紧的身形，缓慢地放松。
　　他睡觉的时候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身边了，此时只感觉满心的不适应。又有点说不清的安心。
　　陆无游偏过头看向身边缩成一小团穿着条纹宽大睡衣的女孩子，冷感的眼神慢慢柔和下来。
　　他睡不着，干脆躺着想事情，想着想着右肩头一沉，一个毛绒绒地脑袋靠了上来。
　　陆无游愕然歪头，闻到了熟悉的柠檬洗发香波味道，是很熟悉的味道。
　　少女睡觉不太安稳，嘟嘟囔囔了什么。
　　陆无游一动不敢动，任由她在自己身侧像个小兔子一样拱来拱去。
　　她最后找到了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抱着陆无游的手臂，满意地不动了。
　　陆无游：……
　　他头脑混乱地看着天花板，右手指腹旁是少女柔软的腹部，随着呼吸慢慢起伏。
　　陆无游一颗快要跳出来心也随着呼吸胡乱蹦跶。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心脏可以跳这么快。
　　陆无游猛地想起刚才楚青迷迷糊糊时说的“你又不能办了我”，他猛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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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盼来敲门的时候，楚青和陆无游正在刷牙。
　　今天早上的起床场景堪称一场灾难。
　　她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陆无游边上，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里，一条腿大大咧咧横在他的腰上。
　　楚青从未如此迅速的醒过盹。
　　她睁着眼睛，吞了口唾沫，看着近在咫尺的陆无游的侧脸。
　　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睫毛纤长，历历可数。
　　是一副完全不会输给娱乐圈里任何人的好皮囊。
　　楚青却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远离。
　　她小心翼翼地挪开半抱在陆无游前胸的手，再小心翼翼地挪开自己姿势豪放的腿。
　　刚要让自己滚出这个怀抱，就看见眼前人的眼睫毛像蝶翼一样抖了抖。
　　陆无游睁开了眼睛。
　　楚青：……
　　楚青对上了一双还带着些刚睡醒的懵懂的深黑眼瞳。
　　四目相对，楚青犹豫了一下，打招呼道：“早啊，睡得怎么样？”
　　凌盼震惊地看着系着睡袍懒洋洋刷牙的陆无游，又看了看旁边头上翘着呆毛明显刚爬起来的楚青，又看了看房间里唯一的床。
　　麻木地转身就要往外走：“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我出去重来一遍。”
　　楚青在车上反复跟凌盼和房雅解释：“他是早上刚到的！真的！他来影视城是有公司的事情，来看我只是顺道的。”
　　“是啊，”凌盼眼神幽怨，“顺道一下飞机就去找你并住进了你的只有一张床的房间。”
　　楚青：“……你不要说的我俩好像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一样。”
　　“楚小青，”凌盼崩溃地抹了一把脸，“这里是影视城，这边酒店里住的不是艺人就是剧组工作人员，要么是粉丝、站姐和狗仔。到处都是眼睛！”
　　“我不敢想象，他进你房间这件事，如果有人看到、听到，或者只是在监控里看到，会怎么样。”凌盼痛苦面具。
　　“那应该不会，”楚青犹豫了一下跟凌盼说，“你要是不放心，我去跟他说一下，让他想办法把那段监控删了。”
　　“这是监控的问题吗？啊？！”
　　房雅坐在前面开车，眼见凌盼已经气到语无伦次，无奈地交代楚青：“你问问他有什么事、打算留几天、什么时候走，你现在拍戏这么忙，天天也没有时间和他谈恋爱不是，前天那个Vlog都是抽时间拍的。”
　　房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看你现在，他即便整天待在酒店，你也是早出晚归不是？今天八点出门都是玩的，拍早戏可能要四五点出门，拍夜戏可能要通宵，他留在这也不合适对吧？”
　　楚青听明白了。
　　她迟疑问道：“你们担心我会耽误工作，这个肯定不会的，我会问他的。”
　　说到这里楚青有些哭笑不得：“你们放心，他真的是有事才来这里的，肯定也订酒店了，说不定比我还忙，不用太担心。”
　　凌盼捂着脑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楚青也没有说错，她这天晚上下班回去的时候，陆无游已经不再屋内了，屋里一切收拾得整整齐齐井井有条，就像陆无游那个时候离开她家一样。
　　陆无游发信息告诉她自己有些事要谈，还留在影视城要留大概三天。
　　楚青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有问他还来不来找自己，也没有问他具体干什么。
　　但紧接着楚青就对自己的不过问感到了后悔。
　　她再次见到陆无游是在第二天中午。
　　何导这天上午临时有事，给全剧组放假，全剧组都为这偷来的半天假期感到高兴。
　　楚青早上爬起来接到消息后直接重新躺回床上了。
　　她头一天晚上拍摄夜戏，还是要下水的戏，在水里一直泡到凌晨三点半才出来，早上凭借生物钟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神志不清的。
　　多出来半天假期当然要快乐地补觉。
　　然后就乐极生悲了。
　　何导把自己左膀右臂和几位主要演员和=一起叫到了影视城最大的酒店五楼。
　　在包厢里指着坐在轮椅上、西装革履、表情恹恹的陆无游介绍道：“来来来认识一下，这位是陆氏集团董事长陆无游先生，这次飞过来是与我们谈投资的事情。”
　　满场皆是震惊于陆氏集团董事长竟然如此年轻，样貌也出挑的惊人。
　　楚青目瞪口呆中听到了身后下巴落地的声音。
　　她回头，对上两张震惊到空白的脸。
　　楚青这才想起，自己忘记告诉凌盼和房雅，陆无游是什么身份了。


第167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恋爱
　　目前已知, 陆无游身份不低。
　　楚青曾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过他就是凌盼口中有钱的“老男人”。
　　所以私下里凌盼跟房雅分析的时候猜测他是个有钱的富二代。
　　凌盼和房雅见过陆无游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场景太过有冲击力，所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豪门屁事多。
　　先前估计是家里内耗严重, 他又是个残废, 家中出事被丢出来了。
　　看那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柔柔弱弱的样子, 凌盼只能安慰楚青是看上这个人的脸了。
　　毕竟现在想找到这么一个气质极品, 有钱, 脸还挑不出错的男人, 也不太容易。
　　凭凌盼多年阅历来讲, 符合条件的十个里面九个渣，还有一个既渣又阳//痿。
　　虽然凌盼心存侥幸，万一这小白脸是个特例呢？
　　但心里对这门亲事还是一百分之一千的不乐意。
　　她只当楚青一时鬼迷心窍，毕竟人哪有那么容易遇到一段就走到头的感情……
　　现在, 她和房雅之前讨论时做出的假设全都可以团吧团吧扔进垃圾桶里了。
　　确认整个卫生间没有别人后，凌盼咆哮出声：“楚小青！！！”
　　楚青把食指竖在唇前：“嘘——”
　　凌盼赶忙压低声音, 但语气依旧咬牙切齿：“你泡不到陆君野, 你就去把他叔叔泡了？做不成你的女人就做你的婶婶？楚青你可真行啊……”
　　楚青沉默了一下, 伸出手试图打断凌盼：“不是……倒也不必这么说。”
　　“你竟然不告诉我们他叫陆无游, 而且还是陆家的那个陆，”凌盼想起昨天早上看到的陆无游头发凌乱, 坐在镜子前刷牙的散漫样子，表情有些扭曲，“这特么竟然是陆氏董事长啊……”
　　“凌盼, 冷静点，”房雅按住凌盼的肩膀，表情严肃地看着楚青, “你怎么说？”
　　“我想说的是，”楚青举手发言，声音轻轻道，“虽然当陆君野的婶婶是挺爽的，但是当那个王八犊子的婶婶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吧。”
　　凌盼怔住，歪头若有所思道：“好像也有道理。”
　　“而且，”楚青接着语速飞快道，“你们之前也没问过我他的身份，我觉得这也不是啥大事就没说。这些都可以回去我跟你们解释，我们三现在出来太久了，其他人该感觉奇怪了。”
　　“行，那我先走了，”房雅点点头，“你回去就说我临时有事先离开。毕竟别的艺人都只留了一个陪同的人员出席，我们两个也不能都留下来陪青青，不太好。”
　　她又格外拍了拍凌盼的肩膀嘱咐了一遍：“冷静点别冲动，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千万别露出来什么马脚。”
　　“我不冲动，”凌盼抹了把脸，整了整衣领，恢复如常道，“这里没什么事，你去吧，放心好了。”
　　房雅先走了，凌盼又和楚青交代了两句，两人洗完手装作结伴上厕所刚回来的样子走了出去。
　　转过弯没两步，就碰到了之前跟在陆无游身后帮他推轮椅的圆脸青年。
　　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似乎是去取什么东西了。
　　青年一看到楚青立马喜笑颜开，白净的娃娃脸笑起来颊边有一个讨喜的酒窝。
　　意识到他要喊什么的楚青瞬间头皮发麻，眼神凌厉起来。
　　圆脸青年一哆嗦，到嘴边的称呼就变了：“楚小姐有时间吗？我们聊两句？”
　　凌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扭头对楚青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快点。”
　　圆脸青年和楚青走到一边，他态度尊敬地递给楚青一张明信片。
　　楚青扫了一眼。
　　陆氏集团董事长秘书
　　米子耀
　　电话：168*******
　　“楚小姐，”青年笑道，“您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或者用手机直接联络也行。”
　　这是在外面，虽然周围没人，但青年还是把话说得很隐晦。
　　楚青眸光一动。
　　直接联络？
　　她的手机是陆无游给的，能够说出直接联络的意思就是说……
　　之前帮她把陆君野的龌龊事捅出去的那个人，是他？
　　楚青的手机里有个神秘的联系方式，能够直接联系到这个人。
　　“您交代的事我也处理了，您有时间可以看看哪里还有问题，直接跟我说就行，”青年笑着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带着人畜无害的酒窝，“其他问题也可以跟我讲，我什么都会一点，都能解决。”
　　楚青把名片收起来，平静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诶，不用不用，”米子耀赶忙摆手，“您高兴老大就高兴，老大高兴我才有好日子过。”
　　楚青嘴角微挑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淡定，她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您先走。”米子耀做了个请的姿势。
　　楚青点点头直接离开了。
　　回到席间，现在是开饭前闲聊的时间，艺人们坐在一旁矜持笑谈，经纪人们则压抑着狂热的心，努力往陆无游身边凑。
　　这可是陆氏董事长啊？！
　　说一句富可敌国也没有多夸张吧？！
　　一直神秘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哪阵风把他吹到这来了，本人竟然如此年轻！
　　现在看，与他比起来，那些声名在外的公子哥富二代倒是都不够看了，这就是高富帅的巅峰代表啊！
　　甭管自家艺人是男的女的，要是能被他看入眼，下半辈子估计都不用愁了。
　　没人是傻子，经纪人们有心想往前凑，但陆无游看着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他和顾西锦的气质不一样。
　　顾西锦是温和中透着疏离。
　　陆无游是疏离里面包着冷漠。
　　他与你说话的时候，多看你一眼都好像是纡尊降贵。
　　一身清冷贵气，让人想往上凑又不敢往上凑。
　　眼神里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但那种纯粹的黑和冷，对上的人心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打怵。
　　经纪人们挤成一团，笑着尬聊，笑得再如花似玉脸上也能看出来忐忑不安。
　　只有凌盼，笑容得体，但看陆无游的眼神好像是拱了自家白菜的猪。
　　陆无游婉拒了别人的帮忙，给自己涮了涮餐具，很自然地看向凌盼：“凌小姐需要帮忙吗？”
　　全场小声交谈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眼角余光都难掩震惊地瞥向凌盼。
　　凌盼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干巴巴道：“不敢麻烦陆董事长，我自己来。”
　　她抢下陆无游手里的壶，用热水给自己和楚青都涮了一下餐具。
　　楚青推门回来，见场中气氛古怪，奇怪地眨眨眼，对上陆无游看过来的视线又若无其事移开。
　　她步履轻快走了两步，做到了凌盼旁边，翘了翘凳子腿，仿佛没有发现屋里奇怪的氛围，好奇道：“有说什么时候上菜吗？好饿啊。”
　　何泽成掩下心中升起的奇怪感觉，笑着瞪了一眼楚青，扭头跟陆无游打趣道：“陆董见谅，楚青这丫头没有分寸惯了。天天哪像个小姑娘，就是个皮猴子，只知道惦记着吃吃吃。”
　　陆无游静了一下。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轮椅上的冰美人露出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像是昙花初绽，转瞬即逝。
　　他缓声道：“是吗。”
　　楚青低头用筷子戳盘子，耳根有些发烫。
　　郑黛揉了揉眼睛。
　　似乎是灯光太盛映出的错觉，刚才那一瞬间，她好像在陆董事长眼中看到了温柔的深情。
　　但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那人靠在轮椅里，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冷淡模样。
　　是错觉吧？
　　一定是昨晚拍夜戏太累没休息好。
　　饭桌上，应陆无游的要求，没有强制要求喝酒，大家喝什么的都有。
　　陆无游喝的是秘书带来的茶叶泡出来的茶，别人不敢去分陆董事长不知道多少钱一两，可能比黄金还贵的茶叶。
　　楚青则是家里有他之前送来的一大包，完全不稀罕，高高兴兴点的果汁。
　　何导为了表示对陆无游的尊重，还是喝的白酒。
　　别的陪坐着的人多多少少也都喝了些啤酒。
　　只有楚青，把何泽成给她立的“二愣子”的形象贯彻到底。
　　从桃汁喝到葡萄汁，是桌上除了陆无游外，唯一没有碰一口酒的人。
　　她这态度给何泽成看得额角青筋直跳，直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提前提点楚青，抓住机会给陆董留个好印象，既然陆氏主家有意进军娱乐圈，留个好印象以后再有什么机会也都好商量不是？
　　为了向陆无游卖个人情，何泽成饭桌上主动提及了他们剧组空出来了一个女配角的事情。
　　戴向七原本饰演的角色是大唐的皇后，也就是顾西锦饰演的唐轩的妻子。
　　是一个称不上出场次数很多，但从始至终都占据了一些剧情的角色。
　　何泽成询问陆无游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演员推荐。
　　桌上吃吃喝喝的人精全都竖起耳朵，想要从只言片语中推断一下之后的风向，看看娱乐圈是不是又要出几位靠山硬得令人发指的演员了。
　　哪里想到，陆无游沉吟了一下，侧头询问楚青：“我听说楚小姐的公司最近签了一个新艺人？”
　　楚青：“……”
　　她“咕咚”一声咽下刚送进嘴里的娃娃菜，抬头道：“啊对，是叫毕意萱，是个很努力也很有天赋的女孩子。”
　　陆无游点点头，转头看向身边已经石化掉的何泽成：“拍戏还是要给年轻演员更多的机会的，那个姓毕的女孩子就不错，您觉得呢？”
　　何泽成：“……陆董说得对，我回去马上安排这件事。”
　　他现在只想揪着楚青好好问问，她和陆无游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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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认识他，真的。”楚青表情真挚地看着何泽成。
　　回到宾馆后，何泽成找到了楚青，他很有分寸，和挑了个凌盼和房雅都在的时候来问楚青。
　　开门之前楚青还在信誓旦旦对两人道：“陆无游他做什么事都不跟我说的，你们别这么看我，有事去找他。”
　　开门之后楚青就变了一套说辞，她诚恳地告诉何泽成：“我和他真的没关系，我上哪能认识这么个大人物啊，何导您信我，就算怀疑也要讲点基本法不是？”
　　旁听的凌盼和房雅面无表情：“……”
　　楚青，满嘴跑火车，能信才有鬼了。
　　何导将信将疑。
　　他叹了口气给楚青简单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局势：“我看陆氏有重新插足娱乐行业的准备，陆董又似乎对你青眼有加，不管怎么样，你如果能想办法搭上陆氏的顺风车，以后的资源都好说……”
　　楚青小鸡啄米点头：“那是不是大家都想搭上陆氏这趟车啊？”
　　“当然，”何泽成苦笑了一下，“陆董来这边的消息瞒不住，怕是今晚就有人要去他门口敲门了。”
　　楚青：“……是吗？爬床？”
　　何泽成叹气道：“估摸着差不多吧。”
　　旁边的凌盼和房雅耳观鼻、鼻观心，感觉到了楚青身上隐隐散发的杀气。
　　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何泽成借这个机会，给楚青仔细讲了一下明天拍的戏，包括她第一次吊威亚要注意的事情。
　　一直聊到晚上十一点多，何泽成眼见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进组，就起身告辞。
　　楚青连忙站起身送他，凌盼和房雅也跟在身后连连感谢何导提携。
　　何泽成单手开门，回头摆手道：“不用，难得楚青这么有灵气，我看着……”
　　何泽成扭过头，刚好与门外手里拿着房卡正要开门的陆无游四目相对。
　　“……喜欢……”
　　六个人僵在原地，死一般的寂静。
　　最后还是推着轮椅的米子耀弱弱打破了死寂：“额……要不，大家……进去说？”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楚青抱头坐在床上，像一只鸵鸟一样把脸埋在膝盖里不愿面对现实。
　　何泽成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眼神空洞，表情非常的梦幻。
　　陆无游的轮椅停在一边，他把夹在指尖的房卡重新塞回胸前口袋，表情没有波澜。
　　还是倚着窗户站的凌盼先开口了。
　　她幽幽问道：“陆先生，请问您怎么会有我们楚青的房卡。”
　　陆无游抬眼看向楚青，冷淡的表情透出了一股无辜感：“她给我的。”
　　何泽成倒吸一口冷气。
　　楚青痛苦地抱头：“我不是……我……这不是怕你进不来我屋……不是，怕你想进来的时候被锁在外面……也不是……”
　　楚青对上了何泽成颤抖的眼神，从中读出了几个大字——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楚青欲哭无泪：“导演你听我解释……”
　　何泽成不想看满嘴瞎话的楚青，转眼看向旁边的陆无游：“刚才楚小姐告诉我，她与陆董完全不认识，一点关系都没有。”
　　何泽成的声音弱了下去。
　　他看见陆无游表情沉了下去。
　　这个青年一直都是不好接近的样子，冷冷淡淡好像缺乏人类该有的情绪。
　　但真正发火的时候气势却让他这在这一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都感到骇人。
　　旁边靠着衣柜看戏的米子耀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站直。
　　陆无游平静道：“您可以去卫生间看看。”
　　何泽成没说话，他起身，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看到了成对的牙缸、牙刷和毛巾，以及摆在一旁的高奢品牌男士剃须刀。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楚青试图让自己原地消失在这里。
　　何泽成直接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个脸清醒一下。
　　他重新走回房间的时候已经冷静很多了。
　　何泽成想要最后向陆无游确认一遍：“那陆董您与楚小姐的关系是？”
　　陆无游深深看了楚青一眼，语气平静：“既然楚小姐说没什么关系，那就是没什么关系吧，我们不认识。”
　　何泽成：“……”
　　楚青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顶着臊意抬起头，对上了陆无游的眸子。
　　冷得看不到一点往日的温存，好像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时，他默然扫过来的视线。
　　楚青心里有点发慌，头脑一热语无伦次道：“不是的何导！”
　　“我俩是那种，能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他凌晨落地会第一时间来找我，我拍戏到凌晨都会提前跟他说一声的关系。”
　　楚青避开几人的视线，偏过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楚青声音逐渐变小，但她还是坚持说完这段话。
　　“我们是正常交往的男女朋友的关系，刚才骗了您，很抱歉。”
　　这段话几乎用尽了楚青全部的力气，她说完不敢再看任何人，脸烫得好像能烧起来，直接抽过旁边的被子把自己整个裹了起来，像是给自己筑了个巢。
　　托她这么一拽的福，所有人都看到了枕头上叠得整齐的一件男士领带。
　　陆无游手捏紧了轮椅扶手，黑眸看着床上裹成团的楚青，语气还是波澜不惊的轻缓：“楚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楚小姐的。”
　　陆无游声线原本就清冷好听，压低放缓的时候很有磁性，会给楚青一种他贴着自己耳边耳语的错觉。
　　楚青裹在被子里差点表演当场自燃。
　　过了好久，何泽成才缓过神，他已经从这一重大消息中拽回了神志：“好的，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凌盼赶忙直起身道：“抱歉何导，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家楚青的事，您看……这如果传出去了对她影响会比较大……”
　　“这你放心，”何泽成苦笑道，“这么多年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还是知道的。我今晚从没见过陆董。”
　　“让您费心了。”房雅和凌盼一起对何导鞠躬道谢。
　　何泽成抹了把脸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说道：“建议你们还是换个房间吧，楚青这样……”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床上的那一团被子，叹了口气：“这里已经不太安全了，保不准就会被人撞见。”
　　“好的，我们知道了，您放心。”
　　等到何导走了之后，房雅、凌盼与米子耀对视了一眼，无声地一起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一点声音也没有。
　　楚青在被子里憋了一会儿，竖着耳朵仔细听，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都走了？
　　她稳住心神，又憋了五分钟，确保屋内真的没有声音后，才晃晃悠悠地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大口呼吸。
　　接着就看到了一直在自己床边看着自己的男人。
　　楚青心中一惊，挣扎扑腾着想要缩回去，紧接着就被拽住手腕拉进了一个微冷的怀抱。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
　　死死横在腰上的手臂，唇齿相贴间带着颤抖的气息，鼻息间能呼吸到的熟悉冷香。
　　这个吻炽热得好像要把楚青吞噬殆尽。
　　她完全没有抵抗之力地被夺走了全部呼吸，亲软了腰。
　　楚青挣扎着伸手去推男人，想要换点能够喘息的空间，却换来了更为疯狂不留余地的掠夺。
　　像是被一头狼摁着撕咬一样。
　　男人握住楚青手腕的手慢慢上滑，两人十指相贴、相合，再慢慢滑入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才慢慢放缓。
　　楚青终于能够勉强抽身，额头抵在男人的肩膀上大口喘息。
　　接着又被抬起下巴。
　　不同于刚才让她错觉自己将要被吃掉的吻，这次的吻亲昵又细密，一个一个落在她的唇角。
　　陆无游薄唇染上了轻红的水色，额头与她的相抵，边在她唇角啄吻边哑声道：“你刚才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嗯？”楚青被亲得昏昏沉沉，抬起眼皮看他。
　　陆无游受不住般，抬手捂住了她清明的眼，低声诱哄：“你刚才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再说一遍？”
　　楚青的心脏一角，又轻又软像是棉花糖一样塌了下去。
　　她沉默了一下，笑着单手环上了陆无游的脖颈，贴近他侧脸蹭了蹭：“我们的关系。”
　　“你喜欢我，我心悦你，是相爱并且以后打算一直在一起生活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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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第二天早上请假了，晚了两个小时才到摄影场地。
　　一向严苛的何泽成破天荒地没有说什么。
　　昨晚上，陆无游整个人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所有的矜持冷感全都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宛如一只大型猛兽，千辛万苦捕获到了猎物，毫不犹豫立马叼回窝里打上自己的记号。
　　在床上抱着楚青哄着她、逼得她说了很多好话。
　　楚·两辈子从来没有过任何经验·青，面对越说好话就越疯的这个人，差点被折腾哭出来。
　　要不是顾念着他还是个伤残人士，楚青气得差点直接把他踹下床。


第168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飙戏
　　【陆无游：我机票改签了。】
　　【楚青：？】
　　【陆无游：有名份了, 多留三天。】
　　【楚青：：）】
　　楚青想抓抓头，摸到刚盘好的头发又放弃了。
　　她想起昨天晚上就觉得丢人，她还从来没这么丢人过！竟然因为对之前说“和陆无游没有关系”而硬气不起来, 没有做出一点实质性的举动。
　　可恶, 丢脸丢大发了。
　　【陆无游：换宾馆了, 地址：××宾馆, 808号房。这里保密性好一点。】
　　能不好吗？
　　全影视城最好的酒店, 常年接待各类影帝影后, 一晚上五位数的套房。
　　【楚青：我知道了。】
　　凌盼推门喊她, 那边布置好了, 可以开拍了。
　　这段白天的戏发生在宋昭景收服北境军队的时候。
　　她带着宁彦靖直接闯进北境兵大营，要求北境主帅出来一见。
　　北境将军名为樊义昌，身材魁梧，肌肉扎实, 年龄四十有余，为大宋镇守北境近二十几年, 算得上是位老将军了。
　　长公主死之前叮嘱宋昭景, 若是想要寻求庇护, 可以来北境寻樊义昌, 他们最开始一路北上就是为了来找樊将军。
　　宋家待他不薄，他对宋家也可以说是忠心耿耿, 宋昭景来找他至少可保性命无忧。
　　宋昭景心里清楚，哪里有这么简单。
　　宋家落难，遮遮掩掩一路北上, 这樊义昌不说出兵护主，甚至都不曾派人来接他们。
　　所谓忠心也不过是相对其他将军来说的罢了。
　　世态炎凉，人心易变, 宋昭景已经看透了。
　　但她还是来了，她想要重新入主帝都，光凭一人之力是不行的，她要收复宋氏残党，重整旗鼓。
　　首先她必须要有自己的军队。
　　光杆司令做不成什么大事。
　　樊义昌无愧自己在外的忠君声明。楚青对着营门前的士兵亮出了虎符，樊义昌收到消息立马大步走出营门来迎接。
　　从营门到大帐，路两边列满整齐的士兵，手中长//枪全部立在身侧，中间留下约有五人并肩通过那么宽的路。
　　这些士兵与宋昭景曾在帝都见过的那些御林军不同，这些士兵镇守漠北，长年与狄人作战，手中长//枪全都是用敌人鲜血浇灌出的锋利，此时列队两边，银亮的枪锋寒光烁烁，凶残的煞气直冲云霄。
　　樊义昌在一旁对宋昭景赔笑道：“公主，您可能不知道，这是我北境大营对待重要人物的最高礼节，被称作劈枪礼，接待贵宾时以枪礼代替跪拜礼。”
　　“卡！”何泽成喊道，“将军气势太弱了，你现在是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没见过人间疾苦的小公主一个下马威，表现得再恭敬也藏不住轻慢，演出来怎么像老鼠见了猫？！”
　　旁边饰演将军的大汉面色有些发白，已经是第四遍ng了。
　　这场戏主要演宋昭景怎么收服北境大营，使得北营主帅愿意屈膝称臣听她号令，主要需要演出宋昭景的气势。
　　楚青也没收着压着，气场全开。
　　她之前试镜的时候就能与宁彦靖这种老牌演员飙演技比气势而毫不相让，此时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对于楚青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只要有时间她就会学习，现在不止局限于在系统内的理论与虚拟表演，更是会用休息的时间看一些影史上的传奇经典电影，思考学习并在实际演出时进行实践。
　　进步说是一日千里也不为过。
　　她的气质现在已经不输一些老牌的老戏骨，又因着年轻锐气和骨子里的锋利，比起老戏骨们要更具攻击性。
　　与楚青对戏给了饰演樊义昌的演员极大的压迫感，好像让他踮着脚尖在刀锋上行走。
　　尤其楚青间或扫过来的几眼，看得他词都忘了，只想跪地高喊“吾皇万岁”。
　　何泽成走过来，看了楚青一眼，没说什么，又看向大汉道：“你怕她做什么？她就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片子，你身形这么魁梧，能装下她两个，害怕什么？”
　　大汉抹了抹头上出的冷汗，苦笑道：“导演，楚小姐气势真的是太强了，我搭过这么多戏，气势强成这样的女孩还是第一次见到。”
　　何泽成也很是郁闷，纳闷地看楚青：“你之前还没有这种气势呢？进步这么快，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楚青顿了一下，小声说：“山珍海味？”
　　何泽成噎住，莫名被秀了一脸。
　　“你调整一下，这小丫头没什么可怕的，岁数都没有你演戏的时间长不是？”何泽成皱眉对大汉道，“演了多少年了，不应该在这上面出错。”
　　他话说得刻薄，大汉却没什么异议，苦笑着点头。
　　“休息五分钟，一会儿继续。”何泽成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楚青接过旁边房雅递来的水喝了一口。
　　由于这场宋昭景是进军营，妆容画得偏向沉稳大气风格，没有多么娇艳，不用太担心妆花掉。
　　“大哥，”楚青对旁边有些沉闷地大汉道，“您壮气一点，演戏而已，都是装出来的。”
　　大汉叹了口气：“是我这么多年学艺不精，到头来还要你这小丫头来安慰。”
　　“您既然知道我是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心里这么想我就是了，”楚青表情自然，蹲在他旁边给他分析，“我是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宋昭景也是，她第一次进军营全靠撑着的一口气装强势，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
　　大汉静了一下，抬头喝掉瓶子里的水，摇头叹息：“小丫头，这技巧谁教你的？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透。”
　　“好，各就各位——准备！”何泽成拿起喇叭指挥，“士兵都站好了！横平竖直排好队！严肃起来！”
　　这遍将军的气势虽然还是有些萎靡，但比起之前已经好很多了。
　　何泽成说“卡”的时候眉梢眼角都是暴躁。
　　他劈头把大汉骂了一顿。
　　重拍是这整个场景所有出场的人都要重拍，楚青也没有做这个烂好人去帮大汉说话，只是在何泽成走之后告诉他刚才那遍已经好很多了，接下来继续加油。
　　因为何泽成发火，整个影棚的氛围都很沉重压抑，宁彦靖看着好像丝毫没被反复ng影响到的楚青微微挑眉。
　　第六遍的时候，大汉终于调整好了状态，樊义昌将军外表恭敬内心轻视的样子演得活灵活现。
　　“……接待贵宾时以劈枪礼代替跪拜礼。”
　　眼前的枪阵煞气冲天，是人都看得出其中的下马威之意。
　　身后带着白骨面具遮面的暗卫目露兴味。
　　宋昭景可以面对自己的刀不露惧色，但却未必能面对千军万马的枪锋不露惧色。
　　军队向来是最注重群体气势和统一性的地方，此时两边列队的士兵朝天，表情如出一辙的麻木冷酷，煞气拧成一股长龙，爆裂的压迫感直冲云霄。
　　不难想象如果是真正的“劈枪礼”会有多么的恐怖。
　　樊义昌弯腰，恭恭敬敬伸手道：“公主，您请。”
　　宋昭景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对如此刁难面色丝毫未变。
　　她知道在场所有人，所有眼睛都在等着看她出丑，看她被吓得四肢发软、痛哭流涕。
　　但她会让这些人知道，她宋昭景从来都不是什么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宋昭景想要做的事，碧落黄泉也一定要做成。
　　大宋最小的公主眼中有藏得很深的执念与癫狂。
　　她淡淡瞥了旁边的皮笑肉不笑的樊义昌一眼，微微点头。
　　这一眼看得樊义昌背后一凉，他忽然隐隐察觉到，摆出枪阵用劈枪礼来试探恐吓这位公主，似乎不是什么好选择。
　　但后悔已经晚了。
　　宋昭景往前迈出两步，她的气势从迎面而来的如刀杀气中劈出了一条路。
　　第二步，最前面的五列执枪士兵单腿向前跨步，嘴中大吼一声，□□齐齐前劈。
　　原本可容五人通过的小路一劈之下变得剩不到两人宽。
　　而原本就强到几乎鼎盛的杀气，随着几十人一吼的增幅，像滔天巨浪一样向中间的宋昭景扑去。
　　宋昭景在这样可怖得甚至让暗卫都面色凝重的杀气巨涛中像是一叶随时都能被打翻的小舟，她纤细的肩膀单薄的过分，在北境的冷风中显得如此瘦弱娇小。
　　但宋昭景眉眼丝毫未动。
　　两边前劈的刀芒骤然劈近，寒光映进她清凉眸瞳中，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滔天杀气中，宋昭景像是一柄濯天下锋芒锻造而出的名刀，一往无前地劈出一条通路。
　　这个一丝内力也无的小公主，竟是在以一己之力在与整个枪阵对抗。
　　跟在身后的樊义昌脸色变了。
　　通过枪阵最好的方法是以柔化刚，像一尾鱼一样融入杀气的狂涛中自然不会被杀气所伤。
　　内力深厚的绝世高手也可以用内力硬抗过一波强过一波的杀气，毫发无伤地通过枪阵。
　　他之前说劈枪礼是对来宾的最高礼节自然不是谎话。
　　但这种礼节不是一般人能消受起的，从未有人敢用这种礼仪对待皇族。
　　常人若想强行走枪阵，轻者瘫软在地、屁滚尿流，重者疯疯癫癫、神志不清，曾经有过直接把人吓傻的先例。
　　以往不是没有试图强行以对抗的方式通过枪阵的人，这种情况要么通过者中途失败，落得最惨重的下场，但若是通过了，摆阵的这数百士兵就算是废了。
　　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才能再次恢复到如今的气势。
　　樊义昌没想到这初出茅庐的小公主竟然直接选了最刚烈的对抗法子。
　　将自身气势化刀，任他惊涛骇浪，自一刀破之。
　　这与抽刀断水有何异？
　　若是真能抽刀断水，那又是何等恐怖的心性？
　　樊义昌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
　　紧跟在宋昭景身后履行职责的暗卫有心也体会一下枪阵的恐怖，他没有承宋昭景劈开枪阵的力，选择用内力硬抗，没过五步，两边的士兵便会进行一次劈枪。
　　枪阵会把他们的气势加成，像是一波高过一波的浪涛一样层叠加诸在过阵之人身上。
　　枪阵未过半，暗卫身上衣衫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他看向前方看似柔弱，但从始至终没有过一丝颤抖动摇的纤细身影，眼中闪过一抹骇然。
　　宋昭景挺直的脊梁就像是一把绝不会弯折一丝一毫的绝世宝刀。
　　樊义昌同样在后面看着步伐不紧不慢、端庄有度的宋昭景，满脸掩都掩不住的凝重。
　　之前从未设想过小公主通过枪阵的可能性，想着把她吓破胆，再找个地方好好安置便了，小女娃家家的参和什么天下大事，只要让她安稳活过余生便算是对得起宋家的厚遇了。
　　如今……
　　只怕要重新评估眼下情况了。
　　宋昭景一步步稳稳向前，凭着心中一股气，一种狠厉疯狂的执念，一次次与枪阵中的杀气分毫不退的对上，针尖对麦芒，必有一个先被摧毁。
　　每一次暗卫和樊义昌都觉得这个小公主撑不下去了，但她身上可怕的偏执让她一次次劈开蜂拥而来杀气。
　　走到后来，暗卫身上的衣服尽皆已经湿透，咬牙全靠毅力撑着走下去，甚至眼前开始模糊出现幻觉。
　　宋昭景身上宛如藏锋一般的气势却越来越强势，越来越癫狂。
　　一把绝世名刀在山呼海啸的煞气锻造打磨中逐渐显露出她惊世的锋芒。
　　樊义昌面色凝重，今日若是这小公主真的凭借一己之力破了这枪阵，来日这天下必有她的一席之地。
　　自古名刀、名将、名帝的出世必伴随着腥风血雨。
　　她已经初现锋芒。
　　暗卫从来没有觉得百米距离这么慢长过，往日不过轻功一跃的距离，如今让他走湿了衣衫，甚至喉头已经出现了血味。
　　他不知道身后的樊义昌视线转向他的时候也全是惊讶。
　　绝世高手能够凭借着自身内力硬抗枪阵不假，但樊义昌之前从未见过这一号人。
　　倒是隐约听江湖上盛传过的戴骨面的杀手。
　　此人绝非朝廷之人。
　　皇帝已经死了，朝廷养的鹰犬多半已经损耗殆尽，若是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宋家不至于死得就剩小公主一个人。
　　凭内力硬抗可不仅仅意味着是一人与这数百人相抗。
　　兵者，众也。
　　枪阵摆出来可不是好看的花架子，它能最大程度的加强阵中人的实力，给过阵之人最大的压迫感。
　　暗卫能靠内力抗过这枪阵，说一句“万夫难当”也不为过。
　　樊义昌内心暗叹，看来这天下局势又要大变了。
　　宋昭景踏过一地锋芒杀机，迈出枪阵的一霎那，身后传来一片兵器落地声，数百士兵齐齐面色苍白、单膝落地。
　　枪阵，破了。
　　樊义昌也缓缓在宋昭景身后落下一膝：“北大营五十万精兵，听凭公主吩咐。”
　　宋昭景回头，上前一步，伸手托起樊义昌：“将军这是何意？何故突然行此大礼？”
　　樊义昌恍惚抬头，好像看见当年率领大宋铁骑威震天下的宋祖——宋昭景的爷爷。
　　那年他也不过是一个刚入营的新兵，而宋祖年逾六十，依旧雄姿不减。
　　皇族啊，衰败至今，凋零得就剩小猫两三只，竟然又出了这么一个人物。
　　天不绝大宋啊！
　　樊义昌没有接着宋昭景的力顺势起身，反而缓缓叩拜了下去，又重复了一遍，字句铿锵，声音嘹亮：
　　“北大营五十万精兵，听凭公主吩咐！”
　　所有士兵紧随其后齐齐大吼：
　　“听凭公主吩咐！！”
　　“听凭公主吩咐！！！”
　　“听凭公主吩咐！！！！”
　　咆哮声响遏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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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摄这种过于重要的戏份，场中演员都在憋足了劲飙演技，气势辐射周边，过路的场务都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这里也是影视城内的一处军营实景。
　　剧组飙戏的场景很是宏大，引得旁边两个剧组都有人探头过来看热闹。
　　但这种震慑人心的场景拍起来也是最消耗演员的。
　　不说何导精益求精多次因为各种各样的小细节NG，即便一次都不NG，想要拍出后期足够剪辑的场景也至少要录制六七遍。
　　前后加起来竟是要拍摄近十五六遍。
　　人的情绪也不是可以凭空制造的，即便是再有经验的演员这么拍下来，情绪也会被磨平。
　　这个重要的场景一天根本拍不完。
　　楚青毕竟是在场演员中拍摄经验最少的。
　　她咬牙坚持到无NG的第三遍时就已经撑不住了。
　　所有的情绪感知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难受，脑壳发痛发胀。
　　导演示意这一遍完美过掉的时候，楚青脸色霎时苍白了下来，支持不住地坐在地上，感觉眼前天旋地转。
　　旁边和她搭戏的宁彦靖还好一点，饰演将军的大汉的状态也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楚青之前有听说过拍戏不光消耗情绪，会连带着一起消耗体力。
　　但没想到会到这种近乎透支的情况。
　　眼见楚青惨白着脸色，明显是撑不住了。
　　何泽成竟然诡异地涌起了一种“这妖孽也有不行的时候啊”这种感觉。
　　仿佛这样的楚青才能印证她的确是一个新人，还是有无法与老演员相比的地方的。
　　一些流水线作品，或是没什么深度、不需要深挖情绪的剧，自然不会出现这种对演员消耗过大的情况。
　　但在追求精品影视拍摄中，常常会遇到这种情况。
　　何泽成没有多说什么苛责的话，他点点头：“你这个样子也没法拍下去了，今天先到这里，其余的士兵们补拍几个画面就下班吧。”
　　他想了想对楚青和颜悦色道：“你晚上也不用来了，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拍摄这个场景。”
　　这可是他这个剧组的宝贝疙瘩，不只是这个电影的领衔主演，还是主要投资人的心上人。
　　陆无游肯定是不会介意剧组因为这种事多租一天场地的费用，有楚青在这里，以后制片人去与投资商谈钱的问题也能更好沟通。
　　更主要的是，楚青自己刻苦又争气，出问题的时候百分之九十都与她无关，剩下的百分之十即便与楚青沾上关系，多半也不是她直接出事。
　　何泽成很久没见过这么让人省心的主演了。
　　这么想着，他对楚青的态度更加春风拂面了一点。
　　这直接导致楚青卸妆的时候郑黛坐在旁边问她：“诶？老何是不是看上你，想让你做他儿媳妇了？”
　　楚青：？？？
　　旁边喝水的凌盼一个没反应过来，呛得惊天动地。
　　楚青震惊：“你在说什么？老何……不是，何导儿子今年多大了？不对，何导有儿子？他家的不是女儿吗？”
　　“害，老大是女儿，老二是儿子啊，我算算啊……”郑黛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他儿子今年应该大三吧，在国外做交换生呢？小伙子长得还挺好看，学习也不错。”
　　楚青：“哦。”
　　“你别这个反应啊！”郑黛瞪大眼睛，“我说真的呢！你看，这总不能像是网上传的那样是老何看上你了吧……”
　　凌盼打断她，声音中满是不悦：“郑小姐，我们已经对网上六位这么说的网友提交了法律诉讼程序，这是造谣。”
　　“我知道是造谣，”郑黛摆了摆手，睁着自己充满求知的大眼睛，“楚青你知道老何有多少年没有在拍戏的时候对主演如此和颜悦色了吗？那谁谁谁和那谁谁谁，号称他捧起来的一哥和一姐，都被骂到怀疑人生了！”
　　郑黛百思不得其解：“你这……不是老何看上你做他儿媳妇了，我觉得实在说不清。”
　　楚青把两边的碧玉耳坠卸下，和凌盼一起解头上的发饰，累得什么表情都不想有，她的情绪好像真的被刚才的拍摄全都抽光了。
　　索性百思不得其解的郑黛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她看着楚青摆在桌上的饰品若有所思道：
　　“不过的确还有一种情况……是哪个投资人看上你了也说不定。就昨天那个陆董事长，我觉得好像就对你有意思。”
　　凌盼拔簪子的手一抖。
　　楚青：“……”
　　房雅：“……”
　　郑黛继续毫无所觉，狂拍大腿道：“跟他比起来，之前那些追我的富二代都是屁啊！什么叫真实的高富帅啊！比他高的没他富，比他富的……好像没有比他富的……也没有比他帅的……”
　　郑黛犹疑道：“其实坐着也不太好比身高，说不定也没他高。”
　　最后她下了个定义：“这位陆董事长除了腿不好以外，简直就是万里无一的极品啊！嘶——也不知道腿影不影响他那个功能。”
　　凌盼和房雅默默看向楚青。
　　楚青：“……”
　　看她干什么，不影响这种事难道她会说出来吗？？


第16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演唱
　　陆无游还有偌大的一个陆氏要管, 不可能整日与楚青厮混，勉强多留了三天已是不易。
　　三天之后陆无游离开影视城，楚青彻底结束自己还有些悠闲的日常, 完全进入了工作狂的状态。
　　每天泡在剧组里的日子对于楚青来说就是痛并快乐着。
　　她每日坚持从早到晚在剧组蹲点, 看别人怎么演绎各自的角色, 恍惚觉得好像在看各种不同各异的人生。
　　除了看别人演戏、自己拍戏, 楚青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看完了十几部经典古装电影和两部曾风靡一时的古装剧。
　　刷剧刷到凌盼和房雅已经开始担心楚青的精神状态了。
　　从楚青拿到这个剧本, 准备试镜之前, 每天睁眼睛闭眼睛满脑子都是宋昭景, 无意识模仿宋昭景会做的动作, 模仿古人的走路方式。
　　现在甚至连整个人在外的气势都有向宋昭景靠近的趋势，颦笑皆有神韵。
　　委实是演戏演到走火入魔了。
　　凌盼担忧之下去问过何泽成。
　　何泽成捋着胡子沉吟半晌告诉她：“楚青这是入戏了，等到拍完这部戏带她出去走走转转，慢慢走出来就好了。”
　　说完何泽成又颇感慨地摇了摇头：“楚青这孩子做事努力较真, 天赋又是我平生所见最顶尖的强，演什么像什么, 再苛刻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翌日, 楚青难得没有陷入狂热的学习状态, 她看着窗外发呆的时候, 突然问凌盼：“我最近突然有了些觉悟，你知道对目前的我来说, 演戏的最好境界是什么吗？”
　　凌盼一愣，内心隐隐有了答案：“是什么？”
　　“就是演，演到我成为了剧中人, ”楚青屈起手指慢条斯理敲了敲窗台，“演到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这个人，我就是宋昭景, 宋昭景就是我，就差不多了。”
　　她在明亮的日光中回头看向凌盼，声调轻缓：“如果一个演员连自己都骗不了，她又怎么去欺骗观众？”
　　凌盼微怔，沉默着想了好久。
　　这之后她再没有因为楚青怪异的举动有什么异议，也不怎么担心楚青的状态了。
　　楚青一直都很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怎么做，应该怎么做，不需要别人多话。
　　她现在手中的剧本是第二套，第一套已经完全被楚青翻烂，每一页的边角都磨出了毛边，上面记号笔写出来的标记也都变得模糊了。
　　无奈又用电子版重新打印了一份。
　　她对凌盼说的那番话就是她为了克服情绪消耗过度想出来的办法。
　　在把自己当成楚青的时候，她演得再像宋昭景，她也不是宋昭景，所有情绪全都要靠自己支撑。
　　这让楚青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发电机，一旦力竭就会陷入贤者模式。
　　但在把第一套剧本翻烂了之后，楚青悟了。
　　她现在是靠自己发电，所以才总会产生情绪跟不上，力不从心地割裂感。
　　如果她变成太阳能发电呢？
　　只要她把自己当成宋昭景，习惯用宋昭景的思维方式去思考处理事情，将自己置身在宋昭景的位置上，一切情绪皆由心发，是不是就会好很多？
　　楚青想明白之后说干就干。
　　刚开始这种代入感不深，楚青演得很吃力，每一天都感觉身体被掏空。
　　顾西锦看出来了楚青在干什么，在私聊里问她。
　　【顾西锦：你在尝试把自己变成宋昭景？】
　　【楚青：对。】
　　【楚青：不这样做的话，我长时间跟不上你们的进度，会拉慢整个剧组的进度。】
　　【顾西锦：……respect。】
　　【顾西锦：你是自己摸索出来的还是何导让你这么干？】
　　【楚青：自己摸索出来的，还不是很熟练。】
　　【顾西锦：别走岔路了，有问题可以来问我或者何导都可以。】
　　【楚青：会有什么问题？】
　　【顾西锦：你不是已经察觉到了吗？】
　　【顾西锦：通俗来讲容易走火入魔。】
　　【顾西锦：有不少优秀演员之所以有过一个名传遐迩的代表作就销声匿迹了的原因，就是因为代入太深走不出来，你悠着点。】
　　楚青沉默着看着这句忠告很久，她长舒一口气抓抓头发回道。
　　【楚青：好的，我知道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青逐渐将自己完全带入到了宋昭景的角色里，她的表演越发游刃有余，形神兼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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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无游走的第二日，毕意萱就排除万难，空出档期飞到了影视城。
　　她本身也是很有灵气的演员，只是演技尚且稚嫩，未经过精心打磨，又不像楚青那么妖孽，浑身都是戏。
　　何泽成之前看过她的试戏，这次在让她尝试过一遍之后，给了她三天时间，三天后再看她演这场戏，决定她要不要留下来。
　　她的身份是大唐的皇后，宰相之女，自小娇养出的大家闺秀，谢雅柔。
　　从小和宋昭景、唐轩在同一个学堂，一直暗暗倾心于唐轩。
　　唐轩身为太子，名正言顺的正统皇位继承人，又是出了名的贤明，但登基之路依旧腥风血雨。
　　为了争取到宰相的支持，故而娶了谢雅柔，二人婚后相近如宾。
　　很常见的普通利益联姻故事。
　　但对知晓唐轩心属宋昭景的谢雅柔来说，宋昭景一直是她心口的一根刺。
　　毕意萱很敢挑戏，她选的是一段与顾西锦的对手戏。
　　楚青与毕意萱聊过，如果毕意萱选择与自己对戏，两人更加熟悉，对于毕意萱来说挑战更小，比上来就跟影帝级演员对戏来得要轻松很多。
　　但是毕意萱告诉楚青：“我想接这个戏，顾西锦不过是我要迈过的第一个门槛，如果真的接下来了，之后要面对的挑战更多，我选择这场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楚青尊重毕意萱的选择，并在这三天每天晚上都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给毕意萱讲戏搭戏，帮她揣摩人物的心思。
　　“臣妾听闻宋女帝发来希望联手打击狄人的消息，”谢雅柔目光中全是掩藏不住的小心翼翼，竭力保持着属于皇后的八风不动，试探着问唐轩，“陛下如何想。”
　　唐轩安静地凝视她一眼，垂眼任由她上前帮自己脱下外袍，语调平和：“皇后，这是好事，北狄年年骚/扰边境，百姓苦不堪言，北境每年的军辎费用占大唐税收的三成，若是出兵一次，保未来十年北境平安，都是幸事。”
　　唐轩温和的眉眼中闪过一丝锋锐：“韩将军来信，狄人最近在边境蠢蠢欲动，若是这次真的能合作，也算是解决了朕的心头大患。”
　　谢雅柔贴在皇帝身边，看着自己的爱人，眼中千愁万绪，欲言又止。
　　……
　　楚青拍完一场威亚戏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试镜已经过半，没有刻意往里挤，远远站在外边看。
　　郑黛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跑到她身边，看了一会儿问：“她的戏是你教的？”
　　楚青讶异地挑眉，侧头看了她一眼，哑然失笑：“怎么看出来的？这么明显？”
　　“嗯，”郑黛垫脚向里探头，“一些小细节跟你可太像了，如果不跟你这个妖孽相比，也是块演戏的好苗子。”
　　楚青歪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看来这场戏没什么问题了。”
　　郑黛闻言顿住，偏头想了想也点头笑开：“的确是没什么问题了。”
　　想来毕意萱也是有意在模仿楚青。
　　就像谢雅柔偶尔也会想让自己像宋昭景一样。
　　她深爱着唐轩，心高气傲却还是因为爱变得卑微。
　　一旦毕意萱的谢雅柔中有了楚青演的宋昭景的影子，何导几乎板上钉钉会将她留下来。
　　这一点点的神似，让谢雅柔活了过来。一个柔肠百结的深闺女子心中隐晦的无望念想分明地藏在她一举一动的细节里。
　　毕意萱表演中的这点灵气，足可以掩盖一些因为经验不足造成的小瑕疵。
　　更何况她与顾西锦对戏，即便顾西锦下意识有收缩自己的气场，她在对戏中没有被压戏，依旧展现出了自己独特的神韵，就很难得了。
　　郑黛又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嘟囔道：“后生可畏啊……”
　　她偏头看了一眼楚青，还是没忍住继续嘀咕道：“也不知道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楚青莞尔，嘴角笑容浅淡带些难以察觉的漠然之意，微微颔首。
　　郑黛一愣。
　　恍然好像看见了锦衣玉冠的少年女帝站在自己面前。
　　楚青最近真是越来越像宋昭景了。
　　毕意萱较之第一次突飞猛进地进步让她毫无悬念的留下来了。
　　她晚上买了一整只烧鸡带了两瓶可乐来找楚青。
　　毕意萱用可乐敬楚青，声音哽咽：“青姐你放心，只要我还在这行一天，以后就跟着你打工了。”
　　她眼眶通红，凑近楚青一字一句道：“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努力、也是最厉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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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的500万粉丝福利放出来的。
　　那首歌的改编真正在全网火了一阵。
　　祝草天天挂着耳机听那首歌，逢人便吹楚青天纵奇才，她唱的歌真是绝了。
　　这件事甚至传到了何泽成耳朵里。
　　某次剧组难得下午三点就下班了，他便叫上副导演、编剧、制作人、摄影师和主演们一起去了ktv。
　　顾西锦他们这些年轻一代扛把子的演员，多少都录过电视剧主题曲之类的东西。
　　郑黛是出了名的唱歌黑洞，百万调音师都救不了她。
　　宁彦靖则很少接MV、单曲这类的资源。
　　这次被何泽成赶鸭子上架，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才勉强唱了一首旋律单一轻快的流行音乐。
　　差不多相当于把圣诞快乐唱成了这里的山路十八弯。
　　全场震惊。
　　一曲唱罢全场震惊地都忘记了鼓掌捧场。
　　只有楚青坐在原地，拍了拍巴掌。
　　宁彦靖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默默走回自己的座位坐好。
　　楚青这次没再像上次一样唱什么高难度改编各歌曲。
　　她这段时间一心扑在研究人设和表演上，声乐课都快上成一周一节了。
　　她随便点了个温柔风格的古风歌。
　　全篇的词句都取自历史上著名一位著名词人。
　　笔触清丽婉约，唱出来就韵味无穷。
　　楚青的音色微微偏向冷感纯粹，唱一些女团的劲爆歌曲就会质感高级又酷，上次挑了一首需要倾注大量情感表达的歌曲，掩盖了她声线中的冷感，反而显得空灵清澈。
　　这次倒又是完全不同的一首歌。
　　楚青嗓音压低却不显得沉闷。
　　她温柔地将一个美好平常的日子娓娓道来。
　　她的歌声里尽是柴米油盐，却又难掩千帆过尽的隐隐沧桑。
　　字字皆是深情。
　　楚青于唱歌这件事上说不上多么擅长，也说不上多么不擅长。
　　但她会将自己的情绪注入到声音里，让人听到她的歌声眼前就能出现画面，歌声中的情绪动人心弦。
　　屏幕上明明灭灭的光芒打在她白皙漂亮的侧脸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在她身上。
　　何泽成内心感慨，这天下真就有人是天才，做什么像什么，别人确实很难相比。
　　若是天才再勤奋努力一些，那就更是常人排满难及的。
　　当天晚上回去，何泽成就让人联系了陆无游。
　　主要说《女帝》的主题曲想让楚青来唱这件事。
　　陆无游欣然同意，三天内就找了两位国内知名音乐制作人赶到了影视城。
　　“是这样的，楚小姐，”制作人见过楚青之后道，“我们这边想请龚老师来为你作曲，龚老师是作曲届泰斗级人物，老师人很好说话，也很适合何导要求的这种曲风，但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作过曲了，目前属于半退隐状态。”
　　制作人搓搓手，一五一十地跟楚青交代：“何导的意思也是如果能请到龚老师最好，请不到也没办法，我们依旧会找到其余顶级作曲家来创作。”
　　楚青点点头：“我明白了。”
　　“现在的情况是，下午我们会与龚老师打一个视频电话，”制作人苦笑了一下，“这次如果不行，大约就是真的不行了。到时候希望楚小姐也能在。”
　　“好的，”楚青在大事上从来不会推三阻四耽误什么，“我会收拾好准时出席的。”
　　视频电话约在下午两点。
　　楚青早早与何泽成报备过获得批准，剧组请假，带着房雅来到了小会议室。
　　两点视频电话准时拨通。
　　视频对面出现了一位优雅的老太太。
　　满头银丝被整齐高束在脑后，一身淡黄马褂，坐姿端正笔挺，目光清濯。
　　楚青眉头微皱，她怎么觉得这个老太太有些眼熟。
　　“小徐，”老太太说话声音含笑，不疾不徐，“不是说最近我不想接作曲的活了吗？”
　　制作人下意识低头，气势先弱了三分：“龚老师，这次的电影制作投入很大，何导无论如何都想再争取一下您的作曲，这次歌曲演唱者也来了，这位楚青楚小姐。”
　　制作人郑重地介绍了一下楚青。
　　老太太含笑的目光顺着他的手势扫向楚青。
　　两双眸子隔着千万里，通过视频对上。
　　老太太目光凝住了。
　　制作人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老太太低头找出眼镜盒，掏出眼镜戴上，凑近了屏幕：“小徐，你刚才说这个演唱的小姑娘叫什么？”
　　徐制作人意识到事情似乎有变，飞快答道：“是楚青楚小姐，楚小姐同时还是现在这部电影的主演，楚小姐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演员，在唱歌一途上也很有天赋，前不久改编了《归途》，获得了很大的赞誉……”
　　制作人的声音顿住了。
　　对面视频上的龚老太太笑开，不同于之前礼貌性的笑容，这次她笑得很开怀，眉眼间的细密的皱纹也都出现，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道：
　　“小姑娘，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楚青也笑开，她想起来了。
　　之前从医院跑出去书店买五三的时候，她曾经在回来的路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脚踹翻了两个抢劫犯。
　　当时相关涉事人员包括被抢钱财的主人都被带到了警局做笔录。
　　楚青做完笔录时在门外看到了一位分外慈祥的老太太，老太太也是被抢劫的几个人之一。
　　当时老太太还过问了楚青的年龄学历，并对她要考帝大的鸿鹄之志给予了鼓励。
　　再见面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没想到竟然是您，”楚青语气中含着尊敬，龚老太太可算是老一辈艺术家了，“见您如今身体健康我就放心了。”
　　“楚青丫头，”老太太像一位普通的慈祥的老年人一样，亲切道，“既然是你要唱，看来这次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出山了。”
　　“龚老师……”制作人面露喜色。
　　老太太挥挥手：“不用多说，这丫头我看上眼，趁现在身子骨还硬朗，跑一趟也没什么。我马上让老头子去给我订票。”
　　“老师您若是要来，票我帮您订也行的，”徐制作人连声道，“您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去机场接您。”
　　“这些都之后再说，”老太太随意地挥挥手，看向楚青笑眯眯道，“楚青丫头，我听说你考进了帝大，还是新生代表，这次这曲子，就当我祝贺你心想事成。”
　　楚青连忙惊喜地起身，诚挚道谢：“非常感谢您的厚爱。”
　　叙旧见面之后可以再叙，老太太确认会过来，一些其他的准备就要提上日程了。
　　这些楚青都插不上什么话，没过一会制作人安排好大体工作，就送楚青出来了。
　　这次他的态度比起之前还要多了一些尊敬。
　　能让三年再未有什么作品的龚老太太欣然答应出山，这可不是什么简单容易的事，今天这通视频电话制作组也只是想着最后争取一下，老太太这么迅速就答应来是没有想到的。
　　“我真是没想到楚小姐竟然与龚老师还有这样的渊源，”徐制作人感慨道，“早知如此，我们之前也不至于愁得直掉头发。”
　　“这谁能想到呢，”楚青想起老太太慈祥的目光，顿了顿道，“只能说我运气不错吧。”
　　“这可不是运气两字能够解释的。”徐制作人笑着摇摇头，没有再纠结于这个话题，“录音棚那边我们会尽快进行场地租借安排，龚老师明天就能到，到时还要一起吃顿饭交流一下。”
　　“没问题，您放心吧。”
　　龚老太太第二天下午三点抵达影视城。
　　老太太见到楚青很高兴，拉着她的手不住念叨。
　　制作人有意让老太太先去酒店休息一下，被老太太坚决拒绝了：“直接去录音棚，楚小青网上那个音频我听过了，还要现场听听才行。”
　　“你这丫头音色、节奏感都不错，”老太太拍了拍楚青的手，“之前原想着就算你不怎么样，能救一下也得拉一把，现在看来倒是我想差了，能入老何那只老狐狸眼的都是璞玉啊！”
　　楚青被老太太上来一顿夸，夸得眉眼弯弯，谦虚道：“哪有您说的这么夸张。”
　　“哼，”老太太一眼看出了楚青翘起的尾巴，哭笑不得，“你这丫头惯会做这些表面功夫，我说你不错你就是不错，演唱最主要的情绪到位了，很多东西就会一起到位了。”
　　在录音棚里，老太太选了几首歌让楚青试唱。
　　仔细听她的音色和音域，心里思量这曲子怎么写才算合适。
　　剧组的剧本，祝草火速准备了一份删减版的也送到了龚老太太手里。
　　这之后老太太就像一个编外人员一样，没事就在剧组里晃悠，看他们进行日常拍摄寻找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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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视城的摄影部分大致完成的时候，另一件事也被楚青提上了日程。
　　帝大的期中考试将在一周后进行。
　　楚青——开学就没有在学校上过课的学生，在繁重的工作下迎来这场考试也觉得焦头烂额。
　　她每天早早地就开始抱着教科书到剧组上班，没有什么事的时候就缩在摄影棚角落啃书，晚上再夹着教科书离开。
　　没过两天就成了组内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剧组人都知道组里还有一个要考试的学生。
　　何导有一天突发奇想，把楚青披着戏服坐在灯泡下的小桌前读书的照片拍下来放到了官博。
　　昏黄的灯光下，背景是一块不知道干什么用的脏兮兮的，长发简单束起的楚青抱着本微观经济学看得聚精会神。
　　古代与现代的元素在这张照片上神奇地融洽结合在一起。
　　一缕黑发从颊边坠下，少女眉间尽是写意风流。


第170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期中
　　这张照片下的评论也是百花齐放。
　　有“忆苦思甜”型的。
　　【好怀念啊, 又想起了青姐之前直播做题的时候。】
　　【看着青姐学习就让人也有去学习的冲动，我现在还会把青姐之前的直播学习视频翻出来跟着一起学习。】
　　【上面的姐妹你不是一个人！！！青姐那几个学习的视频播放量都快百万了，大家都在看。】
　　【青青现在都不直播了, 我的快乐消失了, 想她。】
　　【你们想想以后就能在大荧幕上看见青青了, 难道不高兴吗？！】
　　还有盛赞楚青风骨奇绝, 何导好眼光的。
　　【我之前还没感觉到, 看到这张照片觉得何导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老辣啊。】
　　【老何还是厉害, 我真的在这个年轻演员身上窥见了女帝的风骨。】
　　【就好像女帝坐在御书房, 随便披着一件外衫, 挑灯批改奏折一样。】
　　【好美啊，我开始期待之后的正片了。】
　　楚青提前十五天开始见缝插针复习功课，还特意制定出了一份满得让凌盼头皮发麻的日程表。
　　为了不让没日没夜的拍戏生活拖累了身体，楚青每天晚上十二点睡觉, 早上六点半爬起来，到外面晨跑半个小时, 边跑边背书。
　　七点回到宾馆冲个澡吃饭, 七点半准时到达摄影棚。
　　整个拍摄的过程都被塞得满满的。
　　化妆的时候看被她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剧本, 拍戏间隙缩在摄影棚的角落刷题背书。
　　对于楚青这种记忆力来说, 想要过考试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一支笔，一张纸, 一个晚上，一个奇迹。”这种事她也能做到，甚至可以比绝大部分人做得都好。
　　但楚青的目标从来都不会止于简单的及格不挂科。
　　高数她有前世的底子在, 学起来没有多吃力，做题的时候还会有一种奇怪的亲切感。
　　其他的专业知识靠背诵和理解都能看明白大概，但想要拿高分, 楚青还特意在网上买了一套试题天天刷。
　　晚上不论几点下班、会不会有晚班，楚青都会雷打不动的学到12点，至少保证每日五个小时左右的看书时间。
　　何导那张照片下的评论凌盼给楚青看了。
　　这之后，她偶尔也会在回到宾馆后开始直播进行学习。
　　不讲题不唠嗑，就像她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时那样，将摄像头对准自己手中的教科书和练习册，心无旁骛地开始结合书上的知识进行高速刷题。
　　影视城的戏份拍完的时候，楚青的期中考试刚好来临。
　　之后的戏份剧组就要在国内寻找实景进行拍摄，近一个月的时间可能都要在外奔波。
　　何泽成问清楚青的考试时间，大手一挥难得大方地给全剧组放了一周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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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期中考试科目包括微积分、微观经济学、C语言、篮球等五门课，她报篮球这门体育课的时候就有考虑过正常的考核对自己来说不算难，除去这一门体育课，就只有五门课需要复习。
　　五门课分在四天内考核完，放假第一天她下飞机直接回到了学校进行备考。
　　帝大毕竟是第一高校，校内的学习氛围十分浓厚。
　　图书馆的座位都被占满，教学楼的每节楼梯上都有人坐着在背书，学校路上平均三棵树下就有个握着书本踱步的身影，自习室更是通宵灯火通明。
　　楚青第一天回校的时候，连宿舍都没回，直接在自习室找了个座位开始看书。
　　所以晚上她踩着宿舍的门禁赶回来，23：00推开宿舍门的时候，里面的两个室友吓了一跳。
　　倪芳菲从上铺垂下个脑袋看向楚青，满眼惊喜，故意道：“呦~还以为我们大明星忙于事业没时间回来考试了呢？”
　　“考试还是要考的，”楚青抬头扫了她一眼，眉眼难掩倦意，还是笑道，“申请免考还是很麻烦的，正好组里放假，我就回来了。”
　　“欢迎回来。”室长谢晓雯坐在下面还在敲代码，忙中偷闲欢迎道，“欢迎回来，等会有时间给我签个名，我表妹没事就打电话管我要你签名。”
　　楚青哭笑不得。
　　黄雪不在屋里，楚青放下自己的书包，没忍住问了一句：“黄雪不回来了吗？”
　　“她呀，”倪芳菲躺着翻过一页书，“应该不会来了吧，每周总有那么两天。”
　　楚青点点头，抱着衣服钻进卫生间，没有继续多问。
　　大学的卷子批改速度跟高三时候有的一比。
　　有些科目第一天考完第二天就出分，最慢的也不会超过四天。
　　所以楚青考完四天的试时，已经有两门出分了。
　　C语言  100分
　　微观经济学  100分
　　学生分数一般都是仅自己可见，但惊人的高分一般都瞒不住，不知道哪里传出的风声，楚青的两门成绩被传上了校内论坛。
　　【0L楼主】
　　刚刚知道了拍戏途中回来考试的校花出的两门分数，怎么说呢兄弟姐妹们，校花就是校花，真滴强啊。
　　C语言  100分
　　微观经济学  100分
　　【1L 楼主】
　　【0L内容】
　　------------------------------
　　带一下放屏蔽。
　　有些人天天在学校上课都比不上从来不上课偶尔回来考试的校花同学。
　　没错说的就是我这种废物。
　　本废物狠狠地emo了。
　　【2L ×院××】
　　前排。
　　【3L ×院××】
　　见校花进。
　　我竟然丝毫不感觉奇怪。
　　【4L ×院××】
　　这次出题是不是比较简单？
　　【5L ×院××】
　　简单个屁，今年出微观题的是老裘，老裘从来不知道手下留情为何物。
　　我听说今年微观挂科率有20%
　　【6L ×院××】
　　那又怎样，微观满分的全校还是能找出来几十个的，何必这么大惊小怪，她楚青比别人少一个脑子不成？
　　【7L ×院××】
　　楼主如果关注一下校花最近开的直播就不感觉这个分数奇怪了，恐怖如斯。
　　【8L ×院××】
　　【6L内容】
　　------------------------------
　　回6L，她当然不必别人少一个脑子，我甚至怀疑她比常人多一个脑子。关键是她军训后留校时间不到一周，换言之就是基本没上过课。基本没上过课拿到满分，
　　【9L  ×院××】
　　笑死，那又怎么样，都是帝大学生了，自学课程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
　　大佬多了去了，你们天天在这吹楚青，一个演戏的你们就这么羡慕？
　　【10L  ×院××】
　　我来学学9L兄弟发表重大讲话。
　　笑死，你这么NB，全校通学课C语言也没见你考满分，有些人承认别人优秀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吗？
　　【11L  ×院××】
　　别吵了，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校花这两门都是满分，其他几门没出来的会是多少分呢（轻轻）
　　……
　　三天后
　　【143L  楼主】
　　兄弟们出分了！校花所有课程分数都出来了！
　　全满卧槽！
　　你滴青神，无限猖狂。
　　【144L  ×院××】
　　虽然提前有预料，但还是没想到竟然真的全满，太狠了太狠了，校花实乃狠人。
　　【145L  ×院××】
　　我就想问问上面开嘲讽的那些人，期中全满了吗？没有就是你们酸了：）
　　【146L  ×院××】
　　有一说一，管理院的期中难度全校排倒数，专业课比疯人院和计科这些都难多了，也不必如此宣扬。
　　【147L  ×院××】
　　？？？又来了又来了，已经发展成管理院期中简单的程度了，大可不必嗷。
　　【148L  ×院××】
　　我才发现，校花连篮球都是满分，女孩子篮球好的可不多，校花那小身板也不像篮球好的叭。
　　【149L  ×院××】
　　楼上的是不是忘了你滴柔弱校花三招撂倒教官的事？
　　而且青姐高啊，她170多，之前发的Vlog里还能勉强摸篮筐扣篮。
　　【150L  ×院××】
　　我打听了一下，这次期中，全校全科全满的有六个人，这谁不说一句，校花牛逼！
　　【151L  ×院××】
　　别舔了别舔了，你们再舔大明星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舔狗没有未来。
　　【152L  ×院××】
　　151L好迷惑，刚才在韩神贴子里看到你了，你吹韩神就是zz正确，我们吹校花就是舔，双标得酸味冲天。
　　……
　　楚青考完试回家，七天的假期还剩两天。
　　推开家门就察觉到不对劲，家里进人了。
　　她心生警惕，抬手拿起立在鞋柜上的装饰花瓶，慢慢往里走。
　　转过门口的回廊，看到宽敞的客厅。
　　明亮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撒进屋里，墙角的多肉架子旁一个身影听见声音偏身看过来。
　　是陆无游。
　　温柔的阳光柔化了他周身冷肃的淡漠，楚青恍惚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甚明显的笑意。
　　好像回到了两个多月前他还住在这里的时候，楚青每次回家他都会等在家里。
　　“回来了？”陆无游推着轮椅往这边走了两步，看向楚青手中的花瓶挑眉慢悠悠道，“这是怕进贼了？”
　　楚青：“……”
　　她回身把花瓶放了回去：“你怎么来了？”
　　“来等你，”陆无游摇着轮椅过来，“顺便看看多肉，把死掉的都换了。要不要换个家政阿姨，以后即便我不来也有人来照顾它们。”
　　楚青无名火起：“养是你要养的，要么就你照顾，要么就拿走，推给阿姨做什么？”
　　说完脱下大衣挂进衣柜里，
　　陆无游愣住，没想到楚青会突然生气。
　　握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握紧又松开，又握紧，无措中带点困惑地看着楚青走进卧室关上门。
　　楚青走进门关上门拿出睡衣，懊恼地摁揉了一下太阳穴，最近实在是太累了，情绪控制不好。
　　她干脆坐在椅子上平复情绪。
　　越想越后悔。
　　家政阿姨换一个也不是多大的事，楚青也没有什么一定要找一位熟悉的阿姨这种要求，况且陆无游肯定会找到最好的阿姨来的。
　　她刚才就是突然有些恼火。陆无游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想来便来、想走边走，就连他养在她家的多肉都要找人来照顾。
　　楚青心里明白，自己现在身份敏感，陆无游也不是什么闲人，两人相聚总归要比分开少，陆无游也有自己的顾虑……
　　楚青拍拍脸颊，叹了口气，压下心中涌起的烦躁，爬起来换好衣服。
　　她没着急出去，先躺在床上切进了系统。


第171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和好
　　“阿哔。”
　　分不清上下左右的混沌空间中, 楚青盘坐其中，平静唤道。
　　半透明看不真切的女孩飘到她身边。
　　楚青看着自己系统面板上已经濒临400万的红值，询问：“你之前说小红攒到360万是有什么用？”
　　“能够改造身体, ”阿哔飘在半空中轻飘飘地回答, “宿主您现在这具身体, 穿过来的时候便很虚弱, 虽然您后面有主意养护, 但本身的底子不好, 您使用的强度身体根本跟不上。”
　　“扫描数据显示, ”毫无起伏的电子音在空旷的空间内响起, “以您现在的身体状态，一个月内会产生高烧等状况，进行身体强化可以让您的身体素质比常人要好很多，更不容易产生生病等状况。”
　　楚青沉默了一下。
　　这是她事先没有想到的用法, 转念一想又的确是迫在眉睫的。
　　这具身体素质的确不好，低血压加低血糖, 长时间高强度的拍戏和学习后很容易近乎虚脱。
　　即便她后面有灌补品好好调养, 现在也选择了入戏的方式来解决情绪消耗过多的事情, 但是身体上的问题却很难短时间内解决。
　　楚青没有告诉过别人。她拍戏的时候每天都很疲惫困倦, 全靠毅力支撑完成每天的日程计划。
　　楚青顿了一下，想起什么问道：“这个可以作用于别人身上吗？”
　　“请宿主具体描述问题。”
　　“这种修复身体的功能可以作用于他人身上吗？”楚青说到这顿了一下, 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比如陆无游那双腿，可以治愈吗？”
　　阿哔沉默良久。
　　“如果宿主想要治愈陆先生的腿, 系统提供两种方案供您选择：
　　第一种，完全依靠系统红值来进行修复，需要红值5000万解锁系统商店五级商品“极品强力恢复药水”, 能够帮助陆先生治愈腿部旧疾。
　　第二种，借用现代最顶级的医疗技术手术治愈成功率30%，每花费100万红值和100万蓝值可将成功率提升10%，上线99.99%。”
　　蓝值？
　　楚青将视线转到一边那个她后来没怎么注意过的数据。
　　没记错的话，如果说红值是真情实感的粉丝数的话，蓝值就是真情实感地讨厌她的人的数量。
　　现在红值逼近400万，加上她日常使用掉的，原本的总数大约在450万上下，蓝值呢……
　　19万……
　　楚青：“……”
　　她艰难道：“还是挺多的。”
　　阿哔好心提醒道：“这个数值是只要曾经对您的厌恶感达到一定程度就会算进去的，后面转变的也依旧会计算进去。”
　　楚青：“……嗯，所以蓝值还差681万。”
　　楚青头一次感受到了头疼的情绪。
　　“算了，总归是还早，”她目光呆滞地关掉了系统面板，问阿哔道，“这个使用360万红值的身体改造有什么副作用吗？”
　　阿哔抬手调出来一张说明书展示给楚青看：“这个您自己也可以做，我只是辅助您进行这个过程。”
　　楚青仔细看这张说明书，名字非常的玄幻【般若洗髓散】。
　　期中兑换的药材名字全都奇奇怪怪，要用红值在初级系统商店的药材分类里进行购买，调成般若洗髓散后浸泡四十分钟，就可以完成体质强化。
　　副作用上面写着会“疼痛难忍，骨髓麻痒”，倒不是不能接受。
　　“我要使用360万红值对身体素质进行强化。”楚青点进系统商店，按照说明书上的找出药材“无名子”、“地胆草”、“苡仁”等买下来……
　　“一会儿你辅助我进行。”
　　“好的，宿主。”阿哔飘到她面前，继续道，“洗筋伐髓会排出大量杂质，建议您在浴缸内使用。”
　　楚青退出系统，走进浴室，放了满满一缸的热水，把自己舒舒服服地泡进去。
　　进入系统，阿哔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体质改善，总计消耗360万红值，现在开始。
　　缸内的热水满满波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贴在皮肤上想要顺着皮肤往里钻。
　　楚青眉头皱紧，剧烈的疼痛感席卷了她全身，像是有密密麻麻地蚂蚁爬进了骨髓里，又麻又痒。
　　楚青手指搭在浴缸边缘猛地收紧，指骨用力绷出白色。
　　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出声，疼痛让她下意识蜷成一团。
　　一波一波涌上来的痛感仿佛永无止境，每当楚青逐渐感觉自己已经痛麻了，不会有什么过多的感受时，下一波更加剧烈的疼痛又会凿凿切切地爬上来。
　　她只能咬牙忍受。
　　楚青进房间已经半小时了，陆无游刚开始还靠在轮椅里发呆，过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他转着轮椅在客厅转了两圈，掏出了手机，点进狗度搜索。
　　“女朋友为什么跟我生气了？”
　　“怎么哄生气的女朋友开心？”
　　“脾气一直很好的女朋友生气了会提出分手吗？”
　　“怎么让女朋友打消分手的念头？”
　　“生气分手的女朋友还能挽回吗？”
　　“和女朋友分手后要怎么挽回？”
　　全都搜索一遍后陆无游面色凝重地收起了手机。
　　他犹豫着转动轮椅到楚青房门前，手抬起来，举了一会儿又放下，转着轮椅进了厨房。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和让人难以忍受的麻痒慢慢减弱，楚青松开捏着浴缸边缘用力到发麻的手指，睁开眼睛。
　　浴缸里清澈的热水已经变得浑浊深黑，身上还有一些黏糊糊的黑色污垢，散发出了异味，十分难受。
　　楚青重新放了一缸水，仔仔细细洗了个澡，确保自己已经干干净净才出来。
　　楚青擦着头发把毛巾随手搭在肩上，用手在蒙上雾气的镜子上擦了两下，露出镜中人。
　　镜子里映出的少女皮肤光滑如玉，看不见一点毛孔瑕疵，唇红齿白，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看起来好像只是比半小时前更有精神了一些，但楚青能够明显感觉出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更轻盈了，先前回家时周身压满的疲惫感和拼命压抑的困意都消失不见了，她甚至觉得以现在的状态说不定能尝试一下真正的扣篮。
　　跳起一米高的那种。
　　楚青踢了两下腿，满意地换上衣服，把毛巾搭在肩头挡着湿发走了出去。
　　刚走出卧室，楚青就问到了一股甜香味。
　　她一怔，循着味道走到厨房探头往里看。
　　陆无游从烤箱里端出来了一盘烤面包片，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个刚做好的小慕斯蛋糕。
　　见楚青出来，陆无游一贯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脸上有些忐忑，他没什么底气道：“我刚做的蛋糕，给你赔罪，你不要生气了，也……别和我分手。”
　　“？”楚青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得满头雾水，“我什么时候说要分手了？”
　　陆无游抿抿唇角：“你不想换阿姨就不换，那些花草我再想想办法，”
　　楚青内心叹了口气，走上前在陆无游面前蹲下，由俯视角度改成仰视，双手搭在他膝上：“我不是那个意思，阿姨换不换都行，我就想着，你若是想养那些花花草草就自己照顾它们……”
　　楚青耳根发红，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睑，摸索着握住陆无游的手，慢慢与他十指贴合紧扣：“……没说要分手，要是你能多来几次就好了，或者……我也能去陆家，就是怕你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陆无游把楚青拉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把头埋进她颈窝闷声道，“你想去随时都可以去。”


第172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状况
　　大学城某家咖啡店里。
　　楚青一进去就要了间包房, 她不怎么喜欢喝咖啡，只要了一杯奶茶。
　　摘下口罩，打开聊天软件发消息告诉对面。
　　【纵享咖啡 666包间】
　　【十分钟内不到后果自负。】
　　这句话果然有用, 不到九分钟, 包房的门就被人气喘吁吁地推开了。
　　即墨馨喘得半死不活地坐到楚青对面, 瘫着趴在桌子上, 口罩都没摘：“祖宗, 你可真是我祖宗……”
　　“……我没迟到吧？”
　　楚青表情淡定地喝了一口奶茶, 在包里掏出一张照片从桌面上推过去：“你要的, 顾西锦的签名照。”
　　“诶！！”即墨馨小心翼翼地双手把照片从桌上捧起来, 左右端详了一下上面的男人，满脸喜意，美滋滋地左右开弓隔空亲了两口，“四舍五入就是我亲到真人了。”
　　楚青：“……”
　　她满脸难掩的嫌弃：“我宝贵的假期跟你出来, 你就跟我说这个？”
　　“哪能啊？”即墨馨把照片仔细夹进书里放进包中，抬头看向楚青, “这不是你个大忙人, 出来一趟不容易吗！大学城那边有家小型游乐场, 想带你去看看。”
　　即墨馨高考的时候虽然文化课成绩不高, 但她是艺术生，从小学美术, 艺考分数达标，两边结合考入了帝都美院。
　　高考出分之后噫噫呜呜地给楚青打视频电话哭了半个小时，感谢楚青助她圆梦今宵, 顺便祝福楚青取得高考状元的好成绩。
　　那时候全校都传遍了，校长、教导主任和班主任老秦也都给楚青打电话想要套近乎，言称她是学校的骄傲。
　　楚青太忙了一个都没接到, 后来让房雅帮忙给老秦回了个电话，婉拒了学校安排的回校演讲等一系列活动。
　　楚青在那个高中委实没有什么好的回忆，所有一切存在于记忆中的都是扭曲荒谬的色彩线条。
　　或许是幕后黑手的助推和恶意的歪曲，但楚青到底也不是什么都能释怀的圣人。
　　那个高中没什么再回去的必要，她也没什么要感激母校造福母校的想法，班主任老秦还算是个好人，楚青让房雅帮忙回过电话之后也算是略尽薄意，之后没什么再联系的想法了。
　　即墨馨这时候想起来，从桌子对面探头凑近楚青，贼兮兮道：“你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楚青撩撩眼皮。
　　“看来她们都没跟你说过，”即墨馨了然地点头，抬手挠了挠头发道，“就是，之后学校也给我们打过电话，我、孙琪、空政几个跟你能说上话的人，电话内容嘛……你应该也能猜到。”
　　即墨馨仔细瞧了瞧楚青的脸色，见她没有露出明显的反感抗拒才继续道：“无非就是一些道歉、想与你冰释前嫌，让你回母校进行参观演讲之类的话……，我知道你原来遭遇的那些破事，清楚你不想回去，就全都推掉了，看来他们也是这样。”
　　“你那么忙，还用这些事来烦你，那可太不够意思了。”即墨馨摊摊手。
　　高考之后，这些人各奔东西，楚青也与他们有过一些联系，但就像即墨馨说的那样，谁也没有拿这些事来烦楚青，以至于过了几个月到现在，楚青才知道。
　　“算你们还有点良心。”她眼中带上了点笑意，扫了对面即墨馨一眼，“不是说要去游乐场吗？早点去早点回来，我明天早上的飞机。”
　　“好嘞！包你玩得开心，今天游乐场的消费都记在我账上！”即墨馨拍着胸膛保证。
　　半小时后。
　　游乐场大摆锤的顶端。
　　即墨馨哆哆嗦嗦地眺望着脚下的整个大学城和其中蝼蚁一样的人，抖成了筛糠：“呜呜呜青姐好、好高啊呜呜呜呜。”
　　楚青：“……你不是说你来过吗？”
　　“对，对啊，”即墨馨弱小可怜无助地在座位上缩成一小团，“但这跟我害怕有什么关系。”
　　楚青：“……不是你要上来的吗？”
　　“没错啊……”即墨馨眼泪汪汪地看着旁边的楚青，“但这跟我害怕有什么关系。”
　　旁边坐着的一个男生听着即墨馨理直气壮的声音没憋住，笑出了声。
　　楚青面无表情冷漠道：“那你害怕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话间，下面的游客已经坐好，大摆锤慢慢启动。
　　即墨馨地惨叫声划破高空：“啊啊啊啊啊啊啊它动了呜呜呜呜我后悔了救命啊！！！！”
　　楚青：“……”
　　楚青也后悔了，她就不该答应即墨馨来坐这什么大摆锤，放过自己的耳朵不好吗？
　　楚青第一次坐这种东西，除了这个就只吊过威压，大摆锤甩起来头朝下的时候，她的心脏仿佛都要跳出来了，骤然的失重感好像能够飞起来。
　　大摆锤抡圆了膀子甩到一半，猛地在空中停了下来，这一排人头朝下倒吊在半空中，即墨馨失声尖叫，这次是真的脸色都白了。
　　脚下游乐场的灯光几乎是瞬间全都熄灭，所有游乐设施都停止，尖叫声响彻天空。
　　“停电了停电了！”
　　“找救援队！上面还有人！”
　　“先救大摆锤上的！”
　　“跳楼机上也有游客！”
　　……
　　即墨馨真哭出来了，眼泪从眼角往下掉，竭力往座位中间缩：“呜呜呜青姐，我是不是要死了，这得有五层楼高吧？大头朝下必死无疑。”
　　“不至于，救援队来得快的话一会就能来把我们放下去了，”楚青倒吊在上面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慌什么，你想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即墨馨猛地打了个哭嗝，坐在座位上向下滑了一截，吓得赶忙握紧旁边的防护装置坐回去：“好像我的鞋要掉下去了……会不会砸到人。”
　　楚青：“……不知道，你要不先大喊一声‘鞋来’再掉？”
　　即墨馨惨白着一张小脸：“……青姐你的笑话好冷啊……”
　　“要不我先说一下遗书吧……”即墨馨喃喃道，“这也不让带手机，我直接喊下面的人能听到吗？”
　　“喂——！！！能听到我的遗书吗？！！！”
　　大摆锤突然动起来，下方的灯光逐渐亮起。
　　即墨馨：“——妈妈啊啊啊啊啊！”
　　来电了！
　　大摆锤转到最下方紧急停下来。
　　工作人员冲上来帮顾客解开身上的安全带。
　　有一个男生刚下来就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被旁边的人架起来扶到一边。
　　即墨馨手软脚软哆嗦着从座位上站起，一步迈出去也要跪在地上，被旁边楚青眼疾手快一把薅起来。
　　旁边的工作人员都惊奇地看着这个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的带着口罩的高挑女孩。
　　楚青冲他们点点头，说出口的话却是毫不留情：“顾客倒吊在大摆锤上2分48秒，我们去那边等园区给我们一个说法。”
　　匆匆赶过来的负责人嘴角发苦，连连道歉：“好的，您去那边坐着喝点水，我们会尽快进行赔偿。”
　　楚青扶着即墨馨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园区很快给所有受惊游客送来了水和饮料。
　　楚青拧开一瓶橙汁递给即墨馨，自己拧开了一瓶葡萄汁。
　　“下次还来吗？”楚青见即墨馨脸色好一点了才轻轻问。
　　“来！”即墨馨猛地扬起小脸，握紧了拳头，眼含泪光，目光坚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楚青恨铁不成钢：“……你这小孩能不能有点出息，天天就记得玩。”
　　她扭头看了一眼混乱的园区和手忙脚乱的工作人员，暗暗叹了口气：“你想来也不一定还能有了，这种事故对于游乐场打击还挺大的，尤其这里是大学城。”
　　“正因为这里是大学城，所以是祸也是福。”即墨馨看起来跟楚青的看法完全不一样，“突如其来的断电谁都无法避免，但游乐场保证了没有任何游客受伤，学生才是最讲理的群体。”
　　楚青歪头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或许吧。”
　　最后游乐场给所有顾客退掉了票钱，高危险性游乐设施上的游客退了双倍，反复赔罪赔礼。
　　即墨馨这个小傻子完全忘了自己倒吊在几十米高空吓得眼泪狂飙的样子，高高兴兴地拿着退回来的钱拉着楚青去吃肯德基。
　　楚青：“……”
　　算了，今天本来就是陪她出来的，她高兴就好。
　　陆无游晚上在家里开视频会议，楚青在舞室掰腿练柔韧度。
　　自从她进行过强化后，身体素质的确比原来强了很多，甚至不费什么力就能将腿从身后掰直成一个漂亮的烛台状。
　　陆无游开完视频回忆就推着轮椅过来，也不出声打扰，安静靠在门边看楚青练舞。


第173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往事
　　第二天楚青早上爬起来收拾行李, 陆无游就在厨房做早饭。
　　房雅上来帮楚青拎行李的时候正好看到陆无游系着围裙坐在轮椅上炸小鱼，高冷的陆董事长还矜贵地冲她点了点头。
　　一向淡定的房雅差点当场裂开。
　　她勉强保持着镇定冲进卧室揪着楚青，震惊地指指外面又指指她道：“你就把陆董事长当佣人用？”
　　正蹲着清点行李箱的楚青：“？”
　　“什么叫我把他当佣人用？”楚青茫然不解地看着房雅, “不就是做个饭吗, 我又不是没给他做过？”
　　房雅表情复杂：“……那可是从小金尊玉贵、锦衣玉食的大少爷, 现在为你洗手作羹汤……”
　　不愧是你。
　　她看着楚青的表情默默把后面的话全都咽回去了。
　　“还缺什么我想想……”楚青没理会房雅逐渐凌盼化的表现, 绕过她在屋里走了一圈, “还要带什么？”
　　“啊, 对, 带书。”
　　房雅回头看见楚青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本《始皇本纪》
　　房雅惊讶：“你不是带了教科书吗？你还学历史？”
　　“不学, ”楚青表情平静，“这不是要演皇帝吗，我了解一下历史上著名的皇帝有助于我带入人物。”
　　等到楚青收拾完行李，早饭也做好了。
　　房雅看着陆无游身上可爱风格的围裙欲言又止, 最后决定还是不当电灯泡，提着行李箱到楼下车里等楚青。
　　楚青走到门口, 陆无游转着轮椅一路跟着她到门口, 轻声嘱咐：“工作的时候注意身体, 注意休息, 按时吃饭、少熬夜。”
　　“知道啦，”楚青换好鞋轻磕了两下鞋跟, 转头笑，“大董事长才是，要好好休息……”
　　楚青探头凑过去, 在陆无游唇角亲了一下。陆无游瞳孔倏地扩大。
　　楚青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飞快退开，关上门，“拜拜！”
　　门在陆无游面前关上, 他抬手摸了摸唇角，垂下眼皮看向自己近乎没有知觉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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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后半部分的实景拍摄，剧组的取材地横跨不少地方。
　　第一站就是漠北。
　　这里拍摄的场景是宋昭景成为女帝后第一次与唐轩见面。
　　两国约定要合作对北狄出兵进行清理。
　　唐皇亲自带兵，为表尊敬和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想法，宋昭景也选择了亲自带兵。
　　这场拍摄的首要要求就是演员要会骑马。
　　何泽成拍摄的电影，为了减少穿帮镜头，很少用替身。
　　他曾经询问过楚青，因为女帝本身是没有什么武力值的，不会有武打过于危险的镜头，只是偶尔可能会吊着威亚被别人带着飞的镜头。
　　楚青听过后告诉何泽成，所有镜头她都可以自己完成，不需要替身。
　　现在骑马这一幕戏就需要她至少会策马。
　　剧组找了个马场，把几位主演，尤其是楚青、顾西锦和宁彦靖都拉了过去，找了一位教练训练他们骑马。
　　等人的时候楚青好奇地问两人：“你们都不会骑马吗？”
　　顾西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拍戏总是要骑马，总用替身未免太麻烦，我特意学的骑马。”
　　宁彦靖也回答道：“我也会骑，”
　　“……”
　　楚青默默地转过头，没想到何导所谓的他们一起来学骑马竟然是他们两个来陪楚青学骑马。
　　教练让楚青在马厩里挑一匹喜欢的小马。
　　楚青一眼就看到了一匹皮毛顺滑，眼睛又大又水灵的枣红小马。
　　楚青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摸了摸它，小马不闪不躲，安安分分站在原地任由楚青摸。
　　“呦呵，”教练看看楚青又看看小马，“这匹马叫一丈红，脾气可说不上好，竟然乖乖让你摸，难不成它也是颜控不成？”
　　楚青一愣，弯腰用额头碰了碰小马的额角，对上它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眨了眨：“是吗？我感觉它脾气很好啊？”
　　“怎么可能！”教练也惊奇地走上前来，看让楚青随便伸手摸的一丈红，“之前岳家的小少爷想要这匹小马，脾气烈得都不让靠近，靠近就尥蹶子。”
　　教练也伸手摸了摸一丈红，楚青这次从小马黑亮的眼睛中看到了明显的嫌弃。
　　楚青乐了：“我现在信了。”
　　教练：“什么？”
　　他没注意手一松，小马立马挪动了两下避开他的手往楚青这边贴了贴。
　　教练：“……？”
　　楚青扶着小马笑弯了腰，她抱着小马单手拖着它下巴凑近它亲昵地问：“小美人，这么喜欢我啊？”
　　一丈红打了个响鼻，用鼻尖蹭了蹭楚青的掌心。
　　跟马儿熟悉起来之后就先牵着小马在场里走，然后要学会上下马。
　　这些步骤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是这么回事，但楚青和一丈红好像格外契合一样，没费多少功夫就可以骑着它正常的在场中散步，走走停停。
　　教练在旁边紧张地跟着，亦步亦趋。
　　顾西锦和宁彦靖虽说有骑马的经验，但跟不熟悉的小马接触也都是慢慢来。
　　今天也只是骑着小马在场中溜达散步。
　　他们见到楚青的进步都十分惊讶。
　　即便这样，今天的进度也只是楚青能够不用教练牵着马，自己骑在马上绕着马场走，虽然她感觉自己能够跑起来，但教练再三重申不要贸然进行危险动作和超出能力范围的动作，楚青也就没有勉强让别人担心。
　　骑在马上看出去视野辽阔，这边的地上全都是翠绿的小草，一丈红甩着尾巴走走停停，慢悠悠地也不着急。
　　楚青好像能感觉到一丈红惬意的心情，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开始哼一些小调。
　　悠扬俏皮的小调回荡在草场上，旋律婉转悠扬。
　　下午楚青要走的时候一丈红很舍不得，贴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楚青回头好话说尽，反复安慰了它好几次，一丈红才没有跟出来。
　　出门的时候顾西锦还对楚青道：“这么喜欢不如就买下来？帝都也有马场，可以养在那边。”
　　“啊……”楚青一愣，心说这样也行，但是一丈红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的样子，也不知道多少钱才能把它领回家，“过两天再说吧，问问教练要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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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马两军对垒的戏份至少要他们熟悉小马十天后才能拍摄，这段时间拍摄的就是其他镜头。
　　包括一些军营内的警备镜头，夜晚女帝坐镇中军大帐与其余人商讨战术排兵。
　　或是男装丽人毫不介意地坐在一群军官中，看他们大口吃肉嬉笑。
　　女帝随军征战，她本是女儿身，又手无缚鸡之力，多有不便。
　　但女帝登基日子不长却积威甚重，严于御下，治军有方，军中素有贤名。她与将士们一样睡冷板床，吃菜团子，从来未有例外，且宋昭景指挥的战役从未有败仗。
　　君王随军出征也的确很大地鼓舞了士气。
　　今天晚上夜戏拍摄的是一段唐轩与宋昭景多年后的独处。
　　女帝随唐皇乔装改扮进了边陲的小城探查情况。
　　探查过程有惊无险，两人皆是微服私访，所带人员寥寥，皆是亲信。
　　晚上宋昭景拿着一份情报去与唐轩商讨，话题转着转着就转到了两人小时私自定情的事情。
　　宋昭景隔着烛火看向对面男人俊美的脸色，笑起来，笑容中分明带着点苦涩。
　　少女灯下容颜娇艳，白皙的脸颊好像被烛火熏红了一样，带着点痴意：“轩哥哥，五年了，五年未见你我都已经大变了模样。”
　　“我先前还想着，如今你见了我怕是认不出来了。”
　　唐皇仿佛也卸下了身上的皇帝枷锁，看着对面的男装丽人：“是该认不出来了，昭景都长这么大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身上不再是什么皇帝的威严，恍惚间好像很多年前的那个温雅少年，帮没背下来书的少女罚抄课文，无可奈何又宠溺地用毛笔点了点她的额头。
　　宋昭景坐直，眼底微湿，她定定看着对面的唐轩：“当年我还说过，这辈子一定要嫁给轩哥哥，如今看来却是不可能的了。”
　　唐轩愣怔地看着她。
　　宋昭景叹了口气：“轩哥哥，你这有酒吗？”
　　唐轩抿唇从床下拿出一个封好的泥潭：“小时候就你馋嘴，总爱偷酒，惯爱把酒藏在床底。”
　　他顿了顿又道：“这是你六年前埋在桃花树下那坛酒，来之前我亲手把它挖出来，刚好今日便把它喝掉吧。”
　　酒是好酒，人也是璧人。
　　酒过三巡，宋昭景脸上就真的涌上了娇艳的酡红。
　　她晕晕乎乎地站起来，歪斜着往下倒，唐轩连忙起身长臂一捞就把她揽进怀里。
　　宋昭景抽着鼻子抬手环上了他的脖子，昏暗灯光下少女人比花娇。
　　她眨了眨朦胧的眼睛，像是很多年前那样傻兮兮喊：“轩哥哥！我抓住你了！”
　　唐轩心头一震，借着酒意吻上了她的唇。
　　这是楚青第一次拍摄这种耳鬓厮磨的亲密戏。
　　开拍之前何泽成拉着她和顾西锦坐在一起，给她做了好久的心理工作。
　　生怕她放不开或是心中有什么芥蒂。
　　“拍摄不会太露骨，但是因为没有替身，也不用替身，所以肯定要你实拍的。”何泽成是知道楚青有男朋友的，也不可能当真勉强她去做什么，注意着分寸道，“接吻也是借位就可以，你俩先练习一下怎么借位。”
　　他大手一挥把楚青和顾西锦拉起来道：“你俩先借位试试，知道怎么借位吧？”
　　“知道。”楚青面上没有什么异色。
　　顾西锦见状也苦笑着点点头：“知道的导演。”
　　一般演员拍戏为了有真实的效果，吻戏都是实拍。
　　更何况何导这么精益求精的人，整个剧组里没几个人有替身，有也基本就是个摆设。
　　但此时见何导这种严防死守的架势，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顾西锦也隐约明悟过来什么。
　　这种戏拍起来对男女演员来说都很尴尬，如果搭档放不开，导致拍摄达不到理想效果，反复NG，另一方会更加尴尬。
　　而且男演员一般都不会太主动，为了照顾女演员的情绪，一般亲密戏的拍摄都会由女演员来掌握。
　　但现在有个很致命的问题，那就是楚青是第一次拍摄这种剧情，她放不开才是正常的，顾西锦也应该进到一个前辈的引导作用。
　　这个引导的度要怎么把握就是一门学问。
　　顾西锦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表现得主动一点。
　　那边何泽成示意完他俩可以开始先试戏了，楚青就朦胧着大眼睛垫起脚，双臂环上了他的脖子。
　　顾西锦顺势低头，两人呼吸相闻。
　　楚青还是那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又真实的保持了一段距离。
　　从镜头中看过去，楚青这个角度掌握得非常好，两人仿佛像真正的情侣一样在热吻。
　　何泽成却面色凝重，楚青的这个动作做得已经很好了，但在他看来却还是有必须要进步的空间。
　　他示意两人停下，走到两人旁边亲自进行讲解，双手换上顾西锦的脖子给楚青做示范。
　　顾西锦猝不及防就要往旁边躲，被何导一把拉回来，顺便把他的头压下来：“跑什么？老实点！”
　　顾西锦：“……”
　　何泽成示范完问楚青：“看明白了吗？”
　　楚青竭力才憋住不笑点点头：“看明白了。”
　　虽说如此，这场戏还是因为种种限制原因拍的格外艰难。
　　主演们白日除了拍摄外还要抽出时间去练习骑马，晚上这段剧情足足拍摄了三天才算通过。
　　顾西锦和楚青都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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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跟一丈红相处，越相处便越喜欢，最近总琢磨着要把它买下来。
　　为此特意加上了教练的联系方式。
　　【楚青：教练，我想问一下，如果我想把一丈红买走的话要多少钱呀？】
　　【教练：你想买？这匹马可不便宜啊。】
　　【楚青：没事，您报个价我看看。】
　　【教练：488。】
　　【教练：万。】
　　【楚青：……】
　　好家伙，顶得上一辆跑车、一套房了。
　　她在心里算了一下把一丈红买回去之后每天放在马场需要的寄养费，又是一笔天文数字。
　　楚青后仰瘫在床上喃喃：“我怎么还是觉得自己好穷啊。”
　　楚青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咬牙把一丈红买下来。
　　她现在虽说已经不是原本的十八线演员了，但没有什么代表作品，顶了天算是一个二三线演员，还要养一个公司，五六百万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
　　第二天陆无游就发来信息。
　　【陆无游：你之前很喜欢的那匹小马，不买下来吗？】
　　【楚青：？你怎么知道我想买？】
　　【陆无游：想买就买吧，家里有马场，不用花什么寄养费。】
　　楚青一愣，她家里当然是没有这么壕的，这个家里只能说的是陆家。
　　陆家财大气粗，有个马场也没什么稀奇的。但陆无游明显不能骑马啊？这个马场……
　　似乎是知道楚青心中的顾虑，陆无游很体谅地解释了一下。
　　【陆无游：之前腿能动的时候很喜欢骑马，后来腿坏了就没怎么去过。】
　　【陆无游：原本昱诚也喜欢去那个马场玩，我腿坏了之后到时也没怎么听说他去了，不过我有几个老伙计养在那边，也没有荒废了。你若是喜欢就把那匹小马买回来吧。】
　　这几乎是陆无游给楚青发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了，同时也是他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地与楚青提及他的腿。
　　楚青看着这段话，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想法打出来的。
　　楚青犹豫了一下，点进拨号盘，给陆无游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对面传来沉静浅淡的呼吸声。
　　这样就好像陆无游在她身边抱着她，楚青好像又闻到他身上很淡的冷香。
　　“能接电话吗？”楚青先问道。
　　“嗯，”陆无游应声之后，又补充道，“我在家里，没什么事。”
　　“啊……”楚青趴在床上，难得不知道该怎么引起话头，她伸手扣着床单上的线，犹豫了好半天。
　　陆无游也不着急，安静地等着楚青要说什么。
　　“你还没跟我讲过，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坏的啊？”楚青踌躇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委婉的问法，简单直接问道。
　　陆无游脸色陡然变得有些难看，说不上是苍白还是什么深情。
　　他握着轮椅扶手，垂下眼看向了自己这双废腿，再开口时嗓音沙哑：“你很介意吗？”
　　“什么？”
　　“你很介意吗？”陆无游低低问道，“我的腿、我是个残废这件事。”
　　楚青怔住，一时滞住，不知道要回答什么。
　　但她直觉自己不能什么都不说，楚青脑子飞快转动，连忙道：“当然不介意！”
　　“你在想什么？我若是介意的话，之前又怎会在人前说那些话，陆无游，你听好了，我楚青说出去的话就不会后悔，我是真的喜欢你才会同意和你在一起。”
　　“所以，”楚青想起前些日子争吵完之后，陆无游难掩忐忑地来找她赔罪说不希望她生气分手，有些啼笑皆非，“你不用担心我会因为这些事情，对你心有芥蒂或者产生什么别的情绪，你对我好我都知道，所以不会随随便便和你分手的。”
　　楚青从来没有想过，陆无游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好像什么都不在意，随时都能出家去吃斋念佛的神仙一样的人物，竟然也会烦恼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腿感到介意，担心她因为一些小事与他分手。
　　楚青感觉啼笑皆非又觉得很神奇，陆无游总是能在这种小细节上让她心软的一塌糊涂，好像陆无游总能精准地踩中楚青最容易心软的点一样。
　　她想了想，决定换一个角度来安慰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恋人：“你想想啊，你哪里不好，之前我的同事还说你是最典型的高富帅，你的身高是多少？”
　　陆无游声音闷闷不乐：“189cm。”
　　跟楚青想像得差不多，她毕竟与陆无游同床共枕过，衡量过他的身高不会少于185，现在听到准确数据还是觉得万分惊奇。
　　“对啊，你看你189，有钱、帅，还对我好，我有什么不满的。”楚青努力地宽慰他，“你算对自己不自信，也想想自己有多少钱啊？现在有多少小姑娘为了钱勇嫁豪门的你知不知道……”
　　“也行，”陆无游打断了楚青的胡诌八扯，他声音低沉，无比认真地一字一句道，“就算是为了钱留在我身边也行，我很有钱，你很难出去找到我这个年龄比我更有钱的了。”
　　楚青哭笑不得：“我是开玩笑，你怎么还钻牛角尖里了？”
　　“所以楚青，别因为这些理由离开我。”陆无游还是自顾自地在电话那头喃喃道。
　　“好好好，我不走，过段时间拍完戏就去找你好不好？”楚青难得这么有耐心地哄一个人，陆无游身上真是倾注了她全部的耐心。
　　“嗯，”陆无游闭了闭眼睛，眼下心中翻涌的暴虐，回答楚青刚才的问题，“你问我腿是怎么伤的，这件事如今知道的人，要么是被封口了，要么是三缄其口。”
　　他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向楚青简述了自己的故事。
　　原本的陆无游虽然脾气冷淡，但不似现在这样孤僻，外界风评也不好。
　　那时候他是陆家老爷子最小的老来子，也是出了名的天才，陆家的骄傲。他学东西从不用费力，好像神明高居云端俯视这个世界，他看什么都带着天然的漠然。
　　于是15岁的时候被陆老爷子找了个机会丢进了军营里。
　　“未满十八岁当然是不能进行军营的，但是当时我父亲找了些关系，想要把我丢进军营里训练，这倒也不是史无前例的，有一些被军方收养的孤儿，从小就会接受半军事化的训练，其中表现特别优异的小孩也会被破格提前录取进入军队。”
　　“我在进入军队前却是几乎完全没有任何底子在的，”陆无游抬起手边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换句话说就是，我是这些同龄人当中最弱的。”
　　“我从小到大从来不知道‘弱’字怎么写，那种地方什么都不会就只能挨打，”陆无游声线冷漠，仿佛在讲一件事不关己的故事，“所以一年之后，所有同龄小孩中，再没有人能够打过我。”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并没有觉得自己用一年把这些军队精心培养出来的小孩全都打倒是什么值得骄傲炫耀的事情。
　　楚青安静听着，眉眼染上些笑意。
　　“我在军队待了四年没有回家，几乎把军营当成了我的家，十九岁那年，来消息说我母亲不行了，我才回到了家里。”
　　“回家没多久就出了车祸。”
　　电话两端都是一阵沉默。
　　陆无游仿佛在仔细回想那段时光，楚青则安静地陪在电话这边，没有打断他的回想。
　　“我的腿本来是能救回来的，但是手术的医生用错了药，当时差点死在手术台上，最后只废了一双腿已经是幸运的事。这件事我刚开始只觉得也是一场意外。”
　　他的声音中带上了冷冷的嘲讽之意：“天之骄子一朝跌下神坛，这是很常见的剧情，但很快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有人在暗中掩盖想要抹去我出事的一切痕迹，我顺藤摸瓜发现了一下事情，”陆无游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至今回想起这件事仍让他觉得难以置信，“我的哥哥，亲哥哥，想要我的命。”
　　楚青猛地坐直身子，她有做过猜测，陆无游这么一个人，走到原著里那个地步是不是有人想要害他，但她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后来的你应该能猜到了。”陆无游声音难得出现了明显的情绪，干涩沙哑地道。
　　楚青当然能猜到后续剧情，陆无游的话与她先前对原著的了解相对应，拼凑出了完整的故事线。
　　“你的哥哥，就是陆君野的父亲？”楚青端正坐在床上，面色沉凝。
　　听到这个名字，陆无游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诡异地停顿了一瞬才肯定道：“是的，他是我侄子，我的哥哥就是他父亲。”
　　“那么，他父亲的死与你有关系吗？”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陆无游平静道，“我那时候已经是个废人了，又能做什么多余的事情？我不过是给了他一个选择罢了，是他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
　　这下就什么都明白了。
　　楚青长舒一口气，兀自出神了一会儿才道：“所以陆君野恨你。”
　　“大概，我从一开始就没想把他搅合进来，但他执意要参与进来。”
　　“那你身边原来的老管家？”楚青试探道。
　　“他是我父亲的人，”陆无游向楚青解释道，“我大哥出手废我就是因为那几年总有人告诉他，陆氏最后会落入我手里，而当我父亲表现出要为陆氏寻找继承人的意愿之后他就坐不住了。”
　　“我父亲原本属意的继承人就是我大哥，因为我大哥更像他，大哥死后他便与我离心，如今见我那侄子翅膀硬了，想要把陆氏重新夺回来给他罢了。”
　　陆无游说起之前医院里那场争吵也是毫无心绪起伏的样子：“父亲总觉得他对不起我大哥。”
　　陆无游说完见楚青没什么反应，反问她：“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不，”楚青斩钉截铁告诉他，“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你大哥没有利欲熏心对手足下手，就不会自食其果；你父亲没有老糊涂就该知道，他这么多年最对不起的人是你。”


第174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岳家
　　“嗯, ”陆无游声音不辨喜怒，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楚青这番话安慰到，“管家年龄大了, 也是不清醒了, 我就让他先回家去了。现在身边都是我的人, 有些是前些年军队里认识的, 因为各种原因退役的兄弟。”
　　“也好。”楚青握着手机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了两趟, 还是叮嘱道, “你小心些陆君野, 你这个侄子现在失权失势, 但他怕是把他父亲的死记到你头上了，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陆无游视线扫过桌上的全家福, 瞳光锋锐，“我的好侄子, 应该是去找老爷子了, 我那个父亲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孙子的, 毕竟……”
　　陆无游话锋一转：“他觉得我这个残废会断了他陆家的香火。”
　　楚青：“……这、这样吗？”
　　她犹豫了一下, 联想到认识的人对陆无游的评价，试探着跟他说：“其实我觉得……他可能不是觉得你残废, 可能觉得你性冷淡。”
　　陆无游：“。”
　　“咳嗯，”楚青不太自然地转移话题，“你的腿应该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吧？”
　　“希望不大, ”陆无游垂眼抬手捏了捏自己毫无知觉的腿，收回手移开视线慢吞吞道，“之前煜城帮我看过, 说是手术只有百分之十的希望。”
　　系统说的明明是30%，可能是之前的数据不准确，也可能是手术实际成功率要比报出来的更高。
　　楚青思忖着笑道：“看来你比较喜欢陆煜城这个外甥，之前他进警察局你还亲自去接的他。”
　　陆无游指尖点了点轮椅，不知想起了什么，声音中也带上了点笑意：
　　“煜城心思比较单纯，年龄相仿的原因，小时候总喜欢跟在我身后，我姐把他教的挺好，关系也与我比较亲近。当年我被丢进军营的时候他还不到一米四，天天吵嚷着也要去军里与我一起。”
　　“我有点想见见你姐姐了，”楚青靠在阳台边，望着窗外半残的月亮，也跟着笑起来，“陆煜城难得有一颗赤子之心，我看他学医搞不好也是因为你。”
　　“他还很喜欢你，”陆无游突然皱起眉头，“看来得找个时间把你介绍给他，以他舅妈的名义。”
　　楚青从陆无游的语气中嗅到了一丝酸味，她想了一下回过味来，恶劣地拖长了语调问他：“怎么？大老板，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外甥吗？怎么还吃外甥的醋啊？”
　　陆无游不吱声了。
　　楚青觉得这样逗他好玩，又问了两遍陆无游才慢慢道：“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次陆无游沉默了更长时间才红着耳朵一字一顿道：“我最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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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楚青去马场的时候就打着要把一丈红买回家的想法，提前跟教练打了招呼。
　　教练也为这匹小马能找到合心意的主人感到高兴。
　　在停车场下车的时候楚青差点被豪车闪瞎眼。
　　一辆亮粉色的超跑停在停车场内，顾西锦看见这辆车也挑了挑眉。
　　楚青见他应该认识，凑过去问：“这车得多少钱？”
　　顾西锦沉吟了一下：“□□百万？”
　　旁边的宁彦靖点头符合道：“只多不少。”
　　还没走到马厩他们就远远看到了一阵骚动。
　　楚青手机响了一下，她掏出一看，是教练的信息。
　　【教练：抱歉楚小姐，一丈红的事可能不行了。】
　　楚青收起手机，走向骚动处。
　　远远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冲锋衣眉眼张扬的少年，指挥着人要把一丈红从马厩里拉出来：“我就看上这匹了，烈马都是要驯养的，不听话就饿，饿不听话就打，脾气磨平就好了。”
　　一教练被指挥着把一丈红从马厩里牵出来，苦笑着对少年点头哈腰：“岳少爷，好马可不能这么对待啊，容易把马熬废了。”
　　“废了也是它自找的，再怎么娇贵不还是一只畜生，我比较喜欢听话的畜生。”少年抬头眯起眼睛，带着满满恶意看着眼前的小马。
　　一丈红狠狠地打了一个响鼻，喷了少年一脸口水。
　　少年大怒，高举起手中的马鞭：“不知好赖的畜生！！”
　　楚青猛地走上前喊了一声：“小红！”
　　一丈红猛地甩了甩头，教练见少年举鞭要打，一惊没拉住手中的缰绳，一丈红猛地甩开他，在鞭子甩下来前跑到了楚青身边。
　　少年鞭子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一击落空，少年眼睛微微眯起来，怒意高涨。
　　他从旁边的保镖手里接过一条毛巾，慢慢擦干净脸上的口水，眼睛气得发红，转眼看向这边。
　　一丈红凑到楚青身边顶了顶她的肩膀。
　　楚青抬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瓜，它就乖乖地在楚青手里蹭了两下。
　　哪还有刚才那副高贵冷艳、生人勿近的样子。
　　少年满心恼火，眯起眼睛看向楚青：“你是什么东西？”
　　楚青没有理他，反而先看向一旁的教练：“不是说好了今日我来买小红办手续吗？这又是怎么了？”
　　教练满头大汗，拱手苦笑道：“楚小姐，今日这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是吗？我以为马场都会给马找合适的主人，这怎么还强买强卖上了？”楚青挑眉，语含讽刺，分明对教练的这个做法很不满意。
　　教练这几天对楚青颇为照顾，但还不太清楚这个小明星的脾气，搓了搓手好言相劝：“楚小姐，这位是咱这边F城的岳家小少爷，很久之前就看上一丈红了，实在是喜欢得紧。”
　　“饿着不行就打，废了也是自找的那种喜欢？”楚青眉毛高高扬起，重复他们刚才的对话，手在马头上撸了两把，“这么听话的马儿都不愿意靠近你，岳少爷是不是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少年眯眼扬起手中的马鞭，就要不管楚青的阻拦去打她身后的一丈红：“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这么说话？你以为你护得住吗？”
　　教练大惊失色，旁边的保镖也上来阻拦少年。一匹马而已，死了残了都不碍事，若是人出事了可就没那么好摆平了。
　　顾西锦也皱着眉头上前要拉开楚青，宁彦靖跟在他旁边，英挺的眉毛都要打成死结了。
　　少年被拦下后，看向走过来的两位样貌出众、气度不凡的男人，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两位看着眼熟，哪条道上的啊？”
　　教练赶忙又介绍道：“岳少爷，这三位都是明星，这位顾先生是影帝……”
　　“都是？”少年表情放松下来，显然没把几个小明星放在心上，“你一个小明星也敢跟我抢东西？你算什么东西？”
　　楚青一直压抑着的戾气在眉宇间一点点溢出，但她依旧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能开得起马场，这马场背后的人也有一定的地位，但看教练这避之如蛇蝎的样子，恨不得把这小少爷供起来的架势，只怕这岳家当真来头不小。
　　楚青想给陆无游打电话，简单又一了百了，转念一想只怕强龙难压地头蛇。
　　若想让这嚣张跋扈的小少爷吃瘪也不是没有办法，楚青记得系统商店里有一些效果神奇的道具。她一直不想将这种超出想象的东西用到现实来，但这次若是没办法善了，只怕还是要用。
　　旁边的教练眼见两人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生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两人哪个出了点差错他都赔不起。
　　教练边擦冷汗边急忙拉着岳少爷道：“岳少爷岳少爷，您先别急，我跟这位楚小姐好好说说，楚小姐初来乍到还不太了解情况……”
　　说完又赶忙来拉着楚青往后面走：“楚小姐，您跟我来，我跟您解释一下这件事。”
　　楚青冷冷扫了小少爷一眼，牵着一丈红跟着教练到后面。
　　“楚小姐……唉，您有所不知，”教练把她拉到角落里就开始唉声叹气，“整个F市里，我家老板惹不起的人不多，这岳家就是其中一个。您甭管您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背景，咱这说强龙毕竟难压地头蛇不是？”
　　“这岳小少爷头月刚来就看上这一丈红了，”教练苦着一张脸伸手就要去摸旁边的小马，原本还让他碰碰一丈红这次径直躲开了，他又叹了口气，“这马脾气不好，从来也不给岳少爷一点好脸色。”
　　“刚开始岳少爷还有点耐心，这时间一长就不行了，”教练冲楚青摊手，“今天才出了这么一个事，我们也很无奈啊，这都是一手养大的小马，我也希望它能找到一个好的主人。”
　　“这毕竟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劝楚小姐您也不要与他硬碰硬，以卵击石的事情少做，您看您是公众人物，但这些大家族都不在乎这些事的。”
　　教练叹息着摆了摆手。
　　楚青的脸色没有因为教练的话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她冷静得近乎冷酷地告诉教练：“我之前就与您说过今天来带它走，如今出了这种事，我更不可能把它丢在这留给那种人，您不用再劝。”
　　“诶！你这！”教练没想到这么说了，楚青还是一副绝对不松口的样子，傻眼语塞，“你这是何苦呢？年纪轻轻的招惹惹不起的人……”
　　“你再好好想想吧，我想办法去稳住那位少爷……”教练转身离开的背影好像都佝偻了一些。
　　楚青微眯眼睛他走远，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一丈红，若有所思轻声道：“这惹不惹得起，还是要惹了才能知道……”
　　“你说是不是？小红？”她歪头贴了贴马头。
　　一丈红因为这简单的称呼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打了个响鼻，欢快地甩了甩尾巴。


第175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电话
　　教练走出那个角落, 急忙换了个地方给何泽成打电话。
　　岳小少爷已经被其余人劝进屋子里坐着等了。
　　电话刚被接通，教练赶忙为难地把这边的情况跟何泽成讲了一遍。
　　何导常年走南闯北拍戏，领到这边骑马的演员也不是几个, 一来二去与这个马场的老板、教练也算混出了些交情。
　　现在他带过来的演员若是在马场出事了, 教练没法跟他交代。
　　“老何啊, 这岳家真的是惹不起啊！”教练苦口婆心地劝道, “你赶紧想办法劝劝楚小姐吧, 咱不至于为了一匹马跟岳家撕破脸。”
　　何泽成在影棚里拍摄其他角色的戏份, 闻言一怔, 赶忙找了间空房间钻了进去：“你说的是F城那个岳家？”
　　“对, 就是F城那个岳家，这边的地头蛇，”教练见何泽成知道是哪家，立马精神一振, 觉得这事有救了，“你知道是哪家就好说了, 你快劝劝楚小姐吧！”
　　何泽成心里一思量, 这事闹成这样, 肉眼可见楚青肯定不想让步, 显然是还没让陆无游知道，这事他不好直接拧着楚青的意愿, 还是得问问陆董。
　　这么一想，何泽成对教练道：“老王啊，这样, 你帮我把岳家那小孩拖一下，别让他动楚青，我来想办法。”
　　“唉……行, 好吧，”教练叹气，心累道，“你赶紧劝劝吧，年轻人意气之争，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何泽成放下手机，想起陆无游那副什么都听楚青的，楚青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昏君样子，心说这谁是卵谁是石还不好说呢。
　　虽然老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但陆氏产业遍布各行各业，触手更是遍布全国各地甚至是海外，这等庞然大物岂会受制于一个看起来强横的地头蛇？
　　他连忙打电话给陆董事长，打算看看这位怎么说。
　　这边，王教练放下手机，往贵宾室走了两步，又摇头叹气原地踱步转了两圈。
　　他想着能在外面多耽误些时间，让那小少爷觉得他一直在试图说服楚青，就会晚些发难。
　　这么想着，他赶紧给马场的老板也打了个电话说明一下这件事。
　　老板这段时间正好在F市，从F市驱车赶来不过二十多分钟的功夫。
　　老板听说是跟岳家的事出问题了，果然二话不说就往马场赶。
　　王教练长舒一口气，原地走了两步，深觉得未来重新充满了希望。
　　他的心刚落回肚子里，就听见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
　　扭头一看，楚青刚才去喂一丈红吃了点草料，现在正骑着一丈红在场上完美地进行障碍跨越。
　　美丽的少女身穿骑装，英姿飒爽地骑在枣红骏马上策马奔跑，嘴角挂着惬意的微笑，那场面十分和谐美好。
　　王教练：“……”
　　他眼前一黑，赶忙往贵宾室跑。
　　果然，刚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已经在与另一个教练讨论买马事宜的岳少爷，已经握着马鞭从座位上暴跳如雷地跳下来。
　　“那个小贱/人！不是说已经没问题了吗？让她从我的马上滚下来！”
　　少年年纪不大，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一看便知是自小娇惯起来的。
　　此时暴怒起来，眼中闪着残忍的光，额角青筋直跳，一鞭子抽下去将旁边阻拦的人抽伤了两个，就要往外跑：“今天这个小娘/皮不给我跪下磕三个头，我不会让她竖着走出这里。”
　　旁人皆畏惧他手中的鞭子，有心阻拦又无法，急得团团转。
　　王教练知道自己办事不利，没有劝下来楚青，上前只怕会第一个遭殃，脸色煞白不知所措。
　　岳小少爷提着马鞭气势汹汹的走到马场上，那边骑着马一直注意着这边状况的顾西锦和宁彦靖都赶忙驭马往这边跑，但明显来不及了。
　　眼看那小少爷一鞭就要甩下，楚青甚至停在原地，冷眼看着不闪不避，很多人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
　　这一鞭落下去，轻则小马受惊失控，骑手受伤骨断筋折，重则香消玉殒。
　　王教练那一霎那脑海中思绪万千，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脸色慢慢变得灰白。
　　突然，岳少爷身上传出来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
　　这手机铃声似乎是专用铃声，导致他这一鞭子没抽下去。
　　岳少爷浑身一震，放下鞭子满含狠戾地看了一眼楚青威胁道：“你给我等着。”
　　楚青没有什么表示，她□□的一丈红不屑地斜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岳少爷脸色难看地摁下接听键，态度恭敬道：“父亲。”
　　接下来三分钟，不知道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什么，这红衣小少爷的脸色慢慢涨红，又变白，抬头愕然地看向高骑在马上的少女。
　　少女背对日光，垂下眸光，眼中情绪看不清楚。
　　岳小少爷嚣张的气焰肉眼可见地慢慢熄灭下去，像是兜头一盆凉水浇下，他嗓音嘶哑道：“好的父亲，我明白了，是，我知道了。”
　　楚青一直紧紧握在手里的东西慢慢放松下来。
　　【系统C级商品】
　　【恶有恶报锦囊：宝贝！想要给你的敌人以痛击吗？使用这个锦囊，他对你有多大恶意就会受到多大恶意的反弹！可谓是攻防一体、居家旅行的必备宝贝，真的不来一个吗？！】
　　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东西，足足花了楚青3万红值，虽然只是C级物品，但却是她现在能够购买到的最高级编号的物品之一。
　　与它对应的【善有善报锦囊】还在她没有解锁的灰格子里，目测会比这件贵几倍。
　　电话挂断了，岳小少爷再抬头看向楚青时好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他眼神不甘地瞪了她几眼，灰溜溜地扭头就走。
　　周围急得团团转的人全都愣住了，对这骤然急转直下的情形摸不到头脑。
　　楚青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手中的小锦囊一闪便被她收入系统。
　　她心中也对这跋扈的小少爷突然的转变感到疑惑，但她很快便联想到刚才那个电话，略略思索也便明白了一些。
　　她轻轻一夹马肚子，一丈红小跑到场边，楚青下马从留存柜中找到自己的手机，摁开。
　　【老陆同学：被欺负了？】
　　【老陆同学：怎么不告诉我？】
　　【您有一个未接来电。】
　　【您有一个未接来电。】
　　【老陆同学：看到回一个电话。】
　　楚青：“……”
　　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她回头捕捉到了气喘吁吁往这边跑的王教练，明白过来。
　　楚青按照上面说的给陆无游回拨了一个电话。
　　陆氏会议室里。
　　陆无游坐在上首位置，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整个会议室内静悄悄的，下面的人左看看有看看，互相交换眼神，但是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陆董事长平时气势就够冷感压人了，今天一向无甚情绪的眉间罕见地写满了烦躁。
　　再加上他时不时看向电话的动作，明眼人都知道他在等电话。
　　谁的电话能让陆董事长这么等？
　　突然一阵悠扬的铃声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正在做ppt汇报的人也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陆无游手边的手机上。
　　众所周知，陆无游此人对待工作极为严苛且一丝不苟，进行会议这种场合手机从来都是静音，但是这段时间，这已经是几个多月来的第二次了。
　　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已经破了两次维持了五年多的习惯。
　　陆无游抬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抬手接起电话，身后的米子耀立马很有眼色地站起，推着他的轮椅转到了会议室后面的小休息室，然后退出来带上了门。
　　屋子里坐着的都是前一次陆氏洗牌后，幸存留下来的人。
　　不说都是陆无游亲信，至少也是派系斗争中站在他这边的，现在全都挤眉弄眼地冲米子耀示意。
　　这是什么情况？
　　米子耀只当自己看不见，站在小休息室门口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有收到自己这群同僚充满八卦欲的眼神。
　　楚青轻轻地“喂”了一声。
　　然后听见听筒对面一片安静中传来了轻轻的轮椅推动声，她安静等了一会，过了几个呼吸，对面传来了轻轻的关门声，陆无游的声音才传出来：
　　“在开会。”
　　“你那边怎么样了？”
　　楚青咬咬唇，诚实地告状道：“刚才那个小少爷想拿鞭子抽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就放弃了。”
　　陆无游握着电话的手猛地收紧，捏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波澜不惊的黑眸第一次涌上了震怒的神色：“他要抽你，你就站着让他打？如果没有那个电话你怎么办？”
　　“那我现在这不是打电话问问你吗？”楚青难得放软了语气，撒娇一样问他，“我要是毁容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不会。”
　　陆无游毫不迟疑道，“如果我一辈子站不起来你会不要我吗？”
　　“当然不会。”
　　“嗯，”他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认真向心上人承诺，“我有钱，你毁容了就回来，我养你。”
　　楚青想忍住，但实在忍不住，闷声笑了起来。
　　“你从哪学的这些话？傻了吧唧的。”
　　远远的往这边跑的王教练，看见楚青好像在打电话，正犹豫要不要走进，就听见两句随风而来的
　　“毁容了你要不要我？”
　　“你从哪学的这些话？”
　　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出来语气中的调笑之意。
　　王教练一脸震惊地顿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这就是传说中那些“小明星都会被包养”“有钱人就喜欢小明星”吗？
　　那得是多大的腕儿才能让这F市的地头蛇屁都不敢放一个？


第176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岳家
　　楚青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跑过来的王教练。
　　她内心松了口气, 心说这次出事没告诉陆无游这件事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刚才要是不转移陆无游的注意力，指不定就要冲她发火。
　　虽然她还没见过陆无游发火，这人别人面前总是一副情绪寡淡的样子, 在她面前就永远都是好脾气好说话的模样, 楚青还挺好奇他生气会是什么样子。
　　王教练头脑风暴已经进展到他知道了楚青被包养的事, 会不会被她身后的人针对的问题, 赶忙悄悄往后退了退。
　　楚青再三向陆无游保证自己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那个少爷不会再对自己出手之后, 陆无游才算罢休。
　　想想还是不放心, 又叮嘱了楚青两句：“其他事情之后跟你说, 不用给他留面子，区区岳家而已。”
　　他冷哼了一声，挂断电话。
　　陆无游没有急着从休息室出去，他再次拨打了十分钟前收到何泽成消息后打过的电话。
　　对面秒接：“陆董, 我正在赶去的路上，您放心, 我已经第一时间给他打过电话了, 这小子嚣张跋扈惯了, 这次的冒犯了您, 我一定严惩不贷！让他好好吃个教训！”
　　“岳丹，你养出了一个好儿子。”
　　坐在车后座上的中年人听着话筒对面传来的阴冷的声音, 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脑子里百转千回都是外界对这位陆董事长的传闻，全都恐怖至极。
　　他脸色发白，心里大骂那个逆子, 惹谁不好偏偏惹到了陆无游头上，岳家最近筹备了两年的项目，正在寻求帝都那边的大家族合作, 若是能搭上陆家的大船，不知道能省下多少事。
　　逆子！看他不打死他！
　　岳丹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问道：“那陆董您的意思呢？”
　　“他刚才差点让我未婚妻毁容，”陆无游面无表情地说着让岳丹心肝脾肺一直在抖的话，“怎么处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陆无游语气顿了一下，想起刚才让米子耀去查的资料，眸色转深，不甚熟练地威胁道：“我知道岳家在F市有个130多亿的项目想要找合作方，陆家可以当这个投资人，但希望岳家主能懂我的意思。”
　　岳丹汗如雨下，在车里不自觉地点头应声：“好的好的，您放心，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司机从没见过F市地头蛇的岳家当家人这样低声下气过，握着方向盘僵硬地靠着车座，目不斜视。
　　陆无游等到对面挂断电话，抿抿唇角抬手按了一下额角，回想自己刚才那番话有没有什么问题。
　　给人施压这种事情从来都不需要他来做，因此做起来就不怎么熟练，刚才说话之前也是反复揣摩这样说可不可以。
　　要是能把楚青关起来就好了。
　　关在家里，关在自己身边，哪也不能去，什么危险也不会有。
　　她想要什么自己都可以给她，只要留在自己身边。
　　只要她能留在自己身边。
　　这种难以遏制的掌控欲像是一个出现在陆无游心中的无底洞，他一直试图遮掩住这个窟窿，不让它露出来，不让它里面的贪求吓到楚青。
　　但有时候，他又不能控制得很好，这种欲求就会轻易戳破盖在窟窿上粉饰太平的温情，让他只想立刻、马上出现在楚青身边。
　　终于，陆无游闭了闭眼睛，勉强压下心头叫嚣着的掌控欲和担心，深呼气，转动轮椅推门出去，继续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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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架坐在凳子上，前后“咯吱咯吱”地晃悠着自己的凳子，双眼焦距凝在半空，嘴里念念有词。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她不可能……什么来头？”
　　“一个卖笑的妓/女……”
　　难听的诅咒从他嘴里一连串窜出来。
　　接着他又猛地躬下身抱住自己的脑袋，声音里多了点惶恐，惨叫道：“我爸他要亲自来，他要亲自来，这可怎么办啊……”
　　“我要不现在先走，”他猛地下定决心看向旁边的保镖，“我先走，你留在这里等我爸过来，就告诉他我走了。”
　　保镖微微欠身，态度恭谨但冰冷道：“少爷，老爷刚才交代过了，在他来之前，您哪也不能去。”
　　岳架的脸色扭曲狰狞起来，他从椅子上跳下去，就要往外冲：“好啊！我看看你们谁敢拦我！”
　　三四个保镖上前架住这个小少爷，任他拳打脚踢，把他牢牢按在座椅上。
　　“混蛋！混账！放开我！”岳架拼命挣扎，“你们这些下人！竟然敢这么对我！我要让父亲打断你们的手！”
　　屋外的教练具是胆战心惊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惊疑不定，谁也不敢上前。
　　同样都是身在F市赶过来，马场主人和岳丹前后脚抵达停车场。
　　下车对视一眼，心知对方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情来的。
　　满脸焦急嘴巴发干的马场主人上前两步与脸色铁青的岳丹边寒暄边大步流星往里走，不知道的人看两人的样子还以为两人在比赛竞走。
　　马场主先皮笑肉不笑道：“贵公子三番五次在我这里惹出了事，这次捅了大篓子，您可要好生担待着。”
　　岳丹一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知道，这位也是收到了消息，估计来的路上就被陆家敲打过了。
　　他脸色铁青，还得佯装轻松与他谈笑风生：“我平时忙，没怎么管过这小子，这下可算让我揪到由头，好好敲打敲打他，再不敲打我看这小子哪天要上天。”
　　“是该这样，”马场主人言笑晏晏道，“这小孩子嘛，小时候难免会犯错，多教导教导就好了。
　　岳丹心里呕得要命。
　　若放在往日，这马场主人见了他也得低一头，怎会像现在这样夹枪带棒、明嘲暗讽？
　　他心里明镜似的，马场主人这是在怪自己，若是岳架在他这里捅了篓子，陆无游震怒，追究起来谁都跑不掉。
　　紧接着岳丹心里又止不住的发苦。
　　这谁能想到啊？
　　素闻陆董事长性冷淡，这怎么又学别的大家子弟开始泡小明星了呢？
　　陆氏财阀掌权人亲口承认的未婚妻，未来陆氏的女主人，竟然会出现在这么个地方，还被他不争气的小儿子给撞见了。
　　但凡这位姑奶奶来之前打一声招呼呢？
　　岳丹是生意人，作为整个F市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他站得够高，也比常人了解更多的东西，更能清楚的知道陆氏这样的庞然大物有多么大的能量，其多年底蕴养成的身后根系堪称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陆无游此人，那可当真是跺跺脚帝都都得抖两下。
　　先前陆氏洗牌的架势大得他隔了这么远都感受到了，那段时间整个圈子里都在谈这件事。
　　偏偏招惹上了。
　　岳丹现在像是吃了一盆黄连一样。
　　两人走进屋里，看见岳架被摁在椅子上大吵大嚷、骂骂咧咧、拼命挣扎，马场主人冷眼看了他一眼，就去找在场的马术教练了解情况。
　　岳丹则大步迈入屋内，抬手就给了岳架一个大耳刮子。
　　岳架的脸被抽得狼狈偏向一侧，嘴角溢出血丝，细皮嫩肉的脸上很明显的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五指印，飞速高高肿起。
　　岳架被抽懵了，茫然抬头看着他爹。
　　“逆子！”岳丹看见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爹？”岳架不挣扎了，那些保镖也就松开了他，他抬手抹了一下嘴角，满眼难以置信，高声喊道，“你因为一个小明星打我！！！”
　　岳丹看他这幅尖酸刻薄的样子，心中的怒火节节攀升，反手又是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打的就是你！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
　　岳架另一边脸十分对称地也肿了起来。
　　岳架下手一点也没有留情面，今天但凡他知道的晚一点，岳家都可能被这混账给作没了。
　　他冷冷瞪了岳架一眼，整了一下身上因为太过着急而显得凌乱的衣服，边往外走边问旁边的保镖：“那位小姐在哪？带我去见一下。”
　　楚青正骑着一丈红在草坪和旁边的马术场地快乐的撒欢。
　　一丈红好像也知道自己危机解除了，整匹马肉眼可见的心情好起来，载着楚青跑来跑去。
　　楚青见它高兴，也没有可以去控制它，随它跑。
　　这马灵性十足，不用楚青控制也知道在马术场地上该如何跨越障碍，楚青配合着它跑动也毫不感觉吃力。
　　没跑一会儿，场边就出现了一个穿着长款风衣的男人，没过一会儿，他旁边又出现了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
　　两人就站在场边看着一丈红载着楚青在场中跑了一圈，心中各有思量。
　　岳丹看着阳光下跑动的少女若有所思。
　　没想到陆董事长喜欢这一款的，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以他阅人无数的眼光第一眼看过去也被惊艳了。但再美的美人也有不再年轻貌美那一天，同样的口味吃多了总要换一个。
　　之前是听闻陆董事长油盐不进，没什么喜好，现在知道他的软肋了，改天探探口风，物色两个差不多的给陆董事长送过去，岂不是也好套套近乎。
　　马场主人不像岳丹这样满肚子花花肠子，已经开始从自己之前见过的小明星里挑差不多的了。
　　马场主人也是商人，今日若是没有陆无游插手，他来了，多半也是抱着息事宁人的念头劝楚青把马让给岳架。
　　但现在陆无游插手了，这件事显然没什么悬念了。他走过来看到的第一眼不是少女阳光下让人心动的剪影，而是她驭马的姿态。
　　自然又亲切，好像和座下的马儿心意相通一样，不费任何力气就能将一匹宝马的最高潜能发挥出来。
　　他用欣赏的眼光看了一会儿后，由衷的觉得，这匹马就应该由楚青来做它的主人，这不是楚青选择了小马，这是人与马的双向选择。
　　他问旁边的王教练：“你说这位小姐进行马术训练多久了？”
　　王教练赶忙回答自己的老板：“十天，楚小姐刚来的时候连上马都不会，现在能跑成这个样子，也是我做了这么多年教练头一次见。”
　　“不错，不错，”马场老板忍不住拍手笑道，“这马太喜欢这位小姐了，我就把这匹小马送给这位小姐好了。”
　　王教练心下一惊。
　　一丈红是这一批小马里血统最纯最好的马之一，放在古代说一声汗血宝马、千里马也值得上，老板就这么说送人就送人了？
　　更何况……
　　他偷眼去看旁边岳家家主的表情。
　　岳丹闻言面露不满，王教练内心“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岳丹道：“你这怎么还跟我抢呢？我刚想说做个顺水人情把这匹马买下来送给楚小姐。”
　　王教练：？？？


第177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铁板
　　王教练在老板的示意下, 小跑上前到距离一丈红最近的安全距离上喊道：“楚小姐！你快下来吧！我们老板和岳先生都来了，要与你说一下刚才那件事的赔偿问题。”
　　楚青轻勒缰绳，一丈红立马会意, 放慢速度慢跑着在王教练身边停下。
　　但还是嫌弃地停在了王教练伸手够不到的地方。
　　王教练尴尬地挠挠头苦笑一声, 没说什么。
　　楚青让一丈红放慢速度, 慢慢跟在王教练身边走到场边, 利落地翻身下马, 就要将缰绳递给旁边的王教练, 让他把一丈红带走。
　　一丈红“噗嗤”打了个响鼻, 不满地睁着黑润润的大眼睛看着楚青, 眼中全是很人性化的抗拒和指控。
　　楚青：“……”
　　她把缰绳递出去的手顿了一下收回来，歉意地对王教练笑了一下：“抱歉我先跟它商量商量。”
　　在各处投来的好奇视线中，楚青晒着旁边的两位位高权重的男人不理，开始跟一丈红比比划划。
　　“就一会儿, 真的，一会儿就出来带你走。”楚青信誓旦旦地保证。
　　一丈红的眼睛里很生动地浮现出了不相信。
　　楚青据理力争：“你也不可能总粘着我不是, 我晚上也不能跟你一起睡在马厩里。”
　　一丈红那张清秀的马脸上全是无动于衷。
　　楚青与它对视片刻, 灵机一动：“很快你就可以去新的马场了, 我听说还有血统纯正、特别漂亮、身价也很高的小公马, 到时候我带你去相亲。”
　　旁边的人：“……”
　　岳丹和马场老板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逐渐变得僵硬。
　　他们开始怀疑楚青是故意这么搞笑晒着他们, 给他们下马威。
　　这小马就是再通人性，它能明白你说的这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一丈红不情不愿地伸头过来到楚青手心蹭了蹭, 然后默默走到了王教练旁边。
　　竟然是真的听懂了？！
　　但它还是执着地不愿让王教练牵它，只是跟着走。
　　马场老板满脸兴味地换来另一个马术教练，让他把一丈红带下去好好照顾。
　　经了这么一遭, 现在这里的教练全都把这匹小马当成祖宗看，赶忙小心地把它牵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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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目送一丈红被牵进马厩，才转头看向身后等着的两人。
　　王教练连忙上前介绍，他先介绍的自己家老板：“这位是这里的老板。”
　　穿着长款风衣的中年男子文质彬彬地对楚青点头致意。
　　“这位是岳小少爷的父亲，岳丹岳先生。”
　　穿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儒雅有礼地道：“楚小姐好，犬子给您填麻烦了。”
　　有意思。
　　楚青看人的眼光虽然称不上多老辣，但往往有着野兽一样敏锐的直觉。
　　她看见岳丹第一眼，抛开他的身份地位，楚青从他眉宇间便看出，此人心术不正。
　　子不教，父之过。
　　这父亲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因此楚青也没想与他虚与委蛇打太极，点点头直接道：“的确，岳少爷何等尊贵的身份，我不过一届小明星，入不了岳少爷的眼，打骂都是我活该受着。”
　　开口就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意思。
　　岳丹脸上的笑容冻住了。
　　远远的，顾西锦和宁彦靖骑着两匹马，在草场上随意地遛弯，视线皆是看向那边。
　　顾西锦微微眯起：“我其实挺好奇楚青背后是什么人的。”
　　宁彦靖没说话，他也不在意这个闷葫芦会不会应声，自顾自道：“她看起来不像是会为了钱权去做那档子事的人。”
　　宁彦靖冷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是什么冰清玉/女不成？”
　　说到这他油然而生一股骄傲之情，他最喜欢楚莘莘的一点就是楚莘莘永远都是干净清纯的样子，从来不会向权势低头，几遍当初陆君野那样对她穷追不舍，也从来没有点过一下头。
　　原本，宁彦靖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对楚青有所改观，此时见状却是又重新生起了一点不屑：
　　“她是一位好演员，但不是所有好演员都有自己的坚持。她若真不是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动用这种依仗。”
　　顾西锦听出了些什么，挑眉斜眼似笑非笑看了宁彦靖一眼：“你这话听起来好像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一样。”
　　他没有继续反驳宁彦靖，只是轻夹□□的马，小马“哒哒哒”地迈出了步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
　　宁彦靖冷眼看了一眼顾西锦远去的背影，眸色深深，又将视线转向了远处，观看事态的发展，心里却在想楚莘莘这段时间给他发的信息。
　　【楚莘莘：宁大哥，姐姐也不回家，好不容易回来了一次，又与我父亲母亲撕破脸皮摔门走了。】
　　【宁彦靖：你们说什么话题了？】
　　【楚莘莘：父亲母亲想把家里的公司交到姐姐手里，姐姐不愿意，嘲讽了一顿，说我是冒牌货就走了。】
　　【楚莘莘：这两天家里气氛很差，父亲差点被姐姐气出心脏病，母亲已经好多天吃不下饭了，怎么办？】
　　【楚莘莘：你说我是不是去劝劝姐姐比较好，但我怕她又生气，我不想再听那些话了。】
　　【宁彦靖：别太忧心了，你姐姐是你姐姐，你是你。她既然已经离开了楚家，就是不想回去了，若是再那样羞辱你，你也不必当她是你姐姐。】
　　【宁彦靖：莘莘，注意身体，不要因为这些事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
　　刚开始他还能心平气和的宽慰楚莘莘，想着楚青或许是年轻气盛，想要自己在外闯出一份事业。
　　楚莘莘也不总与他说这些事，她每日依旧与往日一般与他闲聊，但宁彦靖总能在那些看似轻松随意的表象下看出来她的强颜欢笑。
　　楚莘莘似乎背负着极大的压力和不甘，她心地善良，不愿意用自己的这份忧虑去烦扰别人。
　　宁彦靖担心，总是要关切地问几句，一来二去就知道了一些更深的东西。
　　比如，楚青之前是真的倒追过陆君野，楚莘莘也是考虑到这个姐姐的心情，所以有意疏远陆君野，不与他走得过近；比如，楚青的确是楚家当年弄丢的那个孩子，楚家把她认回来之后她不仅对这个家没有一点感激之情，反而把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比如，楚青后来放弃陆君野大概是因为她有了更好的目标，看不上楚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些事情楚莘莘都没有直说，是宁彦靖从对话的蛛丝马迹中推理出来的。
　　在这个发现真相的过程中，他逐渐改变了曾经对楚青的看法。
　　什么勤奋、努力、有灵气、天赋卓绝，不过是她肮脏心思的附属品，这种趋炎附势、逢高踩低、勾三搭四、不顾自己亲人的女人就算再有天赋也是令人作呕。
　　宁彦靖看向楚青的目光由软化逐渐变得冷淡，最后带上了点厌恶。
　　他怀疑顾西锦看出了什么，所以刚才才会出言试探他，那又怎样，什么都改变不了楚青这个女人令人厌恶的内核。
　　远处，
　　岳丹被狠狠驳了一个面子，脸上的笑容只是淡了一瞬间就又重新堆满，甚至不自觉带上了点讨好的意思。
　　他搓搓手，不太好意思道：“唉，犬子做出了什么混账事我也听到了一点，这才亲自赶过来。楚小姐，您放心！今天的事我一定给您一个交代！绝对不能让您委屈了！”
　　话说的很漂亮，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楚青心下冷哼一声，这老狐狸。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谁玩聊斋呢？
　　“好的，”她高贵冷艳地点点头，算是接受岳丹这个说法了，“既然岳老板这么说了，那我就相信了，您一定不会欺负我年纪轻轻没见过市面，糊弄了事吧？”
　　这话说的看起来天真无邪，但旁边听着的马场主人已经快被两人言语间的交锋刺得笑出来了。
　　在这F市，多少年没人敢跟岳丹这么说话了，他现在心中憋屈得怕是像吃了死苍蝇一样。
　　这楚小姐也是个妙人，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样子，却恰好避过了岳丹言语中设下的所有陷阱，每每说话好像没什么意思，偏偏又似意有所指，妙啊！
　　你看她现在这句话，看似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可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我年纪轻但我认识陆董事长；我没见过市面但我认识陆董事长；你要是敢糊弄我没关系，但我认识陆董事长。
　　陆董事长，就是这场交锋中，她最大的依仗。
　　马场主人越想越想笑，楚小姐这大旗扯得可以算是物尽其用，把岳丹的退路全都堵上了。
　　楚青倒是觉得非常自然，这场交锋是陆无游说要给她撑腰的，意思就是让她放开了造作，那她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岳丹如获心梗，他梗了一下才赔笑道：“当然当然，这点楚小姐大可以放宽心。”
　　旁边的王教练听不懂两人言语的交锋，只觉得两人皆是意有所指，又好像什么都没说，空中你来我往对了几回合就结束了。
　　他一头雾水地在前面带路。
　　楚青刚走到贵宾室门口，就看见了里面坐着的岳架。
　　两颊肿得老高，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缝，哪还有刚才意气风发、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说他是来奔丧的都有人信。
　　但楚青心中非但没感觉畅意，反而警铃大作。
　　这是姿态。
　　是岳丹摆出来给她看的姿态。
　　就像刚才交谈中他始终放得极低的态度一样。
　　面上功夫做足了，才好谈其他。
　　若是常人看见岳架这幅凄惨的样子，保不齐就要被岳丹几句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什么事都没有的让他走了。
　　楚青却是不吃这一套的，与其把这祸害放出去祸乱人间，不如她今天就让他脱层皮，一了百了。
　　因此她十分惊讶地对着岳架道：“贵犬子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肿得这么高？是摔倒了吗？”
　　岳架：“……”
　　马场主人：“……”
　　其余人：“……”
　　马场主人脸上的表情都绷不住了，差点笑喷出来。
　　犬子是人家叫自己儿子的谦称，哪有叫“贵犬子”这种用法的，您家尊贵的狗儿子吗？
　　还有，这小子脸上那两个巴掌印跟刻上去似的，五个指头清清楚楚，这是在哪能摔出这个造型？五指山吗？
　　他幸灾乐祸地看了旁边完全没料到事情发展的岳氏父子一眼，眼中的幸灾乐祸几乎掩盖不住。
　　俩孙子，在F市横行霸道多年，这次踢到铁板了吧？


第178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交涉
　　岳架肿成一条缝的小眼睛中射出了怨毒的光。
　　岳丹反应却是很快, 神色自然地街道：“这不是他犯错了吗？我气不过就敲打了他两下，楚小姐见笑了。”
　　岳架看着眼前完全不帮自己说话的父亲，眼中的怨恨浓得像是要溢出来了。
　　几人依次落座, 马场老板亲自拿了点好茶在一旁冲泡。
　　岳丹叫来一旁的王教练, 让他说说整个事情经过。
　　王教练还没开口, 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笃笃”
　　顾西锦带着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笑容, 站在门边道：“几位, 我是楚青的同事, 也算得上她的同行前辈, 可以在此旁听吧？”
　　岳丹看向楚青, 眼中神色意义不明：“楚小姐没意见的话，我也没意见。”
　　楚青当然看得懂岳丹眼中揣摩的意思。
　　常人遇到此事难免不会觉得这个笑眯眯的“前辈”是来看她笑话的——出事的时候没他，看热闹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
　　但楚青知道不是这么回事。顾西锦顶着会被人猜疑的可能来掺和一脚，可能真的是以前辈的身份来, 怕她独自面对这一屋子豺狼虎豹吃亏。
　　这人看着一肚子坏水，倒是还算不错。
　　楚青毫不介意地挥了挥手：“前辈想看热闹就留下吧, 也没什么。”
　　顾西锦大大方方走进屋子, 在楚青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下。
　　岳丹见楚青没有露出异色, 眼中的思量又沉了几分。
　　“哎呦！”马场老板仔细打量了他两眼, 眼前一亮，“我当是谁看着这么眼熟, 这位是顾西锦先生吗？”
　　“是的，我是顾西锦，”顾西锦身子前倾伸手与老板握手, “您能认识我，我很荣幸。”
　　“这有什么！”马场老板热情地伸手与他相握，“我是这的老板, 叫我老陈就行。我爱人最近天天熬夜追顾先生演的电视剧，我这是与顾先生神交已久啊。”
　　顾西锦笑容得体有度，没有因为马场老板的话有波动：“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看来我与老板有缘分。”
　　楚青抬手，姿势随意但优雅地举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挑眉：“好茶，老板费心了。”
　　楚青的嘴这段时间被陆无游养刁了，能让她称赞一句“好茶”可是不容易。
　　“哪里，哪里。”老板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脸上的表情却显然对这句称赞很受用。
　　“两位已经认识了，就不用我多介绍了，”楚青抬手向岳丹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这位是那边那位少爷的父亲，岳先生。”
　　顾西锦仿佛才看见旁边被打得面目全非的岳架，眼露震惊之色。
　　他与岳丹对视了一眼，客客气气、皮笑肉不笑地握了个手：“您儿子这是怎么了？摔倒了吗？”
　　屋内静了一下。
　　即便有保镖摁着，岳架也剧烈挣扎起来，口齿不清大着舌头嘶吼：“窝料傻了他！窝料傻了他！”
　　岳丹老谋深算，头一次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本想着先打两巴掌后面也好息事宁人，哪想这次的人这么难缠。
　　看楚青和这顾西锦的样子就没打算善了，这两人压根就不想做人了。
　　现在这情况，就好像他岳丹，把脸伸出去给人打一样。
　　岳丹心中的恼怒像是气球一样吹大。
　　他眼含恼意瞪了不断扑腾，眼睛那条缝都气大了的岳架一眼，转头对着顾西锦打哈哈：“顾先生可不要说笑了，犬……”
　　岳丹刚要说“犬子”，就想起楚青那句“贵犬子”，他强行把这个称呼咽回去道：“这混小子让几位看笑话了。”
　　顾西锦笑笑没再说什么。
　　见满屋子人都坐好了，老板才冲王教练示意了一下。
　　王教练赶忙从头开始说这件事。
　　先说到了上个月岳架来这里，一眼就看中了一丈红，简称一见钟情。
　　但一丈红这匹马在整个马场都是出名的脾气古怪，它只与自己看得上的人玩，看不上的人理也不理。
　　王教练喂了它很久，才勉强让摸
　　一丈红没看上岳架。这小子从小要啥有啥，没想到会在一匹马这里吃瘪，想要硬来。
　　但马场有马场的规矩，马场老板立下的规矩，不光要人选马，马也要选人才行。只有马自愿或不抗拒地与人走，马场才会松口卖马。
　　岳架想要硬来，马场的人当然不让，他没办法，刚开始当真耐心下来，一两天就往这边跑一趟。
　　但一丈红软硬不吃。
　　岳架耐心不好，慢慢就不常来了。在今天之前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来过马场了。
　　马场内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放弃了。
　　这一周多楚青刚好被何泽成丢到马场来学骑马，与一丈红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哪知今日岳架不知怎么，突然跑到马场，无论如何都要带走这匹马。
　　“等一下，”楚青满脸歉意地打断王教练的话，“很抱歉，但您说的情况并不完整。”
　　不等王教练再开口，楚青很平静地补充道：“我一直有意向把小红买回去，王教练也一直这么劝我，但我始终因为价格在犹豫……”
　　旁边的马场老板和岳丹眼皮同时一跳。
　　犹豫什么啊？陆董事长紧张你紧张成那个样子，还能连一匹马都不给你买？
　　“昨天刚刚决定下来，还是想把小红领回家，”楚青抬眼，视线从王教练身上滑到旁边的岳架身上，“我与王教练在聊天记录里约好了购买小红的事，今天来办手续就行，但今日来就见贵、子举着马鞭嚷嚷着'不听话就废了这个畜生'。”
　　“我没说错吧？”楚青说完又看向旁边的王教练。
　　有聊天记录作证，否认没有意义，王教练只能点了点头。
　　楚青见王教练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样子，也没有继续让他说，实事求是继续道：“王教练劝我放弃，我不愿意，于是他先从言语上对我进行了的侮辱咒骂，后从动作上试图攻击我、将我毁容、致残，严重威胁到了我的人身安全，对我的心灵造成了重大伤害。”
　　楚青抿唇，补充道：“我现在看见岳少爷都害怕。”
　　岳架猛地往前一挣，又被保镖摁回去了，楚青吓得一抖。
　　顾西锦在旁边翘着二郎腿，心说楚青这一抖不错，活灵活现，演得跟真的似的。
　　楚青委委屈屈道：“以上所有话，句句属实，在场所有人都能为我作证。”
　　岳丹压下心头暴躁，微笑着问：“是这小子太不知道好歹了，不知道楚小姐怎样才能消气呢？”
　　很好，岳丹直接把皮球踢给了楚青。
　　楚青一扫前面的气壮山河，犹犹豫豫道：“这……不太好吧，他骂我那些话我也骂不出口，我总不能指着他鼻子骂他被万人/草、恶心这种话……也不会用鞭子抽人……”
　　马场老板面无表情想，你这不骂得挺顺溜吗？他现在已经不敢去看岳氏父子的脸色了。
　　顾西锦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叫以牙还牙，用魔法打败魔法，楚青这两句话对比岳架骂的那些可都是小儿科了。
　　“您想啊，他想要毁我容，我也不能阉了他……”
　　“够了！”岳丹脸色黑如锅底，彻底听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面，茶盏“咣啷”一跳。
　　楚青害怕地缩进椅子里，茫然无措害怕地看着他。
　　岳丹深吸两口气，想要挤出一个笑容，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维持着一个扭曲的表情道：“楚小姐说笑了，还是由我来想办法吧。”
　　楚青猛点头，鼓掌赞同：“好啊！刚才我听人说岳少爷想让我给他磕三个头才允许我活着走出这里，我相信岳先生一定能给予岳少爷相应的惩罚。”
　　现在骑虎难下的，变成了岳丹。


第17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阴谋
　　屋里的视线全都集中在岳丹身上等着看他怎么说, 往日对他来说习以为常的注视，如今却带上了铁烙子一样的热度，另岳丹如芒在背。
　　他原本的算盘打得好好的。
　　这小明星跟了陆董, 一看就是被捧在手心宠的, 好好哄哄, 哄高兴了什么都好说。
　　先打两巴掌已经把姿态做足了, 事后赔个礼道个歉, 大不了花点钱, 不然还要怎么样, 让他把自己的儿子怎么样来讨好一个小明星？
　　岳架再如何混账毕竟也是他的儿子。
　　现在楚青竟然还想让自己儿子给她磕头？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岳丹自诩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兔子。
　　眼见岳丹眼中甚至开始凶光闪烁，旁边马场老板暗暗给她打眼色，顾西锦也在下面用脚碰了碰她的鞋，示意她适可而止。
　　楚青意识到这是火候差不多了。
　　她把岳丹手边的茶盏往他手边推了推, 这像是一个信号，凝固的气氛又开始暗流涌动。
　　楚青发愁地叹了口气, 继而带点笑意抬头看向岳丹：“我左思右想, 想出了个法子, 不如岳老板看看可不可以？”
　　岳丹脸色刚好了点, 又想到楚青说的那些呕死人的话，表情又凝固住了, 如临大敌。
　　楚青见到他这表情，笑意盈盈地又把茶盏往他那边推了推：“岳老板这么看我作甚，说了半天, 不如先喝口茶润润舌。”
　　岳丹冷眼扫了一眼那杯茶，动也没动，打定主意等楚青说完再说, 否则他怕自己呛死。
　　楚青也不在意他的表现，将视线转向旁边折腾了半天，进入中场休息的岳架，上下打量了两圈笑问：“我看岳小少爷这是还没成年吧？”
　　岳丹回道：“这小子今年十七，明年成年。”
　　楚青挑眉：“那我还比岳少爷大了一岁。这样吧，这次的解决办法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就是精神损失费，岳少爷对我辱骂在先，试图殴打在后，情况严重，我要些精神损失费不过分吧？”
　　岳丹眼前一亮，如此正和他意啊！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
　　他就说这小门小户的小明星没见过市面，再如何刁蛮张嘴也只会要钱。
　　岳丹点头：“自然是没问题的，楚小姐想要多少？”
　　楚青嘴角笑意加深。
　　【系统C级商品】
　　【一言九鼎契约：您还在为你的契约者言而无信感到苦恼吗？您还在为自己应得到的利益被损害而无措吗？一言九鼎契约免除您一切烦忧。使用此物，违约者都将失去对他来说最珍贵的东西，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诚信就是交易者最好的贞/操！】
　　契约类道具，口头交易已经达成，岳丹点头即交易成立。
　　楚青坐回椅子上，矜持地点了点头，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道：“我也不多要，五千万精神损失费就行。”
　　岳丹面色一僵，难以置信看向楚青。
　　五千万？！
　　好大的胃口！
　　这钱对他岳家来说的确算不上多，但不多也要看与什么相比。花五千万来向陆无游递一个投名状，值得吗？
　　当然值！
　　楚青见他脸色变幻不定，茫然问道：“岳先生是觉得太少了吗？”
　　岳丹眼中情绪转瞬即逝，他一咬牙认下这件事：“可以，这笔精神损失费我岳家出了，不知楚小姐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第二点吗……”楚青视线转向旁边的岳架，眼中笑意一点点加深，岳架后背一凉。
　　“第二点就要岳小少爷同意才行，小少爷今年十七岁了，今日之事岳先生还勉强能说一句十七岁的孩子不懂事，之后再犯可就不行了，”楚青纤长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我朋友之前在比岳小少爷还小的年纪进过军营，我的第二个条件就是，岳小少爷在一个月内去报名参军，且三年内不得回家。”
　　楚青身体前倾，嘴角弧度慢慢拉大，扯出满满的恶劣之意：“不知道岳小少爷同不同意。”
　　岳架吐了口唾沫，楚青直起身避开了，他声音嘶哑，口齿不清：“你着梦！”
　　岳丹思量更深一点，他微微皱起眉：“楚小姐这是何意？”
　　“岳先生不要怪我越俎代庖，”楚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怎么都比岳小少爷大一点，人生这条路上也可以算他的姐姐，想着岳先生平时事务繁忙，小少爷性子顽劣，难免有顾不到的地方。军队是个好地方，三五年后，小少爷出来也能为国家做建设不是？”
　　岳丹沉思的目光顿在岳架身上，岳架见他爹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才真的急了。
　　他才不要去军队那种鬼地方！
　　反而是岳丹开始认真思索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他平时的确忙，忙起来顾不上岳架是常有的事，难免松于管教。这又是他的小儿子，原想着骄纵一点也不碍事，现在麻烦找上门来了，倒是真出事了。
　　楚青的这个解决方法竟然没有多么阴损，反而看起来处处为他着想，岳丹忍不住多留了一个心眼。
　　但他左思右想也没想到这件事有什么问题，而且说是送去军营，这可操作性还是很强的，岳架如果真的怕吃苦，也有不那么苦的地方啊。
　　岳丹看向不情愿的岳架，越看越觉得可行，甚至觉得自己之前的两巴掌打得多余了。这要不都说小年轻缺乏经验呢，就是嘴毒了点，真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就是只纸老虎。
　　岳丹摸了摸自己的袖口，恢复了风度翩翩的自如样子：“既然楚小姐这么说了，这小子也的确是应该丢出去锻炼一下了，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岳先生觉得没有用，”楚青含笑的目光看向旁边的岳架，“得岳小少爷同意才行。”
　　岳架想要破口大骂，奈何脸上的伤口牵扯做不到，他看到岳丹不断给他使眼色。
　　岳架：“……你憋左梦了！”
　　岳丹对旁观的几人道：“几位不如给我一点时间，我劝劝这混蛋小子，楚小姐放心，一定让您满意。”
　　旁边看戏的几人连忙识趣地起身告辞，楚青也对岳丹点点头：“如此就麻烦岳先生了。”
　　把屋子留给岳氏父子，楚青最后走出屋子，体贴地关上了门。
　　马场陈老板笑道：“楚小姐，顾先生，我们边走边聊等等岳先生？”
　　这次没有教练跟着，三人走在马场里，天气不错，空气中全是青草干净的香气。
　　老板远远看见马厩里的一丈红，笑着指给楚青看：“这匹马的确与楚小姐有缘，今日我既然来了，就把这匹马送给楚小姐好了，跟着楚小姐想必它也不吃亏。”
　　楚青也不意外，这个老板看起来是个圆滑的人，一定会有什么表示的，她笑着连连道谢。
　　顾西锦看了一会，突然道：“我很好奇，那五千万你打算怎么办？”
　　“啊……”楚青歪歪头，“我都想好了，要去建几个希望小学，剩下的就建立一个小基金，雇老师、发工资，给贫困的孩子发助学金。”
　　她表情笑嘻嘻的：“我这也算是做好事了。”
　　顾西锦两手插兜，毫不意外地点点头：“的确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马场老板听见这个回答惊讶地挑挑眉，心中对于楚青的看法又抬高了一点：“楚小姐好境界啊，倒是我们这些老油条比不上了。”
　　“老板过谦了。”
　　马场老板又陪两人走了一会儿，有人喊就先赔礼离开了。
　　顾西锦和楚青并肩走了一会儿：“其实我还有一点不太明白。”
　　“前辈都自称我的前辈了，有什么不解的我也可以斟酌着回答。”微风拂动少女眉眼间有些过长的额发，她透黑澄澈的眸光看向顾西锦。
　　顾西锦有种她能看透一切的错觉，他为自己一霎那的想法而失笑摇头：“我想知道，第二点你为何要提这个要求，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可不是你的行事作风。”
　　“这个么……”楚青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因为自己用了道具，她语气高深莫测道，“我也很好奇，半个多月没来马场的岳少爷，怎么偏偏挑我要带走小红的今天来了，故意与我过不去。你说，这是意外，还是必然？”
　　顾西锦瞳孔一缩。
　　他低头沉思起来。
　　楚青在钓鱼，她怀疑岳架身后有人在给她找麻烦，想要毁了她？！
　　顾西锦觉得匪夷所思，但细想中，又觉得漏洞百出下皆是合情合理。
　　岳架此人，草包无脑，鲁莽野蛮，这样的人是最好操控的，简直是一把再好用不过的枪，稍稍指点一下就能指哪打哪。
　　而且这次的时机的确把握得太好了。
　　只要与楚青有过接触的人应该都能察觉，她表面上看起来散漫，但决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更改，她决定了要买一丈红，天王老子拦着也要把它牵走。
　　所以今日她一定会与岳架对上。
　　更深一层的，楚青此次无恙是因为她身后有神秘的高人。那如果幕后之人的目的就是钓出楚青背后的人呢？
　　这些楚青是不是都想到了。
　　今天这一场，究竟是突发意外还是早有预谋，都是谁手握剧本？
　　顾西锦越想越心惊，从楚青一句话层层推下去，他仿佛看到了一场精彩的巅峰博弈。
　　楚青就是那个在刀尖上起舞的人。
　　顾西锦脸色是楚青从未见过的凝重，他沉着脸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楚青笑眯眯的，完全看不出身在局中的紧张，她欣赏完顾西锦短短几十秒的变脸，也不管他胡思乱想了些什么，只管点头。


第180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报应
　　楚青的确想到了顾西锦想到的那些, 甚至可能想得比顾西锦还要多。
　　不同的是，楚青心中先划下了一个范围。
　　之前白胡子老头说了，之前楚青是上面的神仙打架, 她遭殃, 现在神仙互相掣肘, 已经没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在波动他们这群人的命盘了。
　　陆君野和楚莘莘先后吃瘪就是最好的证明。
　　笼罩在他们身上的主角光环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强, 气运加深, 无人可与其争锋。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的安静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种情况下, 想要锁定对她出手的人就容易多了。
　　现在楚青最感兴趣的是系统中物品的作用, 这是她第一次使用系统中的物品, 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效果了。
　　【恶有恶报锦囊】顾名思义，使用的方法有两个，一个就是楚青刚才准备使用的时候，按照常理来说, 岳架的鞭子在抽到她之前就会因为意外失败，他本人也会因为这个意外受伤。
　　至于伤成什么样, 端看他到底对楚青有多大的恶意了。
　　第二个使用方法, 只将锦囊使用到岳架身上, 他释放恶意的对象不固定, 这种延时用法可供叠加使用，叠加多少个【恶有恶报锦囊】, 时效就可以延长多久。
　　举个例子，楚青琢磨着一会在岳架身上叠加三个【恶有恶报锦囊】，这样他离开这里之后最先释放的三次恶意, 都会被捕捉到并报应在他自己身上。
　　而那个契约合同，楚青则是与岳丹和岳架各签订了一个。
　　这五件道具一共要花费她20多万的红值，这让在强化身体之后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楚青刚才买的时候看了一眼, 买完之后大约还剩40万红值，这么看起来，楚青觉得五千万还是要少了。
　　但想要更多就不现实了，她反复估量过，这恰好是一个岳丹有可能同意的最高值，再多他怕是就不愿意拿出来了。
　　毕竟这种豪门，所存大部分是固定资产，短时间一次性拿出五千万，怕也在流动资金中占据了很大的分量。
　　楚青和顾西锦各想各的，在马术场外看宁彦靖骑马跑了两圈，那边就来人喊，说是岳氏父子考虑好了，叫他们过去。
　　楚青一进门，就见岳架坐在椅子上，没有保镖摁着，也不再是那副狂躁症的样子，眯着一双小眼睛阴毒地瞪着楚青，咬牙切齿道：“可以，我泥个月内去散军，三年内肚回家。”
　　【契约锁定中……】
　　楚青：“好的，之后我们这边有人会来与岳家对接，那个精神损失费会走正规程序过渡到我这边，能招收岳少爷的军队信息届时也会一起发过来，期待三年后岳少爷脱胎换骨归来。”
　　岳架一听是楚青这边指定他要去的具体地方，与他先前和岳丹商量的不一样，立马慌里慌张地去看岳丹。
　　岳丹也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先把楚青、陆家这边安抚下来，之后的事都可以想办法。
　　楚青将两人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神色未动，上前一步拍了拍岳架的肩膀。
　　岳架咬牙恨声道：“吼的，我紫道了。”
　　【契约成立】
　　【恶有恶报锦囊锁定目标。】×3
　　大功告成，楚青退后一步：“那我不打扰两位了，先去看陈老板要送给我的马儿了。”
　　岳丹微笑点头。
　　顾西锦陪着楚青走出这个屋子，整个事情处理过程中他全程寸步不离跟在楚青身边，现在事情解决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没再说什么，重新去马厩牵自己的马。
　　屋里，岳架眼看着楚青施施然离去，心头恨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喊道：“爹！我要她付粗代价！！”
　　岳丹拍了拍他的肩膀：“儿啊，你这次惹了我们岳家惹不起的人，这也是权宜之计，现在那边的正在气头上，只放手让这个小明星来与我们谈，之后两家要是寻求合作的机会，这些事情也不过都是小打小闹。”
　　“爹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做事要有大局观，爹跟你保证，这些委屈都只是一时的，一个小明星能得宠多长时间，现在不过是恃宠而骄罢了，等到那位厌弃了她，还不是随便我们怎么处理，到时候……”岳丹想到刚刚这小明星对自己的不敬，阴森冷笑了一声。
　　岳架肿胀的小眼睛里露出兴奋的光芒，说话都强行把舌头捋直了：“我要让她跪在我脚下给我磕头，一直磕到头破血流、痛哭流涕、再也起不来！”
　　楚青刚随着一个教练到办公室里办理一丈红的迁移手续，就听见耳边阿哔冷淡无情绪的电子提示音。
　　【恶有恶报锦囊生效】
　　楚青挑眉。
　　所以她就说啊，就像狗改不了吃屎，这种人中垃圾也是不会长记性的。
　　横行霸道、无法无天惯了，怎么可能因为仅仅一次不顺心就收敛？
　　吃瘪只会激发他们心中的戾气，让他们更加暴虐罢了。
　　这就不要怪天道好循环，恶有恶报了。
　　很多时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见外面暂时没什么动静，楚青淡定地花费了半个小时看完饲喂赛级马须知等一堆文件，填完几张表格，听教练跟她交代了一大堆事项，才拿着两本饲喂说明书走出办公室。
　　岳氏父子在这里丢了这么大的脸，也没脸继续留下去。
　　岳丹要了两个冰袋给儿子脸上敷上，等到他情绪平复下来之后，才准备带着他离开。
　　两人走的时候，楚青正牵着一丈红在场内散步。
　　岳丹挂上社交性微笑，刚想与楚青礼貌道别，他身边的岳架就脚下一绊，扑通一声双膝跪下给楚青磕了个响头。
　　岳丹：？
　　岳架：？
　　一丈红：？
　　顾西锦：？
　　赶来送行的陈老板：？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懵了。
　　一丈红原本在伸长了嘴扯旁边的一朵小花，此时也愣住了，水灵灵的马眼瞪大，嘴里的花都忘嚼了。
　　全场只有楚青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她没想到锦囊是这么生效的。
　　楚青：……
　　岳丹怒吼一声：“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扶你们少爷起来！”
　　旁边的保镖赶忙冲上去要搀扶岳架起来。
　　岳丹讪讪对周围人解释：“今天事情太多了，这混小子现在腿有点软……”
　　说完他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什么叫有点腿软？这不是变相承认岳架怕了楚青吗？
　　但还没等岳丹找到补救方法。
　　刚被保镖搀扶起来的岳架就像腿上没长骨头一样，扑通又跪地上给楚青磕了一个响头。
　　岳丹惊呆了。
　　岳架也傻了。
　　他这两下磕得结结实实，一点都没有馋水分，现在额角已经青了，再加上脸上两边高高浮起的肿胀，整张脸青青紫紫好不漂亮。
　　最关键的是，这两个头磕下来，他眼冒金星，一半是磕的，一半是气的。
　　他岳架活了十七年，出去走到哪都会被人供起来，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心中悲愤欲绝，岳架气得浑身发抖，头昏眼花，浑身脱力更加爬不起来了。
　　楚青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说什么，她万分诚恳地道：“额……我说的让岳少爷给我三个响头只是说说，没真想岳少爷给我磕……”
　　岳丹已经没有心情理楚青的阴阳怪气了。
　　他赶忙上前两步，想要看看他怎么样了：“儿子，你怎么了？”
　　岳丹用力把岳架贴在地上的头抬起来，看见他眼含泪花，刚想喊人把他扶起来，手下一滑，没握住岳架的肩膀。
　　岳架身子往前一跌，又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第三个响头。
　　岳架额头磕出了血，眼角沁出泪花，也不知是气出来的还是疼出来的，眼白一翻，当场羞愤交加晕过去了。
　　岳丹气急败坏，一身气度全都不要了，跳着让人把岳架从地上扶起来背着往外走，还有人着急忙慌地叫医生、叫救护车。
　　楚青在身后赶忙往前走了几步，喊道：“诶！慢点走啊！别再摔了！”
　　陈老板招呼人去处理这个情况了，顾西锦合上自己快掉到地上的下巴，走到楚青身边，看着她没事人一样从一丈红嘴里往外抢那朵小花，给一丈红吓得赶忙嚼了两下咽下去了。
　　他看了楚青一眼，觉得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很有意思的女孩像是身上蒙了一层雾气一样，越是与她接触，就觉得她越发看不透。
　　此时他心中的想法有多荒谬，连顾西锦自己也觉得荒唐。
　　他竟然觉得刚才那一幕楚青早有预料，所以她那么个不会吃亏的性格才提出了不痛不痒的两个条件。
　　这么想完顾西锦又自嘲一笑。
　　怎么可能呢？怕不是这两天琢磨戏琢磨得走火入魔了。


第181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风波
　　最近F市茶余饭后谈笑的新鲜事, 都是岳家那个嚣张跋扈的岳小少爷的。
　　剧组内鱼龙混杂，八卦四处流传。岳家又是F市的地头蛇，有点什么大事想瞒也瞒不住。
　　楚青听说岳架当天晕过去被送到医院后, 没多久就醒过来了, 刚醒过来的时候一动不动, 与他说话也不回应、没有任何反应。
　　岳丹担心他傻了, 想了不少法子。
　　岳架回过神来之后在医院大闹了一场。
　　具体怎么闹的不知道。
　　但楚青听到了两声【恶有恶报锦囊生效】。
　　没过多久就传出了很多传言。
　　有说岳少爷下楼的时候从楼梯上面滚下去摔断了尾椎、摔裂了骨盆；还有说什么岳少爷上厕所的时候掉进了厕所里摔成了骨折, 没过多久就开始发烧；更离谱的是说岳少爷半夜见了鬼, 人吓傻了, 疯狂大吼大叫、胡言乱语, 连夜被推进了精神科……
　　楚青好奇之下从陆无游那里打听了一下，真实情况是：
　　岳架先从楼梯上摔下去，全身三处骨折、两处骨裂，连夜被推进骨科拍片打石膏, 又在自己上厕所的时候把护工连打带骂赶出厕所，结果脚滑掉进了厕所, 又摔骨折了一个地方, 被捞出来就开始神志不清的发高烧, 当天晚上就见鬼了。
　　所以岳架现在在精神科。
　　而在此之前, 楚青商谈完就催促陆无游，让他公司律师快点与岳家把两条合同条款确认一下。
　　陆氏的法务部连夜和岳氏法务部对接, 直接把合同签好了。
　　岳丹现在可谓是焦头烂额，一边要将五千万分批打给陆氏，陆氏那边催债一样, 还指明了不要股份等其他等价物，只要钱。
　　钱钱钱，你陆氏还缺这五千万吗？！
　　岳丹在办公室掀了三个桌子, 还是无可奈何地在三天内把钱打入陆氏账户了。
　　岳架现在像是鬼上身了一样，以他现在全身石膏躺在床上只会惊恐大叫，大小便都要护工帮忙的样子来看，一个月内去参军是参不上了，能不能恢复正常都不一定。
　　岳丹正试图跟陆氏交涉这件事。
　　这人都这样了，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他很是忧心，就是自己虽然不是只有岳架这一个儿子，但是外面那个野种是个喂不熟的狼崽子，岳家之后不交到岳架手里，难道要交到那个狼崽子手里？
　　岳丹为此几乎一夜愁白了头，像是老了十岁。
　　陆无游每天晚上都会给楚青打电话，那天正好问到她岳架参军这件事，楚青笑嘻嘻地说随他便，陆无游便心中有数、不再追问。
　　楚青当然不在意这种事了，她的那一纸契约可还没有用上呢。
　　那么一个契约绑住了岳架和岳丹两个人，虽说可能没有绑住一个人效力那样强，但到底也是和【恶有恶报锦囊】同级别，甚至还比小锦囊更贵的东西，楚青相信它不会让自己失望。
　　“对了，”楚青想起什么皱眉叮嘱陆无游，“你不要和岳丹那个老混蛋做生意，那老混蛋靠不住，跟他做生意就是在浪费钱，我好不容易才坑来五千万，你别搭进去了。”
　　陆无游眼中染上点笑意：“夫人这是想要帮我管钱管家吗？”
　　楚青：？
　　“夫人若是想管，”陆无游声音慢吞吞道，“以后财务部那边的出的财报，内部和外部的都打包发给你一份。”
　　楚青简直气笑了：“都打包一份给我？这种机密东西陆董事长就不怕我给你泄露了？我之前怎么还没看出来陆董事长还有昏君的潜质？”
　　“不会，”陆无游回答得毫不迟疑、有板有眼，“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花钱败家。”
　　楚青：？？？
　　她愣住了。
　　陆无游见楚青的表情不对劲，也有些迟疑，小心地问她：“怎么了？”
　　楚青抹了把脸：“刚才那两句话从哪学的。”
　　陆无游：“……”
　　他老老实实交代：“从网上学的，他们说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的霸道总裁……”
　　他看着楚青的表情，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不说话了，小心翼翼地问楚青：
　　“你不喜欢吗？”
　　楚青：“……”
　　陆无游瞳孔像是寒潭一样太冷太深，平时表情漠然总让人不敢直视，让外人感到畏惧，想要远离。
　　楚青见过他情动的时候，表情冷静，耳根却是红的，眸中冷漠的表象下像是藏着择人而噬的怪兽，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一样，执拗又疯狂地与她相拥，在她耳边轻喘，性感得要命。
　　现在他的黑瞳还是没什么表情，楚青却好像从中读出了一点忐忑不安的委屈。
　　她什么话都吞回去了。
　　什么叫色令智昏啊？
　　刚才说陆无游是昏君，结果她也好不到哪去。
　　算了，昏就昏吧。
　　楚青：“……没，还好，喜欢。”
　　陆无游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楚青把打击的话吞肚子里，安慰自己，算了算了，他高兴就好。
　　朕富有天下，难道还忍不了爱妃的一点小缺陷吗？
　　直到一周后，剧组结束这段时间的拍摄离开F市，岳架也没有从床上下来，听说精神正常了一点，不再大喊大叫，只是总是喜怒无常，已经赶跑了六个护工了，如果不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怕会闹得更厉害。
　　楚青闻言还有点遗憾，听这话的确是恢复差不多了，都生龙活虎的了。
　　月份逐渐推至深秋，天气很冷了，剧组拍摄地点也向南边转移。
　　与此同时，一个传言在圈内开始传开。
　　无人知晓出处，也无人有确切证据。
　　听说F市的岳家岳架之所以会变成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是因为惹了楚青，间接惹了背后包/养她的大佬。
　　剧组内有何泽成压着，都不敢明着说，私下里留言也是漫天飞。
　　何泽成这种知情人自然是守口如瓶的。
　　但还有一些半知情人，不知道是怎么说的，总之传到楚青耳朵里的时候已经非常离谱了。
　　凌盼和房雅有些发愁，楚青靠在椅子上翻课本。
　　郑黛在旁边拖着下巴，语气中满是欣赏惊奇道：“我就佩服你这种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定力，你是真不在乎这些呀。”
　　说完“啪嗒啪嗒”小海豹鼓掌。
　　凌盼这两天因为这事没睡着一个好觉，此时整个人看起来较先前都苍白消瘦了一些，冷声道：“郑小姐，请问我们艺人的事情，您在这里干什么？”
　　“哎呀，”郑黛笑得分外乖巧，“这不是听到了点风声，本着朋友的情谊来看看，毕竟……”
　　她眼波流转，看向凌盼：“凌小姐当年为什么退圈这里的人心知肚明，谁也不希望楚青步上你的后尘不是？”
　　凌盼脸色煞白，身子也晃了晃。
　　一直安静看书没有掺和她们话题的楚青闻言撩起眼皮看了郑黛一眼。
　　眼神寒凉似春水，威严的制止之意很明显，郑黛下意识住嘴。
　　她晃神发现，这一眼与楚青饰演的宋昭景极其相似，久居高位之人不怒自威的味道都在这一眼中。
　　楚青收回视线到手中书页上，翻过一页，不甚在意地问道：“会有人因为这点来黑我吗？”
　　屋内三人俱是一愣，没琢磨出她这句话的意思。
　　郑黛试探着回答：“一般来说，会的，而且很腥风血雨。”
　　楚青点点头，没再说话。
　　三人面面相觑，俱是满头雾水，不知道楚青点头是几个意思。
　　房雅试探地问道：“青青，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挺好的。”楚青无动于衷地翻过一页，看书的速度丝毫未慢下来。
　　三人：？
　　什么挺好的？
　　被黑挺好的？
　　当然是挺好的，楚青不动声色地滑开系统页面看了一眼上面的蓝值。
　　她还要攒够蓝值给陆无游治病呢。
　　不养家不知柴米贵啊。
　　三人坐在那兀自思索半天，也没想明白楚青这句挺好的是什么意思，只看她老神在在、优哉游哉地看书完全不着急的样子干着急。
　　硬是急出了一股皇上不急太监急的味。
　　凌盼和房雅见楚青没有说的意思，这又有外人，也不好问清楚，只能先从她房间离开，关上门。
　　郑黛转身走之前看了凌盼一眼：“刚才的话不好听，我给你赔个礼，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情况，楚青不懂，你不应该不懂，我以为你已经吃够了教训……”
　　她深深看了凌盼一眼，转身挥了挥手：“别让她走上你的老路。”
　　宾馆走廊里的灯光昏暗不清。
　　房雅看着凌盼晦暗不明的表情，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表情怎么这么可怕？不是说好了相信她的吗？我们做不到的事，相信楚青就好了，她总能做到的。”
　　凌盼抬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打头往房间走去。
　　相信归相信，释怀归释怀。
　　她仍在无法避免地恐惧楚青走上自己的老路，最近总是做噩梦，午夜梦回的时候凌盼也会自嘲。
　　她现在竟然近乎把楚青当成自己的救命稻草了一样，紧紧抓住她，仿佛只要楚青无坚不摧，她就可以继续维持着无坚不摧的表象。
　　只要她无坚不摧，就可以把自己的过去完全甩在身后。
　　而若是楚青步上她的后尘，她也将再次被噩梦缠身。
　　房雅靠在墙上，安静看着凌盼浑噩往前走的背影，一直到她走到房间门口，打开房门，回头找自己，才笑着迎上去。
　　楚青没有像三人看见的一样淡定。
　　三人出门后，不到五分钟，她就放下书，靠在床头闭着眼睛摸索细细思索起来。


第182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春色
　　这件事怎么样才能给自己带来最大的收益？
　　当然是让黑料漫天飞, 蓝值狂涨。但这种做法究竟是不是最划算的尚且存疑，最关键的是，楚青怕凌盼受不了。
　　这两天凌盼的精神状态楚青都看在眼里, 老板有义务关注自己员工的心理状态, 凌盼的心结说解开没有完全解开, 像是一个埋伏地雷一样,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炸出来。
　　楚青已经在琢磨给凌盼安排一个心理医生, 再加上一段假期让她出去玩玩了。
　　毕竟这段时间跟在自己身边, 凌盼的工作简直是007一样, 房雅也没好到哪去, 的确是该放个假了。
　　楚青没想到先出问题的是自己。
　　随着拍摄进度的逐渐推进，《女帝》的拍摄逐渐进入尾声。
　　长时间高压带入角色式拍戏，不止旁人觉得楚青有些精分，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精分了。
　　为了更有代入感, 她日常也已经走不出宋昭景这个角色了。
　　某天晚上与陆无游打电话的时候，他用很严肃的目光看了楚青良久, 问她：“你觉得自己现在是谁？”
　　楚青一阵恍惚。
　　习惯了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人, 习惯了举止不慌不忙端方有度, 习惯了目光严厉不怒自威……楚青几乎将自己身上属于“楚青”的痕迹抹掉了, 完全变成了“宋昭景”。
　　闭幕合照那天，她穿着简单的日常装, 站在导演旁边看向镜头，眼中再无曾经的灵动与活泼。
　　当天晚上，祝草拿着这张照片发给每个人的时候, 语重心长地拉着楚青说了好久：
　　“你现在状态真的不行，你看看当初开幕式的合照，再看看昨天的合照, 跟变了个人似的。你看看！”
　　她把照片塞到楚青眼皮底下。
　　楚青有些懒散地道：“知道了。”
　　祝草：“……你醒醒，你是楚青，不是宋昭景！”
　　楚青：“……”
　　她饰演了这个角色，将宋昭景融入了自己的骨血中，力求自己的表演尽善尽美，但她现在却无法将这个角色从自己的骨血中剔除出去了。
　　很多人都来给楚青出主意，包括何泽成导演。
　　在与很多人长谈过之后，楚青大手一挥，给自己、凌盼和房雅批了七天的假期，一起出去玩！
　　时间已经快要入冬，北方看雪太冷了，不适合一场散漫随意，以放松为主的旅行。
　　三个人将地点定在了南边的海边。
　　那里每天的温度依旧保持在35度左右，太阳永不疲倦地释放着光和热。
　　湛蓝的天空和蓝的倒映出整个天空的海洋。
　　澄澈干净得容不下一丝一毫的烦恼。
　　楚青光脚踩着柔软细腻的沙滩上，张开双手，海风从海上吹来，带着点腥咸的味道，撩起她的衣角和发梢。
　　仿佛身上的某种沉重阴郁的东西被海风一起带走了。
　　晚上海边的烧烤派对，三个大美女很容易惹来目光，总有男士来搭讪帮忙。
　　还有认出楚青是明星的人，但他们也不会像在外一样，把楚青围起来像看稀奇事物一样观赏，只是对她的职业表达一点惊讶的情绪。
　　这种对待普通人的态度让楚青感觉十分舒服，身上一直紧绷着的弦也慢慢放松了。
　　晚上打电话给陆无游的时候，楚青得意洋洋地跟他炫耀自己今天看到了多少帅哥的腹肌胸肌。
　　陆无游面无表情，对自己建议她出去旅游的提议产生了怀疑。
　　他沉默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也有。”
　　楚青眨眨眼。
　　陆无游肤色冷白，因此染上点颜色都会特别明显，此时就能看见他俊美的脸色发红，艰难开口：“你想怎么看都行。”
　　楚青咽了口唾沫，坏笑了起来：“是吗？我怎么不知道？除非你让我看看。”
　　陆无游怔住，脸上又红了一层。
　　楚青心里啧啧称奇，看陆无游外表那副生人勿进的阎王样，谁知道这么不经撩，说点什么干点什么都能红成个螃蟹。
　　她想着自己是不是撩得太狠了，要适可而止，就见对面陆无游把手伸到了自己扣到喉结的西服衬衫上。
　　楚青：？
　　匀亭修长的指尖把扣得紧紧的衬衫一点一点解开，下面细腻的肌理随着扣子的解开一点点露出。
　　不需要陆无游全解开，楚青就已经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半解衣衫下的风景。
　　抛开刚才她故意逗陆无游的话不说，她的确是看过也摸过。
　　陆无游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平时套着西服靠在轮椅上一副弱不禁风的病美人样子，解开扣子该有的肌肉一个不少，却不给人很壮硕的感觉。
　　他的身材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让人看到第一眼想到的不是什么色//情的事情，而是这样的身材看过去当真是赏心悦目，第二眼才会感受到那看似匀称修长的身材下蕴藏的色//欲气。
　　楚青脑子里胡思乱想，眼睛却没有错开，很认真地看陆无游解扣子，仿佛在进行什么严肃的学术研究。
　　陆无游脸上的红色就顺着她的视线爬到了脖颈上。
　　楚青着迷地看着他的喉结微微滑动，吞咽了一下。
　　前襟扣子被解开了，陆无游没有继续，他就这么敞着衣服跟楚青视频电话，竭力保持冷静道：“我给你看，你别去看别人。”
　　楚青：“……”
　　这个时候她突然有一种撩人不成反被撩的错觉。
　　和陆无游的交流总是这样的，每次都是她试图撩拨陆无游，但最后又总会被他撩回来。
　　结果就是两人相对一起脸红心跳。
　　楚青受不了似的偏开视线，想要平复一下自己胸腔里狂跳的心脏，又觉得自己这样岂不就是先示弱了，白日里那些半裸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自己都不为所动，此时怎么能为了这一点半露不露心跳失控？
　　于是她又把视线移回来了，与陆无游视线对上的瞬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我的经纪人她们给我准备了好几件比基尼，你想看我穿吗？”
　　陆无游怔住。
　　楚青突然想打死多嘴的自己，她立马转移话题：“今天拍了几张照片还挺好看的……”
　　“想看。”
　　楚青看到陆无游眼中燃起了冷色的火焰，他哑声重复道：“想看你穿。”
　　楚青：“……”
　　论挖坑给自己跳，楚青谁都不服，就服自己。
　　最后还是穿了。
　　一个比基尼而已，还不至于让楚青知难而退。
　　两人都竭力想装做若无其事，仿佛无论是解扣子还是换身比基尼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屋里却好像安了个火炉一样，温度节节攀升，让人口干舌燥。
　　陆无游隐晦的视线像是火焰一样从楚青清瘦的锁骨滑到颈窝，楚青竭力遏制着自己想要缩起来抵御这种侵略感的冲动。
　　满不在乎地问陆无游：“怎么这么可怕的表情，你没看过吗？”
　　陆无游低低地喘了一声，楚青带着耳机，这一声把她直接喘麻了，耳朵后知后觉地开始火烧火燎。
　　“不许穿出去。”
　　“不许给别人看。”
　　“陆董这么霸道啊？”楚青挑眉看他，“可是我的经纪人给我准备了五六套，还都挺贵的，这要是不穿一下多可惜啊，你说是不是？”
　　“拿回来，”陆无游毫不迟疑地给出了解决方法，“回家穿。”
　　楚青压着唇角，不让它往上翘，点点头煞有介事：“既然陆董这么说了，那也是没办法，毕竟我只是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小明星，当然是陆董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陆无游哑然，他自然是说不过楚青的，只能无言又无奈地看着她。
　　楚青撩够了，开始跟他说别的事情，陆无游心不在焉地应着。
　　直到挂了电话，看着黑下去的屏幕，他沉默了好久，闭上眼睛，单手抵住额头，喉结止不住的颤抖，脑海中全是刚才视频对面少女的样子。
　　他顿了一会，伸手去拿电话，想让米子耀给他订明天飞去南边的机票，拿起来电话手又顿住，强行遏制住自己的冲动，慢慢把电话放回去了。
　　他垂眼扫了一下自己敞着的衣服，没了刚才的不好意思，不甚在意地转着轮椅到床边向外看去。
　　北方这个时节树叶都掉的差不多了，窗外的树杈光秃秃灰溜溜的，只有几排松树还执着的散发着绿意。
　　陆无游却觉得这般景色也不是多么萧条，处处皆透露着深深埋藏的生机。
　　“老大……”米子耀推门而入，看见陆无游这衣衫半敞，懒散靠在轮椅内的样子整个人愣住，猛地关上门退出去，“抱歉，打扰了。”
　　陆无游：“……滚进来，有什么事说。”


第183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回校
　　米子耀重新推门进来, 轻咳了一声问：“老大你刚才跟嫂子打电话呢？”
　　“别废话，”陆无游扫了他一眼，自己重新把轮椅转回桌前, 抬手斯文地把扣子一颗颗系回去：“怎么了？”
　　没反驳！
　　这就是千年铁树开花的威力吗？
　　已经上升到裸/聊的水平了！
　　一个合格的秘书就是要心中波涛汹涌, 面上波澜不惊。
　　米子耀把手上的文件夹放在陆无游桌面上, 解释道：“嫂子剧组那边发过来的一些相关事项, 财务整理了一下我给老大你拿来了一份。”
　　“嗯。”陆无游不紧不慢、一丝不苟地把扣子系到了紧贴喉结的那一颗, 抬手整了整衣上的褶皱。
　　米子耀将文件放下后没有立刻离开。
　　陆无游整理齐整自己的衣服才抬头看向他：“还有什么事。”
　　米子耀表情变得有些晦涩, 他语气古怪道：“的确还有件事, 就是有些太过……离谱了。”
　　陆无游表情未变, 直视他。
　　米子耀眉头缓缓拧紧：“您之前让我们查的岳家那小子的事，的确都是真的，我们的人都是专业的，里里外外能找的人能查的东西都查过了, 还把他的护工换成了自己人，但这小子身上的一切事情都没有人为的因素存在。”
　　“也就是说, ”米子耀给出了汇报的结论, “他就是这么倒霉, 运气不好接二连三的出事。”
　　陆无游听了米子耀的结论什么都没说, 表情沉吟。
　　“在我们调查接近尾声的时候，又发生了件事, ”米子耀吞了口唾沫，有些心有余悸道，“您能想象吗……”
　　米子耀反复斟酌自己的措辞：“就……岳架不是同时在看精神科吗？那天精神科来了个新病人, 还没办住院手续。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疯子让她随身带把刀，反正是见人就捅。”
　　“被她捅的别人，最严重的也就是手臂缝了三针, 只有岳架”米子耀声音艰涩，“从监控看他是有意识的，想要跑掉不让那疯子捅到，也不知道是反射神经出问题了还是怎么，主动迎了上去……下面那玩意被切了。”
　　陆无游眉心一跳，抬眼与米子耀对视。
　　他明白米子耀欲言又止背后想说的话——这一连串巧合，真的是太巧合了。
　　游艇停在海边。
　　楚青靠在游艇栏杆上，手里握着一瓶果汁，吹着海风哼着歌。
　　凌盼看了一眼她这身白T恤超短裤的搭配，眼中流露出嫌弃的神色：“楚小青，来海边不穿比基尼就是在耍流氓！”
　　楚青嗤笑一声，侧身背靠栏杆看向她今天这身比基尼打扮懒洋洋道：“那又怎样？穿不穿我身材都比你好。”
　　凌盼：“……呵。”
　　房雅看出楚青眉眼间的轻松惬意，笑着问：“想起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楚青扬起灿烂晃眼的笑容：“那当然是……好事情了。”
　　她五分钟前刚刚收到了阿哔传来的消息。
　　【监测到契约人岳架与契约人岳丹毁约，一言九鼎契约生效】
　　楚青已经开始期待这件事的结果了。
　　“老大，这是五分钟前发生的事，我一收到消息就过来了，”米子耀眼中全是不解，“你说这岳架是犯了太岁不成，怎么就能倒霉成这个样子呢？”
　　陆无游没有回答，米子耀也不介意，他又吐槽了两句，一拍脑袋道：“啊对，还有一件事。”
　　“之前跟您说了，岳丹这老狐狸可能是看岳架状态有些不对劲，把他在外面那个私生子岳泉明叫回了岳家，昨天刚落地，今天岳架就出了这事。”
　　米子耀说着说着有些唏嘘：“岳架下半辈子估计都没指望了，那玩意断了，不说能不能接，以岳架现在的状态，也难有医生敢接手，退一万步说，就算有医生敢接手，接上了能不能用还不一定。”
　　陆无游拿过他放在桌子上的文件，随意翻看着，也不制止米子耀絮絮叨叨，掺杂了大量主观色彩的汇报。
　　“这个岳泉明我们也顺便查了一下，”米子耀一拍巴掌，嘿嘿乐起来，“老大，我跟你打包票，这段时间的戏只是开胃菜，这岳泉明回来了，岳丹那老狐狸别想有一天安稳日子过！”
　　“他遭殃你这么高兴？”陆无游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米子耀立马收敛了一些，认真严肃道：“老大你这是什么话，他惹了嫂子，他倒霉嫂子就高兴，嫂子高兴您就高兴，您高兴了，我也就高兴了不是？”
　　米子耀说完自我感觉这波回答简直满分，但不指望陆无游能回答。
　　谁知陆无游想了想，赞同的“嗯”了一声。
　　米子耀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直到他退出书房还在思考这件事。
　　关上放门后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打开某个全匿名群聊。
　　今天的群聊匿名主题是【三国】，张飞和郭嘉正在激烈争吵哪个牌子的刮胡刀好用的问题。曹操和周瑜在一旁乱入看热闹。
　　米子耀没查看自己是什么匿名，直接在聊天框里打字。
　　【貂蝉：兄弟们，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始思考老大结婚随多少份子了。】
　　【张飞：？】
　　【郭嘉：？】
　　【曹操：？】
　　【周瑜：？】
　　米子耀看了一眼自己妖娆的头像，貂蝉就貂蝉吧，好歹古代四大美人之一。
　　【周瑜：这位姑娘为何这么说？】
　　【张飞：米子耀你别装蒜，你明明上次还说老大对这姑娘是认真的，那姑娘是不是认真的就不好说了。】
　　【郭嘉：毕竟还不清楚为人。】
　　【曹操：不管她是不是认真的，老大认真了问题就不大。】
　　【貂蝉：就是这样，老大的确很认真，以后别喊姑娘了，喊姑奶奶吧。】
　　米子耀说完也不管群内如何地震，收起手机，走回自己的房间。
　　陆无游身边不能没有人，他现在是陆无游的秘书，也算半个贴身保镖，因此就住在陆家老宅。
　　------------------------------
　　七天旅行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这七天时间，楚青好像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身体中抽出去了，但还有一部分属于宋昭景的特质永远留在了她的身体里。
　　演戏演戏，戏如人生。
　　楚青演了这么一部电影，就好像走过了女帝的一生，她曾经近乎执迷地想要了解宋昭景的内心，想要让这个想象中的灵魂在自己身体中活过来。
　　宋昭景被楚青演活了。
　　她有一部分灵动的碎片也融入了楚青身上。
　　这七天好像是一场清洗，洗掉了楚青身上属于另一个灵魂的影子，只留下了她饰演过这个角色的痕迹。
　　七天假期结束，三人飞回帝都。
　　她这次的行程隐晦，凌晨在帝都机场落地，全程带着口罩帽子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因此没有再出现上次几十个人一起接机的场面。
　　只有两个小女生一路跟着她，楚青从航站楼出来跟她们聊了一会，就坐上了一辆低调的黑色小宝马后座上离开了。
　　凌盼和房雅确认两个小粉丝能够安全回去，才先后开车回家。
　　楚青上的这趟车是陆无游派来的。
　　他知道楚青回京的日期之后就问她：“这次有时间了，要不要来陆家老宅看看？”
　　楚青略微沉吟了一下就同意了。
　　没道理陆无游想去她那里住就去，她甚至都没见过陆无游住在哪里。
　　凌晨三点，正是天亮起来前最黑沉的一段时间。
　　陆无游亲自来机场接楚青，带的开车的司机是米子耀。
　　楚青一上车他就呲牙笑容灿烂地打了个招呼：“嫂子好。”
　　楚青看了他一眼，没有应声。
　　陆无游见她穿着单薄的米色风衣，眉头揪紧：“怎么穿得这么少？”
　　帝都现在夜间的温度已经有零下了，楚青现在的衣服的确是少了些。
　　她坐上车，陆无游很自然地拉过她的手捂在掌心，吩咐前面的米子耀：“把暖气调高点。”
　　“好嘞！”
　　楚青坐了四个小时的飞机，却完全不觉得疲倦，这七天的假期把她前段时间积累下来的疲惫全都一扫而空。
　　陆无游让她睡会，她也没什么困意的靠在陆无游肩上看手机。
　　由于自身事务太多，她的微博有段时间没有登录了。大部分时候都是凌盼或者房雅登上帮她转发一下合作商家的广告和剧组的宣传。
　　她微博的置顶还是之前做的那个可分类提问箱。
　　无聊的时候楚青就会上线，在里面找些题做，或是回答粉丝的提问。
　　【匿名】：【青姐，我有个喜欢的男孩子，他特别优秀，喜欢他的人有很多，我每天都忍不住去想他，已经耽误我的正常学习生活了。我要怎么办？去表白吗？】
　　【楚青】：【我会努力学习，成为比他更优秀、让他高攀不起的人。】
　　【匿名】：【青姐，我今年高三，从高二开始看你的直播，高三的压力真的超出我的想象，刚开始就已经崩溃学不下去了，我该怎么办？】
　　【楚青】：【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有努力、更努力一点。如果撑不下去了，可以给自己划定一个小小的休息范围，在这段时间内尽情休息，时间到了就爬起来继续努力。】
　　……
　　提问箱里除了吹彩虹屁的就是一些学习和青春期的烦恼。
　　甚至有小粉丝好像把这里当成了树洞，隔三差五就在这里打卡，絮絮叨叨最近又遇到了什么事情。
　　这些问题提问之前可以选择是隐藏还是不介意展示，隐藏起来的就只有楚青能看到，而且发信息的人都是匿名的，楚青给她的回复自然也是隐藏起来的。
　　刚开始做好时有人通过这个匿名对楚青进行辱骂，楚青就想办法加了个过滤代码，让它能够做一些基本的过滤，剩下的还有拉黑功能，只要被她拉黑的人就不能再次进行留言。
　　凌晨的路上没有多少车，米子耀把车开得飞快。
　　车内的暖气很快热了起来，驱散从车外带进来的寒意。
　　楚青枕着陆无游的肩膀靠了一会，突发奇想拿起手机打开摄像机对着两人举起：“陆先生，来，笑一个。”
　　米子耀不由自主竖起耳朵，想往后视镜里看，又怕被老大抓住现行。
　　陆无游侧脸垂眼看向楚青，清俊的眉眼当真带上了点宠溺的笑意。
　　楚青果断摁下快门。
　　照片拍完。
　　黑色的皮椅上，米色大衣的少女靠在青年肩上，神情温软舒展，笑眼弯弯，气质清冷的青年侧着脸垂眼看她，窗外明灭的灯光打在他冷白的脖颈上，似有若无的一点笑意就是点睛之笔，让他高不可攀的气质变得温柔起来。
　　楚青看了又看，喃喃道：“这个拍完了怎么办呢？”
　　也不能用来做壁纸和桌面。
　　艺人的一举一动都在镜头下，一时不察被拍到了可就是大事，楚青暂时还没有把这段感情公布的想法。
　　所以这张照片最后还是只能压在相册吗？
　　她有些遗憾，难得拍一张合照。
　　陆无游抬手握住她执手机的手，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把这张照片从对话框里发到了自己的手机里。
　　然后在楚青面前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了手机桌面。
　　楚青：……
　　设置完陆无游看了几眼，征求楚青意见：“再拍一张？”
　　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楚青微怔。
　　陆无游抬手扶住楚青的后脑，身子向她的方向侧倾，一个轻如落雪的吻落在楚青的额角。
　　同时另一只手抬起，用手机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
　　照片中少女眼瞳瞪大，带着猝不及防的惊讶，青年鸦羽一样的长睫在眼睑投下细密的阴影，侧脸瓷白秀美。
　　前面开车的米子耀：……
　　米子耀当天晚上回去，就把自己的签名改掉了。
　　【空虚寂寞冷还要加班的深夜，谁能懂单身狗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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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的行李都丢给凌盼和房雅她们了，连睡衣都没有，陆家其他东西都好说，就是没有女士睡衣，陆无游给楚青拿了一件自己的衬衫。
　　楚青握着布料柔软光滑似水流一样的黑色绸质衬衫，怀疑陆无游是故意不给自己准备睡衣的。
　　毕竟，连内衣都准备了，不可能独独把睡衣落下吧？
　　陆无游严肃地跟楚青解释：“事先没想过这种情况，这件衬衣是新的，你先对付一下。”
　　楚青：……
　　等到洗漱完毕，躺到床上的时候天边已经微亮。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
　　是楚青先醒的。
　　她睁开眼就看见陆无游那张睡美人一样的睡颜。
　　睫毛真的好长啊……
　　楚青抬手去碰陆无游的睫毛。
　　睫毛轻抖了两下，陆无游睁开眼睛，眼中全是刚刚睡醒的迷茫和懵懂。
　　他直接把楚青的手拽下来，另一手自然地拖着她的腰向怀里带了带，埋首在她颈窝蹭了蹭。
　　好像在撒娇一样。
　　楚青抬手搂住陆无游，给了他一个起床的拥抱。
　　下午的时候，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陆家老宅的一层有着巨大的落地窗，楚青很喜欢落地窗，她就盘腿坐在这面落地窗前，陆无游摇着轮椅停在她身边，两人看着窗外雪花慢慢落下。
　　楚青觉得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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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逸毕竟是暂时的，楚青第二天就回到了学校准备期末考试。
　　此时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楚青结束剧组拍摄赶回学校上课的消息很快就在论坛上传开，很多人都好奇地打听这部戏什么时候能上映。
　　正常的大学生活自然不可能只有学习，除了本身专业课和选修课之类的学分外，楚青还需要修习包括竞赛分、课外拓展分这些杂七杂八的学分。
　　楚青一门心思的投入到了学业和校内生活中，把工作全部都推掉了。
　　艺术大学跟帝大艺术系要合作出一个服装设计专题走秀。
　　艺大的人不知道从哪知道的即墨馨和楚青关系匪浅，希望即墨馨能够拜托楚青参加这次走秀，作为开场和闭幕的压轴。
　　【即墨馨：青姐~~~】
　　【即墨馨：青姐你那天有时间吧？】
　　【即墨馨：这个我能请到你的话，学姐学长们就带我玩，这个合作专题设计门槛好高，没有人脉和名声，我这种新生都够不上的，而且这次走秀两个学校一些知名教授也会参加，不乏大艺术家……】
　　【即墨馨：青姐~~~】
　　【楚青：刚才在跟室友一起做编程没注意看消息。】
　　【楚青：知道了，我会出席的，尽快把彩排和正式的时间发给我。】
　　这次校内走秀出乎楚青意料，声势还很大，校内的地面和井盖上陆续画上了艺术院学子的优秀画作、食堂门口也有摆桌撑着打伞发传单进行宣传的，校内小广场边也竖起了巨大的广告牌……
　　在学生中也掀起了不亚于“校园十大歌手”这种一年一度盛事的热度，楚青上课的时候都能听见身后的学生在兴致勃勃要去哪里抢一张票。
　　殊不知，她要参与这次走秀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论坛上。
　　【0L楼主】
　　兄弟们，校花要参加今年艺术院和艺大合作搞的那个走秀。这消息真的假的啊？
　　【1L ×院××】
　　消息既然都传出来了，不是真的估计也在接洽中了。
　　【2L ×院小贾】
　　校里又不是没有模特专业，这么期待一个演员，有必要吗？
　　【3L ×院××】
　　2哥一看就知道没看校花给H＆O大秀走的那场。
　　【4L ×院小贾】
　　什么大秀，我不关注娱乐圈和时尚圈。
　　【5L ×院××】
　　2哥不光不关注娱乐圈和时尚圈，而且不怎么关注热搜，这事当时在热搜挂了一天呢，再加上2哥也要不怎么关注论坛，当时论坛也炸锅了。
　　给山顶洞人2哥解释一下，校花这秀走的水平不输专业模特。
　　【6L ×院××】
　　楼上校花脑残粉收敛收敛，味隔着半个帝大都闻到了。倒也不必闭着眼睛吹，模特系专业的同学不会比她差。别吹了半天到时候被普通同学吊打就没意思了。
　　【7L ×院××】
　　什么叫闭着眼睛吹，来，我勤快，给各位老爷上视频，来见识一下校花怎么靠美艳出圈的[视频链接]
　　……
　　楚青作为明星，即便她有意低调，但她的身份和外表也注定了她身上的话题度不会少，一直都是校内匿名实名论坛里的顶级流量。
　　即便她剧组神隐拍戏期间，每隔两三天都会出现一条有关她的贴子。
　　某个号称她的舔颜向转楼更是已经翻了十多页。
　　这次的走秀主题很有意思，是【旗袍】。
　　设计系的老师学生们将传统旗袍的优雅高贵与现代服饰的时尚感结合在一起，进行了设计创作，成品风格各不相同，但都华美异常。
　　即墨馨拿到了跟随老师进行学习设计的允许，高兴地天天都泡在服装室，跟各种各样的布料泡在一起，昼夜不停的进行图纸设计与修改。
　　楚青见她这么忙，把自己的衣服尺寸报给她之后就没再继续打扰。
　　毕竟她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走秀安排在期末周的前20天，少有大型活动会安排到这个时间，因为最后一个月，学生们都已经进入了复习状态，每天奔跑在教室、实验室、自习室、图书馆和宿舍之间，少有人愿意挤出时间去参加什么纯娱乐向的活动。
　　但这次设计走秀因为放出消息有楚青、几位小有名气的院花、系花和艺术系出门的大咖老师都会参加，本着陶冶艺术细胞，看美女养眼的想法，门票抢得非常火热。
　　楚青还忙里偷闲在系统内重温了一下自己已经丢下了三个多月的模特步。
　　这次的服饰是【旗袍】，这是最能体现女性本身妩媚动人、优雅知性的服饰之一，走的自然与她之前走过的【女式西服】路子不同。
　　台步要缠绵妖娆，姿态要端庄不下流，不能媚俗，这个度要怎么把控还要看模特自己。


第184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双姝
　　走秀前有两节参演模特集中培训, 第一节 课正好与楚青要出席的一个比赛决赛答辩撞车，请假没有去。
　　老师说看过她的台步，有专业风骨, 但是这次的走秀毕竟与之前的不同, 还是希望楚青能够参加第二次培训。
　　第二次培训, 楚青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屋里有人在说话。
　　“尧尧, 你说校花今天会来吗？”说话的是个清亮的女声。
　　“我觉得不会, ”第二个人声音低沉一点, 认真分析道, “明星好忙的, 估计不会来我们这种小培训。”
　　“我不懂你们为什么这么捧她，”第三个人的声音有些尖细，“她不就是一个普通的演员吗？是！我承认她之前走的那场秀的确很有味道很专业，那有怎么样？”
　　她声音一顿, 接着道：“我们的系花完全不比她差好吗？！”
　　“别这么说……”这次的声音含着点笑意打圆场，“她是演员, 我们是模特, 大家佩服她是因为她不是模特却能将模特的工作做得很好, 让我们去拍戏也未必能行不是？”
　　楚青：……
　　总能撞见别人在背后讨论自己, 她已经对此感觉麻木。
　　楚青抬手握在门把上推门而入。
　　尖细的声音还在说：“她明明不是专业的还翘课，估计也不会是传闻中那种性格, 再说了……没演过怎么知道不行？”
　　她身边的人余光扫见楚青进来了，疯狂给她使眼色。
　　女生回头看了一眼，默默闭上嘴。
　　楚青日常私服都是简约风, 有些设计可能比较独特，但大部分都是黑白灰简单色彩。
　　偏偏她身材高挑，细腰长腿, 这些没什么特点的衣服套在她身上就是会让人觉得她衣品很好。
　　今天楚青穿的是一件黑色长款过膝羽绒服，里面穿着白色蕾丝衬衫和黑色包臀短裙，上节课需要上台进行PPT讲解，她还特意穿了一双五厘米小高跟。
　　外面零下十几度，她携满身寒意走进屋里，像是冬日从窗口探入屋内的一枝梅花。
　　美得让人怦然心动，又带着高高在上不可玷污的寒意。
　　楚青身高开学之后一直在缓慢增长，现在已经有172了，此时站在一众模特专业学生中也不显得矮，反而因为颜值气质格外出众。
　　那个对楚青颇不服气的女生看到她的第一眼就闭上了嘴。
　　看网上那些照片时还不觉得，谁还没有几张精修照了？网上样貌优越号称建模脸的整容网红一抓一把，谁还不是个让人怦然心动的美女了？
　　只有她此刻真实的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才能真正感觉到那种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富有冲击力的美，是女生见到也会心跳漏掉一拍的程度。
　　楚青面色如常走进屋里，像是没有听见这些女声背后嚼舌根一样。
　　她走到墙角把外套脱下来叠放到墙角，抬手摘下手腕上的皮绳，随意把一头柔顺长发用手梳了两下束起来。
　　老师走进屋里拍了两下手：“好，这是我们第二次培训……”
　　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楚青，眼前一亮：“是上次课程请假的楚青同学是吧？”
　　一半目光看向刚才说楚青翘课的那个女生，一半目光看向了楚青。
　　老师冲她招了招手：“自己回去有没有练习？走两步我看看。”
　　楚青偏头看了一眼身边那面墙。
　　老师：“对，就从那走过来就行！”
　　其余学生全都站到两边的墙边，把中间的位置留给楚青，有几个心思机敏的已经打开手机摄像机开始录制了。
　　有人想开开眼，看看传说中的学霸校花有没有那么神，有的人则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等着给她一个下马威——如果楚青走得有瑕疵，那就是狠狠打了一些人的脸。
　　看她刚才走进来那个不理人的样子，高傲什么啊？台步走不好看谁出丑。
　　不会真以为这里的人是学校里那些愿意吹捧她做舔狗的死宅男吧？
　　屋内人心思各异，楚青却没想那么多，走就走好了。
　　楚青站到墙边时，她身上那种内敛的淡然气质就变了。
　　她从墙边开始迈步，肩颈笔直动作自然。在场的都慕名看过她之前那场走秀，能够很明显看出她的台步对比之前【女士西装】的主题有很大的调整。
　　步伐变小了些，腰胯的扭动幅度也变大了，仿若弱柳扶风。
　　屋里参与培训观看的都是模特专业学生，能参加这场秀的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差生，都是精挑细选上来的。
　　此时有些人眼含欣赏赞叹，心说这美女走出来就是不一样，看着舒服又赏心悦目。
　　有些人则面色凝重。
　　楚青穿的是五厘米高跟鞋，穿的包臀裙样式上与某些旗袍的设计相似，但是皮质包臀裙的风格会更冷硬一点，再加上她今日穿着打扮更加职业一些，想要走出韵味其实是很难的。
　　楚青偏偏走出来了，风格冷硬的皮裙也变成了春水一样柔软。
　　最难的是她走得很自然，没有一点生涩感和僵硬感，就像她本来就是这么走路的。
　　这点对很多模特来说反而是最难的，旗袍体现女人内在风情美，有些模特为了展现那种小意温婉的感觉，台步台风会显得拘谨放不开，走出来的效果像是一个摆在橱窗里的人台，僵硬而毫无美感。
　　楚青完全没有这种滞涩，她频频婷婷地走过去，从这头走到那头，定格，然后转身。
　　老师拍了两巴掌目露赞赏：“不错，楚青同学虽然上次培训课程没有来，但是是我们班现在进度最好的同学，大家也要向楚同学一样。”
　　“现在所有同学三人一组上来依次走一下，我们看看前天培训之后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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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秀，都是学生组织操办，没有之前那种正式的国际级的大秀严谨，处理状况也不像那些大秀负责人一样娴熟。
　　第一天试衣服的时候，整个后台都是学生抱着布料和饰品跑来跑去，时不时就有人说谁的衣服尺码不对，谁的鞋带出问题了……
　　即墨馨忙得一天连一口饭都没吃上，楚青打电话叫了外卖，顺便给她拿了一份。
　　第二天试秀的时候，包括即墨馨在内的所有设计师负责人都是黑眼圈浓重，目光疲惫的样子。
　　即墨馨忙完了瘫在距离楚青隔着三步远的地方给她发消息。
　　【即墨馨：我真是服了，有个学姐发烧请假，她的工作全都是我做的。】
　　【即墨馨：我第一版稿交上去吗，告诉我不行，也没说具体哪里不行，让我改了三版设计稿。】
　　【即墨馨：换了个交接老师，我把第一版交上去，她告诉我改一下长度就可以了。】
　　【即墨馨：吐血.jpg】
　　楚青哭笑不得地看她一通抱怨，试图安慰她。
　　【楚青：想开点，你也不是学服设的，以后不会从事这个行业。】
　　【即墨馨：虽然我不是这个专业的，依旧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产生了怀疑。】
　　楚青的尺码都是提前交上去的，但学生做出来的服饰终究无法与大牌常年办秀场的设计师相比，成品服饰各处上还是有些质量差距的。
　　楚青是唯一一个有两套衣服的模特，开场一套，闭幕一套，负责方完全把她当成压轴王牌了。
　　教授做出来的那套衣服问题倒是不大，另一位学姐搭配的手包出问题了，连夜回去进行修改也没改出来。
　　凌晨一点私聊跟楚青商量，要不要换一个手持。
　　第二天楚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杆金光灿灿的老烟枪。
　　她拿起摆弄了两下，在手心敲了敲，问旁边的学姐：“到时候能往里塞烟叶吗？”
　　学姐可能没想到楚青会想出真的抽一口的提议，愣了愣才道：“这是老烟枪了，能不能使用我也不知道……”
　　“那你们这秀允许自带配件吗？”楚青想了想又问。
　　学姐茫然地睁着眼睛看她，刚想斩钉截铁的拒绝，又考虑到她的身份，犹豫了一下道：“拿来要先给我们过目，没问题应该可以用……”
　　“好的！”楚青点点头，决定回头问问陆无游那有没有烟枪之类的东西，这把烟枪外形倒是没什么问题，说不好能不能抽，也不好两次出场都拿这一根。
　　试秀场要求不得向外泄露照片和服装，但是仍有一些比较模糊的照片传了出去。
　　各个公众号上转发评论点赞的活动打得越发热烈。
　　倪芳菲先前问过楚青有没有票，楚青就把参展模特每人能够拿到的两张票全都给了室友，倪芳菲拿走两张要和她男朋友一起去，谢晓雯拿走了一张，剩下的两张被黄雪顺走了，楚青也没在意。
　　两个学校有闲暇的学生都在试图通过各种方式来抢票，各个官方学生组织和每个班级都有名额发放，老师们也有拿票来看热闹的，教授们还邀请了一些设计圈的业内人士。
　　正式走秀当晚，帝大体育场人山人海，楚青保守估计了一下，来看秀的至少有八千人。
　　有的是走后门进来的，没有正规的座位票，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空地上，再加上主办组织维持秩序的学生干事干部，走秀模特和设计师，林林总总大概有九千人。
　　规模宏大壮观。
　　开场表演是帝大舞蹈系和艺大舞蹈系合作的两个舞蹈，象征着两校关系和谐美满，以后继续建设友好校际关系。接着是帝大今年“校园十大歌手”总决赛冠军的女生，出来唱了一首立意积极向上，散发着正气与青春活力的开幕曲。
　　接着第二首歌曲，唱得便缠绵悱恻了许多，是上个世纪的那种咿咿呀呀的老歌。
　　第二首歌一开场，楚青站上一片漆黑的舞台背景后，在莹莹暗暗的灯光下摆了一个优雅的pose。
　　女子美好引人遐想的侧影投在前方的幕布上，全场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
　　大幕拉开，楚青手执一杆素色烟枪，一身烟绿色旗袍娉娉婷婷地走出来了。
　　体育场内爆发出了第二阵欢呼。
　　她穿着开场这身旗袍是经过传统旗袍改装后的服饰。
　　烟绿色颜色浓艳的底色上有着大朵红色、粉色、白色的牡丹花，裙摆是短裙款式，只到楚青膝上三公分，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笔直的长腿。
　　旗袍剪裁合身，从修长的天鹅颈到起伏的山峦、盈盈一握的纤腰，台步看起来不紧不慢，摇曳生姿步步生莲。
　　倪芳菲小声跟自己男朋友惊呼：“卧槽，真是太会扭了。这也太好看了吧！”
　　楚青的步伐看起来不紧不慢，但实际上并没有比身后的模特慢，她的姿态随意自然，一杆长烟枪搭在手臂上，眉梢眼角俱是风情。
　　她走到稍微前面的位置，两侧的观众才看到，她这件旗袍是露背装。
　　后背有几条金色的带子勾住两边的衣服，露出了大片洁白的肌肤和蝴蝶骨。
　　所有人都拿着相机疯狂拍照。
　　她走到舞台最前方定点，微微偏头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
　　烟雾缭绕中，观众视线里她娇艳的容颜变得朦胧，却有种让人抓心挠肝想要一探究竟的神秘感。
　　安静的场内第三次掀起骚动欢呼，夹杂着口哨声。
　　楚青微微勾唇浅笑，很淡的笑容，她抬手俏皮又轻佻地冲台下抛了个飞吻。
　　尖叫掀翻体育场棚顶。
　　她转身离开，这次正前方的观众看到了她走动间背后振翅欲飞的纤薄蝴蝶谷。
　　帝大论坛
　　标题：今天的【旗袍走秀】rope楼，现场的姐妹有一起来的吗？
　　【0L楼主】
　　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总算进来了，大冬天的出了一身汗。
　　【1L ×院××】
　　楼主好快，我还在门外排着，已经排了四十分钟了。
　　【2L ×院××】
　　我也排了快半个小时了，感觉体育馆门口广场上人不仅没变少，反而增多了[图片]
　　【3L ×院××】
　　没抢到票的人羡慕地看着你们，蹲一个楼内的repo。
　　【4L ×院××】
　　我也是刚进来，听说今年咱们学校十大和去年的几个都被请来演唱了，好大的牌面。
　　【5L ×院××】
　　艺大的几个大佬也被请来助演了，我拿到了节目单，给各位上一下[节目单]
　　【6L ×院××】
　　我听说这次服设届几个大佬也来看秀了，绝对错不了啊！
　　【7L ×院××】
　　卧槽我刚才好像看到艺大的李斐了，他们学校那几个明星也都请来做嘉宾观看了吗？
　　……
　　【99L ×院××】
　　蹲一个校花的开幕，期待ing。
　　【107L ×院××】
　　刚才那个剪影绝美！！有人拍了吗？！我都看呆了！上张图！
　　【108L ×院××】
　　真的好优雅，我惊了，校花每天都在刷新我对她的认知。
　　【110L ×院××】
　　我拍了，我还录视频了，等会上，现在都不敢停下拍照的手。
　　【115L ×院××】
　　不是校花粉也要说一句，这个腰扭得我一个女的都心跳加速，妩媚妖娆啊！
　　【128L ×院××】
　　我老婆勾引我！我老婆刚才冲我飞吻了你们看到了吗！
　　【130L ×院××】
　　曹贼竟是我自己。
　　【137L ×院××】
　　这个后背，我今晚做梦素材有了，校花不愧是校花。
　　【140L ×院××】
　　你们夸得天花乱坠不上图有什么用！没到现场只能狼狈刷新帖子的人应该不是我一个吧？
　　【149L ×院××】
　　这楼是repo楼，光讨论校花就歪楼了，我出去专门开一栋楼放照片和视频吧。
　　【151L ×院××】
　　前面这几件裙子都好美，梦中情裙了！
　　三分钟后。
　　标题：今晚的校花封神了！【旗袍大秀】校花专楼。
　　【0L楼主】
　　加粗加亮：本楼禁止拉踩！专注一人！
　　楼主抽到了前排的位置，刚才拍了几张照片，录了两段视频，有拍的姐妹可以一起贴在这楼。
　　【1L 楼主】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2L ×院××】
　　蹲蹲蹲，刷题刷蒙了急需美女来洗眼睛。
　　【4L 楼主】
　　[动图][动图]
　　【5L ×院××】
　　救命，颜值杀我！那个笑那个飞吻！我没了啊啊啊！
　　【6L ×院××】
　　真的再差的镜头也能拍出来的美，完全不需要修图，直击人心，刚开始我就已经开始期待闭幕那件衣服了。
　　……
　　楚青回到后台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换衣服。
　　冬天寒冷，晚上就更是冷。
　　体育馆里有暖气，架不住场地大，观众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棉服挤挤挨挨取暖。
　　后台也装了三个电暖气，确保模特换衣服不会冷。
　　但台上却是没有暖气也没有地热，楚青走了两步就感觉后背冻僵了，腿也凉飕飕的，但还是好似无事一样正常走完了全场。
　　一进后台就感觉到一阵热气扑面而来。
　　她拿过自己的羽绒服外套披上，旁边的场控之一把她拉到了一个电暖气旁边：
　　“你先坐在这暖和暖和，一会儿去换衣服，结尾闭幕还得靠你。”
　　“多谢！”
　　有人叫了热咖啡，在后台发放，塞了一杯给楚青，楚青抱在手里取暖。
　　她没有坐很久，察觉到没那么冷了就起身去更衣室。
　　因为第二套服饰虽然仍是旗袍，但比现在这个短裙旗袍还是保暖太多了。
　　论坛上众人继续对台上展出的模特和服饰进行评论。时不时夸一下助演嘉宾，不愧是十大出来的。
　　时不时就有人在rope楼里叹气。
　　【后面这几个模特好僵硬啊？怎么回事？】
　　【现场太冷了吧？我穿着羽绒服都觉得有点冷。】
　　【的确是太冷了，感觉模特脸都冻僵了。】
　　【不能在舞台下安点一次性地热什么的吗？】
　　【大冷天零下十几度穿旗袍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别找补了，不行就是不行，步伐也迈不开，小碎步太拘谨了些。】
　　【是的，我想说你们都在挽什么尊，走得就是不行不能说吗？对比这么强烈看不出来吗？】
　　【之前几栋楼里顶着艺院头衔疯狂贬校花捧艺院系花的都去哪了？】
　　……
　　整场秀分为上中下三场，时间约在两个小时左右，中场安排了精彩的演出。
　　即便如此到后面的时候也有学生开始坐在观众席上心不在焉地玩手机，和没能到场的朋友分享自己的感想。
　　你说无聊就提前离开？
　　提前走是不可能提前走的，还要等校花的闭幕式呢！
　　其余下场的模特换下衣服后就没什么事了，纷纷跑到台侧空出来的位置观看大秀。
　　但也暂时没有楚青什么事，提前编好头发怕到时候再弄乱了，她就披头散发地坐在角落里跟陆无游发消息。
　　【楚青：大烟真难抽。】
　　【老陆同志：嗯？】
　　【楚青：我没咽下去，吸了一口吐出来，好呛啊，差点在台上咳出来。】
　　【老陆同志：给你找的烟叶已经是最柔和的一种了。】
　　【楚青：知道，刚才没来得及问你，那几杆烟枪是不是挺贵的？】
　　【老陆同志：还好。】
　　【老陆同志：之前慈善拍卖会拍下来的，一件一百多万吧。】
　　楚青：……
　　她没记错的话陆无游一共让人给她送了五杆烟枪，从刚才那种不起眼的到通体玉质晶莹剔透的应有尽有。
　　好家伙，她刚才握在手里的相当于五分之一个一丈红了。
　　下半场秀已经开始了，那个给她做闭幕服饰的老师喊她过去给她做造型：
　　“好久没见过你这么有灵气的学生了，这么有天赋怎么就不学艺术呢？不考虑考个双学位吗？”
　　楚青一愣，想了想才道：“工作上比较忙，但是如果有机会会尝试的。”
　　察觉到大秀已经进入尾声，有些精神疲惫的观众连忙打起精神。
　　他们知道重点戏就要来了。
　　楚青踩着与方才相比显得端庄一些的步伐再次站上秀台。
　　这次的步子融合了她饰演宋昭景时学到的一些宫廷步伐。
　　因为现在她的装束比起平民女子更加偏向军阀夫人。
　　蓝色绸质地的华美旗袍，上以金线绣着精致的花纹。毛质外套像是流水一样随着她的步伐波动，波光粼粼，两边两片巨大的柔软毛领让她这身装扮显得更加尊贵。
　　优雅。
　　这是所有观众看到她时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词。
　　但紧接着，就能感觉到，这身衣服因为质地感受与上一身衣服完全不同，所以相比开幕那一身绿色短裙旗袍，楚青举手投足间更多了一些成熟的妩媚和风情。
　　顾盼皆动人心。
　　这两件旗袍在楚青的诠释下，就像是两位风格气质迥异但都美得惊人的佳丽。


第185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录歌
　　走秀前有两节参演模特集中培训, 第一节 课正好与楚青要出席的一个比赛决赛答辩撞车，请假没有去。
　　老师说看过她的台步，有专业风骨, 但是这次的走秀毕竟与之前的不同, 还是希望楚青能够参加第二次培训。
　　这样的楚青吸引力是毋庸置疑的。
　　眼中仿佛含着红尘万丈, 缱绻多情, 像是传说中一个目光就能蛊惑人心的妖精。
　　走到最前方定点时, 她微侧过身, 单手扶住自己右边下滑到臂弯中的毛领外套, 轻轻将它重新拉到肩上。
　　眼睛由于妆效被拉长, 一拂一拉间，垂眸再抬起，拉起的毛领挡住了她夺目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妩媚娇艳的狐狸眼。
　　眼型狭长, 眼尾淡红，勾魂摄魄。
　　场内安安静静, 像是被她这一眼镇住了一样, 没有人发出声音。
　　定点之后她转身离去, 全场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陈晓雯旁边的女生握着她的胳膊疯狂摇晃：“卧槽我恋爱了, 我单身十八年一眼就恋爱了！！她是你的室友对吧！呜呜呜呜呜你能不能帮我要个签名！！”
　　倪芳菲也目瞪口呆喃喃道：“楚青平时浓眉大眼的，真没看出来竟然还有当狐狸精的潜质……”
　　她男朋友：“……”
　　“这是纣王的错吗？”倪芳菲突然直起身子道, “纣王只是犯了正常人都会犯的错……纣王竟是我自己！”
　　她做了个西子捧心的动作。
　　论坛上从楚青出场开始就先是一阵“呜呜呜呜等到了”、“哇哇哇哇太绝了”再到没人说话。
　　很多没有抢到票，退而求其次蹲在楼里看现场repo的人急得抓心挠肝，在楼里反复询问。
　　“怎么不说话了？”
　　“不会是造型太丑了吧？”
　　“我想看校花照片洗眼睛, 谁给我上个照片？！”
　　“怎么了怎么了？我怎么就没抢到票呢？”
　　良久才有人回复。
　　【1376L ×院××】
　　校花开启了乱杀模式，我已经完事了，原地躺好, 我从今以后就是校花的颜粉了。
　　【1377L ×院××】
　　我眼睁睁看着我前面两个美女直接变成了女神经疯狂尖叫，太蛊了太蛊了，校花蛊疯了。
　　【1378L ×院××】
　　姐妹们别急，我缓缓抽完事后烟就上图。点烟.jpg
　　【1379L ×院××】
　　人和人真的是不同的，好绝，这就是用眼神杀/人吗？点烟.jpg
　　【1380L ×院××】
　　看了这么多层，你们都不行，我来上图了。
　　[图片][图片][动图][动图]
　　【1388L  艺院××】
　　风情而不风尘，风流而不下流。
　　这种性张力和表现力真的绝了，我以后再也不说校花坏话了。
　　【1389L ×院××】
　　你们不知道，本来中间已经沉闷的气氛，因为最后这一眼全场沸腾，现在已经炸锅五分钟没有平静下来了。
　　【1390L ×院××】
　　校内各大公众号，接单平台已经开始疯狂表白校花了。
　　【1391L ×院××】
　　虽然我说过，但我还是要再说一次，姐姐我可以！性别不要限制太死！
　　【1401L ×院××】
　　楼上吹得差不多就行了，你们校花有专楼，不能回专楼吹非得在公共repo楼吹？
　　【1403L ×院××】
　　我真是笑死，公共楼吹别人都行，就是不能吹校花？
　　有些人真是酸得让人大开眼界。
　　……
　　楚青回到后台换个衣服的功夫，红值猛跳了几下，第一跳涨了两千多，第二条又涨了两千多。
　　之后也在慢慢往上涨。
　　她登录论坛。
　　楚青没多看，点进去看到标题名为【今晚的校花封神了！[旗袍大秀]校花专楼。】正标着【hot】标识高高飘在首页。
　　楚青点进去，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很多照片。
　　现场有些学生是摄影社的，拍摄手法很专业，还有些学生ps用得很熟练，但直言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修图，原相机拍摄出的颜值已经很高了，虽然还是没有见到本人冲击力大，只能修一下背景氛围感。
　　修图的人直接把原图和修完的一起放到了楼里。
　　楚青从头划到尾，忽略了很多人激动的彩虹屁，在心里感叹一声，帝大学生当真是多才多艺，这些图拍摄角度和后期氛围感修得不输任何专业人士。
　　【397L 管院楚青】
　　请问这栋楼里的照片我用吗？没有准备拍照，我可以出钱买下来。
　　【398L ×院××】
　　女神合影！
　　【399L ×院××】
　　本人用不用申请吧？自己的肖像。
　　【400L ×院××】
　　我的图青姐你随便用！不用钱！
　　【401L 楼主】
　　我的图、视频也是！青姐是打算营业了吗？
　　【402L 管院楚青】
　　是啊，太久没营业了，发几张图。
　　……
　　五分钟后，把楚青设定成特别关注的人手机里都弹出了一条提示。
　　【@楚青V：今日份营业。】
　　配图九宫格，有照片有动图，两套旗袍分别有四张，中间是她冻得哆哆嗦嗦，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大衣缩在电暖气旁边取暖的照片。
　　随着楚青微博粉丝越来越多，这些粉丝抢评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斯哈斯哈，今天是我的绝美老婆！】
　　【宝贝你身材好辣！太好看了我直接原地阿姆斯特丹旋转屁/股/插火箭飞上天！】
　　【青姐你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一个明星而不是厨艺博主、学习博主了吗？实不相瞒我已经对着你微博的菜谱做了一个月饭了，经济学笔记也是用的青姐的……[流泪毛毛头.jpg]】、
　　【同意楼上！日常怀疑自己粉了个假明星……】
　　……
　　这次大秀举办得非常成功，教授老师们和各类演出人士都一群人一群人约好了要出去玩。
　　楚青本不想去，但是教授老师那群人拉着出席做嘉宾的几个艺大在校明星，邀请楚青一起去。
　　楚青是个半途出家的，跟这些已经在演艺圈泡了几年有自己代表作的新一代明星没有办法相比，她犹豫了一下也就答应了。
　　一群老艺术家出门就不强求喝酒了，大部分人都是喝茶。
　　大家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吃了顿饭，老师教授们聊了一下行业未来，还指着这些小辈夸了几句未来可期，就开始胡侃。
　　饭桌上这样的胡侃再正常不过。
　　这些青年演员明星虽然年纪不大，但都混迹娱乐圈多年，自然都非常自然地交流作陪。
　　吃完就是玩，一顿饭一直吃到了近凌晨。
　　这个时间回寝室肯定是不行了，早就过了门禁时间，把宿舍阿姨从睡梦中叫醒免不了要受一通骂。
　　老师们还象征性地关切了一下这几位小明星之后住在哪，之后就很放心地放他们走了。
　　凌晨的大学城里行人寥寥，楚青双手插在兜里往家走。
　　喝了一晚上茶倒是没什么，就是让她感觉有些头脑发胀，喝茶喝得又完全不困。
　　看这样子搞不好回去一晚上都睡不着。
　　楚青已经在考虑晚上上系统里的什么课程了。
　　很多课程，像是表演课，她中期的课程已经都学完了，但最近似乎不应该着急学习高级的课程，因为这种上课即便有实践教学也很难比拟实际剧组拍摄的真实感和强度。
　　楚青已经在考虑花红值买训练场模拟卡进行实地拍戏角色转换训练了。
　　但她最近对自己的规划中又加上了锻炼身体这一项。
　　身体经受过系统强化之后承受上限变得更高，她能够进行高强度训练，最近也每天都在坚持进行晨跑。
　　楚青想要系统的学习太极之类的功夫，这些在系统商店里也都有卖，这么看起来红值无论挣多少都是不够用的……
　　她还在低头沉思，电话就响了。
　　楚青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黄雪】——她的那个阴郁不怎么说话的室友。
　　手机明亮的光映进楚青的眼瞳，她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时间【00:27】。
　　这是在不是一个给人打电话的好时机。
　　楚青手指微顿，心中思绪百转千回，摁下接听键。
　　对面传来黄雪模模糊糊的声音：“呕……楚、青？”
　　她乌鲁乌鲁说了不知道什么，听筒里又传出了呕吐的声音。
　　这是……喝多了？
　　接着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声：“请问是楚青同学吗？”
　　“是的，请问你是？”
　　“啊……我是今天表演出席的模特之一，我们出来吃饭，正好有黄雪同学，她现在喝多了，”女声声音里掩藏不住的开心，“我们不知道怎么办，翻她手机通讯录看见你，想着你应该也没回去，楚青同学你要不接一下黄雪同学吧？”
　　漏洞百出的说辞。
　　楚青握着手机丝毫不为所动：“你们那么多人出去吃饭，都要怎么解决？一个一个打电话找人接吗？没人接怎么办？灌酒之前没有想好吗？”
　　对面的女生明显没想到楚青会这么说，她怔了一下道：“我们这边人太多有些顾不上，你也知道这种事没办法……”
　　“你们开个房把她扔进去，明天她醒了管她要房费就行了，”楚青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冷酷无情，“我去接她能把她接到哪去，学校已经门禁了。”
　　“楚青！黄雪不是你的室友吗？！你就是这样的人，连室友都不管吗？！”女声陡然提高，声音变得尖利。
　　楚青从她的声音中察觉出一丝熟悉，偏头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响起当初在培训课前背后说她闲话的就有这个女生。
　　“我们不会帮你管室友的，楚青你最好来看看，你也不希望之后室友出事问题出在你身上吧？”
　　这句话已经可以算是威胁了。
　　楚青看了一眼自己习惯性开着的通话录音，平静道：“你说的对，我是不会让自己的室友因为我出事的，你报地址吧。”
　　“××酒店890套房，楚青你最好快点来，我们没时间管她。”
　　“好的你放心。”楚青语气堪称和颜悦色，“我大概在15分钟内赶过去。”
　　女生放下电话环视了一圈套房内的人，这一圈人有男有女，不少都是熟面孔。
　　黄雪吐完刚从厕所出来，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漱了漱口有些担心地问：“没问题吧？我看她问东问西的不想来。”
　　“应该不会有问题，我仔细查过楚青，”另一个脸上油光满面的男生举了举手中的酒瓶道，“楚青可是胆大包天无所畏惧，仗着自己有点身手什么都敢干，况且她还是明星。”
　　那个打电话的女生也笑道：“放心吧，她这种明星可承担不起身边人因为她出事的打击，只要把她叫来，一切都好说。”
　　黄雪还是有点不安：“她要是带人来怎么办？”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这大半夜的，她身边有人也不会太多，我们这三四十个人还搞不定两个人？况且我们也没准备来硬的啊？是吧朱哥？”
　　楚青如果在这就能发现，他们叫的朱哥看起来很是眼熟。
　　正是她刚开学那天，在饭店与她搭讪无果的那个自称是C大计科学生会长的男生。
　　“当然是没问题的，”朱哥洋洋得意道，“这次用的跟你们用的不一样，这次我废了点功夫才买到了这个‘听话水’，他把一个拇指大的透明小瓶子放在桌子上，楚青来接人总得喝一杯吧。”
　　“我提前问过了，无色无味！绝对的神器。”
　　所有人都看着他手里的小瓶子：“只要她喝下去，我们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听话那都是最基本的！”
　　朱哥得意洋洋地比了个大拇指冲周围人使了个眼色：“到时候留点证据，不怕大明星以后不听话！”
　　全场都笑起来。
　　有几个男生也笑道：“今天看看好不好用，好用的话我们也来点。”
　　坐在他们中间的几个女生也毫无异色。
　　有个女生衣衫不整地系着前襟的扣子从套房里面的房间探出头来：“你们差不多就进来两个藏起来，都围在那楚青不起疑心才怪！”
　　“你跟他们操那个心干什么？”她身后有男人贴上来，把她拉了回去。
　　“行，那我们按照前面说的，留几个藏几个。”朱哥一挥手指挥道。
　　围成一圈的三十多个人霎时间三三两两，男女一起往屋里走，桌边只剩了十几个人。
　　朱哥骂骂咧咧操着荤话：“你们别打一/爽得忘了正事！”
　　五分钟后，有人敲门，时间掐得刚刚好。
　　刚才给楚青打电话的那个女生起身打开门，脸色大变。
　　门外两个执勤警察直接推门而入，一边套警官证一边道：“我们接到消息，这边进行聚会有醉酒女士需要安全的送回家……”
　　两位警察抬头，发现屋里一屋子的学生表情各异，有惶恐、有慌张、还有眼神闪烁不定。
　　多年敏锐的嗅觉让他们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朱哥见到警察的瞬间，就想把自己兜里的东西藏得更深一点，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摸自己包里的东西。
　　只见警察单手执着警官证，大步往前一迈，厉声道：“你们干什么呢？全都站起来，把手伸出来。”
　　另一个警员眼疾手快堵住了门，防止有人趁机逃跑。
　　这下刚才还能勉强维持镇定的几个人也慌了。
　　这里都是追求刺激玩得很开的学生，混在一起什么刺激玩什么，哪想到有一天还要面对警察的搜查？
　　顿时六神无主。
　　怎么可能？楚青怎么可能会报警？一个很正常的提议她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报警？
　　明明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这么加入他们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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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楚青回校的时候就听倪芳菲跟她说：“黄雪好像出事了。”
　　楚青佯作惊讶的样子：“怎么了？什么事？”
　　“听说警察昨天晚上抓了一波在外面玩疯了的学生……”倪芳菲提起这事一向带笑的脸也很严肃，“听说搜出来了很多类似迷/药的东西，还有一些别的事……传得很离谱……。”
　　“一共几十号人，大学城这边好多大学的学生都有牵扯，”倪芳菲表情隐晦地凑到楚青耳边，“我听说警察冲进门的时候还有人连裤子都没提上呢……”
　　她又退开，叹息着拍了拍楚青的肩膀：“这些大多都是传说，具体什么情况也没人知道。黄雪也在其中……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理呢……”
　　“哦，这样啊。”楚青点点头，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诶？你们高数讲到哪了？”倪芳菲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她拿着两道题凑过来，“青神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回事，我算了三四遍没有得出正确答案。”
　　“我先写一遍看看。”楚青掏出纸笔接过她手中的作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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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学业，楚青工作几乎闲不下来，第二天音乐制片人小徐那边就联系了她。
　　龚老太太那首准备给《女帝》电影的歌，耗时一个多月总算是写出来了，曲名便叫《风华》。
　　小徐那边高高兴兴发给楚青让她有机会试录个demo让龚老师听听，如果没问题就可以准录制相关事宜了。
　　楚青当时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戴上耳机停了一边旋律，记住歌词直接清唱了几句就发回去了。
　　半个小时后到达教学楼的时候看见制片人发来的信息：“非常完美了！楚小姐下周什么时候有时间能来录音棚这边呢？”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考试，但楚青这次预留出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进行学习和一些校园活动，疯狂刷学分，所以一个下午的时间录歌还是能空出来的。
　　她也非常感谢龚老太太，老太太对她总是十分亲切，快七十岁半退隐的人为了她出山，这份厚爱楚青一直记在心间，她仔细与制作人敲定了录制的时间。
　　约好的日子那天下午，楚青带着房雅和小助理去了约定好的录制公司。
　　她一路刚走过去，身后就有看见她的人窃窃私语。
　　“这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小花？”
　　“应该是吧，听说叫楚青。”
　　“能让何泽成不遗余力地捧她，甚至连龚老师都请出山给她量身做音乐，啧啧啧这可真是费心费力。”
　　“谁让人家长得漂亮呢？会讨人喜欢就有人捧了？”
　　“看来你也听说最近的那个传闻了？”
　　“穿得沸沸扬扬怎么不知道！都说这位新上位的是被人硬捧上来的，背景硬得不能惹。”
　　接着几人凑在一起说了一些酸溜溜的话，就各自散去。
　　只有一个男生站在原地满脸不甘地看着楚青方才离去的方向。
　　龚老师亲自作曲啊，多少歌手求都求不来的，就这么给了一个根本就不懂音乐的小演员，这让他们这些正经歌手怎么才能出头？
　　难道也要像楚青那样去陪大佬、找靠山吗？
　　这个男生是羽恒娱乐有限责任公司老总的儿子柯浩林，本身外形不错又从小学音律，是新一代偶像歌手中的代表人物。
　　但是即便是凭羽恒娱乐公司与龚老太太合作多年的情分，也没能请到龚老太太给柯浩林写一首歌。
　　不写就不写吧，龚老太太多年没再作曲，很多人都以为她退隐了。
　　结果呢？结果呢？！
　　老太太不光没有给他写歌，反而出山来给一个选秀出道没多久的小演员写歌？！
　　他柯浩林，羽恒太子，哪里不如那个小演员？
　　柯浩林越想越气，他垂头狠狠锤了一下墙。
　　刚才走掉的小歌手有一个从走廊尽头探出头喊：“柯少爷，怎么了？”
　　“没什么。”柯浩林收起眼中的不甘心直起身回道。


第186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奶奶
　　柯浩林转身之前又看了一眼楚青离开的方向, 心中的不屑几乎溢出来。
　　这笔账他总有一天要讨回来。
　　楚青带着房雅和助理直接坐电梯到了四楼，按照徐制作人发的地址找到了录音棚。
　　羽恒老总陪着龚老太太和徐制作人坐在屋里，看起来已经聊了一会儿了。
　　楚青推门而入, 羽恒总裁急忙站起身：“这位是楚小姐了,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龚老太太招招手, 楚青乖顺地坐到她身边。老太太满脸高兴地拉着跟柯总裁道：“我跟这孩子有缘, 这次出山也是因为这孩子之前帮过我, 我把她当成亲孙女一样看。”
　　“青青啊, ”老太太转身给楚青介绍道, “这位是羽恒娱乐的老总, 羽恒可是国内音乐界三大巨头之一，以后可以多多交流一下。”
　　“好的好的。”楚青因为老太太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笑着乖巧点头, 扭头伸出手，“柯总您好, 之后的事情就麻烦了。”
　　“哎, ”柯总裁与楚青握手, 表情很是热情, “没什么没什么，龚老师早先对羽恒照顾颇多, 这些都是小事情，谈不上什么麻烦。”
　　“楚小姐今年是刚满十八对吗？”柯总坐回座位之后，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对的, ”楚青点头，“前几个月满十八周岁。”
　　“嘿！这感情好啊！”柯总一拍巴掌，“我家那个小子就比你大一岁, 也算是同龄人了，他也是搞音乐的，你们同龄人应该有话题，我把他叫上来？”
　　“叫上来吧，”龚老太太点头道，她也侧身跟楚青说，“柯总家的孩子也是一表人才，很有才干，你们私下里可以多交流交流。”
　　楚青在自己喜欢的长辈面前，一向张扬不起来，老太太说什么她应什么，笑着称赞：“好的，老师。老师都对柯少爷赞赏有加，让我也有些期待与柯少爷的见面了。”
　　三人这边聊着，柯总那边就挥手让人下去找
　　“青青啊，我听了你唱的那个demo，”老太太脸上笑开了花，很是满意道，“唱出了那种感情，我也给柯总听了，一会儿你先试唱录一遍看看。”
　　“我听到那首歌也很喜欢，”聊到工作，楚青脸上的笑容就真情实感了许多，“老师的曲子大气磅礴，写出了我心中的女帝形象。”
　　“你这傻孩子，还叫什么老师，”龚老太太一瞪眼睛，“叫奶奶！”
　　在场的人都怔住。
　　谁都没想到龚老太太会在这个场面下说出这句话，这句话可不一般啊。
　　这是打定主意告诉所有人，她要给楚青撑腰，以后整个音乐界的人碰到楚青都得先想想她身后这尊大佛，从而对她礼遇三分。
　　龚老太太在乐坛，说是一句老佛爷的地位也不为过。
　　柯总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格外灿烂了一些，与楚青说话语气也更加亲切：“你这孩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叫啊？”
　　楚青抿抿唇，一时竟有些哽住说不出话。她上辈子对奶奶这个印象不深，奶奶很早就去世了，但眼前这个慈祥的老太太却再次给了她亲人一样的关心。
　　她不擅长做什么煽情的事，只是微微哽了一下便温和的笑开，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老太太倒了一杯茶，叫了一声：“奶奶。”
　　“哎！”龚老太太脸上的皱纹舒展开，眼角的鱼尾纹也明显起来，她笑眼眯眯接过茶道，“好孩子！”
　　柯总裁坐在对面看着眼前这一幕温馨的画面，脸上带着祝福的笑容，心里却微微叹气。
　　这人走在人生路上，际遇有时候比别的都要重要啊！
　　这楚青不知道帮了老太太什么忙，能得老太太如此青眼，他的羽恒娱乐与老太太合作了几十年可也是没有这个好关系。
　　这小姑娘真是走了大运。
　　此时圈里那些道听途说的传言倒是被柯总抛到脑后去了，他站得比普通的人要高，这黑料传闻是真是假自有自己的一套判断标准。
　　何泽成这个导演，圈内一贯的看法是很有自己的原则，不会因为外物轻易动摇。他这个人柯总裁接触过，要说他为了钱妥协给出去一个配角角色还有可能，但是想让他把主角拿出去何泽成怕是宁可不拍也不会让步。
　　就更不要说眼前这位早就能功成身退的龚老太太了，她前面几十年为国内留下了多少广为传唱的名曲，直到现在，逢年过节都能在各个地方的庆典舞台上听见老太太写出来的歌。
　　这样泰斗级的人物，又是淡泊名利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因为什么小明星背后的金主妥协呢？
　　柯总裁看得很清楚，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楚青身后有没有这个人，而是这个小姑娘本身必然有她的过人之处，才会让这些人都愿意捧她，为她造势。
　　不论楚青身后是否真有那个金主，此时此刻，在这间办公室里，龚老太太都已经为她铺平了一条路。羽恒娱乐之后如无问题，也必然会成为楚青身后的助力之一。
　　这是老太太的余威。
　　柯总裁这么想，但显然有人不是这么想的。
　　柯浩林听他爸喊他，没多想就上来了，哪知推开门就见到了他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一张俊俏的脸登时就拉得像马脸一样长。
　　柯总裁笑呵呵地招呼他过去：“浩林，来见见龚老师和这位楚小姐。”
　　柯浩林走过去对着老太太一点头：“龚老师。”
　　却是一个眼尾余风都没给楚青。
　　在场的都是人精，脑子稍稍一转就明白他为什么会是这幅态度。
　　柯总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他皱紧眉头瞪了柯浩林一眼：“我没教过你怎么打招呼吗？这么大个人连礼貌都不会？”
　　柯浩林是羽恒的太子，玩的又是音乐，有羽恒这种音乐界的巨头公司在前面给他撑着，他自小当然是顺风顺水没遇到过什么挫折，此时少爷脾气上来了，也是不分场合地点的。
　　柯浩林完全不给他试图挽回气氛的老爹面子，直接道：“我已经给龚老师打过招呼了。”
　　“旁边的楚小姐看不到吗？”柯总的面子已经挂不住了，他甚至不敢去看对面龚老太太的脸色，硬着头皮训斥他的儿子。
　　柯浩林听到这句话，才纡尊降贵地从眼角漏出了一点余光给楚青：“哦，看到了。”
　　“混账！”柯总气得一拍扶手椅站起来。
　　龚老太太刚才还和风细雨好脸色也没了，老太太显然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
　　她刚才让楚青当着柯总的面喊“奶奶”就是存了把楚青引荐给羽恒的念头，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有这么个业界巨头公司在，楚青无论做什么都能轻松一点。
　　哪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柯浩林完全不怂地直视他父亲愤怒的目光，理直气壮道：“她一个靠金主上位的小明星，我凭什么要对她低声下去。”
　　说完还自觉很有理的转头看向龚老太太：“老太太，我称您一声老师也是应该的，但我没想到您竟然这么糊涂，为权势钱财所屈。”
　　柯浩林眉梢眼角的不屑活灵活现得都要飞出来了。
　　徐制作人坐在一旁，原本这里没有他插话的地方，此时更是惊呆了不知道要说什么。
　　柯总气得火冒三丈，作势就要去打柯浩林。
　　龚老太太倒是没有多生气，此时还拦住了柯总：“算了吧老伙计，为难孩子做什么呢？打孩子是不对的。”
　　柯总因为老太太发话了，不好再对柯浩林下手，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赶忙回头安慰老太太：“龚老师，是这小子不长眼，我改日定带着他登门向楚小姐赔罪。”
　　“算了吧算了吧，”老太太挥挥手再次重复了两遍，楚青心领神会地扶住她起身，“我和羽恒也是合作了几十年了，是真的合作出感情的老伙计了，这次才会不假思索选择这里。”
　　龚老太太拍了拍手下的黄花梨沙发扶手：“这沙发也是我的老伙计了，每次来都坐在这。”
　　柯总意识到情况不妙，脸色大变，试图阻止龚老太太接下来的话：“老师！”
　　“但是柯炬啊，”老太太挥挥手，示意他让自己说完，“我今天来是想让你看看我找到的好苗子，顺便多加照顾一下，这种事情，毕竟还是拜托熟人放心啊。”
　　“但是现在看情况……”老太太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柯浩林，“我怎么能放心呢？”
　　“老了老了，竟然看不懂年轻人在想什么了。”老太太摇头叹息，带着楚青往外走。
　　徐制作人也赶忙跟在身后站起身。
　　柯浩林这才品过来老太太是什么意思，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龚老太太。
　　她竟然要为了楚青放弃与羽恒的合作？！
　　她是老了脑子不好了吗？！
　　柯总急了，连这个没有脑子的儿子都顾不上了，三步并作两步要去拦住老太太：“老师您等等，我这个傻儿子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啊……我们对您的尊敬和对楚小姐的欢迎都是货真价实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顿住脚步。
　　柯炬大喜，以为自己的劝说有用了，刚忙站到老太太身边，打算顺坡下驴再说两句。
　　哪知龚老太太回头握了握他的胳膊，摇头道：“别送了，我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了。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唉，人老了啊……”
　　柯炬听出老太太语气中无可挽回之意，呆呆地收回伸出去的手，竟是就这么看着龚老太太出门走了。
　　一直在后面当背景板的房雅和助理赶忙跟了上去。
　　徐制作人追到门边，握住门把手的时候扭头想跟柯炬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一声叹息，拉开门追了出去。
　　柯浩林见自己父亲如丧考妣的模样，走上前想要安慰两句：“父亲。”
　　“你闭嘴！！”柯炬怒吼。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这个混账的脸，听见这个混账的声音。
　　“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你看你这么高的个子你长脑子了吗？！”
　　柯浩林明显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我也没说错啊父亲，老太太毕竟这么多年没出山了，水平下降也说不准，而且她因为一个小演员出山这事在圈内都传遍了，圈里说得多难听的都有。”
　　“你！”柯炬气得想翻白眼，“你都跟什么狐朋狗友来往？！看来还是我对你的管教太松了，才让你做下这么愚蠢的事，从今天起你禁足家里，不写出来一张专辑不许出来。”
　　柯浩林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柯炬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自命不凡的天才能写出点什么东西。”
　　说完柯炬心里火烧火燎地，甩袖子走人。
　　他还得想办法，等老太太气消了要怎么挽回。
　　若是所有事情都能像柯浩林这个没脑子的儿子想得那么简单就好了。
　　柯炬走着走着心焦得厉害，又叹了口气。
　　羽恒偌大的一个公司，走到今天已经不是走一个人就会倒的了，但龚老太太如此割席的做法，也会让羽恒元气大伤。
　　老太太带着楚青一路完全没在意别人的眼光，一路风风火火走出羽恒公司大楼才停下来。
　　她舒了口气，拍拍楚青的胳膊，带了点歉意：“青丫头啊，这次是奶奶对不住你，奶奶给你赔罪。”
　　“奶奶！”楚青开口时声音中难得带上点软化撒娇的意思，“你这话就是跟我见外了，我都叫您一声奶奶了不是？”
　　看楚青这幅漂亮乖巧的模样，老太太阴云罩顶的心情明显好了一些，她转念一想：“今天想要换家公司录完这首歌明显是不行了，青丫头你既然认了我做奶奶，不如跟我说说你的事情？”
　　楚青自己的事情在她看来委实没什么好说的。
　　能说的无非就是原主曾经那些事，说出来也就是一堆闹心事。
　　但老太太既然问了，楚青想着让老太太放心一点，也应下了。
　　老太太跟徐制作人说了一声，改天另约时间录制原声，楚青也叮嘱了一下房雅，让她和助理先回去。
　　自己就跟着上了老太太的车，老太太拉着她要让她回自己家看看。
　　想着老太太这种闲云野鹤、淡泊名利的性格，想必家里也不会太奢华，都是普通的小房子，带着个小院子之类的。
　　楚青在车上跟老太太说笑，到地方下车就愣了一下。
　　这地方……跟陆氏老宅不就是前后山头吗？
　　楚青甚至疑心站在这庄园里能看到那边的陆氏老宅。
　　龚老太太见她愣住的样子，也不觉得奇怪：“青丫头啊，我跟我家老头子住这么大个房子，平时也怪没意思的，你要是有时间，随时可以回家来。”


第187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李家
　　老太太拉着楚青往里走：“我家老头子不知道在不在家, 我们一直想要个孙女，结果最后家里就剩了那么几个不肖子孙。”
　　老太太说着摇头叹气，末了很高兴地看着楚青：“但我现在这不还是有孙女了！别人啊, 都说我这辈子命好, 遇上了能走一辈子的人, 年纪轻轻就嫁入豪门, 现在看来, 我的命果然很好。”
　　“奶奶当然福气大, ”楚青顺着老太太的话, 说些她爱听的, “您老现在养好身体，以后长命百岁，更福气的事情都会有的！”
　　“之前怎么没看你嘴巴这么会说话，”龚老太太笑起来, “第一次见面牛气哄哄地那个嚣张哦！”
　　老太太进门，就有女佣从旁边拿过拖鞋, 帮两人接过外套。
　　老太太环视一圈问女佣：“老头子呢？”
　　“老先生说是有老朋友新买了鸟, 提着鸟笼就去了。”女佣恭谨地答道。
　　“哎, 怎么就知道出去玩, ”老太太跟楚青抱怨道，“老头子天天不是去这家玩, 就是去那家玩，回来可能要六七点了。”
　　“青丫头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吃完晚饭让司机送你回去, 怎么样？”
　　老太太满眼期待地看着楚青。
　　楚青内心算计了一下之后要做的事情，不愿拂了老太太的好意：“可以，那就麻烦奶奶了。”
　　旁边的女佣听见称呼, 惊讶地看了一眼跟在老太太身边进来的少女。
　　少女衣着朴素，但相貌出挑极了，一袭白色长羽绒服，裹着寒意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竟像是由窗外冰雪捏就一般精致无暇。
　　尤其是她那身气质，说贵气天成又不尽然，带点散漫的冷淡，光看气质就给人高不可攀的感觉。
　　女佣在这种豪门内工作几十年，见过的贵人数不胜数，此时一眼看过去心中就有了自己的思量：这少女可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但必然会是人中龙凤。
　　难怪老太太喜欢。
　　龚老太太听见楚青道谢，一瞪眼睛不满道：“你都喊我一声奶奶了？怎么还这么生分？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
　　楚青换好鞋直起身，按照宫廷礼仪给龚老太太做了一个标准优雅的福身：“谨遵老佛爷懿旨。”
　　“诶！你这丫头！”龚老太太眼睛瞪大，有些不好意思的恼怒，作势伸手欲打，手抬起却又笑开，“怎么还是这么皮！？”
　　老太太拉着楚青在屋里转了一圈。
　　这庄园大得厉害，楚青在陆氏老宅住了一晚，主楼都没走完，更不要说旁边那些偏楼、后楼、暖房之类的都是干什么的。
　　陆无游倒是想让楚青多留两天，把陆家的人都叫回来认识一下未来主母，但楚青为了自己的工作学业毅然拒绝了。
　　龚老太太家跟陆家老宅差不多大，自然不可能都转完。
　　老太太只简单带着楚青在一楼看了一下，两人就坐到了花房里。两人边喝红茶边吃刚出炉的小曲奇。
　　龚老太太先起的话题：“青丫头，我一直想知道你这样的小姑娘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来，你父母是做什么的？有时间接过来看看？”
　　楚青试图找一个委婉的方法告诉老太太：“我的父母只是一对普通人，几年前出了车祸……就……”
　　老太太愣住，不知所措的拿着手下的纸巾擦了擦桌子：“哎呀，青丫头，我不知道……你别伤心，这天灾人祸的……”
　　“奶奶，”楚青看着老太太不知所措试图弥补自己刚才那句话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我不伤心，也不介意，都过去了。”
　　“那你这么多年，你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有别的亲人吗？”龚老太太关切地问。
　　楚青偏头想了想，选择隐瞒一半说一半：“奶奶，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可能比较戏剧性，但我这几年是靠着我父母的遗产和自己挣的钱过日子的，没怎么受过别人的帮助。”
　　“您今天让我叫奶奶，我还是很高兴的。”楚青微微叹气，“我之前在这世上可以说是孑然一身，没有什么亲人朋友之类的。”
　　龚老太太抿着唇，眼圈红了，眼里翻上晶莹的泪花，开口带了些哽咽：“你这孩子……自己一个人……”
　　“自己一个人可要怎么过来的呦，现在能到这地位是吃了多少苦啊……”
　　她把手伸过来摸了摸楚青的头：“好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有什么事情都回家说。”
　　说完低头拿衣袖擦了擦眼角留下来的眼泪。
　　见把老太太说伤心了，楚青赶忙安慰她：“奶奶别哭啊，你看我现在不也过得很好吗？吃穿不愁，该有的都有，那些事情都没什么重要的不是吗？”
　　她蹲在老太太旁边温言软语哄了半晌，可算是把老太太哄好了。
　　老太太一招手，旁边的女佣就走了上来。
　　“去，把上面阳面的屋子挑视野好的收拾出来一间，好好布置一下，以后就是青丫头的卧室了。”老太太吩咐完扭头看向楚青，向她征求意见，“青丫头想不想自己去挑一下？”
　　楚青本想说房间位置无所谓，突然又想到什么一样起身点头：“奶奶那我去挑一下房间。”
　　“行！去吧！”龚老太太就喜欢楚青沉稳中偶尔露出来的一点天真孩子气，“去吧去吧，我去厨房看看晚上吃什么，等老头子回来，你再认个爷爷。以后在外面像今天那种情况，都硬气点。”
　　说起今天在羽恒遇到的事，老太太眉头大皱，生气道：“那孩子就是被惯坏了，一点规矩都不懂，看青丫头你好欺负，就蹬鼻子上脸。以后我和你爷爷给你做靠山，再遇到这种事绝对不能吃亏了！”
　　楚青看着如临大敌的老太太觉得可爱的紧，站在她身后手搭在她肩膀上推着她往外走：“好啦~奶奶！你看我哪是会吃亏的人！从来都只有我让别人吃亏！万万没有我自己吃亏的道理！”
　　老太太嘴里嘟嘟囔囔着“不像话”“比青丫头差远了”一类的话走了。
　　楚青直起身，收起脸上笑眼眯眯的表情，只留下礼节性浅笑冲旁边的女佣点了点头：“麻烦你带路了。”
　　“不麻烦，”女佣在前面带路，“青小姐这边请。”
　　主建筑很大，楚青初略估摸了一下，不算屋顶花园、游泳池和尖塔等地方，这个庄园主建筑中的房间不会少于五十个。
　　考虑到各类卫生间、书房、仓库、大小厨房等建筑，她觉得八十间也不是不可能。
　　女佣遵照老太太的吩咐，带着楚青在阳面的房间中一间一间看过去。
　　早上起来的时候，面向太阳这边的房间都会被金灿灿的阳光洒满，这边外面紧邻着花园，看出去景色也是最好的。
　　女佣接连打开了几间房，楚青都只是探头看了一眼便摇摇头。
　　走过了六七间，推开二层走廊尽头的一扇屋门，楚青眼前一亮。
　　这是一间对比前面几间有些偏小的屋子。屋里摆着一张双人床，两面衣柜，一张书桌，自带一个卫生间。
　　楚青在屋里转了一圈，女佣见她很感兴趣的样子，解释道：“现在的房间只是最基础的样子，青小姐选中之后我们还会进行二次布置，到时候青小姐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家具品牌、装扮风格……”
　　楚青点点头，走到窗户面前扶着阳台往外看。
　　窗外是一树盛放的梅花，寒冬腊月，凌寒傲雪。
　　如果把窗户打开，这枝梅花甚至能从窗口探进来。
　　女佣笑着告诉楚青：“这间房间外面不仅有梅花，等到来年梅花凋零，樱花就能绽放，您看，旁边那两颗树就是樱花。”
　　楚青点点头。
　　吸引她目光的固然有这一树梅花，还有树影掩映中，远山影影绰绰的庄园影子——这间房间刚好可以看到那边的陆氏庄园。
　　天地皑皑，花枝丛生，远山藏在山巅的建筑群，使得这幅窗景构图分外完美。
　　如果不是碍于旁边站着的女佣，楚青甚至想拿出手机问问陆无游他在做什么。
　　楚青对这间房可以说是满意极了，她又在房内走了一圈，对一直跟着她的女佣道：“那就这间吧，麻烦你们了。”
　　“这是我的职责，您太客气了。”
　　她带着楚青走出房门：“改装方案很快就会出来，您可以先挑选一下自己喜欢的家具品牌和材质……”
　　“我很喜欢这个房间，那些问题都不大，”楚青不在意地摆摆手，顺口跟女佣打听，“这里，平时来的人不多吗？”
　　“不多的，”女佣走在楚青身后一点的位置，“几位先生和少爷都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才会回来看看，有时候也不会全回来。”
　　“先生们事业繁忙，这样也是正常的，老宅这边日常只有老先生和老夫人。”
　　楚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两个老人住这么大的庄园委实是空了一些，既然选好了房间，她以后也应该多回来看看才是。
　　下去的时候，老太太已经从厨房出来了，拉着女佣仔细询问过楚青挑选的房间和情况，叮嘱了一些改装的注意事项，拉着楚青在沙发上坐下来：
　　“青丫头啊，我刚才想到一个好主意。”
　　“奶奶你又有什么想法了？说给我听听。”
　　龚老太太对这个捧场的听众很是满意，开口时话语中也带了点自得：“青丫头你不是有自己的公司吗？我想着，干脆在你那公司自己建录音棚，搞一个成熟的制作团队，之后也不用出去看人脸色了不是？”
　　楚青没想到老太太想出这么个主意，凝眉沉思起来。
　　老太太见她意动，继续说服道：“青丫头你看啊，场地你那边不够的话可以扩张，制作团队小徐那边能解决，而且有奶奶给你压场子，绝对不会比别的地方差了去！”
　　楚青眸光闪烁，认真考虑起老太太的提议。
　　其实也不是不行。
　　她那个公司刚起步的时候只租了一层写字楼，在人员设施陆续完善后已经有些不够用了，她现在手头也有些钱，足够再租一层，自己有的东西之后要用也的确少了很多麻烦。
　　综合想起来，老太太这个提议可行性还是很高的。
　　楚青点点头：“可以倒是可以，但是筹备也需要时间，建好怕是要明年夏天了。”
　　“这都没事，”老太太笑道，“之后你公司那边装完，就不用受今天这种窝囊气了，自己家的东西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对了！”老太太又一拍手，“家里这边原来也有录音棚这些东西的，我这两年不怎么搞这些东西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了，之后修好了，你回家也能用！”
　　“奶奶……”楚青无奈笑道。
　　接着龚老太太就像老顽童一样，拽着楚青开始帮她看重新装一层公司都需要些什么。
　　两人说了一个多小时，门口那边传来骚动。
　　老太太一拉楚青：“是我家老头子回来了！来青丫头给你介绍认识认识。”
　　门开了，走进来个提着鸟笼子、头发花白的老爷子，他喊了一声：“思澄啊！听说你带回来个漂亮的女娃娃，谁啊？”
　　他抬头就看到站在龚老太太背后的楚青。
　　老爷子：？
　　楚青：？
　　这老爷子她也眼熟啊？
　　老太太浑然不觉第一眼见面这现场古怪的气氛，突然想起什么来，得意洋洋夸赞道：“对啊！我那天去看你，遇上抢劫，就是这丫头把东西都抢回来的嘞，这丫头可不止漂亮！”
　　老爷子瞪大眼睛看楚青。
　　楚青满脸无辜和茫然。
　　老太太径直伸手去拉老爷子：“老李你愣着干什么？这可是我新认的孙女！快进来看看！”


第188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鹩哥
　　有缘何处不相逢。
　　这老爷子竟然就是楚青刚穿过来时, 在医院楼下看到的那个打太极的老头。
　　当时看他身子骨还算硬朗，打起太极生龙活虎有模有样的，楚青当初一看便知这老爷子一定是浸淫此道多年, 甚至还跟在他身后学着打了一套拳。
　　老爷子将手中罩着厚厚外罩的鸟笼递给一旁的女佣, 嘱咐了两句, 女佣赶忙把鸟笼拿下去。
　　他一边脱衣服一边道：“之前总听你说这个小姑娘, 没想到和我竟然还是病友。”
　　龚老太太一愣, 这才发现两人间气氛古怪：“你们认识？”
　　“啊对, 瞧我这个记性, 当时楚丫头身上可不就穿着病号服吗？”老太太一拍脑门, “我之后还说要找一找你这个丫头，后来总也没碰上，就想着你多半是出院了。”
　　后半句话是对着楚青说的。
　　老太太紧接着又道：“你们认识就好办了！老李，对我新认的这个新孙女满意吗？”
　　李老爷子表情依旧有些古怪, 没说什么。
　　老太太赶忙拉了楚青一下：“还不快叫爷爷！”
　　楚青闻言乖巧地唤了一声：“爷爷。”
　　“哎行，我让厨房那边准备上饭。”龚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漾开了。
　　等菜的功夫, 老爷子问道：“你之前说的看上的某个在音乐一道上很有天赋的小姑娘, 不会也是这个丫头吧？”
　　“对, 就是青丫头, 青丫头可不光会唱歌，她会的东西可多着呢！”龚老太太骄傲地挺胸, 满脸都是与有荣焉。
　　“嗯，”老爷子显然还记得楚青看他打一遍太极就记住了至少八成的事，赞同地点点头, “这丫头是会的不少。”
　　这一句称赞让龚老太太更得意了，她小孩一样地向老爷子炫耀：“青青可是出院直接参加高考，靠自己的努力靠上了省状元！总分七百多……七百多少来着？”
　　老太太眉飞色舞地拉着楚青问。
　　老爷子刚回来, 老太太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变了。
　　之前老太太是威严与优雅并存的贵妇人，现在则像是一个顽童一样，什么都要拿出来献宝一样给李老爷子看看，得到肯定就高兴得不行。
　　这就是相伴近五十年的爱情吗？
　　楚青内心感叹一声，顺着老太太的话谦虚道：“没有很多的……高考总分739。”
　　李老爷子一瞪眼。
　　这还不高？
　　老太太得意洋洋地看着老爷子：“怎么样老李？青丫头厉害吧？你看看你那两个宝贝孙子，天天就知道玩，明年高考我看他们能考多少分。”
　　“739……”老爷子抬手挠挠头，“高考739啊……你们那满分是750？”
　　“对！”楚青点点头，“我数学满分，别的科扣得都不多，所以才能考到这个分数。”
　　李老爷子突然心平气和起来，觉得好像认一个省高考状元做孙女也不是什么很丢人的很难以接受的事情。
　　但他依旧维持着一家之主的威严：“那你考的是帝大？”
　　“当然是帝大！”龚老太太乐滋滋地抢答，“青丫头是这届帝大新生代表！”
　　“那还不错，学业上多加注意，”李老爷子点头，一双眼睛不显得浑浊反而锐利非常，带着久居高位的严厉，“你好好学习，你奶奶喜欢你，你就抽时间回来看看，不要耽误了学业。”
　　龚老太太现在像是一只高傲的花孔雀：“青丫头还会别的……”
　　“饭上来了，先吃饭，”老爷子说了一句，见老太太因为被打断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连忙补充好言解释道，“一会儿饭该凉了，人都在这也不会跑了，吃完饭再说。”
　　老太太才这怏怏打住，闷闷不乐道：“青丫头吃完饭都要走了。”
　　“走什么？”老爷子扫了楚青一眼，“家里那么多房间还能多你一个人？挑一间先住着。”
　　“你凶谁呢？”见老爷子瞪楚青，老太太不乐意了，像是护崽的老母鸡一样瞪了回去。
　　老爷子一噎，亡羊补牢道：“现在外面都已经黑了，小姑娘家家的晚上走太不安全了，不如在这住一晚上，刚好能与你奶奶好好说说话。”
　　看见老爷子将求助的目光投过来，楚青憋笑道：“爷爷说的也对，奶奶你别生气，不行我就在这住一晚上，明天再走。”
　　龚老太太眼前一亮：“真的吗？！好啊！青丫头你多留一晚上，好好陪奶奶说说话！”
　　“来！”老太太用公筷夹了一块肉放到楚青碗里，“我特意叫厨房多放了些肉，你看你这丫头瘦成什么样了，在外面肯定也不知道照顾自己，天天工作那么辛苦……”
　　李老爷子和楚青眼睁睁看着老太太在楚青的碗内堆出了一座小山。
　　“这个也好吃，你尝尝。”
　　看到老太太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往自己嘴里塞这些食物的楚青终于无奈半捂住自己的碗：“奶奶不用了，我真的吃不下这么多！”
　　“怎么吃不下，你看你这瘦长瘦长的，长得高肯定吃得多！”龚老太太心疼地捏捏楚青纤细的手腕，只觉得这丫头实在是看起来弱不禁风。
　　“奶奶，”楚青放下筷子给她比划了一下，“我只是看起来瘦，其实一直有在锻炼，你不是知道吗？我一个能打三四个呢？”
　　老太太被楚青提醒想起她那些壮举，这才犹豫着收回筷子：“这样吗？那你不够吃记得加饭，多吃点。”
　　“嗯嗯。”楚青赶忙举起双手保证，点头如捣蒜，“您放心，我肯定不会饿到自己！”
　　李家虽然算是大户了，但餐桌上竟然也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只是减少说话的频率而不是完全不说话，餐桌气氛也很是轻松。
　　看得出李老爷子努力想维持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的尊严，但无奈龚老太太不给面子，每每拆他台。
　　老爷子只能连哄带妥协安抚她，眼中全是温柔的宠溺。
　　威严什么的，在相携走过五十年的爱人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楚青埋头吃饭，又会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立在两位老人身边的大号灯泡。
　　遇一人白首的爱情，经过了时间漫长的打磨，泅渡过琐碎争吵的河流，变得愈发珍贵而闪耀，这份只属于一人的独一无二甚至比年轻人轰轰烈烈的海誓山盟要更打动人心。
　　等到吃完饭，老太太拉着楚青和老爷子在屋里散步。
　　这就是家里够大的好处了，冬天不用到外面顶着北风呼啸被吹得风中凌乱。
　　老太太跟老爷子说楚青有多厉害，之前怎么抓到的劫匪，后来自己学习考上了帝大，又是怎么事业学业双开花，两边都没有落下……
　　楚青站在二老旁边就像是个工具人，老太太说到不确定的地方就会来询问楚青得到准确的答复。
　　三人一起走到了屋里的暖室花房位置，走过刚才楚青和老太太坐着吃下午茶的地方，再往里就是暖室。
　　楚青看到了被老爷子拿回来的那个鸟笼，里面是一只羽毛漆黑如缎，眼下带黄色金钩纹路像是一条黄色围巾的鹩哥。
　　见三人走过来，它软萌地歪了歪头，叫到：“晚好！晚好！”
　　老爷子看到它反而有些恼意：“我之前见这鸟机灵，就买回来想好好教一下，哪知它根本就是油盐不进！”
　　李老爷子凑到鸟笼面前跟它商量：“唱个歌？”
　　鹩哥在鸟笼里的棍上活泼地跳了两下：“不唱！不唱！”
　　李老爷子大怒：“我之前日日把它放在琴房，就希望它能学着唱几句！结果呢？！”
　　“老郑那老小子刚得了一只靛颏（diàn kē），刚训练没两天就把我们叫过去炫耀，”他尤带余怒地看了笼中的鹩哥一眼，“我想着或许有别的鸟刺激一下，它能更愿意开口一些，谁知道它一句像人的话都没说！”
　　“人话！人话！”笼子里的鹩哥快乐地蹦跳，边蹦边重复老爷子的话。
　　龚老太太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楚青也没忍住笑起来。
　　那鹩哥视线转到她身上，突然道：“美女！美女！”
　　李老爷子：？
　　楚青：？
　　龚老太太好不容易止住的笑意，又被它两句话喊出来了，扶着老爷子，掩嘴笑得花枝乱颤：“哎呦，这鸟这么多乐子呢？”
　　鹩哥见楚青没什么明显的反应，有些着急，歪着头想了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楚青：？
　　这次龚老太太连眼泪都笑出来了：“青丫头你快跟它说话，哎哟这鸟还会看人下菜碟呢？”
　　楚青看老太太开心，就犹豫着往鸟笼前凑了两步。
　　鹩哥激动地仰起脖子唱了一首小调。
　　老爷子：……
　　李老爷子一手扶着快要笑岔气的老太太单手在她背后帮她顺气，一边怒视着笼子里的鹩哥：“什么破鸟！我明天早上要喝鹩哥汤！”
　　鹩哥慌张大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楚青哭笑不得：“它这都是在哪听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老爷子满脸尴尬，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老太太勉强止住笑意，伸手擦掉眼角的泪花，替楚青解惑道：
　　“家里有时候会放点戏曲京剧，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听了去，别的没学到，竟然把这个学了去。”
　　“诶？”楚青弯腰与鹩哥透着一点狡黠的小黑眼睛对视片刻，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来了一丈红。
　　回京还没到一个月，再加上之前出去旅游的日子确实是有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一丈红了，也不知道那匹小马有没有想她，有没有更加膘肥体壮。
　　楚青有些走神。
　　笼里的鹩哥在重复了几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后，见吸引不了楚青的注意力，闭上嘴沉思了一下。
　　楚青从那张小巧的鸟脸上看到了若有所思。
　　然后它又对着楚青换唱了首小调，还与之前不是同一首，它换了一首。
　　李老爷子气得指着它直骂。
　　感情这鸟之前不是学不会，是懒得唱。
　　楚青见这鸟的确机灵，灵机一动想教它唱歌，哼唱了一段龚老太太写的《女帝》主题曲。
　　只哼唱了一个小节，唱完歪头摆出跟笼中鹩哥同样的姿势表情同它商量：“记住了吗？记住唱一段？”
　　鹩哥似乎有些游移不定，这次在棍上蹦跳了好几次，才开口：“好听！再来一遍！好听！再来一遍！”
　　楚青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又给它来了一遍。
　　她唱的时候，龚老太太就拉着老爷子站在旁边看。
　　不断用眼神向老爷子示意：怎么样？我就说我眼光好吧？是不是好听？
　　楚青的声音干净透彻，很容易让人想到春天春风吹过是河面上乍破的冰层，又带着独特勾引人的磁性，让人在听到她歌声的瞬间就被她的声音抓住。
　　同时，这一切面对楚青最大的优点时也都显得是锦上添花。
　　楚青不仅音准很高，而且演唱的时候能够让人感受到她声音中满溢而出的情绪。这让听她唱歌的人直观感受不只是在听一首歌，而是看着一幅画卷在自己眼前摊开。
　　她的声音带着层次很多的故事感和叙事感。
　　老爷子目光凝在楚青的背影上，眼神中有藏得很深的探究。
　　他从第一眼看见楚青便知这孩子不是一般人物，但如今她所展现出来的一切仍旧让人感到有些过于优秀了。
　　楚青在自己所能涉及到的领域，呈现出一种恐怖的全能感，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难住这个少女，即便是一时的阻碍最终也会被她一脚跨过。
　　老爷子此时生出了与之前龚老太太一样的疑惑——哪家能养出如此钟灵毓秀的女娃却还不为人知？
　　总不能是天生地养的吧？！
　　老爷子心中心思百转千回，扭头看见旁边只顾着开心不做多想的龚老太太，心中无奈又甜蜜的叹了口气。
　　不管是谁家的女娃，龚老太太这么喜欢的模样，这女娃以后也可以算是他们李家的了。
　　那就是一家人了。
　　楚青耐着性子给鹩哥唱了四遍。
　　第二遍唱完的时候它已经能哼出几个连续的音节，但明显是还差了很多。
　　第三遍唱完，它已经能磕磕绊绊在楚青的提醒下把这一小段顺下来。
　　第四遍唱完的时候，楚青惊讶地发现鹩哥几乎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李老爷子说的不假，好机灵的鸟！
　　这鸟四遍就能记住一段小调，可是不得了啊。
　　楚青征求了后面二老的意见，又给鹩哥哼唱了一遍，在它唱出来的时候打开手机录了个视频。
　　打算之后发单曲的时候把这段当成小花絮放出去。
　　三个人溜溜达达回到客厅里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二老相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老太太拉着楚青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看了一会儿，老太太突然拉起楚青的手，语重心长道：“我听小徐说了，找他去给你进行音乐制作的是陆家，听说是陆家投了你演的那个电影，你又是主演，才会这样的。”
　　楚青不动声色没有什么情绪表现，她知道这些事情老太太不说只是不想说，一大把年纪了什么事情没见过。现在看起来是终于打算问问楚青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老太太沉吟着拍了拍楚青的手：“你这孩子聪明，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也不用跟我们说什么，但奶奶呢，还是得叮嘱你几句。”
　　“如果真的有传闻中那件事，你要考虑好自己的想法，以及如果之后一旦披露了，你要如何公关，不要给别人留下一些把柄，如果有难处及时找奶奶说，早说我们就早点想办法解决，即便是陆家我们也不用怕，啊。”
　　老人安抚地轻轻拍着楚青的掌心。
　　楚青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老太太紧接着道：“如果没有那件事，你也要注意了，之后遇到这样的事情要先考虑自己，考虑清楚再想之后怎么做，无论什么决定奶奶都支持你。老爷子也会支持你……”
　　龚老太太用另一边肩膀捅捅老爷子问他：“你别不说话，是不是啊？青丫头出事你给不给她撑腰？”
　　老爷子眼睛看着电视上的画面，冷哼了一声：“她都叫我一声‘爷爷’了，那自然是不能被别的混小子欺负了去。”
　　“我也给你个忠告，陆家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无论你有没有涉足我都劝你最好尽快脱身。”
　　“我让你表达一下支持，安慰安慰青丫头，谁让你说这些了！”龚老太太恼怒地用肩膀敲了敲老爷子的肩膀。
　　老爷子连忙道：“好好好，支持支持，不说。”
　　老太太这才满意，扭头接着叮嘱楚青：“还有一件顶重要的事，就是无论那个传言是不是真的，青丫头你都小心些，你的小心谨慎我一向是放心的，传出这种言论的人其心可诛。”
　　说到这里，老太太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脸上的慈祥尽数收起，气息变得凌厉起来：“你听着青丫头，只要你过得比别人好，就总会有人想要害你，躲是躲不掉的。且这世上没有千日防贼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始作俑者揪出来，杀一儆百！”
　　老太太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整个人气势都变了。
　　旁边的老爷子赶忙丢下遥控器伸手揽着她安抚：“你看看你看看，这怎么说着说着还生气了呢？”
　　老爷子伸手轻轻拍着老太太的后背，老太太慢慢平静下来，轻轻挣脱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楚青道：“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青丫头别被吓到。”
　　楚青当然懂。
　　李老爷子警告她陆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这点她已经通过陆无游隐隐接触到了冰山一角。也因此楚青不急着见陆家人，陆无游也尊重她的想法。
　　但眼前这个李家，看起来规模丝毫不亚于陆家的李家，它里面的水又会有多深？
　　李家表面看起来一派祥和但实际暗流涌动的亲属关系，老太太说起自己儿子时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甚至都没怎么提起过她的儿子！
　　若是自己家庭和睦美满，又何须将感情寄托在楚青这个外人身上，血缘关系要如何才能让她这么失望？
　　这些楚青都看到了一些，但她没有点明。
　　她心知老太太是担心自己走上与她一样的路。
　　世人皆道嫁入豪门是平步青云，是命好，是从凡人的队伍中飞升，个中苦涩的滋味又有几人能明白？
　　楚青心下叹息，但仍旧为这种长辈对晚辈的谆谆教导关怀感到暖心。
　　她拉着老太太的手，郑重地对她承诺道：“奶奶你放心吧，这些我都知道，不会有事的。”
　　“我呀，之后如果有时间，每周都来看您，您看好不好？”她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老太太闻言眼前一亮，但紧跟着又道：“青丫头你学习工作那么忙，千万要顾好自己，我们这些老骨头不碍什么事的，你要是忙就不用跑到这么远了。”
　　“怎么会？我来看奶奶怎么能说忙呢？”楚青抱住老太太的胳膊，故意道，“难不成奶奶不想让我来？”
　　“你这丫头吗，瞎说什么？怎么可能不想？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家里的大门一直为你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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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楚青就坐车回了学校。
　　车上凌盼兴致冲冲地给她发消息。
　　【凌盼：楚小青！你的粉丝昵称定下来了！】
　　【楚青：？什么？】
　　【凌盼：粉丝昵称啊！你不知道吗？所有明星粉丝都有自己独特的自称！】
　　【凌盼：你呢，一来是之前完全没有粉圈，全是在短时间内成型的，二来之前也没有什么代表作品，可供观看考古的材料都不多，所以呢，这个粉丝名称直到现在才出来。】
　　【楚青：是什么？】
　　【凌盼：经过我们的商讨和你的近百万粉丝长达一个星期的投票，现在定下来的名字叫做“小青龙”！】
　　【凌盼：寓意其实也没什么，“青”是你的那个“青”，“龙”是我们考虑到你现在不是演了一个《女帝》吗？以“龙”来类比天子，准没有错！】
　　【凌盼：啊对，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们那个“楚皇娱乐公司”！你是要称霸娱乐圈的女人青青！】
　　【楚青：……】
　　【凌盼：怎么样？是不是寓意深刻又威武霸气？】
　　楚青简直哭笑不得。
　　【楚青：……你们高兴就好。】
　　她没有让司机直接送到校门口，反而拐了个弯先回了一次家。
　　后备箱里塞满了各种各样老太太塞给她的东西，她旁边的座位上还放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鸟笼子，这些东西可没法带到学校去。


第18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进组
　　车内温度比较温暖, 楚青把笼子外罩着的棉罩撩开一点。
　　鹩哥高高兴兴地伸着脖子叫：“美人！美人！”
　　楚青默默又把棉罩放回去了，感觉有些头疼。
　　早上起来的时候，被老爷子叫到室内训练室陪他打太极。
　　老爷子这次非常严厉地纠正楚青动作中的问题, 还言道：“你这段时间一定懈怠了, 现在的感觉比起几个月前毫无进步。”
　　“出拳力道要收着放, 太极讲究以柔克刚, 四两拨千斤。”老爷子拿着一根棍子对着楚青的手臂轻打了两下,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像你这样的, 天天琢磨着能不能挣钱, 搞这个搞那个就是不注意身体。”
　　“好, 换下一个姿势。”老爷子背着手看楚青的动作，“你的地盘不够稳，回校之后没事就扎个马步，早上起早有时间也要多打打太极。”
　　一场太极打了将近一个小时。
　　等到楚青从浴室冲个澡出来时, 就看见老太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单子, 带着老花镜仔细对着单子上面核对脚边摞得像小山一样的东西：
　　“青丫头, 你过来看看, 这里面还缺不缺东西。”
　　楚青脖子上搭着毛巾走过去：“奶奶, 这是要做什么？”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你都认我做奶奶了，我还能什么表示都没有？时间有点紧, 先找出来了这些，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楚青哭笑不得：“不用了奶奶，我什么都不缺。也不总在那边睡。”
　　老太太一瞪眼：“给你就拿着, 好不容易有个孙女，什么都不给像什么话！”
　　楚青低头一看，地上有个敞开的盒子放着个好大的翡翠玉貔貅, 那玉成色水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再往旁边，是一个镶金玉如意，旁边还有个金光闪闪的聚宝盆。
　　另一边的首饰盒里装着项链、手链、手镯，粗略扫过去有十几条。
　　楚青：……
　　她租的那个房子，租金可能都没有这一地东西贵。
　　“奶奶……”
　　“啊对……还有……”老太太核对完清单，取下眼镜回头喊道，“老李！你那个鹩哥也不听你的！我让青丫头拿走了？”
　　楚青：……？
　　“拿拿拿！”老爷子从后面踱出来，挥手气道，“赶紧拿走，留着我早晚被那缺心眼的鸟气死！”
　　老太太一拍沙发笑着催促楚青：“你快去把那鸟拎过来！防止一会儿你爷爷反悔！你之后在家里没意思还能逗鸟玩不是？”
　　楚青拒绝不了老人家的好意，无奈只能把这些东西连带着那个鸟笼一起拎回家。
　　现在送她回来的这一辆豪车后备箱里，装着的都是那些颇值钱的东西。
　　一会儿司机还要帮她把东西搬回去。
　　就是这鹩哥……老爷子倒是有告诉她要怎么样养，也不知道陆无游后面给她换的那个会养多肉的阿姨会不会养鸟。
　　这鸟老爷子拿到手不久，养得精心，但还没取什么名字。
　　楚青想了想又撩开那个棉罩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里面的鹩哥。
　　鹩哥又凑上来高兴地喊了两声“美女”，然后似是察觉楚青目光诡异，歪了歪头与她对视不再说话。
　　“总叫你鹩哥鹩哥也不行，你这名字听着像占我便宜，”楚青抬手摩挲下巴，“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鹩哥很兴奋地喊道：“取名！取名！”
　　楚青继续道：“我的鸟名字不能太low，要有点格调，要威武霸气，不能带出去给我丢人。”
　　鹩哥：“格调！格调！”
　　楚青对鹩哥的捧场行为很是满意，好像说相声有了个捧哏，基于这一点，楚青认真地用脑思考了三分钟，这次给个小鸟取名，倒不用像之前给自己公司取名那么费劲。
　　楚青直接拍板定下：“那就叫乌弟吧！这名字适合你！”
　　在笼子里蹦跳的鹩哥呆住，它睁着小眼睛愣愣地看着楚青，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楚青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鸟肉眼可见的萎靡了起来，安慰它：“这名字不好吗？我给你分析分析这个名字的寓意，‘乌’这个字是形容你的毛发漆黑如缎、油光水滑，适合你，‘弟’这个字看上去就有一种谦逊的感觉，自带格调。”
　　“古有宝马‘乌骓’，能一日千里，今有鹩哥“乌弟”，能一日一曲！这是我对你寄予的无限期待。而且‘乌弟’谐音可是‘无敌’！这名字多威武！不堕你我威风不是？”
　　也不管这只鹩哥能不能听懂，楚青从选词达意等各个角度解说了一遍这个名字。
　　鹩哥：……
　　鸟觉得有哪里不对，但鸟也不知道有哪里不对。
　　“行！”楚青跟它愉快沟通过后，就此拍板，“你就叫乌弟了！”
　　等到家楼下的时候，平时给楚青开车的小助理也刚好从另一辆车下来，跑过来道：“青姐，房姐让我来帮您搬些东西。”
　　楚青跟他打了个招呼：“你跟着司机大哥一起搬上去就行，我先把鸟拎上去，怕它冻死。”
　　“好的青姐！您放心！”小助理立马屁颠屁颠跟在送楚青回来的司机大哥身后开始搬后备箱里的箱子。
　　大哥叮嘱他：“小心点，都是经不住摔的东西，摔坏了可赔不起。”
　　楚青随手把鸟笼找了个地方挂好，等到东西都放好，道谢送走两人，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之前陆无游给她塞了一堆补品的事情。
　　一时间有种旧事重演的啼笑皆非感。
　　------------------------------
　　十二月末的时候，凌盼给楚青打电话：“之前的活基本都给你推了，这次这个不能退。”
　　正好是周末，楚青跑到李家看二老，此时正穿着马褂站在李家的训练室里打太极。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上山学过正经的太极，甚至得过世界级的太极大奖，这么多年也没荒废过，按他的话说就是楚青这么一个好苗子，要是被耽误了怪可惜的。
　　因此只要楚青在李家，每天就有几个小时要让楚青练习太极。
　　老太太说老爷子看着严厉，其实私下里一直跟她说：楚青这孩子是个天才，天才不能耽误了啊，要不是她太忙，我都想让她上山跟老师傅学太极，只要半年就能让她脱胎换骨。
　　我很久没见过天资如此惊人的孩子了。
　　楚青知道老爷子有爱才之心，自己也有这个好好练习的想法，也不觉得辛苦。
　　接电话的时候她正顶着个两边放了两个装满水的玻璃杯金鸡独立。
　　接电话的时候腿也没有一丝打晃，稳如泰山。
　　“什么工作还不能推？”开口的时候气息也很平稳，对面的凌盼完全感觉不到楚青现在仿若练习杂技一样的肢体难度。
　　旁边穿着同款马褂练功服坐在藤椅上的老爷子喝了口热水，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之前旗袍走秀那几张照片前几天上了一次热搜，传播还挺广的，然后就有人联系我这边，有个民国的本子想请你去拍。”
　　楚青重点歪了一下：“前几天上了热搜？我那个秀都走完十几天了，怎么前几天上热搜？”
　　凌盼叹了口气：“姑奶奶，别的艺人经纪人都担心艺人看了太多自己的消息心态出问题，现在我担心你太长时间不看关于自己的消息，以后媒体采访都接不上话。2G网、村通网人设现在卖的人太多了，你也不需要这个人设啊……”
　　楚青：“……说重点。”
　　“重点就是当时有个小网红拍了个穿旗袍的网剧，片方买了个热搜买水军一顿吹，就有人把很多经典旗袍形象贴出去打脸，其中就有你前几天那两套。”凌盼一口气说完，翻了两下手中的文件，肩膀夹着手机继续道。
　　“这剧很快就要开机，我知道你马上就是期末周去不了，索性也不是主角，可以往后推两天，你一月十号进组就可以，能空出来吗？”
　　楚青一条腿放下，换了一条腿继续金鸡独立，想了想道：“应该可以，你晚点把剧本和角色大体情况给我发过来，我得提前看看。”
　　“好嘞没问题！”凌盼放下电话。
　　看向对面坐在沙发上的中年人：“麻烦钱导了，亲自跑一趟，这边没有问题，找个时间谈一下合同片酬的问题，签一下就行。”
　　对面看起来笑眯眯的中年人道：“楚小姐还在上学，年轻真好啊。本来想着这一趟或许能见到楚小姐 ，看来还是要等之后了……”
　　凌盼有些歉疚道：“抱歉啊导演，我们艺人这段时间要准备考试……”
　　“没事没事，”钱导摆摆手，没放在心上的样子，“是我招呼都不打一声贸然拜访，就是今天坐车路过下面一时兴起，好奇罢了。上学吗，那当然是考试更重要。”
　　“您能理解就最好了，”凌盼起身向导演伸出手，“我们艺人入圈时间短，经验少，之后麻烦您多家照顾了。”
　　“你可别唬我，我也算听过点传言，楚小姐可不是年纪轻、经验少能概括的，”钱导伸手与凌盼草草握了一下，松开道，“我喜欢有天赋有灵气的艺人，这是合作共赢！”
　　这次的剧本是一个民国剧，民国剧总要与谍战、军阀、美人、戏子……这些事务联系在一起，全都是一些美丽奢靡又透着迟迟暮气或是难掩血腥的事物。
　　楚青要扮演的是剧中女二——一位很有名的交际花。
　　旗袍、长烟、妩媚多情。
　　看起来不过是一位格外美艳的交际花，实际上却是一位间谍。
　　靠着风尘女这一层掩盖，暗中进行信息传递与联络。
　　这与楚青之前演过的女子以及那天旗袍走秀时诠释过形象又大不相同。
　　能够成为鼎鼎有名的交际花，她必然风情万种、妩媚多情且乐于交际，精于言语、善于攻心。但能够深入敌方内部做卧底的女子必然是勇敢果决的，她心中有完全不同于外表的刚强。
　　一边要把女子入媚三分的样子演出来，一边又要让她内心的特点不被淹没，个性足够吸睛，这对于任何一个演员来说都不会是一件简单的差事。
　　更何况楚青只是一个18岁的少女，让她去演这种身上带着风尘气却又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子，委实算得上是挑战。
　　楚青只草草了解了一下这个人物的背景就没有继续投放注意力。
　　期末考试周和很多事情一起涌来，目标是绩点全满的她根本无暇分心。
　　黄雪那次被带走之后，不久事情水落石出，她作为从犯只是被暂时收押，但免不了要银手铐关一阵子，其中的主谋更是难逃一顿牢狱之苦。警方结果出来之前，学校就宣布开除黄雪。
　　楚青之后只见过她的姐姐，来学校帮她收拾衣服和行李。
　　那是个憔悴瘦弱的女人，因为生活年轻的脸上早早印上了沧桑的痕迹。
　　她沉默地打包完所有东西，宿舍里的三人帮她把行李提下楼，听她低低地道了一声谢就离开了。
　　之后直到现在，楚青再也没见过黄雪。
　　原本的四人宿舍只剩下了三个人，楚青这段时间全身心扑在学习上，有时也会住在宿舍里。
　　三人每天都是抱着书和笔记本满身疲惫地从图书馆回来，互相对视一眼都不太想说话。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楚青就紧锣密鼓地进组民国剧组了。
　　凌盼之前之所以说这个戏楚青不能推，就是因为组内的男女主是号称视帝和视后的电视剧收视率双王。
　　这种配置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主动找上门来哪有推掉的道理。


第190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邀请
　　楚青下飞机赶到剧组的时候刚好是那天下午四点多。
　　外面天昏地暗飘着鹅毛大雪, 天地间凛冽的风刮得人眼睛不敢挣开，脸蛋通红。
　　组里大多数人都对这个最近半年以势如破竹一样的劲头，裹着各种各样神奇传闻起来的新人好奇。毕竟这个新人也没参加过什么娱乐圈内的大场面, 前段时间有个活动的红毯邀请据说也被她以档期相撞为名推拒了。
　　眼看着最近圈内风平浪静, 能作妖的几个人都安静得让人害怕, 就只剩下这个楚青能让人津津乐道地谈论一下——以如此速度迅速火起来的新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是不是真像传闻中的那样, 身后靠山大得吓人？
　　楚青跟着场务的脚步走进正在拍摄的屋子里, 屋里应该正是一个镜头拍完中场休息的时候, 导演正在摄像机旁边看拍出来的片。
　　楚青一走进屋里, 蕴含着好奇、打量、揣摩、不屑等情绪的视线纷纷落在她身上。
　　所有人只见少女披着雪白的斗篷迈步而入, 摘下斗篷上的帽子时有雪花抖落，她抬眼，肌肤胜雪，眉眼带霜。
　　应当是外面雪太大的缘故, 睫毛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晶，随着她走进屋里, 那些细小的冰晶化成雪水, 轻坠在她长卷的睫毛之间, 眨眼间滴落, 好像在哭泣一般。
　　这种没来由的脆弱感，弱化了她眼中冷沉的神色, 让人疑心这冰雕玉琢出来的人会不会化掉。
　　钱导站起身走过来：“哎呦！等你好几天了，可总算来了！”
　　楚青与导演握手，导演伸手拍拍她肩膀上的落雪：“你前三天先不着急拍摄, 先看看剧本，在组里感受一下气氛，嗯……”
　　导演环顾了一下喊人：“老肖！你带楚青下去拍一下定妆照！”
　　“好嘞！”
　　“你先去拍定妆照, 之后再把组里的人介绍给你认识，”钱导不同于楚青经历过的前两个导演，这位导演一看就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总是笑眯眯的与人交谈，“你先去试妆。”
　　楚青被带下去了，旁边立马有几个人笑着同导演道：“不是吧钱导，连人都不让我们认识一下吗？”
　　“认识什么？”钱导一瞪眼睛，“把这幕拍完，她就在隔壁拍定妆照，你们过去不就认识了吗？”
　　立马有人嘻嘻哈哈的应了。
　　楚青刚换好旗袍，上好妆容，听摄影师不放心地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那边就有好几个人说说笑笑地进来了。
　　旁边的摄影师赶忙为楚青介绍：“这两位就是剧中的男女主演，宋云凯先生和童佳真小姐。”
　　两方人依次认识相互寒暄。
　　宋云凯先生不如楚青见过的那些当红年轻男演员隽秀，他是很硬挺英俊的容貌，加之自身年过35和现在拍摄的剧中的形象，身上自带成熟男人的儒雅，一举一动都风度翩翩。
　　童佳真小姐的长相偏向明艳大气，大眼睛鹅蛋脸，一双眼睛中透着股让人感觉亲切的机灵感，也是荧幕上活跃多年的老演员，气质独有。
　　还有一起过来的几个男配女配，双方认识了一遍后童佳真就道：“多亏了你来，钱导今天不光让我们提前下班，还说一会儿大家要一起出去吃火锅，我们就跑过来一起等你。”
　　她明媚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楚青这身绛紫色旗袍：“你是我们组里最小的演员，之前还担心你刚来不适应，现在看来楚青你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那你快点拍摄，拍完我们一起去吃饭！”
　　“行，那机位准备，丫头你去那个梳妆台前坐着！早拍完早点结束。”
　　楚青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只在对方寒暄的时候笑着接几句话，此时被摄影师在背后推了一下，踩着细高跟走了两步就把自己带入了那个民国以风流美艳闻名的交际花。
　　童佳真看着楚青的背影，眼中划过一丝赞叹。
　　这姑娘刚开始走的两步还能看出来一丝不协调，后面两步那一丝不协调就已经完全消失了。
　　姣好的身形裹在旗袍下，勾勒出让人怦然心动的曲线，脚步轻移间，纤细的腰肢拧出勾人的弧度，单从背影就能看出此女子的风情。
　　不愧是让何老狐狸挑中的演员。
　　楚青走到梳妆台前，侧着身子慵懒斜坐在椅子上，伸手抄了桌上的眉笔对镜描眉。
　　佳人柳叶如眉，媚眼如丝，红唇似火，精致的盘扣仔细地扣到了修长脖颈上。
　　这是一幅堪称赏心悦目的画面，偏偏楚青随意散漫看向镜中人的视线藏着锐气的锋芒。
　　这种矛盾的情绪让她整个人身上覆盖了一层吸引人想要揭开一探究竟的迷雾。
　　好强的诠释能力。
　　旁观的几位演员看得聚精会神。
　　原想着楚青是整个组里最年轻最年幼的演员，虽然看过她在网上流传的那几组旗袍照片，也听闻她曾在试镜中力压楚莘莘。
　　但这些事情没有亲眼见过总觉得不过如此，如今见到了真人，在她举手投足一举一动间那种浑圆如玉、毫无瑕疵的美感才更为震撼，更为摄人心魄。
　　这些人也不敢再摆出前辈的架势，收起心中的那一点轻视之情，开始把楚青摆到了与他们相当的地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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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剧组内的氛围格外轻松，剧内打打杀杀勾心斗角，剧外亲亲热热勾肩搭背都是常态。
　　又是有两位大腕都在的剧组，平时跟拍偷拍的人也格外多，导演特意把人都叫到一起开会让他们平时都要注意言行。
　　楚青饰演的女特工“明媚”是剧中难得的悲剧式人物，她善良勇敢，机智狠辣，最后却在敌人入侵这座城市的时候为了保护一个孩子战死。
　　这部剧中不乏一些武打片，有些演员常常因为表现得情绪不够到位而被ng，但楚青仅有的几次NG反而是因为情绪饱满过头了，导演让她注意一下。
　　“眼神太吓人了，你要演的是正派，不用露这种要吃人的眼神！”
　　“眼神太吓人了，你要演的是正派，不用露这种要吃人的眼神！”钱导无奈地示意NG，哭笑不得道，“你在面对这种与你理想相悖，残害同胞的存在时狠辣是应该的，但不要表现得杀性太大，你是正派人物！收敛一点！”
　　楚青有些不太好意思默默头发侧边贴着的花饰：“那我注意一下情绪的收放。”
　　“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放出这么吓人的气势，还不显得用力过度呢？”钱导颇有些纳闷道。


第191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打戏
　　楚青扮演的女郎在戏中有一段打戏。
　　民国戏没有异能和特异功能, 打戏都是实打实的拳脚功夫，考虑到楚青纤瘦的体格，导演打算安排武替上场, 事后楚青再补拍两个镜头就可以了。
　　但钱导又想起来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说过“楚青能当半个武生用”用这个传闻, 在安排武替之前还是征求了一下楚青的意见。
　　楚青一边往耳垂上挂耳坠一边歪头听钱导说的话, 她点点头：“是要我上武打戏吗？”
　　“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钱导坐在旁边翻了翻旁边楚青用各色记号笔标记得满满的剧本, 眼中闪出了一丝赞赏, “我们一般都会用武替, 因为这个毕竟还是有些难度, 如果你想试一试我们也可以放慢动作拍一下，之后成片加速就行……”
　　楚青：“那我试试吧。”
　　“你要是想试试我们就提前做好准备，”钱导很好脾气地叮嘱楚青，“拍摄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穿好防具。”
　　楚青歪着头想了想道：“您放心，我会注意下手分寸的, 不会伤到别人。”
　　钱导：……
　　但他很快就知道楚青这句话不是在说大话了。
　　她和剧组的武术指导你来我往轻轻松松打了十几个回合, 动作越来越快, 刚开始武指还是抱着指点的想法, 打了两下眼中就闪过一丝惊奇，慢慢的就再不留手。
　　武指越打越惊讶, 虽然他是收着打的，但对面的小姑娘动作间行云流水般的轻松，甚至动作越来越快也没见出现吃力之色, 这明显也是收着打的！
　　两人动作快到闪出残影，出拳好像能听见风声，旁边围观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接着, 两人突然同时停手，向后退了两步。
　　楚青表情轻松，毫无吃力之色，武指则微有些气喘——楚青采取的是快打的方式，不需要思考纯粹靠肌肉记忆进行反击。
　　这种打斗方式对心理和体力都是一种挑战。
　　在这个过程中，武指几乎是被动地被她带得动作越来越快，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丫头竟是个深藏不露的！
　　想起开打前钱导叮嘱他多照顾照顾年纪小的演员，过招指导的时候注意一些，武指心里想翻白眼。
　　这情况，纯粹比打架谁打谁还不好说呢。
　　他摆摆手，吐了口气问：“你这是什么路数？”
　　楚青摸摸鼻子。
　　什么路数，其实她打架走的路数挺杂的。
　　从小在大院里打基础学的是军体拳和正统武术，后来陆陆续续接触到了一些野路子，现在更是开始跟着李老爷子系统地学习太极。
　　之前凌盼觉得楚青有这种身手很炫酷，琢磨着要去学点防身术，曾经问过楚青打架的要点。
　　楚青告诉她：“我打架的时候不会去思考怎么拆招怎么攻击，全凭本能，只要我够快，就能把别人打倒。”
　　凌盼：“……懂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因此此时武指问起来，楚青就眨眨眼睛反问道：“您觉得我是什么路数。”
　　“达者为先，我当不起你这一声敬称，”武指拧开水杯喝了一口水，凝眉沉思，“劲道绵软，打过去像是打在棉花上，总有种用错力的憋屈感，像是太极。”
　　的确，这用的是太极的卸力和借力打力，这种技巧在面对力量远超过自己的对手时有奇效。
　　楚青毕竟是女子，真与男子对上，难免力有不逮，但借用太极则可以正面相抗。
　　“但是你出拳的时候又带着一股霸道的浩然正气，这感觉不像太极的崩劲……”武指摸了摸下巴，“你个小姑娘难不成还学过少林的功夫？”
　　楚青哑然失笑，她摇摇头：“少林棍法有接触过一点，但你说的应该是我学过的军体拳。”
　　“军体拳？好家伙，”武指讶异地挑挑眉，恍然道，“但好像也没毛病。”
　　他转头对旁边的钱导道：“导演，你也看到了，她这个情况根本不需要武指，您注意让她收着点别把群演打伤了就行，到时候剧组还得花钱送人去医院。”
　　他摇摇头：“要是现在的艺人都有这个水平，我们武指就都得失业，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从武校出来的。”
　　“不是不是。”楚青笑眼弯弯地握着保温杯。
　　但在他人看来却只觉得这个女孩神秘莫测，实在是看不透。
　　年纪轻轻，长相出众，气质沉冷，传闻颇多。偏偏她不说话的时候让人觉得不太好接近，说话的时候又让人觉得很好亲近。
　　圈内有名的学霸级人物，现在发现身手也是超出一般人的好。
　　就像口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深井，深不可测，总能发现一些独特让人惊异之处。
　　钱导也明白武指的意思，这场戏原本是有几个翻墙类似跑酷的镜头原本打算让武替吊威亚拍的，现在看楚青手一撑就轻轻松松翻过墙的样子，他可能要先发愁怎么让其余演员跟上楚青的节奏。
　　正式拍摄的时候跟平时没什么要求的对打还不一样，除了下手的轻重和流畅度要控制外，还要注意美观和视觉冲击力。
　　夜晚的小巷里，戴着贝雷帽身穿能遮掩住整个人身形的长款黑色大衣的人影无声走过。
　　明媚单手扶着贝雷帽帽檐，低头步履匆匆。
　　突然，她步伐猛地一顿，避开了破空而来的两把小刀。
　　有埋伏！
　　双方都不敢开枪惊动附近的守卫，就在暗巷中展开了肉搏追击战。
　　埋伏的敌人手持刀具从前方扑来，明媚侧身闪过一道划过的刀光，紧接着一个托肘拉拽，把另一侧袭来的人摔打到地上。
　　同时借着这一记摔打顺势矮身躲过面前划来的刀光，在正侧两人同时将刀尖下倾下滑的时候侧身翻滚躲出攻击范围，起身回首在两人反应过来之前，两手摁住两人的头侧狠狠相撞。
　　第一波袭来的三人纷纷倒地，明媚打着“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的想法想要快速击倒伏击者脱身。谁料紧接着身后无声地扑上来一个大汉，双手拦腰将她抱起，试图禁锢住她。
　　这个大汉明显给明媚带来了压力。
　　她猛地挣扎两下，狠狠向身后大汉的心脏部位一记肘击，借机脱身，弯身从腿侧抽出一把匕首团身扑上，直取颈部动脉，一刀抹脖。
　　接着一脚踩在大汉膝盖上跃起，另一脚踏在他肩上来了个二段跳，单手勾住一旁的墙壁，翻过去轻巧落地。
　　“好！卡！”钱导大喊。
　　场边围观的人群中传来好几声大口喘气的声音。
　　剧组自带的医生赶忙冲上去检查各位演员的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主要是检查其余人，对楚青只是简单地问了两声，就赶忙去看被她击倒的四位群演。
　　“没事吧？”
　　“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头晕气短？”
　　“跌青了吗？”
　　……
　　楚青从墙那边翻过来，见到这幅场景哭笑不得：“应该没什么事，我都没用力，在打中的前一秒收力了。”
　　话虽这么说，但在场的人还是面色凝重，几位群演也从地上爬起来依照着医师的指示活动筋骨。
　　不怪他们如此凝重。
　　刚才那一连串打斗的过程甚至没有经过事先的排练，几人描述了一下整个动作流程就直接进入第一遍拍摄。
　　敌人合身冲上的时候，楚青身上就散发出了若有似无的煞气。
　　短短一分多钟的打斗镜头，拍摄场地两边围观的人那么多，却无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要不是知道这是在演戏，他们甚至会怀疑楚青真的对场中几人下了杀手。
　　刚才从背后禁锢楚青大汉起身，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上血包破了的地方，脸色发白。
　　第一个被楚青撂倒在地的人则白着脸从自己衣服下往外掏了几个海绵垫，边掏边道：“我的天，我都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撂倒了，动作好快。”
　　钱导等到医师们确认三位群演都没有问题之后，才舒了口气转身对楚青实行思想批评：“楚青啊，虽然知道你下手有分寸，但我说多少遍了，你出手时的气势风格过于冷硬了。”
　　楚青搓搓手：“导演不是说想要有冲击力的打斗镜头吗？”
　　“虽然是要有冲击力的……”钱导一时语塞，这总不能说是楚青演得太逼真让人以为她真要杀人吧？
　　他琢磨了一下：“下一段拍之前我们先慢动作预演一下，楚青你配合着放慢动作，我们先试两遍再拍。”
　　别人武打试戏是为了让主要演员能适应，楚青武打试戏是为了让搭戏演员能适应，这怎么有点不太对劲的感觉呢。钱导摩挲下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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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暑假拍摄的那个名为《血池》的惊悚片终于排片上映。
　　《血池》只是一个俗套普通的校园惊悚传说故事，票房打不过这段时期同档上映的喜剧片，但楚青在剧中美得给人强烈非人感的造型却广受好评。
　　她那么美，却让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毛骨悚然。
　　有影评人盛赞楚青是年轻一代女演员中表演张力最强的一位。
　　这个评价下面的评论区腥风血雨，各个小花的粉丝在下面撕成一团乱麻。
　　其中尤以楚莘莘的粉丝最为愤怒，年轻一代女演员中公认的头部明明是楚莘莘，什么时候轮到楚青在这嚣张了。
　　【不要脸吹b之前也看看你主子都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好吗？】
　　【现在已有作品就一个校园爆米花剧，一个惊悚电影，这都敢出来吹？】
　　【年轻一代不说楚莘莘，那些提名多的谁手里不是握了两个大奖提名，某人真就不要脸硬抬咖。】
　　【影评人：我说的只是我的个人看法，楚青自身表现力和情绪感染力在我眼中的确是要比其余年轻代要好的，只是一家之言，你们不用这么激动。】
　　【一家之言发到公共平台上还不让别人反驳了？我们觉得楚青就是不如楚莘莘！】
　　【但是网上有两人之前试镜的那段视频啊？楚莘莘明显被楚青压了一头啊？】
　　【个例你拿来当全面来说？脑袋装什么不好偏用来装屎？】
　　【你们所谓的手握几个提名跟这条说的表现力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因为他们资历高所以才能手握几个提名吗？】
　　【上面那个嘴臭的是气管插进粪池了吗？】
　　……
　　楚莘莘的经纪人翻到这条评论发给她，楚莘莘翻了一会儿，皱眉道：“你发这个给我做什么？”
　　“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我们不能坐视这个叫楚青的一直蹭你的热度！你什么咖位！她是什么咖位！你在扶贫吗？！


第192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年关
　　楚莘莘闻言, 面露难色，一时间好像不知道说什么。
　　经纪人看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算了算了, 这件事我来处理, 你专心准备新戏的试镜, 这次一定要拿下。”
　　“您放心吧, 总该对我有些信心才是。”楚莘莘柔柔弱弱地道。
　　经纪人点点头, 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帮楚莘莘拜托楚青这个“吸血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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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组紧锣密鼓地拍摄, 楚青不是男女主, 戏份就要少了很多, 中间甚至挤出了三天休息时间。
　　这三天，楚青在李家大宅陪二老过了两天，最后一天跑到陆宅陪男朋友。
　　临近年关，家里要备年货, 李家这些都有佣人操心，但龚老太太明显更喜欢自己挑这些东西, 拉着李老爷子和楚青坐在沙发上挑来挑去。
　　楚青之前挑好的房间也装修好了。
　　设计师那边提供了五六个方案, 包括粉嫩嫩公主房和科幻版天空城等各种炫酷设计。
　　楚青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屋子还真能搞出来花来, 挑来挑去选中了一个深海主题的。
　　巨大的白鲸在天花板游过, 梦幻的灯塔水母是室内灯光的位置，散发着柔软的光芒。
　　中间床铺也是一个深蓝近黑的颜色, 屋内还有珍珠贝沙发等装饰……
　　楚青对这个房间很满意。
　　她正对着那个珊瑚形状的衣架若有所思的时候，老太太来敲门。
　　“奶奶，怎么了？”楚青扶着她到一旁柔软的贝壳沙发里坐着。
　　老太太新奇地摸了摸这个贝壳巨大的白色壳：“我听说这个壳是合成的, 但手感与真实的贝壳是一样的。”
　　“是吗？”楚青闻言也身手去摸了摸那个贝壳，触手微凉湿滑。
　　“青丫头啊，你也坐下, ”老太太拉着楚青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沉吟着问她，“马上就要年节了，有想过今年要怎么过吗？”
　　这点正是楚青最近头疼的事。
　　陆家老宅那边，不管家里人有多离心离德，过年都是要求回到老宅过的，届时陆老爷子也会回去，以陆无游在家中尴尬的地位，这个年绝对不会有多好过。
　　楚青也没做好要见那一大家子人勾心斗角的准备，因此过年怕是不会去陆宅了。
　　但……这李家估计也没比陆家好到哪里去啊！
　　老太太看出楚青的游移不定，先开口道：“过年的时候呢，我家那几个儿子孙子都会回来，你要是想来就来，把你介绍给他们，你若是不想来见人，不来也行。”
　　“奶奶知道你心中顾虑，也尊重你的想法。”老太太摇了摇头，“我家那几个实在是不争气，但凡……也不至于让青丫头你这么为难……”
　　老太太叹了口气。
　　楚青连忙拉住她宽慰道：“奶奶，别这样。我今年过年可能过不来了，我接到春晚的观看邀请了，就是能去现场观看，第一年不好推辞，我还没坐在台下看过，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老太太眼前一亮：“青丫头竟然拿到了春晚的坐票？！哎呦，咱家年年也都有名额能去，但我和老头子看了那么多年，也不兴凑那个热闹了……倒是你这年轻人，去看看也好。”
　　“我就是好奇在台下看到会是什么样子！”楚青强调了一遍。
　　这其实不是她第一次收到这个邀请，久远到仿佛上辈子的记忆里，她带队的组曾经因为卓越的科研成果，获得过春晚现场的邀请函，但楚青当时懒得不行，就把机会丢给了自己的组员。
　　这次倒是不能浪费去的机会。
　　老太太知晓了楚青过年的安排也不在说什么，又与她聊了些别的才走。
　　三天假期的最后一天，楚青跑到了陆宅。
　　陆无游早早等在院子里，看似在看院中开的花，但米子耀心中清楚，自从老大接到楚青说要今天过来的消息，从一大早就在这院子里逛来逛去，看看花看看叶，时而沉思。
　　米子耀就从来没见过自家老大对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这么感兴趣过！
　　这明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楚青这次从李家走没有让司机送，跟二老说自己锻炼身体跑下山。
　　龚老太太站在窗前看着楚青跑远，李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侧的位置。
　　老太太叹口气：“这段时间陆宅只有陆家老二吧？”
　　“是，”老爷子点点头，语气中不无惋惜，“倒是可惜了陆二，那老伙计精明一辈子，偏偏老了瞎了眼，我好多年前就告诉他，他这个小儿子非池中之物啊！”
　　“可惜陆老头不放在心上，到头来陆家闹成这样……”李老爷子长叹一声，“咱家但凡有一个小子有陆二一半强，我也不用天天担心他们把祖宗基业败光。”
　　老太太关心的明显是另一件事：“可外面不都说那陆家小儿子废了，而且后格古怪，阴晴不定，而且极其讨厌别人近身吗？这怎么……？”
　　“废不废的……”李老爷子微微沉吟，“老陆头是说他这个儿子废了，但毕竟废了也不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龚老太太眼色一厉，老爷子立马止住话头不再继续，老太太满面愁绪地往后面陆家的位置看了看，从这个角度看不到陆家老宅，但是她知道楚青的房间窗户刚好能看到。
　　也想过是不是巧合，但偏偏整个二楼那么多房间，楚青放着采光更好、景致更好的房间不选，就选中了能看到陆家的那个房间，这怎么能不叫她多想。
　　老太太紧皱眉头想了半天，老爷子连忙宽慰她：“算了别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青丫头看着就是个有主意不吃亏的，我查到的这丫头也是没有吃过亏的。你就把心往肚子里里放放吧。”
　　“唉……”老太太喃喃道，“希望是我多虑了吧。”
　　跑着翻过一座山实在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动。
　　楚青跑到陆家老宅大门口的时候小脸潮红，呼吸不稳，扶着铁门深呼吸了两下，铁门上的面部识别装置捕捉到她的面容自动解锁开门。
　　楚青刚往里走了两步，陆无游就转着轮椅迎着她走过来。
　　楚青深呼吸一口气，直接扎进他怀里嘟囔：“十五分钟翻一座山，累死我了。”
　　陆无游失笑，扶着她的腰把她揉进怀里，转着轮椅带着楚青往屋里走。
　　米子耀看着这情形一时犯了难，这他是该上千帮忙推轮椅呢，还是不应该呢？
　　他看老大推着两个人重的轮椅轻轻松松的样子，估计也不需要他上去当电灯泡吧？
　　没等米子耀纠结出个一二三四，楚青缩在陆无游颈侧吸了两口他身上的冷香，从他怀里起身，转到身后非常自觉地帮他推轮椅。
　　陆无游怀中一空，他动作顿了一下，掩下眼中的失落，任由楚青一边推轮椅，一边在他耳边跟他讲这段时间遇到的一些事情。
　　陆家经过上次洗牌后，老宅这边已经全都是陆无游的人，女佣或是花匠底子都干干净净没有问题，所以楚青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说着说着楚青幽幽道：“奶奶好像发现咱俩的关系了，怎么办？”
　　“你若是想要瞒她，她不会知道的。”陆无游淡淡道。
　　“这有什么好瞒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楚青满不在乎道，“两个成年人合法正规的谈个恋爱，虽说因为职业原因要注意一些，但也不用太躲躲闪闪。”
　　陆无游的呼吸因为楚青坦坦荡荡的话一滞。


第193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年
　　楚青进了陆宅直奔里面的花房, 很快找到了两个挂在旁边的鸟笼，一个里面是乌弟那只鹩哥，另外一个里面有一只羽毛金黄细软的金丝雀。
　　楚青隔着很远就跟它们打招呼：“乌弟！胖金！我来看你了！”
　　乌弟和小胖鸟循着声音看过来, 楚青鼓起脸颊吹了一串口哨, 小胖鸟也欢快地叽叽啾啾回唱了一段。
　　声音清脆婉转, 悠扬动听。
　　乌弟：“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楚青又吹了一段, 小胖鸟应和着回了一段。
　　两人一来一往像是在对歌。
　　乌弟：“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终于走到近前, 楚青冲金丝雀笑道：“不错嘛胖金, 很有精神吗！”
　　小胖鸟唧唧啾啾。
　　楚青自动将这些话理解成了嘟嘟囔囔。
　　乌弟急了, 在笼子里扑棱翅膀上蹿下跳：“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楚青哪能不知道这只鸟的意思, 她板起脸道：“没有红包，最多晚饭多给你两粒鸟食。”
　　乌弟：“……抠门！气死鸟了！”
　　“行啊，”楚青乐了，“半个多月没见, 乌弟你本事见长啊。”
　　之前乌弟被她拿回了家，想着李老爷子好像对小鸟还挺感兴趣的样子, 就通过陆无游这边的渠道亲自去挑了一只小金丝雀, 带回家跟乌弟一起养了两周。
　　因为最近要进组拍戏就顺手寄养在了陆无游这里。
　　楚青低头问陆无游：“你教它什么了, 都被你带坏了。”
　　陆无游无辜地抬眼看楚青, 慢吞吞开口：“我没教什么，就按照你说的给它们放小调和京剧, 这些话应该是米子耀教的。”
　　楚青：？
　　就这么把锅甩得干干净净了？
　　乌弟：“坏蛋！坏蛋！”
　　陆无游眼风淡淡地扫过去，乌弟以楚青从未见过的速度迅速闭嘴，默默锁了起来。
　　楚青目瞪口呆, 虽说这鸟她也不过就养了两周，但乌弟这么快就怂了她还是没想到的。
　　都已经能看到陆无游眼色了，他竟然还说不是他教坏的鸟？？
　　楚青见乌弟和胖金都精神抖擞的, 也就放心了。
　　她是打算把胖金送给老爷子做新年礼物的。
　　这只金丝雀性格活泼，平时跟谁都能唠上两句，虽然不会说话，但小曲学习速度很快，楚青之前养它的两周，忙得只能断断续续教它，也让它学会了两首半。
　　刚才考核之下，发现它已经又学会了三首半，楚青给胖金好一顿夸奖，看得旁边乌弟眼红。
　　破天荒地乖巧站在笼子里像模像样地给楚青表演了一段单口相声。
　　楚青对这次来陆家的收获很满意，但陆无游却不太乐意了。
　　他的心情很少直接表现出来，虽然楚青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想出来问题具体出在哪里。
　　楚青陪两只小鸟叽叽喳喳唠了一个早上，又推着陆无游在花房里逛了逛，中午吃过饭，两人就齐齐窝进了书房。一个看文件，一个看书。
　　两人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是这样，在一个不大的空间里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对方就坐在自己抬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等到吃完晚饭洗漱完上床睡觉，楚青终于知道自己上午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
　　她眼中含着生理性眼泪，眼尾发红，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大口喘气。
　　每次都被陆无游掌控主动权，实在是太丢人了！
　　楚青喘了两口，长腿夹住陆无游瘦削的腰，膝盖和腰胯猛地用力，翻身把他压在床上。
　　男人黑色碎发散开，额发长到有些遮眼，一贯冷静的黑瞳沾上了噬骨的温度，薄唇上带着点暧昧的水色，衣领被揉皱微微敞开，露出清瘦的锁骨，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他也不反抗，就那么安静躺在床上，自下而上看着楚青。
　　楚青呼吸一滞，她恶劣地笑起来，单手撑在陆无游耳边，弯腰附在他耳边低低哼笑道：“陆哥哥，你顶到我了。”（审核大大这真的只是一句口头调戏，我发誓之后没有发生任何脖子以下的事情！！！）
　　陆无游眸色更沉了一些。
　　他难得有些失了分寸，呼吸凌乱，微微偏头迎上了一个自上而下落下来的吻，虔诚得像是迎上了自己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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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前的喜事总是一件接一件。
　　离开陆家之前陆无游告诉了楚青两件事。
　　一件是之前马场岳家的事，岳丹那老狐狸把自己的私生子岳泉明接回了家，那岳泉明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尽管岳丹有意防着他，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岳泉明进入岳氏不过两个月，就已经掌握了不小的势力，看这架势明显是打算夺权的，岳丹正在每天为自己的引狼入室焦头烂额。
　　楚青明白，这是一言九鼎契约生效了，正常这契约应当是作用在一个人身上的，但楚青钻了空子，把岳丹和他儿子岳架都绑到贼船上了。
　　虽然如此，看起来这毁约的效用也是有强弱的，岳架是当场就丢了自己那命根子，岳丹则是遭到了夺权。
　　听说因为岳架拿东西是在医院被剁掉的，岳家不惜代价的情况下有很大可能能接回去，不过之后还能不能有用就不一定了。
　　第二件事是之前进入一审二审后楚青没怎么关注的事情，就是陆君野的薪野娱乐被牵扯进的巨大风波。
　　楚青曾经的经纪人涉嫌诱骗、威逼未成年和普通女子进行淫/秽/色/情交易，并从中获利，涉事情节严重，判处有期徒刑18年。
　　楚青曾经的好友乔慧，则因为是帮凶，但考虑到一些特殊情况，判了10年。
　　跟他们一起被叛的还有很多涉事相关人员。
　　陆君野因为牵涉不多，并未与未成年发生过关系，且破财免灾，据说再关一个多月就能出来了。
　　陆无游告诉楚青，这事他父亲那边插手了，陆老爷子不可能坐视陆君野被关进去。
　　但这次陆君野把薪野娱乐搭进去，罚了几十个亿，陆老爷子还帮他补了一些，他出来之后可能就要从头开始了。
　　楚青耸耸肩，这么想想她当初那九千万就是不痛不痒地在陆君野手里走了一圈就造福国家去了，也算是做了好事。
　　楚青知道这件事之后，把机票改签到下午，上午特意去了一趟警局。
　　申请到了探监手续，打算去看看自己曾经的老伙计。
　　脾气暴躁霸道的严塔，整个人瘦了两圈，头发白了一半，腰背佝偻，满脸颓丧之意。
　　楚青上上下下打量他，他沉默地坐在楚青对面一言不发。
　　良久，他沙哑着嗓子嘶声道：“你来做什么？”
　　楚青笑了笑。
　　“你觉得我是来做什么的？”
　　或许是楚青脸上没有其他来探视之人的讥讽，严塔不知道怎么想的，问道：“你是顾念着曾经的一场同事情想要来看看我？”
　　楚青：“……”
　　“我自问有些对不起你，但你从回来也没有收到什么大的伤害……”严塔从椅子上前倾，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哀求道，“你去跟他们说说，说说情，让我减减刑，我出去后给你做牛做马！”
　　“楚青！我给你做牛做马！”
　　“那真是太遗憾了，”楚青表情不为所动，冷漠地看着他崩溃的样子，“你觉得重了，我还觉得你判轻了呢。”
　　“那些被你毁掉人生的女孩子，怎么是你区区十八年就能抵得掉的，”楚青微笑着凑近钢化玻璃，眼中翻滚着令人生怖的愤怒，“你只不过要关十八年，那些正是花季的女孩可是一辈子都被你毁了啊，辣鸡。”
　　严塔闻言身子猛地往前一扑，可惜被锁在椅子上，只能像被链子拴住的狗一样徒劳地在原地挣扎，死死瞪着一墙之隔的楚青：“楚青！！”
　　楚青好整以暇地坐了回去，脸上笑意加深，眼尾深勾，翘起了二郎腿：“我现在告诉你我是来干什么的，我是来看你这幅丧家犬的样子，我来见证什么叫做恶有恶报啊！”
　　严塔眼珠暴突，眼球发红，眼眶中有泪水涌出，他神色怨毒、张嘴咒骂。
　　楚青抬手摁了一下旁边的铃，立马有全副武装的警员进入把他押走，他被带离前还努力向前伸着脖子，好像试图隔空从楚青身上咬下来一条肉的野狗一样。
　　楚青抬手高贵优雅地冲他挥了挥手。
　　严塔被带离之后，楚青在屋子里坐了五分钟，等来了她要探望的第二个人——乔慧。
　　这两个人是她初来这个世界时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两个人，现在手拉手被她送进监狱，不得不说缘分如此美妙。
　　乔慧脚上拖着沉重的脚铐，因为憔悴消瘦的缘故，走起路来看起来比严塔要吃力得多。
　　楚青仔仔细细端详了她一下。
　　现在的乔慧哪里还有原主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女明星样子，那时候乔慧随便挥挥手，指缝漏下来的东西都让原主感到艳羡。
　　但现在的乔慧，失去了聚光灯和昂贵的化妆品，没有优渥舒适的环境。
　　她的长发枯燥如稻草，黑眼圈和眼袋大得吓人，两眼无神，看人直愣愣的。
　　她坐下，看到对面一席衣衫虽然朴素，但一眼便能看出是各类大牌，脸蛋娇艳，美得像是能照亮这间屋子。
　　不过几个月没见便仿若隔世。
　　乔慧好恨，她恨得发狂。
　　但这里不允许她发狂，她只能冷笑。
　　张开干裂起皮的嘴唇，操着砂纸一样的嗓子道：“你不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吗？现在看到了？满意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楚青不解地问，她看着乔慧的眼神很复杂，像是怜悯又像是惋惜，“我当初真的把你当成朋友，更是从未有过要害你的心思。”
　　“即便是现在，也没有刻意想要加害你的心思。”楚青目光清濯，语气斩钉截铁，让人不自觉就相信她的话。
　　“你不想害我？”乔慧好像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前仰后合地笑起来，笑了两声开始剧烈地咳嗦起来。
　　楚青安静等她咳完。
　　乔慧眼中突生厉色，她恶狠狠盯着楚青：“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
　　“你走到这一步是你自己选的，没有任何人逼迫你，”楚青表情纹丝未动，叙述事实，“这么长时间你在这里面什么都没想吗？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些都是自己自作自受，不停地在自欺欺人？”
　　楚青声调拉长放缓，字字铿锵如碎冰：“乔慧，你走到今天全是自己选择所致，是你先放弃了我们的友谊，是你选择卑劣的手段对付别人，我从未想过要害你，你走到这一步是咎由自取。”
　　“你闭嘴你闭嘴你闭嘴！”乔慧歇斯底里地喊道，眼泪鼻涕涌出，她极力抗拒着楚青说出来的事实，“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乔慧，自食恶果这个词你记好了，”楚青不欲与她争辩，淡淡道，“现在想不明白没关系，你还有十年的时间慢慢想，好好想。”
　　“而我，会过得越来越好，”楚青露出了见她以来的第一个笑，干净得仿佛自己这话只是在说一个美好的愿景一样，“我会过得比任何曾经看不起我，甩下我，抛弃我，践踏我都要好！”
　　真是刺眼。
　　乔慧觉得楚青依然是那副令人厌恶的刺眼。
　　容貌漂亮，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说话带着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强势自信，好像她无所畏惧也无所不能一样。
　　曾经那个能满足她所有虚荣心和恶意的懦弱楚青早就不在了，早就已经……
　　乔慧面目扭曲，她想大喊大叫，想摔打东西，想狠狠撕裂对面那张干净的笑脸。
　　但她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瘫在座位上失声痛哭。
　　楚青抬手按下铃，说了最后一句话：“如果没有意外，这说不定就是我们最后一面了，再见了我曾经的朋友。”
　　她起身拢拢外套，目送着乔慧被两个警察拖下去，起身出门。
　　天上又开始下小雪，从探监室走到大门口这一段路，楚青没有伞，但她也不急，就这么悠闲地走在雪中。
　　身上好像又卸下了一部分重担。
　　她一直在试图给原主曾经的生活一个各有所得的安排。
　　那个女孩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她存在的痕迹不应该简简单单被抹除掉，她受过的委屈、受过的伤楚青都要讨回来，曾有的愿望和不甘楚青都会替她实现。
　　楚青站在镜头前、舞台上的时候，有时候也会错觉自己好像不是一个人。
　　有一个脾气温和怯懦的女孩子跟着她的步伐，哼唱着轻快的调子随她一同起舞。
　　楚青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在薄薄的雪地上，踩出轻轻的“吱嗝”声。
　　她知道这大概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她偏偏觉得自己不能轻易放下。如果连自己都忘记了之前那个女孩，这个世上就真的没人会记得她，没人知道她和现在的楚青不是一个人。
　　被自己的全世界忘记是多么悲伤的一件事，楚青不知道，但她希望至少还有自己记得那个女孩子。
　　就这样再多走一程，多送她一程也很好。
　　在楚青看不到的系统内，一片混沌中，有一个如烟似雾一般看不真切的白色身影轻轻哼着歌，一步一步走在没有方向可分辨的空间中，仿若鸿蒙初开的第一道神智。
　　如果仔细观察她的动作和节奏，就能发现她走路的速度与楚青一样。
　　每一步都落得郑重而认真。
　　她脚步慢慢停下，背着手抬头看向未知的混沌深处，明明是没什么情绪模样的一缕白雾，却好像能看见她笑了笑，轻叹一般响在这片空间中的机械音仿佛也染上了一点温柔——
　　楚青走到等候在门口的车旁，掀开自己的帽子抖下头上的雪，仰面看向灰白的天际，呵出一口白气，眉眼柔和弯起，笑着说道——
　　“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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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年关，各处人/流车流都多了起来。
　　市场超市大街上挤得像是金枪鱼罐头。
　　楚青马不停蹄回到剧组，继续自己的拍摄工作。
　　陆家和李家清冷了一整年的老宅也慢慢热闹起来。
　　陆煜城是最先回到陆家老宅看他小舅舅的人。
　　他在一楼逛了一圈，没多久就看到了挂在花房暖室里的两只鸟。
　　他非常惊喜，自己那个无欲无求像是马上就要出家遁入空门的小舅舅竟然也有了养鸟逗鸟的兴致。
　　他大着嗓门喊：“小舅！这鸟是你养的吗？！养得真好！”
　　说完扭头看向乌弟，斟酌了一下用了比较简单的开场语：“你好？”
　　乌弟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一语不发。
　　陆煜城完全没有自己被一只鸟嫌弃了的自觉，他以为是自己说的这只鸟没听清，搓搓手放大声音又问了一遍。
　　“你好？”
　　乌弟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张开了鸟嘴：“笨蛋！笨蛋！”
　　陆煜城：？
　　旁边的胖金看看一人一鸟，安抚地对着陆煜城啾啾了两声。
　　可惜陆煜城不懂鸟语，完全没有听出胖金话语中的安抚之意，只觉得两只鸟都在嘲笑自己。
　　他满脸憋屈地扭头看向转着轮椅进来的陆无游：“小舅，你这两只鸟，怎么还骂人呢？”
　　陆无游抬眼扫了两只鸟一眼，两只鸟在鸟笼里默默立正。
　　“是吗？骂的什么？”
　　陆煜城苦着脸不好意思重复出来。
　　旁边乌弟很是殷勤地告诉陆无游：“笨蛋！他是笨蛋！”
　　陆无游点点头，安慰陆煜城：“也没骂错。”
　　陆煜城：……
　　陆无游扫了乌弟一眼，吩咐道：“《穆桂英挂帅》。”
　　陆煜城一愣，没明白陆无游说的是什么。
　　乌弟倒是一副已经被□□的很熟练的样子，张嘴就是一句：“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
　　竟是有模有样、摇头晃脑地唱起了京剧。
　　陆煜城目瞪口呆。
　　等到乌弟一段唱完，立马扑棱着翅膀喊道：“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陆煜城犹豫着看向陆无游，见他小舅没有什么表示，转念一想这的确是表演给自己看的，好像应该由自己来支付报酬，于是试探着道：“额……我给你买一袋进口鸟食？”
　　乌弟：“笨蛋！笨蛋！”
　　陆煜城：？
　　“不用理它，”陆无游铁面无情，丝毫没有被乌弟精湛的表演所打动，“这几天过年它们的伙食都会变好。”
　　陆无游事先转向旁边的胖金，小胖鸟歪歪头，憨态可掬地看了看他，非常上道地来了首小调。
　　陆煜城听得恍恍惚惚：“这鸟，还会看人下菜碟呢？”
　　“你留到哪天？”陆无游问他。
　　陆煜城受宠若惊，犹豫道：“我妈说她留到初三，我留到初五……”
　　他偷瞄了一眼陆无游的脸色，改口道：“不不不，我留到初六再走……”
　　“行，”陆无游点头吩咐道，“你初一的时候带着这只金丝雀和那只鹩哥去一趟前面的李家。”
　　“啊……啊……”陆煜城愣愣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两只鸟，茫然道，“带去干什么？”
　　“就说是受人之托去给李老爷子送新年礼物，”陆无游转着轮椅往外走，陆煜城赶忙跟上去，“我前两天买到了一副《秋山野居图》和一只镇宅的璧玉猪，在我的书房里，你到时候也一起拿去。”
　　陆煜城刚凝起来的疑问又被这句话打歪了，他挠了挠头：“我前几天听说有人在拍卖会上出价一千三百万拍下了这幅图，是小舅你拍的啊……不是你花天价拍这幅图不自己留着送出去做什么？”
　　陆煜城满肚子不解：“您也不用这么哄着谁吧？”
　　“怎么这么多废话，让你去送你就去。”
　　陆煜城只能讪讪应声，满头雾水，想了好半天也没想明白陆无游这么做的意义在哪。
　　------------------------------
　　李家年夜那天久违的闹哄哄，陆家则是僵硬的热闹下充满暗流汹涌。
　　陆煜城每年过年这两天都盼着其余人能赶紧走，自己在老宅多留两天陪小舅玩。
　　今天则是在祈祷赶紧到初一，他出去送鸟，也能借口出去躲一下。
　　陆家这边气氛僵硬得像是要入土为安。
　　李家则在最开始的一片祥和后传出了争吵的声音。
　　“什么？爹！娘！你们认了个干孙女？！”
　　龚老太太皱眉看着面前几乎要跳起来的小儿子：“干什么？老太太我认个干孙女还要提前知会你一声？”
　　“诶，四弟你快坐下，这么激动做什么？”旁边一个鬓角发白，很有富态相的中年人安抚道。
　　转头又看向龚老太太：“妈，四弟的意思是，您老喜欢，认了，知会我们一声，以后就是一家人，见面也有个照应不是？”


第194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年
　　“有什么好知会的, ”龚老太太姿势优雅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该见到的时候自然会见到。”
　　“这怎么好，”老大皱紧眉头, “小女孩家家的, 没什么分寸, 在外面遇到点什么事, 惹出祸来, 总要有个照应才放心, 你说是不是啊, 二弟。”
　　老大将视线转向旁边缩在沙发里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个中年男人。
　　那个中年男人脸色苍白, 身体似乎不太好，他抬头看了一眼屋内在争执的兄弟和父母，含糊敷衍地点了点头：“嗯嗯。”
　　“哼，”老太太没忍住, 冷笑了一声，“没分寸, 那丫头可比你们有分寸多了。”
　　“妈！”老三压抑了半天又嚷嚷了起来, “您不看看您的亲孙子, 现在出去认了一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野丫头, 根底都未必清楚，我不明白, 这两个孩子是哪里不让您满意了。”
　　他旁边的妻子揽着孩子，闻言直接在孩子背后推了一巴掌。
　　小男孩一个踉跄就扑到了龚老太太脚边，抽抽鼻子抬起小脸：“奶奶你不喜欢我了吗？”
　　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子, 龚老太太硬了硬心肠也没硬起来，微微弯腰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怎么会，这孩子, 大过年的哭什么，奶奶对你不好吗？”
　　“行了，”旁边一直闭眼坐在沙发上的李老爷子睁开眼发话了，“你们怎么回事，还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了？”
　　他看向老三：“我和你妈妈平时亏待你了？现在说这种戳心窝子的话？”
　　“你妈就是看着喜欢，认下一个丫头平时照顾照顾，你们兄弟三个，要不是过年都聚不到一起，但凡你们能每周回来一次，哪还有认孙女的事？”
　　“爸，你也知道我平时工作有多忙。”老大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旁边一声不吭的妻儿，“阿树也是总出差，引回今年马上要高三了，学业多忙啊……”
　　“我也忙啊爸！”老三也跟着表态，“二哥没有什么活计，至今还没成家，二哥应该总回来看看才是。”
　　一直缩在沙发里减少自己存在感的老二皱着眉头，急忙从沙发上直起身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三弟你怎么这样说话，谁说我没有工作……”
　　“行了行了，”老爷子被他们吵得头疼，旁边老太太紧着哄哭闹不休的孙子，他脸色冷肃地道，“回家过个年也得吵成这样，再吵就都滚出去。”
　　兄弟三人这才安静下来。
　　老太太还在低声哄孙子，小孩不过七八岁的年龄，油盐不进只管苦恼，老太太最后无奈道：“奶奶之前得了个罕见的小金佛，请大师开过光的，一会儿拿给你怎么样？”
　　男孩猛地收住了哭声，眼圈还红着，眼睛就开始滴溜溜转起来，抽着鼻子道：“一言为定，奶奶不许骗人！”
　　“不骗你，不骗你，”龚老太太慈祥地摸摸他的头，“奶奶什么时候骗过你？”
　　男孩得到想要的答案，满意转身扑进妈妈怀里。
　　老大见状连忙拍了拍旁边儿子的肩膀：“愣着做什么？你明年就要高考了，赶紧跟奶奶讨个好彩头，保佑你考上好大学。”
　　男生不情不愿往前走了一步，也不看看老太太，直接道：“奶奶，你可不能偏心啊。”
　　“知道了知道了，”老太太眉心微蹙，笑着道，“过年还能缺着你们了？该有的都有啊！”
　　“马上就是春晚了，”老爷子岔开话题，“先看电视吧。”
　　------------------------------
　　此时楚青正坐在春晚会场。
　　春晚会邀请很多明星，只不过大部分都是在后台准备节目，或者是有节目，先看半场再去后台准备。
　　因为要上台表演和会被镜头照到的原因，各个明星全都打扮得光鲜亮丽，尤其注重形象的女明星全都光彩照人。
　　楚青在这一众明星中显得格格不入，帝都晚上的温度近零下二十度，虽然会场内做了保暖处理，但穿裙子依旧会冻得直哆嗦。
　　楚青直接裹了个军绿色带毛领的大衣，抱着个保温杯坐在桌旁嗑瓜子。
　　比周围一群花枝招展的明星都要显眼。
　　之前女帝剧组和现在的红颜剧组，很多同事也都因为有节目或是受邀到了现场，关系熟的跟楚青打个招呼憋笑走开，关系一般的就远远点个头。
　　郑黛穿着白色礼服裙，外面披着轻薄的羽绒服，像一片羽毛一样飘到楚青身边坐下，满脸新奇地对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
　　“可以啊青姐，穿军大衣来看春晚的女明星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郑黛笑眯眯看着楚青，“你这个造型特别亲切，好像坐在炕头唠嗑一样。”
　　楚青抓了一把瓜子“咯吱咯吱”嗑，慢吞吞道：“我又不上台，军大衣怎么了，军大衣暖和。”
　　郑黛憋不住，偏头笑了一会儿又扭过头来，上气不接下气道：“那的确，我看见你就觉得暖和。”
　　楚青嗑完一把瓜子，感觉伸在外面的手有些凉，默默把两手袖子对在一起，抱着胳膊。
　　纪嘉泽作为最近小有名气的小演员，也搭了一个前辈的顺风车一起上了一个节目。
　　他偷偷从别的座位溜过来同楚青打了个招呼，又悄悄地溜了回去。
　　能坐在这里的不说全是跺一跺脚帝都抖三抖的人物，分量也不会低，他这种小演员就跟在前辈身后好好见世面。
　　顾西锦从后台走过来，惊奇道：“隔着那么远我就看见一个裹着军大衣的，还想着怎么有点像楚青。”
　　他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你这身衣服，保安竟然让你进来了？”
　　“那怎么不让进？”楚青理所当然道，“我衣着整齐干净，没有伤风败俗，我手持正规邀请函，没有无理强闯，为什么不让去我进？”
　　看楚青振振有词的样子，顾西锦点点头：“的确，那是没有理由不让你进。”
　　进场前发的节目单楚青看一遍就全记住了，她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她伸手又抓了一把瓜子，这会场的瓜子嘎嘎香，开口问道：“没记错的话，你是开场合唱的领唱，不去准备吗？”
　　“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出来打个招呼就回去。”顾西锦摆摆手，“吃好喝好啊。”
　　“这是肯定的，”楚青一直没什么精神的眼中放射出精光，“听说春晚会场的伙食很好，我是打算来好好蹭一顿饭的。”
　　顾西锦哑然失笑。
　　郑黛则眉目严肃：“上菜时间太晚了，我晚上七点之后就不吃饭了。而且这个裙子吃出小肚子会很明显。”
　　楚青歪头看看她，又想想自己一路过来在羽绒服里披长裙的女明星们，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有道理，所以跟我抢饭的人也少了。”
　　郑黛：……
　　顾西锦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表：“我先去后台准备了，一会儿见。”
　　楚青和郑黛：“一会见。”
　　等到楚青嗑完第三把瓜子的时候，传来了即将开始的信号。
　　她赶忙拍拍身上落的瓜子屑，把瓜子皮拢好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春晚现场坐在台下看跟在电视前看的感觉说相似也相似，说不同也不同。
　　相似的是那些节目，都有种熟悉的亲切感，热热闹闹欢腾喜悦，不同的是坐在台下离舞台更加接近，体会到的各种情绪都会被放大——
　　那种扑面而来的喜悦感也近乎沸腾。
　　进场前工作人员给每个入场嘉宾都发了一条红色的围巾。
　　楚青之前一直把它塞在怀里，此时想了想拿出来挂在脖子上。
　　郑黛惊呆了，她如鲠在喉，一言难尽地看着楚青现在的装扮。
　　最后讷讷评论：“你就是依仗着颜值使劲造作，但凡楚青你这张脸难看一点，这装扮都能毁了你。”
　　楚青耸耸肩，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新年的晚上热搜没有乱七八糟的吵架和撕逼，一溜全是喜气洋洋的轻松词条。
　　开场不到二十分钟，场边镜头扫到下面的观众席，刚好拍到了楚青抱着胳膊，两只手缩在袖管里，像坐在自家炕头一样坐在一群花枝招展的观众中间。
　　那个场面，就好像一群花孔雀中间混入了一只翘着尾巴的二哈一样突兀。
　　短短一个镜头被截图出来，被做成了各种表情包。
　　【来，坐下咱俩唠唠.jpg】
　　【没有什么风格是姐hold不住的.jpg】
　　【喜庆.jpg】
　　【接地气.jpg】
　　……
　　这张照片p成的各种表情包在网上疯传，配上楚青那副安静无辜的表情，简直将喜剧效果发挥到了极致。
　　楚青的粉丝这个时候拿出了珍藏许久的楚青各类表情包。
　　包括她之前骑着小电炉披头散发地在大街上飞驰；直播遇到奇怪问题是懵逼的表情，穿着围裙拎着汤勺的照片……
　　搞笑的、沙雕的、还有各类唯美的，例如电视剧和各类综艺大秀镜头下灵动的一颦一笑。
　　不到半个小时#楚青军大衣#就跑到了热搜前十，成功把#楚莘莘口红#挤了下去。
　　楚莘莘今天一改自己清纯玉女的画风，难得抹了浓妆，涂了紫色的口红。
　　她参与的节目是一个小品，扮演里面儿子的女朋友，将新时代新风潮酷酷女孩的特征表现的淋漓尽致。
　　毫不意外。她大胆的妆容和穿搭表现在热搜上猛地蹿火起来。
　　楚莘莘的经纪人还在指挥自己花了两倍价钱雇佣来的春节加班水军换着角度刷词条，把楚莘莘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同时楚莘莘的粉丝也在热搜里冲锋陷阵，全力为自家明星造势。
　　经纪人废了半天功夫，退出去一刷新，楚青的热搜竟然刚好压了楚莘莘一头。
　　她眉头一皱点进去浏览了一下内容，指挥一部分水军分出去，隐晦散播嘲讽楚青是没有流量硬要捧，热搜买得不尴尬吗？
　　凌盼这边也看到了这些突然冒出的画风诡异的水军，今天是春节，如果在网上撕起来，引起的影响实在是不好，只能反复告诫下面的粉丝，不要吵架，见到不同声音划过去就好。
　　楚青的粉丝小青龙很多都是跟随着她一路慢慢走过来的，看着她拼命努力，从谷底爬起来，粉丝范围下到考试学生党，上到做饭顾家女性。
　　还莫名被楚青那种云淡风轻的态度沾染了一些，平时在网上都抱着惹不起还躲不起，遇到挑事的一律不理，影响量大的直接留证据发给楚皇娱乐公司官方账号。
　　这短短半年时间，被楚青这边起诉造谣、污蔑的人足足有三十多个。
　　赔的钱加起来都有二百多万。
　　因此别家想要挑动小青龙们的愤怒，水军想要靠争吵找热度，多半算盘都会落空。
　　这次也不例外，这些水军在各个平台上蹿下跳，使用各种手段想要引起小青龙的注意，不是没人理就是有人直接甩热搜浏览、点击、评论、发帖量图。
　　直接打脸。
　　惹事根本惹不起来。
　　开场没多久，楚青就感觉围绕周身的寒意消退了一点。
　　台上载歌载舞热热闹闹，台下人也分外捧场，丝毫不吝啬掌声和笑声，在这种欢笑满溢的场景下，温度的低下很容易被节节攀升的气氛炒热。
　　楚青已经感受到了一丝热意。
　　她默默把自己的军大衣解开，像是披风一样搭在肩上，感觉微凉的空气涌入怀中，驱散了刚刚涌起的热意，这才好了一些。
　　似乎控制镜头的导演也知道观众喜欢看什么。
　　郑黛上场唱歌的时候又给了楚青一个三秒的镜头，她军大衣里面是灰色贴身高领毛衣搭背带裤，脖子上随意搭着红色毛衣。
　　黑色毛领军大衣随意披在肩上，两个空袖管搭在她两边。
　　好好一个纤细美貌的姑娘，硬生生搭出了一股占山为王的草莽匪气。
　　不出意外，这个镜头跟着刚才楚青的照片再次在热搜上刷了一遍屏。
　　【社会我青姐，人美路子野。】
　　【谁再说红配绿土我跟谁发火！这哪是土，这分明是很土！】
　　【我笑吐了，真就没有青姐不敢穿的衣服。】
　　【关键青姐这件衣服，土得特别好看，就给人一种特别喜庆的感觉。】
　　【有的服装穿搭，我们穿起来叫土鳖，青姐穿起来叫时尚。】
　　【我一边狂笑一边觉得青姐今天好A啊！】
　　【我愿意被青姐抢回去做压寨夫人！！[羞涩.jpg]】
　　配得表情包是楚青之前校园剧里低头耳朵红的表情包。
　　少女模样清纯干净，紧张低头害羞的样子像极了初恋。
　　微博上乐呵呵，但总有人不那么乐呵呵。
　　岳家这个年甚至就没打算过。
　　岳丹生无可恋躺在医院，为自己好像一片灰暗的下半辈子默默祈祷，祈祷自己的东西接回去还能继续用。
　　岳架在书房里对着电话那头的秘书大发雷霆，他从外面接回来的那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已经通过各种手段握住了公司20%的股份。
　　怎么会这么顺？！
　　即便那小子当真天纵之资也不该这么快，就好像有人在身后给他助力，帮他拿下岳家一样！
　　岳泉明是个年轻人，看起来有20岁出头的样子，比岳架那个二世祖大了四五岁。
　　但这个年轻人眉眼间却有着远超过他外表的沧桑，眉心两道深深的印痕，象征着他总是在皱眉。
　　此时他坐在车里，借着灯光翻着手中的文件。
　　他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来了岳氏20%的股份，但之后的就没有这么好拿到了。
　　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陷入从岳丹这头狼嘴里夺食的白热化阶段。
　　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窗外灿烂五彩的烟火在天空中灿烂绽开，有情侣在大街上相拥，小孩子拿着点燃的仙女棒你追我赶地从车旁跑过，老式住宅里亮着灯的窗户里冒出了热腾腾的饺子味……
　　岳泉明坐在车里发了会呆，闭上眼狠狠吸了一口气，好像把这热闹的人间全都吸入了胸腔里，再睁开眼睛又是那副冷肃的模样。
　　他冷声吩咐道：“开车。”
　　前段时间房雅的父亲终于排上了手术，国内知名专家亲自为他父亲开的刀，一场手术加上后续住院、用药的费用，林林总总花了近60万。
　　现在手术结束已经近一个月，房父被接回家，房母每日精心照看。
　　曾经因为贫穷，一家四口只能挤在不到60平的老旧房子里，现在房雅用自己的工资，在距离帝都中心远一点的区贷款买了一套120平方米的大房子。
　　房母现在应聘成了楚皇娱乐公司的保洁，工作比较轻松，每个月薪水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她和房父的日常开销。
　　房鸿最后一段时间被摁着努力学习，考上了一个二本理工类院校。
　　他知道考上大学是他姐姐一直以来的梦想，在学校也不敢懈怠，学得鬼哭狼嚎。
　　此时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在看春晚。
　　房父已经能够下床做一些基本的活动了，他靠在沙发上，染回黑发的房鸿难得乖巧地坐在他旁边。
　　房母和房雅在和面团和肉馅，准备包饺子。
　　房母让房鸿来帮着一起包饺子。
　　房鸿突然惊喜地大喊一声：“我看到青姐了！青姐上春晚了？！”
　　旁边三人闻言赶忙探头去看，但镜头已经转开，电视上楚青的身影消失了。
　　房母赶忙拿了一条手巾擦擦手，凑到房鸿这边：“是楚老板吗？你快找找，给妈看看！”
　　房鸿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击，回道：“在找了在找了，妈您别急。”
　　三分钟后，房鸿翻出了一张楚青穿着军大衣，两手抱在一起，坐在座位上认真看台上表演的图。
　　图上配字【炕头唠嗑.jpg】
　　房鸿：“……”
　　“哈哈哈哈哈姐！青姐怎么穿着军大衣上春晚啊！”
　　房雅不用看就能脑补出楚青的状态，她无奈地把盖帘放到一边道：“楚青这趟飞机晚点了，没来得及回家取厚衣服，今天过年街上的店也都关门了，就直接进了一家百货，她一眼就看中了那个军大衣……”
　　房雅说到这说不下去了……
　　楚青放着一溜花花绿绿款式各异厚薄不同的衣服不穿，偏偏选中了那么一件军大衣，抱上就不松手了，非说满场衣服里就这件看起来最暖和。
　　房雅和凌盼苦口婆心劝了半天也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看着楚青拿衣服结账，美滋滋地把那件大衣套在身上。
　　要不是房雅拉着凌盼，她气得差点在百货大楼跟楚青打起来。
　　“姓楚的你的审美被猪啃了吗？！！！”凌盼咆哮的声音现在都好像仍在房雅耳边回荡。
　　房父动作缓慢地凑过去要看房鸿手机上的照片，房鸿赶忙把手机递过去。
　　房父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点头：“好啊！楚老板是我们全家的恩人，你小子好好学，万一以后楚老板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你不能掉链子。”
　　房父粗糙的大手在房鸿肩头拍了拍，房鸿苦着脸应下了，也不敢反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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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年过得总归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但楚青凌晨三点到家的时候撑得一点困意都没有。
　　晚会上的饺子的确是很好吃，就是上得太晚了，刚吃完不太好立马睡觉。
　　她难得没有什么想要进系统学习的想法，就躺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放空自己。
　　这次难得的春节晚会，红颜剧组的男女主还在组内拍戏，这段剧情在深山老林里，他们前两天就进山了。
　　楚青跟组也进山待了两天，把自己的戏份拍完后今天请假出来的，等一觉睡醒，还要准备上飞机飞回剧组。
　　没什么时间和空闲能留给她悠闲了。
　　陆家这天晚上的气氛暗流汹涌，古怪至极。
　　陆煜城早早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清点明天上午起床之后要拿到李家的东西，点了两遍，又在群里和自己的狐朋狗友吹水打屁了一通，就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第195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综艺
　　第二天一大早, 吃过早饭九点多钟，陆煜城就开着车载着两个鸟笼和一些其他东西去李家送礼。
　　像他们这种人家，过年这几天互相拜访, 山头山后都是常有的事, 但少有人在初一上午就来的。
　　李家的两个小孙子都在庭院里玩雪, 已经堆出了一个雪人大概的轮廓。
　　陆煜城把别的东西让佣人提, 自己拎着两个鸟笼就走进去了。
　　按理来说, 陆煜城的辈分和李家这两个小孙子一样大, 奈何陆家这一辈的他和陆君野都是二十四五岁的年纪, 早已能独当一面。
　　出来接他的也是李家老大, 见面就拍着他后背喊子侄。
　　陆煜城熟练地应付着这顿客套，笑道：“我小舅让我来给李老爷子和老太太送点东西，说之前多谢照顾。”
　　“怎么？陆家小子还有这份心？”老爷子从楼上走下来，声如洪钟。
　　“李爷爷！好久不见了！”陆煜城没有把手里的两个笼子交给女佣, 自己拎着道，“李爷爷, 这不是担心您拍平时在家无聊, 给您送点逗趣的东西。”
　　龚老太太也跟着下来, 好奇地看着他手里拎着的东西, 觉得有些熟悉：“这是什么？”
　　陆煜城掀开两个鸟笼外面罩着的棉套，露出一直通体乌黑, 羽毛油亮的鹩哥和一只憨态可掬，通体金黄的金丝雀。
　　老爷子和老太太一眼就看出来那只鹩哥分明是一个多月前楚青拿走的。
　　两人心中各有思量，但都没有表现出端倪。
　　陆煜城继续道：“我小舅说这鸟是有人教完了, 寄放在他那里，嘱托他今日送来给二老做新年礼物的。”
　　陆煜城说起来明显也是一头雾水，但他无条件信任自家舅舅, 既然小舅舅说这么说没有问题，那他就这么交待就好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简直要笑出来，他们想到了更深一层的问题。
　　陆家老二这暗示简直就是生怕他俩不知道，还特意把这鹩哥一起送来了。
　　明目张胆地把答案放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是，楚青现在是在跟我交往。
　　真是够霸道。
　　陆煜城根本不会细想问题，此刻与有荣焉地介绍道：“我给二老介绍一下，这鹩哥叫乌弟，金丝雀叫胖金，乌弟擅长说话唱戏，没事也能哼个小调，胖金唱曲就很厉害了。这两只都是顶通人性的！”
　　陆煜城低头打算先让两只小鸟表现一下：“乌弟！来一段《穆桂英挂帅》！”
　　乌弟：“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陆煜城赶忙按照来之前陆无游嘱托的道：“你好好表现，一会儿给你喝蜂蜜水。”
　　乌弟歪头看了看陆煜城，又看向笼子外面的二老，又重复了一遍。
　　“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是叫乌弟吗？”龚老太太坐在老爷子旁边，慈眉善目地问旁边的陆煜城。
　　陆煜城连忙点头：“对，叫乌弟。您给它许诺一些好吃的，它就听话了。”
　　龚老太太点点头，看向笼子里的小鸟放软了声音商量道：“乌弟，你唱一段，一会儿给你准备好吃的？”
　　旁边的李家老大哑然失笑，心说老太太怎么还在一个鸟身上较真了，就见那只鹩哥沉吟了一下，有模有样地回答道：
　　“一言为定！”
　　乌弟鸟声鸟气地来了一段《穆桂英挂帅》，李老爷子听得高兴，还拍了两下巴掌。
　　“好！不错！这鸟教得不错啊！”他吩咐一旁的佣人道，“去，冲点蜂蜜水来，它不是讨红包吗？给它！”
　　陆煜城见自家送出来的鸟讨李老爷子开心，心下难免自得，他赶忙推销起自己带来的另一只鸟：
　　“这只金丝雀叫胖金，擅长唱曲，胖金，来一段？”
　　胖金不会说话，但比乌弟这只性子古怪跳脱地鹩哥好说话多了，它二话不说就张开嘴，在笼子里一展歌喉。
　　金丝雀清脆婉转的声音悠扬地回荡在一楼大厅内，龚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这小东西倒是听话，长得也好看，看着胖乎乎的样子，难怪叫胖金。”
　　说这些的时候老太太心里明白，乌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胖金必然是楚青仔细挑选送来的，就是为了让两人平时不至于太过无聊。
　　她看着胖金自然而然就带上了点爱屋及乌，喜欢得紧。
　　陆煜城让两只鸟都表演了一下才艺，又随便指了一下旁边放着的两个盒子：“这两样也是我舅舅送来给二老的新年礼物，就助李爷爷和龚奶奶新年大吉，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旁边的盒子里装的正是那两件加起来上千万的古董字画藏品，在这里拿出来就太扎眼了些，难免不会让李家其他几人起疑心。
　　毕竟两只鸟，再贵也没有多贵，还可以用两家上一辈的交情，加上陆煜城口中的感谢之前的“照顾”来解释。
　　这两件拆开可就不是一般的“照顾”说得过去的了。
　　李家下面的这几个儿子一定会起疑。
　　陆煜城满肚子的疑问，很好奇李家是做了什么才能让他小舅如此郑重地相对，但陆无游之所以放心把这件事交给陆煜城，就是因为这小子虽然笨了点，却难得的听话，信任陆无游。
　　陆无游让他来送他就送了，陆无游不让他问他就憋着，按照陆无游交代的做，也不多想。
　　老爷子看了一眼那两个礼物，脸上笑容不变：“我这几个儿子要是有你小舅一半出息就好了，我也不用愁了。他倒是有心了……”
　　老爷子挥手让女佣把东西拿到自己书房里，拉着陆煜城开始唠家常。
　　陆煜城平时是不太愿意做这些表面交际功夫的，可一来面前的二老多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算是他爷爷辈分的长辈，耐下心来好好聊几句也不碍着什么。
　　二来，他当真想在李家待一上午不回去，陆家现在的氛围已经不是暗流汹涌能形容的了，已经上升到在惊涛骇浪中窒息了。
　　今天一早上，陆无游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把他叫到了书房叮嘱了一些事情，特意告诉他可以在李家留过午饭再回来。
　　陆无游跟他谈完，他亲娘也把他叫过去问询了一下，得知陆无游让他过了午饭再回去，点点头，又给了他一个下山的任务，告诉他可以晚饭的时候再回来。
　　光看两人这如临大敌的架势，就能想象今天陆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陆老爷子带着陆君野回家过年，从到家开始，没有跟陆无游说过一句话。
　　就在今天上午陆煜城出门的时候，看见两人进了陆无游的书房。
　　陆煜城已经打定主意了，实在不行他今晚在外面找个宾馆住一晚，绝对不能早回去面对风暴。
　　陆家的情形的确没比陆煜城想象中的好到哪里去。
　　陆无游坐在书房的桌子后，平静地看着来兴师问罪的陆老爷子和陆君野。
　　老爷子的手杖在地上戳得“DuangDuang”响：“你怎么做叔叔的？这么大个陆家放你手里是个摆设吗？连你侄子都护不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废物？！”
　　陆无游表情平静，没有因为陆老爷子的话有任何的变化，他低眉敛目坐在那里像一尊没有人气的冰雕。
　　“这么大个家族，到底为什么走到今天，陆无游你心里没有数吗？”陆老爷子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边走边骂，“你大哥死了，死的是我儿子！是你的哥哥！你面前这个是你的侄子，是我的亲孙子！”
　　陆老爷子像是一头护崽的老虎一样，站住脚步，冲陆无游露出了威胁的目光：“你既然什么都做不到，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能者居之，让更好的人来坐这个位置！”
　　老爷子气得直跳脚，陆无游却有些神游。
　　这个家一向是这样冷漠又狗血，这许多年来他早就看清了，不过一群豺狼罢了。
　　那又如何，即便是一群豺狼，想要动他也还是差了点火候。
　　他不是当年刚开始掌权时四面环敌、夹缝中夺命的那个弱势的他了，现在的他即便是陆老爷子，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口头谩骂逼迫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陆无游羽翼已丰。
　　他神游是在想楚青。
　　在遇到楚青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哪怕已经背负了山一样的压力，面对无数远超她能承受的恶意和歹意，依旧能生机勃勃，顽强地不断往上爬。
　　她像陆无游，也不像。
　　陆无游是顽石，心如顽石不可转。
　　楚青更像是野草，即便挡在前方的路再难，也要顶开所有的压力，拼命绽放属于自己的绿意。
　　永远都不会失去冲劲，有对着命运竖中指大骂“我可去你ma的狗逼命运”的张扬放肆。
　　楚青的身上充满了生命力，让陆无游无论何时何地想起来都像是置身于暖春。
　　此时陆老爷子骂骂咧咧的当口，他又想起了楚青之前说的。
　　谁敢在她面前嚣张，她一定要比那个人更嚣张，谁在她面前狂妄，她一定要比那个人更狂。
　　而倘若有人希望她过得不好，那她偏偏就要比这些人过得都好。
　　一身反骨都藏在柔若无害的外表下，像是一只蛰伏的小刺猬。
　　陆无游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指尖点在轮椅扶手上，抬手掩了一下翘起的唇角。
　　陆老爷子骂累了刚停下，就见自己这个油盐不进的儿子莫名笑起来。
　　当下心情宛如出门见鬼了一样，陆老爷子一时间都忘了自己接下来要骂什么了。
　　陆君野在旁边站着，此时抬眼看了他这个二叔一眼。
　　陆君野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这段时间这些事情，事业被毁，爱人离开，那些为了钱捧着他的女人也离开了一半。
　　这些纷纷扰扰的事几乎将他磋磨殆尽。
　　英俊的外表应为这段时间的消瘦变得更加立体，更加棱角分明。
　　原本不可一世的意气中也掺杂了一些阴郁，让陆老爷子心疼极了。
　　陆无游本来不屑于参与这些争执，他一分钟几十万上下，一句话就能改变很多事情，没有必要浪费心力应付这些无用的东西。
　　所有的口水话都改变不了事情的结局，最重要的是他才是掌握所有主动权的人。
　　但现在经过这段时间楚青的言传身教，陆无游现在觉得，如果一句话能够气到看你不爽的人，那这句话其实就是有意义的。
　　于是在陆老爷子回过神攻击他双腿残疾的时候，陆无游幽幽开口了：
　　“您确定我是废物？”
　　他毫不介意陆老爷子惊诧瞪大的眼睛，语气冷淡：“当年君野管家里要了十个亿，说要出去创业，我给了，现在他创得怎么样了？”
　　陆君野两手猛地攥紧。
　　当年是打着干出一番事业让其余人看看，等到自己成年了，有资格了，就回来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哪能想到当年陆无游一副对家里的事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短短几年竟能把陆家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完全握在手里，反倒是他……
　　他现在失去了一切，竟只能靠陆爷爷才能站在这里要回属于他的东西。
　　陆君野狠狠咬牙，满心不甘和愤懑。
　　凭什么？
　　陆老爷子见陆无游这么说自己的宝贝孙子明显不乐意了，他吹胡子瞪眼地上前一步：
　　“当初把陆氏交到你手里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个位置原本是要给你大哥的，你大哥远比你要更适合坐这个位置，现在你大哥出意外了，之后肯定是要给你侄子的，你当年表现得不慕名利的样子，怎么，现在尝到甜头不愿放手了？”
　　陆无游直接道：“他现在能把自己的产业败光，来日也能把陆氏的产业败光。”
　　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说出的话也是不容人质疑，仿佛他说的就是真相。
　　陆君野脸色难看涨红，陆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争吵更加升级。
　　陆荷君坐在楼下，有些忧虑地抬头看了一眼书房，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吼声整栋楼都能听见。
　　过往的佣人都小心翼翼地放轻了脚步。
　　陆荷珏（jue二声）揉了揉眉心。
　　她是陆无游的大姐，当年早早便嫁人离开了陆家。深知豪门水深，平时便远离这些旋涡，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原本前些年还总会回来看看，对自己这个早慧的弟弟也是喜欢得紧，小时候放任陆煜城跟在陆无游身后玩。
　　后来家里出事，她便慢慢与主家这边远了。
　　逢年过节也不一定回来。
　　今年是陆煜城不知怎的又转了性子，非要回来陪他小舅舅过年，陆荷珏耐不住他日日念叨便也一起回来了。
　　这个家总是这样，没有什么人情味。
　　但今年倒是有一些小发现让陆荷珏觉得惊喜，她那个几乎要吃斋念佛的弟弟，似乎有了些不一样。
　　外表还是那副生人勿进的冷冰冰样子，但有时候看起来，身上似乎有了些“活”的特质。
　　陆荷珏还以为是看错了，仔细确认下才发现陆无游身上的确是有什么改变了。
　　她思考了一会儿，在楼上争吵再次升级的时候，叹口气端起一旁刚切好的果盘，准备上去打圆场。
　　大年初一吵成这样，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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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上飞机前收到了龚老太发来的消息。
　　【龚奶奶：丫头，这胖金是你养的？】
　　【青丫头：是的，奶奶你收到了？是我亲自挑出来的，胖金很聪明好说话，不像乌弟那么混不吝。】
　　【青丫头：您和爷爷要是喜欢，我之后有时间再挑两只别的鸟，教教给您送过去。】
　　楚青算是发现了，她现在对小动物的亲和力很高。
　　站在小区里都有不知道从哪里转出来的小猫来蹭她裤脚。
　　因此有时间多□□两只鸟给两个老人送过去，尽尽孝心，也不是什么难事。
　　【龚奶奶：乌弟也一起送过来了。】
　　【青丫头：它就是吃软不吃硬，奶奶你们贿赂贿赂它就好了。】
　　【青丫头：奶奶你也知道，我三天两头往外飞，一年能在家的时间满打满算加起来没有半年，家里有鸟都要让阿姨帮忙喂，实在是不方便，放在你们那，我有时间就能去看看，不也挺好的？】
　　【龚奶奶：陆家那小子还送了别的东西。】
　　楚青想想就知道陆无游不会送什么拿不出手的东西，必然很是珍贵。
　　她如此重视两位老人，陆无游也应该会重视。
　　【青丫头：应该的应该的，他送什么您拿着就行了。】
　　【龚奶奶：丫头，你安心去工作，回来之后再说别的。】
　　【青丫头：好的，奶奶，我上飞机了，拜拜。】
　　楚青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红颜》的拍摄在半个月后就结束了，剧组收尾吃饭，热热闹闹地庆祝工作的结束。
　　楚青回家再次到李宅探望二老的时候，老爷子把她叫到书房，给了她一份文件。
　　《国内传统武术宣传形象大使计划》
　　楚青翻了翻，这个文件属于官方下派文件，本身占着的名头也很大，如果能拿下来对于楚青本身也是不小的助力。
　　她看完抬头看坐在桌后的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沉吟着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这文件发下来，你那个小男友应该也知道了。”
　　他不提还好，这么一提楚青总觉得有哪里奇怪。
　　李老爷子强压下这股不知从哪来的“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怒气，继续道：“我们这种提前知道消息的都能拿到推荐名额，可以推荐一人上去，直接进入总决赛。”
　　“上面对这件事很是重视，传承传统武术并将其发扬光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李老爷子沉吟道，“目前来看的趋势应该是打算经过民间海选。最后很可能会以你们当下年轻人更能接受的方法，把这个宣传形象大使推出去。”
　　“现在时间还没确定，推送上去的名额不用参与海选，可以直接进入最后关卡，”李老爷子说到这长舒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了自己面前的楚青一眼，“你的形象问题不用担心，但若是想要争夺这个名头，之后还有一些时间，可要在武术上多费些心里。”
　　楚青安静听着，听到这里才开口问道：“预计举行时间是什么时候？”
　　“现在还不确定，预计是六月份。”
　　“我知道了，”楚青点头，把这份文件递还给李老爷子，“我会好好准备的，爷爷。”
　　“你知晓就好了，现在你年纪还小，天赋也好多放些心思在学业事业上，不要总惦记着一些小女孩家家的情情爱爱，”老爷子说到这，终究还是没压住自己不悦的心情，“陆家那小子这几年下来，心黑得像是墨汁，你在他身边难保不会被他坑了。”
　　李老爷子额角青筋直跳，抬手轻拍了一下桌子：“他若是敢让你吃亏，记得来与我和你奶奶说，你也不是没有背景的！他陆家算什么？我李家不怕他！”
　　楚青强行憋住想笑的欲望，点头应声：“嗯，那肯定是不怕的，他陆无游就是只纸老虎！爷爷您放心，他不敢的。”
　　李老爷子又气哼哼地叮嘱了一些，才放楚青离开。
　　这场假期甚至没有持续到楚青开学，她就又有了新的工作。
　　之前校园剧《热夏》拍完，庆功宴上导演齐钊曾经给当时的几人介绍了一位国内很有名的综艺导演。
　　导出过很多大受欢迎的综艺。
　　他之前对楚青很满意，说是等到综艺筹备工作结束就联系她。
　　时隔半年，他所要做的准备终于结束了，立马联系了楚青进行此次综艺录制的合同商谈签署。
　　这个综艺的名字很有意思，叫《人类行为观察指南》。
　　楚青通过这个名字联想到了一些类似于“人类迷惑行为大赏”的东西。
　　参与节目录制的常驻嘉宾和飞行嘉宾的名单都是保密的，一切都要等到拍摄时才能确定。
　　楚青在节目组的要求下，没有带经纪人和助理，独自拿着节目组提供的一个砖头手机和一张机票，坐上了飞机。


第196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剧本
　　这个手机楚青已经来回翻看很多遍了, 就是最普通的老式砖头电话。
　　现在飞机上她的手机用不了，这个老式砖头电话自然也没有什么与外界联络的功能。
　　电话里只安静躺着一条短信。
　　【亲爱的人类女士：
　　欢迎加入此次《人类行为观察指南》的录制，您的一切反应和行为都将成为我们对人类研究的珍贵标本。
　　现在请您拿着信封中的那张机票在指定的时间登上这班飞机。
　　您只被允许手持本机和一个智能手机登机, 无需携带其他任何行李, 祝您旅途愉快。
　　《人类行为观察指南》节目组】
　　除此之外, 这个沉重的手机里干干净净, 什么也没有, 连楚青印象中的叠方块小游戏都没有。
　　也不知道节目组从哪搞来的这些老古董。
　　空姐从走道里走过, 温柔提醒旅客系安全带。
　　楚青一边用安全带把自己捆在座位上, 一边抬头摸了一下头顶灯的旁边——是一个针孔摄像头。
　　她默默凝视了针孔摄像头五秒, 喃喃道：“这个角度，照人不会变丑吗？”
　　导播室的导演仰维新和工作人员们沉默地看着面前一面墙的小液晶电视。
　　这些小电视数过去差不多有八九个，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楚青——直勾勾地仰头盯着镜头。
　　遮掩在口罩下的面庞和微微睁大，澄澈见底的眼眸, 让这种凝视多了一点不真实的非人感。
　　导演组：……
　　“楚青已经发现摄像头了，导演, 怎么办？”有工作人员急急回头看向仰维新。
　　仰维新微一沉吟, 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觉得这不过就是个开始, 楚青之后怕是还有不少幺蛾子。
　　现在还不到启用紧急预案的时候，他随意挥了挥手：“先不用, 按原计划进行，静观其变。”
　　楚青的注意力立马就从针孔镜头上转移了。
　　虽然她很讨厌被人窥探监视的感觉，但作为一名优秀的、有极高职业素养的演员, 楚青也已经习惯了镜头的注视。
　　只要将这种注视当作是在工作，楚青全身的细胞和感官就都会兢兢业业地进入“工作”状态，这种情况便不会有太强烈的不适感。
　　楚青的座位靠窗, 旁边坐着一个年龄看起来有些大，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她没有急着系安全带，反而观察了楚青一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姑娘，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没买到靠窗户的票，可不可以换一下座位？”
　　楚青愣了一下，她先前对她的注视没有什么反应，就是想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仰维新导演的这部综艺有个很有意思的名字——人类行为观察指南，不难想象可能就是要看他们这些人在各种情形下的反应，面对突发事情会给予怎么样的处理应对方法。
　　从坐上这架飞机的时候楚青就知道了，这场观察已经开始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老太太头顶调整空调和灯光按钮的旁边，果然也有一个小针孔摄像头。
　　楚青神色如常看向老人：“您想上厕所吗？”
　　老太太愣了一下，没想到楚青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提问。
　　楚青摊摊手：“是这样的阿姨，我在这类晃晃悠悠的交通工具上喜欢睡觉，一旦睡着不太容易叫起来，再有就是刚起床的时候脾气也比较大，您要是有什么事，比如上厕所，就先做了，换完座位我睡着您容易出不去。”
　　老太太张张嘴，被楚青这一套逻辑神奇又合情合理的说法说服了。此时飞机已经起飞，头顶和其余部位的摄像机都只剩下了记录存储的功能，导演组也无法远程给予指导。
　　一切都要靠她自己随机应变。
　　她最终点了点头，笑道：“那我去一趟卫生间，我腿脚不太好，小姑娘你能扶我去吗？”
　　楚青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清透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按了一下座位旁边的按键：“飞机运行过程中比较颠簸，这种事还是让专业人员来做比较好。”
　　三分钟后，空姐带着标准得体的笑容出现在座位旁边：“客人有什么需求吗？”
　　楚青指了一下旁边的老人：“这位阿姨想要上厕所，但行动不太方便，能麻烦小姐您扶阿姨去一下厕所吗？”
　　“好的，”空姐面色毫无波动，微笑着点头，小心地附身去搀起旁边的老太太。
　　楚青目送两人离开，无聊地点了两下扶手椅。
　　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云层美景。
　　此时，其他航班上的参与拍摄人员，正在经历各种各样不同的麻烦事。
　　有人旁边像楚青一样，坐的是老人，有人旁边是抱着小孩的母亲，还有的人旁边则是怀胎六七个月的孕妇。
　　这趟航班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这些楚青都不太关心，她只知道，这个老人可能是来给她找麻烦的，但是解决麻烦这其中的分寸感也要把握好。
　　该不该让座网上一直都有类似的争论，常见的说法是“让是情分，不让是本分”，楚青对窗边的座位没有多么执着，所以让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她希望在让的时候能够尽可能杜绝后续的麻烦——
　　三个小时的旅程，如果因为各种奇葩事为这个老人忙前忙后，那也太不值当了。
　　老人被扶回来的时候，楚青已经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脸上蒙着一个印着小黄鸭的眼罩。她身材瘦削，一双长腿也有意往后缩了缩，没有那么占地方。
　　老人如愿坐到了里面靠窗户的地方，不到十分钟开始发放中午的飞机餐。
　　楚青全部思绪已经沉浸入系统中了，她现在的表演专业课继续上对自己的作用不大，所以这段时间除了一些舞蹈和声乐课，表演相关都是泡在模拟场里，对剧组进行真实复刻来练习。
　　又因着前两天李老爷子找她的事情，她现在又在基本的课程中加入了八极拳和专业太极训练。
　　在系统中进行系统的拳脚练习。
　　学到“形”对楚青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就算她完全没有任何基础的拳法动作，跟着打三遍动作也能学个八九不离十，难的是其中的“意”。
　　不只是拳法中的刚猛和杀意，还有一些蕴含在其中能够支撑拳法的东西。
　　像军体拳就比较注重其中的“正气”，同时楚青在打架的时候很容易就会带上什么都不管，就是“莽”的气势。这种绝对坚定单纯的想法，也让她在出手的时候能够很轻易达到一种可遇不可求的“纯粹”状态。
　　因为这种毫无杂念，只想打倒敌人的“纯粹”，楚青对于“拳意”的掌握也要比常人更加快，但再怎么快，这种“意”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还是要靠长久的练习和揣摩。
　　楚青在系统内认真地学习，两位空姐推着餐车一路小声询问，一路走到旁边。
　　见楚青戴着眼罩在睡觉，轻唤了两声也没有继续打扰她，越过她问里面的老人：“您想喝什么？”
　　每个人的机票都是包含飞机餐的，楚青睡着了，空姐也没有喊她，刚要推着餐车离开。
　　旁边的老太太出声：“哎！不给这姑娘发吃的吗？”
　　空姐微笑道：“这位客人正在休息，醒了如果想要可以摁铃叫我们。”
　　“那你要不先放下，等她醒了能直接吃。”老人提议道。
　　“没关系的，”空姐微笑着把一张便签贴纸贴在了楚青的桌板上，“这样就好了。”
　　【亲爱的客人：
　　因为您在休息中，配发餐点的时候没有唤醒您，如果醒了之后还需要用餐，请按铃告诉我们。】
　　老人无法，有些郁闷地看了楚青一眼。
　　她这个处理方法几乎让人想找茬都找不到。
　　老人作为受过正规培训的剧组工作人员，心下止不住抱怨——这哪来的木头，不知道自己在拍综艺吗？怎么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
　　还有一个小时到目的地的时候，楚青睁开了眼睛。
　　旁边的老人碍于工作，不好在摄像头下睡觉，两个小时坐下来已经昏昏欲睡了。
　　楚青在系统里又蹦又跳，认真打了两个小时拳，累得爬都爬不起来，睁眼到现实生活中却还是神清气爽，一点影响都没有。
　　系统在某些方面兼职媲美修仙小说中的神器。
　　楚青把眼罩推起来，从座位上坐直身子，伸了一个懒腰。
　　旁边的老人见楚青醒了，连忙从昏昏欲睡中强行打起精神。
　　楚青拿起身前贴着的小贴纸，揉了揉自己的胃部，边按铃边喃喃道：“饿死我了。”
　　空姐走过来，仔细询问了楚青想要什么配餐之后就去进行准备了。
　　老人在旁边叹了一口气：“我有个孙女，也像你这么大。”
　　楚青点点头，自然地接道：“我有个奶奶，也想您一样——”
　　刚才还被楚青叫“阿姨”的老人噎了一下。
　　楚青把上一句说完：“——年轻。”
　　老人很快找回了状态，无奈道：“我那个孙女，就是不听话，谈恋爱离家出走，几年也不回家，也不想家，我都好久没见到她了。”
　　“你说，这是什么事吗？”老人情绪激动起来，“她执意要跟的那小子跑，那小子是什么好人吗？！都走了好久了，也不管这些亲人……”
　　空姐帮楚青把餐配齐，轻声细语祝她用餐愉快之后离开。
　　楚青打开饭盒，把菜包挤到大米饭旁边，剥出叉子和勺子，边往嘴里塞饭边歪头问旁边悲痛欲绝的老太太：“报警了吗？”
　　老太太都要开始抹眼泪了：“报了，警察找了好久也没找到……”
　　楚青沉默了一下，安静埋头扒饭。
　　这种事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是苍白徒劳，要么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处于那种境地下，没有资格发出评价。
　　她喝了口大麦茶，道：“都这许多年了，现在大数据这么发达，说不准啥时候就找到了。”
　　楚青因为吃饭把口罩摘下，她吃饭速度一向很快，且优雅有度，不给人失礼的感觉。
　　老人在一旁看了她两眼：“姑娘，我还是觉得你像我孙女。”
　　楚青：“……”
　　她不声不响地把面包拿出来塞进嘴里，两口吃完一个小面包，又拿起旁边的大麦茶咕咚咕咚灌完一杯。
　　楚青抬手摁下了一旁的铃，想要再要一杯大麦茶，一边转身表情严肃地跟那个老人道：“我理解您失去亲人的心情，但是凡事要实事求是，当年您孙女失踪的时候要是长我这样，那她肯定丢不了。”
　　马上就要老泪纵横的老人：“……”
　　这是哪来的混蛋。说话理直气壮还让人无法反驳。
　　楚青重新要了一杯大麦茶，继续埋头干饭。
　　老人的情绪被打断了，一时间有些凝聚不起来。
　　她顿了顿才握着楚青的胳膊道：“你就是我孙女，她当年就是你么个驴脾气！”
　　楚青把最后一口饭咽下，她就知道这顿饭如果不快点吃，肯定要出岔子。
　　她拿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又掏出湿巾擦手，胳膊上挂着一个老太太也丝毫不影响她的行动，有条不紊地把垃圾都收到一起放在一旁，等待空姐来拿或者自己一会有时间丢进垃圾桶。
　　楚青戴上口罩，把视线转到扒着自己不放的老太太身上，对上她那双浑浊的眼睛，认真道：“是这样的，你现在这么跟我说，飞机上我也没办法向你证明我到底是不是你孙女，血缘诊断要到医院才能做……您别哭。”
　　眼泪顺着老人的眼角滴下，楚青沉声镇定地安抚她。
　　因为之前楚青有礼有节但保持距离的处理方式，老太太不能强行认亲戚，但其他飞机上的嘉宾已经乱成了一团。
　　抛妻弃子、婚后出轨、睡了不认、不忠不孝之类的剧本轮番上演。
　　有些剧本甚至早早就已经上演了，嘉宾们震惊无错地面对着这天降屎盆子，还要忍受周围乘客谴责的目光，甚至有人因为太出名被认出来……
　　别的机舱都在上演家庭狗血伦理剧，只有楚青这边，是生物科学科普。
　　她认真严谨地握着老太太的手，用通俗易懂的语句跟她讲述了从古至今人们用于检验血缘关系和实用的亲人相认的办法。
　　老太太：“……”
　　楚青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但是连起来怎么就像唐僧念经呢？
　　一旦她试图从这个旋涡中脱身，采取胡搅蛮缠的方法继续按照节目组的剧本走，楚青都能一句话把她思路带跑。
　　慢慢的，她竟然开始觉得楚青说得话很有道理。
　　楚青温言软语地劝她：“你看，飞机上也没有能诊断血缘的办法，你要是坚持，我们下飞机之后去警察局或者去医院都行。”
　　“那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楚青很自然地打断，仿若洞悉她所有想法一样道：“你不用怕我跑，飞机上应该有紧急线路，您如果一定着急，可以联系空姐，这种大事他们应该会愿意帮我们联系地面的。”
　　见老太太眼中全是茫然，楚青提出了第二种解决方法：“或者，这架飞机一落地，不用等开门，直接就报警，我不是跟您说了吗，我这个长相肯定跑不了。”
　　老人：“……”
　　“我懂了。”楚青镇定自若道。
　　老人脑子里一团乱麻：？你又懂什么了？
　　这一刻的楚青仿佛一个大明白，她这半个小时说得口干舌燥，第二杯大麦茶也喝光了，她抬手叫空姐续杯的同时，声音甜美地跟空姐道：
　　“小姐姐，飞机上能不能联系到地面？”
　　空姐一怔，意识到出什么事了，连忙俯身打算仔细了解一下事情经过。
　　楚青笑着指指旁边一直抓着自己不松手的老人道：“这位阿姨非说我是她……”
　　“不不不，不用了，”老人脸上表情有些惊慌失措，“这样太麻烦你们了，还是我和这个小姑娘下飞机再一起去处理吧……”
　　空姐很好心地帮老人拿来了一块湿毛巾：“好的，您如果有什么别的需要，随时叫我。”
　　楚青拿着湿毛巾帮老人擦脸，声音含笑，带着能让人镇定下来的温和：“阿姨，萍水相逢便是缘分，您还有什么事，可以直接与我说，这马上就要到站了，我是不是你的孙女到时一查便知，您也别太着急了……”
　　老太太躲开了楚青递来的湿毛巾，颇有些狼狈地把它握在手里。
　　开玩笑，这一擦，脸上的特效妆若是花了，不就露馅了吗？
　　楚青说话声音一直都是压低了的，因此即便这边她已经有惊无险地躲过了一场社死，也没有太引起别人的注意。
　　反倒是老太太焦灼了起来。
　　这样下去，她怎么跟导演组交差啊？
　　导演组原本的安排是要在飞机上打这些明星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置身于狗血浇头、百口莫辩的误会中，看看在这样一个封闭的、难以与外界联络的闭塞空间中，他们会怎么应对。
　　是暴躁愤怒、百口莫辩还是将错就错顺势而为？
　　但楚青的处理方式，好像每一步都踩在剧本布置的薄弱点，每一步都踩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就像是揪住了战斗力爆棚的大鹅的脖子，或者蛇的七寸。
　　打蛇打七寸，擒鹅先锁喉。
　　任剧本事先罗列了十几种应对意外情况的方案，面对楚青这种也没有用。
　　现在老太太觉得，这不是给楚青出的题目，想要看她的反应，这分明是给自己出的题目，要看自己的反应。
　　同时心中难以抑制的后悔，她为什么不在楚青刚才休息的时候胡搅蛮缠？


第197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找人
　　老人原想着最后一个小时如果楚青还不醒再采取行动, 但现在的情形简直就是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总有种使错力的感觉。
　　楚青把眼罩塞进大衣口袋里。
　　她这次倒的确按照节目组说的没有带什么行李，好在大衣口袋比较大，该带的东西一个不少。
　　一直到飞机停稳的时候, 楚青掏出手机取消飞行模式, 礼貌地问老人：“您需要我报警吗？”
　　老人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不用了。”
　　同时, 节目组再次连上了飞机内的摄像头, 他们开始同时调取监控检查这三个小时旅途中出现的状况。
　　几位嘉宾彼此并不知晓身份, 出发地相同的也有意错开航班, 先后在三四个小时内落地, 也给导演组了一些中间转圜的时间。
　　然后导演组几倍速放楚青这一路的经历的时候, 本来做好了看她社死的场景，没想到这一路竟然太平的惊人。
　　节目组调取有音频的地方抽取式一段一段查看具体是出现什么状况。
　　与此同时，楚青走下飞机，那位在飞机上一直缠着她的老太太已经走进人群消失不见了。
　　楚青不感觉意外, 也没有什么跟上去死缠烂打的消息，她的砖头任务手机响了一下, 来了一条任务短信。
　　【珍贵的观察样本人类女士：
　　欢迎到达此次《人类行为观察指南》的录制城市, 我们对您的到达感到万分欢欣鼓舞。
　　但现在出了一点小问题。
　　安排对您进行接机的成员, 把您的接机牌弄丢了, 现在需要您想办法在人群中找到他。
　　祝您一切顺利。
　　《人类行为观察指南》节目组】
　　楚青：“……”
　　她拿着手机沉默了三秒。
　　回头从身后的人群中揪出来了两个一直握着小型摄像机跟拍的摄影师。
　　自以为伪装得很好的摄影师懵了。
　　楚青认真地把短信怼到他眼皮底下，问他：“认识你的同事吗？”
　　摄影师茫然地看着这个不知道怎么把他们揪出来, 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的艺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楚青：“点头又摇头什么意思？认识又不认识？”
　　摄影大哥老老实实地回答：“组里这两天刚组起来，有之前待过一个组的认识, 没待过的不认识，而且有意隐藏认识的也可能不认识……”
　　“行，”楚青毫不介意地拍拍他的肩膀, “那你陪我一起找吧，见到认识的人记得告诉我。”
　　摄影师内心：怎么可能，告诉你了导演得骂死我。
　　摄影师表面：“嗯，您放心，会的。”
　　楚青转身要继续往前走，楚青又突然回过头来。
　　摄影师刚要松一口气，又被她这个动作吓到，睁大眼睛看她。
　　楚青摸了摸下巴：“别的游戏大哥你这种重要npc都有提示信息，你就没有什么给我的提示？”
　　摄影大哥僵硬地摇摇头：“没有，有的话我肯定不会瞒着你……”
　　“好吧，”楚青不无遗憾地转过身，叹气道，“那我可信您了，大哥您可别坑我。”
　　摄影大哥默默地抬手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
　　楚青知道这关是要找人，但她也不着急。她还是第一次到这个城市的机场，颇有些新奇的感觉，跟在人群里走得不紧不慢的。
　　摄影大哥就只能跟在她身后跟拍，也不知道她在晃悠什么。
　　楚青走到一家月亮馆咖啡店门口，蹲在地上看了一会门口立着的小菜单上的价格，冲摄影大哥挥了挥手，询问道：
　　“大哥，我现在能花自己的钱吗？”
　　摄影师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找回自己的底气，沉声道：“不可以，您的一切花销都应该报经节目组批准才行。”
　　楚青遗憾地叹气起身，喃喃自语：“我就知道……”
　　“还要提醒嘉宾一句，”摄影师看了一眼手表道，“您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找到接机人，否则便算作游戏失败。”
　　“游戏失败会怎样？”
　　“会影响到嘉宾接下来的游戏旅程。”摄影师大哥神色严肃。
　　“啊……那现在还有四十分钟，不急不急。”楚青像好奇宝宝一样又蹲到一个纪念品店的橱窗前看这个城市的吉祥物去了。
　　她不急，摄影师却是有些着急了。
　　另一个嘉宾的飞机刚刚也落地了，如果再不快点，两边人马甚至有可能撞上。
　　可楚青现在东摸摸西摸摸，也不知道找到了什么没有……
　　楚青推门走进纪念品店里，指着里面那个扎气球的游戏问道：“20元10支飞镖，全部扎中奖励一百元钱是吗？”
　　“是的，这位小姐。”店员迎上来，笑容满面道。
　　楚青扭头看跟进来的摄影大哥。
　　大哥面无表情：“你不能花钱。”
　　“那我可以借钱吗？”楚青乖巧地眨眨眼睛，“大哥你借我20，我之后翻倍，还你40。”
　　摄影师：“……”
　　他不太想借。
　　但楚青各种软磨硬泡、指天发誓，生生从无奈的摄影师那借到了20，旁边看着他们的店员小姐姐一直在捂着嘴偷笑。
　　等到楚青把一张皱巴巴的20元塞进她手里之后，她才让开气球墙的位置，还好心提醒了楚青两句。
　　楚青随手拿起旁边放的飞镖，放在手里掂量了两下。
　　这种飞镖很重，两米远的距离，没有经过训练的人甚至很难将它精准丢到对面的气球上。
　　而且为了防止飞镖乱飞扎伤人，镖尖不但不锋利，反而有些钝，再加上气球没有吹到很大，本身就充满软弹性，站在气球前面拿着飞镖去戳都不一定能够把它戳破。
　　总而言之，想要十镖全中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旁边墙上写着的最低奖励是只要扎破三个气球，就可以拿走一瓶水，六个气球是一个小娃娃，九个气球是一个大娃娃，十个气球才是一百块钱。
　　摄影师不明白这种一看就是智商税、坑那些无知小年轻的东西，楚青怎么还较上真了，宁可借钱也要玩。
　　年轻人这么经不住诱/惑吗？玩性也太大了些。
　　这个嘉宾性格也未免太古怪了些。
　　摄影师站在旁边边举着摄影机拍摄边发愁，甚至有了向导演组打电话求助的想法。
　　楚青掂量完手里构造坑爹的飞镖，又扭头仔细看了看墙上的气球。
　　然后在旁边的店员和摄影师大哥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腕一抖——
　　“咻”
　　一个气球被扎破，发出了爆破声，飞镖稳稳地扎进了后面系着气球的海绵墙上。
　　店员&摄影师：？
　　两人站得那么近，都没有看清楚楚青是怎么丢出去的飞镖，只是眼前一花，气球就破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
　　店员更为诧异，她在这里开店，当然知道刚拿到这种飞镖第一下就扎破气球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人做到过！
　　楚青丢出去第一镖，没有分神给旁边惊诧的两人，嘴里念念有词：“用力有点大了，比想象中要轻松一点……”
　　店员：？
　　摄影师嘴角抽搐，什么也不敢说，只是默默举起手中的摄像机对准了楚青。
　　楚青拿起第二支飞镖，两个人下意识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楚青的动作，但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咻”
　　第二个气球破了。
　　楚青的动作快到出现了残影。
　　好像在她抬手的一瞬间，气球便破了一样。
　　接着，她再没有像刚才那样掂量飞镖，估量角度。
　　楚青眼睛都不眨，毫不犹豫随手抓起一个飞镖就丢出去，飞镖破空的声音和气球爆破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过一个晃神的功夫，对面绑气球的泡沫板最上面一排十个气球破得整整齐齐，十支飞镖以相同的角度扎在泡沫板上。
　　摄影师“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唾沫，他恍恍惚惚地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丢暗器的绝世法门？
　　旁边的店员小姐姐看着楚青的眼神也变了，表情介于“卧槽这个小姐姐好帅”和“卧槽她拿到了一百块钱不会想要继续吧”之间。
　　楚青单手插兜，隔得远远地评估了一下自己的杰作——
　　“除了第一镖有些重了，其他九镖使用力量、插/入角度和深度都基本保持了一致……”
　　她懒散地下了一个结论：“马马虎虎吧。”
　　摄影师：可恶，被她装到了。
　　店员：这一手太帅了！我想认识这个小姐姐！
　　楚青转头看向店员，伸出手：“我是不是赢到100了？”
　　“对，”店员走到收银台敲敲打打两下，拿出一张一百块钱，“这是顾客您赢到的。”
　　“等一下，”楚青没有接，把钱推回去了，“您给这位大哥40 ，我说过要双倍还给他，给我20 ，剩下的40我要再来两把。”
　　店员的脸色苦下来：“顾客……”
　　楚青偏头看她：“是不行吗？”
　　“行……”店员一咬牙，“您只玩三把吗？之后不会继续了？”
　　“不继续了。”楚青眼神飘忽，看向身后还没反应过来的摄影大哥。
　　再继续下去，不说能不能赶上时间，摄影大哥可能会暴走。
　　“那，小姐姐，”店员期待地看着楚青，“你扎完之后可以和我一起拍一张合照吗？”
　　楚青一怔，哑然失笑：“当然可以。”
　　第二次，楚青的动作明显比上一把更加熟练，手里的飞镖被她扔出了百花缭乱的效果。
　　快！狠！准！
　　看得小店员“嗷嗷”鼓掌，看得摄影大哥背冒冷汗——
　　这是能当成丢暗器的手法啊！
　　楚青却仿佛毫无自觉。
　　最后一把她甚至随手抓了一把飞镖，背对着泡沫板。
　　在两人震惊地视线中，轻佻地扬了扬眉。
　　背对着系着气球的泡沫板，用飞镖，扎破了九个气球。
　　店员看着楚青的眼神已经不是崇拜能够形容的了。
　　楚青掂量了两下手里最后一个飞镖，泡沫板上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气球。
　　她已经扎破了九个气球。
　　只剩下最中间的那一个。
　　旁观的两人甚至已经屏住了呼吸，准备见证最后一个气球被扎破的场景，但楚青只是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飞镖，转身随意地把它放在托盘里：
　　“娃娃我可以自己挑吗？”
　　“啊？”店员没有回过神来。
　　楚青指了一下店内贴着的【游戏规则】。
　　“不是写着吗？扎破九个气球可以得到一个大娃娃，我可以自己挑吗？”
　　店员将凝固在最后一个气球上的眼神收回来，茫然地看向楚青，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店员声音恍惚：“当然可以……随便挑，您不扎了吗？”
　　楚青耸耸肩：“我其实就想要一个大娃娃。”
　　“好的，”店员没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孤零零系在泡沫板中间的最后一个气球，强行让自己把目光从那上面转过来，
　　“您想要哪个娃娃，我帮您包起来。”
　　楚青毫不犹豫指着靠近天花板的一个皮毛白软，看起来足有一米大的熊：“我要那个熊。”
　　店员把那个熊拿下来，用礼品袋包好，仔细打上精致的拉花，又递给了楚青一张她赢来的百元大钞。
　　楚青应她的要求摘下口罩跟她合了一张影。
　　楚青摘下口罩的时候，店员小姐眼里的惊艳一瞬间溢了出来——
　　虽然带着口罩就能从气质和眼神中看出是个美人，但摘下来口罩直面时那种超乎常人的美丽，依旧让人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离开的时候楚青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觉得那个泡沫板就剩一个气球很不舒服。”
　　店员拿着带有合影的手机，笑得笑脸通红，闻言连连点头：“是有些奇怪。”
　　楚青看结账的柜台旁边也放着几个飞镖，随手拿起一个问：“用这个可以吗？”
　　“可……可以的？”店员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就见楚青随手一甩，刺耳的破空声响起，泡沫板上最后一个气球应声而破。
　　楚青自然地对着店员笑了一下，推门离开。
　　卧槽？！
　　店员惊呆了，从门口到泡沫板，足足有六米远，室内灯光昏暗，这个角度看过去，那气球不比一粒大枣大多少，更重要的是……
　　从门口到泡沫板并不是什么遮挡物都没有的一条直线啊？！
　　店员跑到泡沫板前，发现整个泡沫板上30个飞镖都以一个角度，从一个方向扎进了泡沫板上。
　　除了楚青最开始丢出去的那个，其他的飞镖甚至露在外面的长度都差不多。
　　包括她站在门口甩出的最后一个……
　　店员呆呆地看了这幅壮观的画面三秒，默默地掏出手机，给这张飞镖像是列队一样整齐的泡沫板拍了张照。
　　附上刚才她和楚青一起的合照，把两人的脸档上发到了网上。
　　【@哈三月：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今天遇到了一个特别帅特别美的小姐姐，这一泡沫板都是她扎的，百发百中，最后一下是隔着六米远在有障碍物的情况下丢中的。我愿称之为女神！[图片][图片]】
　　摄影师也想去拍一下那个泡沫板，奈何楚青跑得实在是太快了，他就只能发消息给别的同事去拍一下。
　　刚跟着楚青走出门，就看见她钻进了一家奶茶店。
　　摄影大哥：……
　　他表情麻木地也跟着进去了。
　　楚青很有礼貌地询问了一下这位大哥喝不喝奶茶，意料之中得到了否定答复后，对着吧台道：“来两杯四季奶青，少冰加奶盖。”
　　两杯？
　　摄影师一头雾水，他自己都说了不喝了，楚青要两杯干什么？
　　然后就见楚青走到奶茶店门口，推开门探头喊了一声。
　　一分钟后全副武装，帽檐和口罩戴得严严实实的郑黛推门而入。
　　日，把这事忘了。
　　摄影大哥如鲠在喉。
　　楚青后面的那个嘉宾已经走到这了，楚青甚至还没有开始找接机人。
　　她毫不着急地在机场玩了一圈，看这架势可能是打算带着摄影睡在机场了……
　　郑黛抓着楚青简直是声泪俱下：“你不知道啊，有个老头坐我旁边，非说他是我爷爷，我是他不孝孙女，因为嫌弃他就不想认他……”
　　“我……”郑黛一双明亮的眸中含满了热泪，“他说得跟真的似的，差点在地上打滚了，连空姐都过来劝我好好对自己家老人……我差点就信了……老娘八百年没这么社死过了！！！”
　　郑黛说着说着眼泪差点掉下来。
　　楚青身后跟着摄影大哥有些暴躁，他可不想睡在机场，不得不走上去打断了两个人：
　　“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找到自己的接机人。”
　　“哦，”楚青把怀里搂着直往下滑的大熊往上拉了拉，把店员做好递过来的奶茶递给了郑黛一杯，好心安慰她，“别太难过了，这毕竟只是一个开始，更难过的事还在后面呢。”
　　郑黛窒息：？
　　楚青夹着大熊有些费力地把吸管插进奶茶里，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口，好心问道：“看你这么惨，接机人有头绪了吗？”
　　“有什么头绪啊……”郑黛满脸沮丧，“我下飞机的时候脑子都是麻的，谁能想到节目组竟然玩得这么大，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根本就无法思考。”
　　“这样啊……”楚青叼着吸管点点头，“那你想要一点提示吗？”
　　郑黛奇怪地看了楚青一眼：“我问过我的摄影师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提示，全部都要靠自己找。”
　　说着叹了口气：“我还一点头绪都没有，你怎么样了？不是只剩下十分钟了？怎么不着急啊？”
　　“不着急，”楚青把郑黛的肩膀掰过来面对玻璃外面，在她耳边含糊道：“看见那边那个穿黄色卫衣的人了吗？那个就是你的接机人。”


第198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别墅
　　郑黛&两个摄影师：？
　　这特么, 怎么看出来的？
　　逗我呢？假的吧？
　　四个人的目光集中到玻璃外的黄色卫衣身上，他原本在低头看手机，无意中抬头对上了橱窗中四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黄卫衣懵了。
　　郑黛神色凝重地摸了摸楚青搭在她肩上的手：“青啊, 我觉得……不太像啊。”
　　摄影师大哥最开始说的话没有坑骗楚青, 他的确是不一定认识来接机的人。
　　更何况摄影师和接机人认识这种事仰维新导演怎会想不到, 他此次安排出来的接机人刚好就是摄影师们不认识的人。
　　楚青轻“啧”了一声, 纳闷道：“你怎么不相信呢？‘信青姐, 保你过’听过没啊？”
　　她拍了拍郑黛的肩膀, 带着些长辈教育晚辈的无奈感, 然后一手夹着毛绒大熊, 一手握着奶茶，推门而出。
　　摄影师一头雾水地跟在楚青身后，一路跟拍。
　　他们不知道，现在导播室内一片沉寂。
　　飞机上的录像已经播完了, 包括导演到剧本设计师在内的所有人在看到楚青在每一朵火苗即将出现的时候把它精准地踩死在摇篮中的行为，都产生了怀疑。
　　楚青是没有剧本的对吧？
　　我们节目组的剧本是一级保密项目, 楚青不可能有剧本的对吧？
　　那, 为什么？
　　楚青的每一步都像是对下一步将要发生的事情有了充分的准备, 像是享受了上帝视角一样, 整个过程像是在跳一曲华尔兹一样华丽流畅……流畅得让人觉得牙痒痒。
　　与楚青同机邻座的工作人员已经在下飞机第一时间就声泪俱下地报告了楚青的任务情况。
　　这一组与别的组的情况竟然刚好反过来了。
　　别的组都是嘉宾被坑得鬼哭狼嚎，这一组竟然是工作人员被堵得怀疑人生。
　　汇报的工作人员最后用一句血泪俱下的话结束了此次工作报告：“导演！我觉得这不是在观察她！这是在观察我！我在飞机上差点没绷住啊导演！”
　　电话挂断, 电话中工作人员的哀嚎声还久久地回荡在导播室，所有人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在做自己手上的工作的同时, 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投到了导播室电视墙中间的那块小液晶电视上——为了更方便对楚青这个“奇葩”进行观察，她的小电视被放到了最中间。
　　上面呈现的画面刚好就是在她后面跟拍的摄影大哥的镜头。
　　楚青丢飞镖之前，负责分析她的工作人员坐在座位上喃喃自语：“看不透啊, 看不透啊，这个真……看不透啊。”
　　等到楚青开始丢飞镖，其无形外露的bking气质逐渐吸引了导播室所有人的视线，他们甚至没有心情去围观别的明星千载难逢的出窘场面，纷纷将注意力投在了楚青的小电视上。
　　她最后在门口的那一甩在导播室内一石激起千层浪。
　　“卧槽这个明星什么来头？”
　　“这个准头，职业丢暗器的？还是以前玩过杂耍？”
　　“简直神乎其技！”
　　“好狠，这真的是明星吗？去当个杀手应该也挺称职的。”
　　坐在电视前一动未动，准备对楚青进行行为分析的专家，摸了摸下巴，重复道：“怎么还是看不透，这小孩真就看不透啊……”
　　等到楚青跑到奶茶店点了两杯四季奶青，从门口看出去刚好截住了郑黛的时候。
　　与此同时，飞机上的录播场景，楚青和工作人员的交锋刚好全部播完，
　　整个导播室：……
　　这位选手可能拿的不光是剧本，还得有个随身携带的监控摄像头总装置。
　　仰维新从一开始的迷惑，到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惆怅地叼了根烟在嘴里，站在分析师后面抱臂看摄像。
　　等到楚青随口说出黄卫衣是郑黛的接机人的时候。
　　全导播室：？？？
　　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好朋友，它们手拉着手。
　　摄影师在导演的有意安排下不清楚接机人是谁，但这里的人可都是清楚每一个选手的接机人的。
　　这姐是怎么在没找到自己的接机人的情况下，一个照面就把别人的接机人从人群中精准地找到的。
　　别说这段播出去会不会有观众怀疑楚青作弊，现在导播室里全是怀疑她作弊的人。
　　是不是导演亲戚啊？
　　等到楚青像是一个观光人士，一手熊一手奶茶推门而出的时候，看着电视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她走向的方向是——
　　楚青走到角落里一个格子条纹外套、带着墨镜、拿着手杖，像是盲人一样的女士身边，微微弯腰笑道：“你好，你在找我吗？”
　　她找到了？！
　　她真的找到了？！
　　她什么时候找到的？！
　　仰维新抑制着自己把录像倒回去再看一遍的冲动，盯着电视的眼中慢慢放出奇异的光芒。
　　他似乎找到了一个大宝贝，一个浑身都是戏、都是看点，可以捧成综艺之星的存在。
　　接机人显然也很诧异，但楚青没有着急说明，她艰难抱着胖胖的大熊，冲奶茶店内的郑黛扬扬下巴示意。
　　郑黛也被楚青这番操作震掉了下巴，但见楚青当真找到了自己的接机人，就业将信将疑地按照她说的，走到外面黄色卫衣的男生身边问她：“请问，你是我的接机人吗？”
　　黄色卫衣男生点点头。
　　郑黛：？
　　竟然真的是？
　　这不科学啊？
　　这下两人带着摄影师和接机人一起向外走。
　　摄影师大哥一路跟拍楚青，完全没看她左摸摸右玩玩，溜溜达达有干过什么，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找到了！
　　他最先沉不住气道：“楚小姐，你是怎么找到的接机人？”
　　“其实很好找的。”楚青瞒不在意道。
　　导播室内听见这句话，看了一眼旁边几个电视上正在重播的几位嘉宾用尽浑身解数找人的游戏环节齐齐沉默。
　　他们玩的好像是一个游戏来着。
　　“按照正常的游戏流程，应该是要找到一些提示性东西，比如墨镜、手杖、格子衫、黄色衣服……这类提示，”楚青比划道，“但是怎么说呢……”
　　她斩钉截铁地道：“我觉得这些解密找宝一类的东西太麻烦了。”
　　导演组：……
　　楚青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她接着道：“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不想找别的方法，所以从我看到那个任务开始就在观察四周。这个任务接机人有两种出现方式：一种就是像普通游客一样一直跟在各自的嘉宾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等待他找到。”
　　“第二种，”楚青耸耸肩，“就是接机人要在某个地方等待嘉宾去找，这样的地方一般来说也不太多……”
　　楚青说的很有条理，旁人听起来也不吃力，郑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追问道：“然后呢？你是怎么判断是哪种的？”
　　“唔……其实，我没有判断，”楚青说累了，低头又吸了一口奶茶，慢慢把嘴里的珍珠一个一个咬坏才接着说，“我一直在观察周围，如果是第一种，接机人一直在我周围，那他必须确保自己的接机对象时刻存在于自己的视线内。”
　　楚青手在视线尽头虚虚画了个圈儿：“这个范围不会太大，我对视线这种东西特别敏感，一个人看我几眼我基本都能察觉到，况且一直跟在我身边，即便对视线不敏感，想找出来也不难。”
　　楚青的接机女士闻言心下一惊，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确定的我。”
　　“你采取的是跟着我的办法嘛……这个，我也说了自己的特殊性，别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察觉……”楚青简单宽慰了两句，最后一摊手，坦白道，“我下飞机的第一分钟锁定了五个人，三分钟之后其余四个人排除嫌疑，就剩你一个了。”
　　她看了一眼接机女士震惊的脸，找补道：“不过虽然就剩你一个，但我也花了五分钟完全肯定就是你。”
　　女士：……这说了还不如不说。
　　这是什么速度？也就是说楚青在下车三分钟内就找到了自己的接机人，然后她不紧不慢地在机场内逛满了游戏时间的一个小时，才游刃有余地跟着接机人出了机场。
　　“不是……”郑黛被楚青这一番惊人的话语震得一愣一愣的，但她很多反应过来，“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来，提前点好了奶茶，又是怎么知道他是我的接机人的？”
　　“这个吗……”楚青刚刚开口。
　　旁边的黄色卫衣就打断了她。套着黄色卫衣的男生苦笑道：“这个是因为我是楚小姐说的第二种。”
　　“第二种……”郑黛歪头，若有所思。
　　“对，”这次是黄衣服担当解说的任务，楚青在旁边边走边欢快地吸着奶茶，“我走到刚才那个位置附近的时候，郑小姐你就已经下了飞机，导演组临时给我的指令就是在那里等着你，如果你没有找到就继续跟着你。”
　　郑黛：“……”
　　摄影师也意识到了什么：“……”
　　两人一起转眼看向楚青。
　　楚青无辜地轻“啊”了一声。
　　郑黛直接上手抓住她双肩晃悠：“你别装无辜了，满场就你心最黑，你倒是说说你都怎么看出来的啊！”
　　“就是我走到这里的时候感觉这位……同学。”楚青打量了一下黄色卫衣接机人还带着学生气的容貌，把到嘴边的先生改成了同学，“这位同学不太对劲的样子。”
　　她的视线挪到了他衣衫上别着的麦克风和他耳中肉色、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的耳机道：“直觉告诉我你是一个接机人，但是我的接机人一直在跟着我，你又是谁的接机人呢？”
　　楚青慢吞吞道：“这时候我认识到了，除了我本身的接机人是第一种跟着嘉宾选手移动的，还有我刚才说的第二种也同时存在，你既然等在那里，我的接机人又不会跑，那我等一会儿说不定就能收获一个同伴，当然要等一会儿了。”
　　她说得理所当然，摄影师大哥和导播室里的人却都听得快要心梗了。
　　摄影大哥幽幽道：“然后觉得单独地等待太过无聊，所以顺便扔了一会儿飞镖，赢了一百块钱和一只熊。”
　　“对啊！”楚青爽快地承认，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么直接容易给人留下不好的影响，她又道，“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无聊，你看我是在这里等同伴的，如果等到了，同伴来了，我空着手那多不好啊……这不！”
　　她晃了晃自己手里快被吸空的四季奶青，颇有些自得道：“这不就是，靠自己努力赢得的奶茶喝起来最香。”
　　摄影师觉得自己有话说……
　　在整个拍摄过程中，楚青都是一副散漫随意的样子，要不是知道自己没跟错人，他都要以为这只是个来此地旅游的普通游客了。
　　郑黛感觉自己的智商被碾压了，沉默恍惚地走在楚青身边，总觉得似乎还有哪里不对劲。
　　一行六人安静沉默，谁也没有再说话，都在默默评估楚青刚才一番话背后透漏出的意思……那是多么恐怖的洞察力，连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人都完全没有察觉到。
　　楚青喝完一杯奶茶，轻轻一扬手——
　　摄影师看到她这个扬手的动作都要产生应激反应了。
　　——楚青把空了的奶茶杯准确地像是投篮一样丢进了六米外的垃圾桶。
　　郑黛苦苦思索半晌终于找到了那个让自己一直迷惑不解的地方，她一把拉住楚青：“对了，那你是怎么做到掐时间掐得那么准的呢？你提前点了两杯奶茶，应该是料到我会在你游戏剩余的最后十几分钟内到达你的地点吧？”
　　“你问这个啊……”楚青平静道，“不是我卡时间卡得准哦，是你的接机人卡得准。”
　　郑黛：？
　　她把视线转到一旁的黄色卫衣年轻人身上。
　　发现年轻人也在皱眉沉思，明显没想明白自己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楚青把手里抱了半天的毛绒大熊换了个手抱着，指了指黄色卫衣道：“你要来之前，他就从一个比较显眼的地方，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站进了建筑的阴影部分，这一眼就能看出他等的人来了吧。”
　　楚青的语气之理所当然……
　　导播室和在场听着她这番话的人除了感觉敬佩之外还由衷地生气了一种“这个人真的好欠揍”的感觉。
　　还好，楚青这一番话基本已经把这一切都解释清楚了，之后一路上都没有人再询问这些事情。
　　也就没有再让别人感觉智商被碾压的感觉。
　　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别墅门口。
　　两人先后下车，抬头看向这栋别墅，这就是之后拍摄时他们要住的地方——
　　此时已经晚上七点钟，整个别墅静悄悄的，所有房间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隙也没有，让人无从窥探其中的事物。
　　楚青和郑黛的砖头手机同时传来一声短信提醒，两人对视一眼，一起掏出手机。
　　【珍贵的观察样本人类女士：
　　恭喜您克服一切困难，到达此次《人类行为观察指南》录制期间的居住地，我们对您的到达感到万分欢欣鼓舞。
　　这是第一天，夜幕即将降临，劳累了一天的旅人应当换下衣服，吃一顿丰盛的晚饭，再到浴室里泡一个热水澡，美美地到床上睡一觉。
　　我们观察组是人性化的，以上描述到的一切，您都可以在自己的房间内完成。
　　现在，请悄悄地回到属于您的房间，不要惊扰到其他客人，今晚请不要走出房间门，无论有什么样的声音，都请安心休息。
　　祝您一切顺利。
　　ps:
　　1.请不要将您的房间号告诉其他客人。
　　2.在别墅内请将您的手机关机，只保留本机。
　　2.请注意您房间的三个摄像头，在需要的时候，可以采取遮挡的行为来保障您的隐私安全。
　　《人类行为观察指南》节目组】


第19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舞会
　　两人的手机遵从节目组的要求关机, 然后楚青和郑黛就在两个借机的司机目送下走入了这栋别墅。
　　这是一栋很大的别墅，楚青刚才只是从外面扫视了一下别墅的窗子就知道，这里至少有30间能用的房间。
　　当然, 这些房间究竟是做什么的楚青也不知道, 她也没有透视眼, 只能通过房屋窗户的朝向和窗外的植被做出简单的推测。
　　楚青和郑黛知晓此次参与节目的特殊性, 再加上不能携带行李, 因此脚上穿着的都是运动鞋。
　　两人走入别墅, 别墅的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柔软的地毯, 吸音效果很好, 走在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因为要求中的温馨提示有提到不要让其他客人知道自己的房间，两人并没有一起上去。
　　郑黛先走，五分钟后楚青再出发。
　　楚青侧着耳朵仔细捕捉空气中的声音，希望能够通过声音知道一些蛛丝马迹。
　　很可惜, 整个别墅都静悄悄的，郑黛消失在拐角的时候就好像从这个别墅中消失了一样, 一片死寂中只有楚青独自站在门口这一盏门灯下, 地毯上孤零零地映出她一个人的影子。
　　楚青的视线注视着壁灯引导向的那一仅有的一条被灯光映照的小路, 感觉四周的黑暗中有数不清的摄像头对准了自己, 这些摄像头后是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正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楚青微微偏头, 她平静冷漠的视线一寸一寸从黑暗中扫过去，明知道她什么都看不到，但是监视器前的导演组成员还是感觉到仿若有一条毒蛇吐着信子从自己的脖子后面缓缓滑过。
　　五分钟到了。
　　楚青根本没有低头看计时, 她心中就有一个秒表，跟导演组那边的计时分毫不差的对上。
　　她沿着唯一那条给客人们留出灯光的小路往前走，沿着同样铺着地毯的楼梯往上走。
　　她的房间在五楼。
　　走的时候楚青脑海中在回想来这里之前签订的一对稀奇古怪的条文。
　　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询问她有什么忌讳或是禁忌的。
　　诸如能不能放下偶像包袱；对什么东西过敏；害不害怕狗, 有多害怕，能不能忍受；怕不怕黑，有多怕，能不能忍受；有没有幽闭空间恐惧症……
　　等一系列从心理到生理的承受能力和健康问题考察。
　　放到电脑上足足在文档内有六七页，楚青打对勾打得手酸。
　　此时导播组已经把她的这份问卷调出来了，楚青填写的几乎是所有选手中最完美的——不怕黑、不怕鬼、不怕虫、不怕狗……
　　在最后的是否有什么备注的自由填写事项里非常嚣张地写了八个字：百折不挠，无所畏惧。
　　至少目前来看，楚青的表现对得起这八个字。
　　整个节目有那么多选手，导播组不可能把注意力只集中在楚青身上，因此他们只是关注了楚青一段时间后就转移开了视线。
　　大部分选手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在简单的观察探索后把摄像头盖住，准备进入休息。
　　毕竟他们的手机被没收了，这里没有任何其他可供娱乐的设施，节目组又是摆明了不会消停，必然会有许许多多的事在前面等着他们。
　　不如先休息养好精神。
　　同时，导播组也开始轮班进行休养生息，为下一场拍摄进行准备。
　　楚青进入自己的房间没有着急打开灯光，她无声地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黑暗中，有三个地方红点微微闪烁。
　　三个摄像头，这与短信上所说的是一致的。
　　然后楚青才打开灯光，确认了房间内三个摄像头的工作状态。
　　她第二步则确认了目前这个房间的布局，柜子和床的摆放位置、角度、卫生间所占面积。
　　导演组组织了这么大手笔的一场拍摄，自然也不会亏待选手们。
　　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是套间的形式，外面有电视沙发茶几跑步机，里面的卧室有衣柜床头柜和大床。
　　卧室内有一个摄像头，客厅内有一个摄像头，平时在卧室内的时候只要盖住室内那一个摄像头就可以了。
　　楚青先把整个屋内的所有柜子全都翻了一遍，就像是某种小动物确认了自己的领地后，要先确认自己的领地里都有什么，这会增加它们的安全感。
　　这场录制的嘉宾都没有带行李，这个酒店房间应该包含了未来一段时间录制期间嘉宾们可能会用到的一切东西。
　　楚青拉开床头抽屉的时候还看到了蓝色小药丸和几盒避/孕/套，她沉默了一下，抬头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摄像头。
　　坐在摄像头这边值班的几个人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
　　确认整个房间的状态后，楚青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并没有像短信中提议的那样泡个热水澡再上床，那样太浪费时间了。
　　她躺到床上，没有再搞什么幺蛾子，也没有进入系统学习，反而破天荒地要求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入睡。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晚上不会很太平。
　　楚青自己睡觉的时候很老实，她甚至都没有把卧室的摄像头遮盖上，任由它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微的红光。
　　------------------------------
　　如楚青所料，晚上12点的时候，整个别墅内都想起了警报声。
　　有人吓得从床上滚了下去，有人一个激灵在睡梦中一跃而起，有人习惯性熬夜还没有睡觉，此时满脸震惊……
　　楚青平静地睁开眼睛，依旧维持着入睡前双手交叉在小腹上的安详姿势，看起来好像是醒了，但眼神却还是没有焦距的。
　　她维持着这个醒神的状态躺了五分钟吗，在听到砖头手机的短信声时才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
　　她就知道，上一条短信中告诉他们“今晚请不要走出房间门”，这句话中的“今晚”可以指正常人会下意识想到的“这一整个夜晚”，也可以简单地解读成“今天晚上”。
　　而昨天傍晚所说的“今天晚上”中的“今天”截止到当天晚上12：00，也就是第二天的00：00。
　　被从睡眠中惊醒的楚青，虽然没有像其余人那么大的反应，但突如其来的响铃即便是她的大心脏也吓了一个哆嗦，现在一边从床上坐起来一边嘟嘟囔囔：“我就知道这帮人没憋好屁……”
　　楚青捞过手机点开短信。
　　【亲爱的人类小白鼠们：
　　很遗憾在这样美好的深夜打扰到您的睡眠，但是这里发生了一些很糟糕的事情，让我们不得不把您从美梦中叫醒。
　　这一天晚上，有一个本不应该属于你们中一员的存在潜入了别墅，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但在检查房间的时候发现客人多出来一位。
　　恳请你们帮助我们找出偷偷的潜入者，贡献最大的人将得到我们的奖励。
　　游戏半个小时后正式开始。
　　绅士们！淑女们！让这个夜晚躁动起来吧！。
　　祝您一切顺利。
　　ps:
　　1.您的床头柜右抽屉中有一个小型摄像头和一个麦克风，请将它们别在您的胸前。
　　2.您的床头柜左抽屉中有一个小型强力手电筒，在别墅内进行搜查的时候可能会用到它，附赠两块电池，请节省使用。
　　3.白日有白日的热闹，夜晚有夜晚的狂欢！今晚的主题是“华丽的宫廷晚会”，请在衣柜中找到能够掩盖自己身份的装扮，将自己伪装起来吧！
　　《人类行为观察指南》节目组】
　　楚青叹了一口气，她一把拉开衣柜，在里面繁复众多的裙子裤子中挑了一个穿起来最容易的——熊猫玩偶套。
　　只要把自己套进去，是男是女是高是矮就都看不清了！简直是居家旅行溜门撬锁的必备神器！
　　从摄像机中看到一切的导演组：？？？
　　仰维新有些不确定地问旁边的同事：“我记得今天晚上的主题是“宫廷舞会”来着？”
　　旁边的同事迟疑着点点头：“是的……似乎是没错？”
　　但是不等导演组思索完毕，楚青随手就拿东西把摄像头盖住了。
　　片刻后，等到摄像头再次被打开，导演组不出所料看到了摄像头中出现了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一只穿着黑色燕尾服，打着领结，看起来风度翩翩的熊猫。
　　黑白相间，具有萌化万物之力的熊猫先生单手扶胸，行了个标准的宫廷舞会邀请手势。
　　仰维新沉默了一下，缓缓问道：“……宫廷舞会？”
　　旁边的同事艰难地点点头：“宫廷舞会上的……熊猫先生……”
　　一片死寂中，熊猫先生在摄像机这边的万众瞩目中开口说话了：“这位小姐，请问您愿意和我一起跳一支舞吗？”
　　导演组：？？？
　　这他妈？
　　楚青还会变声？
　　是人吗？是人吗？是人吗？
　　这货是个行走的人形bug吧？
　　楚青当然不会变声，她的技能点没有往这里点。
　　【系统商店E级商品】
　　【神奇百变变声器：通过此变声器，你能模仿任意你想模仿的声音，充电商品，每1000红值/24h】
　　这是系统商店中最低级的E级商品，与楚青之前使用过的威力巨大的C级物品天差地别，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杀伤力，也没有强制力。
　　这一个变声器买下来价值三千红值，不过在使用中，它还需要用红值不断进行充能，是个可持续使用的很有用的小物品。
　　楚青现在模拟的憨态可掬的动物声就是通过这个变声器发出来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楚青的系统就是作弊器一样的存在，她可以在里面买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而其他选手不具备这种条件。
　　楚青如果能听到刚才导演组脑海中对她“Bug”的评价应该也会深以为然。
　　楚青不需要什么化妆，也不需要进行复杂的服装穿着，她套上熊猫玩偶服之后在自己的胸前别上那个麦克风和摄像头就坐在套房的客厅里安静的等待。
　　安静地夜晚，各个房间内的骚动陆续沉寂下来，各式各样奇怪的人沉默坐在黑暗中。
　　导演组看着面前电视墙上泡在黑暗中的奇形怪状的身形轮廓，深深觉得就这么把这些场景剪到一起，就像是一个大片的开头那样炫酷。
　　【00：40】
　　别墅内走廊上的房间一间间打开，人影们陆续走出房间。
　　楚青这一层楼只有她一个人，想了一下这栋大号别墅有七层，很有可能节目组安排的时候是每层楼安排一个人的。
　　楚青走到楼梯口，刚好撞见从上面走下来的一位面具上绘着巨大百合花的平胸“淑女”。
　　楚青头套下的视线隐晦地从“淑女”繁复冗杂裹得严严实实的前襟上扫过，再三判断之后确定了。
　　这位“淑女”，是个男的。
　　楚青：……
　　“淑女”：……
　　两人在楼梯口面面相觑。
　　“淑女”内心紧张，他自觉自己已经竭尽全力进行伪装了，但是该死的！这个裙子太紧了，节目组在他衣柜里准备的那两个假胸太大了！根本就塞不进去！
　　塞！不！进！去！
　　这到底是什么连环社死现场节目啊，他下楼的时候觉得厚重的裙摆也挡不住腿下生风似的凉飕飕的感觉。
　　正想着一会儿遇见人要怎么办的时候，他就撞上了一位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熊猫先生”。
　　这身玩偶服可真好啊，遮得严严实实，肯定不冻腿……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熊猫先生的视线似乎扫过了他的胸部……
　　不要吧！！
　　未知男士心中哀嚎，脚趾已经开始抠三室一厅了。
　　楚青此时心中满怀同情，她想她能猜到导演组惨无人道地对这位先生做了什么——他的衣柜里可能是满衣柜的女装。
　　这可真是……太不幸了。
　　作为一位合格的“绅士”，应该要给“淑女”找台阶下。
　　“熊猫先生”微微后退半步，正在“淑女”心中紧张戒备的时候，它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绅士礼，憨态可掬地道：“这位小姐，您先请。”
　　“淑女”被熊猫先生极其贴合它外表的声音震了一下，刚要开口说话就想起来自己可没有贴合的嗓音，最后只是用浮夸的羽毛扇子挡住自己的面部，矜持的点了点头，先往下走去。
　　楚青没有立马跟随这位“淑女”的脚步，她先抬头看去。
　　她住在五楼，上面还有两层，按照她的推测应该是每层有一个人，那么除了伪装淑女之外，应该至少还有一位客人才对。
　　不可能先他们一步下去了，楚青几乎是和砖头手机提示音响起的同时冲出了房间跑到了楼梯口守株待兔，不可能会错过什么……
　　楚青脑海中思绪万分的时候，忽然，她在楼梯上的一片昏暗中捕捉到了什么——
　　地毯上有一小片突兀的影子，不属于这里的任何装饰物。
　　有一个人，或是其他东西，安静地站在楼梯上的视线死角处，一动不动。
　　楚青迟疑了一下，果断迈步走上楼梯。
　　那个影子随着楚青的脚步轻轻地动了一下，像是某种平衡被打破了。
　　------------------------------
　　郑黛有些不安。
　　虽说这是一场综艺拍摄，但是导演组可以营造搞出的诡异气氛中，她还是难免心生不安。
　　她表面很冷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整个别墅的客人在半夜走出房间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到客厅的沙发处集合。
　　这里不像下午刚来时一切都在黑暗中，昏黄的吊灯亮起，能够让置身其中的人简单视物。
　　这个别墅的布置很是豪华，足以可见导演组确实是下了血本的。只不过现场的人都没有心情去欣赏周围的装饰。
　　半夜被叫醒，他们中多了一个人，要找到这个神秘人……
　　郑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其他人，她知道别人一定也在打量自己。
　　一个穿着宽袍大袖巫师服的人，整个人都埋在兜帽的阴影中，手中装模作样地握着一个水晶球。
　　一个穿着繁复舞会淑女裙的人，那个裙摆厚重到能媲美电影中灰姑娘的舞裙，只不过布料严严实实一只包裹到她的脖子。
　　昏暗的灯光下郑黛本能地觉得这个淑女裙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明确的怪异感。
　　第三个人穿着童话中正统的王子服饰，只不过脸上扣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
　　郑黛刚开始对上这张面具的时候心尖抖了一下，这是什么？美女与野兽吗？
　　第四个人则是一身华丽中山装，能够看出是个男士，脸上的面具纯黑。
　　第五个人，它走进来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摆出了戒备的神情——一只身材高大的绿皮肤哥布林。
　　郑黛一阵恍惚，怎么宫廷舞会连哥布林都出来了。虽然……
　　这只哥布林着一身晚礼服，礼服的华贵程度不亚于旁边的王子。
　　其实也有点像穿着礼服的绿巨人……
　　郑黛自己则套着一身骑士装，手里握着一个装饰用的塑料长剑，长发随便束在脑后，脸上扣着一张银白色的面具。因为节目组在衣服配套中友情提供的束胸，再加上此地灯光昏暗，一时间倒也看不出什么。
　　郑黛焦急地看了一圈。
　　哪个是楚青？
　　在这种情况下，找到认识的人，哪怕只是相对坐着，不说话也能给人心里加一层慰藉。
　　郑黛只要想到楚青坐在这些人中，正在某个面具下默默看着自己，就觉得很安心。
　　“淑女”下来后才发现原本应该跟在自己身后的“熊猫先生”没有一起下来，他坐在沙发上总觉得心里毛毛的，难不成彬彬有礼的熊猫先生只是自己的一个幻觉不成？
　　这种刚遇见的人没有出现的情况和身上不舒服的女装给“淑女”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即便努力克制自己，他也依旧在沙发上很不淑女地小幅度打起了摆子。
　　盘扣中山装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人都到齐了吗？”
　　“没有哦……”
　　回答他的不是在座任何一个人。墙角处，一个庞大奇怪地影子慢慢蔓延出来。
　　一只可爱的熊猫抱着一只吐着舌头的哈士奇突然出现！


第200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搜寻
　　客厅里七个人形生物和一只狗。
　　巫师、淑女、王子、骑士、哥布林、中山装、熊猫先生和哈士奇, 相互之间大眼瞪小眼。
　　虽然大家都人模狗样的，但此情此景实在是不像是一个“宫廷舞会”。
　　这次是最后走进来的熊猫先生先开口了，它瓮声瓮气道：“这狗……好肥好沉……导播组是不是把猪打扮成狗了。”
　　此话一出,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到了它怀里的二哈身上, 这只二哈有着黑灰相间的柔顺皮毛, 狼一样锐利的外表, 冷冷地瞪视着屋里的人。
　　见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二哈在众目睽睽之下, 呲牙咧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舌头伸出来, “哈”了两口气。
　　这个微笑严重破坏了它威武的气质，一种傻兮兮缺心眼的既视感扑面而来。
　　哥布林用与他墨绿色粗犷外表截然不同的温和语调提议道：“你可以把它放下来。”
　　熊猫先生沉默了一下，声音中全是无奈：“它不放开我。”
　　只见它微微弯腰，试图把哈士奇放在地上, 但狗一直死命扒着它身上的玩偶套，好像扒着它的肉骨头一样, 就是不松爪子。
　　楚青没有装, 这只狗真的是超乎想象的沉重, 估计有50-60斤。她迈步往楼上走, 这只一直藏在阴影中装深沉的狗，后腿一蹬, 笔直地扑入她的怀里，当场把她撞得差点倒仰过去。
　　要不是这段时间马步扎得卓有成效，底盘比起之前稳了不少, 就得从楼梯上滚下去成为这个节目刚开始拍就被哈士奇送进医院的名人。
　　节目组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当时已经有人叫喊出声了，就见楚青向后仰倒的腰硬生生以一个不科学的力度掰了回来。
　　不知道多少人在监控器前松了一口气。
　　经过身体强化和这段时间持续的训练, 楚青的身子的确是今非昔比。上次把一个教官甩出去，她腰差点折了，这次承受了一只近六十斤狗子的冲击竟然也没什么大事。
　　但这狗，好像找到了自己的狗窝一样，赖在楚青的臂弯里不下来了，从五楼抱到这，楚青明显感觉双臂开始有酸涩感。
　　见其余人异氟烷爱莫能助的样子，熊猫先生沉默了一下，换了个说法：“这狗似乎也是客人中的一个，我没来得及检查它的身份，但它身上或许有线索。”
　　此话一出，沙发上的几人面面相觑，王子、中山装和哥布林上前，想要帮熊猫先生抱狗。
　　废了一番功夫把哈士奇从熊猫怀里扒下来，它又抱着熊猫的大腿不放了。
　　楚青在玩偶服里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受小动物欢迎，但从未想过竟然有一天会被一只二哈缠上。
　　上来帮忙的三位男士看起来也很无奈。
　　毕竟哈士奇是一种跳出五行外的生物，正常人降不住。
　　然后他们就看见可爱的熊猫先生，艰难弯下圆滚滚的身体，一手揪住哈士奇后脖领子把趴在地上耍赖的它拎起来了一点，强迫它摆出坐在地上的姿势。
　　即便是这样，二哈也没有松开抱大腿的手。
　　熊猫先生以不属于它胖乎乎身材的敏捷度，三下五除二把哈士奇身上套着的小马卦和小领结扒了个干净。
　　单手捏着哈士奇的这两件装备，脚上挂着一个沉重的哈士奇挂件，一瘸一拐地往沙发边走。
　　旁边的人默默让开道路，看着明显有些暴躁的熊猫先生拎着狗子两件套坐在沙发上开始翻看。
　　小马卦的内衬上缝着一个小布条。
　　昏暗的灯光下，那个小布条上有墨迹，楚青把小布条翻出来，凑在昏黄的灯光下，能够看见上面写的是【所见非所得，眼睛会骗人】。
　　她把小布条随手递给身边人，身边人仔细看完递给下一个人，这么一路传下去。
　　楚青又仔细地翻看了一下那个领结，这个领结是正常男士的大小，没有什么特殊的，不是动漫中的伪装变声器。
　　她拿着这个领结试图和哈士奇商量：“我把这个还给你，狗兄你不要赖着我了。”
　　哈士乐呵呵地吐出了舌头。
　　见它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拒不配合的样子。
　　楚青决定软的不行来硬的。
　　她毫不犹豫地用毛茸茸的爪子扼住二哈的脖子，压低声音阴仄仄道：“你现在松爪还能获得一个领结，再不收我明天早上就吃狗肉汤。”
　　熊猫弯下腰与它对视：“你这么肥，煮了应该够这里的人吃一锅了吧。”
　　哈士奇：“……”
　　它默默打了个激灵，死死抱着楚青的爪子松开了一点，楚青终于把自己的熊猫腿□□了。
　　哈士奇的小马卦被所有人传看了一遍，其余人或是暗自思索，或是看这边的两只动物进行奇怪的交流。
　　郑黛几乎已经确定这个熊猫就是楚青了。
　　以楚青那种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和胆大包天的行事风格，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这只熊猫看起来憨傻可爱，身上却有着与楚青如出一辙的无厘头感。
　　“所以我们的任务应该是搜寻到类似这种小布条的提示？”扣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王子率先开口。
　　巫师哑着嗓子低声应和道：“或许是吧。”
　　听巫师的声音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但到底是怎样的，见过熊猫之后谁也不敢下定论。
　　毕竟熊猫那一口惟妙惟肖，真假难辨的动物音，已经让在场的诸位大开眼界了。
　　哥布林提出了下一个问题：“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骑士开口，是一个女声：“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吧。”
　　楚青听出这是郑黛的声音，除了郑黛，她还能至少确认在场两个人的身份，其余人毕竟没有她这种随手买道具的条件或是自如变声的实力，即便再如何克制改变自己的声音，音色中的一些小习惯也很难改变。
　　骑士很快将问题抛给了她：“熊猫先生怎么看。”
　　熊猫俯身把再次贴上来的哈士奇抱上沙发，举起胖乎乎的手指，竖起一根指头：“我的看法……”
　　“就像骑士小姐说的那样，眼见未必为实，我们现在坐在这里，每个人的身份都不确定。不到最后，究竟谁是潜入者都不好说。”
　　哥布林开口道：“而且既然这只狗看起来也是客人，原本的数目就应该是七个客人，有没有可能这条狗是潜入者呢？”
　　“我的看法是，不是哦。”熊猫先生慢吞吞道，“潜入者应该是一个人，而不是它。”
　　如果楚青推测出来的每层楼一位客人没有错的话，她住在五楼，六楼和七楼就是那位“淑女”和这只狗。
　　除此之外……
　　一只不发一言的“淑女”终于开口了：“短信上也说潜入者是‘他’，甚至有没有可能已经提示我们潜入者是一位男性了。”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淑女身上。
　　郑黛恍然，她终于知道刚才那种违和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位淑女小姐，是位男士女装的！
　　淑女在这些注视下沉默了一瞬，最后破罐子破摔道：“当然，我不是，如果我是，就不会指出这一点。”
　　“现在的线索太少了，”中山装站出来道，“我们需要在别墅里找到线索。”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人揣在身上的手机同时传来了收到短信的提示音。
　　【亲爱的绅士淑女们：
　　看来你们已经了解了大致的状况，现在可以开始你们的行动了。
　　除了成员们的房间，搜索别墅的其他房间，找到线索，证明自己的清白。
　　请在天亮前找到潜入者，并把这个不速之客赶出城堡吧！
　　相信由我精心挑选出来的你们，一定能够完成这个任务的！
　　《人类行为观察指南》节目组】
　　这次的短信简短有力，没有上一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说明。
　　“那么我们来分队对别墅内除了卧室之外的房间进行搜寻吧！”骑士站起身号召道。
　　整个别墅除了卧室外还包括画室、琴房、书房、客厅、酒窖、顶楼天台、厨房、健身房和泳池这些地方。
　　七人一狗决定分成三队对别墅内的房间进行翻找。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导播组给的时间是“天亮之前”，他们至少还有两个多小时来进行这场搜寻工作。
　　巫师不知道从厨房哪里摸出了一根火腿肠，试图拐走二哈，虽然这只狗看起来没什么用，但好歹也是一只狗，说不准就能在搜查的过程中派上什么用场。
　　可惜号称没有一根火腿肠拐不走的二哈这次只是流着口水看着巫师手里的火腿肠，紧紧跟在熊猫身边，一步三回头。
　　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对熊猫这么执着，难道同为有毛的外观，看起来比较亲切？
　　最后的分组确定了。
　　熊猫、淑女和二哈搜查厨房、地下室和冷库。
　　骑士、巫师和王子搜查客厅、书房和健身房。
　　中山装则和哥布林一起搜查健身房、泳池和天台。
　　郑黛想跟着楚青，但楚青借着庞大熊猫服的遮挡，把她推到了巫师和王子一组。
　　两个人如果分开，就可以发现更多的线索，毕竟闯入者也在他们中间，保不准就会偷偷藏起来什么重要线索。
　　这个游戏并不难，看起来只是一个简单的披皮躲猫猫的游戏，比起当下市场上流行的剧本杀和狼人杀，难度降低了很多，除了找到那个潜入者，也没有什么正常的客人会被杀死的条件。
　　这么看来，这个游戏实际上就是给这些人一个认识破冰的机会，让他们通过这个游戏彼此了解，同时也对这个别墅进行参观，方便接下来的拍摄流程。
　　因此过了最开始被人从梦境中叫醒的困倦、稀奇古怪同伴的出现，气氛有些紧绷之外，这些人慢慢也都放松下来了。
　　只把这当作是一个普通的趣味参观游戏。
　　两人一狗先进入了厨房，这么大个别墅，它的厨房当然要配得上它的大小。
　　这里的料理台光洁得能映出人影，墙边摆放着巨大的冰柜，拉开里面空荡荡的。
　　淑女单手扶着冰柜的门，有些遗憾道：“我还以为节目组会把这些冰柜都塞满，这样就算是丧尸围城，我们固守空楼也不至于饿死。”
　　熊猫弯下腰仔细地把每个冰箱、冰柜的门都拉开，没有放过边边角角的任何一根大葱。
　　淑女明显是个性格很开朗的男生，经过最开始的女装自闭之后，已经彻底从郁闷的情绪中走出来开始放飞自我了。
　　他好奇地问道：“熊猫先生，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这些东西够我们吃多久。”玩偶服本身就比常人要高大一些，楚青又是身高腿长的类型，腿一长从玩偶服外面看不出来，但身高明显撑起来了。
　　她站直足足有185，比这个男生还要高一点。
　　“能吃多久？”淑女很自然地问道。
　　“七人一狗，三顿饭。”熊猫让自己胖胖的爪子立起来三根，“如果是八人一狗还要更短一些。”
　　淑女好像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浑不在意地笑道：“说不定是刚买的菜新鲜，那边还有冰库呢，东西放在那边了也说不定。”
　　楚青却是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念头。
　　淑女边走边看，二哈蹭在楚青腿边，原本傻乎乎什么都不在意的狗子突然对着一个位置狂吠了起来。
　　狗叫声划破夜空，上面搜查的两队皆是一惊。
　　客厅的那一组扭头就往厨房这边跑。
　　楼上正在健身房的一组抬起头。
　　中山装翻找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幽幽地对哥布林道：“你说，潜入者会不会进化出了杀人的技能，说不准有谁就被干掉了。”
　　哥布林肌肉隆起的身影隐在阴影中，声音低沉：“谁知道呢。”
　　郑黛提着一口气冲进厨房，就见二哈和熊猫已经打了起来。
　　一熊一狗你来我往，你一拳我一脚打得好不热闹，争斗的点似乎是横在两人中间的一个箱子。
　　旁边的淑女不仅不拉架，反而夹着腿别别扭扭地蹲在地上激情解说：“好！我们看到熊猫先生一个上勾拳！狗子躲过并回以一脚，熊猫先生反手挡住，借力一推——”
　　“哦！狗子兄弟不幸再次被丢了出去！它还能站起来吗？！”
　　冲到门口的客厅三人组：“……”
　　蹲在地上的淑女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抬手友好地打了个招呼：“你们那边进度怎么样？”
　　王子抱臂靠在旁边的墙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问道：“这是什么《功夫熊猫大战狗娃子》的戏码吗？”
　　“害，”淑女觉得并着腿蹲着实在有些别扭，他站起身用羽毛扇娇羞地扇了两下道，“那是一箱子狗狗专用火腿肠，熊猫先生和狗兄弟就这箱香肠的归属权产生了分歧。”
　　此时熊猫单手扒开哈士奇大张着作势要咬过来的狗嘴，扭头看着这边看戏吃瓜的人道：“我只是想搜查一下里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此话一说四人也都收起了一些看戏的心思。
　　郑黛催促道：“那边的女……男士，你离箱子最近，趁熊苗先生拦着狗子的时候快看看！”
　　淑女小姐风情万种地一撩金色的卷发套，冲郑黛飞了个媚眼：“请叫我——大小姐！”
　　郑黛：……
　　一看有人要动自己的狗粮，哈士奇反抗的动作越发迅速，楚青每每都能准确地架住它的动作，一熊一狗的出拳速度越来越快，哈士奇不光呲牙，连舌头也跟着伸出来了。
　　淑女用随身带着的手电筒照着，仔细翻找箱子，突然道：“找到了！”
　　他高高举起手里的一个条状物。
　　室内的几人一怔，连忙往他身边凑。
　　狗子和楚青你来我往打了一顿，此时累得完全不想动，趴在地上伸着舌头喘气。
　　楚青拽着它的后腿拖着它走到了箱子旁边。
　　那个布条上像是上一个小马卦里的一样，写了一句话——【异端！异端！异端就应当被处死！】
　　五个人面面相觑。
　　这句话明显不同于前面那句告诫一样的语言，明显是意有所指。
　　它的意思是潜入者是一位应当被处死的异端？
　　这句话似乎指向客人中今晚打扮成非人状态的存在，他们更加贴近异端这个形容词，但是人类也不是绝对的毫无嫌疑。
　　熊猫最后一个看完布条，把它递给淑女让它收起来，随即冲客厅三人组拜拜手：“你们也该去找自己的线索了。”
　　两队人马短暂的汇合后再次分开。
　　已经耗尽力气的二哈只能眼睁睁看着楚青把它的火腿肠仔细塞好放到了整个厨房最高的冰箱上。
　　整只狗都生无可恋了起来。
　　熊猫低下头用脚尖碰了碰狗子肥硕的身体：“我们要继续往前找，你不起来就把你丢在这里了。”
　　哈士奇：“嗷呜嗷呜——”
　　它迫于楚青的淫威，慢慢爬起来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厨房里干干净净，除了料理台和柜子中的刀具，再没有别的东西，垃圾桶里连根头发都看不见。
　　淑女对着光可鉴人的料理台整理了一下自己满头的金发，骄傲地一甩头发，拉起了地上地下室的门。
　　下面一股微风浮起，撩起了淑女的裙摆。
　　他下意识两腿并拢，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裙子。
　　是一个非常经典的玛丽莲梦露短裙被撩起来时的姿势。
　　如果做出这个动作的人不是这种上下一样粗，像是块石板一样的男子就好了。
　　楚青忍住心里的吐槽，越过淑女，当先走下了地下室。
　　这个地下室建的时候大约是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一只套着硕大玩偶服的熊猫试图通过它的门。
　　楚青这个玩偶服不是大街上发传单的那种，一撞就瘪用铁丝撑起来的，或是充气类型的。
　　这只熊猫身上的毛发柔软洁白顺滑，同时为了兼顾舒适感和美观，它内里也是通过充气使整个身体圆润起来的。
　　楚青往下走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卡在门口的气球，靠着这身玩偶装里的气体，成功地把她撑到了门口，卡得不上不下。
　　楚青：……
　　她现在的高度，眼睛刚好与坐在旁边的哈士奇齐平。
　　楚青看到哈士奇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傻笑。
　　“哎呦，”淑女站在旁边，想要蹲下，又觉得不雅，最后选择半跪在地上，低头忍笑看着她，“熊猫先生，你是卡住了吗？”
　　“是哦。”楚青幽幽道。
　　“那我帮帮你？”淑女试探着问道。
　　虽然知道他肯定在看笑话，但楚青此时也无法求助别人了。
　　她忍辱负重地点点头：“你帮我把两边肩膀往里推推，脑袋也往下推推。”
　　这个熊猫玩偶服的脑袋比肩膀还宽，手臂都卡住了，脑袋肯定跑不了，幸好是充气的，比较有弹性，可以往下塞塞……
　　淑女发现半跪在地上使不上力，干脆不顾自己的裙子，整个人跪在地上用力把熊猫先生的大脑袋往下怼，有了种小时候打地鼠的快感。
　　他哼哧哼哧地怼了几下，突然想起什么道：“熊猫先生，你这个现在怼下去了。一会上来怎么办？我先上来帮你把脑袋□□吗？”
　　楚青：……大意了。
　　突然被卡住她没有想那么多，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好，如果一会儿上来还是这个情景，那可能就要……
　　楚青顺着从头套上传下来的力道往下走了两步，终于让自己的脑袋从地窖口的辖制下解脱出来，她一边顺着楼梯往下走，一边扶正脑袋含糊道：“上来的事等到上来再说。”
　　二哈“嗷呜”一身紧跟在她身后下来了。
　　最后是淑女，紧张地捂着自己的大裙摆，两腿夹着裙子，扭扭捏捏一边往下走一边大声叮嘱道：“你别回头偷看啊！”
　　楚青：……


第201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故事
　　这个地窖里的楼梯很陡, 两边的墙上插着火把一样的照明灯。
　　明明不是真的火把，但在人靠近的时候会无端产生一种那很热的错觉。
　　楚青这身玩偶服大得把整个廊道都塞满了，往下走的过程像是在擦墙。
　　她往下走了几节台阶, 强忍着回头看一眼淑女先生的冲动, 平静道：“你的那个裙子, 长得能当成拖把, 不用太担心走光。”
　　熊猫憨厚的声音回荡在甬道中, 带出了层层叠叠的回声, 硬是营造出了一种阴森的恐怖氛围。
　　哈士奇没办法把自己同样很胖的身体塞到熊猫脚边, 只能摇着尾巴委屈巴巴地跟在后面。
　　踩着粗高跟鞋的淑女一手捂着裙子, 一手扶墙侧着身子走在陡峭的楼梯上。
　　木质楼梯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他感觉很是不安。
　　这个地窖中如楚青所料，根本没有什么蔬菜水果吃的东西，反而装满了酒桶。
　　精致得像是假的酒桶。
　　淑女两手抱住一个轻松搬起来, 又平静放下来，他对楚青道：“没错了, 这个就是假的。”
　　里面一滴酒都没有。
　　为了节省手电筒的电量, 楚青没有打自己的手电筒, 只是借着淑女的手电筒看着这慢慢一个地窖的酒桶。
　　这么多酒桶, 放眼看去没有上百个也有几十个，如果说提示放在这些桶内或者是在桶的下面, 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
　　熊猫环视周围和没入黑暗中的酒桶们陷入了沉默。
　　淑女打着手电筒翻找了两个酒桶，站起身，也有些发愁道：“这么多, 要怎么找啊。”
　　他捶捶自己的腰直起身子，走到熊猫先生身边，用手电筒环着照了这个地窖一圈。
　　楚青顿了顿突然道：“你往上看。”
　　淑女一愣, 把手电筒调转看向地窖顶。
　　是一个很普通的顶，什么都没有——等一下！
　　淑女眼前一亮，指着某个方向道：“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两人顺着光照的方向走到那里抬头，头顶吊着的一个灰扑扑的包裹。
　　“这个高度，”淑女看了一眼包裹被吊起来的高度，哑然道，“我的身高的确是丢脸了。”
　　那个灰扑扑的包裹吊的地方目测距离地面有3米以上，差不多相当于楚青平地跳能够到的最大高度，想要在到达最高点的时候一把就把那个包裹勾下来的确是有些难了。
　　但这不是还有垫脚的吗？
　　淑女看着熊猫先生把一个酒桶推到灰色包裹下面，有些担心道：“这不行吧，酒桶是中空的，承受不了太大的重量……”
　　虽然艺人普遍都很注意自己的身材管理，但看熊猫先生这个个头，绝对轻不了。
　　甚至，淑女怀疑熊猫先生能有85kg左右，否则怎么选择了这么一身遮掩身形但却不方便活动的装扮？
　　他好心道：“熊猫先生，不如我来吧。”
　　楚青回头看了他一眼，以对一只熊猫来说很敏捷的姿势轻巧地跳上了酒桶。
　　楚青现在的身高有170+cm，体重不到55kg，加上这身熊猫服差不多能有55kg，再怎么样也比淑女一个将近一米八的大男人轻。
　　熊猫先生举起了它的爪子，可惜因为大头的妨碍，这个爪子举起来距离包裹至少还有半米的距离。
　　淑女用羽毛扇掩嘴轻笑，刚要建议它先下来再一起讨论要怎么应对这个场面，就见熊猫毫不犹豫地一蹬脚下的酒桶，酒桶的木板发出碎裂声。
　　熊猫矫健的身姿飞扑而起，一把抱住那个灰色的包裹，然后跌落在地，打了个滚站起来。
　　这原本应该是个很帅的动作，但由胖乎乎的熊猫做出来就带了点傻乎乎的萌态。
　　淑女被熊猫先生的动作吓了一跳，他连忙提着裙子小碎步跑到熊猫旁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太莽撞了，肯定有别的方法，下来再商量商量总能有办法的！”
　　楚青倒是非常淡定地抱着那个小包裹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熊猫服上滚到的灰，抓着那个包裹道：“这身衣服不怕摔，这不是拿到了吗？”
　　淑女见她没事，又跑回去看她刚才踩的那个木桶，看了看上面的裂痕，心疼得不幸，仰天惨叫：“导演！这个道具踩坏了要赔吗？！”
　　见淑女在电视里抓耳挠腮的样子，导演组：……
　　很快，淑女和熊猫的砖头手机同时收到了一条通知，这次没有之前的花里胡哨，就四个字。
　　【下不为例】
　　淑女放心了，转头看楚青打开包裹。
　　这小包轻飘飘的，里面塞的布条上同样有一句话【他是个叛徒，为了活命背叛自己的族群】。
　　淑女茫然地抬头看向旁边的熊猫先生：“我怎么感觉这说了像没说一样？”
　　------------------------------
　　二十个小时后，七人一狗重新相聚于客厅内。
　　大部分相比于一小时前分开时的模样都有很大的区别。
　　中山装和哥布林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湿透了。
　　哥布林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块状分明的肌肉。
　　中山装的衣服上还在往下不停滴水。
　　青面獠牙的王子看到他俩没忍住调侃了一句：“你们俩，这是趁机去洗了个澡？”
　　淑女反正也被看穿了，丝毫不淑女的把脚上的粗高跟蹬掉，解放出自己的两只脚，四仰八叉地靠在沙发上。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熊猫先生……
　　这只刚才还意气风发的国宝，现在身上白色的毛发全都脏兮兮的，更重要的是，它漏气了。
　　原本圆润丰/满的身躯，此时已经憋了下去，随着它的动作，整只熊猫都扭曲地飘忽。
　　郑黛没忍住，轻声问道：“熊猫先生，你们这是……？”
　　熊猫先生反倒是毫不在意的样子，低沉的声音混合着“嗤嗤”的漏气声道：“在地窖口卡住了，就自己扎了个洞放放气。”
　　其余人：……
　　中山装抹了一把顺着颊边往下淌的水流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先核对一下大家找到的线索吧。”
　　熊猫、淑女和哈士奇这组分别在厨房和地窖中找到了掩藏的线索：
　　厨房【异端！异端！异端就应当被处死！】
　　地窖【他是个叛徒，为了活命背叛自己的族群】
　　骑士、巫师和王子负责搜查客房、书房、琴房和画室，却只在书房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条线索：
　　书房【过去无可挽回，未来不能追溯】
　　中山装和哥布林搜索了健身房、泳池和天台，找到了两张布条：
　　天台【辉煌的画卷掩盖着他所有秘密】
　　泳池【那场灾祸被记录下来，供后人反省】
　　哥布林低声解释道：“最后一个线索藏在一个宝箱里，那个宝箱在游泳池底，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在那个箱子里装满了铁块，不是非常精通水性的一个人根本浮不上来。”
　　中山装非常烦躁地想把脸上的面具揭下来，里面的水闷在面具里。糊在脸上让他感觉很难受，他有些郁闷道：“想出这个主意的人真是缺德带冒烟。”
　　淑女看着两人的狼狈样，想起刚才吊到了头顶足有三米多高的灰包裹，与熊猫对视了一眼，深以为意地点点头：“的确。”
　　正坐在监控摄像前缺德带冒烟的导演组：……
　　从各个地方搜出来的五张小布条，搭配着最开始小马卦上那句【所见非所得，眼睛会骗人】，一共是七条线索。
　　楚青缓缓道：“从字面来看，第一句是在提醒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做了伪装。”
　　熊猫因为漏气憋下来的手指转向了自己组搜出来的两张布条道：“我们这两条如果连在一起看非常有意思。”
　　“这个人……或者也可能不是人，他被视作应该处死的异端，但却为了活命背叛了自己的族群。”
　　“这么看，这个人身上有一段隐藏很深的故事啊……”熊猫声音中带了些笑意。
　　骑士突然开口道：“但这两句也可以反着理解——这个人为了活命出卖了自己的族群，所以被视作了异端，被自己的族人追杀，要将他处死。”
　　巫师嘶哑的开口接话道：“你们两个分析的都有道理，但若是将前三条线索结合在一起看的话，也可以理解为你们前面做的两个推测都只是‘眼睛看见的’，而眼睛会骗人，所以这两种未必就是真相。”
　　这番话落地，客厅内沉默了一会儿，没有人再说话，这三张布条也的确想不到其余解释了。
　　王子点了点自己组在书房内书架里找到的那张小布条道：“这一句话乍一看好像没头没尾的，‘过去无可挽回，未来不可追溯’我们找到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没有分析出什么，但是与哥布林他们找到的线索之间却似乎有些联系……”
　　中山装轻轻念道：“那场灾祸被记录下来，供后人反省……”
　　“对，”王子点点头，认真分析道，“整整六条线索中，只有这条提到了【过去无可挽回】的意思，把过去记录下来供后人反省……”
　　“但这跟我们要找的侵入者身份有什么关系呢？”哥布林眉头紧皱，不解道。
　　是啊，这与他们要找的潜入者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既不知道过去，也不了解未来，只是这么两句话，拿在手里就相当于是废话。
　　众人皆是一筹莫展之际，熊猫先生开口了，他给这些没有什么思路的人指出了一个方向。
　　“我说几位，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有一条线索？”他的手指点在【辉煌的画卷掩盖着他所有秘密】这句话上。
　　熊猫先生憨厚的声音很是平静：“有什么用，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郑黛感觉脑海中有什么灵光一闪而逝，她缓缓瞪大了眼睛，看向楚青：“你的意思是……”
　　“短信中给我们划定的搜查范围是除了这个别墅内的卧室，因为七层楼八间卧室，按照一层一个住户的规律，很容易就能知道潜入者是谁，”熊猫两只爪子轻搭在一起，身体后靠在沙发上，身上不自觉的就散发出了一种睥睨的大佬气质，
　　“我们只是搜查了除了卧室外的1其他房间，但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有搜寻……”
　　此时其他人也纷纷醒悟过来熊猫先生说的是什么了，他们异口同声道：“走廊？！”
　　“不错，”熊猫的视线投到了另一张布条上，语气意味深长，“这不是告诉我们要找什么了吗？”
　　【那场灾祸被记录下来，供后人反省】
　　【辉煌的画卷掩盖着他所有秘密】
　　是——挂画。
　　淑女见大家间的气氛重新活络起来，山穷水尽又见柳暗花明，他迅速地举起手大声道：“我有问题！”
　　大家看向他，他则看向楚青，满脸认真地询问：“熊猫先生，你真的不认识功夫熊猫阿宝吗？你跟他身上的气质很像，真的很像亲戚。”
　　楚青：……
　　虽然如此，但说一个演员的气质和什么东西像，在楚青这里大部分时候可以等同于一句夸奖，这不是对这个演员业务能力最高的肯定吗？
　　于是她对淑女先生点了点头，深沉道：“谢谢夸奖。”
　　可惜她身上的熊猫服漏气漏得一点也不严肃，使她的气质大打折扣。
　　------------------------------
　　一行人顺着走廊往前走，这个别墅这么大，墙上的挂画虽说比不上那些古堡，但也有不少。
　　光是客厅里就有一张非常巨大的“千里江山图”和一张“万马奔腾图”。
　　楚青记得厨房门口还有一张“庖丁解牛”图。
　　他们此次要寻找的目标实际上已经非常明显了——楚青记得这个别墅里她见过的所有壁画，就像她一开始就对潜入者的身份有所猜测，甚至在看到几张线索之后就完全确定了下来。
　　但其他人之前大部分还没有往这个方向进行联想，因此一路走一路兴致勃勃地研究两边的挂画，一边窃窃私语地进行讨论，大家全都对这次的游戏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这个别墅的风格堪称“中西合璧，天下无双”，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装潢风格都有强烈的融合感，此时墙上这些挂画也是如此。
　　一路走来，有“荷塘月色”图，“大江东去”图，还有仿“蒙娜丽莎”的画像和一些看起来就非常野兽派的狂放版不知道画了些什么的图。
　　不只是在走廊中有挂画，每层台阶的拐弯处也有。
　　整个别墅中的挂画粗略估计不下百幅，这么一幅一幅看过去也是很耗费时间。
　　但楚青套着那身漏气的玩偶服，毫不在意地跟在队伍后面慢慢晃悠，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人也落在了队伍的最后，他贴在楚青身边轻声问：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熊猫先生无声地笑了笑。
　　它微微偏头，因为漏气而扭曲干瘪的脸上挂着一个滑稽的微笑。
　　所有人在走过五楼——楚青住的那层时停住了。
　　看到那幅画的人心中都有了一丝明悟，结合前面的线索，他们完全不需要再猜测就知道了那个潜入者是谁。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天还没有亮，月亮从乌云后面探出头，有月光顺着窗户影影绰绰的打在地上，把地面上厚软的地毯分成了时明时暗的几个格子。
　　三个手电筒对着那副比其他挂画都要大一些的画。
　　淑女缓缓长大了嘴巴，他回头看向了跟在最后的熊猫先生。
　　这幅画挂在这里，有机会在游戏一开始就看到它的只有两个人，淑女和熊猫，最多再加上一条哈士奇。
　　但那个时候，淑女满心都是这件浮夸的礼服长裙，周围光线又那么昏暗，根本无暇去观察周围都有些什么。
　　可他此时想起熊猫一开始姗姗来迟的情况，突然没有来由的想：一开始，熊猫先生肯定看到这幅画了，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知道潜入者是谁了。
　　他没想错。
　　楚青的确是最开始就注意到这幅画了，因为最开始她察觉到哈士奇蹲在阴影中的时候，那只二哈就正对着这幅挂画，好像在黑暗中细细观赏一样。
　　这幅画是——“焚烧女巫”图。
　　整幅画巨大的画面上，漫山遍野都架起了火堆，无数穿着斗篷，带着高脚帽的女巫在火焰中慢慢消亡，她们放声尖叫、大声咒骂、用自己的生命留下诅咒。
　　而周围无数举着火把的人们则在围着这片女巫的焚地载歌载舞，他们在为自己成功消灭异端而欢欣鼓舞。
　　灭巫行动。
　　潜入者是——巫师。
　　他长叹了一口气，从熊猫身边缓缓迈步向前，无奈道：“我就知道肯定瞒不住，这幅图就是当初的那场灾祸，我从这场浩劫中活了下来，也就成了所谓的‘叛徒’。”
　　他仰头看了看这幅巨大的挂画，好像在缅怀一样，然后抬手在画框边缘轻轻一按。
　　整幅巨大的挂画像是一扇门一样，被他拉开，露出了后面的小房间。
　　淑女喃喃道：“好家伙，这还有个密室呢？”
　　巫师将整个门完全拉开，扭头看向他们，生意平静：“进来吧，我给你们讲一下我的故事。”
　　这个房间说是密室一点也不为过。
　　地上摆着巨大的坩埚，像是动画片里邪恶巫师熬汤的那个大锅，旁边墙上吊着各种各样材质的与这个锅的型号匹配的勺子。
　　旁边的木质架子上摆着各种瓶子，有的里面装着不明液体和粉末，有的里面直接装着半幅手骨。
　　郑黛打了个寒战，移开了视线。
　　还有一个书架，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看起来足足有很多字典那么厚的书，封皮上画满了奇怪的符号。
　　巫师叹息一声，在整个屋子唯一的一个瘸腿凳子上坐下来道：“这屋子太小，你们将就将就站着听我讲这个是故事吧……”
　　“这是一个很短的故事。”
　　“我诞生于一个巫师家族，我的母亲是有名的女巫，父亲也会一些奇异的法术。我从小就展现了惊人的巫术天赋，”巫师抱出来一个印着“社会主义好”好的不锈钢茶缸子，拎起墙边的暖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喝了一口继续道，
　　“理所当然的，我就是天才。”
　　“在十几岁那年，我觉醒了一个从前从未有过的能力，”他声音里难掩骄傲，“这是整个巫师届很多年都没有人能够再次觉醒的天赋！”
　　他通过某种媒介，看见了未来。
　　角落里小心站着，不让自己身上垂下来的熊猫皮碰到旁边玻璃瓶的楚青举手提问：“所以你就藏起来了关于未来的线索？”
　　巫师一愣，哈哈笑了起来，无奈道：“你真是熊猫吗？熊猫可不是什么都知道的生物。”
　　他伸手从自己的斗篷口袋中掏出一张揉皱了的小布条：“实不相瞒，我是第一个到达客厅的，我在客厅中找到了这个线索，并把它藏了起来，然后稍稍绕了一个圈子，装作自己不是第一个到的。”
　　那张字条上的线索是【他可以通过某种媒介，看到未来】
　　巫师苦笑道：“我最开始出场时拿着的道具就是一个水晶球，这条线索未免也太明显了，直接就能把我钓出来，所以我必须把它藏起来。”
　　楚青点点头：“所以我们找到的那条【过去无可挽回，未来不能追溯】才会显得没头没尾，因为未来被你藏起来了。”
　　巫师点了点头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
　　那个小孩子第一次看到未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很荒芜贫瘠的未来，那里没有爸爸妈妈叔叔阿姨，没有亲人，甚至没有一点巫术的存在。
　　以他的能力当时还不能看到那场转折的灾祸，这个小小的天才为了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巫术研究。
　　终于，在他成年那天晚上，躺在床上做了一个梦。
　　梦里燎原之火像是魔鬼一样吞噬掉了一切生机。
　　小天才从梦里惊醒，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他试图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告诉父母，但他说不出来。
　　天机不可泄露。
　　他试图改变自己看到的结局，但所有的努力都只是让事情在那个不归路上更近了一步。
　　巫师抱着茶缸子苦笑道：“当年的我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我现在明白了，因为【过去无可挽回】。”
　　他的声音中全是苦涩，艰难道：“当我看到那个场景的时候，它既是【未来】，也是必定的【过去】，因为是既定的事实，所以我改变不了。”
　　巫师整理了一下桌上铺了一面的手稿，轻声道：“虽然在我这么多年的研究中，我发现【未来】即便已经成为了【过去】，也未必是无法更改的，只不过是我的能力太渺小了，做不到罢了。”


第202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生存
　　“我用了五年的时间确认了一件事情, ”巫师惨笑道，“那就是‘天命难违’。”
　　那段时间，巫师届出名的天才好像变成了一个疯子, 每天都在研究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题。父母总是用担心的视线看着他, 甚至有人觉得他精神失常, 试图把他绑起来。
　　“所以, ”淑女小心翼翼地问他, “发现打不过, 你就跑了？”
　　巫师苦笑着抬头看了他一眼：“这话可真伤人啊, 没错，我是逃跑了，成为了整个族群的叛徒。”
　　他弯腰低下头，抱住自己的脑袋痛苦道：“我也不想的, 所有能想的办法我都用过了，我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
　　“你们根本不懂！根本不懂！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在乎的东西在自己面前被毁灭是一种什么感觉！”
　　巫师发出了像狼一样的哀嚎。
　　二哈看了他两眼, 乐呵呵地呲着牙也开始嚎。
　　一时间密室里嚎叫声此起彼伏, 狗和人一唱一和, 像是在奏乐一样, 冲淡了哀伤的气氛。
　　但巫师捂着脸，周身笼罩在黑色悲伤中, 即便是在如此有喜剧效果的氛围下，依旧好像在痛哭流涕的样子，还是让楚青在心里点了个赞——不愧是你！敬业的好演员！
　　中山装沉声问：“你逃出来之后就来到了这里？开始进行研究？”
　　“算是吧……我带着巫师的传承逃走了, 背叛我的族人，背叛我爱的人，逃走了。刚开始我的族群还会对我进行追杀, 但没过多久，那场我梦中席卷一切的大火来了——”
　　巫师垂着头坐在跛腿的椅子上，身体微微颤抖，语气中全是恐惧：“即便是我早有准备，也被抓走了，多亏了一些后手才逃出来，逃出来之后养伤三年，用三年时间创造了外面的那幅画……”
　　“但我的叛逃也不能说是完全无意义的，”巫师长吁了一口气，抬头环顾这间站下了六人一狗就关不上门的小密室，抬头挺胸道，“我把巫师一族的传承保存了下来！我看到的【未来】真实的到来并毁灭了，但另一份【未来】被我保存下来了。”
　　“只要有这份传承！重振巫师一族指日可待！”巫师阴郁的气质好像都被这一刻的活力驱散了一样。
　　他两眼放光地看向人群后的披皮熊猫：“熊猫先生！我看你根骨清奇，是块学巫术的好材料，要不要做我的学生！我会讲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楚青：“……”
　　她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人找到了，任务算完成了，要不要把他丢出去就是节目组的事了。天要亮了，听完午夜故事会还能回去睡个回笼觉。”
　　巫师：“……喂！”
　　他无奈扶额笑道：“我肯定认识你，你这个混蛋画风，太像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没错哦……”楚青站在门口，扶着门框回身。
　　这时候她身上那种属于熊猫的憨傻之气又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吊儿郎当的痞气：“我可是一见面就认出你了呢~”
　　其余人：……
　　这波就是身在大气层吗？
　　一个照面我不光扒了你的马甲，甚至还扒了你马甲的马甲。你的真面目，我早已经看透！
　　所有人的手机传来一声轻响。
　　【尊敬的人类被观察者们：
　　恭喜你们成功找出了入侵者，完美完成了半夜发布的紧急任务。
　　巫师先生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或许对他来说我们才是那个入侵者。所以我们决定，留巫师先生在这里吃最后一段饭，再将其请出去。
　　天要亮了，大家现在回房补个觉还来得及赶上九点的早饭。
　　奖励将在睡醒之后发放。
　　祝各位有个好梦！
　　《人类行为观察指南》节目组】
　　“啊啊啊真是无情啊。”巫师看着短信惨叫道，这次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刻意压低的嘶哑声线，而是清朗的男声。
　　他把头上的兜帽摘下来，又把脸上围着的面巾拉下，露出一张风流多情的帅脸——楚青熟悉的很。
　　顾西锦微笑道：“大家好，我是本次‘午夜故事会之初次见面’特邀嘉宾——‘巫师’顾西锦。”
　　他顿了顿接着道：“感谢大家，今晚我的游戏体验很良好。”
　　果然是这货。
　　楚青毫不意外，好歹是一起拍了两个多月戏的同事，即便声线有刻意改变，还是能听出来的。
　　这位的腕在演艺圈可是够大的，最年轻的影帝啊！
　　那在这场游戏中起到主要作用，仿佛提前拿到剧本一般看穿一切的熊猫先生又是谁？
　　看见同伴们好奇的目光，楚青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俯身把已经彻底瘪下去的熊猫头套摘下，甩了甩汗湿的额发，促狭地眯起眼睛，看着屋内的人嘴角挑出一个笑：
　　“大家好，我是本次晚会上的‘熊猫先生’楚青。”
　　声音泠泠，碎玉般清脆好听。
　　屋里人似乎都有些意外，带着青色面具的王子毫不掩饰地冷哼了一声。
　　这位楚青也是认识的，他是之前对楚青横鼻子竖眼睛那个羽恒公司的太子爷，新一代小有名气的歌手——柯浩林。
　　他把自己的面具摘下来，臭着张脸自我介绍了一句，就没再说话。
　　也不知是因为在摄像头下比较收敛，还是因为被关了几个月禁闭长了些记性。
　　除了他和郑黛，在场还有一个人竟然也是楚青的熟人——宋云凯。
　　之前那部民国剧《红颜》的男主角。
　　看见哥布林把自己身上的塑料壳扒下来的时候楚青也挑了挑眉。
　　这位她是真没看出来，哥布林粗犷的气质和那身塑料壳伪装出来的夸张肌肉实在是太具有迷惑性了，而且他的声音本就有意改变，通过厚重的塑料壳传出来也失真。
　　那位中山装面无表情把面具摘下，自我介绍说是叫“翁新钧”，是个年龄看起来比宋云凯小一些，但样貌俊秀漂亮的男人。
　　楚青不认识他，但看见郑黛眉间划过了一丝兴趣盎然，瞬间明了，这位恐怕是有一些八卦在身上的。
　　除了淑女所有人都自我介绍完了，大家的目光全都转到了淑女先生身上。
　　淑女：……
　　他恶狠狠咬牙道：“事先说明，这绝对是我最后一次穿女装！没有下一次！”
　　楚青轻声道：“别挣扎了，女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淑女：？
　　他自暴自弃地摘下了脸上扣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看起来有些丧的少年脸，一双狗狗眼天真又可怜兮兮的。
　　这张脸有点眼熟……楚青歪脑袋略略回想了一下。
　　穿着繁复裙子的少年闷闷地自我介绍道：“我是冉宇齐。”
　　楚青想起他是谁了。
　　最近两年刚崛起的青年演员，擅长饰演喜剧式人物和丧气平凡的小青年。
　　旁边几个跟他认识的演员都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顾西锦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青觉得他耷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极了自己脚边蹲着的二哈。
　　楚青伸手把自己的马尾往后撩了一下，她前不久刚把自己及腰长的黑发剪短，现在扎起的马尾刚好垂到肩膀。
　　她倚着门以手掩嘴慢吞吞打了个哈欠：“诸位，都说可以下班了，我们就没必要留在这里加班了不是？叙旧明天拍摄的时候再叙也不是不行，人就在这也不会跑……”
　　宋云凯和顾西锦都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旁边郑黛点头：“是是是，你大小姐说的是。”
　　她走到楚青身边，按着她肩膀把她转过去，推着她往外走：“各回各屋睡觉喽！”
　　冉宇齐和翁新钧见到这幅和乐融融的画面都是各有思忖。
　　冉宇齐提了一下自己的裙子跟上去：“哎！等等我！我也不想加班！”
　　------------------------------
　　他们的手机只是在拍摄期间不允许使用，睡觉期间还是会发回到各个嘉宾手里的。
　　楚青随手搜了一下冉宇齐和翁新钧的资料，还在狗度资料上翻来翻去的时候，郑黛发消息过来了。
　　【郑黛：冉宇齐以前在颁奖典礼上见过，是个挺有意思的年轻人，好好拍戏以后错不了。】
　　【楚青：嗯。】
　　【郑黛：宋云凯你合作过应该认识，至于翁新钧嘛……】
　　看出郑黛有些难以开口，楚青适时抛出自己刚才搜到的问题。
　　【楚青：我看网上很多把他和宋云凯凑cp的，还说相爱相杀虐恋情深的？】
　　【郑黛：……】
　　对面沉默了三分钟。
　　【郑黛：这种东西看看就行了，节目组请他俩多半也是为了他们cp的话题度，但是这俩人，相爱没有，相杀也不至于……但是关系的确不好。】
　　楚青难得愿意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了解一下同事之间的爱恨情仇，忍着想要倒头睡觉的冲动耐心回复。
　　【楚青：愿闻其详。】
　　【郑黛：……就是……这事在圈里也不是啥秘密，你去问凌盼也能知道……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他俩早五六年的时候就是那什么，有资源重叠的问题，互相都截过对方的资源，电视剧、电影、代言之类的，都有过竞争。】
　　【郑黛：据说那段时间，就连他们两个工作室养的狗都不能见面，见面就要你死我活。】
　　【楚青：……】
　　【郑黛：后来吧……他俩一起演了一部剧，宋云凯男一，翁新钧男二，志同道合的堂兄弟，为了理想一起奋斗那种……你懂吗？】
　　【楚青：我不懂。】
　　郑黛躺在床上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是爱八卦，但都是听八卦，却很少给别人讲这些东西。
　　此时讲出来颇有种在背后议论人的负罪感，但是说都说了，为了防止楚青之后不小心踩雷，还是把话说清楚为好。
　　【郑黛：那个剧里，男二比女主要有存在感，最后男二是死在男一怀里的。网上他俩这对cp就舞了起来，这俩人还捏着鼻子进行过两次售后……】
　　【郑黛：反正他俩关系不好，但也不至于像几年之前那样撕破脸，你知道这件事就好，注意分寸别踩雷了。网上那些cp粉的言论看看就行了，大多都是扯淡。】
　　楚青明白翁新钧和宋云凯之间那种让她感觉奇怪的气氛从何而来的了。
　　【楚青：我知道了，谢谢。】
　　楚青补觉只勉强补了五个小时，一直睡到九点才迷迷糊糊爬起来。
　　刚爬起来就收到了【9：05】之前到楼下餐厅集合的消息。
　　楚青：……
　　她缓了一下神，起身冲进卫生间随便用清水往脸上扑了两把，用毛巾擦干净，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就踩着拖鞋往楼下跑。
　　楚青穿着一身黑色绸质睡衣，脚踩毛绒拖鞋，头发上翘着呆毛，睫毛上沾着水汽出现在餐厅门口时，里面餐桌旁围着的人纷纷扭头看她。
　　郑黛“咕咚”一声咽下嘴里的汤，刚要开口说话：“你……”
　　就听见楚青身后一阵慌里慌张的拖鞋声——冉宇齐顶着一张睡眼惺忪的脸，穿着条纹睡衣冲了过来：“睡过头了睡过头了！”
　　他扭头看到同样满脸懵逼的楚青，揉着眼睛打了个招呼：“美女你好。”
　　楚青：……
　　餐厅里的人：……
　　郑黛：“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吧楚青！你竟然没起来！”
　　楚青面无表情走到她身边，拉开椅子坐下来，郑黛直接把刚从吐司机里拿出来的烤面包片递到楚青碗里，顾西锦顺便把自己手边的果酱推到了楚青手边，宋云凯拉开椅子起身，走到锅边回头温和问道：
　　“你们是喝豆浆、牛奶还是粥？”
　　楚青先回答了宋云凯：“牛奶就好，麻烦宋大哥了！”
　　又扭头冲顾西锦道了声谢，得到他笑眯眯的一句：“你这就太客气了。”
　　最后才转向身边差点连眼泪都笑出来的郑黛，义正言辞道：“我起来了！我刚才跑到门口的时候是【9：04：03】！还差57秒才到规定时间！”
　　冉宇齐也拉开椅子坐下，看到楚青这边众星捧月的样子，又看看自己面前空无一物的样子，郁闷道：“你们怎么没人关心一下我，我好可怜。”
　　楚青随手把自己旁边多出来的一碗汤推到他手边：“乖，不哭。”
　　“嗯，”宋云凯把一杯热牛奶放到楚青手边，扭头问他，“要喝什么？”
　　“喝粥！”冉宇齐可怜兮兮的表情瞬间开心了起来，他高高兴兴学着楚青道，“谢谢宋大哥！”
　　楚青一边慢条斯理地往面包片上抹果酱，一边环视了整个餐厅。
　　哈士奇蹲在墙角快乐地吃着火腿肠，毛茸茸的尾巴摇成了电风扇。
　　剩下的人一目了然就能看全——七个人到了六个。
　　除了穿着睡衣冲下来的她和冉宇齐之外。
　　郑黛、顾西锦、宋云凯和他的绯闻cp翁新钧都已经打理得整整齐齐，看郑黛脸上自然清新妆容的效果，至少花了半个小时才能化出来。
　　如果她早上敷了个面膜，那还要更早。
　　所以郑黛应该是八点前起床的。
　　另外三个男士不出意外应该是八点半之前。
　　而没到的那个柯浩林——现在已经9：09了，他迟到了。
　　楚青和冉宇齐来得晚，其他几个人都已经快吃完了，两人坐下没吃两口，几个人就纷纷放下了筷子。
　　翁新钧眯着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楚青，显然对顾西锦和宋云凯对她的青眼有加很是在意。
　　楚青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无视了三分钟，但他一直在凝视自己。
　　楚青一口把杯里的牛奶喝光，平静地对上了他打量的视线。
　　少女眼瞳漆黑，又不是纯然的黑，不带任何情绪地回视他。
　　翁新钧愣了一下，歉意地对她笑了一下，把视线移开。
　　别墅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顾西锦起身去开门。
　　仰维新带着一些工作人员进来了，大部分人都等在客厅，仰维新身后跟着两个人进来宣布规则。
　　他把一卷文件卷着卷对着厨房内的人道：“希望大家昨天晚上都已经休息好了，我们现在来宣布一下你们昨晚‘午夜故事会’中获得的奖励——楚青，起到了关键引导和线索作用，识破了被‘巫师’藏起来的线索，获得80；其余人分别获得50。”
　　此时一个身影套着睡衣，手插兜走进了餐厅。
　　仰维新淡淡扫了他一眼，平静道：“柯浩林，早餐迟到，扣除100元。”
　　柯浩林一愣，皱眉道：“不好意思导演，我起晚了，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能再说一遍吗？”
　　“昨晚的任务奖励结算，”仰维新面无表情重复道，“任务奖励是你们能够在接下来的任务行动中能够动用的钱数，你现在的钱数是负50元。”
　　柯浩林：？
　　仰维新把视线转向他们这些人：“先坐下，我要说接下来的任务了。”
　　柯浩林刚要出口的问题被这句话憋了回去，他清楚现在有多少镜头对准自己，只能默默地走到餐桌边坐下。
　　坐到了离楚青最远的地方。
　　“好，”仰维新见人都到期了，宣布下一项任务的情况，他抖开一张巨大的海报，“《人类观察计划》接下来将进行为期四天的录制。”
　　“这张地图上，是你们这四天要去的地方。”他把手中的地图调转过来面向所有人，能够清楚看到上面画的是本市的地图，重点标注出了不少地点。
　　楚青视线一扫，一共有20个地点，平均每天要去五个，今天现在已经九点半了，剩下的时间很赶——
　　“但是这段旅程节目组不会提供任何东西，”仰维新强调道，“我说的任何东西包括手机、交通工具、路线攻略和——金钱。”
　　“你们能够动用的只有刚才下发的任务奖励。你们每天晚上可以选择回到这栋别墅或者不回，当然，不回你们就需要自己想办法挣出住宿费，节目组不允许艺人露宿街头，一旦艺人主动放弃或者节目组出手帮忙，则视为任务失败。”
　　“在到达每个地点之后，都要找到一个印有我们节目组标记的地点打卡。会有摄影师跟拍，也就是说等到第四天晚上，你们应该已经有了这张地图上所有标记出的地点的打卡照片，地图只有一个，不可拆分，只能放在这栋别墅，有什么问题吗？”
　　几人露出沉思之色，顾西锦是最不着急的，他只是一个特殊嘉宾，吃完这顿饭就收拾行李走人，根本不会参与接下来的拍摄活动，因此此时饶有兴味地欣赏在场其余人苦恼的样子。
　　楚青像修奥学生一样高高地举起了手。
　　仰维新深吸一口气问道：“什么问题？”
　　楚青睁着天真地眼睛问道：“这个地图不能带出去，但是可以复印或者临摹吧？”
　　可以，就你最先想到怎么搞骚操作。
　　仰维新：“……可以。还有别人有问题吗？”
　　楚青第二次举起手。
　　仰维新如鲠在喉：“什么问题？”
　　楚青指节轻点了点面前的餐桌：“这栋别墅内的除了地图之外的东西能带出去吗？”
　　比如食物、比如手电筒。
　　宋云凯和翁新钧明显也想到了这一层，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仰维新。
　　仰维新：“……可以。”
　　他将期待的目光转向其他人：“其他人有什么问题吗？”
　　楚青第三次高高举起了手。
　　仰维新：……
　　他无言地看着楚青。
　　楚青眼睛亮晶晶的，兴致盎然地问道：“导演！是只要在游戏开始之后获得的现金就可以使用是吗？”
　　她之前在机场赢的钱还剩了不少呢。
　　导演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你之前在机场赢得的钱可以用，但是一会儿要到我们工作人员那里登记一下还剩多少。”
　　这次仰维新回答完直接看向楚青，等着她问下一个问题。
　　但开口的却不是楚青，是宋云凯。
　　“导演，组队人数有上限吗？”


第203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凶宅
　　导演轻轻用卷筒敲了一下手心：“每队最多可以三个人, 这只哈士奇也是你们的队友，带着这只狗的队伍可以获得额外的20元钱。这只狗叫花花。”
　　楚青：？
　　她歪头看了一眼大家说话开会的时候在旁边咬毛线团甩得满地都是的哈士奇，狐疑道：“这狗是个女孩？”
　　导演：“额……不是, 它是公的。已经绝育了可以放心。”
　　绝育了和放心有什么必要联系吗？
　　难道说不绝育还要担心在外面一个没看住要对别人家的狗负责吗？
　　但这是一只哈士奇, 20块钱跟这只狗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
　　众所周知, 哈士奇外号“撒手没”, 他们可不觉得这里除了楚青之外有谁能搞定这只那跟人打起来的狗。
　　楚青直接拍板道：“那我们兵分两路吧, 看看哪一队能先到。”
　　宋云凯微笑道：“没有意见, 那我们具体怎么分配呢？”
　　楚青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 随手一指最后一个到的柯浩林道：“这位, 我要不起，归宋大哥你了。”
　　宋云凯挑挑眉，柯浩林拍案而起。
　　“我知道，这位柯同学欠了50块钱, 从各个角度来说都是一个拖油瓶，但是六个人刚好分两队, 两个人加一位柯同学, 遇到什么事情还有办法应对……”楚青两手十指交叉托在下巴下, 笑道。
　　“所以我可以接下另一个麻烦, ”她斜眼扫向墙角撒欢，咬着毛线团狂奔带倒了椅子的二哈, 眼中嫌弃之色愈浓，“这只狗我来负责，奖金20元归你。”
　　这话简直是在说柯浩林+20元=一只哈士奇, 楚青宁可带着哈士奇倒贴20块钱也不愿意跟柯浩林组队。
　　是可忍孰不可忍，柯浩林忍着想要跟这个最毒的女人同归于尽的想法，冷笑一声：“你以为谁稀罕跟你一起组队吗？”
　　宋云凯是前辈级的人物, 楚青话说到这份上了，肯定不能善了，这柯浩林他不带也得带，总不能楚青意气用事，他也意气用事。
　　宋云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点头道：“行，如果浩林不介意与我同队的话，那就一队一起走，剩下的……”
　　翁新钧二话不说起身要往楚青身边站，虽然不知道现场是怎么轻易分成以楚青和宋云凯为两队的人马，但他显然不想跟宋云凯一队，就只能往那个不怎么熟，而且看不透的小姑娘身边站。
　　翁新钧想法是很好的，可惜往那边走了两步，就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宋云凯依旧挂着那副令人讨厌的虚伪笑容，淡淡道：“对面人满了。”
　　翁新钧：……
　　果然，郑黛和冉宇齐本来就坐在楚青身边，此时一左一右扯住她的胳膊。
　　郑黛毫不犹豫道：“青姐，靠你带飞了！”
　　冉宇齐小心地揪着楚青的袖子，不让自己的动作显得唐突，笑着道：“大佬，这次跟你混了。”
　　楚青扬起笑容看向对面的宋云凯：“宋大哥，看来组队完成了呢。”
　　宋云凯点点头：“下面是不是要讨论一下这个别墅的资源分配问题？”
　　“当然，”楚青点点头，她毫不犹豫掰着手指道，“这里没有矿泉水，路上遇到需要喝水的状况肯定要自己解决，剩下的吃的有生的、也有能直接吃的。吐司还剩四包，每队两包，香肠每队5根，狗香肠都归我们，你们拿着也没用，水果……”
　　楚青甚至不需要查看，她如数家珍地把厨房里还剩的东西一一点过，她每说一种，冉宇齐和郑黛就拿出来一种，整齐平分成两份放到两队人面前。
　　“……还剩大约三斤生大米和一些大葱大蒜茄子之类的东西，也平分了？”楚青抬头看向宋云凯。
　　四天，想要在外面开火做饭固然不太现实，但倘若能住到民宿中，这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想着，宋云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都分了吧。”
　　楚青挥挥手，旁边立马有人把所有食材也分成了两份。
　　宋云凯见东西分完了，现在第一天的上午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了，遂冲楚青点点头想要离开。
　　“宋大哥，”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楚青开口，宋云凯回头，只见楚青指着厨房的方向，认真问道，“这个，厨具什么的你们要吗？”
　　“？”
　　即便是以宋云凯的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由得有点愣神——这是什么意思，楚青她还想把锅一起背走？
　　旁边憋着一肚子气一直没说话的柯浩林终于忍不住了：“喂，你们之前东西平分擅自做主就算了，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啊？凭什么都是你们做主？不征求我们的意见？你当这里是自己家吗？”
　　宋云凯露出些微无奈的表情，他冲柯浩林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无奈对楚青道：“楚小姐，很抱歉，这个提议不行。”
　　“好吧。”意料之中，不行就不行吧，楚青点点头没说什么。
　　宋云凯他们几人先上楼收拾衣服，这一次出去可能晚上就回来，也可能几天不回来，还是要做好几天内不回来的准备，把换洗衣服准备好。
　　导演组没有掺和他们的队伍和食物分配，把那张全城地图贴在厨房的墙上，就纷纷撤走了，只留下了摄影师。
　　顾西锦蹭完一顿早饭也要离开了走之前还跟楚青他们六人一狗打了声招呼。
　　“郑黛，你上去看看有没有花花能背的包，牵引绳导演组肯定会给我们准备，但是也不能白带它出去，这么大只狗，还能背不少东西。”
　　……连只狗都不放过。
　　郑黛同情地看了一眼墙角一无所知的花花，应声上楼去了。
　　楚青拉了张椅子坐在地图面前，认真地端详这张地图。
　　冉宇齐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看得脑仁疼。
　　H城也是全国排得上前几的大城市了，以其地形奇诡，高架遍布闻名，传说中开着导航都能走丢的地方。
　　他看了一会儿，搓搓手问道：“大佬，我画画还可以，要不咱给它简单画下来？”
　　“不用，”楚青淡淡道，眉尖微拧，“这个地形这么复杂，就算我们拿着地图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走丢，你把这20个要打卡的地点名称记录一下就行，啊对……那些吃的也打包好。”
　　楚青视线一寸寸从地图上扫过。
　　她曾听说过一种很痛苦的病症叫做超忆症，患有这种病症的患者不会忘记，他们的眼睛就像扫描仪一样，大脑能够记住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而这种病痛的所有痛苦正是来源于他们的【不会忘记】。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过目不忘。
　　楚青没有超忆症，她的记忆力很好，甚至很多时候近乎于过目不忘，而且可以选择清空自己的记忆，大脑不用被过载的内容撑到崩溃。
　　但这种复杂的地图对于她来说还是过于复杂了。是那个上面纵横交错着上千万条、甚至上亿条道路，天桥、高架桥、地下通道和地铁线，依靠着这些，那20个景点几乎遍布全城。
　　想要短时间记忆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根据下方的比例尺可以得出，想要靠双脚走，四天绝对无法走完20个景点。
　　在这种情况下，奢望晚上都能回到别墅休息也是一件很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同理可得，宋云凯他们大概率会用第一天时间，把别墅周围的六个景点走完，晚上回来休息一下，再想办法，通过地铁或者别的东西来参与旅行。
　　楚青的心中一瞬间就浮现出了很多种方案。
　　她之前丢飞镖挣到的100块钱还剩50，加上昨晚任务的解密，三人一狗一共有230块钱。
　　但他们这组有个致命的问题，就是花花不能上地铁，大点的公共交通它都上不去。
　　这么想来那20块钱真是……更像是心理安慰价。
　　楚青没有强迫自己去记住整幅地图上复杂至极的线路图，她只是把自己归纳出的近10种路线行走方式和几十种突发事项应对措施全都记在脑海中了。
　　这时候郑黛拿着一个小书包样式的东西下来了：“这是我在花花的房间找到的包，青姐你看看是不是这种？”
　　楚青看了一眼上面印着一只卡通玩偶的绿色书包，点头道：“把我们的吃的装进去，能装多少装多少。”
　　郑黛：？
　　冉宇齐：？
　　两人看向了玩了半个多小时毛线团成功把自己缠进里面去的花花沉默了一下，露出了怜爱的目光。
　　冉宇齐看郑黛高度服从命令地开始往那个小书包里塞东西，忍不住道：“这样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这狗这么胖，”楚青冲他打了个响指笑道，“肯定很能装！”
　　冉宇齐：“……不是，我是怕它半路跑了。”
　　“没事，我牵着它。”楚青毫不在意，“刚好缺吃的，它敢跑就炖了它吃狗肉火锅。”
　　花花对背包极度抗拒，可惜被毛线缠住了，大大限制了它的发挥。，郑黛怕它咬人，不敢强迫它背。
　　楚青随手接过那个小书包，右手抓了三个狗火腿肠笑眯眯蹲在它面前，细声细气地薅它的狗头：“花花啊，你看我们不让你白背的，我们给你好吃的火腿肠是不是？”
　　花花果然对楚青没有那么抗拒了，但还是歪着头很是抗拒，楚青单手卡住它的后脖颈，居高临下表情阴森：“你没有选择，没有退路，背……还是不背？”
　　花花：……
　　我不是真的人，但你是真的狗。
　　成功地摁着花花给它套上书包和牵引绳，宋云凯三人也已经都收拾好每人背着一个包下来了。
　　楚青手里握着牵引绳，把花花从毛线团里解脱出来。
　　她还穿着那身黑色绸质睡衣，还没来得及换下来。
　　她嘱咐另外两人道：“半个小时，十一点准时在这里集合，我们一起出发。”
　　------------------------------
　　楚青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一个战斗澡，用毛巾揉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花花把床单从床上咬下来，正在漏了一个洞的枕头上打滚。
　　枕头里面的棉花漏出来，到处都是。
　　楚青：……
　　她呆滞地搓着头发转身要回到浴室里重新推一遍门：“一定是我开门的姿势不对。”
　　两分钟后，
　　一声咆哮穿透整个别墅：“你有本事拆！你有本事过来啊？！”
　　就像昨天晚上在厨房的时候，花花为了火腿肠与楚青大战输了一样，这次楚青没有套着臃肿的熊猫服，不过一分钟就逮住了上天入地的哈士奇，又花了一分钟把它胖揍了一顿。
　　十一点的时候，三人一狗准时在别墅一楼客厅集合。
　　冉宇齐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问道：“队长他们还在研究地图，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楚青打了个响指，拖着垂头丧气刚被制裁宛如死狗的花花往外走，“我们出发吧！”
　　三人走出别墅，立马有四五位摄影师和助手扛着摄像机开着一辆面包车跟了上去。
　　虽然他们现在没什么钱，这又是阳光正晒的大中午，连把遮阳伞都没有，但是他们之间的氛围实在是很好，郑黛听楚青胡乱哼了一会歌才想起来问：“我们，先去哪？”
　　“当然是……先去挣钱啦！”
　　冉宇齐：“啊？”
　　“走喽！我们去挣钱！”楚青一把握住两人的手腕高高举起微微前倾道，“为了美好的生活冲啊！”
　　------------------------------
　　郑黛和冉宇齐都是一肚子的顾虑，又看楚青这么兴奋的样子不想打扰她的性质，只能认命自己上了贼船。
　　楚青拖着两个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商业街，表情淡定道：“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先挣出来我们这次活动四天的资金——五千元。”
　　郑黛：“？”
　　她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楚青：“你说今天要挣多少？”
　　楚青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哪里有问题，她表情坦然道：“五千啊！”
　　“队长……”冉宇齐欲言又止，“对于明星的工作来说，五千的确是有可能一下午就达成的目标，但是五千块钱是很多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他指了指三人捂得严严实实的口罩、帽子和墨镜：“想要在不暴露明星身份的情况下凭我们三个人的能力挣不到五千……但倘若在这里暴露明星的身份……”
　　冉宇齐声音沉重，带着明显的告诫之意：“会引发混乱的。”
　　“我知道，”楚青明白了他俩想说的话，笑道，“你们觉得我不识人间疾苦，不懂挣钱艰难，所以才能轻飘飘说出半天挣五千这种话？”
　　“不是哦，我原本也是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高一时每天零花钱一块钱。”
　　冉宇齐：“那……”
　　“别急嘛！”楚青拍拍他的肩膀，“挣钱的方式其实有很多，我们有三个人，又不是一个人，先看看再说。”
　　冉宇齐闭嘴不在说话，他知道现实会告诉楚青她的想法有多么的天真。
　　商业街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
　　发传单、服务员、柜员、样品适用员、网管……
　　活动模特。
　　商业街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抽奖活动和促销活动，很多周末没事的人围着外面的露天舞台伸着脖子往里看。
　　特等奖是一个冰箱，这要是能够抽中的话再卖出去的确是能够5000……
　　或者身边这两个比例非常优越的大明星去做活动模特……
　　冉宇齐赶忙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想法甩出去，快走两步跟上前面两个女孩的脚步。
　　哈士奇这种大型犬甚至不能带进商场里，光是走进人群楚青就要把牵引绳在手中绕上好多圈仔细拉着它，生怕它人来疯一时兴奋再把路人吓到。
　　冉宇齐想来想去都没想到该怎么办，他一直想到头疼。
　　楚青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给郑黛和冉宇齐打手势示意他们站得远一点。
　　自己则牵着狗绳子走到一处树下，坐在长椅上不动了，低下头摸着花花的毛。
　　冉宇齐一头雾水，郑黛明显也不明白楚青要做什么，但却信心满满地让冉宇齐好好看着。
　　两人握着刚开的两瓶矿泉水，在一个以楚青的视角看不到的视野盲区站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一直跟着的摄影师也在楚青的示意下站在远一点的位置拍摄她那边的情况。
　　快到十分钟，冉宇齐有些烦躁，本身四天走遍20个景点就是一件难事，楚青还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他有些怀疑这个楚青跟昨晚控场的熊猫先生究竟是不是一个人了。
　　楚青弯下腰揉了揉自己隐在小高跟里的脚腕子。
　　就在这时，身前投下来一片阴影。
　　楚青垂下看不清表情的脸上缓缓划过一个笑。
　　楚小青钓鱼，愿者上钩。
　　鱼这不久来了吗？
　　她抬起头，面前是三个男生，领头一人长相不错，是放在普通人里能一眼看到的帅哥类型。
　　他在两边朋友的鼓劲之下，脸色微红地对楚青道：“美女，你有男朋友吗？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认识一下。”
　　他看不到楚青的脸，只从她的身形气质判断是位难得的美女，此时楚青抬起头，他对上楚青的眼睛，心下一动，更是肯定了自己的做法——
　　这绝对是个大美女。
　　冉宇齐和郑黛只见一晃神的功夫，楚青那边就多了三个男生，接着楚青好像管他们中的一个借了手机，走到一旁打了两个电话，又走回来把手机递还给那三个男生，笑着说了些什么。
　　五分钟后，三个男生走了，楚青走过来笑道：“走吧。”
　　郑黛竭力伸脖子想要看一眼三个男生离开的地方，好奇道：“队长，你干了什么？这个队员总有权利知道吧？”
　　“也没啥，”楚青把想要往前冲的哈士奇牢牢拽在手里，平静道，“我跟他们借了一下手机，打听了一下这附近有哪里能租车。”
　　冉宇齐一怔：“租车？”
　　“对，”楚青示意了一下手中拉着的花花，“牵着它我们上不了大型的交通工具，但是20个景点光靠两条腿又不可能走完，所以我们第一个要解决的除了食物，还有交通的问题。”
　　“啊，对了。”楚青突然顿住脚步，歪头看向了身后两个人，笑眯眯的。
　　两人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楚青和蔼可亲地问道：“你们是唯心主义还是唯物主义？”
　　冉宇齐&郑黛：？
　　楚青笑容更加灿烂道：“就是说，你们怕不怕一些鬼怪传说？”
　　冉宇齐&郑黛：？？？
　　------------------------------
　　“凶宅试住主播？？！！！”
　　两人一起吼出了声。
　　旁边的路人纷纷侧目，两人赶忙压低声音。
　　郑黛震惊：“在拍摄节目中做直播，你疯了……这节目组能同意吗？”
　　“道理我都懂……”冉宇齐懵逼了，“你是从哪找到的这种工作？”
　　“节目组只是要求我们挣钱，只要不违法犯法，怎么挣钱不行，是吧？”楚青问走到近前的摄影大哥。
　　摄影大哥是那天机场跟拍她的那个，考虑到他和楚青比较熟，所以这种交流的工作就都交给他来做。
　　摄影大哥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我……我得请示一下。”
　　“第二个问题，”楚青面向冉宇齐，竖起两根手指道，“我刚才借手机打电话就是去找工作去了，不只是这份工作，还有一份，主要是这份工作工资非常丰厚，我联系了那个房东，我们在里面住12个小时，她可以给我们3000元钱，”
　　“这样我们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大半！　怎么样？我说没问题吧？”
　　不，这不是有没有问题的事情吧？问题是你是怎么想到要去做这种工作的？
　　郑黛面色凝重道：“能不能做成这份工作要看导演组那边的答复，我们这三个人是可以一起的对吧？”
　　“对的！”楚青显然对这份工作很满意，“既然不能在人群中露脸，那么在直播中露脸就完全没有问题啦！”


第204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乐队
　　仰维新召集整个导演组紧急开会的时候, 楚青他们正往第一个目的地走。
　　“我觉得如果导演组不让我们合法挣钱的话，导演组应该把这部分的三千元补偿给我们，”楚青寸步不离的走在摄影大哥身边, 试图说服他, “这是导演组对我们的不合理限制！”
　　摄影大哥：……
　　冉宇齐和郑黛走在前面, 他满面忧愁, 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微微偏头问郑黛：“你比较了解楚青, 你觉得这事……靠谱吗？”
　　郑黛：“……我觉得楚青干出来的事都挺不靠谱……”
　　冉宇齐眉梢抽搐：“那你不阻止她？”
　　“但换个角度来说, ”郑黛叹了口气, “楚青的脑回路很奇怪，她是天才，天才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所以她从来没干过不靠谱的事。”
　　郑黛抬手拍拍冉宇齐的肩膀：“都上了贼船了，你想跑也跑不了, 不如放松心情陪楚青胡闹，就当边旅游边玩了。”
　　“啊, 不是, ”楚青拖着哈士奇两下跳到两人身后, 拽着两人拐上了一条小巷子, “往这边走！”
　　这小巷子……看不透往哪走啊。
　　连个导航和地图也没有，真的没有找错吗。
　　三分钟后, 三人从小巷子中钻出来，站到了一处热闹非凡的旅游景点前——红莲寺。
　　“我记得这是……”冉宇齐从口袋中掏出自己记下的20个景点的名字。
　　“没有错！”楚青不知道从哪搞出来一个像是导游领路时拿的小三角旗，“当当当当！这就是我们二十分之一的目的地——红莲寺！”
　　楚青好像真的是带队出来旅游的小孩子一样, 她左右看看笑道：“虽然我们没有导游、没有手机语音导游也租不起那个电子随身导游，但我们队伍里有我，放心吧！”
　　郑黛思维不自觉被她带跑偏了, 有些奇怪道：“放什么心，难道你能当导游用。”
　　“对啊，”楚青笑嘻嘻道，“我之前在别墅里上楼换衣服的时候搜索了一下这20个目的地中各种景点的介绍之类的，毕竟20个里面只有一半是景点，有用的东西也不多，所以在很短的时间里也很快记住了！”
　　“原来是这样啊……”冉宇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不管怎么说，半个小时洗完澡换完衣服还记住了20个景点的传说背景这怎么都不正常吧！！？”
　　“那我们出发吧！”楚青挥一挥手中的小红旗，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身后人颇为心累的跟了上去。
　　哈士奇这种大型犬想要进入人流量大的景区需要带上止吠器。
　　这个节目组没有提供，楚青无奈只能花了40块钱买了一个给花花套上。
　　“红莲寺是附近很有名的一处寺庙，逢年过节来拜佛的人都络绎不绝，”她边走边给包括几个摄影大哥在内的人进行讲解，“红莲寺的空境大师很出名，每年除夕之后的初一，红莲寺空境大师都会给上头三柱香的三个有缘人解签、解惑。”
　　“据说这头三柱香的价钱拍到了七位数，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这里面那个大和尚很贵就是了……”
　　今天是工作日，街上往来的人和景点中的人比起节假日少了很多，但依旧有不少人前来寺庙。
　　为了避免扛着大型摄像头在街上被人围观的窘境，跟着的摄影师带着的都是伪装过的小型便携式高精尖摄像机，景区门票钱是由节目组跟队的摄影师付的，一行七人带着口罩像是普通游客一样走了进去。
　　“这颗三人才能环抱大榕树是‘同心树’，”楚青走到院中一个被围栏围起来，主干粗壮，树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红绸挂牌的大榕树前，“‘同心树’顾名思义，是取自‘有情人同心’的意思，所以红莲寺比起来求学业、事业之类的，更加出名的是求姻缘。”
　　“这颗大榕树也有个唯美的爱情故事……”
　　几个跟在楚青身边的人刚开始还对她把这次完全当成游玩的事情感到惊奇、不可思议，跟着走了一会就已经可以无视这件事把她当成一个称职导游了。
　　“红莲寺的来源是这寺庙院后有一池红莲，年年夏季盛开，满池莲花灼灼似火……”寺庙还是很大的，但是游客能走的区域只有中间主干道上的三四进庙宇。
　　楚青一路介绍着，路过前院池塘的时候还蹲下来看看池里养的一池子锦鲤。
　　“要是带手机拍张照就好了，”郑黛不无可惜道，“发一下锦鲤，说不定就能蹭上欧气，之后都能有好运。”
　　旁边冉宇齐已经双手合十开始对着这一池子锦鲤念念有词了：“天灵灵，地灵灵，保佑我接下来的一个月都能有好运气！”
　　主庙堂前有穿着袈裟卖香的小和尚，长相眉清目秀的很是讨喜。
　　“阿弥陀佛，施主要买几根香吗？”小和尚站在放着香的小桌子旁边，双手合十冲楚青一行人道了声佛号，温和询问道。
　　郑黛笑眯眯地跑到他面前：“小弟弟多大了？怎么自己在这卖香啊？”
　　“这是寺里的功课，师兄师弟们都是轮流进行的。”小脸蛋胖乎乎肉嘟嘟的小和尚一本正经地回答郑黛的调戏，末了十分尽职尽责地又问了一句，“施主们要上一炷香吗？”
　　上香什么的，实在不是这几个人现在的财务实力能够支撑随便挥霍的。
　　“不上香可以进去吗？”楚青指着大殿问道。
　　他们还没看到节目组的标识，不是在主殿内就是在后院。
　　“阿弥陀佛，当然可以，施主，”小和尚矜持地点了点头，面上带笑，“我佛慈悲，施主若是有什么想求的，都可以在佛祖面前求一下试试。”
　　向小和尚道过谢后，楚青晃着手里的小红旗往殿里走，冉宇齐好奇地问她：“你相信佛祖吗？”
　　虽然这个社会上大多数人都是无神论者，但大家来到佛门重地，多少都会带上点对未知事物的敬畏感，不相信之人也多半会打个机锋含混过去。
　　毕竟除了真正的信徒和走投无路之人，谁会真的将希望寄托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呢？来求签的也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几人一边走一边闲聊，冉宇齐也不过随口一问，在他看来，楚青这种不着边际、肆无忌惮的人一点都不像是有信仰的人。
　　多半也会说一些“来都来了”之类的话。
　　楚青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斩钉截铁道：“不信哦。”
　　她经历过对普通人来说打破想象的事情，也经历过很多匪夷所思的危险，可楚青从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别的什么人身上，她不信神。
　　世上哪怕真的有神，也不过是一些无聊无赖的老头子罢了。
　　冉宇齐一愣，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摇头失笑。
　　庙内的大佛宝相庄严，楚青踏进来就先环视了一圈四周，确认节目组的打卡标识没有丧心病狂的放在佛门主殿，这才抬头看向面前宝相庄严，金色辉煌的大佛。
　　求姻缘吗……
　　算了，跑这求什么姻缘呢……
　　陆无游那腿也不是玄学能治好的，最后还是要靠现代医学。
　　大佛两边还有几尊观音之类的，七人进来前庙里有一对小情侣刚拜完走出去，此时殿里就只有他们七个人。
　　楚青用很纯正欣赏的目光看了一圈这些佛像，点头赞美道：“雕得真不错，很有神韵啊……”
　　“施主没有什么想要求的东西吗？”
　　一个缓慢苍老的声音平和道。
　　几人循声看去，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从偏殿转出。
　　他冲着其余几人点了点头，又看向楚青：“施主怎么不拜一下，有什么想求的都可以试一试。”
　　花花在难得乖巧的趴在地上，从进了寺庙就老实了不少，进了大殿之后更是将自己一身狗脾气全收起来了。
　　楚青和老和尚那双苍老但毫不浑浊的眼睛对视了一下。
　　站直身子还算尊敬地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心平气和地将自己在门外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我不信佛，若是心不诚想必佛祖也不愿意理我。”
　　老和尚摸着白胡子呵呵笑起来，不仅没有对楚青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生气，反而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施主啊，人各有缘法，有缘的人躲不掉，之前有为先生每年都来小庙走一趟，那位先生也是像您这样回答的，但我想那位先生想必已经得偿所愿了。”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道了声法号。
　　楚青若有所思地偏头，深深看了一眼说话玄之又玄的老和尚一眼。
　　这话怎么好像意有所指呢？说之前来寺庙的人……不会是陆无游吧？
　　楚青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老和尚的话，直截了当道：“就算您这样说，我们也没钱买香，怕是要辜负您的好意了。”
　　老和尚手摸了摸胡须，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笑眯眯的样子，看得楚青有些不自在。
　　她招呼其他人道：“既然这里没有，我们就快点走吧。”
　　等到他们走出大殿再回头的时候，郑黛才凑到楚青身边小声问她：“你知道那个老和尚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楚青垂下眼，掩下眼中莫名的神色，浑不在意道：“这谁能知道呢？”
　　果不其然，七人在后院红莲池边找到了节目组的印记。
　　楚青、乔宇齐和郑黛三人对着镜头齐齐做了个鬼脸，相机把这一幕捕捉下来。
　　接着，楚青一路打听，找了一家网红小吃店，三人鬼鬼祟祟缩在小吃店角落各自嗦完了一碗粉。每人还加了一个蛋。
　　楚青照着自己记住的部分地图，带着大家又走了地图上标注的一个地点。
　　晚上七点，导演打电话来说他们开会的决定时，楚青三人加上四个摄影师正站在地图上第三个地点门口——锐伦酒吧。
　　这里是H市里很有名的一处大型酒吧，楚青来到这里就想起来刚穿到这个世界没多久时，在发烧友酒吧打的那场架。
　　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
　　摄影师大哥跑到一旁接完导演电话回来了。
　　“仰导演说你们今晚可以去凶宅居住并直播，前提是直播播放的平台要是我们这次综艺合作的那个视频平台才行。按照正常凶宅直播的要求，今晚只有你们三个人去，摄影组不会进去，所以会提供给你们便携式直播设备，仅限今晚。”
　　“好嘞，麻烦大哥了！”冉宇齐笑道，转头看向站在街边人行道边沿脚跟一翘一翘的楚青，“三千块钱的搞定了，接下来就看剩下的钱队长打算怎么挣了。”
　　楚青拨弄了一下嘴中五毛钱一根的棒棒糖，回头看向郑黛和冉宇齐问道：“你们会什么乐器之类的吗？”
　　郑黛&冉宇齐：？
　　“就是说啊，”楚青指着墙上贴着的海报道，“锐伦酒吧今晚乐队唱，能够拿到全场最多欢呼和掌声的乐队可以赢得2000块钱，同时还能拿到在场打赏的50%。”
　　她直起腰，看向两边的人：“你们会什么乐器？”
　　冉宇齐沉默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回答道：“我学过钢琴，乐队那种电子琴也会，不过好久没碰过了。”
　　“我也是，”郑黛为难道，“我之前会打架子鼓，现在过去这么久，还会多少很难说。”
　　“不错！”楚青拍了两下巴掌，“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郑黛&冉宇齐：？
　　问题大了好吗？你哪里看出来没问题的？
　　乐队比赛晚上九点开始，预计一直持续到午夜，楚青有理由相信这个活动是节目组特意为嘉宾们准备的一个挣钱的方式。
　　毕竟直接把地点定在了这个酒吧，而且这里距离他们前一天住的别墅步行也要不了一个小时。
　　四个摄影师太显眼了，跟着三人进后台的只有一个，还有两个负责从台下观众角度进行拍摄，最后一个被他们留在车里跟花花大眼瞪小眼。
　　楚青找到后台的负责人报名，又提出了想要借用一个房间联系一下乐器使用，负责人叼着烟手里握着打火机不耐烦道：“不准备好就来，哪里有给你们练习的地方，不能参加就滚。”
　　旁边的摄影师皱了皱眉。
　　这个活动的确是节目组安排的，但节目组只是出钱跟酒吧老板进行对接，下面这些负责人可能不清楚这个节目具体是干什么的，只当自家思维天马行空的老板又有了奇思妙想。
　　楚青掀起眼皮冷冷地扫了这个小负责人一眼，负责人不知为何后背一凉。
　　楚青没有继续自讨没趣，转身离开。
　　有些麻烦了，郑黛和冉宇齐都好久没有碰过乐器了，如果直接上场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
　　她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闭目思索。
　　这个世界上总归是没有钱寸步难行，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郑黛他们在正式上场前也有机会练习一下……
　　后台一个女生鬼鬼祟祟的身影吸引了楚青的注意力，女生捂得不比这边的三个人简单，整幅面容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就是这身形好像有些眼熟……
　　她不小心撞倒了一个人，赶忙低头连声道歉。
　　楚青脑海中划过一道身影，干脆二话不说走上前拉住女生的手，女生一惊，下意识就要甩开。
　　楚青低声念出了她的名字：“路双？”
　　GET UP！组合的主唱，之前合体演出前还对当时什么都不懂的楚青进行过简单的声乐知识科普和教导，俩人还勾肩搭背出去吃过烧烤。
　　路双显然也对楚青这令人印象深刻的声音记忆犹新，她赶忙左右看看拖着楚青走进了后台一个没人的化妆室。
　　路双一把摘下脸上的口罩，喃喃道：“憋死爷了，楚青你怎么在这？”
　　楚青简单给她解释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困扰。
　　“这个简单！”路双大手一挥，“这个酒吧是我家开的，平时鱼龙混杂我都不来的，今天听说有个乐团比赛偷溜出来看看，没想到你也要来！不就是一个练习房间吗！这个简单！”
　　没有钱寸步难行，但是有朋友哪都好说。
　　这里有能够赚到经费的比赛，楚青他们能参加，宋云凯那队有柯浩林这个音乐节崭露头角的小少爷，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他们队如楚青所料，第一天把别墅周围的地方走了一遍，即便是有公交、地铁的辅助，为了省钱也是能走便走，一下午累得够呛，跑到酒吧后台报上名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他们甚至连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吃，每人买了一碗泡面，在后台蹭酒吧的热水。
　　九点前，刚才对楚青表现得非常不屑的负责人毕恭毕敬的把他们队伍的编号、上场次序送来了。
　　这人刚才被路双劈头盖脸得骂了一顿，现在点头哈腰完全不敢怠慢这些“小老板的朋友。”
　　下半场观众们容易陷入疲惫的情绪中，因此楚青他们的号码没有拖到后半场，但一开始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所以楚青他们是第15个出场。
　　她回头看了一眼对着自己的乐器钻研的冉宇齐和郑黛，露出了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
　　这两千块钱，他们要定了！
　　与此同时，柯浩林也写出了一份乐谱给自己的队员讲解一会儿上场要做的事，心中充满了豪情壮志。
　　这两千块钱，一定是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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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巧不巧，柯浩林他们组正好是14位。
　　楚青他们经过了两个小时紧急训练，九点半从路双安排的房间走出来时，正赶上后台准备候场的宋云凯他们队。
　　尽管六个人面容都遮挡得严严实实，到底也是正在拍摄同一个综艺的同事，一个照面就认出来了。
　　两队之间燃起了熊熊的战火，火药味十足，气氛紧绷。
　　在涉及到这四天能够过得舒舒服服还是十分拮据的2000块钱经费面前，什么同事情都被抛掷脑后，现在没有什么比这四千块钱更重要。
　　柯浩林上场之前，趁队友都走在前面，侧身回头，眉峰微挑，对着楚青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又缓慢地将大拇指调转向下——
　　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手势。
　　他这次要让楚青知道，她一个演员，想要在自己的领域胜过自己，是痴心妄想。
　　他要让这些不识珠玉的人好好看看，论唱歌，还要是他柯浩林。
　　楚青是什么东西，也配和他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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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云凯队伍选择的是一首旋律舒缓，气氛甜蜜的情歌。
　　柯浩林作为主场和吉他手，宋云凯弹琴，翁新钧弹贝斯。
　　不得不说，柯浩林作为音乐界年轻一代领头羊一样的人物，虽然脑残了些，但唱歌的确很有自己的特色，水平在线。
　　唱功娴熟，转音流畅，低音温柔，高音也不显得吃力。
　　场下难得安静，所有人都被他带入那种温柔静谧的气氛中，甜美得像初恋一样的清甜香气围绕在酒吧中。
　　楚青站在后台面无表情。
　　不得不承认，单轮唱功方面，楚青没有一定的把握能够胜过柯浩林……可惜了。
　　这个脑残选错曲子了。
　　这个演唱是要开在酒吧而不是面对一群爱幻想的追星女孩的。锐伦酒吧也不是什么静吧，来到这里的男男女女都是买醉，只求让酒精麻醉自己，或是期待一场艳遇……
　　在这里唱这种小甜曲无异于对牛弹琴。
　　宋云凯竟然能同意柯浩林这个不靠谱的选曲也是，万万没想到。
　　楚青压低自己的帽子，无声笑了一下，手指在吉他上随意扫了几个弦。
　　就让这个小少爷见识一下吧，什么叫做一山还有一山高。
　　柯浩林的队伍演唱完，获得了响亮的掌声，他趾高气昂地走下台，与楚青他们擦肩而过时清晰的“哼”了一声。
　　楚青抱着吉他与两人登台。
　　台上一片漆黑中，她抬手先扫出了一段强烈劲爆的旋律，郑黛配合着进行击鼓。
　　这一串扫弦瞬间惊醒了因为刚才那首歌沉寂的现场。
　　下方没什么精神，注意力散漫的观众齐齐抬头看向一片漆黑的台上。
　　楚青贴近话筒，红唇微启，挑出一个兴奋的笑容：“你们，准备好迎接我们的表演了吗？”
　　声音悦耳清脆，又带着睥睨的冷傲，好像女王高高在上俯视着台下的凡人。
　　那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毒蛇一样令人向往，让人想要窥探一下这声音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


第205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演出
　　酒吧内众人全都抬头, 或醉醺醺或清醒的目光带着探究、带着好奇、带着饶有兴趣看向没有打灯的台上。
　　被酒精蒸发脑子的酒鬼伸出手大声欢呼，有人把酒瓶子摔碎在地上。
　　嘈杂的声音想起，酒吧内又恢复了活力。
　　他们都在等待台上神神秘秘的人露出真面目。
　　“既然这样……”
　　台上亮如白昼的刺眼灯光亮起, 又缓缓黯淡下来。
　　站在话筒前的高挑身影带着一张印着骷髅下颚骨的口罩和写着火红色“KILL”的帽子, 眼妆浓重夸张, 眼尾挑起带着凌厉的艳色, 瞳孔中有着睥睨的冷色。
　　她垂眼看着台下人, 好像国王在巡视她的国。
　　“……那就让我们一起, 享受这个夜晚吧！”
　　女子眉峰微动, 眼波微转, 虽然带着口罩，但分明能感到那一定是一个，令人惊艳的笑容。
　　现场静了一下，尖叫声骤起。
　　在全场的尖叫声中音乐响起。
　　激烈的鼓点, 急速的扫弦声和紧张的节奏，让人们簇拥着舞台, 氛围的激发下肾上腺素飙升。
　　激烈的前奏戛然而止, 音乐放缓, 激烈的热情逐渐转变成粘稠的暧昧。
　　楚青慢慢开口, 磁性的声线压低拉长，带着让人酥麻的力道, 灌入所有观众耳中。
　　主唱满含冷漠讥笑的眼睛和她嘴中吐出的缠绵情话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听众如同被架在火上灼烧，心中难以言喻的情感越烧越旺, 却被人牢牢扼住，只能随着主唱唇齿间的字句起伏波动。
　　有人开始粗/喘，有人开始发抖, 有人控制不住的开始往自己嘴中倒酒。
　　这种被人掌控住了全身每一个灼热的反应的感觉非常不好受，仿佛所有毛孔都被堵上，却又有着让人着魔的温度。
　　场内的温度随着楚青每一句歌词姐姐攀升，原本因为上一首歌冷却下来的酒吧像是一锅濒临沸腾却被强制控制压抑住沸腾的开水。
　　一双双隐晦藏着各种情绪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楚青身上，这让她低头看去的时候，真的有种这些人的情绪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他们仰头看着她，会为她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话疯狂。
　　这就是舞台的魅力，楚青第一次登台就迷恋上了这种感觉，她站在台上牢牢抓住观众们的眼，看他们为自己激动欢呼，就像她握住了掌控这些人喜怒哀乐的权利。
　　后台的柯浩林难以置信地看着楚青的背影，感受到场内的气氛转变，眼神都变了。
　　这不可能！
　　楚青……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舒缓暧昧的前半段过去，歌曲逐渐进入高/潮。
　　开头时激烈的旋律再次出现，有过之而无不及，与之相匹配的是主唱陡然拔高的唱腔。
　　原本的暧昧试探消失，在刚才粘稠气氛中被热出一身汗的人被剧烈的旋律彻底带入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就像是长久压抑后酣畅淋漓的释放，全身被堵塞滞涩的毛孔全都舒张开了。
　　主唱把话筒从架子上拔下，踩着高底皮靴往前走了两步，她陡然张开五指，手臂舒展向前，好像在邀请台下观众与她共舞。
　　“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男生女生混合在一起，有香槟在剧烈摇晃中发生爆破一样的化学反应，带着酒精气味的液体破瓶而出，像是烟花一样从半空中洒下。
　　酒吧内的气氛彻底被点燃，人们疯狂地冲着台上人招手，伸手去够她的脚腕，好似凡人试图将神拉入凡间。
　　音乐截然而止，主唱的声音一起停下了。
　　狂欢的人们看见主唱微微侧身，单手竖起修长的食指放在画着狰狞下半张骷髅脸的口罩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于是这场狂欢就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中止下来，人们屏息，期待地看着上方站在万丈光芒中的人。
　　他们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或许在期待一场更加酣畅淋漓的狂欢。
　　郑黛和冉宇齐站在舞台上满头大汗，在口罩下力竭一样呼吸。
　　他们注视着楚青，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疯子！
　　在小房间单独的练习固然是能够让他们在短时间内迅速熟练乐器背下乐谱，但两个小时的体力消耗可不是盖的，之前本以为想要支撑这场演出轻而易举，哪想到真正上台的时候与在房间内练习的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楚青这个疯子，身上的压迫力和控场力完全张开的时候，简直像是张开了一个无形的领域。
　　她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发音都有人为之癫狂，而郑黛和冉宇齐顶着这样沉重的压力，竭尽全力的去运转手下的乐器。
　　这哪是在演奏表演，这分明是在打架，楚青就是那个掌握这场战争的人，每个人都只能竭尽全力。
　　在疯狂到极限的热烈气氛下，郑黛和冉宇齐并不比台下观众好多少，他俩也不过是被架上火堆的两条鱼罢了。
　　他们此时头晕目眩，汗水顺着脸侧滑入衣领，视线仿佛都因这疯狂的气氛变得模糊。但是兴奋，极度的兴奋在他们心中、胸腔中酝酿，像是夏日经历暴力摇晃的可乐一样，只要轻轻拧开盖子——
　　楚青背过身原地转了一圈，对着台下竖起了五根手指。
　　平静下奔腾着热烈到临界点，马上就要喷发而出的情绪。
　　手指变为四根。
　　郑黛重新握紧手中的鼓锤，冉宇齐垂头试图平复自己跳得震天响的心脏。
　　可惜毫无用处。
　　手指变为三根，有人轻轻地念了出来，生怕惊扰到什么一样：“三。”
　　变为两根，一起倒计时的声音变大：“二！”
　　宋云凯站在后台无奈道：“这情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年倒计时一起数呢。”
　　“一！！！”
　　楚青对着话筒轻笑了一下，在下一个音调响起来的时候猛地来了一个高八度的高音。
　　舞台上炫目的彩色灯光狂闪，高音节节拔高，越来越高亢。
　　台下的观众握着酒瓶，搂着同伴，也跟着脸红脖子粗地一起吼。
　　这一通吼不知道释放出了多少人心中的压抑，全场的气氛随之攀上巅峰。
　　7秒6个highC高音，14秒12个highC高音。
　　完全听不见楚青换气的声音，直接平稳过渡到下面的歌词。
　　翁新钧站在宋云凯身边，满脸赞叹地鼓了鼓掌道：“一个演员能做到这种程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宋云凯倒是完全没有被比下去的不甘，赞赏地点点头：“她总能做出来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柯浩林已经完全乱了，他抱着脑袋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试图阻止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进入自己的耳朵里，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这个音域自己达不到……
　　不，这只是因为她是女的，女子高音能够达到的声部本来就比男子能够达到的要高，这根本不是什么决定性的因素。
　　真正决定性让他一败涂地的是……不，他绝不承认这是自己输了，是他大意选曲失误，若是同类型的歌曲他怎么可能比不过楚青？？！
　　音乐度过高潮进入尾声，但现场的热烈气氛并没有降温，所有人都抬头狂热地看着台上的楚青。
　　听她唱到最后一个小节的时候用微哑的嗓音轻声问：“要一起吗？”
　　“My deer！”
　　她把手上的话筒递出，对着台下。
　　观众吼道：“My king！”
　　她拿回话筒又重复道：“My deer！”
　　回答她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吼声：“My king！”
　　“啊……”音乐结束，台下的观众蠢蠢欲动想要做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喜爱，就见台上的主唱抬手做了个飞吻，眼尾贴的细钻闪闪发光，“谢谢大家捧场啦，请为我们投票打赏！多谢大家！”
　　这声音唤回了大部分人的神智，有人往舞台上扔东西。
　　楚青随手捡起来一支玫瑰，放在脸边隔着口罩亲了一口，冲台下挥了挥，在又引起的一轮沸腾中从容转身退场。
　　后台的人都愣愣地目送这一队人，停留在楚青身上的目光尤其多。
　　众目睽睽之下，路过垂头坐在凳子上的柯浩林时，楚青眉眼带笑地把自己手里那株娇艳欲滴地玫瑰塞到他手里，并冲他眨了眨眼。
　　柯浩林：……
　　嘲讽完楚青就带着郑黛和冉宇齐施施然地拐了个弯进了路双给他们安排的小屋子。
　　身后柯浩林缓缓把握紧捏着玫瑰花的手，即便戴着口罩也能看出他面目扭曲。旁边的翁新钧赶忙上前掰开他的手：“这玫瑰花虽然包着纸，但还有刺！你小心些。”
　　柯浩林择人而嗜一样的目光凝固在那朵娇艳的玫瑰花上。
　　一进门，楚青关门落锁，一回头郑黛和冉宇齐都以最快的速度把帽子和口罩摘了，瘫在两把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郑黛气喘吁吁地冲楚青竖起大拇指：“下台之前还骚了一把，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楚青一改在外面张扬惹火的架势，摘下口罩和帽子放在一旁，平静道：“这是最能挑起他们的方法，不管怎么骚，管用的就是好方法。”
　　冉宇齐垂着肩膀大口呼吸，抬手擦了擦淌到下巴上的汗珠，对楚青竖起一根大拇指：“牛逼啊，青姐你是真牛逼，我算是知道他们为啥都管你叫姐了。”
　　楚青点点头：“现在有十五分钟休息一下，我约了那个凶宅的房东在隔壁咖啡店见面谈一下晚上直播的事。”
　　“行，”冉宇齐拿过一瓶水拧开递给楚青，又拧开一瓶递给郑黛，最后自己拿了一瓶仰头一口灌下去大半瓶，仰躺在椅子上愣了会儿神笑着道，“跟着青姐混是真爽啊！”
　　郑黛也形象全无地靠在旁边的椅子上，不知想起什么，和冉宇齐面面相觑抽风一样“嘿嘿嘿”笑起来。
　　------------------------------
　　锐伦酒吧斜对面就是一家咖啡店，楚青之前借用了路双的电话给招凶宅直播主播的房东打过电话。
　　四人约在这里见面，同时还有节目组的摄影大哥也跟着。
　　他既是摄影，同样也肩负了一部分保镖的职责。
　　几人进了咖啡店最大的一个包房，四个人对着菜单扣扣搜搜了半天，最后点了四杯柠檬水，当然，摄影大哥那份要他自己付钱。
　　服务员看了一眼这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皱着能夹死一只蚊子的眉头出了门，对面的胖房东笑着道：“没事，几位尽管点，我付钱！”
　　“这可不行，”摄影师冲他点点头，“您多担待一下，这几位现在拍摄期间，有规矩在。”


第206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凶宅
　　楚青坐在摄影师身边冲对面面相和蔼的胖房东疯狂眨眼睛。
　　房东略一思索便心领神会, 伸手叫来服务生：“给我来一杯拿铁，再来点甜品……这个慕斯蛋糕拼盘和这个汉堡套餐各来一份……”
　　他指着菜单点了好几个明显不是一两个人能吃完的甜点套餐，摄影师默默地看着, 他管得到身边这几个明星, 但总归管不到对面的胖房东。
　　楚青没想到这房东如此上道, 笑着开口：“今天接下您这单活的使我们三个, 如假包换的在职明星, 尤其是这位郑小姐。”
　　楚青一把薅过郑黛, 对着胖房东介绍道：“喏, 从这店出去往右走十分钟再左拐, 您能看见印着我们郑小姐这张如花似玉的脸的广告牌。”
　　胖房东本来还有些犹豫，见三人摘下口罩之后就打消了那些念头，不说这两个漂亮得仿佛让这昏暗小小的包间都亮堂起来的女子，就旁边好像没什么精神一样, 耷拉着眼睛年龄不大的少年，他就有印象。
　　这人拍了不少还算出名的电影啊！他在电影院还见过呢！
　　不说别的, 就这三张脸, 哪怕是冒牌货, 一晚上直播每人给一千他也不亏啊！
　　因此表现得也格外殷勤。
　　胖房东搓搓手, 脸上挤出讨好的笑问道：“信得过信得过，不知几位能不能介绍一下大致情况。”
　　“当然可以！”楚青先给几人做了一下介绍, 然后说起了情况。
　　“我们三个人正在拍摄一个综艺，节目具体什么情况是要保密的，但是现在我们不能动用自己原本的钱, 而且要在这种情况下完成一些人物，所以……”楚青两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倾, 看着房东道，“我们现在，很·缺·钱！”
　　胖房东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连忙擦了擦额头上沁出来的汗珠：“我明白我明白，那楚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吗？你们打算怎么进行这个直播呢？”
　　门外有人敲门，服务生道：“客人，您的餐好了，我帮您送进来。”
　　几人闭嘴齐刷刷看着服务生把东西放下，又目送服务生在这些目光注视下有些僵硬地关门离开。
　　楚青才看向对面的胖房东说明自己三人现在的处境，以及这个直播要求在他们综艺合作平台上放出来这件事。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他们这个《人类行为观察指南》已经放出了第一集 ——飞机突发意外你会怎么应对？ 
　　在一众面对突发情况手忙脚乱，偏偏上天无门入地无路，只能欲哭无泪、百口莫辩的明星中楚青堪称机智得一批。
　　我预判了你预判了我预判的。
　　整个交锋过程看似平静无波，实际暗流汹涌，其中凶险只要对比一下其他几个被折腾得奄奄一息的明星就知道了。
　　一时间网上粉丝都在夸，但还有不少看不惯楚青都在冷嘲热讽她肯定是走后门进去拿到了剧本，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料到？
　　但现在参加综艺的嘉宾都处于断网的与世隔绝状态，谁也不知道节目组竟然已经把第一集 放出去了。 
　　而且《人类行为观察指南》以其独树一帜的神奇综艺方式，在网上一集爆红，无数人都想来看看明星大型社死场面，再加上节目组的炒作，一晚上就上了好几个热搜。
　　楚青这边向胖房东详细解释了大致的情况，五人边吃边聊，就连摄影大哥都被塞了一块小蛋糕。
　　摄影师：……
　　等到十一点半，几人吃好喝好，胖房东陪四人回了一趟酒吧。
　　路双在一旁虎视眈眈，负责人完全不敢怠慢：“小姐您好，这是你们队伍的2000元奖金和923的打赏分成，您今晚的表演实在是出彩，我做主直接给您补个整数，一共三千您收好。”
　　搞定！
　　楚青拿过钱放在手里点了点，一共三十张红票子，拿在手里薄薄一层。
　　宋云凯站在旁边，依旧是那副什么时候都笑眯眯的样子，他拍了两下手：“恭喜啊。”
　　楚青也礼貌对他点头：“多谢宋大哥。”
　　等到众人在酒吧门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出了问题。
　　翁新钧愕然看着他们：“什么？你们今天不回去睡？！”
　　他们本来想楚青他们毕竟还有两个女孩子，不如两队一起回去，没想到他们干脆就不打算回别墅睡了？！
　　“那你们这……”宋云凯迟疑道。
　　“我们队长已经帮我们找到住的地方了。”郑黛指了指一旁的胖房东，“今晚就不回去住了！”
　　两队现在是竞争关系，也不好过多打听对方的行踪安排，最后宋云凯只能无奈和楚青他们告别。
　　柯浩林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没有再做挑衅楚青的动作，甚至全程没有看楚青，楚青虽然觉得这脑残不是那么容易打醒的，但他不来招惹自己反而乐得清闲。
　　分开之后，为了确保三位嘉宾的安全，两个摄影师大哥和楚青坐上了房东的车，郑黛和冉宇齐则坐上了摄影组跟拍的车。
　　原本冉宇齐想让楚青坐节目组的车，自己作为一个大男人应该有些担当，但是楚青面无表情地告诉他：“就算这里所有人一起上都打不过我。”
　　冉宇齐：……
　　大男人的担当什么的，到头来都比不上楚青大姐大的担当。
　　胖房东在他们对话时一直在旁边拿着手帕擦汗，等到楚青毫不犹豫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时，他开起车来都感觉战战兢兢的。
　　刚才在咖啡店里他就发现了，副驾驶这小姑娘虽然是一行人中外表看起来最小的，甚至还像是上高中的年纪，但却是说话做主的，这里的人都要听她的。
　　此时坐在副驾驶上，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也许是心理原因，胖房东总觉得这个小姑娘比后面两根架着摄像机、按着哈士奇，膀大腰圆的壮汉要可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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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行为观察指南》早在这个“凶宅直播”事宜敲定的时候就发出了预告进行预热。
　　很多晚睡的观众都看到了这条通知，说是嘉宾进行任务过程中触发的随机事件，将作为额外的一期在晚上直播，并且事后会对直播内容进行剪辑。
　　楚青在车上的时候就拿到了节目组给她的直播录像设备——一个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的智能手机。
　　郑黛和冉宇齐应该也拿到了，但为了不给直播造成分流，理论上是除了特殊原因只会播放楚青手机拍摄到的内容，视频平台大会员可以任意切换三人手机的视角。
　　那个凶宅离他们打卡的第三个地点锐伦酒吧不是很远，半夜路上的车辆比起白天也少了很多。
　　楚青拿到手机就开始调试直播镜头，按照摄影大哥的指示打开视频平台上安排好的直播间，左点点右点点，一抬头发现自己的脸就在屏幕上，大得吓人，赶忙拉远了一些距离。
　　又等了三分钟，确认郑黛和冉宇齐也进了直播间，现在三人用的还是并列式直播，等到之后正式直播的时候就要固定在单人画面上。
　　此时半夜不睡觉跑到直播间里来凑热闹的人已经达到了五位数，半夜开播十几分钟就能有五位数的观众，这种热度明显是很惊人的。
　　【woc青姐这个口罩鸭舌帽的造型酷毙了！】
　　【救命，我姐问我为什么要午夜叫得像杀猪！青姐正面up我！】
　　【wwww黛黛这一身也好好看！美人贴贴！】
　　【黛黛老婆我来看你了！你别害怕我怕会保护你的！】
　　【我的两个老婆一起组队做任务！我好幸福！】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这么好笑，冉宇齐你明明跟两位酷妹一样的打扮，为什么却像是被强迫套上这套衣服的？】
　　【都说人靠衣装，冉宇齐亲身生动诠释了这句话是错的。】
　　……
　　楚青&郑黛&冉宇齐：……
　　好丢人。
　　三人分别对镜头打了个招呼，开了两句玩笑，楚青抬头看见前方路边的一栋房子，眉眼一弯：“各位，我们今晚的目的地到了！”
　　镜头一转，三人下车，花花的缰绳从摄影师大哥手里递交到楚青手里，三人一狗面对着摄影师的镜头摆了一个帅气的pose。之后就与摄影师和胖房东告别，走进了这栋别墅。
　　三人每人举着手机照了一下面前的别墅。
　　楚青尽职尽责地进行了解说：“我们今天要直播试住的这栋凶宅是一栋总面积993平方米的四层别墅，前后花园共124平方米，别墅地上三层770，地下一层99平方米，我们现在能够看到，这个别墅的外表还是非常洋气的，虽然是老房子了，但是保养得非常好。”
　　【说出价格让我死心。】
　　【说出价格让我死心。】
　　【说出价格让我死心。】
　　【你们醒醒这是凶宅！】
　　【她在试图向我们推销这个993平方米的房子诶！】
　　【我飘了，真是什么都敢看了。】
　　……
　　楚青没有管弹幕上的众说纷纭，她带着郑黛和冉宇齐在别墅外围花园走了一圈。
　　不得不说，这个别墅虽然荒废已久，但是屋主人明显对外观还算是重视，本身就已经是凶宅了，如果远远看过去过于阴森，就更加没有办法卖出去了。
　　三人走在一起，三把由胖房东提供的手电筒扫过地上的荒草和因为刚刚开春，还没来得及变得茂盛的大树。
　　黑夜中，这一切都像是恐怖故事的背景，再加上面对凶宅人的心理作用，让人心中发毛。
　　弹幕上都在互相加油打气。
　　郑黛咽了口口水，拉了拉楚青的衣角轻声道：“要不要说点什么？”
　　“说什……”冉宇齐话音未落，就听见角落里传来一声踩断树枝的声音，闹腾了一整天刚才在车上睡着了，后来迷迷糊糊被揪下来的花花，原本困得无精打采，垂着脑袋跟在楚青身边，此时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凶狠地对着前方。
　　“唔……汪汪汪汪汪汪！”
　　它往前挣，但楚青丝毫不为所动，牢牢握着它的牵引绳，一个五十多斤的大狗全力挣扎竟然丝毫挣不动。
　　郑黛握着楚青的手腕，弹幕上一片“吱哇”乱叫，冉宇齐竭力想要撑起气势，但说话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有……那是……什么？”
　　楚青扫了眼一左一右抱着自己的两人，叹了口气：“猫。”
　　她的夜视本来就出色，经过之前系统的强化，全身各个器官的基础功能都得到了提升，虽然没有到反人类的地步，但在夜晚看清一直黑猫还是不碍事的——
　　虽然这只猫颜色比黑夜还要黑，但是那对明黄色的大眼睛在黑夜里像是一对灯泡一样，顺着它的眼睛，楚青仔细看看也能看清是一只猫大致的轮廓。
　　郑黛和冉宇齐都没有说话，楚青耳边隐隐传来牙齿打颤的声音。
　　黑猫。
　　弹幕上也开始讲述各种黑猫的传说。
　　【该说不说，黑猫真的是各类恐怖小说、恐怖游戏必备元素。】
　　【我想起前段时间看到的猫脸老太太的图片了，我现在又想往下看又不敢往下看。】
　　【哈士奇都吓毛了，呜呜呜呜我觉得有狗叫更恐怖了。】
　　【黑猫……是不祥的象征啊，传说看到黑猫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也听说过这种传说……青青黛黛要不我们不直播了吧，好可怕啊呜呜呜。】
　　……
　　楚青扫了一眼弹幕上慌张的言论，此时不断有人因为害怕退出直播间，又不断有人听到消息赶过来，还有人退出去之后忍不住再次进来……
　　楚青叹了一口气：“你们都在哪听到的传闻，黑猫在西方是厄运的象征，但在东方是祥瑞的象征，传说看到黑猫会发财走好运……这么说起来的话，我们搞完这个直播就能挣到经费了，这么说起来的确是天降巨款。”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再恐怖吓人让人感觉害怕的场景，被楚青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好像都没什么了。
　　直播间的人都看见她低下头拽了拽哈士奇的牵引绳：“还没给大家介绍呢吧？”
　　她微蹲下身，把镜头怼到它那张大脸前：“这是花花，是个坑货。”
　　花花的注意力立马从黑猫身上转移到了面前的手机上，它乐呵呵地冲镜头咧出一个傻了吧唧的微笑。
　　直播间中观众紧张的感觉再次被哈士奇这一个傻呼呼的笑容冲淡。
　　就在这时，郑黛轻轻说道：“青青，那只猫，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从我们看到它之后就没有动过……”
　　楚青抬头，对上黑猫那双直勾勾的大眼睛，明黄色的眼瞳中有着象征兽类的竖瞳。
　　楚青冲它招招手：“过来。”
　　黑猫一动不动。
　　冉宇齐也紧紧凑在楚青身边，小声道：“我怎么觉得它看的好像不是我们呢？”
　　【？？？？】
　　【呜呜呜呜还是好吓人，我出去缓缓。】
　　【卧槽我就怕青姐他们一回头看到身后有个拎着死人和斧头的杀人魔。】
　　【别说了我现在浑身发毛，白毛汗都要吓出来了。】
　　【青姐怎么好像完全不害怕的样子？】
　　【青姐要是怕了，这个直播小队得当场解散吧？】
　　……
　　楚青歪着头和黑猫对视了五秒，没有理冉宇齐那句没头没脑的话，蹲下来拉开了花花背上的包。
　　边拉边问：“猫能吃狗的火腿肠吗？”
　　【额？】
　　【我没反应过来，青姐刚才问什么？】
　　【一般不建议吃，可以少量给一点。】
　　【如果有别的猫条、小鱼干之类的是不建议给猫吃火腿肠的，如果没有可以少喂一点。】
　　【喂！话题是怎么歪到喂猫上的啊！】
　　……
　　楚青不顾花花的奋力挣扎，从它身上的背包中翻出了一根火腿肠。
　　花花甚至不顾楚青的威胁要扑上来抢食，口水顺着狗嘴就流了下来，馋得毫不掩饰。
　　楚青冷酷无情地单手把它镇压在地上，另一只手把细细的火腿肠递给郑黛：“分成两半，一半给花花，一半拿去喂猫。”
　　郑黛毫不犹豫把火腿肠分成了两半，听说要拿去喂猫的时候却迟疑了。
　　楚青看出她心中害怕，接过半截火腿肠，把花花的牵引绳递给乔宇齐，叮嘱他和郑黛喂一下花花，自己拿着半截火腿肠走向草丛中一动不动像雕塑一样的黑猫。
　　【勇青姐勇】
　　【青姐是不是不知道害怕怎么写？】
　　【自从我见识过青姐一人撂倒十几个小混混，徒手爬六楼之后，我毫不怀疑她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我从刚才就一直想问了，你们为什么觉得进凶宅，真撞鬼了出事的会是青姐他们？难道不应该担心鬼吗？】
　　【相信我，如果现在房子里鬼山鬼海，青姐进去走一趟，这房子就空了。】
　　【谢谢各位大师指点，我从没想过青姐还有辟邪的功效，我今晚就把前段时间买的海报贴在床头。】
　　【突然感觉到了安心怎么回事？】
　　……
　　楚青走到距离小猫三步远的地方时，那小猫动了一下，改坐姿为站，看着楚青。
　　弹幕里全是长出一口气的。
　　【我之前差点以为这猫是具雕塑。】
　　【我脑补成了**】
　　【其实我以为是***】
　　【你们到底都脑补了什么不科学的东西，被和谐了啊喂！！！】
　　楚青又往前迈了一步，没有再继续接近，拿着火腿肠蹲下来冲着小猫招了招手。
　　小黑猫站在原地看着她。
　　楚青也不着急，就这样跟她大眼瞪小眼。
　　她对自己对动物的亲和力还是有点信心的。
　　无论是一丈红、乌弟还是花花，都是脾气古怪不愿与人亲近的类型，偏偏对她都还算不错。
　　果然，楚青没有等太久，不过半分钟之后，小黑猫犹豫地靠近她，一步一步迈得极其小心。
　　那边花花已经狼吞虎咽吃完了自己的半根火腿肠，一抬头发现自己的衣食父母正拿着自己的食粮去喂别的猫，当场就不乐意了，刚要开口叫，冉宇齐就眼疾手快把白天买的止吠器给它套上了。
　　郑黛和冉宇齐两人用尽全身力气拉住牵引绳，才没有让花花冲过来跟楚青打架。
　　花花那边一动，小黑猫立马就不动了。
　　站在距离楚青一步远的地方。
　　这个距离已经能看到这只小猫的身形。
　　看起来还是一只幼猫，因为是流浪猫，身形比家猫要瘦削很多，整只猫看起来瘦瘦小小的。
　　此时弹幕中的养猫爱猫人士心中对小动物的爱终究还是战胜了心中对恐怖事物的想象，纷纷在弹幕上开始哄小猫。
　　楚青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手机，满屏幕的“小黑黑”、“小可怜”、“宝贝”。
　　这群人明知道小猫听不见看不见，依旧表现出了一副要诱拐无知小猫的架势，一个个小嘴像抹了蜜。
　　楚青：……
　　小猫终于还是克服了心中的恐惧，勇敢地迈过了那一步的距离，走到楚青手边，小口、矜持、优雅地咬起了她手心细细的半根火腿肠。
　　这个吃相跟花花那只傻狗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请勿模仿，现实生活中不要随便饲喂流浪猫。）
　　喂完小猫，楚青起身，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直接道：“明天如果你还在这里，还有别的好吃的。”
　　小黑猫优雅地舔着爪子，亮晶晶的猫眼注视着楚青，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等到小猫跑走，三人已经走到了地下车库的门口，花花的牵引绳已经重新回到了楚青手里，楚青依旧是牵着狗走在前面，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对着镜头道：
　　“怎么说呢，这个凶宅死过三次人，所以才被称作凶宅，地下车库里曾经因为汽车爆炸死过一对老夫妇和他们的小孙子。”
　　“两位老人年过七十，能住在这么大的别墅里生活很殷实，儿孙满堂，家庭美满。但是一次出事，晚上他们回来，车子停到车库中的时候毫无预兆地爆炸了，两人连带着他们当时车里坐的一个六岁小男孩都不幸当场遇难。”
　　楚青耸耸肩：“甚至都没有送到医院抢救的时间，就当场死亡，我想想……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百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这房子也有将近一百年的历史了。”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地下车库中，不要说看直播的人，郑黛和冉宇齐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呜呜呜呜青姐你这半夜三更的怎么还讲起鬼故事了？】
　　【三个人，两个老人一个小孩，好惨……】
　　【我最怕鬼故事里带小孩了！哇哇哇前面那个拐角处，我怕马上就会爬出来一个鬼脸小孩。】
　　【救命这下真的不敢看了！】
　　……
　　“慌什么，”楚青慢吞吞道，“这么害怕用不用我给你们唱一段大悲咒？”
　　【唱？】
　　【您可真是多才多艺，还会唱大悲咒？】
　　【其实我觉得不唱大悲咒唱国歌也可以。】
　　楚青得意洋洋地笑道：“我不光会唱大悲咒，我还会念清静经，保你们能够常清静~”


第207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凶宅
　　楚青最后还是没有唱大悲咒和清静经。
　　她打着手电筒, 牵着狗，以一种就算真的有鬼出现在姑奶奶面前，姑奶奶也能一脚送它上西天的土匪气质, 理直气壮地在车库里大摇大摆的走了一圈。
　　郑黛和冉宇齐像两个负责拎包的小弟, 楚青硬生生走出了一种土匪进村的豪放。
　　弹幕由开始的一惊一乍, 画风逐渐变得诡异。
　　【看青姐这么拽, 我甚至有些期待有鬼出来了。】
　　【我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希望出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这是凶宅吗？这是凶宅吗？拿出点凶宅的尊严来啊！】
　　【你们到底在期待什么啊喂！】
　　【当然是期待青姐和鬼鬼子打一架啦！】
　　【当然是期待青姐和鬼鬼子打一架啦！】
　　【当然是期待青姐和鬼鬼子打一架啦！】
　　……
　　地下室空无一物, 四面全是冰冷惨白的墙壁, 但奇迹般的, 跟着楚青走郑黛完全不觉得害怕。
　　花花也紧紧贴着楚青的脚跟, 完全没有刚才在外面要为了半根火腿肠跟楚青拼命的架势。
　　楚青脚步委顿，冉宇齐立马探出头凝重问：“怎么了吗？”
　　“好像走到了出口。”楚青手电筒扫到的地方的确有个向上的斜坡道，“再往上走应该就是别墅的主体了。”
　　她转过身将镜头对准身后刚才走过的空旷地下室：“刚才我们已经带大家看完地下室了但其实地下室是有灯的，在入口和出口都有开关, 刚才只不过是为了大家探险的刺激体验所以才没开灯。”
　　郑黛：“？这底下是有灯的？”
　　“有啊，”楚青走到墙边轻轻一摁, 屋内灯光大亮, 整个地下室一览无余, “这样我们再整体看一下。”
　　简直就像一个兢兢业业的售房顾问。
　　“之前介绍过地下一层是99平方米, 我们现在可以看到，这里整体上是很开阔的, 除了几根承重柱和两面承重墙，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在开着灯的情况下，楚青又带着郑黛和冉宇齐走了一圈, 这两人也不是当背景板的，也会附和配合楚青进行房子的介绍。
　　楚青一向秉持的理念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胖房东花三千块钱请他们三个来固然是赚了, 但如果没有胖房东提供这项工作，她还要折腾好久想办法来搞一个能挣到钱的工作。
　　而且，事实上几人刚才在咖啡店里讨论的结果可不仅仅是介绍这一个凶宅直播的问题，楚青还与胖房东做了个交易。
　　如果能成，他们接下来三天都不用为了路程发愁了。
　　“这个地下车库虽说是车库的名字，但改造一下做别的用处也是绰绰有余，”楚青边走边随手圈出来一个范围，“在这里安一张台球桌，或者将这个区域划为家庭影院，都是可行的。”
　　“99平方米的地下车库您尽可以随便设计改造。”冉宇齐一脚绕后，站在楚青的镜头前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让他像个售楼小哥。
　　【这波云看房已经完全没有了凶宅的感觉，差评！】
　　【我还以为墙上会有血手印之类的……】
　　【不得不说，看到我女神轻言细语地向我推销房子，我突然觉得好爽啊！】
　　【属于是人生巅峰了。】
　　【你们都只顾着看美女！根本没有人在意可怜的齐齐！】
　　【齐齐属实是演技很好，演个售楼小哥都很像，跟旁边的两位美女一点都不一样，非常接地气。】
　　【夺笋啊，给熊猫留点吃的吧！】
　　【这搞得我都怜爱齐齐了。】
　　……
　　“我们刚才已经看完了地下室，接下来的地上部分大家想怎么看？”楚青把开灯之后就一点也不怂的狗子死死拉住，非常亲切地询问直播间观众的意愿，“我们可以开着灯介绍，也可以像刚才那样全黑着介绍一遍，或者说边介绍边开灯。”
　　【还是黑着介绍有氛围。】
　　【说实话，上面不像地下室这样什么都没有，你们又对地形摆设不熟悉，还是开着灯吧。】
　　【确实，虽然很想看关着灯的介绍，但是为了安全着想还是开灯吧。】
　　【青姐那个运动神经我不担心，我主要是担心齐齐。】
　　【毕竟齐齐腿短。】
　　【今日份迫害齐齐n/3达成。】
　　【姐妹们嘴下留德，我怕一会儿你们把冉宇齐怼哭出来，丢的还是我们的脸[doge]】
　　……
　　三人的共用直播间，都能看到弹幕，楚青和郑黛无言地回头看向冉宇齐，眼中都带上了点同情。
　　冉宇齐：……
　　他气沉丹田，面色沉静地看着镜头道：“你们根本不了解我，凭什么说我腿短？等到节目播出，我一定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
　　郑黛捂嘴靠在楚青身边笑。
　　楚青眉梢抽搐地看着冉宇齐。
　　如果他这句话是指，让粉丝看看他那天穿的淑女装大裙子下套的长筒肉色丝袜的话，楚青总感觉这个事情会越描越黑。
　　她清了清嗓子，将大家的视线从冉宇齐腿究竟有多短的话题上吸引过来：“既然大家既想要未知的刺激，又要注意安全，那我们就边介绍边开灯吧。”
　　她拖着撒欢不愿意走的花花忘斜坡上走：“这狗好沉，你们问我为什么不看布局图？因为来的路上房东给我看过了，怎么说呢……这房子也不大，看一遍就都记住了。”
　　【不大。】
　　【你说什么？我眼睛瞎了没看见？！！】
　　【993平方米的别墅不算大，重新定义“大”。】
　　【对不起宝贝是我没用，连这么个“不大”的房子都买不起，只能是看看了。】
　　【笑死，我就好奇点进来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么好笑，993平方米不算大，你住的地方算大吗？】
　　……
　　楚青看到弹幕上的吵闹，哭笑不得道：“那几张平面图纸对我来说的确不算大，我看一遍就能记住所有布局……但我现在租的房子肯定没有这个房子大，顶多就是这个房子地上一层那么大，我这不正在努力攒钱买大房子吗？”
　　说完这句话，楚青没有再把注意力停留在弹幕上，她看着面前坡道尽头的铁门，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串钥匙：“我们到了。”
　　郑黛幽幽道：“这个门打开就是别墅的餐厅，我没有楚青那个变态的记忆力，看了一路只记住了一部分。”
　　冉宇齐也压低了声音，此处坡道从下方地下室照上来的灯光已经很弱了，透过镜头甚至看不清三个人的脸。
　　冉宇齐压低的声音在这里甚至带出了一点恐怖的味道：“没记错的话厨房是其中一场凶杀案的分尸藏尸地点。”
　　“是的，”楚青拧开铁门，想起什么似的又退后一步，让手电筒的光扫射过整个大门道，“这门是×××品牌的，一个门六位数起步，可以用指纹和虹膜解锁，防盗系数是现在市面上你能找到的最高的，我现在用钥匙是因为我对于这栋别墅来说只是个客人。”
　　“如果有朋友买下这个别墅，这些东西完全属于你。自然不用这么费事，”她将光停留在门的中间，那里绘着一颗栩栩如生，刀刻上去一样的浮雕龙头，整只龙盘在门上，龙尾隐在云层中，让这个尽头是“龙门”的斜坡像是一个龙洞。
　　“这龙是用来镇宅的，刻得这么大，不退开点都看不见。”
　　“我去，好帅，我心动了。”冉宇齐站在后面仰着头看这只巨大的龙。
　　楚青让开身前的位置：“要来摸摸吗？”
　　冉宇齐和郑黛依次轮流摸了摸龙头，对这个门赞不绝口。
　　楚青站在后面看了一会儿，突然注意到弹幕上划过一句话【能不能换个人打头阵，青姐走在前面，所有刺激感都没了】。
　　这条弹幕很多人点赞，让它在屏幕上飘得非常高，停留时间也很久。
　　楚青看了两秒钟，无奈笑着问前面两个人：“观众老爷们不想让我走在前面了，要不我们三个轮着来，你俩商量商量谁能在前面领路？”
　　前面还在嘻嘻哈哈的郑黛和冉宇齐一瞬间收敛表情有些惊悚地回头看着楚青，在手电筒从下往上的照射光中两人脸色发白甚至有些发青。
　　【沃日，这个转头差点把我送走。】
　　【谢谢，我这下是切身感觉到了恐怖。】
　　【笑容消失术.jpg】
　　【不得不说，之前楚青带队把凶宅逛出了幼儿园的感觉，现在我有点期待了。】
　　【突然觉得这俩人好惨，惨中带着点好笑。】
　　【没想到吧，你们要直面恐怖了[doge]】
　　……
　　两人咽了口口水，面面相视，显然也是意识到一直让楚青打头阵这件事的确不太合理，虽然楚青是队长，而且跟在她身后很安心，但大家都是一起来打工的，拿的钱也是一起用，没道理让楚青一个人扛。
　　冉宇齐竭力克制住恐惧，拍拍胸脯试图展现出男人的担当：“那我先来吧！”
　　郑黛也跟着视死如归地点点头：“革命的好同志，这次就靠你了！我们一直站在你身后。”
　　楚青站在一旁看着他俩，哼了两句“小白菜，地里黄”。
　　弹幕已经笑疯了，全都是看俩人被迫害的幸灾乐祸。
　　这次是冉宇齐打头阵，楚青和郑黛站在他身后。
　　冉宇齐又咽了咽口水，手搭在门把手上，视死如归地拧开了龙头大门。
　　因为这次是冉宇齐走在前面，所以直播的主视角从楚青那里转到了他这里。在他紧张地屏住呼吸的时候，直播间的观众也很有代入感地屏住了呼吸。
　　门开了，别墅里面黑洞洞的，像是一张面对着他们张开的血盆大口，等待着无知羔羊送上门。
　　不知从哪里吹出来的风，从几人身边掠过，冉宇齐打了个哆嗦，迈步走进了大门。
　　他走进去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屋里没开灯，手电筒在心里作用下好像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往前走了两步，腿部碰到了什么，冉宇齐吓得一个激灵，“嗷”一声就叫了起来。
　　楚青脚边的花花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浑身毛都炸开了，要不是刚才套上了止吠器，此刻又要表演双重奏。
　　楚青一手牵着花花、握着手电筒，另一手举着手机、胳膊被郑黛死死抱住，一时间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偏头：“郑黛……”
　　郑黛哆哆嗦嗦：“啊？”
　　“……把我松开。”楚青轻轻道。
　　郑黛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把楚青当作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着，已经限制了楚青的动作，连忙放开她。
　　楚青抬手在门边的墙上摁了一下，顿时黑暗的餐厅灯光大亮。
　　冉宇齐从刚才踢到什么东西收回脚之后就一动不敢动，闭着眼睛直挺挺站在原地，此时感受到灯开了，才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看向脚下，刚才踢到的是——垃圾桶。
　　冉宇齐：……
　　他立马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楚青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冉宇齐忍着脸上的燥意竭力转移话题道：“我们来看看餐厅的布局。”
　　可惜直播间的观众对他拙劣的转移话题技巧完全不买账，弹幕毫不留情地刷过密密麻麻的“哈哈哈”。
　　整个直播间，五十多万人在线见证冉宇齐被一个垃圾桶吓出海豚音。
　　冉宇齐无地自容、语无伦次地摸着料理台道：“我们来看看这个垃圾桶……不是，呸，这个料理台……”
　　弹幕已经完全无法拯救了，冉宇齐绝望地看向楚青。
　　楚青：……
　　楚青走上前一把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嘱托什么重要大事一样认真告诉他：“男人不能说不行，冲吧！神奇齐齐！”
　　冉宇齐：……
　　没救了，毁灭吧。
　　【我大半夜笑得室友从床上爬起来抽我。】
　　【神奇齐齐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为什么好笑，就是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这波啊，这波是齐齐一败涂地。】
　　【别说了，你们这根本不是凶宅直播！是双簧！】
　　【不！明明是三簧！黛黛也要有名字！】
　　【这是什么？《青青、黛黛、齐齐的神秘冒险》吗？】
　　【救命，怎么越说越搞笑。】
　　……
　　他们三个一边介绍这些餐厅料理台的品牌，一边跟弹幕闲聊。
　　冉宇齐：“哪里是当初分尸的地方？料理台，我看也就这个能放下一个人了。怎么分尸的？我不知道你去问楚青！”
　　楚青：“分尸的具体手法可以参考以医学解剖……当然是开玩笑的，我又没分过，大概像把大象塞进冰箱一样吧。第一步抡起砍刀，第二步大卸八块，第三步放入冰箱……瞎说的请不要当真，也不要试图尝试，无论哪都不是法外之地。。”
　　郑黛：“这料理台真不错，光可鉴人，照人还挺好看。你问分过尸怎么做饭？虽然我们说到这个品牌的确是有数百年历史了，但是这怎么可能是当初分过尸的地方！当然是重新装修过！”
　　整个介绍过程不能说不专业，只能说非常搞笑。三个人都是平时就有梗的人，此时更是妙语连珠。
　　等到厨房连带着餐厅一起看完，即将踏入客厅部分，冉宇齐深吸一口气，决定借此机会挽回自己刚才丢掉的面子。
　　“你们说我害怕？怎么可能，这种都是小意思啦~我完全不害怕的！”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喋喋不休，“刚才那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熟练，咱们现在一回生，二回熟……哎呀我去！！！”
　　冉宇齐猛地顿住脚步往后一缩，楚青反应很快地也顿住了脚步，郑黛完全没有防备地撞了上去，捂着鼻子蹲了下来。
　　【一回生，二回熟。】
　　【第一次不熟练。】
　　【我完全不害怕的！】
　　【齐齐的心都已经凉透了，你们不要再鞭尸了啦（齐齐媚眼.jpg）】
　　【他被吓了一跳我也感觉不到害怕了，我只想笑。】
　　【冉宇齐究竟是怎么把恐怖游戏完成沙雕游戏的？这是一个未解之谜。】
　　【srds，我觉得郑黛这下撞得好疼。】
　　【我刚才隔着屏幕都感觉鼻子一酸。】
　　【楚青：我已经习惯了.jpg】
　　【青姐真的毫无波澜哈哈哈哈哈。】
　　……
　　冉宇齐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有失水准，但这不能怪他，他刚才一抬头差点和墙上一个什么东西嘴对嘴，那东西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睛，像是鬼魂一样，他晚一步就得亲上去。
　　开灯的仍旧是楚青，只有她能在一片漆黑中，根据经验用手电筒瞬间找到开关的地方。
　　客厅灯打开，冉宇齐正和墙上挂着的一个装饰物牛头骨大眼瞪小眼。
　　郑黛眼中全是怼鼻子一下怼出来的生理性眼泪，她捂着自己挺翘的鼻子站起身，无语道：“你是对这个牛头骨一见钟情了吗？”
　　冉宇齐：……
　　他默默退后了两步。
　　【是的，他看上了这个牛头骨，我作证！】
　　【是的，他要与这个牛头骨喜结连理，我同意了！】
　　【是的，他们马上就要洞房了，我月老系好红线了！】
　　【传下去，冉宇齐对一个牛头骨一件钟情了。】
　　……
　　【传下去，冉宇齐深深地爱上了一屋子的牛，不打算变回人性恋了。】
　　……
　　冉宇齐已经义愤填膺地把弹幕关了，一门心思开始兢兢业业地介绍客厅内的装饰，不再试图和弹幕中的假粉辩论。
　　不得不说，这个房子还是很对得起它这个超大的面积的。里面的装饰无一不奢华，从餐厅看过来到客厅，屋中摆放的这些家具，每一套都是纯手工定制，三人估价没有低于七位数的套装。


第208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启程
　　此时观看直播的, 除了有三人的粉丝和一些深夜失眠被“凶宅”的名头吸引来的人之外。
　　还有很多人是打着来看看豪宅开开眼界的注意。
　　普通人平时哪里能看到这些上千平方米的豪宅内部都是什么样子的呢？
　　有钱人的世界即便想要想象，也是要有想象素材作为基底的。
　　此时弹幕中除了打趣几人的话题，剩下的全都表示自己是来做梦的, 甚至还有人开始介绍一些自己了解到的超豪华七位数家居品牌。
　　然后是一楼的两个卫生间, 大门口的摆设和衣橱, 小型吧台和放满名酒的酒柜, 不同墙壁隔离间墙壁暗藏玄机, 偌大的落地窗和阳台……
　　冉宇齐直到感觉到自己的恐惧感已经被冲淡, 才再次打开弹幕, 超凶地对着弹幕道：“我刚才那些害怕的表现都是因为你们说不够刺激所以装出来的, 你们怎么不仅不知道满足，还嘲笑我，再也不给你们这种真实的体验了！”
　　【你脸凑过来我才发现，齐齐你是不是胖了？】
　　【这段时间吃了什么啊, 原来的巴掌小脸都快胖出双下巴了。】
　　【你把这张胖脸伸过来是想让我们捏捏吗？】
　　【齐齐，回去减减肥吧, 你当年刚出道时好歹也能算得上是一个清秀美少年,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时间是把杀猪刀啊！】
　　【那什么, 你们不觉得他刚才又立了个flag吗？】
　　【虽然无人在意, 但我还是要说冉宇齐今天疯狂立flag的样子简直像年终冲业绩的社畜。】
　　……
　　冉宇齐：“？？？”
　　冉宇齐：“我早晚被你们这群不孝子气出个好歹来。”
　　楚青和郑黛在一旁憋笑，决定就不给他火上浇油地添堵了。
　　楚青走到一旁, 随手按下墙上装饰的一尾半个巴掌大小的锦鲤，旁边的墙面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的小型电梯。
　　【？？？】
　　【？这房子还有电梯？什么人家还能家里安电梯？】
　　【我刚才一个没注意, 你就从墙里变了一个电梯出来？我不懂但我大为震惊。】
　　……
　　楚青轻描淡写地道：“当然可以在家里安电梯，这个别墅的楼梯在那边，刚才我们看到了, 走过去有点远，所以我们坐电梯上楼。”
　　【可恶，又被她装到了。】
　　【《走过去有点远》】
　　【实不相瞒，我也想体会这种在家里走有点远的感觉。】
　　【凶宅算什么？放着让我来！】
　　【礼貌问价。】
　　……
　　三人进入电梯，小小的胶囊电梯刚好能站下三个人，再多一个都要前胸贴后背。
　　电梯在二楼停下，三人走出电梯。
　　二楼同样没有打灯，地面上铺着柔软的地毯。这次打头走在前面的是郑黛。
　　弹幕眼见从刚才的冉宇齐身上已经找不到什么乐子了，都在催促让郑黛上的。
　　此时郑黛真的打头了，弹幕纷纷猜测她什么时候会发出尖叫。
　　郑黛扫到弹幕上不怀好意期待她尖叫的人，高贵冷艳地哼了一声：“你们是不是太小瞧我了，我怎么可能会害怕到尖叫，我也是有尊严的！”
　　刚刚才尊严全无，此时默默跟在身后的冉宇齐：……
　　二楼是整个别墅的主体，有着两主卧两次卧，一间书房，一间小型会客厅，一间保姆房，两个卫生间……
　　楚青依旧担负起了讲鬼故事的职责：“二楼使我们今晚上要住的地方，具体住哪个房间还没有定下来，不过二楼死过三个人，两个女子一个男子，刚才说到的在厨房被分尸的就是在二楼被杀死后拖到一楼碎尸的。”
　　郑黛强撑着若无其事道：“好，我们先看看这里，应该是个保姆房……”
　　楚青跟在后面语气波澜不惊：“第二场凶杀案死的是一个保姆，她在保姆房被凶手用重物狠击后脑勺，当场死亡……”
　　保姆房是那种外面放着一个大型洗衣机、烘干机、墙上挂着熨斗，里面屋子不大的地方勉强摆下了一张单人床的小套间。
　　这个房间实在是太小了，地上东西又多，三人一狗走进来连转身都费劲，楚青把手上的手电筒换了个握着的方式试图伸手去够墙上的开关，她这个角度距离开关有些远……
　　郑黛全程只当自己没有听见楚青这个胆大包天的混蛋说的凶宅传说，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里面摆床的单间摸黑只能勉强挤进去一个人，这里又是的确死过人的，她简单地用手电筒给直播中的观众看了一下屋内的情况：
　　“这里有些狭小，应该是平时保姆工作中简单休息地方，我们出去吧……”
　　就要飞速转身离开。
　　哪知一回头对上一个面色惨白，眼底发青，脸型扭曲，黑发凌乱的脸，手电筒的灯光自下而上散发出不祥的光。
　　郑黛：“啊啊啊啊啊啊啊——！！”
　　楚青被这冲霄的女高音喊得一个激灵，差点把自己以高难度姿势夹着的手机和手电筒掉地上。
　　“啪嗒”
　　一声开关的清脆声响，保姆房内的灯被打开了。
　　三人俱是面色惨白。
　　冉宇齐表情扭曲：“我感觉我要聋了。”
　　楚青勉强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身上这些装备，抽回伸出去开灯的手：“我也是，现在耳朵嗡嗡的。”
　　花花已经软倒在地上了，这么大一只狗老老实实趴在地上像是一滩狗饼，狗眼睛中闪烁着惊恐，自下而上看着郑黛。
　　郑黛脸色白得像纸，此时也明白过来刚才楚青是要去开灯，但是身上被吓出来的虚汗和脊背疯狂上窜的凉气还是让她双腿发软地扶住了墙面。
　　楚青：……
　　她赶忙身体前倾想要扶助郑黛，郑黛虚弱地挥开了她的手，表情痛苦：“你，为什么，要把手电筒的灯光朝上，对着你的，脸。”
　　楚青心中感觉理亏，又不知如何解释她只是随手用一只手牵狗拿手机夹手电筒，另一只手去摸开关，根本没在意自己是什么姿势。
　　此时郑黛也回过味来了，她没有再说什么，虚弱地挥挥手：“灯都亮了，我们在这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她还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腿软。
　　楚青有些愧疚，也没说什么，就是跟身后的冉宇齐说，两人先退出去叫换一下顺序，他先进来就能进到里面保姆房的小床上坐一会。
　　冉宇齐嘴角抽搐地看着理所当然做出让自己去休息这个提议的少女，感到一阵无力：“不用了，你进去吧，安慰安慰她，我好歹也是一个大男人……”
　　在楚青眼中他这个大男人到底是有多娇弱啊？！
　　楚青也不再过多推辞，把手里的牵引绳塞进冉宇齐手里，自己走进了狭小的休息间与郑黛并排坐在那张小床上。郑黛刚开始后仰靠在墙上，慢慢把脑袋挪过来靠到了楚青的肩上。
　　除了哈士奇身上背包内的东西，他们的行李剩下的基本都在冉宇齐身上。他此时也不在意那些干不干净的说法，把包丢在地上，自己也靠着门框坐在小隔间的门口，一把把趴在地上的一滩狗饼薅过来撸狗。
　　三人这边掏出了吐司、饼干和水稍做休息，顺便剥了两根狗火腿喂花花，那边弹幕上也是虚惊一场。
　　【我没被青姐的鬼故事吓到，差点被黛姐的海豚音送走。】
　　【我刚才戴着耳机躺在床上，差点以为自己聋了。】
　　【刚才是我这辈子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卧槽吓死我了，我直接心率失衡。】
　　【感觉他们仨也吓得不行。】
　　【明明没鬼，被自己人吓成这样，哭笑不得。】
　　【郑黛还好吗？感觉她刚才吓得腿都软了……】
　　【y1si，她转过手机镜头的时候我也被造型惊悚的楚青吓了一跳。】
　　【不用那么委婉，青姐刚才就是像鬼一样，我又想起了她之前扮演的那个红裙女孩角色。】
　　……
　　因着刚才那一波惊吓，弹幕集中爆发了一下，直播间的人数自从攀上了60万就逐渐稳定下来。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休息了十分钟后楚青看了一眼时间道：“我们加快速度，争取在凌晨两点之前直播参观完整个房子，然后三点之前睡觉，明天还有别的事要做。”
　　郑黛已经从惊吓中缓过了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这别墅里的灯都要关上？”
　　楚青点点头：“是的，都要关上，毕竟这么大个房子都开着太浪费电了不是？”
　　【节约用电，从我开始。】
　　【这种不惧生命危险节约资源的意识，让我感动哭了。】
　　……
　　郑黛心累地叹了口气，冉宇齐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两人异口同声道：“生活不易啊……”
　　这次再出发的时候，重新改成了楚青走在前面打头阵，观众经过了刚才那么一轮惊吓后也都没有什么异议，毕竟看凶宅，有个恐怖气氛就够了，可没人想要吓出个好歹的。
　　这次三人都十分注意自己手中光源照射的方向和角度，冉宇齐和郑黛小心走在楚青身后一左一右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楚青就这么拖着两人一狗，带着60万观众的期待，以最快的速度介绍完了整个别墅剩下的情况，弹幕听了一圈下来全都恍恍惚惚。
　　【青姐这天赋不输名嘴啊……】
　　【我觉得她去当个主持人也是能当的。】
　　【她到底是怎么记住这些科普的，真的没有什么提词器吗？】
　　【她介绍完之后这别墅更高不可攀了。】
　　【刚才阁楼上那个娃娃本来吓了我一跳，青姐走过去面不改色地把它调成面壁思过的姿势，我瞬间笑出声。】
　　【我万万没想到，这别墅三层竟然还有一个游泳池，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
　　【有钱人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有钱人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有钱人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话说，你们没发现这么一圈看下来，青姐都没有说这栋凶宅多少钱吗？】
　　【我真是飘了，什么都敢问。】
　　【礼貌问价。】
　　【礼貌问价。】
　　……
　　三人最后决定在二楼的主卧中休息过今晚，胖房东表示过，这里面卧室用品都是刚换上的，三人也没发现卧室什么地方有灰尘。床上用品也是干干净净的无尘状态，顿时十分放心。
　　话虽如此，在楚青提议要不要分房睡的时候，仍旧被冉宇齐和郑黛齐刷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无奈楚青把他俩扔在房间，自己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把刚才点亮的灯光全都关掉，最后整个屋子里只有这唯一一间主卧还亮着灯。
　　等她回到卧室的时候，郑黛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摆弄那个手机摄像头，冉宇齐也在地上打好了地铺，此时正在卫生间洗漱。
　　他们晚上睡觉的时间也要进行拍摄，三人的手机放在不同的位置对准房间内，这个手机是专门用于摄像的定制手机，调整一下模式，即便是在一片漆黑中也能发挥摄像的作用。
　　等到冉宇齐出来，楚青已经安放好三个手机摄像头，最后一个进入卫生间洗漱。
　　凌晨三点，楚青和郑黛坐在床上，冉宇齐坐在地上的被褥中，花花趴在地上的地毯上，三人对着直播间中还剩的不到10万观众齐齐道了声：
　　“晚安。”
　　------------------------------
　　在外面睡觉，尤其是这种臭名昭著、无数传说的凶宅中委实很难睡个好觉。
　　奈何三个人一只狗奔波了一整天，还受到了一些惊吓，可以说是身心俱疲，所以睡得也都还算快。
　　楚青倒是没有多累，这个节目拍摄比起她当初参加《学霸面对面》那两天的极限拍摄可是还差了不少，更何况她现在身体得到了强化，身体素质也比当初好了不少。
　　三人一觉睡到天亮。
　　楚青睡了七个小时，十点准时睁开眼睛。
　　郑黛和冉宇齐还在梦想中。
　　他们跟房东约好的时间是在十二点之前结束直播，时间来得及。
　　楚青悄无声息地下床，绕过地上的冉宇齐走入卫生间，无声地进行了早晨的洗漱，并换了一身运动服。
　　尽管昨日晚上在咖啡馆吃了些宵夜，现在仍旧有些饿了。
　　楚青从卫生间探出一个脑袋，就见地上的花花睁着一对铮亮的蓝色眼睛看着她，尾巴摇得像是大风车。
　　楚青对它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从旁边的包里吗，摸出了两根狗火腿肠。
　　花花一双狗眼睛亮得像是灯泡，赶忙爬起来蹭到楚青身边，谄媚地看着她。
　　楚青拿走了屋中三架摄像手机中的一个，冲花花勾了勾手指头，推门带着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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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冉宇齐和郑黛起床的时候，楚青已经拎着早餐回来了。
　　两人洗漱好下楼，楚青刚好带着狗推门而入。
　　手上拎着粥、饼和包子。
　　花花很欢实很高兴地跟在她身边，楚青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我上楼冲个澡，你们先吃，都十一点半了，吃完我们马上走。”
　　十二点的时候，直播准时掐断，胖房东很高兴地开着车停到了别墅门口。三人等在门口。
　　“楚小姐！郑小姐！冉先生！”胖房东高高兴兴地跑过来，把手中的车钥匙塞进楚青的手里，“真是辛苦三位了，我今天一大早就收到了三个问我房子怎么卖的电话！有戏了！”
　　楚青握住手里的车钥匙，客套地笑道：“拿人钱财忠人之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对您有帮助就好。”
　　“那可太有帮助了！”胖房东红光满面地拿着一张手帕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真是太感谢三位相助了！”
　　楚青跟着毫不在意地笑笑：“没事的没事的，那您看按照约定，这车就租给我们了？”
　　“诶！对！”胖房东拉着三人走到车旁边，“你们说是要用三天，还要带着只狗，我给你们挑了个大的城市越野！”
　　胖房东搓搓手：“本来就是借借车而已，我不该收三位的钱，但是楚小姐非说节目组不让，所以我们就收简单的租金意思意思就好。”
　　“那怎么行，”楚青笑道，“交个朋友，您按正常价每天七百租给我们，那三千多余的钱就当成押金好了，交个朋友，以后来H市还来找您玩！”
　　“好说好说！”胖房东目送三人上车远去。
　　楚青没有驾照不会开车，冉宇齐自告奋勇坐上了驾驶座。三人一狗开始新的旅程。


第20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青云
　　另一边, 宋云凯队伍没有像楚青他们一样悠闲地睡到正中午，而是早上七点就出门了。
　　昨天晚上结束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他们小队咬牙花了20多块钱打车回到别墅, 洗洗睡下的时候也接近凌晨一点了, 早上被喊起来的时候全都精神萎靡。
　　早餐是昨日买的一点菜叶, 混着别墅里剩的鸡蛋和大米熬了一锅菜叶粥。
　　这伙食堪称寒酸。
　　吃完饭, 就有化妆师来仔细为他们化好装收拾了一下外形, 才让他们在摄像头下不显得无精打采。
　　因为宋云凯组没有拿到酒吧比赛的奖金, 此时身上的那一百块钱显然不足以让他们应付完接下来三天的行程, 因此节目组一路上又给他们安排了一些小的工作, 几人只能一边打卡一边工作。
　　随机进行一些超市结账、街上发传单这类提心吊胆、随时可能被认出来导致一世英名尽毁的工作。
　　楚青这边就随意多了，胖房东实在是会做人，借给三人的越野车是超大型城市越野，与楚青平时在帝都坐的那个车差不多大。油箱是满的, 最起码两天内他们不用为汽油担心。车上还有车载导航，在室内也不用担心会走丢。
　　他们三个直播用的手机已经交上去了, 此时又是与世界断连的状态。没有手机能玩, 他们就一门心思地开始研究旅游攻略。
　　凶宅直播的报酬换来了这么一辆车, 三人手里还剩下3100多块钱, 即便留出一部分备用，也足够他们在H市这两天半吃好喝好。
　　可惜打卡地点还剩18个, 注定有很多地方只能走马观花。比如市政厅、比如体育馆、再比如一个有200年历史的据说是那个时代的执政人用的茅房。
　　茅房？？？
　　尽管这座建设豪华的茅房已经属于历史遗物，打理得很干净，再没有什么人在里面进行过排泄运动, 但是楚青站在这个茅房前，看到旁边插着的小牌子上贴着节目组标志性贴纸的时候仍是震惊到失语。
　　“这么大个执政人府，你们, 为什么，要把，打卡点，放在茅房旁边啊啊啊！”郑黛捏着鼻子站在楚青身边，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冉宇齐掩着口鼻闷声道：“导演好狠，这分明是想暗杀我们！”
　　“行了行了，”摄影大哥和旁边的几位摄影师脸色也很不好看，“快点拍完！拍完就可以走了！”
　　晚饭前的最后一站在青云书院，是个很有些年头的书院，听名字就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仿佛隐在山云中。
　　事实上，这个青云书院即便没有隐在山林中，也可以称一句大隐隐于市了。
　　它的正门开在一个小巷子中，巷子很窄，窄到三个人无法并排。。
　　三人一狗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正好是傍晚书院放学的时候。
　　窄窄的巷子里有很多小孩子背着书包往外跑，个子还不到楚青腰部，年纪约莫都是七八岁的样子——小学生。
　　有个两个女孩子结伴走出来，其中一个女孩笑着露出豁牙，手里抓着两朵向日葵，一扭头看见带着口罩墨镜倚着车门嚼口香糖的楚青，那个胖乎乎的女孩往前跑了两步，把那两朵向日葵塞进楚青手里：
　　“漂亮姐姐！你要天天开心哦！保持好心情会越来越漂亮的！”
　　楚青一愣，接过两朵向日葵，从口袋摸出了刚才买口香糖时多买的两根棒棒糖，俯身递给小女孩和她的朋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谢谢小朋友，你也要一直这么开心快乐才行呀~”
　　“我打听了一下……”郑黛从一旁走过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楚青抬手隔着口罩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道：
　　“我都这么好看了，越来越漂亮还给不给别人活路？”
　　郑黛：？
　　楚青对这青云书院感兴趣，冉宇齐和郑黛在旁边融入接孩子的家长中，跟他们愉快地交流了一番，打听了不少消息，尤其是冉宇齐，楚青之前真没看出来他还有当妇女之友的潜力。
　　“总之，这个书院每代都有三位先生，负责教授三个班的学生，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代了，这个书院与普通的学校不同，从这里升入初中的学生，大多都有一个学科非常擅长，傲视群雄，就是语文。”
　　冉宇齐给自己的话下了个定义：“这是个类似古代那种私塾的国学院，列入国家重点培养计划的，里面的小孩也都不简单！”
　　“唔……”楚青摸了摸下巴，“你现在让我现在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三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了。”
　　郑黛申了个懒腰，懒散道：“究竟是不是三个老头子，你这么好奇我们去见识见识不就知道了。”
　　小巷子太窄，三个人又都是严格要求自己走路带风的明星，所以只能排着队呈一竖排走过去，即便再走路带风，也像是一队排好队的小孩子。
　　楚青走在最前面，迈过大门口垫脚的大理石跨进门槛，就看见有个人撅着屁股趴在院子里的杏树上。
　　那人没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一边伸手去够一边高兴道：“这还真有个杏看着熟了，摘下来尝尝！”
　　“熟了？！这两天回暖就熟了？！”另有一个系着叮当猫围裙的高壮汉子端着淘米水冲出来，正好迎面装上楚青一行人。
　　这壮汉是真的壮汉，楚青目测他身高至少195cm，那个可爱的卡通围裙勒在他身上，感觉随时会被他的胸肌撑坏。
　　他见到楚青几人，瞪大眼睛喊道：“老二！来人了你怎么也不招呼一声！”
　　树上猴子一样的青年“啊？”了一声，想要回头，树枝一晃差点跌下来，紧接着像个猴子一样敏捷地从树枝上滑了下来，看着楚青三人挠挠后脑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看见几位。”
　　“啥？!有客人？”紧接着厨房里走出来一个拎着把菜刀的一米七青年，刀上还有没冲干净的鱼鳞。
　　楚青沉默了一下，很有礼貌道：“几位，我们想要来拜访一下这里的三位先生。”
　　拎着菜刀的青年站在身旁将近两米的高壮汉子身边，到他的腰腹部，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孩子，连旁边刚从树上下来的瘦猴青年也比他高一个头。
　　小个子青年温和地笑道：“我们三个就是这青云书院的三位先生，我是老大，这位，”他一指旁边的瘦猴，“是老二。”
　　高壮的汉子脸上露出一个淳朴的笑容，接着道：“我是老三。”
　　几人默然站在他们面前。
　　楚青刚才说什么来着？
　　仙风道骨？


第210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三天
　　虽然青云书院三位教书先生与常人想象中的形象差距有些大, 但是人还是很好客和蔼的。
　　瘦猴一样的老二甚至好心把刚摘下来的杏拿来问楚青要不要，楚青笑着拒绝了。
　　她觉得这个看起来发绿的杏肯定不会好吃。
　　果不其然，老二洗了洗掰开检查没有生虫之后就咬了一口, 被酸得龇牙咧嘴、眉眼抽搐。
　　三兄弟还问三人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饭。想到节目组要求他们不能不劳而获, 郑黛刚要开口拒绝, 就被楚青拦住了。
　　她眉眼微眯笑道：“既然我们留下来吃饭, 就我们来做吧, 我们节目组有规定, 不能麻烦你们。”
　　三兄弟大惊失色, 高壮的老三正色道：“怎么能算是麻烦呢？‘有朋自远方来, 不亦乐乎’这是待客之道，哪里有让客人到主人家做饭的道理？”
　　“但我们来此既是客人，也是正在工作中的人，”楚青丝毫没有被打动到松口, 平静道，“我们的规矩之一就是不能不劳而获, 攫取别人的劳动成果, 能在这里蹭到一顿饭已经是意料之外了, 如果不是我们亲手做出来的恐怕不行。”
　　老三还要说什么, 老大伸手拦住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握着的刀：“第一次见面就让客人做饭虽说是于礼不合, 但凡事还要因地制宜，迂腐不知变通不是青云书院的风格。”
　　说着，这位看起来很清秀的年轻先生两手搭在一起冲楚青三人行了一个礼：“那就麻烦三位了。”
　　旁边的老二老三也敢忙跟着大哥一起行礼。
　　这边楚青、郑黛和冉宇齐都不是愚笨之人, 连忙回了个一模一样的礼。
　　这些古代礼仪，大家都是演员，拍戏的时候多少会接触到, 反倒是一旁的摄影大哥有些不知所措。
　　楚青接过老大手里的刀，走进厨房看了一圈，嘴角挑起微笑。
　　她果然没有猜错。
　　节目组虽说只给了他们很少的经费和很繁重的任务，但沿途皆是机会，无论是打工挣钱的机会还是蹭饭的机会。
　　只要不违反“自力更生”的主旨，他们怎么都有办法舒舒服服完成这场任务。
　　比如这个厨房，食材堪称是应有尽有。
　　楚青一撸袖子直接报菜名：“今天的晚餐就熘鱼段、宫保鸡丁、青椒炒猪头肉、肉沫茄子、山药木耳、素拼凉菜加一道白菜汤！六菜一汤六个人吃应该够了！”
　　摄影师们有自己的工作餐，想让他们三个人短时间内做出六个人的菜还有可能，想要做出十个人的就是为难人了。
　　现在不过晚上五点多，等到饭菜做好端上桌的时候已经七点了。
　　三人吃完饭，不顾三兄弟竭力阻拦，把锅碗瓢盆都刷完，拍照打完卡才离开。
　　吃饱饭人都变得高兴起来，冉宇齐已经习惯听楚青发令了，毕竟跟着楚青有肉吃、有乐子看，日子过得美滋滋。楚青硬是把一个类似城市求生的节目玩成了旅游度假类节目。
　　楚青脑子里大致地地图勾勒了一下，虚握拳头敲在手心道：“这个时间应该不是很堵，距离这里三条街的红旗大道也是我们的打卡地之一，去那里！”
　　红旗大道，是一条很长很宽的道，这边有个大型商贸中心，卖很多小吃小饰品之类的，整条道上人流如织。
　　三人站在这条路边角落的阴影里沉默。
　　郑黛轻轻问道：“这要怎么找打卡地？”
　　楚青摸了摸下巴：“忘记考虑这种问题了，下次要把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放在早上或者半夜，人少一些，但现在没有办法了……”
　　她耸耸肩：“节目组虽然很狗，但也不会真的是弱智，找一些地标性建筑物看看，我们分头找，半小时后在这里集合。”
　　------------------------------
　　人多的闹市区，尤其这种人挤人的地方，很容易有扒手。
　　站在你身边，趁你不注意，悄悄勾走你口袋、包里的手机或者其他贵重物品，手段精湛的扒手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并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人群里。
　　楚青东张西望找节目组的打卡标志时，就无意中目睹了一个案发现场。
　　男人穿着连帽衫，帽子拉得低低的，他面前有两个挎着胳膊站在一起说笑的女孩，再前面一点，店家老板烤板上的烤鱿鱼正发出诱人的滋滋声——
　　他就像是一个排队等烧烤的客人那样，轻手轻脚但迅速地，接着身形和衣服的遮掩，轻松把手机从女孩的口袋中勾了出来。
　　若无其事地转身，刚要离开，就有一只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
　　男人心下一惊，肩膀猛地一震，就要甩开来人跑进人群隐匿起来。
　　但他肩膀上的手纤细却稳如磐石。
　　楚青笑眼弯弯地举起手向摊上的老板比划了一个数字：“老板，我要六个鱿鱼爪！”
　　清朗的笑声就响在耳边，男人浑身的汗腺像是打开了阀门的水龙头一样，不到三秒钟内衫就被浸透了。他恶向胆边生，手慢慢伸进了自己的外套内……
　　身后那个看不见脸的女声继续用那种令人讨厌的腔调不紧不慢道：“你已经被我包围了，我劝你不要进行无谓的抵抗，否则……”
　　男人心下冷笑，谁被谁包围可还说不定呢。他猛地从衣服内袋中抽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刀，以几乎看不见的速度向身前背对自己站着，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危险的少女捅去。
　　楚青站的角度太好，他从前面想要反手捅到楚青难度很大，但是这里人挤人，人们之间的距离这么小，捅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制造出足够的骚乱让他脱身，男人是惯犯，此前一直没有偷窃被抓的经历，这种要淘刀的事也是第一次，但他心中完全不慌。
　　毕竟他可不是孤军奋战，他还有同伴接应呢。
　　就在前方的少女要被刺中的千钧一发之际，牢牢摁在他肩上的手收了回去，但男人还没来得及暗喜，手腕就被死死捏住，像是要把骨头捏短的剧痛传过来，他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
　　与此同时，楚青在身后的刀即将刺到自己的时候稳稳地像侧方移了一步，这一步她走得优雅又轻盈，像是舞会上的舞步，但又迅捷得让身后的人来不及反应。
　　她身后刺出这一刀的人眼睛猛地睁大——这一刀就要刺到自己的同伴身上了！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下一秒，在见血之前，这人的手腕也被一个纤细白皙的手掌捏住，紧接着第二声杀猪一样的惨叫响彻这片闹市。
　　众人纷纷被这两声惨叫中蕴含的痛苦之意吸引了眼神，站在最前面的两个小姑娘也回过头，见到晃过的刀光，吓得花容失色。
　　之间面前鸭舌帽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的高挑女子动作干净利索，两巴掌两脚就把两个獐头鼠目、鬼鬼祟祟的握刀歹徒踹到了地上痛苦呻吟。
　　楚青单手接住两人脱手的刀具，把两个捂着手腕痛呼“断了断了！”眼泪都要吓出来的男人叠在一起，自己大咧咧地坐在上面那个男人的背上：
　　“嚎什么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么简单的知识挺大的人还不懂？我还没说自己手疼脚疼，你们两个大男人有脸嚎？”
　　围观人群皆是被楚青这幅理直气壮申辩的气势唬得一愣一愣的。
　　楚青俯身从扒手兜里把前面那个少女的手机拿出来：
　　“小姐姐，这是你的手机吗？”
　　周围人群让出一个小小的场地，那两个被问话的小姑娘呆呆地看着她，闻言清白着脸飞快地摸了一下上衣口袋。
　　其中一个女生掏出了手机，另一个摸到了自己空空的口袋，眼中涌出泪花，害怕也顾不上了，哆嗦着松开朋友的手跑上前：“是我的手机，谢谢您。”
　　楚青把手机还给她，往下压了压自己的帽檐，附近巡逻的警察赶来的时候，烧烤摊的老板笑着冲楚青道：“小姑娘！你要辣不辣的？”
　　“微辣！”
　　“我就不收你钱了！”鱿鱼摊老板一边把六串鱿鱼递给楚青，一边冲她竖了个大拇指，“小姑娘见义勇为好生厉害啊！大叔我不能收你这个钱，感谢你见义勇为！”
　　警察抓住小偷押走，还想留下楚青问一些事，楚青摆了摆手：“做好事不留名，您不用问我的姓名了，我不会说的！”
　　楚青低头看了一眼，距离约好的时间就剩五分钟了，她飞快地跑走，边跑边道：“我还有急事，辛苦警察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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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中有人昨天看了昨天第一期综艺，想到了什么，想要跟上楚青，可惜这人就像一尾狡猾的小鱼一样，融入人群像是融入了大海，尾巴一甩就不见了。
　　郑黛看了一眼手机，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钟，她惊奇道：“楚青这货竟然迟到了，可真是稀奇事！”
　　冉宇齐靠在旁边，若有所思道：“正常来说我们都回来了，她应该更快才对，别是遇上什么什么事了吧……”
　　他这么一说，郑黛也紧张起来了，向着楚青离开的方向张望，站在原地跺了两下脚。
　　然后就看见楚青冲出人群跑过来，身后摄像大哥被甩得好远，隔了半分钟才气喘吁吁跑出来，跑到近前扶着墙大口喘气。
　　楚青没像摄像大哥那样上气不接下气，但额头也结了一层薄汗，她举起手中装着六串鱿鱼的塑料袋轻声道：“我迟到了67秒，就用这个来赔罪吧。”
　　郑黛瞪大眼睛，接过袋子抽出两根递给冉宇齐，自己抽出两根，最后把剩下的两根还给楚青，一套动作仿佛练习过千百遍一样熟练：
　　“好啊！你迟到竟然是因为跑去买鱿鱼了！”
　　楚青拧开水瓶子仰头灌了几口才道：“买鱿鱼只是顺路，主要是路上碰到个扒手，挺不讲究的……”
　　冉宇齐&郑黛：？
　　楚青表情平淡，好像在说‘今晚月色真美我们去月下刺猹吧’一样轻松随意：“咱就是说这扒手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手伸进一个女生衣服兜里，他这是看不起谁呢？他既然勇于挑战我，那我肯定让他得偿所愿啊！”
　　冉宇齐&郑黛：瞳孔地震.jpg
　　郑黛嘴里的鱿鱼都忘记嚼了，她愣了一会儿，将确认的视线看向一旁跟拍的摄影师大哥。
　　跑得半条命都快没了的摄影师苦涩地点了点头。
　　楚青在鱿鱼摊前耽误了十分钟，这让她想要查看完自己负责的区域这一工作变得很紧张。刚开始她还会体谅摄影师大哥身材敦实厚重，体力又不如她而适当放慢脚步，但是检查完之后发觉时间不够就狂奔了回来。
　　摄影大哥心说要不是我这么多年出门在外跑外景，锻炼得身体素质不错，可能就真被楚青这姑娘甩下了。
　　冉宇齐缓慢咽下自己嘴中香喷喷还带着热气的鱿鱼，心中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大惊小怪，在楚青这个人身上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不足为奇，然后他表情僵硬地告诉楚青：“我找到打卡地方了，吃完就去吧。”
　　楚青从袋子中抽出一串，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你表情好奇怪，想上厕所吗？”
　　冉宇齐：“……”
　　楚青这货还能更离谱一点吗？啊？！她是bug吧？！是bug吧？！
　　冉宇齐默默转过身，面壁而站咽着自己嘴里的鱿鱼，感觉鱿鱼的滋味都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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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安排的最后一站是黄金公园，是一处很大的免费公园。
　　黄金公园位于市中心，附近居民晚饭过后都会到公园内游玩，甚至晚上九点多依旧有很多老人年轻人在散步。
　　公园内的打卡地更不好找。
　　几人只能把车停在外面，牵着花花装作是饭后悠闲散步的一员，顺着人流挪动，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走。
　　路过的人中有一些是在附近上班的人，男人穿着皮鞋骑着自行车，女人则挎着包踩着高跟鞋，脸上的妆容遮不住疲惫……
　　晚上九点多才下班啊。
　　这些人在人群中非常显眼，他们周围的气场和那些脸上带笑散步的小情侣、一家四口五口都不一样，死气沉沉的。
　　楚青把口罩往上拉了拉，忽然问郑黛和冉宇齐：“你们想不想试试，体验一下，街边表演？”
　　两人一愣，扭头看楚青，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又出现什么鬼点子了。
　　十分钟后，中央公园的喷泉下，出现了一个抱着吉他，遮得严严实实的人。
　　身材高挑的女生在地面上随便丢了张纸板，坐在上面，面前放着敞开的琴盒，里面空无一物。
　　这人自然是楚青。
　　胖房东借给他们的越野车后座简直是一个百宝箱，连吉他都有。
　　可惜只有一把，不能让三个人一起体验这种情景，郑黛和冉宇齐牵着狗隔得远远的，担忧地看着楚青。
　　沉闷的暮色中，响起了弦被拨动的铮鸣声和清冽又温柔的唱腔。
　　楚青抱着吉他席地而坐，唱着慢慢的歌，声音让这晚风都变得温柔。
　　刚开始无人在意她，步履匆匆地从她面前走过，当她开口唱歌，有人就注意到了她，走过她面前缓下脚步甚至停下脚步的慢慢变多。
　　冉宇齐和郑黛远远看了一会，在看到有人经过，俯身把一张纸币放进楚青面前空着的琴盒时放下心来。
　　“你看，”郑黛也不知道是说给冉宇齐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她什么都能做到，总会给人带来惊喜。”
　　冉宇齐笑笑：“她在这里卖艺，我们也应该去做我们自己的工作了。”
　　在这个普通平常的夜晚，路过空气清新的公园，有这么一个人唱一些温柔安抚的音乐，好像一朵无意飘过心上的云，让人疲惫焦躁的心情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楚青唱了一个小时，一直唱到晚上十点，公园中的人慢慢减少，郑黛和冉宇齐找到打卡点又回到了之前站过的那棵树下，远远地看着被人们簇拥在中间的楚青。
　　口罩挡住了她的下半张脸，但她好像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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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三人把越野车停在靠近一处停车位，把里面的座椅全都展开铺平，三人就着皮质的车内座椅当成床，裹着后备箱里的毯子，盖着外套，安安稳稳地进入了梦乡。
　　花花则睡在后备箱里，几人勉强从中收拾出了可供一只狗睡的地方，楚青和郑黛共用一张毯子，分出了一张毯子给它当床。
　　这是他们出门的第二天。
　　而就在他们三人入睡的时候，宋云凯三人正每人一桶泡面，蹲在超市外的路沿上，吃得热火朝天。
　　柯浩林吃完擦了擦嘴，脸色阴沉地把泡面桶丢进路边的垃圾桶。招呼也不打一声地扭头走远。
　　翁新钧抬头看见他远去的背影，懵了一下，转头看向蹲在旁边埋头吃面没有反应的宋云凯。
　　他不太想主动与宋云凯搭话，又觉得什么都不说队员要是丢了也不行，思来想去、肚子里的话翻了两遍，才勉强道：“不追吗？”
　　宋云凯抬头，眼神懵懂：“追谁？”
　　他又重复了一遍：“你让我追谁？”
　　周围顿时陷入了难以言喻的尴尬氛围。
　　翁新钧已经对自己与宋云凯搭话这个决定感到了十万分的后悔，这种后悔让他手指蜷缩差点把手里的泡面桶揉成一团。
　　Md老狗比又卖腐。
　　但卖腐这事，不是一个人获利，他和宋云凯双双上这个节目也是有着这一层关系在，来之前经纪人和导演都叮嘱过，要注意氛围和措辞，抑制一下自己的脾气，最重要的是……
　　就算不配合也不能跟宋云凯当街打起来！
　　翁新钧把滚到自己舌尖的十万个骂人的字生生咽下，感觉自己再憋下去就能修炼成忍者神龟了。
　　他闷不吭声地扭头再次把脸埋入面桶，闷声道：“你自己知道！”
　　宋云凯面不改色地也继续吃面，动作迅速又优雅，面汤没有一滴飞溅出来。
　　等到这一口面吃完他才道：“有摄影师跟着，出不了什么事，估计是心烦出去走走。”
　　翁新钧这次都没有应声，连哼都不愿意哼。
　　柯浩林是被宠大的大少爷，从小都没经历过这种自己挣钱、一整天都要在外面跑的工作。
　　这一天下来肯定是憋了一肚子气，不在镜头面前发火就是他最大的忍耐了。
　　这还只是第二天，他们这种表面的和平能维系到第四天吗？
　　翁新钧吃面的动作一顿，也不知道另一组怎么样了。
　　但他们有那三千的起始资金，再加上队长是个思维很奇妙的人，即便有只狗拖后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翁新钧眼角余光看见宋云凯吃完站起身，他在对方看过来之前飞快地收回了视线。
　　对比起来他还是操心一下自己这边能不能和平顺利维持到节目结束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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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六点，楚青起床把郑黛和冉宇齐从睡梦中摇醒：“快点起来！快点起来！我们要去爬山！”
　　两人困得直点头，睡眼惺忪从车里下来就看到了摄影师扛着摄像头出现。
　　郑黛&冉宇齐：！！！
　　两人火速缩回车里，用最短的时间让自己改头换面。
　　楚青中间出去了一趟，回来往两人手里各塞了一杯粥一个大饼：“赶紧吃，吃完要走了，早上爬山看到的风景最好。
　　然后在两人蹲在车边吃饭的时候把车里收拾干净，又把花花放出来喂了早饭。
　　七点半，三人一狗登上海拔一千多米的H市第一高山——敬德山。
　　然后，面对着一览众山小的豪壮景色，迎着一千多米高迎面吹来的山风，冉宇齐一声咆哮：“为什么打卡点要设在玻璃栈道上啊啊啊啊！”


第211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落幕
　　敬德山上两峰之间有一段全长500米的玻璃栈道, 名字叫无定道，垂直高度在800米左右。
　　玻璃地面玻璃栏杆，低头就能看到郁郁葱葱的巍峨山涧, 人在大自然前渺小如蝼蚁。这让人走在上面非常有飘飘乎如冯虚御风, 即将登临升仙的感觉。
　　现在看来, 楚青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仙, 但她觉得冉宇齐和郑黛要升天了。
　　楚青这才知道冉宇齐是有些恐高, 没有到完全不能接触的严重地步, 但显然也不轻。
　　也不知道节目组哪个缺德的把打卡点设置在了玻璃栈道中间, 这条能并排占两个人的玻璃栈道想要三个人一起拍照实在是很难, 可再难也要克服。
　　毕竟摄像师大哥那个吨位都要带着摄像机爬山陪他们一起上玻璃栈道。
　　楚青看冉宇齐脸色发青，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眼睛一闭一睁，500米就过去了。”
　　冉宇齐：“……”
　　他幽怨地看了一眼楚青, 扭头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迈上了栈道。
　　楚青没有拿开摁在他肩上的那只手, 稳稳地按在他肩上, 跟着迈上了栈道, 沉声道：“别低头不要向下看。”
　　刚说完, 楚青就感觉自己另一只手臂一沉，扭头一看, 郑黛贴上来抱住了她的手臂，牙齿不自觉地打着战。
　　楚青：……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轻声细语地询问, 好像怕惊扰了她似的：“你也害怕？”
　　郑黛眼含热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楚青无奈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前方即便有自己摁着也抖成鹌鹑的冉宇齐, 第一次对自己的队友选择产生了怀疑——怎么感觉自己是带俩娃的单身母亲？
　　景区里原本是不让带狗的，节目组应该是与官方打过招呼，即便如此宠物狗能进入景区也不能上玻璃栈道。
　　花花此时就留在山下的小凉亭里，跟留守在那看行礼的摄影师一起玩，所以现在楚青只要搞定自己身边这两个就好了。
　　楚青安抚完这个就去鼓励另一个，连哄带劝、连拖带拽，千辛万苦把两个人拉扯到了玻璃栈道中间的位置。
　　由于整个玻璃道只能并排站两个人，所以三人要是想要进入一张照片，肯定只有两个人能站着，另一个或坐或蹲才行。
　　楚青把两个人在镜头前一左一右安排好，自己就蹲下身面对着摄像大哥的镜头：“来！大家看向镜头跟我一起喊‘茄子’！”
　　楚青笑容灿烂地比了个“耶”，身后郑黛和冉宇齐分别死死抓住一边的栏杆，露出了一个苍白飘忽的苦笑。
　　等到从敬德山走下来时，冉宇齐和郑黛看起来已经丢了半条命，三人略作休息，又开始向下一个景点出发。
　　破元塔、烈士墓园、中央大道……
　　明天就是节目录制结束的日子，剩下的景点还有六七个，几人身上还有几千块钱。时间和金钱都绰绰有余，剩下的时间完全可以愉快的游玩。
　　楚青带着两人中午找了家当地的特色小吃铺吃饭，人特别多，排了十五分钟才等到座位。
　　香喷喷的煎饺锅贴和拌面，每种分量都很少，三人一共吃掉了近三百块钱。
　　吃完饭三人没管外面停着的车，步行散步去了附近的检察院进行打卡。
　　一般任务中像是检察院、市政厅这种地方，打卡点都设置在外围，不用真的进入里面。
　　像是博物馆和图书馆这种公益性地点就要进入打卡了。
　　油箱内的油不多了，三人下午开车进了一个加油站，花了一百块钱加油。
　　楚青故意把晚上最后一个打卡点定在了宣西府——当地最大的名吃饭店。
　　这个巨大的饭店雕梁画栋仿古式建筑，临湖而立。打卡点却不在饭店外围，而是在饭店内部的院子中。
　　冉宇齐皱了皱眉，俯身过来附耳问：“在这吃一顿饭要多少钱啊？”
　　这两天风餐露宿的苦生活成功让他培养出了节约省钱的意识，楚青很是欣慰。
　　她扭头拍拍他的头：“只要不到四位数就问题不大。”
　　几人跟着服务员走过前方的厅堂门面，走入一处小花园，往后面有包房的楼走过去。
　　路上三人注意着周围是不是有节目组的标志。
　　楚青没看见什么标志，倒是看到了两个熟人。
　　花园的角落里，柯浩林一把扯下头上的服务生统一制式的帽子摔在地上，大骂道：“谁要继续当这狗屁服务生啊！我是来拍节目的！不是来打工的！你当的什么队长！就是天天带着队员在外面刷盘子吗？！”
　　小少爷明显是气急了，鼻子脸蛋耳朵都是红的，骂着骂着眼圈也红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真是委屈极了。
　　宋云凯也套着一样的服务生服饰，站在他面前。脸上依旧带着一惯的笑容，温吞道：
　　“小柯，你冷静点！”
　　“我冷静你****！！”柯浩林猛地提高嗓音咒骂道。
　　说出口的词句过于难听，宋云凯不自觉皱了皱眉。
　　这种情境下若是撞见实在是尴尬，三人加上两个跟着的摄影师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想到的都是回避，但他们脚边的狗不这么想。
　　花花它跟人类的脑电波并不同步。
　　此时也不是楚青牵着它。
　　因此虽然它戴着止吠器，但见到熟人的兴奋感让它向前粉分离一挣，这一挣让牵引绳从郑黛手中脱出，下一秒它就扑到了鼻涕眼泪就要一起往下掉的柯浩林的后背上。
　　柯浩林本来情绪悲怆想要接着质问嚎上几嗓子，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扑，脚下踉跄往前倒。
　　站在他面前的宋云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下意识伸出手去接，一人一狗加起来体重200斤，直接把宋云凯也撞得仰倒。
　　翁新钧去了趟卫生间，此时也套着服务生制服出现在院子里，第一眼看到了院子中齐刷刷捂住眼睛的楚青、郑黛和冉宇齐三人，第二眼看到了扑倒宋云凯的柯浩林，两人旁边蹲着只面无表情，蓝色眼睛闪烁着睿智光芒的哈士奇。
　　翁新钧：……？
　　------------------------------
　　十分钟后，六个人一起坐在一个包房内，旁边还有四个两队的摄影师。
　　室内空气有些凝重。
　　“咳嗯，”作为始作俑狗的代理监护人，楚青轻了轻嗓子，满含歉意地看向另一队的三个人，“非常抱歉啊，花花看见熟人一时间得意忘形，情难自禁之下犯下大错……”
　　说完还情真意切地将视线转向斜对面坐着的柯浩林：“我也没想到啊，花花竟然这么喜欢你，对着我们都没有这么热情的……”
　　对面三个男人无语凝噎地看着楚青这番明显假惺惺但是他们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的道歉。
　　“所以，”楚青坐直腰身，正色道，“相逢就是缘分，偌大的H市我们能在这么一个饭店相逢，这是什么？是命中注定啊！”
　　她“咣”拍了一下桌子：“为了表示歉意，帮这只狗儿子……狗闺女，道歉！”
　　冉宇齐在旁边面色凶狠地摁下了花花的头，可怜的花花被迫摆出了低头认错的状态。
　　楚青继续说：“也为了纪念这次的缘分，今天这顿饭就由我们请吧，为我们相聚于此干杯！”
　　楚青高高举起手中装满了矿泉水的杯子，眼睛亮晶晶的。
　　柯浩林冷冷地瞪着她，一边觉得刚才被楚青撞见自己发脾气的场景很丢人，一边又觉得楚青这种做法是在侮辱人：
　　“哼，疯女人，我们是不会吃嗟来……”之食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翁新钧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宋云凯也适时挂上了温和的笑意：“大家同袍一场，何必这么客气，花花也不是故意的，对吧？”
　　他冲花花笑了一下。
　　花花：？
　　然后赶在楚青三人反悔请客之前话锋一转道：“楚小姐盛情难却，那我们就厚着脸皮留下蹭饭好了。”
　　说着，宋云凯举起手中同样装满矿泉水的杯子与楚青碰了一下，两人同时一饮而尽，庄重得像歃血为盟。
　　柯浩林震惊了。
　　“呜呜呜呜嗯嗯？？！”
　　你陪她发什么羊癫疯？
　　翁新钧死死捂住他的嘴，本着吃人家嘴短的想法也点头含蓄地笑了一下。
　　柯浩林要疯，他瞪着眼睛拼命挣扎，猛地挣脱翁新军的桎梏，站起身冷笑一声：“你们愿意吃这饭，我可不愿意，谁要吃嗟来之食？有什么好吃的？我死都不可能吃楚青给的饭！”
　　他说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楚青，摔门而去。
　　蹲在墙角的一个摄影师沉默地跟了上去。
　　楚青含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觉得实在是好笑。
　　这小子果然是脑子不好使，长得人模人样的可惜是个脑残。
　　对面坐着的翁新钧和宋云凯一时间尬住，房间内的空气再次凝固。
　　但对面被指着鼻子骂的主人家好像完全不介意，楚青端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问道：“两位要吗？”
　　好像刚才的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她完全不介意。
　　翁新钧心下松了口气，再次重新抬高心里对楚青的评价。
　　正常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遇到这种事不说红眼圈哭出来，恐怕也是面子挂不住当场翻脸，虽然知道楚青行事作风不能以常理来推断，但看她神色自然，还是感觉惊奇。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了被撵出去的准备了。
　　店大人多，刚才六人碰面的时候已经在花园中把打卡照片拍完了，此时走了一个人也不要紧。
　　宋云凯和翁新钧看起来也没有去追柯浩林的意思，看来这两天的相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郑黛一边看楚青往自己杯子里倒水一边好奇问道：“你们不去追？”
　　语气中只有好奇，完全没有对柯浩林的好意。
　　郑黛和冉宇齐都是跟楚青一条心的好队友，楚青不待见柯浩林，他们自然也不会有多待见。
　　宋云凯微笑：“没事。”
　　他会回来的。
　　楚青抬眼与宋云凯对视一眼，低头看着壶嘴流出来的茶汤，意义不明地勾了一下唇。
　　他会回来的。
　　店大人多，半个小时菜才上全。
　　楚青依旧是本着所有菜饭都要吃完的原则，点了六菜一汤和一盘饼。
　　菜上来几人就开始说说笑笑地吃，吃到一半的时候，柯浩林推门而入。
　　一张清秀的脸涨得通红。
　　在屋内几人的注视下，他咬牙道：“我饿了。”
　　楚青：“所以呢？”
　　柯浩林视线转向旁边的宋云凯：“经费都在队长手里，我要去买饭。”
　　宋云凯细嚼慢咽下嘴里的肘子肉，从口袋里拿出五块钱：“你要去吃泡面吗？”
　　柯浩林：……
　　如果有选择，谁要去吃泡面啊？
　　他走过去拿钱，眼神止不住向着桌子上瞄，楚青点的这一桌子菜丝毫没有省钱的意思，该有的肉都有。
　　他们小队都三天没吃过肉了，上次吃还是昨天晚上红烧牛肉面里的肉丁。
　　柯浩林肚子打鼓震天响，只要这时候有人开口挽留一下，他肯定同意，但是……
　　所有人全都沉默着，无人愿意给他这个台阶。
　　这对他来说真是前所未有的窘境，柯少爷长到这么大，没受过这种委屈。
　　柯浩林一肚子怨气怒气还有委屈。
　　郑黛夹了一筷子水煮肉，吃进嘴眼睛都亮了：“这家水煮肉不愧是招牌，相当正宗啊！”
　　“那是当然！”楚青很自然地也跟着夹了一筷子送进嘴中，“来都来了，当然要吃招牌了。”
　　冉宇齐端起汤碗，喝了一口，惊喜称赞道：“这道排骨山药汤也熬得非常入味啊！”
　　楚青冷静地应和道：“能把简单的汤汁熬出绝对的美味，厨师功力很高啊！”
　　柯浩林：……
　　宋云凯&翁新钧：……
　　柯浩林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突然说道：“我看这么多菜你们也吃不完。”
　　他拉开自己刚才的椅子坐下：“既然有饭我就不用队里的资金了。”
　　这话说完他脸上一阵滚烫。
　　他什么时候干过这种像是乞讨一样的事？
　　翁新钧看着他轻轻道：“小柯，你刚才说你不吃嗟来之食。”
　　楚青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柯浩林脑子里立马闪过相识以来两人相对的画面，一幕幕全让他气得牙痒痒，最后画面定格在他刚才出门前的那句——我死都不可能吃楚青给的饭！
　　啊这……
　　柯浩林一肚子怨气，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为了能不继续关禁闭答应接这个综艺出来了，这还不如在家里待着呢！
　　但看着面前五个人吃得热火朝天的样子，屋内鲜美的饭菜香味勾得人肚子震天响。
　　这几天过得太苦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都快忘了肉是什么滋味了！
　　在几人的围观下，他也顾不上丢不丢脸了，拿起筷子就去夹桌子上的菜：“我没说过！”
　　宋云凯坐在旁边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柯浩林也不管别人，自顾自地大口往嘴里塞吃的。
　　几人本就吃了好久，没过十分钟就纷纷放下筷子，安静地看着柯浩林狼吞虎咽，也没有人再说笑。
　　这种安静一直持续到桌上的饭菜被一扫而空，柯浩林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吃饱，但抬头看见楚青那张脸，又说不出要饭的话。
　　察觉到气氛不对，他收起脸上满足的表情，放下筷子。
　　宋云凯见他吃完了，清清嗓子，开始行使一个前辈兼队长的职责，他平静道：“小柯，你应该向楚小姐道歉。”
　　柯浩林心中一惊，他以为让他吃饭这事就揭过去了，没想到这是要开始算账了吗？
　　柯浩林一咬牙，就像耍赖，又想起来这是在镜头下，得收敛。
　　柯浩林心中天人交战，最后还是人前塑造出的人设站了上风，他咬着牙说：“这不是那只狗的赔罪吗？它踩了我一脚我还没有生气呢。”
　　众人的视线看向角落里的花花。
　　楚青额外付了十块钱，让饭店的工作人员给它拿来了一盆剃得剩一点肉的骨头，它边舔边咬，啃得不亦乐乎。
　　花花此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因为它气的争执。
　　宋云凯只是前辈，却不是长辈，重话说不出来，说出来也只会像是在摆架子，于是只能再次劝道：
　　“楚小姐就算不请这顿饭也没什么，她请了你却摔门而去，这不是礼仪。”
　　“哼，”柯浩林不耐烦的少爷脾气还是显露出来，“说了就说了，一顿饭钱而已，我不白吃你的，之后会还给你。”
　　楚青点点头，冲柯浩林伸出手：“那你现在还吧。”
　　柯浩林：？
　　楚青依旧是和颜悦色的样子，像是在面对不懂事的熊孩子：“财产是有时间价值的，你现在把这几百块钱给我才对我有价值，过了今天你就是翻一百倍，都没有现在它对我来说的重要，我也不要你之后还，也不要你翻一百倍还，你就现在还给我就行，就当吃饭结账。”
　　柯浩林脸色变了。
　　他没想到楚青这么能胡搅蛮缠，竟然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为了这一百多块钱纠缠他。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没有钱，只能咬牙道：“没想到你楚青连一百多块钱也要计较。”
　　“当然计较，”楚青丝毫没有被嘲讽到，理所当然的样子，“我现在就是缺钱，我承认，倒是柯少爷一副不想跟我扯上任何关系，却还要吃我霸王餐的意思呢？”
　　柯浩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恨恨地看着楚青，半晌推门而出。
　　翁新钧有些好奇地看出去。
　　不过半分钟，他从外面拉进来一个服务生，指着楚青道：“你借我一百三，两天之后十倍还给你。”
　　服务生面带难色，这根本不是十不十倍的问题，也不是还不还的问题，这一桌几个都是大名人，之前戴着口罩还不明显，现在他看过去全都是熟面孔，顿时有种误入大佬聚会的感觉。
　　“算了，”宋云凯眼见柯浩林是个榆木脑袋的蠢货，砸都砸不开，闹成这样也非他所愿，于是出声道，“不要牵扯进来不相干的人，楚小姐觉得呢？”
　　他扭头先递出了一个台阶。
　　楚青不是很想踩这个台阶，但是宋云凯人还是不错的，楚青只是看不惯柯浩林这个脑残，没必要跟宋云凯过不去。
　　她们组的资金也足够支撑到结束了，没必要在意这点小钱。
　　楚青靠在椅子靠背上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应了声，又冲那个服务生招招手道：“结账。”
　　吃完饭两边队伍就分开了。
　　宋云凯他们队为了五百块钱要在后厨工作到晚上十点，楚青三人则径直开车离开。
　　明天到达终点也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的终止，之前签合同的时候是说签了一周的录制时间，明天晚上到达目的地才是整个录制周期的第五天。
　　虽说楚青一向奉行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但以节目组这不做人的安排，提前的养精蓄锐还是有必要的。
　　她在下一个打卡点附近找了家四星级酒店，订了一个带两间标准房间的套房，她和郑黛一间，冉宇齐自己一间。
　　见几人带狗入住，酒店还提供了狗窝和狗粮。
　　“今晚在这好好睡一觉，”她站在奢华的电梯里对两人道，“明天餐厅早饭截止到九点半，我们可以睡到九点起床。”
　　郑黛伸了个懒腰：“明天只有三个地方要去了吧！总算要逛完了！”
　　楚青点点头，不无可惜道：“牵着花花很多地方进不去，若是不带它还能走更多地方。”
　　“这样已经足够了，”冉宇齐有些无奈，“我们四天把H市逛了一遍已经很好了，很多导游团也就这样吧。”
　　“那不是，”楚青毫不犹豫否决道，“我在机场看到H市市内都是一日游和两日游，三日游的都带上了附近的城镇景点，我们四天逛完全市也就是个自驾游的水平。”
　　冉宇齐&郑黛：……
　　四天内拿着两百块钱逛完全市还剩了一千多，您还有什么要求？您要求还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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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摄的最后一天，三人悠闲地走马观花看完了最后三个景点，仔细地斟酌了一下中午饭在哪家出名的小吃解决，在截止时间七点前，提前两个小时到达了集合地点。
　　这里位于H市边缘，看起来像临时搭起来的二层样板房的地方，地方还挺荒。
　　要不是看见门板上用油漆喷的巨大的节目组标志，三人还以为来错地方了。
　　他们提前到了，看节目组的人都在忙，上前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在附近遛狗。


第212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突发
　　比起楚青他们开着车的自驾游方式, 宋云凯他们组就要狼狈多了。
　　快要到集合时间时，宋云凯他们组还没有到，仰维新导演倒是老神在在完全不着急的样子。
　　突然, 一阵拖拉机轰鸣声传过来, 大家循声望去, 乡间土路上,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阵黄土飞扬。
　　很快, 一辆拖拉机从漫天的黄土中冲出, 像是从枪林弹雨中冲出来的装甲车。
　　宋云凯三人灰头土脸的从拖拉机上下来, 是真的灰头土脸——脸都发黄, 呈现大地色。
　　宋云凯勉强维持着风度对身后开拖拉机的老伯道了声谢，将自己组仅剩的20块钱给他作为路费，站在路边目送着拖拉机远去。
　　三人再转头看向身后的仰维新时，眼中全都是幽怨：“导演, 我们完成任务了！”
　　仰维新点点头：“既然完成了，这几天拍摄真是辛苦了, 今天晚上安排了个篝火晚宴和烤全羊, 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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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篝火晚宴一直闹到了凌晨, 因着导演说第二天早上没什么任务和工作, 所以大家都抱着可以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的想法，尽情地弥补这些天在外奔波的疲惫。
　　但楚青六点就醒了。
　　因为外面有声音。
　　她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试图从中判断出节目组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能看出来这个小样板房特意做过隔音处理，外面制造出声音的人也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动作不让动静过大吵醒里面的人。
　　楚青睁着眼睛听了一会，心中大致有了一个判断, 也不着急，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没一会就睡了个回笼觉。
　　八点半的时候，昨天闹到凌晨一点多才回房的人还在香甜的睡梦中时。
　　房子盖掀开了。
　　整个样板房拼成的二层楼最上面的一层屋顶被揭开, 露出了底下躺在床上的人。
　　揭屋顶的声音再如何小也不可能完全不惊动屋里床上的人。
　　冉宇齐愣愣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屋顶一点点被掀起来，瑟瑟发抖在床上缩成了一团，好像是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怪兽把屋顶掀开，探进了一个脑袋，满怀恶意地对着屋里的人……
　　整个二层楼的屋顶被掀起来，响起了此即彼伏的惊呼和尖叫声。
　　就在冉宇齐也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能看到一个丑陋奇诡的大脑袋探进来时，从被掀开的屋顶缝隙里飞进来一个长相丑萌的无人机。
　　冉宇齐原本还缩在被子里抖，看到无人机愣了一下，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郑黛披头散发睡眼惺忪，满脸梦幻地看着一点点离自己而去的屋顶，小嘴慢慢张大。
　　“我*你*的！”柯浩林刚才差点吓哭了，现在回过味气得拿起身边的酒瓶子就对着无人机砸了过去，丑萌的无人机敏捷地躲过了袭击。
　　翁新钧裹着被子从床上滚了下去，揉着眼睛懵逼地爬起来：“地震了吗？”
　　宋云凯扶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沉默的与无人机大眼瞪小眼。
　　这些人的反应都准确地透过无人机的视角投到了外面的大屏幕上，整个大屏幕分为六个部分，现在其中五个视角都有画面，只有上面中间那个位置，屋顶掀开后无人机兴冲冲地飞进去，床上却一个人都没有。
　　无人机懵了一下，左右探头。
　　还没等无人机把整个卧室都看一遍，就被人从后面扑了下来。
　　楚青在察觉到房子在振动的时候就悄悄爬起来，绕到无人机视线的死角，趁它飞底一个猛扑。
　　好歹也是能扣篮的弹跳力，无人机一旦降到三米左右就绝对逃不出去！
　　楚青无论如何都是有能扣篮的弹跳力，无人机一旦降到三米左右就绝对逃不出去！
　　无人机就这么被楚青从半空中薅下来了。
　　她拿在手里正反摆弄看了看，冲着上面不易察觉的摄像头笑了一下，挥手打招呼：“早上好啊？”
　　屋外的阳光洒进来，女孩乌黑的长发柔软的垂下，因为刚从床上爬起来，头上有翘起的呆毛，带着种慵懒的温暖感，少女套着米白色的睡裙，领口有些大，露出修长的锁骨和半个圆润的肩膀。
　　整幅画面投在外面五个鸡飞狗跳的人中间，格格不入又美好得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楚青打了个招呼也不再逗它，松手让它自己飞，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长发伸了个懒腰。
　　楚青没有管无人机的摄像头，赤脚踩在地毯上走进卫生间洗漱。
　　五分钟后，等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整个二楼已经被拆得就剩下六个卫生间和一层地板了。
　　所有的墙壁、隔板、屋顶都被拆掉了，样板房二楼成为了一个露天舞台，举目望去外面都是坐在座椅上的观众。
　　虽然已经有准备了，但楚青还是对这一幕感到了惊奇。
　　其他几人就更不要说了。
　　楚青随手从床头拿起一件风衣外套，披在自己的睡衣外面。
　　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六人慢慢站到舞台中间。
　　整个二楼彻底被拆掉，能短时间拆掉的就拆掉，不能短时间内拆掉的就挪位置、挡住或是盖住。
　　一个标准的露天舞台很快就在众人眼皮子下出现了，台上的六人一狗衣衫不整好像在开睡衣派对。
　　郑黛刚才匆忙之中也像楚青一样在自己的睡裙外面配了个外套，此时凑到楚青身边小声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一期特别节目吧，”楚青淡定道，“睡衣party，直播游戏之类的。”
　　冉宇齐有些忧虑的看了一眼穿着拖鞋睡裙的两个女孩子，心说这装扮能玩个球的游戏。两人若是摔一下，节目组立马就能被骂飞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主持人走上来，有人搬了六个椅子上来。
　　主持人道：“欢迎大家来到《人类行为观察指南》节目！今天是最后一场节目了，我们将采用现场节目直播的方式为大家播出，首先欢迎今天抽到票来到现场的五百名观众——！”
　　台下响起了嘹亮的掌声和欢呼声。
　　“好的，那么我们今天的游戏其实非常简单，”主持人看向身边的六位穿着睡衣的明星，“这场直播的主题就是《睡衣party》！几位有什么想说的吗？”
　　宋云凯拿起话筒，表情凝重：“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上午开的睡衣party。”
　　柯浩林冷这张脸没有说话的意思。
　　翁新钧就接过来笑道：“你没见过的事情可太多了。”
　　六个人依次发言，之后就开始游戏。
　　游戏都是一些普通的击鼓传花、真心话大冒险游戏……但是惩罚和问题全都格外刁钻。
　　“我们的问题都是网友投票选上来的，几位老师可准备好了？”主持人拿出了一个酷似商场促销时抽奖用的纸箱子，上面有一个巨大的抽字。
　　击鼓传花第一轮，主持人停下手中的棒子时，冉宇齐刚刚把那个被当作“花”的水瓶子扔进郑黛怀里。
　　郑黛：……
　　她无奈地起身走到抽奖箱旁，伸进去抽出来一个纸团，展开一看……
　　郑黛：“……最后一次尿床是什么时候？”
　　场上安静了一下，有隐晦的笑声传出来。
　　楚青不自觉地开始回想自己最后一次尿床的时间……事实上以她的记忆也很难记清楚这件事了，她甚至能回想起来自己还不会爬时的一些景象片段，但对这种事情确实是忘记了。
　　郑黛一瞪眼睛：“这是谁哪个天才提的问题？”
　　场下笑声又大了一些。
　　“这个问题也太毁形象了……”郑黛不满地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我记不清了，大概应该是一两岁的时候，有印象中确实是没有了。”
　　主持人笑着打圆场：“美女不应该面对这个问题，这实在是太残忍了，好，我们接着来做游戏。”
　　“喜欢的人？”
　　柯浩林拿起纸条展开读了一下，痞里痞气的一挑眉，引来台下一片尖叫：“没有。”
　　“有没有特别欣赏的异性？”
　　“当然有！”宋云凯毫不犹豫道，然后在满场喧哗兴奋中看向身旁的楚青和郑黛，“楚青和郑黛都是我很欣赏的后辈，她们都是非常优秀的演员。”
　　“有没有特别丢脸不愿意提起的事情？”
　　翁新钧皱眉想了一会缓慢道：“上高中的时候还被我母亲用鸡毛掸子打了一顿。”
　　观众席上一片欢乐的气氛。
　　“抱住一只脚，另一只脚单脚站立原地跳三圈。”
　　冉宇齐展开纸条的时候愣住：“怎么到我这里就变成这种高难度动作了？”
　　然后在全场疯狂爆笑中弯腰抱住一只脚原地跳了三圈。
　　楚青运气不错，前期只遇到了一个很普通的问题——“遇到过什么很难的困难吗？”
　　楚青：“没有。”
　　主持人坚持道：“不能这么回答，如果一定要说一个呢？”
　　楚青：“那就全身踹了五百多块钱在医院icu醒来没钱付住院费吧。”
　　在全场哗然中楚青平静地陈述：“当时一部分是同事垫付，一部分是卡里透支，欠了好多钱但是浑身上下只有五百多。”
　　主持人没想到楚青年纪轻轻还遇到过这种事，一时间哑口无言，努力安慰道：“都过去了，现在是不是没有这种事情了？”
　　楚青微笑道：“当然。”
　　没多久楚青抽到了第二张纸条——“拿出手机，给通讯录中的第一个人打电话告诉他‘我喜欢你’。”
　　楚青微怔。
　　她通讯录第一位是陆无游。


第213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发酵
　　这个要求有些犯规了, 毕竟在此之前谁也没有告诉过他们可能会有查看手机通讯录这种隐私行为。
　　在其他综艺上倒是偶尔会有这种情况，但是那都是一人经纪人提前知晓的情况。
　　坐在下方第一排来接自家艺人的凌盼和房雅都皱起了眉，想起陆无游, 两人脸色又难看了两分。
　　楚青第一次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不要。”
　　台下瞬间一片哗然。
　　“啊哦, ”主持人握着话筒走过来, “楚青拒绝了我们抽奖抽出的‘惊喜’！！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楚青丝毫不为台下的声响而动摇, “我想我现在随便叫起台下任何一个人, 说我要看你的手机, 你的通讯录, 让所有人听你给你通讯录中的一个人打电话, 这个人都不愿意。”
　　“比如我现在叫导演上来，导演肯定也不愿意，”楚青眼角视线远远地扫了一眼场边的仰维新，又看向主持人, “我若是让您这么干，你也会拒绝。”
　　楚青毫不犹豫直接带导演出场内涵的行为无疑十分大胆, 主持人懵了一瞬, 赶忙转移视线看向台下的仰维新。
　　仰维新似乎丝毫没有被楚青的胆大包天气到, 他用眼神示意主持人不要发呆, 继续他的工作。
　　“听起来的确是很合理的答复，”主持人回过神, 他先是肯定了楚青做法的合理性，又道，“但你这样做反而会让我们大家对你通讯录中的第一个人感到好奇——”
　　“我不拒绝大家就不好奇了吗？”楚青言语寸步不让, 态度出奇的强硬，“不管我执不执行这个命令，该对我通讯录好奇的人依旧会好奇, 既然不管我露不露出来，这些都会被揣测、被探究，我为什么还要显露出来呢？”
　　主持人被楚青说得哑口无言。
　　凌盼见楚青很有原则的样子，一边琢磨着之后一定要让她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通讯录、好友列表等一系列有可能暴露问题的地方，虽然经过这么一遭，以后还敢往楚青身边送把柄的少了……
　　还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她说话语气平静，波澜不惊，但还是有人会觉得楚青这样是在为难主持人。
　　作为艺人不懂礼貌，不知道给予同事尊重。
　　见主持人一时间说不出话，场面眼看就要冷下来，楚青眨眨眼突然道：“如果不完成会有惩罚吧？”
　　“对，不完成肯定是要有惩罚的。”主持人点点头，“这张作废，你再抽一张，这次无论是什么都要完成。”
　　楚青依言欣然把手伸进了抽奖箱，拿出来一个纸团展开一看——“选择现场的一位嘉宾，深情凝望对方十秒钟，说一句‘我喜欢你’。”
　　楚青：……
　　她怎么就跟“我喜欢你”过不去了呢？
　　主持人在一旁笑眯眯地说：“这次不可以再拒绝了哦。”
　　楚青停顿一下，视线环视舞台上一圈，冉宇齐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两分钟后，楚青眸光深情，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台上背后的大屏幕映出少女白瓷般的侧脸，她粲然道：“我喜欢你。”
　　全场气氛一滞，然后猛地攀上顶峰。
　　冉宇齐耳朵红了，不是羞的，是吓的。
　　楚青向他告白这件事，冉宇齐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别人看这效果是偶像剧，他看这就是妥妥的惊悚片。
　　在一片起哄声中楚青施施然走回了座位，冉宇齐比起站起来时的坦荡则是多了些别扭。
　　这场综艺还没结束的时候，#楚青通讯录#和#通讯录究竟是不是隐私#冲上了热搜。
　　在一片热议争吵中有一股不小的群体，她们用很多隐晦的代指、话语意有所指地点出‘楚青背后有人’、‘楚青是关系户’、‘楚青用不光彩手段上位’这些话。
　　言语中的揣测、恶毒和极尽恶心的形容词，全都是冲着楚青飞来的中伤。
　　此时这种言论已经比最开始出现时壮大了很多，人数也多了很多，就像是一片埋满了脏污的土地，有人埋下种子、精心培养、引导涨势，等待这些脏污真正能够成为杀人利刃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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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行为观察指南》节目组一经推出，屡创综艺类收视率新高。
　　六个人之间的暗流汹涌，每个人面对奇怪事件时千奇百怪的反应和应对形式，皆引来了大批观众津津乐道的议论，甚至有著名心理学家专门对几人的面对突发状况时的反应给出了十分专业的分析，发表了几篇很有趣的论文。
　　【看最后那场舞台直播的时候我还觉得青姐住在icu，身上只有500块钱的时候真的太惨了，现在看完之后……还是我见识少了。】
　　【笑死，教你怎么用200块钱逛遍全市所有著名景点，学会了吗？我是学废了。】
　　【我每次更加了解一点青姐，我就愈发觉得青姐真乃神人也。】
　　【同样的死亡开局，青姐直接芜湖起飞。】
　　【青姐唱歌好好听啊呜呜呜，什么时候能出专辑啊！唱歌好听就多唱点球球了！】
　　……
　　【啊啊啊柯柯不愧是我喜欢的人，这种真性情也是娱乐圈独一份了！】
　　【脑残也能被这么美化，属实是长见识了。】
　　【sb你那核桃大点的脑仁也能出来显摆，我说是谁的粉这么没素质，原来是楚青大姐的啊，那没事了，粉随蒸煮】
　　【这个叫柯什么林的怎么回事？人类物种多样性？】
　　【上面的你有没有点素质？张嘴就骂人？你才真是让我见识到了人类傻逼的多样性。】
　　【那个柯浩林像是个情绪管理失控的大龄巨婴，他粉丝怎么好意思闭着眼睛在这里吹的？】
　　……
　　除了这些之外，宋云凯和翁新钧的粉丝在两人同队的日常中抠糖，毕竟有四天的朝夕相处，就算是两根木棍都能有点火花，竟硬生生被他们抠出来了一箩筐的“糖”。
　　【他看他的眼中有爱意啊！】
　　【这里这里！小翁在偷看宋大哥！看这偷偷的小眼神！】
　　【时隔多年，老坑新糖，春回大地喜大普奔啊家人们！】
　　【呜呜呜呜这对好好磕，外人面前针锋相对死对头，实际心中暗藏秘而不宣的爱意，每一个眼神都带着眷恋。我磕拉了姐妹。】
　　……
　　其中甚至还混着一些奇奇怪怪的cp ，就是楚青这边的三个人的cp乱炖。
　　楚青×郑黛、楚青×冉宇齐和冉宇齐×郑黛。
　　凌盼看到下面人统计交上来的最近楚青有关热词时简直哭笑不得，她看了会儿突然捂住脸低下头。
　　旁边来她办公室蹭咖啡，刚端起来杯子的房雅：？
　　凌盼小声喃喃道：“我刚才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不愧是楚青，无论与谁组cp都能站在主动位上。”
　　房雅端着咖啡的手停在半空中，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半晌才道：“近朱者赤，近青者黑。你被楚青同化了。”
　　凌盼附和地点点头，毫无心理负担的把锅都推到了楚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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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综艺大爆的同时，网上放出来了一段《女帝》的剪辑预告片。
　　背景音乐是楚青和顾西锦演唱、龚老太太作曲的《风华》。
　　楚青的歌声中依旧带着扑面而来的故事感。
　　一开始就让人仿佛置身于大漠孤烟的塞北，粗糙砂砾随着风打在人脸上生疼。纤弱的少女从一地尸首中爬出来，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却一直一直脚步稳稳地走了下去。
　　她好像做了个梦，梦中她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帝姬宋昭景，后来更是遇上了两小无猜的心上人唐轩。
　　梦醒她孑然一身立于乱世，无人可依只能用自己细瘦的身躯扛起一个朗朗乾坤……
　　《女帝》预告片一出，立马以其真实到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感，镜头间的美感和演员丰富多情的眼神，短短两个镜头就爆发式破镜而出的情绪力量而大受期待。
　　同时之前拍好的民国剧《红颜》也已经拍档，预计将于暑期档上映。
　　楚青的名声在接二连三的助推下节节攀升，找到她的工作也越来越多，凌盼每天都要花不少时间帮她仔细甄别挑选剧本和商务。
　　楚青回校没有上完一个月的课就再次进组，这次要拍摄的是一个备受瞩目的大型仙侠电视剧《坠九天》。
　　但是担任这部剧的女主演却仿佛再次锤实了楚青身后有人这一说法，一时间她处在了风口浪尖。丑闻不断发酵。


第214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反转
　　“这个剧希桦列为重点项目筹备了一年多, 王导也是业内有名的保障金字招牌……”凌盼叹了一口气，“原本关注的人就很多，现在你接了就好像让那些人抓住了小辫子一样。”
　　“什么小辫子？”房雅显然很是费解, “青青的实力有目共睹, 这些导演编剧和制作人又不是瞎子, 找上来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你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在那些一直盼着抓住青青痛脚的人来说可不是, ”凌盼神色晦暗, 表情冷酷,
　　“青青试镜力压楚莘莘的视频还在网上挂着, 但是很多人就像失忆了一样跳出来说楚莘莘这半年都很少出来了，一直在努力打磨演技，青青不知上进，功利性太强……这还是说得比较轻的……难听的……”
　　连‘借运’这种言论都出来了。
　　娱乐圈有一些很迷信的说法, 不少人说起谁谁谁火了都会冷笑着的说一句“他养小鬼”“他借运”“他请了大仙”……
　　别人有没有搞这些神神叨叨的凌盼不知道，但楚青肯定是忙得根本没时间搞这些, 也根本不屑于搞这些。
　　楚青一直秉承着造谣的能告就告, 不告白不告, 怎么说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但即便是楚青告赢了很多人, 甚至光赔偿款就接近百万，还是有层出不穷的流言中伤。三人成虎, 假的往往也能说成真的。
　　现在网上关于楚青被包养的丑闻闹得沸沸扬扬的，有人爆料人发了两张楚青从豪车上下来的图片，身后的司机手里还提着很多一看就很重的东西。
　　这两张照片以飞快的速度直飞热搜第一, 似乎从侧面锤了楚青背后有人的传闻。
　　【立什么勤学刻苦、奋发图强、努力改变命运的人设呢？本质还是靠卖上位吧。】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这位的高考状元不会也掺水分了吧？】
　　【这车是二十年前的款式了，老式经典款，看这样子一直有维修翻新保持, 这车放在十几年前也要上百万，全国能买的起的屈指可数。】
　　【哇！看到好多大佬扒这车的历史，所以是锤了楚青给老头子当小的传闻？】
　　【看她平时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这下露馅了吧。】
　　【造谣的截图私信楚皇娱乐公司了，别删。】
　　【不是吧不是吧？真的有人帮小三说话啊？】
　　……
　　楚青也看到了那张偷拍的照片——
　　是她认了龚老太太做奶奶第二天，老太太执意要送她一堆“见面礼”拎回家那日。当时看那车是款无甚稀奇的老车，没想到其后还有这种渊源。
　　楚青对镜头这种一向是很敏感的，这照片拍得隐晦，但她当时也不是毫无察觉，只不过被拍多了警惕性竟然也慢慢下降了。
　　《坠九天》这剧还没开始拍就搅起了一通风雨，因着网上的风向，原本订好的开机时间一拖再拖。导演组那边也来找凌盼谈了谈，大家都很头疼。
　　这种捕风捉影的丑闻对一个明星不能说一定是毁灭性打击，但足以把一个正处在事业上升期的明星拉下断崖。
　　楚青在学校上课的时候都能察觉到看向自己的视线中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吃瓜看戏、幸灾乐祸的隐晦视线。
　　论坛上关于她的事情也吵了好几栋楼，吵到管理员把整栋楼的账号都丢进了小黑屋，封禁时间从一个星期到一个月不等。
　　外面腥风血雨，楚青却颇有点稳如磐石，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意思。
　　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每周去一次李家老宅看望龚老太太和李老爷子，陪二老打打太极，听听京剧，把顺便两句话把乌弟逗得上蹿下跳，旁边的胖金叽叽啾啾地打圆场。
　　但楚青没想到这事闹得有这么大，竟然已经闹到了老太太和老爷子的面前。
　　据龚老太太某天打来的电话中所说，老爷子知道这事气得破口大骂了十五分钟，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抓下来好几根胡子。
　　接着，龚老太太打电话全方位关心了一下楚青的身心健康状况。
　　楚青敏锐地察觉到龚老太太的关心似乎不太对劲，半个小时后就接到了凌盼的电话——
　　“网上所有关于你的负面新闻都消失了。”
　　楚青：“……”
　　这次可是炸开锅了，清除网上所有负面新闻，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楚青等到体育课下课直接打车回了一趟李家。
　　进门龚老太太就迎了上来：“青丫头！今天不是上课吗？怎么来了？
　　楚青无奈道：“奶奶，你怎么还问我，我这么着急赶过来是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龚老太太一愣，赶忙回想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冲楼上喊道：“老头子！你干了什么？！”
　　她带着楚青“蹬蹬蹬”冲上了楼，李老爷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书房弹出个头：“怎么了？我能干什么？！”
　　还没等李老爷子组织好措辞把自己摘干净，就见龚老太太提着裙子气势汹汹跑到了他面前，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楚青。
　　老爷子刚憋起来的气势顿时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一点点弱了下去：“我什么也没干……”
　　“什么也没干？！”老太太伸出手指在老头子的胸前点了点，“你什么也没干青丫头能课也不上的跑回来？！”
　　老爷子语塞，目光转到楚青身上更心虚了一点。
　　楚青见老爷子大有当场耍赖的架势，无奈地对老太太道：“奶奶，我们进去说吧，别站在门口吵。”
　　进了书房，气氛严肃得像是三堂会审。老爷子端坐上首位，下面左右是楚青和龚老太太，老太太气势一直很高，逼视着老爷子，把老爷子看得节节败退。
　　他轻咳一声：“我这不是生气吗……看不过去，青丫头在外面这么被欺负怎么行……”
　　他打量着老太太的脸色，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你个糟老头，跟你说多少遍了，青丫头是个有主见的，不像是咱家那几个，青丫头若是不动肯定是有她的想法、她的办法，你胡乱插手只会坏事！”
　　老爷子：……
　　老太太越说越生气，楚青赶忙上前站在老太太身后，轻轻帮她拍背顺气道：“奶奶，爷爷也是为了我好，算了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老太太忿忿地道：“青丫头，那你说。”
　　“爷爷，我的确是不担心，本来是想要采取一些措施的，但我前两天收到了这个，”楚青从自己背着的帆布包中拿出一个红色大气的信封递给李老爷子道，“您看看。”
　　老爷子拿到信封一怔，他抬头眼神奇怪地看了楚青一眼，然后戴上眼镜，把信封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仔细看下去。
　　半晌，李老爷子看完，沉默地握着那薄薄几张却仿佛有千斤重的纸沉思。
　　龚老太太觉得他的表现有些不对劲，有些担忧地看向楚青，但楚青笑着向她摇摇头，老太太也就只能转过头继续看着坐在桌子后面沉思的老头子。
　　终于，老头子把信放下，抬头看向楚青，有些欣慰道：“倒真是老头子我瞎操心添乱了，你果然是个心有成算的孩子，这下我也放心了……”
　　他把信重新塞回信封里：“那边既然已经做了，一不做二不休就不撤回了。但我也不会继续做别的事情，你这边好好收拾收拾，等到时候去吧。”
　　楚青走上前，从椅子侧面伸手虚虚地环抱了一下李老爷子：“我知道爷爷是担心我，不用的，这些我都知道，如果真的解决不了我会来找您的。”
　　老爷子偏头看了一下楚青，抬起干瘦的手拍了拍她的头。
　　龚老太太不乐意了，大声道：“青丫头怎么光抱你爷爷，不来抱抱奶奶？”
　　楚青哭笑不得，赶忙也走过去轻轻抱了抱奶奶。
　　李家老爷子这边安抚下来了，另一边却没这么容易就不跟她计较。
　　几乎是老爷子出手让网上那些言论都消失的时候，陆无游就给楚青发消息了。
　　是一个聊天软件自带的小表情。
　　【L先生：[/委屈]】
　　楚青手机里给陆无游的备注随她的心情改变，改成L是因为之前凌盼说让她注意自己手机的隐私信息，不要再用非常明显能让人联想到本人的昵称，并强制要求楚青改掉了原本的。
　　凌盼的原话是：“青姐姐我求求你改了吧，我还想多活两年，不想哪天睡醒听说你恋情突然被曝光上了热搜头条，您就算想要曝光也告诉我们一声，让我们有个准备行不行？！”
　　楚青：“。”
　　楚青看着陆无游发来的表情一阵头大，几乎是秒懂了他是什么意思——你找别人帮忙竟然不找我？
　　出了李家楚青就马不停蹄跑到了陆家老宅，把之前给李爷爷看的邀请函拿出来给陆无游看了一遍，说完了自己的打算。
　　陆无游沉默了一下，一把捞过楚青揉进怀里，垂头埋进她颈窝。
　　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楚青分明能感觉到他像是只垂头丧气的大猫，连忙哭笑不得地安慰他：
　　“没事没事，不难过，”楚青凑近他笑道，“我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以后一定先找你，怎么样？”
　　楚青好说歹说，总算才把他安抚下来。
　　流言被压下的次日，就在楚青被非议的热潮达到顶峰的时候，电视向全国直播了一场烈士祭奠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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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楚青难得庄重地穿了一身黑色西服，黑发整齐高束在脑后，走路带风，气质高冷肃穆。


第215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公演
　　这场面对全国人民进行直播的烈士祭奠大会, 出席人员经过层层筛选，每一个都是重量级人物——
　　或是穿军装胸前挂满奖章的老兵，或是穿警服面目严肃时长能在新闻上看见的警长, 楚青之前相熟的汪副局也带着蒋玫出席了。
　　所有非公职人员都着黑色西装, 但在一片整齐划一的制服之中, 这些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就格外显眼。
　　每个说出去都是威震一方的大佬级人物, 分量稍微低一点都没有资格出席这里的现场。
　　楚青的胸前别着一朵白色的绢花, 她低调地进场, 低调地坐进了角落里的座位。
　　楚青心知肚明这里坐着的都是什么人, 她对那些功勋显著的元勋充满尊敬, 自知以自己的娱乐圈演员的身份坐到那些退伍老兵身边，在这样的场合投到电视上实在是有不尊重烈士和蹭热度的嫌疑。
　　所以只是安静地缩在角落里，坐姿端正认真，表情平静。
　　楚青想安静地度过这一次的祭奠大会, 最起码祭奠环节不要引起什么话题，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认识的人。
　　她刚坐下, 一身警服的汪副局就带着蒋玫坐在了她旁边。
　　楚青扬了扬眉, 汪副局友好地冲她笑了笑, 楚青点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场内人来人往, 但却一直安静无声，熟人见面敬个礼或是点点头, 拉开座椅的时候也不会发出一点声音，会场内安静得可怕。
　　楚青正襟危坐了一会儿，看见门口又走进来一位熟人。
　　李老爷子一身军装胸前挂着好多勋章走入了会场。
　　楚青愣住：“？”
　　老爷子目不斜视往前走, 走到前方的座位拉开椅子坐下来的时候偷偷偏头冲楚青挤了挤眼睛。
　　这个老顽童！
　　楚青有些想笑，又抿唇硬生生抿回去了。
　　李老爷子明明知道她要出席这场大会，还特意隐瞒了自己也要出席这件事, 显然是要给楚青一个惊喜。
　　电视上准时开始播放大会会场内的镜头时，很多大中小学官方都组织学生进行了一起观看。
　　摄像头的镜头开始时固定在面朝主席台的位置，紧接着像是在调整镜头拍摄方向似的，电视上快速地切换了几个边角和屋顶的视角，每个画面停留时间不过五六秒，但三四分钟后，网上突然出现了大量问号。
　　【？？？】
　　【？？？】
　　【就是说我没看错吧……？】
　　【我也觉得自己看错了……】
　　【刚才电脑卡了，那个画面……啊……就是说什么情况？】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开始谜语人？】
　　【嘘，安心看直播，看完再说。】
　　【对对对，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看完之后大家再说，现在先放在一边。】
　　这段骚动只持续了两三分钟，就被自发地压抑下去了，所有人全都安静下来等待着直播的开始。
　　没过多久大会就开始了，主持人同样一袭黑色西装，先是说了几句简单的开场白，来赞颂那些为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默默奉献、不求回报的人，紧接着就切入了今天的主题。
　　最前方的大屏幕上依次出现了十几张黑白照片，每张后面都附着一段简介。
　　有的人很年轻，青年好似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边界，脸上的笑容还带着点稚气，但却永远地定格在了那里，时间和岁月再也不会向前走一步。
　　有的人看起来刚刚三十岁出头，一身正气，认真地看着镜头。照片出现的时候前排传出来了压抑的女人和小孩子的哭泣声。
　　还有人……
　　一张张黑白照片，上面人的年龄不会太大，最多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岁的样子，他们是儿子、兄长、弟弟、丈夫、父亲……
　　他们在这里还有很多牵挂，本还有几十年的精彩人生，到最后，到现在，却只留下了一张永远年轻的容颜。
　　这些人大多很平凡，他们只是普通人中的一员，走在大街上也没什么特别的，或许只是个爱笑的青年罢了。但他们又无与伦比的伟大，像是一栋栋伫立在岁月中岿然不动的丰碑。
　　不声不响地沉默，黑白相间的寡淡，却是无可撼动、不可动摇，即便是一去不复回的时间，也影响不了的丰碑。
　　前面两排都是压抑的低低哭声，后面也有这人的战友和同事在悄悄落泪，满堂尽是凄惨悲伤的气氛。
　　就连主持人的声音也变得很轻，室内好像更静了。
　　楚青视线一点点扫过那些照片，她看得很认真，仿佛能透过这些照片看到这些人身后的故事，他们的性格、生活、家庭……以及他们闭上眼之前，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面。
　　楚青很难过，心情非常复杂。
　　她上辈子接触的军人很多，见过的别离也很多，这两件事没有必要联系，但总归是……她见过太多别离了。
　　她此时看着这些照片，想要把他们全记住。
　　主持人宣布：“全体起立！默哀三分钟！”
　　全场人员无声地站起身，像是一排排静默又凄苦的幽灵。
　　穿着制服的人集体齐刷刷敬礼，动作整齐划一甚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了非常统一的声响。
　　楚青低垂下脑袋，闭上眼睛。
　　这一刻，全国各地无数观看直播的人都起立，或是脱帽垂头，或是敬礼，对着这十几位英雄长久地长久地默哀。
　　默哀结束，烈士祭奠大会就进入了尾声，但在结束前还要宣读一个在前一年的工作中做出了卓越贡献的人员名单，他们向行动人员提供了各种各样的帮助，协助行动人员解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这个宣读的过程很是简短，楚青的名字赫然在列。她在去年曾经协助警方进行了多起案件协办，多次获得见义勇为奖金，最大的贡献就是炸出了一条在国内埋了数年的线，让之后的警方调查可以顺利进行。
　　楚青的名字夹在一群人中间并不显眼，但熟悉这个名字的人却纷纷炸锅了。
　　整个网络上都是压抑的气氛，没人敢在这个时候造次，却有无数人心中震惊翻涌堪称惊涛骇浪。
　　祭奠大会结束了，中场休息十分钟，所有参会人员退场。之后要借此进行打击犯罪强权的科普讲座。
　　就借用这次事件牺牲的烈士事迹来给全国中小学生普及知识。
　　楚青之前收到通知说是之后还会有个简单的表彰大会，要等几天，应该也不会开得很大。
　　现在距离她当年从医院翻墙出逃把“刀爷”送进去已经过了近一年的时间。
　　警方合作各方，经过一年的时间，铺开大网，不断追缉，终于在不久之前将这条根深蒂固的黑产业连根拔起。
　　在此期间牺牲的烈士不说，楚青都几次遇险。如今即便是说着要宣读一下英雄名单，宣读的也大多是与公安干警、出勤现场参与的人员无关之人。还有很多人的即便是现在已经确认将几条产业链都清除掉了也不敢宣读，更何况——
　　“这次真是麻烦楚小姐了，楚小姐能有这种觉悟真是非常让人赞许，又觉得难以置信……”
　　后方的办公室里，楚青和其余七八个一起接受表彰的人站在里面，面前有两个带着帽子表情严肃的老警官。
　　“我们已经核实多遍将这次的事情全部查清楚完成了，但是我们这边总归是忧虑的……”他沉声道，“不瞒各位，我们在真正行动之前，已经按图索骥摸查了很长一段时间，去年以最快的速度收网，却还是经历了很漫长艰苦的斗争……”
　　这次找到几人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场的人中四位警员便装，三位身怀奇异本事的普通人，职业各不相同，因为官方的排查已经走到了最底层，经过反复排查却还是怕没有筛查干净，所以故技重施选择了钓鱼。
　　在场的七个人都已经事先接收到了通知，知道这个表彰是真的表彰，但是表彰之后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哪怕可能性只有0.01%也是可能性。
　　楚青并没有过多的纠结，当时处在风口浪尖的她正在思考要怎么澄清事情或者干脆公开恋情的时候，这份邀请送到了她面前。
　　也或许正是因为她处在风口浪尖，所以这份邀请才会送到她面前……但楚青相信官方对她的说辞，官方既然答应了，她的人身安全最起码有基本的保证。
　　至于监视的问题，她打算找因为这次事件难得发了一通脾气的陆无游。
　　保镖而已，明处暗处的，只要是合乎规定的保镖，换几个人也没什么。
　　在长达一个小时的普法宣传之后，又在之前的礼堂中进行了表彰。
　　楚青的名字被念出来的时候，凌盼坐在奶茶店看直播都能听见自己身边传来了几声倒吸冷气的声音。
　　坐在旁边的两个女生凑在一起小声惊呼。
　　“不会吧？真是真人？！”
　　“这世界也太魔幻了我的天，真是她！”
　　“就是说，这些实际简直牛逼到离谱啊……”
　　“应该没有错，我之前有个朋友是她的路人粉，就说她好像很能打，一般人都会被摁着锤。”
　　“我一直以为是谣言，假的，你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很能打啊……”
　　……
　　后面更多的话就是两人好奇地去搜楚青的相关信息。
　　凌盼推门走出奶茶店的时候，那两个女生已经打开了一期《人类行为观察指南》，一边看一边笑一边拍着大腿直呼“卧槽”。
　　凌盼抱着手里的奶茶，低头翻着手上各个人员汇总来的信息。
　　现在楚青上了这个表彰，无需任何话语，所有泼向她的脏水，所有对她的揣测全都不攻自破。
　　现在还有人在网上说楚青这个奖项也有水分，隐隐暗示东暗示西的，不到两分钟就被封号处理。言语激烈过分恶毒的，不出半小时，直接遇到了上门敲门的警察。
　　即便没有李老爷子的帮忙，全网对楚青的攻击和揣度也彻底消失，水军都安静如鸡。
　　楚青眼看着自己借由这一波努力攒到四百多万的蓝值猛地停住了，然后已经好多天没有什么过于明显增加的红值再次开始飞速增长。
　　蓝值的计算是只要有人对楚青抱有的恶意值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算作数字，红字也是这样，只要对楚青的好感值达到一定的程度就会被算进去。
　　但如果一个人反复在厌恶和喜欢之间横跳，那他每改变一次喜好，就会有相应的数据增加，且态度改变后原本增加的数值不变。
　　楚青进来没有遇到过什么一定要花费红值买道具才能解决的事情，因此红值的花费都在一些课程的学习上。
　　正常的购买课程，很少有课程会花费一万红值以上，而花费越高的课程对于楚青来说想要完全掌握需要的时间就会更多，所以即便买了一次之后也要学很久。
　　这样红值和蓝值就都攒下来了。
　　之前曾有过近乎将红值消耗一空的情况，现在重新丰盈起来了。
　　【红值：5778178】
　　【蓝值：4297911】
　　帮陆无游治病，按照当时阿哔给出来的方案，分别需要花费七百万的红值和蓝值，红值对于楚青来说很好攒，蓝值却让她感觉到了头疼。
　　这段时间放任舆论发酵，只要不到万不得已就不插手也是因为这点，半年的谣言造势帮她攒下了这四百多万的数值，但这只是不到一半，她之后要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好机会啊？！
　　可遇而不可求啊……
　　传闻不攻自破，楚青的红值在以每分钟几十个的速度增长，微博粉丝也在这天突破了两千万，她回家之后又在网上粉丝的要求下进行了两千万粉丝直播。
　　楚莘莘眼见自己耐心培养布置多时、就要收获的果实就这么被人生生毁了，气得摔烂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对花瓶。她原本平静不起波澜的内心，对于楚青的恨意疯狂滋长，使她日不能安、夜不能寐……
　　若是那些追求她的人看见现在她的模样，绝对不会承认这就是他们心中“白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的女神。
　　同时，娱乐圈是个每天都有新鲜八卦的行业，不光圈外的人在吃瓜，圈内每天冲在吃瓜第一线的人数不胜数，力求能吃到第一手最新鲜的瓜。
　　这次风波闹得不小，业内人一看就知道定是有人在背后下狠手阴楚青。纷纷猜测楚青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能否挺过这一次的风波，成为真正无法撼动的一方存在。
　　那边安静了好久，原本很多人都觉得奇怪，以为是达成了什么私底下的协议或是难道已经躺平放弃挣扎了？
　　之前网上消息全部清干净的时候，还有很多公关从业者分析这波处理方法实在是称不上上乘优秀——往往是越捂嘴反弹得越厉害。
　　却没想到不过一天就让人大开眼界，惊掉眼镜。
　　原来人家的王炸早就等在这里了。
　　业内观望良久的人纷纷感叹，这一次，这个叫楚青的小姑娘如果还不红，那都是天理不容。
　　一时间，凌盼手边接到的来找楚青的工作生生翻了三倍。
　　楚青晚上给凌盼打电话商讨公司扩张事宜的时候，凌盼还在奄奄一息的加班。
　　楚青：“……别加班了，回去休息，明天上班再做，毕竟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
　　凌盼握着笔一边进行文件浏览批阅，一边单边肩膀夹着手机冷笑道：“你疯狂加班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楚青：“着能相提并论吗？我加班是老板勤奋刻苦，你加班是我压榨员工劳动力，我就你这么一个经纪人，不得省着点用啊？用坏了我找谁去？！”
　　凌盼原本心情烦躁，被楚青两句不着边的话逗得笑了出来：“行了知道了，我做完这个就去睡觉，你不用管。”
　　“你早点睡，不要带起我们公司加班的风气，”楚青凝重地叮嘱她，叮嘱完才想起自己今天晚上给凌盼打电话的本来用意：“我这边的工作没什么重要的事，明天上班再跟你说吧，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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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闻的事情解决了，《坠九天》剧组没多久就顺利开机，楚青不得不再次在剧组渡过了自己的期中考试复习阶段，并在之后向导演请了三天的假回校考试。
　　她现在已经不是曾经对拍戏这个工作感到生疏的她了。
　　她现在面对拍戏的高强度情绪喷发输出，已经有些得心应手了，不谈格外出众的情感表达爆发能力，现在经过打磨更多了些浑然天成的娴熟感。
　　《坠九天》的拍摄持续了两个月，这中间，楚青风雨无阻进行晨练，每天剧组的大门前都能看见她穿着马褂混在一群大爷中间打太极。
　　这么一个年轻人，还是一个不论怎么说都算是小有名气的新人，这种行为可谓吸睛至极。
　　每天都有跟组的站姐出图——楚青太极图。
　　这个站姐也很有意思，她每天只出一个姿势的图，每天都不一样，凑在一起活像是一套太极拳教程图。
　　不仅有人出图，还有不少人拍摄了视频放到网上，有人疯狂@相关懂行的人想让他来评价一下楚青这套太极拳是只能锻炼的花架子，还是真的有用。
　　毕竟太极拳普及就是锻炼身体，不是真正的高手实战不强的事情深入人心。但楚青又是公认的娱乐圈中的战斗女神，视频中看她打太极的气势实在是不像花架子。
　　被@的人很快做出了回应。
　　【@一起学太极吧V：绝对不可能是花架子，她这个出拳的气势和力道，直接把人一拳打懵掉不成问题，而且这位妹子明显只是将它作为一个晨练项目进行，如果真正认真打的话会更厉害。】
　　【@一起学太极吧V：国内什么时候出现了这种水准的练习太极拳的人？！我竟然完全不知道？！】
　　【@一起学太极吧V：这个动作和行云流水般自然的转换，时柔时刚，想见见真人！感觉这个愿望要不了多久就能实现了[doge]】
　　【老大竟然连发三条微博夸这个妹子，这妹子有点东西。】
　　【真是人不可貌相……漂亮吗？喜欢吗？想娶回家做老婆吗？一拳打死你那种[doge]】
　　【动作真的是教科书级的标准，而且难得不拘于表面，动作自然潇洒，太强了！】
　　陆无游开着米子耀帮他注册的小号，正熟练地在楚青的超话里浏览——
　　这事说起来，他刚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的时候业务非常不熟练，连门都摸不到，现在已经混到了小主持的位置了。
　　他看到那条“喜欢吗？想娶回家做老婆吗？一拳打死你那种”时立马截图给楚青发了过去。
　　楚青刚晨练完从浴室走出来，看见手机响了一下走到近前。
　　【楚青：？】
　　【L先生：竞争太激烈了，我这算是提前上岗吗？】
　　【楚青：……少看点这些东西，乖啊~】
　　【L先生：QAQ】
　　自从他开始逛微博这些东西之后，卖萌颜文字和表情包使用得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此时网上那条关于楚青打太极的完整视频，由另一位行业出名的高手做了一个完整的动作解析，楚青打的太极并不是普及型最广的制式太极，而是她自己随机组合做出来的最习惯顺手的动作连招。
　　这个做视频的解说员花了十分钟对短短一条三分钟内的视频进行了详细精确到秒的解说，两位行业大佬相继在微博上说话，一时间#楚青晨练太极#还爬上了热搜的中排位置。
　　很多人敏锐抓住前一人话语中的“很快会见面”，纷纷猜测到底是什么事情，会不会有热闹看。
　　直到一个名字叫《武林大会》的官方号发了一条通知，@了很多人，全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说他们将会来到节目做评委。
　　这条微博在有心之人的助推下冲上了热搜前三，很多人一查节目主办方背景，直呼一定要去看。
　　毕竟是直属录制的节目，最后的胜者相当于是可以一步登天，从一个默默无闻从小习武的人成为名扬全国的“武术形象大使”。
　　被@到的几个人都是名人，再加上传闻中楚青将要参加这个节目，一时间节目期待值满点。
　　这时候《武林大会》的预赛刚刚开始，每个省市的预赛都要进行半个多月，之后还有复赛、半决赛，整个流程走完差不多要到两个月后才能进入最后的决赛阶段。
　　整个决赛阶段预计会有十人出场，拿到保送推荐名额的十人和民间选拔冲上去的五人角逐最后的前三强。
　　《武林大会》的声势从一开始就造了起来，一时间倒是这个节目借了楚青的名声来造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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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坠九天》拍摄期间，每周的休息日，楚青的工作都排得很满。
　　她如今名声不同往日，自然不会是以往那种走在街上都不用带口罩的光棍样子，现在出门前呼后拥不算，还有不少保镖在明里暗里帮她隔开周围的人群。
　　楚青跟凌盼和陆无游都抱怨过人太多的问题，嫌出一次门又吵又挤，但两人坚决不同意楚青周围要减人这个要求。
　　楚青就只能忍着，感觉自己像是汉堡包中间的那个肉饼，前后都是菜。
　　说起这些保镖，到楚青身边已经两个月了，心怀不轨之人倒是没抓到，倒是抓到了好几次狗仔。
　　楚青无疑为难扛着长枪短炮奔波在外只是为了工作——虽然这种工作让她感觉到厌烦并且严重影响到了她的心情，但只要离得远，不把镜头怼到她眼皮底下，她还是能忍的。
　　身边总是跟拍的狗仔被抓住过三个之后，还想跟拍楚青的就都谨慎了很多，这倒是对她来说为数不多的好事。、
　　期末考试前，楚青接了个公演舞台的工作，演出所得全部捐款帮助失明儿童重拾光明。
　　楚青对自己第一次接的公演工作很是上心，每天一边复习一边紧锣密鼓地排练，再次进入了全自动加班模式。
　　此次公演是娱乐圈内有名的天后组织的，很多娱乐圈内的人都给面子出息了，若是有实在没有时间无法到场的人，也拖人送来了东西，参加后面的慈善拍卖会。
　　楚青此次选曲一改自己往日走的风格，一袭粉色罗裙，挑了一支古琴和长笛齐奏的古典舞。


第216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约定
　　即将进行期末考试, 楚青几乎推掉了近一个月的工作，独独留了两个很久前接到的采访和杂志拍摄任务，挤出时间压在一天内花费了十三个小时完成了。
　　其余时间不是在学校内完成自己每日的活动工作, 实践竞赛学分之类的修读, 要么就抽时间去看龚老太太和李老头子。
　　连去看陆无游的时间都变少了, 两人这个恋爱谈得像是隔洋跨海一样遥远。
　　陆无游多次提出了抗议, 楚青也没有更多的办法抽出时间陪他。
　　在这种繁忙的状态下, 楚青已经长达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出现在任何公众的视线中, 就连网上随处可见的跟拍照片也没有——
　　今时不同往日, 楚青现在的身份地位不同往日, 即便在校园内，身旁也常年跟着一位保镖。
　　在外面工作的时候面对各种镜头遇到狗仔偷拍也就算了，如果摸进了校园那就真的很过分了。
　　所以即便这些人都知道楚青就在帝大，也不敢翻越围墙进入帝大找人。
　　因此这次公演便成了最近在公众面前唯一一次露面, 楚青始一下车就被堵住了，两个保镖像是两堵墙一样隔开两边的人群, 最后一个护着楚青走入公演后台, 房雅随着一位保镖留在外面应付记者, 凌盼陪在楚青身边。
　　一路上见到了不少熟人, 楚青已经不是去年刚进入娱乐圈那个小萌新了，现在已经跟半个圈内的人都混了个脸熟, 即便曾经没打过交道也能叫出名字寒暄两句。
　　一路走过来一路打招呼，走到后台时这次公演的发起人，天后李静依正站在后台招呼来友谊出演的人。
　　天后如今年龄已经五十有几, 但因为精心的呵护和注意，并没有显出老态，年轻漂亮像是三十出头的女子, 又带上了岁月打磨的风情韵味，她穿了个纱质包臀裙，身姿窈窕，对每位宾客笑脸相迎，都能拉着说上几句话。
　　她刚招呼完前一位，就见到楚青几人走进来，连忙走到近前：“让我看看，我可得好好谢谢楚小姐赏脸来我这。”
　　“这是哪里话，”楚青伸手与李静依握了握，抿唇道，“您能邀请我是我的荣幸，这种事当然要来。”
　　“还是年轻人好啊！有朝气和冲劲，”李静依上下看了看楚青的模样，“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当初在电视上见到面就觉得这姑娘模样好得让人羡慕，近前一看，更羡慕了。”
　　“你的演出服饰在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你去看看吧，用哪里不合适立马去那边改！”她拍了拍楚青的后背，单手勾住她的脖子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轻轻给楚青一个力道向前推了她一下：“去吧。”
　　见楚青走过去了，她才转身迎向下一个人。
　　这场公演大咖云集，相比之下演员甚至是到得少的，与天后交好的人还是歌手更多。
　　楚青换上后台的登台服饰，坐在化妆台前看化妆师为自己挽发点唇。
　　镜中少女桃花面柳叶眉芙蓉唇，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套上这身淡粉色桃花一样的服装，楚青身上原本暗藏的刺人锋芒和冷厉倒是完全被削弱了，镜中人俨然一个能做出“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这种事的娇俏少女。
　　后台有人看到了这边，还在偷偷询问自己身边的经纪人和助理，那边化妆的古装少女是谁，得到答案得知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楚青时，无不惊讶挑眉直道：“这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化妆师帮楚青挂上步摇，固定好，确定即便她在舞台上正翻、侧翻、空翻，头发也不会散下来之后才收手。
　　楚青扶了扶好像顶着千斤重的发髻，还没等跟旁边的凌盼抱怨两声这个道具怎么这么沉，就听远远一声：“青——姐——！”
　　楚青：？这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戴向七冲着楚青一个百米冲刺，从后面扑向她，楚青敏捷地划开转轮椅，旋转360度面对戴向七，伸出一只手点在了她的额头，刚好把戴向七隔绝在了能接触到自己的距离之外。
　　戴向七的保姆团和保镖团追在她后面火急火燎地也跟着跑过来了。
　　戴向七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即便在嘈杂的后台也十分显眼，大家不约而同将视线转向这边。
　　戴向七大家都认识，娱乐圈带资进组第一人，出了名的有钱无脑的骄纵大小姐，就爱缠着顾西锦，不过听说她半年前好像转性了，最近都没有追着顾西锦跑了。
　　如果有消息灵通的人稍稍一回想就能想起来之前戴向七被刺杀上热搜的事，当时还是楚青在旁边一脚把人踢晕了，还上了热搜。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听说戴向七不缠着男人了，她开始缠着……女人……
　　大家古怪的视线看向这边，这戴向七可是圈内有名的“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可一旦惹上就想被狗皮膏药缠上一样甩也甩不掉，这些人都很好奇楚青要怎么应对。
　　楚青现在的妆容和服饰让她的气势很难强硬起来，但她不需要强硬，靠在椅背上轻声道：“你别过来，我刚做好的造型会乱。”
　　戴向七当真就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不敢往上蹭了。
　　楚青不让她蹭，她就抓着楚青一边的袖子：“你就答应嘛~我家公司那边都已经说过了，也打过招呼了，我可以随时去你那里的。”
　　楚青把刚才放在化妆台上看的课本收起来，声音清甜：“我这里不收大小姐公主病。”
　　见楚青收拾好东西装进包里就要换个地方，戴向七委屈得瘪瘪嘴，拉着她的袖摆，委屈巴巴地协商道：“被这么急着拒绝啊，都可以谈的，我不会再公主病了……”
　　楚青被她拉着，走不了，将视线投回她身上，戴向七心中一阵紧张，就见楚青又将视线往她身后飘了一下：“让路说，不要耽误别人的进程。”
　　戴向七身后跟着的这十几个人实在是太碍事了，楚青又皱眉道：“你如果能让你身后这些人只留下来不多于五个，我们就可以谈谈。”
　　戴向七一滞，接着眼睛亮了起来：“好！一言为定！”
　　两人找了个人不是很多的角落，楚青示意让戴向七先把身后的尾巴扫一下。
　　看着戴向七当真是楚青说什么她做什么，说要向外赶人戴向七就赶人，她身后的保姆团都慌了起来：
　　“小姐，我是负责您日常衣服挑选和配色的！”
　　“小姐！我是帮您设计舞台服饰进行修改的！”
　　“小姐！我是您的化妆师！”
　　“小姐，我们几个是负责您生命财产安全的。”
　　……
　　杂七杂八的争辩声猛地响起来，戴向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你和你……你们几个，出去去外面等我，青青说得对，你们好像一群吵闹的大鹅。”
　　被点到的人忿忿不甘心地离开，戴向七走了两步，舒适地抬头深吸了一口气：“人走了一半多，连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她兴致冲冲地转身拉住楚青：“你说了给我一个机会的！你不能反悔！”
　　楚青和戴向七并排坐在后台角落的一排道具上，楚青歪着头思考要怎么应对这个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的大小姐。
　　戴向七不是第一次找到她了，自从半年前拍摄《女帝》时认识，戴向七就俨然黏上了楚青，每天早安晚安定时问好，就连家里限制她外出也不能阻止她一颗想要飞到楚青身边的心。
　　那时候楚青就十分头疼了，索性她无法真的飞到楚青身边，但是等到过完年，没多久楚青就在自家公司门口看到了戴向七。
　　她那天照常上班，在公司门口下车，发现公司门口围着很多人，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结果走上去一看，那一群人中间一个超大行李箱上坐着一个少女，正看着手机晃着腿。
　　身旁一个不只是负责什么的保姆团的一员正苦口婆心地跟她说着什么，感觉快哭出来了。但少女完全不为所动，好似根本没听见一样敲着手机。
　　楚青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她衣袋中的手机轻响，接着几十双眼睛都集中到了楚青身上。
　　戴向七当时找到楚青只为了一件事——她想签约楚皇娱乐公司。
　　楚青顶着她周围一圈好像能杀死人的眼神，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戴向七难以置信道：“为什么不行？！我之前合约的解约费由我自己来付，我身后的背景你也知道，找到我之后资源都是不用愁的！”
　　楚青笑了笑，声音冷漠：“我这里不收大小姐公主病。”
　　那个时候的戴向七难以置信地发了很大的脾气，揪着楚青一路质问。戴向七这辈子估计还没遇到过这么难啃的骨头，无论她怎么撒泼打滚，楚青就是一句话——我拒绝。
　　肉眼可见的这个大小姐加入公司里会有什么事。
　　这几个月里，楚青忙于工作，并没有什么时间看顾这位大小姐，戴向七又实在是对楚青又敬又畏，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怕被骂，楚青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位大小姐一直都没有放弃。
　　现在的戴向七再听到楚青毫不犹豫的拒绝，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茫然崩溃了，她甚至能够乖乖听楚青的话，坐下来跟她聊一聊。
　　楚青看了一眼时间：“最多二十分钟，我就要上去候场，所以我们长话短说。”
　　戴向七把身边簇拥着的剩下几个人全部撵得远远的，咬着下唇忐忑地等着楚青回复。
　　楚青平静道：“想让我接受你到我们公司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我们的确不收公主病，你如果能改掉就没问题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楚青偏头安静看着戴向七，在嘈杂的后台角落，周围一片黑暗中，两人静静对视。
　　不知道是气氛的原因还是楚青服饰改变的原因，她的声音带上了奇异的温柔感。
　　楚青笑着比划了一个“三”的数字：“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你想要试试嘛？”
　　戴向七认真地看着楚青，隐隐感觉这可能是一个会改变自己之后所有生活的决定。
　　她犹豫了一会，认真道：“好，我试。三个月，一言为定。”
　　戴向七伸出小手指，两个少女拉钩做了约定。
　　黑暗中，楚青看着戴向七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星星一样亮晶晶的，盛满了独属于少年人的活力和干劲，觉得这个看起来不可思议的提议也未必是完全无法完成的。
　　楚青：“嗯，一言为定。”


第217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碰面
　　楚青的节目排位靠前, 她很快就上台进行表演。
　　古典舞她之前曾在一个综艺上进行过临场发挥，那时候她还没有对古典舞进行过很深入的学习，仅仅是凭借着日常的联系曲目进行了简单的两分钟即兴表演。
　　但这段时间楚青一直都在有进行舞蹈练习, 所以自然是今时不同往日。
　　她在台上像一朵粉色的莲花一样, 动作轻盈又富有美感, 好像随时都能一垫脚乘风归去一样。
　　台下安安静静地发出了很轻很多的吸气声音和“哇”的赞叹声。
　　楚青走下台, 被指引的人引着坐到了舞台下方前边的座位上, 从这里能看到舞台上的表演, 整场公演面对观众开放上万张门票。
　　过了一会, 楚青身边坐下了一个人, 楚青歪头一看，竟是这晚的主人李静依。
　　女子对楚青笑了一下，眉眼尾的细纹舒展开。
　　她拿出手机打开加好友的界面，冲楚青示意了一下。楚青欣然领会, 两人加上了好友。
　　公演结束之后还有个参演人员和一些特邀嘉宾之间的慈善拍卖，楚青就是打着长见识的想法来的, 根本没有花钱买这些东西的打算, 只象征性地举了两次牌子。
　　回去的路上, 楚青开始与李静依聊天, 李静依这些年做了很多慈善工作，甚至还成立了专门的基金会, 楚青如今公司日程和事业全都蒸蒸日上，也有做这方面的打算，想要先具体的咨询一下。
　　两人聊到了很晚, 第二天楚青就找人开始着手准备成立一个慈善性质的基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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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一上学期都是一些基本课程，大一下学期就涉及到了很多专业课程，帝大的课程并不轻松, 考试难度也很可观，即便是楚青也不能保证自己都能拿到满分。
　　她在校学习的时间是其余同学的四分之一，回校上课的每一天都忙得昏天黑地，就算是时间管理大师，搭配上系统都有些撑不住。
　　最后的成绩只做到了满绩点，但却没有任何一科满分。
　　即便是这样，楚青的成绩依旧傲视绝大部分同学，位列管理学院第一，再次成为被挂到论坛里膜拜的标杆之一。
　　甚至有人提出，以楚青这种学习和工作同时兼顾的状态，能达到这种成绩说一句“学神”也不为过。
　　这个提议收到了一致的同意，于是在楚青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又多了一个“学神”的称号。
　　楚青一向是期末考完试就解脱了，她马不停蹄地投入了李老爷子给她安排的训练中。每天结束训练还要在系统训练场内加班加点地练习。
　　楚青进步一日千里，老爷子请来的老师每日对李老爷子进行当天进度报告的时候都对她赞不绝口。
　　“这孩子绝对是天才！我没见过领悟力这么强的学生，所有动作只要口头说一遍，她就绝对不会做错，凡是做过的动作都能随时再次做出来，她缺乏的只是一点点时间而已！”
　　李老爷子脸上憋不住的笑意，听到老师的话还要谦虚地摆摆手：“哪里哪里，这黄毛丫头可还差远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脸上的得意之色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
　　一星期的地狱集训，楚青生生瘦了三斤，本来被龚老太太好吃好喝养得积了些肉的双颊再次瘦了下去，给龚老太太心疼得不行。
　　一周后，备受期待、万众瞩目的《武林大会》决赛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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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赛现场人山人海，中间围出了一个类似拳击、击剑和摔跤一样四周被围起来的场地，只不过比上述那几种场地大了好几倍。
　　李老爷子为了让楚青看起来仙风道骨更有范儿，想让楚青穿那种太极马褂上台，被楚青拒绝了。
　　虽然在凌盼她们的口中，楚青是天生的衣架子，无论是什么样的服饰她都能hold住，但可以的话，楚青夏天日常的衣服还是以白色半截袖和牛仔短裤为主的。
　　她有一整个种类颜色都齐全的超大衣帽间，那个衣帽间里有一整个衣柜都是类似的搭配。
　　每天从床上爬起来完全不需要忧心今天穿什么，只要凌盼没有强制要求，就穿白T恤和牛仔裤。
　　凌盼说楚青使她这么多年见过的最难带的一届。
　　楚青也这么觉得。
　　索性比赛现场，有穿着太极练功服的，有穿着中式马褂的，也有穿着破烂道袍的，楚青一身随意的衬衫短裤站在这群人中间是最正常的那个。
　　因为大家都不正常，所以唯一正常的那个看起来其实是最不正常的那个。
　　楚青是不会在乎这种小事情的。
　　十个人中，呼声最高的自然是楚青，其他人无论是网红还是出名的高手，不到顶尖的行业地位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与一个流量明星比人气与流量的。
　　但是除去楚青不谈，这个节目从一开始的赛制就设置满了矛盾点。
　　比如推荐制度和选拔制度，选拔是从初赛层层筛选上来的，都是行业内有名的年轻人，推荐制度的标准却是个谜，有些在内行人看起来就存粹是来凑热闹的——楚青。
　　有些人并不总会上网进行资讯浏览，知道消息的应该都看过楚青之前的太极视频，调查一下她的事迹就不敢小瞧她，可总有恃才傲物不屑对别人进行了解的人，对于楚青的认知就停留在一个花瓶上。
　　她长得精致俊秀，束起马尾、不施粉黛也有让人惊艳的魔力，从小习武之人无论外表看起来体型如何，都不会过于消瘦，他们要有足够的核心力量用来支撑自己作为基底，为此这些人身上的肌肉都是非常结实的。
　　无怪乎不了解的人把楚青当成来混日子的花瓶，楚青身材本就纤弱，个子高挑，站在这群习武之人中间，对比之下简直是羸弱不堪。
　　开场先投票，楚青票数一骑绝尘。
　　这些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不管是个花瓶，还是个想要不自量力争个名次的关系户，就知道这种活动没有什么参与的价值。
　　演戏的就好好演她的戏，跑来这凑什么热闹呢？
　　现场的气氛从开场便不和谐，五个选拔上来的选手互相致意打招呼的时候，推荐进来的五个人面面相觑，没人先说话。
　　见大家都不是很想先开口，有个穿着运动服的姑娘站出来道：“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毕竟大家初期也不会是对手，没有必要抱有敌意，我叫甄晗琪。”
　　一旁衣着破烂深蓝色道袍，袍子好像好久没有洗了的道士闷声道：“夏山鸣。”
　　第三个人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一对黑眼圈，他站在那里仿佛随时都能睡过去，在大家都看向他的时候才缓慢地抬起眼皮子，迟钝地道：“我叫郝困。真名。”
　　好困……真是好应景的名字。
　　第四个人是几人中唯一一个带着武器上来的，一个头发长到垂下来挡住面庞，穿着蓝色连帽衫，怀中抱着一把剑的男士，一直垂着头，也看不到长相，他冷淡道：“于平原。”
　　最后到楚青了，她指指自己：“楚青。”
　　甄晗琪转脸看向旁边的于平原：“刚才我就想问了，你这是把cos服穿过来了？”
　　其余几人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她的意思，齐齐看向抱剑站在一旁垂着头装深沉的于平原。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轻轻问道：“你们不觉得很酷吗？”


第218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抽签
　　这一圈全是怪人, 楚青算是看出来了。
　　五人没有什么过多交流，大家之前都不熟，说多了也尴尬。
　　这场大赛毕竟是要选武术形象大使, 除了本身兼具武术的要素之外, 最重要的就是形象, 哪怕不能貌美如花, 也要一身正气。
　　几人中有人形象邋遢, 有人形象颓废, 还有人穿着cosplay服直接来参赛了, 怎么看都不像一群正经人。
　　所以在观众进场之前, 十人要先被带下去换衣服化妆。
　　只是没想到这里还会出现问题……
　　有两个人对换衣服表现出了极大的反感。
　　夏山鸣扯着自己脏兮兮的道袍脸色涨红，旁边三个化妆师女孩子拿了一身造型风骚酷帅的黑金道袍让他换。
　　他死死抓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崩溃道：“我不脱！你们不要扯！”
　　另一边穿着cos服的于平原拿着那把假剑双手交叉捂住胸口，满脸抗拒：“这是我问了好多人, 说是会让女孩子觉得很帅的衣服！花了重金才买下来！不要想让我脱下来！”
　　楚青站在旁边，看这个化妆师眼睛发亮地把一套花里胡哨的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
　　这衣服神似壁画上飞天神女的那一身衣服, 用金线绣满了繁复的花纹枝杈, 缀着亮闪闪的亮片和水钻。
　　楚青看着这套衣服沉默了一下, 表情微微扭曲地把它推远了一点：“还有别的衣服吗？这一身……”
　　会让她站在上面的时候像一个大号的聚光灯。
　　想想什么样的发型和妆容才能配得上这一身衣服啊！她是来打架的, 真穿着这身打起来……飞天小彩灯？
　　化妆师女孩闻言满脸遗憾，她看看手中的衣服, 肯定道：“您换上这身衣服，一定会是舞台上最吸睛的存在，这是这里最适合您的一件衣服。”
　　楚青将视线投向她身后的衣服架。
　　这里的服装架子比她之前参加过的那些活动要少很多, 也朴素很多。
　　大多都是仙气飘飘的长袍，简单的样式，绣着简单的花纹, 穿上的人好好拾掇一下，怎么都能收拾出个人模人样。
　　楚青粗略扫视了一眼，又将视线投回到化妆师手里这件——全场最花的。
　　某种角度来说化妆师说得也没有错，这件衣服这里除了她没人敢穿了，她也不想穿。
　　在化妆师殷切期待的目光中，楚青十动然拒。
　　再多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那边五个人都是选拔上来的，对这套流程熟得不能再熟，再加上原本做了些准备，甚至可以不换衣服。
　　这边的五个人配合的直接换，不配合的摁着换。
　　在楚青再三要求下，她的妆上得很简单，几乎是五人中最先结束的。化完妆扭头，看见夏山鸣和于平原穿着漂亮的宽袍被压在化妆台前化妆。
　　两人满脸都是生无可恋。
　　郝困的黑眼圈花了化妆师好大的功夫才遮住，折腾完他看起来更困了。
　　“都是怪人啊……”甄晗琪抱胸站在楚青身边吹泡泡，她看着那边的几人声调轻巧地评价。
　　楚青耸耸肩看向她：“你觉得我也是怪人吗？”
　　甄晗琪偏头看她一眼，又默默把头转到另一边去了：“当然，你才是最奇怪的，你这张脸出现在这就是一件怪事。”
　　“明明已经是大明星了，偏要来掺和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真是奇怪了。”
　　楚青苦笑：“别这么说呀，你这样好像说我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是不是花架子，得之后打过了才知道，”甄晗琪笑着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口香糖盒子，“来一个？”
　　这种综艺有提前的过场彩排，当然不会让这些人提前演练比试，只是走一次流程，再反复与所有人强调诸如点到即止这类的规矩。
　　一小时之后，观众被放入场中。
　　现场录制的观众一般都是从特殊渠道抽奖赠票或是线下报名这种方式拿到入场卷的，这场选拔总决赛录制场地的观众人数也有严格的限制，不过六百多人坐在观众席上。
　　节目开场，主持人念了一大串广告，进行了热场，之后就是选手介绍和抽签的环节。
　　选手介绍这个环节是每人一段之前录制剪辑而成的两分钟短片。
　　这个短片是房雅剪出来的，楚青甚至没有看到成品就交了上去。
　　此时她倒是也跟其他人一样对这个环节充满期待。
　　首先播放的是选拔赛上来的五个人的短片。
　　这五个从最开始选拔赛打上来的，用两个月的时间向所有人证明了他们的实力，其中不乏各类比赛和荣誉称号，视频中还有各种武器摆放在家中入境，或是拍摄自己的师门，山中生活……
　　从视频看过去各个都是了不得的重量级人物。
　　现场观众都很捧场，每看完一段都会响起热烈的掌声。
　　选拔赛上来的五个人，三男两女。
　　一个留着一撮小胡子的男人叫岑晓平，视频放到他参加某次省级大赛获得冠军的消息时，楚青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恰好与岑晓平看过来的视线相对。
　　这一刻，楚青清晰地从他眼中看到了讥诮和不屑。
　　岑晓平旁边站着位穿紧身衣的女士。
　　这位女士看起来很不好惹，脾气不太好的样子，眉心中间有一条深深的竖痕，明显是长时间习惯性皱眉留下的。
　　通过视频可知，她叫班泉君，自小跟着老师父在山上习武，同样有着不少荣誉。
　　班女士看起来也不是很待见楚青，刚才在后台的时候一直试图用鼻孔对着楚青，可惜以楚青现在的身高，一定要鼻孔对着的话会让她看起来像是个颈椎病患者。
　　除了这两个对她表现出了明显敌意的人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引起了楚青的注意——一个留着长发扎着马尾的笑眼青年，一眼看过去竟然是场上为数不多还看得顺眼的几人之一。
　　楚青格外留意了他的自我介绍。
　　原来这人叫穆玉海，是个小有名气的大V。
　　楚青还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就见青年冲她微微颔首致意。
　　楚青也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
　　对比起之前五个人金光闪闪牛气哄哄的自我介绍视频，这边的五个人看起来就要朴素多了。
　　放的都是一些在广场跳广场舞——比如于平原，在自家院子里扎马步——比如甄晗琪，一天打三份工的打工人——郝困，拄着个破木棍穷游——夏山鸣，还有在公园跟大爷们打太极下象棋的楚青。
　　这五个人跟前面五个人的画风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视频闪到于平原站在广场上扭秧歌的时候，观众席上传出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就连看起来很不一样的楚青，在短短一个接地气的自我介绍视频中也变得亲切起来。
　　通过不同方式走上来站在这里的十个人，气质习惯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
　　在自我介绍之后就是抽签决定之后的对战顺序。
　　但抽签的人都是选拔赛上来的。
　　就是说楚青他们这五个被推荐上来的人没有抽签的权利，他们只能等着被抽签。
　　五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里注视着上台抽签的那五个人，郝困站在一旁抬头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地撑着眼皮看。
　　甄晗琪悄悄问楚青：“你觉得第一把会对上谁？”
　　楚青摸了摸下巴：“对上谁也不是我说的算，这几个看起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叹了一口气，秀眉微蹙：“你说到时候他们能不能看在我长得好看的份上手下留情。”
　　甄晗琪把探出的脑袋收回，面无表情道：“你做梦。”


第21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比试
　　主持人拿到抽签结果之后还像模像样地卖了个关子：“好的, 我们抽签对战结果已经出来了，让我们看看这五场决定性的比赛分别是什么样的呢……请看大屏幕！”
　　他背后的舞台大屏上方出现了抽签五个人的名字，下方是等待着被抽签的五个人名字。
　　“现在我们面对的是一道连线题, 第一位岑晓平先生的对手会是谁呢？！”
　　下面五个名字依次亮起, 在主持人鼓吹性的言语下, 最后定格在了甄晗琪的名字上。
　　楚青清楚地听见身边的女孩“啧”了一声。
　　“倒霉, 难啃。”
　　当那个名叫班泉君的紧身衣女士的对手灯光亮到楚青身上时, 场中响起哗然, 接着是一片欢呼。
　　楚青偏头看了一眼台下, 观众席没有开灯, 她几乎看不清下面的人，但能想象到黑暗中那些人看向她的目光。
　　打量端详评估亦或是兴奋期待狂热的眼神，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注视着她的人一直有很多。
　　楚青收回视线, 平静地对上了那边班泉君的视线。
　　女子皱了皱眉，眉心的痕迹好像更深了一些。
　　楚青记得刚才她的介绍短片, 4岁开始打基础, 今年不过25岁, 却已经是圈子中有名的宗师。
　　家教颇为严格, 自小训练很辛苦。她不待见楚青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单论武学造诣, 楚青的履历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她的辉煌。
　　原主前十七年的履历上没有涉及到任何相关训练，最多只有她为做练习生进行的舞蹈训练。这种背景拿出来直接走后门与辛苦训练20多年、一路辛苦登上这个舞台的她比起来，所有的轻蔑似乎都情有可原。
　　在刚才的短片中, 她一共使用了两种拳法和三种武器，类似方天画戟和□□这种长武器在舞台上几乎不能看到，剩下的就是峨嵋刺。
　　在之前的选拔赛中, 这些人前期使用的武器都很随便，后面对手逐渐强劲才慢慢变换顺手的武器，在楚青之前了解过的资料中，班泉君也只认真用过峨嵋刺。
　　这种双手制武器小巧轻便，适合进行暗杀，正面对敌硬碰硬不占优势、极易落入下风。但是班泉君之前就是靠着这么一个不适合在台上使用的武器获胜的。
　　楚青看过她的两场比赛，在上面的五个人之中，班泉君的速度是最快的，灵活敏捷的身形让她的对手很难反应过来接住她的攻势。
　　但已知的这几种不适合放在舞台上的武器显然不是她的全部武器池，班泉君应当擅长各式各样的长短武器，她在开始之前不能草率下定论。
　　确认对手并排完场次，现场没有过多耽误就进行了今日第一场比试——甄晗琪对岑晓平。
　　对战双方先到后台候场，其余人全都坐在场边预留出的单人沙发上，主持人随机采访场下观众：“你觉得这场比赛谁会赢？”
　　回答什么的都有。
　　“我选岑大师，我是岑大师的粉丝。”回答的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毕竟岑大师一路经过这么多场比赛哦，说一声身经百战也不为过，他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
　　“觉得岑大师特别帅是吗？”主持人问。
　　“对！”男生表情兴奋，“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现场看岑大师！他的功夫潇洒迅捷！太帅了！”
　　男生说着搓了搓手，看起来是那个岑大师的狂热粉丝。
　　旁边坐着的好像是他的女朋友，女生对着递到面前的话筒道：“我男朋友非常崇拜岑大师，特意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岑大师的比赛，但是我想给那位可爱的小姐姐加油！甄晗琪加油！”
　　主持人采访的几个人中对岑晓平表达支持的还是占了大多数，声援甄晗琪的大部分都是女孩子。
　　很快，比试开始，主持人按照惯例宣读比赛规则。
　　这个比赛分为两场，一场是不带武器单纯比试格斗技巧，以一方倒地十秒钟无法起身为标准判断输赢。
　　第二场就是佩戴武器进行对打，现场提供各种各样未开锋的制式武器，比试点到即止。
　　两场比试若是一胜一负，则会有一场五分钟记分式自由搏斗，不限制武器不限制技巧，自有一套记分规则，五分钟一到，分数高者获胜。
　　之前比试很多高能场面都是在这自由搏斗的五分钟中脱颖而出的。
　　甄晗琪和岑晓平从台子两端登上台，楚青拧开旁边赞助商牌的酸奶喝了一口，安静看着。
　　岑晓平此人擅长内家功夫，曾在少林寺带发修行过一段时间，一身精壮的肌肉掩盖在衣衫之下，此前战绩在空手搏斗阶段从未败过，在带武器的打斗中也是更擅长棍法。
　　不知甄晗琪如何……
　　众目睽睽之下，短发女孩简单扭扭手腕和脚腕，压了两下腿，迎上对面岑晓平轻蔑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在主持人宣布开始的下一秒，她单脚前迈了一步，轻松用张开的左手接住了岑晓平一记直拳。
　　场上观众发出兴奋的呼声，围观的几位选手却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场上轻敌乃是大忌，岑晓平即便是再怎么看不起对面这个女孩，算上怜香惜玉的心理，也至少会用处七成力。岑晓平的七成力能把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锤飞，甄晗琪却稳稳接住，脚下晃都没晃。
　　这不正常，这个女孩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正常。
　　岑晓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收起心中的不屑，努力想要收回自己打出去的拳头。
　　但甄晗琪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女生单手捏住他的手往前轻轻一带。一股难以抗拒的大力传来，岑晓平努力稳住下盘还是被带得踉跄了一下。
　　只是这一个小破绽，甄晗琪没有放过，横推一扫直接把岑晓平摔在地上。
　　对于周围观众来说，一切好像刚刚开始，眼睛一花，他们支持的岑大师就已经在地上躺平了。
　　全场哗然。
　　甄晗琪没有乘胜追击，她好整以暇地放开岑晓平后退了一步，看着他单手撑地站起来。
　　楚青稍稍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这个叫甄晗琪的姑娘估计是有怪力。
　　习武的基础是扎马步，在座的这些选手少说也扎了三五年的马步，她这具身体没扎过上具身体也扎过。底盘不说稳如磐石，至少也是雷打不动，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撂倒。
　　岑晓平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对面看起来很普通的短发女孩，脸上神色凝重。
　　这特么是哪来的怪物。
　　这次他想等甄晗琪先动，但甄晗琪笑眯眯无动于衷的样子，明显是在等他先动。岑晓平一咬牙冲了上去。
　　这次他已经有了准备，收起轻敌的心态全力以赴，撑过了三招，在第四招被一股巨力砸在了台子上。
　　巨大的砸落声音听得台下观众一阵牙酸。
　　甄晗琪依旧没有要压着他在台上躺够十秒钟获胜的意思，飞快收手后退。
　　岑晓平捂着自己腰腹，脸色发白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对面毫发无伤的女生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一力降十会。
　　岑晓平清晰地认识到，凭他是突破不了这个对手的，这个认知落差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
　　即便如此，也不是认输的时候。
　　他再一次冲了上去。
　　第三次打倒岑晓平，甄晗琪没有像前两次一样松开手让他站起身，她用一个将岑晓平按在地上，直到场边裁判示意已经过了十秒，才松开手站起身。
　　这场比赛过程非常出人意料，被大部分人寄予厚望的岑晓平迅速落败，而不被看好的甄晗琪轻松赢得比试。
　　观众席沉寂了几秒钟后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半决赛的第一场竟然就给我们带来了如此大的惊喜！这个开端让我非常期待接下来的几场比试，大家说是不是啊？”主持人将话筒对着观众席递出，下方的观众很给面子地回应道。
　　“是！！！”
　　岑晓平和甄晗琪下场休息，第二组格斗选手上台。
　　楚青和班泉君起身走向后台候场。
　　甄晗琪笑眯眯地举起拳头冲楚青挥了挥：“加油！”
　　楚青带着笑意也挥了挥拳头：“干得漂亮！”
　　她站在后面，用三分钟时间给自己编了一个蝎子辫。乌黑浓密的长发垂到了腰际，楚青一边琢磨着过几天要去把头发剪短点，一遍在主持人报场之后走上台。
　　对面表情严肃冷漠的班女士正冷冷地看着她。
　　楚青友好地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露出八颗牙齿。
　　班泉君眉心折痕一重。
　　楚青心下叹气，这姑娘怎么这么喜欢皱眉呢，皱眉老得快啊。
　　有岑晓平的前车之鉴，班泉君显然不想让自己像岑晓平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败涂地，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谨慎对待楚青。
　　毕竟是第一次站上这个舞台的首秀，楚青抱着稳扎稳打的想法，丝毫不敢大意。
　　班泉君作为女子，所用招式皆是灵活迅捷、攻其不备类型的，但她快，楚青比她更快。
　　女子的力量在常态状态下不如男子，楚青在训练的时候有意侧重自己的动作速度，将力量全部用在加速上。
　　她本身的基础又受到了太极的影响，这让她出拳的时候看似十分缓慢，实际迅猛无比，带出了凌厉的拳风。
　　班泉君只觉得自己打出的攻击都像是沉入泥沼一样不痛不痒，但楚青的拳风却步步紧逼不给她丝毫喘息。
　　连续两招带歪班泉君身体的重心之后，楚青一记闪通背，直接将班泉君平摔在地。


第220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械斗
　　比划的这三招让楚青找到了一些感觉, 她同样没有急着先把自己的对手清出场外。
　　楚青后退一步，缓缓调整自己的呼吸。
　　班泉君从地上站起，沉默地与楚青对视。
　　与上一场甄晗琪对岑晓平以怪力强行压制不同, 楚青的优势看起来没有多大。
　　至少两人都是速度型选手, 楚青不能在速度上对班泉君形成压倒性优势。
　　过了这么一轮也让班泉君心中对楚青的实力有了一个基本的评估。
　　她心下稍安。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怪物, 像是甄晗琪那种怪力怪物有一个已经很不容易了, 若是再让她撞上一个, 概率怎么看都太低了。
　　楚青在调整自己的状态, 让自己的身体最快进入适合与班泉君对战的状态, 班泉君也在调整状态。
　　即便楚青没有给她带来不可匹敌的压迫感, 但也是个难以轻易匹敌的强敌，班泉君全神贯注，全副心神都压在了楚青身上。
　　她今日的服装是一身黑衣，身材高挑健美, 楚青现在站在聚光灯下仔细看她这一身装扮，黑色贴身劲装加上半身黑色休闲风外套, 眼色沉沉盯人的时候很像是一只妩媚又肃杀的黑豹。
　　黑豹身子重心微微下沉, 这是捕食者进攻扑击的前兆。
　　带来的强烈压迫感就连外场的观众都感觉到了, 观众们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精彩瞬间。
　　这关头楚青还有心思笑。
　　她一笑，现场压抑到极致, 似乎马上就要回弹的气氛一滞。
　　“这位姐姐，你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楚青悠悠地调笑。
　　班泉君本来沉淀压抑的气势猛地狠厉起来, 隐隐有一种她构建的平衡被楚青打断。
　　场内哗然，谁都不理解楚青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班泉君动了。
　　黑豹脊背起伏, 浑身的肌肉蓄力爆发，以极端的速度扑向她的猎物。
　　楚青没有正面相抗，反而退了一步。
　　她这一步退得巧，刚好卡在黑豹气势达到顶峰往下掉的瞬间，一步踩在了她视野的左角。
　　班泉君是一名优秀的，身经百战的武者，即便因为楚青的一句话导致气势不能圆润自如，她也最多是气势有暇，却绝不会露出破绽。
　　但楚青的目的就是没有破绽也要制造破绽。
　　她这么一步走位卡在班泉君视线边缘，云手轻带。扑击的黑豹好像撞倒了什么柔软有弹性的东西，脚下一滑。
　　楚青又退，黑豹再扑。
　　楚青并不正面撄其锋芒，她仿若不敌班泉君一般一退再退。
　　如此反复两遍，第三遍时班泉君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她急忙终止冲势，想要先调整一下不再继续进攻。
　　此时她想停下来，楚青却不愿了。
　　就在班泉君脚下一缓的时候，楚青毫不迟疑地开始动作，一式借力打力把班泉君本就岌岌可危的重心彻底带飞。
　　人在失重的时候心里落差和惶恐感会让他们下意识稳住自己的身形，对于很依赖“脚下生根”的习武之人更是如此。
　　就在班泉君重心失衡心下大惊的这两秒钟，楚青接上一个肘击，一个膝击，在班泉君下意识反击的时候又一个推手——
　　直接把人从台子栏杆上扔了出去。
　　班泉君是优秀的武者，她猛然失重也只是晃神了两秒，但这两秒却决定了战局。
　　楚青一套动作丝毫不见任何迟滞和犹疑，行云流水般顺畅优雅，甚至方才调笑时她挂在嘴角的笑意还没有完全褪去，看起来毫不费力地就把她淘汰了。
　　班泉君跌落在场外，落地瞬间迅速做了一个防止受伤的防范动作，就地一滚直起身子看向楚青。
　　此时她眼中的那种轻视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她站在台下凝重地与台上笑意盈盈的少女对视。
　　这场与先前甄晗琪与岑晓平的那场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甄晗琪对岑晓平是完全的吊打，岑晓平努力了、挣扎了，最后被锤平了。这是绝对的实力压制，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楚青这场胜利却好像没有实感一样轻飘飘的。
　　连主持人都对班泉君突然的淘汰毫无准备。
　　她磕巴了一下才想起来要上台宣布胜者：“本场比试的胜者是——楚青。”
　　楚青听到结果宣布，先是冲台下的班泉君行了一礼，又向场下的观众致意，走完一套胜者流程后才不慌不忙地走下台。
　　她在后台看到了下一场要上台的队友，姑且暂时算是同一身份的队友——于平原。
　　他之前那身cos服妆发刘海过长，把整张脸完全遮住了，刚才被化妆师姐姐抓住狠狠拾掇了一番，此时整张脸露出来，白皙清秀。
　　可惜自从被要求换下那身cos服后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萎靡了，褪去一身中二之气，垂头耷眼像是路边蔫蔫的小狗。
　　于平原看到楚青下来，勉强打起了一些精神，抱拳道：“这位女侠好生厉害，烦请女侠罩一下小的。”
　　楚青：“……”
　　她走到于平原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去吧少年，姐姐保佑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于平原：“小弟定不负大王所愿！”
　　这场比试，于平原当真轻取了他的对手。
　　一场比试是这些“走后门”的选手获胜尚可以说是侥幸，两场比试也可以说是凑巧，但一共不过就五场，三场连胜这就不是用运气能解释的了。
　　这场节目是录制，此时现场所有人看向这边坐着的“走后门”选手眼中都带上了敬畏。
　　楚青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她的这个名额是李家和陆家一起保上来的，背景够硬尚算轻松，但其余四个人未必有她这样夯实的背景。
　　她之前听陆无游提过一次，似乎剩下的四个名额京中也是争得不可开交。
　　私下里简单比划过也未尝没有可能。
　　所以这里拿到内推的五个人里绝对没有草包，哪怕是看起来草包，能站在这里本身也是实力的一种彰显。
　　但三人之后的两场，郝困和夏山鸣的比试却都落败了。
　　郝困是神经刀型选手，打着打着原地躺倒，对手茫然地站了十秒钟不战而胜。
　　但夏山鸣输得却是不冤。
　　他的对手是之前曾在微博上分析过楚青晨练太极视频的那位大V，真名叫做穆玉海。
　　这位在整个圈内都是很有名气的大佬，为宣传传统武术文化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楚青的太极虽然被李爷爷规整训练过，但若是与这位从小到大练习太极的比起来，仍旧少了一些厚重感。
　　他在台上与夏山鸣打的时候，甄晗琪悄悄偏头到楚青身边：“怎么样？跟你一样用太极的，能打过吗？”
　　楚青看得目不转睛，穆玉海时快时缓让人目不暇接的动作在她眼中逐步分解，一招一式飘逸潇洒又如羚羊挂角般好似无迹可寻。
　　“能不能打过……”楚青慢吞吞回答，“得打过了才知道。”
　　五场空手搏斗结束后，休息了半个小时，之后就是实打实的械斗。
　　第一场仍旧是甄晗琪对岑晓平。
　　岑晓平明显是仍存有一线希望，寄希望于这场比试能够帮自己扳回一局，但在甄晗琪的怪力下，他的一切挣扎都是无用功。
　　只不过从输得很惨变成了努力之后输得更惨了。
　　岑晓平一瘸一拐地走下台时，哪怕仍旧竭力维持着自己世外高人的风范，但方才的两场惨败显然对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使他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萧瑟惨淡。
　　仿佛几个小时前傲视一切、不可一世的岑大师只是观众们的幻觉。
　　楚青目送着岑晓平离去，与甄晗琪击掌，接了她一句加油后走上台。
　　和轻松的楚青相比，对面走上来的班泉君脚步就有些沉重了。
　　这场比赛对她来说是真实的背水一战，她若是在这里输了就是真输了，若是赢了则有一线生机。
　　场下的观众有在小声讨论这场比试谁的赢面更大一些。
　　先前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中，主持人曾采访了几位场下观众，询问他们对接下来械斗的看法和胜者预估。
　　观众们对楚青与班泉君这场的胜者选择是五五开，一半人选了楚青，而另一半人依旧觉得班泉君胜率大。
　　主持人问到这么选的原因时，观众们的回答也很实在。
　　“班泉君吧，我看过她之前的比赛，包括她之前参加国际大赛的视频，我都有考古，个人感觉她更擅长械斗而不是搏击。”
　　“楚青刚才的胜利看起来是借用了地形的优势，她流传在外的视频几乎没有正规械斗相关的，一般都是太极晨练之类的，我觉得班泉君胜面更大。”
　　“班泉君之前都没有用全力，这次有准备了，小心点肯定不会再被楚青随便带走，毕竟之前她对楚青的了解可以说完全没有，猝不及防输了也可以理解。”
　　“我选班泉君没别的，我觉得楚青上把赢的侥幸，班泉君不轻敌的话楚青未必能赢。”
　　这些评论楚青都不知道，知道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这一路走过来，大部分人都不相信她能一步一步成功，但她现在就是已经到了这个高度，楚青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旁人的认可，她会用自己的实力让非议之人全部闭嘴。
　　主持人宣布选择武器的之后，众目睽睽之下，班泉君身边的工作人员捧上了一对□□。
　　这是她之前从没用过的武器，观众席上发出了小片的欢呼。
　　而楚青掏出了一对峨嵋刺——班泉君之前用过的武器。


第221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首映
　　楚青拿出对手曾经使用过的最擅长的武器这一行为很难不让人多想。
　　怎么看怎么像挑衅。
　　坐在一旁观战的于平原已经脑补出了诸如“我要用你最擅长的武器打败你！”这种热血中二宣言。
　　显然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于平原一个人,
　　一时间现场没人能猜到楚青是怎么想的。
　　楚青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她之前见班泉君峨嵋刺玩得挺好，觉得很有意思, 也摆弄过两天。这种武器优势和劣势一样明显。
　　班泉君换了□□, 也算是意料之中, 同样小巧精致的武器, 杀伤力却比峨嵋刺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班泉君见楚青拿出了熟悉的峨嵋刺, 没有恼怒的表情, 反倒眉头紧锁。
　　楚青冲她笑笑：“这么严肃做什么？友谊第一, 比赛第二。”
　　班泉君：“……”
　　接着的比试中, 楚青向班泉君展示了什么叫做“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楚青同样是敏捷型选手，而当她在舞台上一心闪避的时候，所有人都惊讶的发现, 一向以速度著称的班泉君竟然连楚青的衣角都摸不到。
　　她穿梭在整个比试台上就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花蝴蝶穿梭在花丛中，一点比试的意思都没有。
　　班泉君竭尽全力仍旧没有碰到楚青一星半点。
　　她站定不动, 终于吝啬地开口对楚青说话：“你所谓的友谊第一就是只知道逃跑？”
　　“激将法对我没用, ”楚青见她停下自己也停了下来, 掂量道, “不过你这话怎么好像很希望跟我打一架似的？”
　　“自然如此，”班泉君点头, “难不成是为了来玩家家酒吗？”
　　楚青调整了一下站姿：“我明白了，那就打一架吧，我不会再躲了。”
　　班泉君眯起眼睛看楚青, 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楚青是什么意思，都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班泉君手上的□□灵巧地甩了两个刀花攻向楚青。
　　楚青不光没躲，她像是没有看到攻击一样一动未动, 紧接着突然前冲。
　　现场传出尖叫声。
　　楚青的动作好像她对着班泉君的刀锋冲过去了一样，一但这把未开刃的到撞到楚青的心肺处，便可直接判定班泉君获胜。
　　众目睽睽之下，楚青脚下一错，间不容发之际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旁人看去只觉得她似乎超越了人体的极限，径直扑进了班泉君怀中。
　　好像乳燕投怀。
　　班泉君猝不及防瞳孔放大，楚青几乎脸贴脸冲她笑了一下，两手握着的峨嵋刺毫不犹豫刺向她的肩关节。
　　班泉君感到了一阵刺痛，若是那峨嵋刺不是未开锋的，此时她两条手臂已经废了。
　　尽管这样，楚青一击之下她两肩力被卸掉，原本从背后刺向她的□□无力地垂下。
　　下一刻楚青在班泉君怀中贴着她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后背贴前胸，甚至在这个过程中随着她后退也在后退。
　　峨嵋刺灵巧地转到手背，两手自然地扶上班泉君头颅两侧，姿势优美又蛊人。
　　班泉君僵住。
　　所有想要反击的意图都定格住，想被麻痹住一样动都不动。
　　这种械斗有一套自己的记分规则，手中武器刺中对手身体的不同位置有不同的加分，但若是能够一击毙命，那便无需再记分。
　　楚青方才刺中她肩关节便带来了积分上涨，但此时这个姿势在行家眼中却是标准的拧脖子姿势。
　　少女微微抬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曲线，细瘦的双手扶在身后人的脑袋两侧，好像圣女高举手中的净瓶。但她此时举着的不是净瓶，而是一个人的脑袋。
　　尖锐的口哨声响起，主持人赶忙跑上比试台宣布：“本局比试，选手楚青获胜！”
　　两人分开，友好地鞠躬握手。
　　班泉君深深地看向楚青道：“我以为我多年苦修，至少同龄中难逢敌手，今日方知天外有天，受教了。”
　　她松开手后退一步，效仿古人深深一揖。
　　楚青受宠若惊。
　　场上这时才想起惊天地欢呼声，身后的大屏幕上精彩瞬间回顾反复播放着刚才楚青扑入班泉君怀中那一幕。
　　不过短短五秒钟，胜负已分。
　　楚青晃晃悠悠走回自己的座位，今日的拍摄就是选出五个人禁忌循环赛，她已经赢得了胜利，剩下的时间就可以等下班了。
　　甄晗琪冲她竖了个大拇指：“牛哇姐妹！”
　　“再牛也未必打得过你。”楚青拖长声音，实事求是道。
　　甄晗琪立马抱拳：“女侠过誉了。”
　　楚青不知道这两场比试这些人看出了多少。
　　都是于此道上浸淫多年之人，眼光毒辣，大家一上台交手，多少都会露些底。
　　她两场比试前面都在拖，一部分是想要消耗对手体力和注意力，另一部分原因则是想要认真观察出对手的攻击模式。
　　找到对方习惯进攻姿势中微小的破绽或是一点缝隙，楚青就能以最小的代价把这一点缝隙撬开。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楚青与在场的每个人都不一样，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特点拿手绝活，唯独楚青不一样。
　　楚青擅长的与其说是武术，不如说是杀人术。
　　她的所有攻击都讲究一击致命，最短时间最快速度给敌人造成最大的伤害。
　　即便她学了太极，也成功把太极融进了自己独有的习惯中。
　　攻击效率对楚青来说是第一要素。
　　如果开场不进行时间的拖延，直接往上莽，那比赛将会完全失去观赏性。
　　楚青若动，必然在几息之内打至你死我活的局面决胜负。
　　像方才那一式，若是楚青哪一步走错，或是班泉君的反应再快上一点，被锁困住迎来失败局面的可能就是楚青。
　　种种原因之下，楚青在前期选择了拖延这种战术，但她不知道这种战术还能用多久。
　　于平原和穆玉海依旧胜过了自己的对手，郝困则在开打之前被叫到了后台，楚青怀疑他是被叫去谈话了。
　　回来之后郝困没有再在台上睡着，一番缠斗后赢得了这场比试，与自己的对手进入了加时赛。
　　虽然加时赛郝困依旧输了，但楚青严重怀疑他放水了。
　　那副“赶紧打完劳资要回家睡觉”的表情让人看了都要心生不忍。
　　下一场循环赛的拍摄时间是下周，楚青中间有一周的休息时间。
　　说是休息时间，她出席了两场晚宴、走了三场红毯、出息了慈善基金会成立的剪彩，还要每天保证一定的体能训练。
　　武术大会这一期节目方一播出就收获了巨大的反响。
　　能够像武侠中的盖世大侠一样飞檐走壁是很多人都有过的梦想，这又是近年来备受关注的文化传承与保护，再加上楚青的名气加成。
　　一时间成了这段时间收视率最高的综艺节目，网络播放量也在以惊人的速度飞快增长。
　　引发了巨大的讨论量。
　　【刚才那个叫嚣着保送选手都是废物的废中废哪去了？脸疼吗？】
　　【青姐再一次证明就没有她干不成的事，保送是因为有实力好吧？】
　　【某些人不会这么眼瞎吧？这嬴得放了一个海的水。】
　　【啧啧啧某人怪不得有后门咖这个外号。】
　　【上面的，知道上一个这么诋毁青姐的是什么下场吗？送你小黑屋一年游不用谢。】
　　【粉粉黑黑的可以不撕吗？开个弹幕好烦。】
　　【我还是觉得班泉君姐姐好帅，这一脚踹到我心上了WWW】
　　【晗琪妹妹好可爱，可爱又有实力！】
　　【这个叫郝困的，真是人如其名，我看他的比试边看边打哈欠。】
　　【青青让人好有安全感，比我男朋友安全感还高。】
　　网上观众们也经历了现场观众们的心路历程。
　　从一开始看不起保送选手，看到后面心服口服。
　　至于这场综艺具体的观众反响是怎么样的，楚青看着自己系统上高涨的红值就知道了。
　　先前她的微博粉丝数便达到了两千万，现在看起来用不了几天就可以突破两千五百万。
　　武术大会循环赛前一天，刚好是《女帝》的首映礼。
　　这场电影从筹备开始，耗费了一年多的心血，如今终于要上映了。
　　在首映礼上，当初在剧组与楚青解下深厚友谊的几个主要演员和何导，回答记者提问还提到了很多当初电影拍摄时期的趣事。
　　楚青感到了一阵恍惚。
　　不知不觉中，她来到这里成为这个楚青已经一年了。
　　记者问她有什么拍摄的感想谈谈。
　　楚青微微倾身对着话筒道：“这部影片是我目前工作生涯中很重要的一个转折点，我在拍摄的时候遇到了很多新手会遇到的困难，很感谢何导和几位朋友，一直在给予我鼓励和支持。我在这个过程中最大的收获就是成长。”
　　“很感谢剧组的大家。”
　　她以手抚胸，微微鞠躬表达谢意。
　　现场响起了掌声。
　　《女帝》的首映在影评人获得了一致的好评，无数人盛赞其中的服化道和演员的演技。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视觉盛宴。每一个场景画面都真实无比，演员们都是实力派，整部影片都充斥着人性的攀爬力，女帝是一段恢弘的史诗。我看完首映之后激动得直到走出放映厅还是恍惚的，等到正式开播我一定包场请亲朋好友去看！”
　　几乎一致的称赞和在开拍之际就有的这部片要送到国外评奖的传闻挑起了观众们莫大的期待。
　　各大点评app上的数据显示，整个暑假期间最受期待的电影毫无疑问就是这部《女帝》。
　　而在首映礼之后的第二天，就是武术大会的循环赛。


第222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输
　　循环赛上胜出的五个人分别要与另外的四人各对一场, 依旧是之前的赛制和规则。
　　正常循环赛一共是十场，尽管节目组有意把每位选手的上场顺序错开，但每人至少八场的比试依旧是很大的体力消耗。
　　楚青不确定自己之前的拖延拉长比赛时间的决定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撑下来, 她决定打两场评估一下体力消耗的情况再考虑。
　　无论是要打循环赛的五个人还是上次已经淘汰掉的五个人都到达了综艺节目录制现场。
　　主办方很人性化地给了被淘汰选手现场观看接下来比试的选择, 五人自然欣然应约——能够近距离观看这种与自己同年龄段的顶尖高手高规格比试, 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不可错过的好机会。
　　现在进入循环赛的五个人分别是楚青、甄晗琪、穆玉海、于平原和昨日打败了郝困的范球球。
　　循环赛获胜场次最多的两人可以获得角逐冠军的机会, 其次的两人获得角逐季军的机会, 若是循环赛获胜场次相同则再次加塞赛。
　　规则一言以蔽之就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找出最后的胜者。
　　楚青对甄晗琪是最后一场, 在这之前她要先面对另外三人。
　　抛开甄晗琪这位被所有人认定为本次冠军最强有力的竞争者, 剩下三人也不是什么弱者。
　　范球球是三人中实力最弱的一个, 但他人如其名，身高和腰围几乎快一样长了。
　　这个身高体重，在不使用武器的情况下，赤手空拳单凭楚青很难撼动——他一个有两个半楚青那么重。
　　即便是有最擅借力打力、以小博大的太极, 也很难带动他。
　　再加上他皮下脂肪过厚，若这是生死搏杀, 楚青想要获胜免不了要用一些极端手法, 可这是赛场上……
　　楚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才让范球球在地上趴了十秒钟。
　　这是她在这个赛场上第一次露出难以支撑的表情, 汗水顺着她的额角下滑，楚青随手擦去, 抬头大口喘了两口气。
　　循环赛对于体力的消耗果然不是之前能够比的，而这只不过是她的第一场比试。
　　楚青闷闷地缩在椅子里啃着巧克力，一边恢复体力一边看比赛。
　　她在卫生间的时候见到了班泉君, 班泉君面无表情地靠在墙边：
　　“第一场消耗大量体力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我知道，”楚青无奈地从洗漱台前抬起头，方才扑到脸上的水顺着面颊下淌, “大块头真的很难打，比试限制太多，没有什么能够走的捷径。”
　　班泉君依旧没有看她，好像在自言自语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毫无弱点的。”
　　话说到一半停下了，她偏头与楚青对视。
　　这个距离她能清楚地看到楚青眨眼间有水流从卷翘的睫毛落下，从光洁的肌肤上滑落，好像面前的少女在哭一样。
　　班泉君这个停顿微妙地变长了一点。
　　接着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她继续道：“你知道他的弱点的不是吗？你只是不想那么做而已。”
　　说完班泉君深沉地凝视了楚青一眼，转身离去。
　　楚青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班泉君说得没错，没有人是毫无弱点的。
　　范球球身上的脂肪哪怕再多再厚，总也有相较起来没那么要命的地方——比如眼睛。
　　即便范球球闭上眼睛，楚青也能一击打在眼睛上精准把他撂倒。但这种过于脆弱的地方，楚青就怕自己一拳下去给他打成失明。
　　只是一场比试，下死手还是没有必要的。
　　楚青随手抽出一张洗脸巾擦净脸上的水，看一眼镜子中妆容被冲掉的脸。
　　嗯，还是很好看，完全不用补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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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晗琪的比试不用看，她的怪力有些离谱了，楚青觉得她能一拳打穿一棵树。
　　她对上其余人完全没有悬念，只是一力破万法。
　　穆玉海和于平原对上这场吸引了楚青的关注。
　　穆玉海是正统的太极传人，于平原则更偏向道家的法门。
　　穆玉海实力雄厚，于平原这个中二少年也是有几把刷子的人物。
　　这场比试是开场以来最精彩的一局，观众和选手都看得目不转睛。
　　最后以穆玉海半招险胜于平原的结果落幕。
　　楚青对上于平原时把这个少年揍得满头是包，对上穆玉海时则多了几分慎重。
　　这是她今日第三场，运气好的话，她之后还有一场空手对战，四场械斗。她的体力却已经消耗近半。
　　楚青用的也是太极，使一交手穆玉海便察觉到了，楚青的太极很凶，中正平和的太极在她的手中仿若一头蛰伏的猛虎。
　　猛虎蛰伏尚算安分，但其中蕴含的煞气却让穆玉海大为惊诧。
　　他与无数修习太极之人交过手，面前这个19岁的少女是他见过的拳意中凶气最大的！
　　穆玉海面色凝重，楚青也不比他好。她用以伤换伤拼命三郎的打法，抓住穆玉海迟疑的瞬间一举将他拿下。
　　在这场打斗中，楚青竖起长发的发绳断掉，最后主持人宣布胜利时，她唇角带伤微肿，长发披散而下，浑身气势十分骇人。
　　观众们激动万分地开始尖叫。
　　穆玉海露出的破绽不过是一瞬，但是破绽露出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好，没有任何一个优秀的武者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果然被楚青一套带走。
　　他握住楚青伸过来的手借力起身，尽管被揍了，依旧好脾气地笑道：“很厉害，我输得不冤。”
　　楚青摇摇头：“是我心急了。”
　　这场比完，再过一场就是她与甄晗琪的比试。
　　楚青没有回到观众席前特制的皮椅上，她找到造型师要了一些皮筋，婉拒了她帮忙的好意，独自在后台找了个角落，理顺了自己的长发开始编蝎子辫。
　　一边编一边让自己有些急躁的心情平复下来。
　　刚才只是没来由的暴躁，但暴躁也解决不了问题，该打的场次一场都不能少，该面对的人也不会变得好揍。
　　楚青一边编头发，一边在心中安慰自己，等到头发编完，她已经重新心平气和。
　　场务来通知她去做准备，楚青走出来，刚好看见于平原狼狈地把范球球撂倒在地，这是他今晚最后一场比试了。
　　但紧接着，似乎是四连败让范球球想要放手一搏，在地上躺了几秒钟他便趁于平原不备，猛地起身扑了上去。
　　这场比试非常惨烈，胜者于平原在结果宣布之后都差点是被人架下去的。
　　楚青遥遥看着，觉得自己似乎不用这么焦躁，大家的状态都不好，她只要能够坚持下来，赢面会非常大。
　　最后一场往往是压轴的。
　　节目组深谙这个道理，排场次的时候把甄晗琪对楚青这场排到了最后一位。
　　甄晗琪和楚青是场上唯一保持着全胜的选手，之前的三场比赛她们势如破竹，一场都没有输过。也就是说，这场比试很可能会给观众们一直争论不休的问题——谁是最强的选手？一个答案。
　　果不其然，现场观众对于这场比试的期待值是最高的，原本已经有些疲惫游离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而来。
　　观众们很快发现楚青换了个发型，蝎子辫相较她往日最常梳的马尾辫，少了些干练多了些俏皮，而且这个发型相比马尾更不容易在打斗中散开。
　　甄晗琪和楚青各自站在台子的一边。
　　甄晗琪站在对面，依旧是那副轻松随意的样子：“你表情别这么严肃啊，不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吗？”
　　楚青忧愁地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该挨的揍可不会变少。”
　　甄晗琪哈哈笑开，脸上的表情又收起，跟着叹了口气：“对哦，打起来还是挺疼的，我恨不得自己会金刚罩。”
　　楚青和全场从扩音设备中听到这句话的人眼角全都一抽。
　　你这一身怪力就已经够bug了，还想要金刚罩？！这让别人怎么打？对轰轰不过，打又打不动。
　　主持人宣布开始后，两人停止了插科打诨，神色皆是肃然。
　　同类之间是有雷达感应的，从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甄晗琪就被楚青吸引住了。对面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少女，是所有人中唯一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接下来的五分钟，对于观看这场战斗的人来说都是短暂又漫长的。
　　两个少女在台上为大家表演了一场什么叫做暴力美学。
　　每一次出拳，每一记肘击，肌体碰撞的声音和压抑的闷哼不断响起，但没人停下。
　　场边的随组医生已经紧张地站了起来，旁边的护士也吓到了，跟躺着的于平原道：“上面这两个小姑娘打得比你还凶，哎呦看着都疼。”
　　如果说女生在打斗中还顾忌着什么，那只能说是两人都很有分寸的没有往对方的脸上招呼。
　　打人不打脸，最起码能留下最后的体面。
　　班泉君脸色难看极了，这一场楚青应该认输的。
　　她之后还有四场比赛，这场比试的结果根本就不是决定性的，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到她接下来比试的状况。
　　这场她若认输，之后三场至少还能留出足够的体力应对，等到最后械斗对上甄晗琪的时候大可放手一搏。
　　楚青知道这个道理，但她依旧选择了上台，在这个不太合适的时间不太理智地跟甄晗琪来一场互殴。
　　她只是难得意气用事，不甘心打都不打就认输，那样太逊了。
　　虽然被打趴在地上好像也没有好看到哪去。


第223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斧头
　　楚青几乎用尽了全力, 甄晗琪也在这个比试场上，在这个综艺中，第一次收起了轻轻松松的心情。
　　这家伙就是个人形暴龙, 楚青越打心中越骂娘, 最后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人停下来喘气, 甄晗琪揉着自己的肩膀, 楚青打人专往穴位和关节打, 那里刚才被楚青有针对性地狠狠踢了三脚, 现在动一下她都龇牙咧嘴。
　　甄晗琪苦笑：“你也不用这么拼命吧, 后面不打了吗？”
　　楚青捂着自己的腰侧连话都说不出来。
　　“还来吗？”甄晗琪先站直了身子看向对面的楚青。
　　楚青垂着头, 被汗沾湿的碎发贴在额角，身上每个部位几乎都传来了难以忍受的疼痛。她没有说话，先用客观的视角分析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态，体力、伤势。
　　楚青微闭上眼睛, 方才甄晗琪也算是露了点底，在自己那种打法的逼迫下, 她不可能像之前那样无动于衷, 保守估计至少用了六成实力, 所以……
　　楚青不再挣扎, 果断后仰往地上一趟，边躺边摆摆手：“不打了不打了, 打不动了。”
　　甄晗琪浑身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她看着楚青躺在地上累得好像只会喘气的样子，谨慎地没有上前, 直到主持人宣布自己获胜之后才走上前伸手将楚青拉起来。
　　楚青龇牙咧嘴站起来，嘴里还念叨着：“哎呦轻点轻点，你下手太狠了, 疼疼疼疼……”
　　甄晗琪一阵无语，她现在单条胳膊还处于使不上力的状态，楚青下得黑手一点都不比她少。
　　两人下场之后先后去找了场下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这次搏斗赛和械斗赛两种类型的比试中间休息时间足有一个小时，是给五位选手休息用的。
　　楚青贴了两贴膏药，缠了两圈绷带，又被塞了两颗止痛药后被医生放了回来，她靠在柔软的沙发椅子里，吃了一条巧克力又喝了一瓶矿泉水，然后闭目歇息。
　　意识沉入系统。
　　楚青在系统中开了一个训练场，在其中模拟出了包括自己在内五个人的数据，自己不下场，坐在旁边开始操控模拟战。
　　她与其余几个人的对战经历不过一局，旁观的也就三四场，对每个人的进攻方式、偏重和大体身体素质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她现在就要借这段时间在系统中操控模拟战，来见证更多的可能性，提高自己的胜率。
　　四十分钟后，楚青盘腿坐在训练场的地面上长叹了一口气。
　　从一开始她对上范球球的75%胜率，对上于平原的72%胜率和对上穆玉海的70%胜率，通过四十分钟的不懈调整和努力，对上每一个人的胜率她已经都提高了10%。
　　也就是说对上这三个人她都能有80%以上的胜率，这个数据短时间内想要再靠这种模拟观察的方式来提高已经不现实了。
　　唯独甄晗琪，楚青头疼极了。
　　第一次系统给出的数据，两人对上，楚青的胜率是18%，她有针对性地调整了多次也不过变成了23%。
　　这个姑娘属实有些bug了。
　　一道半透明的虚幻身影蹲在训练场的角落里看了半天，她一直不出声，像是只偷偷探头观察的小动物。
　　此时见楚青已经叹了好几口气，轻轻往她那侧挪了挪：“你想打败她？”
　　楚青没有看她，沉默了一下老实回复道：“这是当然。”
　　“但现在的系统调试数据并不是你的真实数据呀？”阿哔壮着胆子提问。
　　楚青平静道：“系统调试出的她的数据也不是真实数据。”
　　楚青眼中全是阴霾，脸色难看。
　　也许是这个结果让她很郁闷，她还算平和地跟自己一直看不太顺眼，像个背后灵一样的阿哔解释了一下：“现在的结果是我目前的数据对上甄晗琪她刚才展现出来实力的1.3倍。这个数据只是我估算出来的她能达到的数值，她肯定有能够不惜代价爆发出更大实力的方法。”
　　“若是我连正常状态的甄晗琪都拦不住，”楚青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用数据模拟出来、栩栩如生相对而立的两个姑娘，缓缓道，“即便我用了全力，也打不过她的爆发。”
　　楚青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后仰躺在地上，沉重道：“算了……尽人事听天命，若是当真不行……”
　　阿哔飘在旁边，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钟，那种机械音再次响起：“你……”
　　但楚青的意识已经退出了系统，阿哔的声音就缓缓消散在这片空间中，紧接着那片像是云雾一样的影子也消失了。
　　下半场紧接着开始，五人中看起来消耗最大的就是楚青。
　　她看起来最单薄、最不擅长持久作战，刚才从比试场上下来之后一直脸色苍白地蜷缩在硕大的椅子中。
　　模样漂亮在外界或多或少会受到一些优待，很多人此时看着她柔弱可怜的样子，都下意识忽略了楚青刚才在场上暴力进攻的场景、，不由自主地对她产生了担心、怜爱的情绪。
　　导演和摄像显然也很懂观众和大众的心思，好几次悄悄调整镜头，放大倍数怼着楚青的脸拍。
　　在镜头下，少女嘴角的淤青，因疼痛微蹙起的眉心，休息中也不安稳，轻颤的眉睫都精致美好无比。
　　连坐在观众席上的班泉君都没忍住，皱着眉头担心地将视线投到楚青身上两次。
　　再一个小时休息时间即将到达的时候，楚青才睁开眼睛，她坐在椅子中不知道想什么，发了会呆，这幅茫然不知所措的姿态看得人直心疼——
　　无论再怎么能忍，她年龄还是小的，长得这么漂亮本来就不该来这挨打……
　　然后再第二轮正式开场前，场上大屏投放出的先前战绩就让所有人冷静了一点。
　　这位是成绩仅次于那个人形暴龙的存在，就算她长得再漂亮……真的长得好漂亮啊。
　　等到正式开场，所有人心中的那些怜爱、心疼，就在楚青绝对暴力的压制下慢慢变成了麻木。
　　说好的力有不逮呢？说好的身负重伤呢？说好的平平无奇职业女演员呢？
　　楚青先前的比试好像只是她随便打打根本没有认真的一场笑话，而赛前的那种大家眼中的苍白虚弱也不过是她在养精蓄锐罢了。
　　随着楚青比试的结束，那些刚才对她产生了怜爱同情情绪的人都想重回半小时之前掐着自己的脖子让自己把眼睛睁大点。
　　你看清楚！那可是个仅次于人形暴龙的大佬！你不要套上奇怪的滤镜啊！
　　不怪他们惊掉眼球，这次械斗循环赛，楚青采用的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战术——速战速决。
　　她对上范球球只用了三招就解决了战斗，加上范球球被压制在地的十秒钟也不超过半分钟，一晃眼的时间就结束了。
　　什么累到爬不起来，什么体力透支……
　　一小时之前躺在地上对着甄晗琪干嚎的楚青好像是幻想出来的一样。
　　这家伙怎么打了一圈好像比最开始的时候还要狠了？！
　　殊不知楚青这场要做的事情是最大程度的保存体力站到甄晗琪身边，她需要更多的甄晗琪现在的数据进行分析。
　　甄晗琪与别人对上的数据都不够，她只能自己去试探，去想办法。
　　经过刚才的系统模拟，无论是于平原还是穆玉海已经都无法对她造成有效威胁，楚青不再慢悠悠拖延比赛，她表现出了属于一个猎杀者的顶级素质。
　　所有的行为都干净利落，动作潇洒流畅且快。
　　她在这次械斗上使用的武器同样让所有人大开眼界——两把菜刀。
　　不是什么常规武器刀枪棍棒，也不是什么之前用过的峨嵋刺。
　　场务端上两把菜刀时主持人都震惊了，拿着话筒表情奇怪地问了台下的导演一句：“为什么我们节目，连菜刀都提供？”
　　导演：“要啥有啥！应有尽有！”
　　菜刀应该带刃的地方是完全与刀背相同的宽度，原本尖尖的头部也变成了扎人不会受伤的圆润弧度。
　　但这两把毫无杀伤力的“菜刀”握在楚青手中时，包括工作人员在内的观众都感受到了一丝丝寒意。
　　楚青速度很快，她发挥了自己敏捷的优势，一双菜刀使得神出鬼没、出神入化。
　　秉承着效率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的原则，楚青用最短的时间解决完了属于自己的前三场开胃赛。
　　给现场的观众完美地演绎了什么叫做的菜刀的使用艺术。
　　然后楚青第二次站到了甄晗琪身前。
　　这场比试的结局已经不重要了。
　　两人注定要在之后的决赛中角逐第一第二的位置，这场比试的结果已经无法动摇两人的成绩，寻常比赛中这里已经可以弃权进行战术型撤退了。
　　楚青就不。
　　就算要撤退也得先打两下再认输，打不了吃亏打不了上当。
　　甄晗琪无奈地看着对面杀气腾腾的楚青，看起来不是很有斗志的样子：“你真的还要打这一场吗？我都饿了着急出去吃饭。”
　　楚青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恰好摸到上一局被甄晗琪打过的位置，“嘶”了一声：“那就少废话快点打，打完一起去吃烤肉，我刚才查了，这附近有家烤肉评价很好。”
　　观众：？？？你刚才还有心情去查烤肉店的评分？看来这场是有必胜的把握了是吗？
　　必胜的把握是没有的，无论如何都得打完才能再去吃饭，甄晗琪深吸一口气，让场务提上来了一把长柄大斧。
　　楚青眉尾一抽。
　　好家伙，这个惊喜有点大啊。


第224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胜利
　　毫无疑问, 甄晗琪在先前的比试中都没有那出过这种重量级武器。
　　巨大的斧头哪怕没有开锋也泛着让人胆寒的光芒，以甄晗琪的力道，节目组可能要考虑她这一斧头下去这个台子会有什么后果。
　　楚青听到了观众席上传来的抽气声, 她叹了口气：“不是吧, 这么认真？”
　　“你值得我认真对待, ”甄晗琪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姿态, 严肃地看向楚青, “你真的不认输？这场认输了之后还有一场决赛不是吗？”
　　“决赛是决赛, ”楚青深吸一口气, 左右扭了扭脖子, 再抬眼时什么踌躇都不见了，“这场是这场，该打的总得打。”
　　甄晗琪眼神一肃，不再废话, 抬起斧头当头就劈了过来。
　　第一下，楚青没有避开, 她想掂量一下甄晗琪这一劈有多大的力, 她将两把菜刀在头上相交, 钢铁相撞的铮鸣声中, 劈下来的被架住。
　　好重。
　　甄晗琪向下施加压力，楚青咬牙, 猛然加力，弹开大斧头，不近反退, 擦着落下的斧刃闪身向前，微小的气流撩起她的发丝，露出的黑眸杀气四溢。
　　甄晗琪使用长斧, 远可劈砍，近处以她的力量完全可以当作棍子来用。但在握着菜刀的楚青身前，棍棒的威胁力完全没有斧头大。
　　更何况菜刀明显适合近身战，楚青疯了才会硬抗甄晗琪的斧头。
　　甄晗琪显然对楚青的接近早有准备，她手中的斧子长柄猛地横甩，楚青一跃而起，像是跳绳那样从齐腰高的横扫长柄上越过，一刀刺向甄晗琪。
　　甄晗琪手中的棍子又转，横档在楚青的菜刀前，另一只手直切楚青自下而上撩起的另一把菜刀。
　　两人你来我往过了五六个回合。
　　甄晗琪势大力沉，楚青灵活机动，甄晗琪暂居上风，但两人竟是一时谁也没有奈何得了谁。
　　观众和旁观者全都屏气凝神地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喘，谁也不知道楚青和甄晗琪两人之间这种微妙的平衡还能维持多久。
　　同时两人手中的武器逐渐变得危险性高起来，一旁观战的总导演眉头紧蹙。
　　虽然两把武器都没有开刃，不能简单直接造成有效杀伤，可重量是实打实的。
　　那把大斧头若是横扫到楚青那个白皙脆弱的颈项，这么一下哪还有什么活路？
　　索性楚青闪避得非常灵活，即便甄晗琪的斧头甩得像是成了精，她也依旧从容。
　　楚青前面消耗体力过大，此时体力比不上先前以逸待劳的甄晗琪，又强行接了甄晗琪几斧头，很快速度就慢下来了。
　　她的速度慢下来了，甄晗琪也有所察觉。
　　楚青果断收手后退几步，两人的交锋就像之前开始一样毫无准备地结束了。
　　“到此为止下周再打，”楚青狡黠地笑笑，“先前打得太累了，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正打到兴头上的甄晗琪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
　　这场半决赛就这么落幕了。
　　观众们看到了一场场精彩的对决，却又觉得意犹未尽，还没有出场就已经开始期待决赛的场景了。
　　几位参赛选手相约到先前楚青说过的那家烤肉店聚餐，吃完饭回家，楚青直接瘫到了沙发上。
　　方才一直提着一口气还不觉得，此时方一放松就觉得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不是自己的，又酸又疼好像被人用石头砸了一通。
　　楚青叹着气去浴室洗漱，自己上了点云南白药，还打电话让助理帮她预约明天的按摩。
　　随着女帝的上映，最近先前过年时拍摄的那场民国剧也开始进行上映前的宣传了。
　　楚青的几张旗袍风衣军装照大受网友亲睐，她逛微博时一眼扫过去都能看到两个用她剧中形象做头像的网友。
　　总有种微妙的尴尬感。
　　随着楚青的名声宣扬开，代言、红毯和各种活动的邀约数不胜数，这段日子圈内召开的大活动不多，但每一场都会邀请到楚青。
　　这方面她不用费心，尽管楚皇娱乐已经有了大娱乐公司的雏形，正处于飞速发展的时期，先前与龚老太太商量的扩建事宜早已经竣工，并且还在计划着未来继续扩建。
　　旗下艺人也不仅只有毕意轩和小猫两三只，凌盼和房雅分别签下了几个新人演员。
　　签之前还问过楚青的意见，都是很有潜力的演员。
　　凌盼在这百忙之中仍旧保持着自己先前的良好习惯。
　　她一直坚持由自己亲自过目楚青的日程安排。
　　所有针对楚青的邀约都会被她分成“非常重要必须要去”、“很有价值建议去”、“问题不大无所谓”三种类型，必须要去的直接排进楚青的日程表，很有价值的让楚青自己做选择题，剩下的甚至都不用告知楚青。
　　在凌盼的精确筛选下，楚青频频出现在各大商业街巨幅海报、滚动屏中和媒体镜头里。
　　楚皇娱乐公司组建了属于自己的造型组，确保楚青和旗下艺人的每一次出境都足够惊艳，每一个造型都能让人在一段时间过后再翻出来细细观看。
　　微博上有人将楚青称作“无冕之皇”。
　　她已经成功迈入了娱乐圈的高层次范围，又因着她独特的身份背景，无人敢动她，俨然有横着走的趋势。
　　楚青距离一线大牌演员的差距，就只剩下她资历太小，没有足够的奖杯支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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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术大会》的综艺半决赛播出后，毫无疑问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其中，楚青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两次认输成为讨论的热点。
　　“这是临阵脱逃的行为，打都只是意思意思，太让人失望了。”
　　“楚青粉吹嘘的你们主子‘从未失败过’也未免太可笑了。”
　　“决赛不用比了吧姐妹们，这一看便知肯定是甄晗琪获胜啊！”
　　“甄晗琪不是冠军我直播吃键盘，你们敢赌吗？”
　　下面就会有人反驳。
　　“我们说的不是‘从未失败’，拜托你造谣也要长点脑子好吗？这世上没有人可以用不失败，但是青姐永远不会让我们失望。”
　　“小青龙”们都是陪着楚青从全网黑小透明走过来的，堪称身经百战，多次大风大浪的洗礼下她们已经锻炼出了宠辱不惊的心态。
　　此时面对这些在网络上跳脚的黑子也不甚在意，没有愤怒没有不甘，更没有替楚青放大话。
　　就像她们说的那样，她们相信楚青。
　　总决赛不再是录制，只有两场比试，是在几千人的大场现场直播。
　　楚青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了甄晗琪。
　　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冲上了热搜第一，堪称巨大的反转。
　　“上场之前卸下腿部绑着的沙袋，这操作怎么这么眼熟呢？”
　　“我一直以为这种剧情只存在与影视作品中，毕竟太扯淡了，没想到艺术来源于现实。”
　　“我操了，刚才记者去后台称了一下楚青那两个卸下来的沙袋，每个都有十五斤，人干事？”
　　“其实现实中也不是没有，部队训练有时候会用这种方法。”
　　“青神的赛后采访要来了！大家快去看！”
　　记者举着话筒问提问：“我们刚才看到你那个从腿上卸下沙袋，每个腿上的是十五斤是吗？”
　　楚青决赛的服饰是广袖青衣，在台上跃起时恍如乘风欲飞，将“仙气飘飘”四个字诠释到了极致。
　　她点点头：“对的，每个十五斤，我最开始是从五斤开始绑，坚持了两周换成十斤的，再坚持两周换成十五斤的。”
　　记者语气中满满都是惊叹：“那你这个沙袋是一直绑在腿上不摘掉吗？”
　　“对，”楚青毫不在意地笑道，仿佛自己做的事情不值一提，“睡觉也不摘下来的。”
　　“之前的比赛也一直绑在腿上？”
　　“一直绑着，所以卸下来的时候会有种一垫脚就飞起来的感觉。”楚青接过记者递过来的两个沙袋，说是沙袋其实更像两个大铁块，是一种密度极高的金属，因此绑在腿上用宽松的裤腿一遮就也看不到了。
　　“所以我们在观看比赛的时候也觉得你就像是飘在半空中打架呢。”记者又简单唠了两句就结束了本次采访。
　　同时，记者的同事也在采访以半招之差落败的甄晗琪。
　　“请问你之前有预料到楚青会使用这种方法吗？”
　　甄晗琪苦笑：“预料到这种方法肯定是没有的，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之前只能说是预想到楚青还有什么后招，但我没想到会这么绝。”
　　“我们刚才看到解析说你只是以半招之差落败，会有不甘心吗？”
　　“输了肯定是不甘心的，”甄晗琪点头，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愤怒和羞恼，“楚青是一个非常值得尊敬的对手，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与她进行切磋。”
　　网友有言：“一力破万法”和“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争论，打了这么久，现在看来暂时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党获得了阶段性胜利，让我们祝贺他们！
　　选拔大赛结束，楚青成功成为国内的“武术形象大使”，排得密密麻麻的日程表中又多了武术协会下发的任务，包括但不限于配合对外宣传账号经营、拍摄视频、与外国友人进行“和谐友好”的互动交流等任务。
　　为了节约时间，楚青把百分之九十的拍摄任务都放到了她的晨练时间，这回可好，每次她晨练后面跟着跑地不光有保镖，还有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师。


第225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偷跑
　　楚青每一天都忙碌又充实。
　　每次去外地出席活动都会有很多粉丝接机, 再也不是当年能在一张照片里站下的几十个人。
　　她受到了越来越多的人的喜欢，每次都能收到很多来自粉丝的礼物。
　　用各式各样画着小卡通事物的彩色信封装上信，在里面写满自己最近的烦恼和对她的喜爱这些都是很平常的事, 每次楚青收到的信都有几十封, 她工作结束会自己在屋子里慢慢拆慢慢读。
　　那些人明明对她来说是陌生人, 她仔细回想也很难想起她们中一些人的面容, 但握在手中的笔触却温柔又温暖,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一直有人在爱她。
　　除了这些信件和明信片, 她还收到了不少菜谱, 有时间时就会对着菜谱研究新菜, 经过试验和改良再发到微博上与那些妈妈粉一起互动。
　　更离谱的是楚青还收到了不少考公考研法考cpa的考试教科书和卷子，竟然还有送她牛津大辞典的。
　　这些人都会在匆忙把礼物送到她手中的时候叮嘱她要好好学习。
　　楚青：……
　　肩负着大家的期待，楚青在系统中的学习一刻也不敢松懈，即便工作再忙, 也至少保持着每天至少两小时的上课时间。
　　好在她现在名气大了，也不再有之前那种像是在为难压榨艺人一样的日程安排, 除去拍摄夜戏的情况至少不用后半夜才能下班回家了。
　　她除了自己原本的爱好, 还在系统里开始学习画画。
　　楚青前世没有花钱学过画画, 但从小在教科书角落里涂鸦的技能让她练出了不错的画技, 之前就买过系统的基础画画课程。现在经过系统里更加深入的课程练习，进程一日千里。
　　就在这样忙碌的生活中, 楚青迎来了大二的学期。
　　她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第二专业选课情况，之前她就考虑过第二专业，并抓紧时间进行了报名, 她选定的第二专业是“计算机科学”。
　　辅导员老师看到这个提交到系统的申请十分惊讶，把楚青叫到办公室促膝长谈了一个小时。
　　中心思想是楚青现在兼顾学业和事业，已经非常忙碌了, 如果辅修第二专业恐怕很难能够兼顾。
　　楚青已经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更改，哪怕导员再苦口婆心，她也依旧选择了第二专业。
　　帝大就这么大，大二刚开学这件事就不知道从哪个渠道传了出去，发到论坛上不出所料引起了一片哗然。
　　【匿名论坛】
　　标题：今日消息青神选了第二专业……
　　楼主：消息来源绝对可靠。晚上了，又到emo的时间了。我愿称青神为当代时间管理大师。
　　1L：要不怎么说是“青神”呢，与我等凡人有根本性区别。
　　2L：什么？有院要来跟我们经管院抢院花？
　　3L：什么你的我的，校花是大家的。
　　4L：来早了，只有我关心青神第二专业选的是什么吗？
　　中间插科打诨水了几楼，楼主可能深夜emo没看楼里的消息，一直没有站出来回话。下面终于出现了一位兄弟解答了大家的疑问。
　　14L：刚才好奇去打听了一下，是计算机……
　　15L：……
　　16L：……
　　17L：我知道楼主为什么emo了，这就是神的底气吗？
　　18L：这两个专业同时修的我见过，但一边上班拍戏红遍大江南北一边这两个专业同时修的我还真没见过。
　　19L：青姐真的不怕英年早秃吗？
　　20L：我听说青神今年下半年可能有好几个奖项提名……
　　21L：我吹爆《女帝》，小明昭我呜呜呜呜呜。
　　22L：远的不说，你们走出校门到门口的商超门口看一眼都能看到青姐的大头照。
　　这栋楼迅速被盖了几百层，有人爬完楼做了个总结。
　　389L：总结就是青神不愧是青神，青神都这么拼了，不说了我擦擦泪去刷夜了。
　　390L：就卷，硬卷。
　　这也直接导致了楚青开学之后的课程特别多。
　　所有课程她几乎都是抱着自己在图书馆借到的专业书去看。
　　她有一定的计算机编程的底子在，基础的课堂内容及作业没有障碍，但是这样的学校生活注定不会长久，她之后如果进组拍摄可能就是一个月以上不在学校，要未雨绸缪预习接下来的课程。
　　开学不久的小长假，龚老太太让她有时间多出去玩玩，年轻人不要总困在屋子里闷头看书。
　　楚青听从她的建议，与凌盼和陆无游好一顿争辩，才勉强摆脱了自己走到哪跟到哪的那一大群人。
　　只是在告知他们自己的目的地后，就独自坐车去了邻省的一个城市，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一样，楚青久违地甩开了很多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她要去参加一场画展。
　　她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鸭舌帽口罩墨镜和普通的打扮，除了气质出众外也没有很引人注目，就这样背着单肩包独自逛完了画展。
　　又在附近组了个画架和画具，摆在街边支起架子，在旁边用破旧的纸壳写着——人物画像，十分钟出，每人30元。
　　恰逢小长假，附近又有一处古建筑，来往游人不绝。
　　楚青松松垮垮地靠在画板边，身高腿长气质懒散，乍一看不像卖艺的，倒像是模特出街，很快吸引了别人的注意。
　　陆续有游客上前掏钱让她帮忙画像。
　　楚青便垂眼，寥寥几笔便能勾出一个人的形，再添几笔一个的神就能跃然于纸上。
　　游客来这里买画像不过图个好玩，谁也没有当真，但等把画拿到手里却都难掩惊艳之情。
　　“小姑娘，你是××美术学院的学生吧？”一对老年夫妇看着手中捧着的画，画中的他们拄杖扶栏，相视一笑，从前的热烈岁月就好像在这一笑中流过。
　　虽是极简单的一副画像，看到的人却都能从这张纸上读出两人间的温情。
　　难怪他们会觉得楚青是××美术学院的学生，这个美术学院就坐落在这个省份，是国内最顶尖的几所美术院校之一，那里的学生趁着节假日跑出来到景点附近赚点外快也不是没有可能。
　　楚青先前就想到可能会有人这样问，她笑着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两位老人也不再多问，只是交钱的时候执意付给了楚青一百元，楚青百般推辞也没有用。
　　楚青下午四点站到这里，刚开始时光顾她生意的人寥寥，她安静地等着，旁边卖雪糕的大娘看她一直站着，好心地借了她一个椅子。
　　但是到后面，光顾她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一个半小时后竟然已经有人在排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口碑效应，楚青好奇问了两句，来的顾客有的就乐呵呵告诉她说是刚才在游览景区的时候看到有人拿着她画的画像，见画得不错，打听了一下来的。
　　楚青一直画到六点半，算上最开始那对老夫妻的画已经挣了三百多块钱。
　　她琢磨着之前听说这里的特色小吃不错，可以用自己刚挣到的钱去好好犒劳自己一下。
　　楚青把旁边放着的标价牌扣过去写上【不接了接满了】，开始专心给自己面前的四个人画画。
　　前面这是一对小情侣，女孩子很可爱，笑起来有一对酒窝，手里握着抱着杯奶茶。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楚青因为觉得墨镜挡视线就把墨镜摘了下来，她心想着，就露出一双眼睛应该不会有那么容易被认出来，画了三四张果然都没有出什么事。
　　她画完这幅画一抬头却见面前捧着奶茶的姑娘正用一种暗含诡异兴奋的眼神打量她。
　　楚青心猛地提起来了。
　　女生旁边的男生接过画付款，女生用不确定的语气问她：“你是不是青姐？”
　　楚青：“……哪个？”
　　她难得的有些紧张。
　　女生眼睛放光地冲她比划：“就是青姐，楚青！大明星大美女！你是不是！我觉得你好像！”
　　要完。
　　楚青尴尬地笑笑：“你认错了……”
　　还没等女生进一步说话，她身后排队等着的两个姑娘也凑了上来：“对对对！我们刚才就说小姐姐你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像青姐！”
　　“看这随便的站姿，大佬的气质，隔着口罩也能感觉到的盛世美颜！你就是青姐吧？！”
　　楚青：……
　　几人的说话声音不大，架不住景区附近又正好是关园，游客往外走准备去吃饭的时间，旁边立马有几个女孩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注意到了楚青鹤立鸡群一般的身影。
　　紧接着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说楚青在这里，呼啦啦一大群人围了上来。
　　楚青：“……”
　　她在这里被人围上会很要命的，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戴上墨镜扛起画板敏捷地夺路而逃。
　　街上刚开始还有人追在她后面跑，跑了几步发现完全追不上，慢慢也就停了下来。
　　楚青跑出了几条街，停在小巷子里直喘气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短信，她还没来得及看，对面干脆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凌盼在电话对面暴躁地咆哮：“祖宗！你又上热搜了！你现在在哪？！”
　　楚青心虚地左右看看：“……不知道，等我查查。”
　　“我就知道……”凌盼在对面沉沉吸气又重重叹气，“幸好我有先见之明，让人提前到那边守着，出事好给你善后，要不你这么随随便便跑出去……祖宗我知道你能跑，你想要自由，但你是公众人物！有点B数行吗？！”
　　“我错了，”楚青认错态度诚恳，紧接着又有点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


第226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红毯
　　热搜上楚青在古建筑门口卖画的热搜在很短的时间就上升到了热搜高位, 里面甚至还有她被粉丝追得拔腿狂奔的视频。
　　楚青留在原地等着车来接她的时候打开了微博，点进热搜就看到了自己扛着画板逃跑的狼狈背影。
　　楚青：……
　　她默默退出了微博，看了会儿公司内一些需要她做决定的文件。
　　而此时的热搜上越发地热闹了。
　　“啊这……我竟不知道青姐还有这门手艺呢？”
　　“卖画挣钱, 真亏她想得出来, 青姐真是个小机灵鬼。”
　　“要不怎么说戏子误国, 当街引起这么大的骚乱, 出事故怎么办？”
　　“可是也没人规定明星不可以带着帽子口罩上街吧？演员是个职业又不是个囚犯, 景区门口你家开的吗？”
　　“引起骚动也不是青姐本意啊……拍摄视频的人也说了是无意中发现的, 她又不是什么挡脸的都没戴走在街上。”
　　“说实话这样对青姐也挺危险的……”
　　有几个游客将楚青给自己画的画像Po到了微博上, 火速吸引来了一大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本专业画手出来说一句话, 青姐这画挺专业的，去参加艺考估计上个美院没啥问题。”
　　“青姐这个画功底很深啊，难怪人多被认出来了。”
　　“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jpg”
　　“30r一个人，60r两个人, 这个水平开在景区门口，谁看了不说一声青姐良心商家。”
　　很快有人发现了楚青上号又退出的事情。
　　“刚才发现青姐登了一下号, 不到半分钟就下了, 我们来猜一下青姐现在的内心吧！”
　　大家开始热烈地进行讨论。还什么内心, 楚青能有什么想法, 她手机电话一个接一个，全是亲朋的“关心”, 不委婉的就像凌盼那样毫不留情一顿骂，委婉点的像龚老太太还提了一下让她注意安全。
　　楚青接了三个电话后，犹豫了一下又上微博, 不过五分钟后关注她的人就在首页刷出了一条新的微博。
　　【@楚青：很抱歉打扰到大家。本来只想趁着节假日自己溜出来玩玩，摆摊画画只是一时兴起，想要检验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练习结果, 没想到大家这么热情。引起了骚乱我很抱歉，我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撤出现场，也并没有朋友因为我受伤。朋友长辈已经轮番对我进行了严肃地思想教育，正在深刻反思自我的行为。希望大家不要继续过度关注我，感谢你们的喜欢。】
　　发完这条微博，楚青没有继续在腥风血雨的微博上停留，火速下线，扛着借来的画架与来接自己的人汇合。
　　原本三天的休息时间因为这件突发情况，第一天晚上楚青就被“缉拿”回帝都，剩下的两天要么跟李老爷子一起逗鸟，要么陪着陆董事长。
　　陆无游坐在书房里看文件，旁边为楚青专门搭了一个书桌，楚青就坐在那里学习翻书本，陆无游一抬头就能看到楚青。
　　剩下的假期就这么简单的过去了。
　　楚青开学后接了两支美妆的广告拍摄和一支高奢代言，楚青每天都在学校和公司之间奔波。
　　没多久又迎来了一次长假，这次长假楚青受官方邀请出席了多场主流活动，频频在官方电视台露面。
　　楚青甚至接到了文化局的一首歌，和很多孩子一起拍摄了一个MV。
　　这次长假结束后，楚青接到消息，她主演的电影《女帝》获得了国内金鹅奖最具价值影片奖，那部民国剧《红颜》则获得了飞鹰奖包括最佳男主角、最佳女配角在内的五项提名。
　　楚青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一场比赛的总决赛现场展现自己团队做出来的大数据运载系统。
　　帝都大学对学生课外拓展、科研创新的学分有严格的要求，楚青在繁忙的双专业课程之余，课外学分也没有落下。
　　普通的志愿任务，类似科普宣传、站岗引路、带小朋友参观这些工作她几乎都无法顺利正常的完成，公众人物很容易再引出上次的问题。
　　楚青接到的任务都是接待优秀毕业生、国内外科研团队和企业家，或者一些校内节目，与外国友人进行友好洽谈的任务。
　　楚青因此结识了各行各业的成功人士和很多杰出科研贡献者。
　　认识的人多了、熟了，就难免有人想要给楚青介绍对象。
　　这不，面前这位号称国内一流生物科技研究所的副所长，一位七十多岁老科学家就坐在一旁笑着拉着楚青的手要给她介绍自己孙子。
　　“我听说过你这姑娘，是个好样的，我有个孙子是学医的，也是帝大的学生，正在读研，不如改天介绍给你认识认识？”老太太私下里说话就像一个普通平常的老奶奶一样。
　　旁边围着的一群老科学家闻言齐齐笑开：“老许啊！你怎么到哪看到个好的小姑娘就推销你孙子，你说你孙子一米八几那么优秀的一个小伙子，让你这搞得好像娶不到媳妇一样！”
　　说完又是一阵哄笑。
　　老太太不乐意了：“这么好的姑娘当然要先下手了！你们懂什么！？”
　　楚青无奈了，她本身的职业原因，处于公众视线之下，平时连自己出个门都要考虑会不会引起骚动，一直没有公开与陆无游的恋情。
　　身边的人都在千方百计帮她捂着消息，楚青也就没有强求，只想着顺其自然。
　　她在心中衡量了一下，笑着对许老太太说：“教授，这可能不太合适吧？”
　　老太太看她：“怎么不合适了？见都没见过你就知道不合适？”
　　楚青：“教授，你看我现在忙得每天睁眼闭眼睡眠都不足，哪还有时间想这些，您的孙子是学医的吗，估计比我还忙。”
　　见老太太迟疑了，楚青又道：“而且我看啊，说不定您的孙子有心上人，只不过一直没有跟您说罢了。”
　　旁边的一些老人也笑着劝道：“我看啊，老许你与其这么大海捞针，不如回去问问你的宝贝孙子，看看他准备什么时候给你带回来一个孙媳妇。”
　　许教授皱着眉有些不满：“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之后还得去看上个月种下去的那批培养皿怎么样了。”
　　她意兴阑珊地摆摆手。
　　楚青赶忙转移话题，没过一会儿气氛重新活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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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鹅奖年度颁奖典礼上。
　　场外红毯铺就的地上拉上了警戒线，两边的记者□□短跑对着红毯中央车上下来的名流巨星们拍个不停。
　　今年获得提名的除了《女帝》外还有另外七八个影片，主演导演和圈内有些分量的全都到了现场。
　　楚莘莘挎着她男伴的手向两边的镜头挥手致意。
　　她经过半年的沉淀，消失在公众视野，前段时间高调复出接拍了一部主旋律影片的女配，引起了很多话题。
　　甚至有媒体在网上将她的回归称为“王者归来”。
　　虽然目前年轻一代女演员中最瞩目的明珠这个称号已经没有人再提了，楚青异军突起，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将这颗曾经的明珠光芒尽掩。
　　但是楚莘莘多年经营出来的名声，一批死忠粉丝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演艺水平，依旧能让她稳坐当红小花的位置。
　　时隔半年再次出现在闪光灯下，楚莘莘高傲地昂起天鹅颈，像是一位无比尊贵的公主。提着她波光粼粼的高奢裙子走过红毯。
　　在她身后，一辆加长宾利在红毯尽头停下，媒体们中间立马传出了小声的低于，所有的镜头刚忙从楚莘莘身上调转，对准了她后面的这辆车。
　　车门打开，顾西锦长腿一迈从车上下来，场外拥挤着探头看的粉丝们发出了一阵尖叫声。
　　紧接着顾西锦走到右后边打开车门旁，微微弯腰递出自己的胳膊。
　　一双白皙的长腿迈出车门，伸手搭上顾西锦的胳膊。
　　场外的欢呼声更大了一些，闪光灯疯狂闪烁，不用靠近都能感觉到媒体们兴奋的情绪。
　　楚青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她原本想把自己的及腰长发剪成狗啃发型，造型师和助理用命相拦，最后两方各退一步，剪了一半，变成了公主切。
　　楚青一袭黑色及膝长裙晚礼服，她偏爱黑色，黑色似乎也会偏爱她。
　　黑色的裙子上缀着暗蓝色的细闪，一条银光熠熠的河流仿佛随着楚青的迈步被赋予了生命。
　　楚青抬头冲扶着自己的顾西锦抿唇一笑，顾西锦温和地回以笑容。
　　媒体摄像头中，两人相视一笑，绝美好似金童玉女。


第227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颁奖
　　这场活动是全程直播的, 两人相视一笑的场景被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网上在线观看直播的观众有几百万，以女帝在暑假大爆，票房一举突破五十亿的热度, 不知道多少人嗑剧中宋明昭和唐轩的cp。
　　可惜两人在剧中各有各自的背负, 不可能也做不到放下自己的国家立场同两小无猜拉过勾时说的那样长相厮守。
　　很多人在影院都为这对被时局分开的帝皇落泪, 一度成为无数《女帝》粉的遗憾。这种遗憾促使顾西锦＆楚青的cp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cp榜单上有了一席之地。
　　即便是在楚青五颜六色的cp凑对中, 也称得上是独占鳌头。
　　两人在镜头前这么一对视, 直播间的弹幕就像是一枚鱼雷落入了水中——炸开了花。
　　“呜呜呜呜麻麻我的cp发糖了！我圆满了！！”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个笑容四舍五入就是官宣了啊！”
　　“姐妹们过年了过年了！我们西楚cp这是正主发糖了！我们终于站起来了！”
　　“草草草, 这个笑容！你看他们的眼神！你说他们没结婚我都不信！”
　　“麻麻问我为什么泪流满面跪着看手机……”
　　“剧中的不完美可以在剧外补上啊, 这对真的是全方位般配啊啊！”
　　……
　　弹幕里的网友嗑糖嗑嗨了, 但有人却气得差点把轮椅把手捏碎，“咣叽”一声把电脑扣上，转着轮椅在屋里绕了三圈，才又冷着脸回到桌前重新打开电脑。
　　有人坐在电脑前时刻关注舆情, 生怕场面失控，还有人坐在电视前幸灾乐祸。
　　李老头子和龚老太太坐在沙发上, 看着弹幕中划过的一行行字, 他们年龄大了, 有时候跟不上潮流, 也明白弹幕中都是在说楚青和她旁白的男伴相配。
　　李老爷子拿着一瓣西瓜边啃边哼哼：“青丫头就是受欢迎，要我说那丫头就不该早早吊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以她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多看看多挑挑不行吗？”
　　龚老太太抱着半个西瓜，用铁勺挖着吃，闻言冷笑道：“你之前不还挺看得起陆家那个小子吗？”
　　李老头子无言半晌看着电视屏幕琢磨道：“前几年他陆家事情太多, 我看现在基本消停了，过段时间你问问青丫头，看看那小子有没有治腿的打算, 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龚老太太发愁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好治早就治了，到时候咱家也帮忙找找那些名医看看吧。”
　　现场气氛很热烈。
　　楚青这一年走过很多大小的红毯，虽是第一次在这种规格的颁奖礼中出席，但她举止大方得体，唇角带笑，抬手随意地与两边的媒体挥手致意。
　　也不知节目组是有意还是无意，把楚青和楚莘莘走红毯的顺序前后安排在一起，两人不和的消息圈内皆有耳闻，就连圈外也有不少人知道，这是想要制造话题的节奏啊。
　　楚莘莘走在前面，脸上的笑容还能勉强维持住，但扶着她的男伴却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体僵硬，步伐机械。
　　这位男演员有些担忧地低头看了她，稍稍凑近了一点想问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刚凑过去就觉得挎着自己的手猛地一紧。
　　楚莘莘被红毯绊倒在地。
　　场外哗然，媒体们的□□短炮瞬间从楚青身上转移对准了楚莘莘。
　　摄像头闪得这一处地方亮得像是白昼。
　　楚莘莘狼狈地跪在地上撑住了自己，她男伴的西装袖子被她长长的指甲抓破了。
　　男演员赶忙弯下身试图扶起她，楚莘莘明眸含泪，咬着下唇，在男伴的搀扶下尝试站起来。
　　此时楚青和顾西锦已经走到她身后的位置。
　　楚青也松开挎着顾西锦的手，上前一步俯身查看楚莘莘的状态。
　　她没有动手，只是把脸侧滑落的长发甩到脑后：“应该是脚踝扭伤。”
　　红毯上的骚动阻拦了嘉宾入场的进程，顾西锦站在楚青身边，看向楚莘莘的男伴。
　　两位男演员眼神相对，楚莘莘的男伴俯身不顾楚莘莘倔强地想要站起身的动作，将她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大步沿着红毯走过去。
　　镜头追着两人的身影而去，楚青和顾西锦同样目送他们走远。
　　顾西锦偏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楚青一眼，温和地再次递出自己的胳膊：“担心的话不如走过去看看。”
　　楚青抬手再次挽上他的胳膊，稍稍贴近他一点，咬牙低语：“笑得像个狐狸，想什么呢？”
　　顾西锦抬眼看向重又将镜头转向他们的媒体，嘴角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低声道：“我在想，是什么让楚莘莘这么做的……”
　　此时的直播间弹幕从方才的事故中回过神来，尽管还有人在嘲笑嘲讽心疼楚莘莘，大部分的目光却又被场中仍剩下的一对璧人吸引了。
　　“他们又相对笑了！我在疯狂截图，每一帧都是壁纸！”
　　“顾西锦这个男人笑得好深情！青姐也是！平时看着冷冷淡淡像个神仙，对着顾哥笑的时候我恋爱了。”
　　“我相信他们是相爱的呜呜呜呜。”
　　“青姐轻轻向顾哥那边靠了靠，这是在寻求安全感吗？”
　　“我觉得他们在咬耳朵，青姐的唇好像动了几下，有姐妹会读唇语吗？”
　　“我谁都不服就服显微镜同担。”
　　“有什么悄悄话是我西楚cp粉粉头不能听的吗？”
　　“姐妹们我嗑拉了啊！”
　　……
　　米子耀握着电话，敲敲书房门而后推门而入：“老大有……”
　　他看清电脑后陆无游的脸，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换了一句：“不那么重要的事，等您有时间再说吧。”
　　说完米子耀飞速地退步出去，迅捷地合上了书房的门。
　　电话那头一头雾水地问了什么，米子耀冷静地回答：“你要是敢往我们老大的枪口上撞就自己来，我可不替你送死。什么时候危机解除……我也不知道。”
　　他迟疑了一下又真诚地建议说：“也许你可以联系一下嫂子，嫂子要是把老大哄高兴了，你的狗命就有救了。”
　　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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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鹅奖是每年国内影视领域最高水准的奖项之一，整个娱乐圈有些名气的各类型艺人都会聚集于此。
　　今天的热搜也是很热闹。
　　原本#西楚cp发糖#和#楚青红毯照#这两个词条都冲上了热搜，紧接着就是#楚莘莘红毯摔倒#一路飞飙火箭一样窜入前三。
　　#楚莘莘摔倒#的词条后面接了一个小小的【爆】的标志。
　　陆无游看直播把自己气得脸黑，等到镜头中看不到楚青了，他立马把直播关掉，烦躁地抓住手机翻了翻热搜。
　　#西楚cp#涨势不如#楚莘莘红毯摔倒#那么飞速，也是稳中有进。
　　陆无游高血压差点上来，他开了个小号，在这个热搜的词条下找到那些说两人般配的评论，一条一条认真地回复过去。
　　这样格格不入拆cp的行为很快就照到了围攻，陆无游忍了又忍，还是忍无可忍截了一张图私聊发给了楚青。
　　内场的楚青身边不能带手机，自然不知道场外的骚动，也看不到陆无游委屈巴巴的告状。
　　她翘着二郎腿，在众多场内摄像机的镜头下嗑瓜子，桌上摆着两只玩具小熊，楚青坐下整理完礼服还友好地与它们分别握了握手。
　　坐在楚青身边的除了顾西锦外，还有郑黛、郁立兰和宁彦靖等人，都是《女帝》剧组的演员，何导坐在前面那排。
　　几个主演往这一坐，整个《女帝》影片中，观众嗑的热度比较高的cp都到齐了，对准这边的机位直播间中的弹幕欣欣向荣像是在开联谊会。
　　陆无游感觉全世界都在跟他抢老婆。
　　楚莘莘参加这次金鹅奖是因为她在电影《网中网》中饰演了一个女反派，这部电影同样获得了获得了最具价值影片奖的提名。
　　台上主持本次颁奖仪式的是圈内有名的前辈，说了一些俏皮话活跃气氛。
　　楚莘莘坐在座位上出神。
　　方才她的男伴把她抱进来之后紧急叫了医生来帮她检查了脚踝，贴上了膏药。剧组内的人都对她表达了礼节性的关怀。
　　不用看楚莘莘也知道自己此时定然已经高挂热搜上位，若是她的经纪人脑子不蠢的话，想必此时已经第一了也说不定。
　　楚莘莘缓缓捏紧手指，心中一阵屈辱，想不到她楚莘莘如今竟然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才能与楚青抢夺关注度。
　　那个从小在乡下长大，不知变通毫无灵气的蠢货，从她手中夺走了属于她的关注。
　　楚莘莘本不想在大众视野中消失半年，但半年前她被楚青全方位压制，家中、事业和鱼塘接连发生情况，这些已经严重影响到她的生活，最主要的是主流舆论趋势不妙。
　　楚莘莘只能忍气吞声半年避避风头，谁知刚复出没多久，再见到楚青还是被压制的场面……被一个垃圾压制，是莫大的耻辱。
　　旁边的人唤了楚莘莘好几次她都没有反应，而且脸色越来越差，只能讪讪缩回头不再言语。
　　最具价值影片奖这类大奖都要放在压轴位置出场。
　　《女帝》同样获得了最佳女主角、最佳男主角、最佳女配角这些奖项提名，楚青却完全不认为自己能够获得最佳女主角奖项。
　　不只是因为她的资历，还因为她的实力。她入行不过一年多，《女帝》更是她第一部 电影，以她现在的眼光来看，楚青会承认，那时候她的表演很好，却仍没有做到极致。 
　　那个时候的她拼命饰演好这个角色，像是溺水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甚至让自己成为了宋昭景，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回想起来也能一笑置之。
　　原著中楚莘莘能够获得这个最佳女主角的奖项是因为她入行早，五六年演艺事业下来也参演过大小近十个电影，再加上陆君野和一些人背后的支撑，主办方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把这个奖项颁给她。
　　楚青就当来这里长见识，毫无心里负担地看着颁奖仪式进行，那些认识的、见过面的、说过几句话的、合作过的艺人相继上台，领奖、发表获奖感言，楚青在台下尽职尽责地当一个毫无感情的鼓掌机器。
　　“下一个奖项是——”主持人看了一眼提词卡，“最佳女主角奖，让我们来看看被提名影片。”
　　后面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五个被提名影片中节选出来的女主角片段。
　　《女帝》的片段是一段战场戏。
　　黄沙滚滚，两军对垒，气势肃杀。
　　届时刚拿到冰拳挥师南下收复失地的宋昭景骑着战马，第一次亲自上了战场。
　　甲胄冰冷，□□的战马扬蹄激起阵阵沙尘。
　　风夹杂着粗糙的砂砾扑到宋昭景秀美的脸上，她嘴唇干裂，神情平静冷淡，眼中沉着沧海崇山般不可撼动的威严。
　　对面的将领听闻这边的统帅臣服于一个刚及笄没多久的女娃娃膝下，在对垒时放声嘲笑。
　　言语粗鄙，不堪入耳。
　　闻声将士无不面露愤色，宋昭景却面不改色。有前锋小将到宋昭景身边请战。
　　宋昭景倾身从小将膝下马身上摘下长弓，又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羽箭，打马往前走了走。于千军万马中弯弓搭箭，一箭正中地方喊话将领眉心。
　　刺耳的奸笑声戛然而止。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宋昭景吩咐道：“进攻。”
　　她的声音平静一如先前，命令冷酷不容置喙。
　　冲锋的鼓声响起，喊杀声震天。
　　楚青觉得这短短几个镜头选得还是挺有水平的。
　　“那么，获得最佳女主角奖项的是——”
　　“——大家要不要猜猜谁会是今年的最佳女主角？”主持人如愿引来了一阵捧场的笑声。
　　“让我们恭喜楚青！”


第228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晕倒
　　现场似乎有一刹那的沉静, 很多人抬起眼。
　　紧接着就是长久的掌声，很多坐在附近相识的人都看向楚青。
　　楚青愣住，她举起来预备鼓掌的手下意识拍了一下后僵在了半空。
　　郑黛笑眯眯地凑近了一点：“愣着做什么？上台领奖啊？”
　　在一片善意的笑声和鼓舞声中, 楚青茫然地站起来, 飘乎乎地走上台。
　　主持人将话筒递给她：“来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楚青抱着奖杯依旧没有实感, 抿唇非常耿直道：“我这次来其实是想见世面的, 没想到自己会获奖, 所以我没有准备获奖感言, 我现在很慌。”
　　场下一片笑声。
　　即便是心中不服气的人此时在摄像头下也都强行维持着脸色不崩, 楚莘莘也是如此。
　　但她的脸色比哭还难看, 这一刻，她心中有什么“嘎嘣”一声断了。
　　直播间弹幕中全是哈哈哈。
　　“xswl你们看到刚才公布出名字的时候青姐还拍了下手吗，拍完才觉得不对劲。”
　　“青姐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相信青姐是真的没有准备获奖感言, 此时需要拿出我青姐的这张表情包【只是个无情的鼓掌机器.jpg】”
　　“好好笑，上次青姐露出这个茫然的表情还是有人在直播间质疑青姐做出来的答案不对吧？”
　　“呜呜呜青青真的值得, 她拍完这部电影好久都没有出戏, 严重到差点影响到之后的演艺生涯, 还有片段她在沙漠晚上零下十几度的夜里穿着几十斤重的服装骑马通宵拍戏, 青青真的很努力啊！”
　　“皇天不负有心人，青青你值得啊！！！”
　　……
　　楚青顿了一下, 敛起忐忑的表情展颜笑道：“拍这部戏的时候我像个愣头青一样，什么都不想，只想着我要怎么才能把宋昭景诠释好, 我能成功演好这个角色这里非常感谢我剧组的同事。”
　　她将看向《女帝》剧组主演们坐的地方，眼睛明亮，笑容灿烂。
　　“他们在拍摄阶段给了我很多很多的帮助, 尤其是何导，”楚青认真严肃道，“何导说是对我有知遇之恩也不为过。没有何导的帮助我今日就无法站在这里。”
　　何泽成老父亲一样抬头看着楚青，眼中全是欣慰。
　　楚青台词功底很强，此时说的话又皆是发自肺腑，煽情急了，很多人听着她的话都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同时，”楚青的视线投向场中摄像机摆放的几个角落，她视线扫过的时候直播间的观众都有了一种被她注视着对话的感觉，“感谢一直在我身后通过各种方式支持我的家人和粉丝朋友们，以后我会继续努力在自己喜欢的事业中积极进取、创造价值，绝对不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的！”
　　煽情的气氛一扫而空，现场再次响起掌声，弹幕中一片尖叫。
　　楚青抱着奖杯下台。回到座位不出意外又收获了自己朋友们的小声祝贺。
　　很快#楚青史上最年轻的金鹅奖影后#的词条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了热搜。
　　楚青是国内最年轻的影后，今年不过刚过19岁生日，但她精湛有感染力的表现力却征服了观众和评委，于诸强中杀出一条血路摘得桂冠。
　　楚莘莘的经纪人欧阳怡不出所料地对她的小心思一清二楚，迅速联系相关人员将#楚莘莘红毯摔倒#的词条热度不算刷高，眼看着都热一了，还没高兴几分钟，另一个词条就飞升入前三——#楚青史上最年轻的金鹅奖影后#
　　欧阳怡：？
　　她手轻轻下滑刷新页面，这个词条迅速到了热搜第二位，紧贴着热一楚莘莘红毯摔倒的词条。这两个词条放在一起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嘲笑，欧阳怡感觉自己的脸被狠抽了一记。
　　她无意识地又刷新了一下页面——楚青的热搜成功登顶，楚莘莘的热搜被压到了第二位。
　　欧阳怡感到一阵窒息。
　　这个楚青，莫非真是上天派来克她手下艺人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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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莘莘坐在座位上，感觉周围的一切人声和热闹都离自己远去了。
　　她的灵魂似乎被劈成了两半，耳边一时安静，一时嘈杂，混乱的感觉罩在头顶。
　　她恍惚地坐了一会儿，觉得头上的白炽灯太过明亮，晃眼的亮度让她感觉反胃。
　　楚莘莘用长指甲用力抠进自己的掌心。
　　搅得抽痛的脑子还能勉强进行一点思考，她反复告诉自己：不行，不能在这里失态，刚才红毯上已经摔过一次了，若是再出丑就不是失误、马虎能够解释的了。
　　这时候楚莘莘想起了自己的面子，她不能再让那些人看她的笑话了！
　　原本她最喜欢的场合，曾经不知名时拼命也想要挤进来的地方此刻对于她来说却无异于地狱，楚莘莘身处此地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从神坛上跌落的高贵天鹅，怎能忍受曾经的丑小鸭掠夺走自己的荣耀。
　　丑小鸭就应该一辈子缩在她的臭水沟中，庸庸碌碌、一事无成，这一辈子都得不到她想要的，抓不住她在乎的，永远也不要妄想接触到天鹅的光辉！
　　现在这是什么？
　　这是僭越！是耻辱！是绝不可能！
　　楚莘莘的大脑在嘶声尖叫，她的头疼愈发严重，抹了口红的唇瓣被咬得发白，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恍惚起来。
　　旁边人关切地为她递过来一杯热牛奶：“莘莘？你看起来很不舒服？真的没事吗？”
　　楚莘莘勉强看向说话的人笑道：“我没事。”
　　颁奖仪式很快进入到了今日的高潮，马上揭晓最具价值影片奖的获奖作品。
　　楚莘莘强行打起精神，这是她今日坐在这里受这么多苦的主要原因，若是《网中网》能够获奖，那么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楚莘莘拿起桌上的热牛奶喝了一口，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心情被浇灭了一点，她期待地看向台上。
　　台上正在轮流播放几部入选影片的精彩片段节选，《网中网》是一部谍战片，楚莘莘在其中扮演正义一方男主天真烂漫的小师妹。
　　这段精彩片段刚好有楚莘莘的戏份，少女纯真漂亮的笑容与危机四伏的故事背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莘莘对片段中自己出镜的部分感到十分满意，她还是她，无论在什么样的影片背景下都能闪闪发光的她，没必要自我怀疑。
　　楚莘莘缓缓从胸腔中吐出一口郁气。
　　《女帝》的节选片段则是宋昭景在唐做自己不知世事的质子时，无意中听到有人议论宋朝朝政动荡，四境虎狼的话语。
　　脸上还带着笑的少女蹲在地上，握着纸鸢，浑身僵硬地听着那些从不会有人告诉她的事情，惶惑又悲伤。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缩在灌木丛后，听着他们嘲讽寒凉的议论，言语轻松随意像是在讲故事。
　　宋昭景拼命憋着喉中抽气的声音，怕被发现。
　　她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少女面上的笑容未褪尽，眼中已盈满了将坠未坠的泪，漂亮的脸蛋皱成狼狈又滑稽的样子，眼中难以置信的凄凉让看到的人都心中一酸。
　　随着入选的几部影片片段都放完。
　　经过几秒倒数后，主持人大声宣布道：
　　“获得本次最具价值影片奖的获奖作品是——《女帝》！让我们恭喜他们！！”
　　这时，场下某个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混乱中有人喊了一句：
　　“叫医生！楚莘莘晕倒了！”


第22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夜谈
　　主持人刚宣布完评选结果, 楚莘莘就晕过去了。
　　这个晕倒的时机太巧了，又有一小时前的红毯出丑事件，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事不关己的人表情都有些微妙起来。
　　毕竟大部分人都是明星, 现场的直播摄像头全方位虎视眈眈, 很多人压下心中古怪的情绪, 多少带了点关切地心情看向骚乱处。
　　网上的风向也呈两极分化, 一部分楚莘莘的粉丝心疼得哇啦哇啦, 另一部分喜欢《女帝》的观众则毫不留情地开始嘲讽。
　　“莘莘一定是太累了, 刚才看镜头里莘莘的脸色就发白, 好心疼啊。”
　　“莘莘前天还在F市录制节目, 几乎熬了通宵，她工作起来总会忘记好好休息……”
　　“啊这啊这，不舒服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先是红毯摔又是场内晕, 是为了向大家展示她娇弱的身子吗？”
　　“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jpg”
　　“每次都挑时机出事，啧啧啧要不是楚莘莘的确弱不禁风我还以为她看《女帝》不顺眼呢？”
　　“说风凉话的过分了吧？人都被120拉走了, 出事你们负责？”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们让她晕的？”
　　“好好的颁奖典礼三番两次出幺蛾子, 我刚想欢呼, 乌鱼子。”
　　……
　　正在看直播的欧阳怡也没想到事情会是向这个方向发展, 她也不知道楚莘莘这么做是故意的或是无意的，只能慌忙回复手机里的消息, 边接电话边拿上车钥匙出门。
　　楚莘莘造成的骚动持续了一小会儿，在她被急救车带走之后，所有人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颁奖典礼继续进行。
　　何导上台领奖并发表致辞，全场热烈鼓掌。
　　颁奖典礼结束后还有一些答记者问的采访环节，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 《女帝》剧组的主要人员齐聚酒店庆祝本次获得如此多的奖项，称得上一次大丰收。
　　------------------------------
　　楚莘莘的问题并不严重，医生给出的诊断也很万金油，无非是忧思过重、操劳过度这些，在她醒了之后叮嘱她要注意身体，健康作息和饮食。
　　楚莘莘醒了之后面对欧阳怡的质问沉默了好久。
　　看她这幅模样，欧阳怡最终还是道：“你先发一条微博平复一下粉丝的心情吧，我刚才看你晕倒的事也上热搜了。”
　　楚莘莘打开微博热搜榜，一眼就看到了关于自己的两条热搜。
　　#楚莘莘晕倒#在热搜第二条。
　　#楚莘莘红毯摔倒#在热搜第五条。
　　而#楚青史上最年轻的金鹅奖影后#词条仍旧在热搜第一。
　　楚莘莘不受控制地点进楚青的那条热搜，半分钟后退出来，切到自己的主页发了一条微博。
　　【@楚莘莘V：身体没有大碍，医生说好好休息就行，谢谢大家的关心。】
　　发完她就平躺在病床上继续一声不发。
　　欧阳怡方才还有心情骂她两声，但现在也只是坐在她的床边眉头紧皱愁眉苦脸。
　　欧阳怡：“你说这楚青怎么就这么邪门呢？她什么来头啊？”
　　楚莘莘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欧阳怡：“我查了查她，她现在身份特殊，能查到的资料完美得不真实。但我记得她之前跟陆君野有交集。”
　　欧阳怡凑近了楚莘莘犹豫道：“陆君野一向宠你，虽说现在他在陆家不得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莘莘你要不要问问她楚青的事情？”
　　楚莘莘：“……”
　　见楚莘莘意动，欧阳怡立马再接再厉说服道：“毕竟这个楚青坏了我们这么多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对吧？”
　　问陆君野楚青的来头，楚青的过去，楚青的事情？
　　不说她已经好久没有与陆君野联系了，单说楚青的那些情况，谁又能比她更了解呢？
　　楚莘莘抓着身下的床单，死死抓紧又松开，反复三次。
　　她嗓音嘶哑地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欧阳怡闻言眼中闪出惊喜之色，她猛地起身：“你知道她的事情？！”
　　“……”楚莘莘双目无光，“她是我的姐姐。”
　　这是楚莘莘最不愿意承认事情之一。
　　欧阳怡猛地愣住：？
　　楚莘莘偏头看见她难以置信的表情忍不住道：“我们都姓楚，你不觉得我们两个长相相似吗？”
　　说出这话时楚莘莘是满心不情愿的，她不觉得楚青能与自己相比，可这是最直观能看出两人关系的方式。
　　欧阳怡迟疑了。
　　楚青刚开始有些名气的时候的确有不少声音说她与楚莘莘相像，甚至有人称她为“小楚莘莘”。
　　那时候网上对此事的闲话嘲讽很多，现在这种说法却几乎听不到了。
　　因为随着楚青名声逐渐变大，她与楚莘莘截然不同的气质就凸显出来。
　　楚莘莘干净美好、温柔有礼，出身良好，自小的家教让她看人时习惯微微抬起下颌，优雅又高傲。像是一朵长在高山上的雪莲。
　　楚青气质就比较复杂了。她身上的光环包括省状元、顶级学霸、智商超过大部分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全国武术形象大使……
　　楚青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气质单纯无辜，可凡是见过楚青本人的，都知道她不是看上去那样乖巧安分的人。楚青身上有一种读书与年轻人的锋利锐气，她注视什么事物的时候总是很专注，说笑的时候也带着懒洋洋的散漫。
　　欧阳怡对楚青说不上多了解，但她了解楚莘莘。她觉得这两个人完全不一样。
　　看出欧阳怡的迟疑，楚莘莘很是恼火。
　　她冷冷地盯着欧阳怡：“无论你信与不信，我与她同出一家。我知道她的所有过去。”
　　“那她……”欧阳怡大脑一片混乱。
　　楚莘莘当年入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可是无数人保驾护航，楚家和陆君野甚至是用真金白银开路。楚青若是有这些，就算她一无是处也不可能毫无姓名。
　　楚莘莘隐藏起部分事实，只挑自己能说的说：“当年我处于事业上升期，她在家中待得很不开心，没过多久就与家里闹掰了，为了证明自己放话要独自闯出一片天地。”
　　欧阳怡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开始仔细思考楚莘莘说的话。
　　“家里当时闹得很僵，我父母都很生气……”楚莘莘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声音又缓又轻，“那之后楚青——我的姐姐，离家多年都没有再回来过。”
　　“姐姐喜欢陆少，陆少从小把我当成妹妹一样宠，姐姐因为误会也与我慢慢疏远。可到底是自家孩子，血浓于水，姐姐虽然不回家，爸爸妈妈也不能不管她，就拜托姐姐最相信的陆君野陆少照顾她。”
　　欧阳怡没有在意楚莘莘话中明显的漏洞——陆君野把她当成妹妹？
　　陆君野对楚莘莘的心思几乎都写在写在脸上，楚莘莘这话好像在把她当成傻子糊弄。
　　同时欧阳怡发现楚莘莘的这段话也很好的解释了楚青当年为何能走后门进入薪野娱乐的GET UP！，这个团当年选秀的时候也是大热的节目，无数人都在看。
　　以当初楚青的实力，没有点背景帮衬估计进不去。
　　欧阳怡耳朵竖起来听着八卦，心中算盘一顿乱拨，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楚莘莘好像被熬干了心血一样躺在床上又说了一些“过去的故事”。
　　欧阳怡停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她见楚莘莘脸上的疲色浓重，直接道：“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楚莘莘虚弱的应声，欧阳怡帮她掖了掖被角就出门了。
　　等到她关灯离开，楚莘莘在床上翻了个身，眸光略微闪烁，一会儿才闭上眼睛。
　　------------------------------
　　楚青疲惫地回到家里，这才有时间翻翻手机里的消息。
　　她忽略了一大堆同事发来的恭贺信息，点开几条置顶私聊查看。
　　龚老太太高兴坏了，边看直播边给楚青发消息，一会说她从哪个角度看起来特别好看，一会说哪个现场哪位老先生是老戏骨，已经多年没有出现在荧幕上了……
　　楚青翻着这些记录，由衷地希望老太太可以一直这样做一个老顽童。
　　她安抚地与老太太说了几句话之后，退出去点开陆无游的私聊。
　　陆无游比较克制地只发了两张截图。
　　楚青点开第一章 看到内容是一条微博。
　　【@我儿天下第一：西楚cp粉终于站起来了！我连他们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姐妹们快来挑名字！】
　　下面的图上写着几个顾姓的名字。
　　这条评论区里吵起来了。
　　【@蜉蝣回复@我儿天下第一：这么擅自幻想不太好吧？】
　　【@我儿天下第一回 复@蜉蝣：老子的地盘老子愿意怎么想管你p事？】
　　楚青：……
　　她涌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在这种强烈的预感之下犹豫地点开了第二张图。
　　【@还崇尚：[西楚cp超话]今晚真的太绝了！我激情自割腿肉产粮，3k长车开上秋名山，姐妹们都懂吧[抛媚眼.jpg]】
　　楚青：……
　　她甚至没有勇气再向下看评论区说了什么。
　　楚青犹豫着在输入框内打下一行字，想了想慢慢删除，字斟句酌重新又打上一行字。
　　陆无游看着私聊界面上方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看了五分钟也没等来一句话。
　　陆无游发了一个[委屈.jpg]的表情。
　　楚青手一抖把第四遍打出来的话发了出去：没事，他们只能开假车，我们就不一样了。


第230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背景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重新编辑】
　　楚青爆发出自己最快的手速把这句话撤回。
　　她原本在思考要怎么哄陆无游, 换了好几个说法都觉得有哪里不对，随手打上去的话没想到就发出去了。
　　楚青抓了抓头发，罕见地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看着聊天框安慰自己, 撤回那么快陆无游应该没看见。
　　可惜该看到的人已经看到了, 欲盖弥彰的效果不大。
　　陆无游盯着聊天界面上的那一行【对方撤回一条消息】看了半晌。
　　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意识到那行字的隐藏意思时, 陆无游什么委屈生气的情绪都不见了。
　　他看着聊天界面, 手指无意识点在撤回消息这句话的提示上出神。
　　陆无游有些想笑, 他好像能想屏幕对面女生又胆大包天又怂成一团的样子, 像是探头探脑的小动物。
　　【陆无游：怎么撤回了？】
　　【楚青：突然想起来……】
　　【楚青：我早就成年了, 但是想开车得先去考个驾照。】
　　家务机器人端着咖啡敲门进来的时候陆无游正单手撑额, 对着手机笑。
　　家务机器人晃悠着转出书房，下楼时遇到了米子耀。
　　米子耀：“圆圆啊，老大现在心情怎么样？”
　　小机器人顿了一下，站在原地认真地分析了一下米子耀话中的意思, 用电子音平铺直叙地回答：
　　“圆圆推测，主人现在心情很好。”
　　米子耀眼前一亮, 赶忙反身去自己的工作间拿文件。
　　陆无游很好哄。
　　楚青再次认识到这件事, 在她承诺把最近研究出来的小蛋糕做一个拿去给陆无游作为“首吃”的时候, 楚青就察觉到陆无游已经完全不生气了。
　　楚青松了一口气, 她又与陆无游聊了两句，叮嘱他早些睡觉, 两人互道晚安后就丢开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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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最年轻影后这个实力盖章认证，加上楚青本身众所周知的硬背景，她的事业可以说从蒸蒸日上进化到了扶摇直上。
　　每天塞到凌盼那里的本子全是各个影视公司的年度重点项目, 楚青每天翘着二郎腿挑本子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每晚睡前翻牌子的皇上。
　　“让我看看今天翻哪位爱妃的牌子呢……”
　　房雅坐在对面翻手机。
　　随着公司逐渐走上正轨，她和凌盼总算能从没日没夜的工作中稍微喘过来一口气了。
　　两人都有了自己的秘书和助理，在公司的未来规划中甚至还会有秘书团和助理团。
　　所以这段时间她们的工作没有之前那么多, 凌盼对自己突如其来大减的工作量还不习惯，仍然在继续之前那种事事要过问的状态，估计还要持续几天才能解脱出来。
　　房雅则已经早早适应了变少的工作量，趁着公司没事就带着她妈妈早上炖好的菌菇汤来看楚青。
　　楚青在七八个本子中挑出两个，她随口问房雅：“一个近代战争片，一个古代玄幻片，哪个好一点？”
　　这两个本子她觉得都很不错，但是拍摄时间撞了，肯定不能兼顾。楚青也没有那么贪心。
　　房雅顿了一下，从手机中抬起头看她，略一沉思问：“那个本子我之前也简单看过，你刚拍完一个仙侠片，要不就接那个战争片吧，这种类型你还没接到过。”
　　楚青若有所思地又翻了两下左手的本子：“蹲战壕、趴草丛吗……倒是很特别的体验。那就这个吧。”
　　“行，”房雅拎起旁边的保温饭桶走进厨房，“选好了就过来喝汤，我妈听说你最近在家，一大早起床煲好让我送过来的。”
　　楚青选定之后找时间与导演制片编剧吃过两次饭，把合同签订下来，这个剧本就算是定下来了。
　　网上也陆续有一些小道消息传出楚青接了个很厉害的本子，编剧导演都是业内大佬，剧组内很多老戏骨。甚至有传言这部剧宣传正能量，是国家在背后支持拍摄的。
　　楚青这段时间一直泡在学校，她经常掐着宿舍晚上的门禁回寝室，一大早就起床出门上课或是去实验室。
　　两个专业双修让楚青的课表是普通同学课程的二倍，课业作业和要兼顾完成的成果也都是二倍。进组时间是半个月后，到时候她恐怕只有请假回来考试的时间而不会有复习的时间。
　　为了让自己的课业情况达标，最好在半个月内完成一个半月的任务量，楚青不得不动用了大量红值兑换系统内的时间倍数场景。
　　在这些场景中，她所经历的时间是外界的1.5倍、2倍、3倍甚至是4倍，但需要的红值也是成几何倍数往上涨。
　　楚青简单地计算了一下，最后将速度调到了3倍，每天至少有6个小时沉在系统中进行学习，这样她的每一天都比旁人多了18个小时。
　　代价是楚青不过一周就消耗掉了百万红值，这简直就是在烧钱。
　　在这种一心扑在学习的情况下，楚青自然不会知道，网上一个传闻突然闹得沸沸扬扬。
　　“听说楚莘莘和楚青是亲姐妹？我就想知道这是真的吗？”
　　“卧槽没想到啊，之前还有人说她俩长得像，看久了就没感觉了，没想到是真的？”
　　“啧啧啧，这个消息真是耐人寻味，我记得这俩人一个是大小姐人设，一个是草根奋斗批人设？”
　　“别说什么草根了，要真锤实就笑死人了。”
　　“早看某人不顺眼了，坐等翻车。”
　　“天道好轮回哈哈哈哈，我就看某人什么时候被锤。”
　　……
　　某天楚青进入系统，想起来计算一下自己的红值和蓝值，看看剩余的家底，突然发现自己系统内的蓝值数量已经突破五百万大关，距离能帮陆无游治病的七百万越来越近了。
　　楚青记得之前看的时候距离五百万还有一截，最近也没有什么活动，她除了固定的公益项目都不在外面露脸，从哪能突然涨十多万的蓝值去？
　　楚青察觉到又出了什么事，她也不着急。
　　蓝值当然是越多越好，眼看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她想要给陆无游治腿至少还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
　　单独使用红值的方案数额实在是太大了，她现在的红值消耗量很惊人，只能勉强维持在一千五百万左右，距离五千万的距离没有几年的奋斗攒不出来。
　　楚青意识到蓝值数额问题之后也不着急，她照例专心地沉浸入系统把今天要做的学习任务完成，又与阿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两句话才退出系统。
　　楚青犹豫了一下，在列表中翻出房雅私聊。
　　【楚青：最近网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房雅刚看完一场电影还没睡觉，看见楚青的消息一愣。
　　网上的动向现在不需要她和凌盼实时监控，公司成立了专门的公关部门进行舆情方面的监管，昨天她和凌盼的桌子上就放了一份最近网络上关于楚青的舆论风向内容。
　　她和凌盼经过讨论，决定还是暂时不打扰正一心泡在书海里的楚青，她们知道网上那些都是无稽之谈，但现在还不是反击的最好时机。
　　没想到今天楚青就知道这件事了。
　　如果楚青问的是凌盼，想要探听到确切的消息或许还有些困难，但房雅经过简单地思考之后很直接地用一句话告知了楚青情况。
　　【房雅：有人在网上传你的身世背景。】
　　楚青看见这句话挑了挑眉。
　　【楚青：那你们先不要处理摁死。】
　　【房雅：我们也是打算先观望一阵，试探一下看看消息从哪传出去的。】
　　【楚青：不是，我想看看能传成什么样子。】
　　【房雅：？】


第231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风波
　　楚青的想法有时候会很顽劣又任性, 让人摸不到头脑。
　　所以尽管嘴上说着老板和打工人，凌盼和房雅还是习惯性把她当成妹妹来看。但两人因为性格原因对待妹妹的任性时有不同的态度。
　　凌盼往往会很暴脾气地跟楚青叨叨一顿，最后发现拧不过她只能怒气冲冲任她去做, 自己想办法把情况失控的可能全都考虑好, 时刻准备给楚青处理烂摊子。
　　房雅就与凌盼不同。
　　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因此在最开始的哭笑不得之后很快调整了状态。
　　房雅往后靠了靠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你想玩当然可以, 舆论目前还在我们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但是青青你知道吧？一旦这种负面标签贴到你身上, 即便最后澄清了也会有很多人不在乎澄清, 保持固有负面印象。”
　　“这种负面消息如果不能及时找到源头处理掐死, 玩火很容易自焚, ”房雅面无表情地把最严重的的后果摆在楚青面前，“如果你在考虑清楚之后仍然坚持这种做法，那公司这边我会帮你压下来。”
　　“我知道，”楚青声音依旧是漫不经心的, “那就这样，你们先不要管。”
　　见楚青坚持, 房雅没有再劝, 嘱咐了她几句好好休息就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楚青还把这件事与陆无游说了一下, 陆无游虽然不怎么插手她的事情, 但肯定一直在关注这件事，她打过招呼更放心一点。
　　至于李家……之前的事情之后李老爷子已经保证再也不乱插手了, 问题应该不大。
　　楚青睡觉前最后看了一眼系统内的蓝值，稍微心算了一下。
　　情况乐观的话，约莫最近一两个月就可以攒够兑换需要的数值, 她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生活真是充满了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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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众多人袖手旁观有意放任的情况下，网上的谣言愈演愈烈，在以讹传讹的群体效果加持下, 故事逐渐变得离谱起来。
　　在很短的时间内，这出让人倍感好奇的大剧已经演变出了很多版本。
　　有豪门大小姐叛逆孤身闯娱乐圈的版本，有豪门家产争夺姐妹反目成仇的版本，有卖人设富装穷骗同情的版本，还有豪门历练为自证独立出家族的版本……
　　楚青在一场比赛决赛休息期间去了一次卫生间，听到有两个女生就在讨论这件事。
　　“刚才看见楚青了，明星与普通人气场差了好多，她不是人群里最高的，却是最显眼的。”一个声线稍微有些粗的姑娘难掩羡慕道，“真好看啊，我要是长这样恨不得横着走路。”
　　另一个姑娘不以为意道：“明星是非多啊，天天各种各样的瓜满天飞，你不知道最近网上都在传的楚青那个瓜吗？”
　　“怎么不知道，这事都传遍了……”第一个姑娘有些迟疑，
　　“我听说的版本是楚莘莘年少成名，楚家资源向楚莘莘倾斜并打算把她定位下一任继承人，楚青当时也不过刚上高中的年纪，年少轻狂为了证明自己，也为了打压楚莘莘，与家里决裂独立出来奋斗……”
　　“诶！我听的也是这个版本，”第二个女生一扫先前懒洋洋没精神的样子，兴奋道，“虽然她叛出家族了，但毕竟血浓于水，家里仍在背后为她提供支持。原本楚青对楚莘莘没有影响，但现在不一样了，两姐妹正式交锋后撕破脸决裂了。”
　　“我听说这事还涉及到群众影响力和家族继承权的事情，豪门那些事大家懂得都懂。”
　　“我感觉这个听起来扯，但估计差不了多少。这样的话楚青人设卖得可真成功，不知道多少人被她艰苦奋斗的样子骗了，能在一年多达到现在这个高度，噫……”
　　“知道就别说出来，我看之前网上闹得特别凶那些传闻就是空穴来风，可惜不好说，也不知道什么背景压得这么死。”
　　话题逐渐走向阴谋论，楚青没有继续听下去，她走出厕所面带沉思。
　　卫生间是什么神奇的八卦交流地吗？
　　怎么她每次出来洗手都有惊喜呢？
　　任网友想象力无与伦比，各种奇奇怪怪的推测通过隐晦的表达在网上传播，更有营销号和大V借此机会隐晦地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料来博关注。
　　金鹅奖刚过，楚青拿到影后的热度还没过，就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月底的时候，楚青参加了一个帮扶贫困地区网络直播带货的活动。
　　她站在果园内给大家看树上结的红色果子，跟随她一起的当地果农跟她絮絮叨叨的介绍，楚青就也认真地听，边听边跟直播间的观众从各个角度夸这个果子。
　　她现在的热度可以说是到了一个顶峰，直播间很多粉丝、吃瓜路人和扶贫宣传来的潜在消费者，这种严肃的场合弹幕多是支持的正能量话语和轻松的闲聊。
　　楚青介绍地卖力，在果农摘下来一个让她尝尝时，她也神色自然、毫无芥蒂地接过来用袖子擦擦，然后徒手掰开尝了一口。
　　楚青眼前一亮，很直接地对着镜头道：“好吃，这个果子偏酸甜，口感香脆，真好吃！”
　　【请问买了能送一双能徒手掰果的手吗？】
　　【青姐吃什么东西都给人一种很香的感觉，我当场拍两箱。】
　　【拍了拍了，希望像青姐说得一样好吃。】
　　【脆果党支棱起来了！脆果就是yyds！】
　　【支持扶贫工作，拍三箱~】
　　……
　　楚青带货的效果出奇地好，即便果园事先有准备，做下了大量备货，没过多久也卖空了。
　　这个直播带的是当地五六种特产，眼看其他的东西也所剩无几，弹幕上群众热情捧场，主持人就顺应大家的意思与楚青说笑了几句。
　　读弹幕的时候无意中读到了一个隐晦问到最近流言的问题，主持人对这方面了解不多，没有防备就念出来了，她念完笑着看向楚青。
　　弹幕量突然激增，大家显然对于正主回应八卦这件事充满热情。
　　出乎意料的是，楚青面对这个不太友好的问题面色未变，她先将问题带起的节奏打断。
　　“我最近忙着准备学业上的事情，因为马上要进组了吗，”楚青摊了摊手，“没太关注这方面的情况，最近只是听经纪人她们提了一句……”
　　她似是而非地回答道：“我只能说不信谣不传谣。”
　　在大家以为这个问题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楚青又平静接了一句：“毕竟说不定现实比谣言还要更离谱。”
　　楚青自己给自己带了一波海啸节奏。
　　此话一出，弹幕爆炸。
　　这两个问题结束节目基本就结束了，网络上这一问一答的过程却以最快的速度刷屏了。
　　大部分人认为楚青坦坦荡荡没有什么好怕的，仍有很多人阴谋论，认为她是有恃无恐。
　　楚青看着自己短短二十天直达六百万大关的蓝值，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才能再收割一波。
　　就在这时候，金鹅奖之后住院了几天，出院后就没有消息的楚莘莘突然开直播了。
　　人们在她直播的背景角落中的床头上，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张照片，有火眼金睛将照片截图并放大，可以看出上面应该是年幼的楚青和楚莘莘。
　　事情至此还没完，楚莘莘面对弹幕接连不断的质问，最终顶不住压力，留下了一句：“对，我是有个姐姐又怎样？”
　　楚莘莘说完这句话之后，红着眼圈匆匆下线。


第232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曝光
　　楚莘莘在直播中的做法变相承认了自己和楚青是姐妹, 网友只觉得这个世界的魔幻更上一层楼。
　　【凌盼：楚青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楚青没有回复，凌盼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楚莘莘摆明了是在捆绑你艹热度，事态一旦失控白的都能变成黑的, 现在还不澄清你在等什么？！”
　　楚青坐在电脑前一边通过聊天软件与老师沟通论文中需要修改的一些措辞, 一边把电话夹在肩膀处敷衍地应声。
　　凌盼咬牙：“你……”
　　楚青盘算了一下时间, 懒洋洋道：“你管她做什么？我现在忙得要死, 一寸光阴一寸金, 没时间与她撕扯这些事, 等到她表演完了再收网也来得及。”
　　凌盼深吸一口气, 沉默了一下道：“跟你说个事, 我回圈内之后跟当年一些熟人陆续联系上了，聊过几次听到了一些说法，我现在在查陆君野之前的腌臜事……”
　　楚青眼前一亮，坐直身子正色问：“你有查的渠道？”
　　凌盼声音低沉又晦涩：“这几天联系了之前的几个朋友, 多找找人总能找到证据，他做下的事情一直有人帮他压着才没什么事, 若是哪日压不住了足够送他进去。”
　　“那个人渣！”凌盼狠狠啐了一口。
　　楚青注意力完全被凌盼说的事情转移了, 她之前也曾想过抓陆君野的把柄, 但他行事嚣张却又带着谨慎。造下的龌龊事圈内大家多少都知道些风声, 若说找证据却又查不出什么切实的证据。
　　如果凌盼能从之前的一些人手中拿到证据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凌盼想了想又道：“那个人渣虽然现在不怎么露头了，但我们要是动作大了也会引起他的警惕, 所以这是还急不得，动作不能太大。”
　　“尽量找，把该有的证据全握在手里, 后面弄他才有底气。”楚青嘴角带了些冷笑。
　　“那楚莘莘的事你什么打算还是不想说？”
　　相处这么久，凌盼对楚青的脾气也算是有了些认知，若是一开始就逼问, 那她的嘴肯定撬不开。这时候如果能够先用能引起楚青兴趣的东西稍微“示好”，那之后再问就会好问多了。
　　果不其然，楚青这次没有再一口回绝，她想了想慢吞吞道：“我想借这次机会一举把楚莘莘摁下去，她总这么跳太烦了。”
　　凌盼有些惊讶，又觉得好像在情理之中，楚莘莘总想挡楚青的路，的确是太碍眼了些。
　　“楚莘莘这么多年在圈内也不是白混的，你有什么能影响到她的关键性证据吗？”
　　“暂时没有。”楚青回答得干脆利落。
　　凌盼听出她话里有话：“暂时？”
　　“暂时没有，”楚青慢悠悠道，“你说我要是长时间不动，楚莘莘会怎么样？”
　　凌盼试探地猜测：“会在背后推波助澜？加深你们两人的捆绑？放出更多的消息？”
　　“都有可能，”楚青握着手机在屋内踱步，“她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就一定会有动作，现在就摁死怎么还会有之后的好戏？”
　　凌盼脸上流露出一点笑容：“这个想法真恶劣，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最讲求效率和速度。”
　　“嗯，”楚青没有对此否认，“我同时也在查她，楚莘莘不干净，经不住查。我现在缺一块能够决定她命运、让她再也翻不了身的重要拼图，我不信揪不出来她的狐狸尾巴。”
　　“你好歹让陆董也帮你一起查查？”凌盼试探着道，“总归是你自家人的能量，不用白不用。”
　　“我会的，”楚青随意地应着，她看了一眼老师发过来的消息，单手敲着键盘，“行了，明天还要进组，跟我一起去的人都定下来了？”
　　“定下来了，”凌盼将文件拖到对话框里，同时听见对面传来收到文件的提示音，“具体的安排给你发过去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要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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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进组开始得悄无声息，消息瞒得严严实实，狗仔站姐没有人拿到第一手消息，到达拍摄的艺人也都是一些老戏骨，大家都很低调。
　　楚青跟着隐藏行程进组，手机一丢，恩怨与我无关。
　　她跟着剧组的成员认真钻研了一周的剧本，研究自己所扮演的富有正义感的女英雄人设。
　　与此同时，外界因为她的不理睬闹得沸沸扬扬。
　　楚莘莘比较谨慎，自从那次直播之后，再没有亲自下场操纵事态，她和团队本来想等到楚青的回应，见楚青好像不在意的样子，很多“网友”就下场动手扒真料了。
　　没过多久就有网友扒出三年半前楚莘莘被拍到与一女子一同逛街，楚莘莘带着口罩墨镜帽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然而在她旁边的女孩只戴了一顶帽子，整个人苍白瘦削，正是楚青。
　　这张照片当年被印在八卦报纸上，报社不大，也不是什么劲爆的新闻，当年更像是发出来凑版面的照片和似是而非胡编乱造的新闻，如今再看竟然截然不同。
　　【青姐那时候真嫩啊……】
　　【你青姐今年才19，现在也很嫩好吧？】
　　【我第一眼都没敢认，红气养人是真的。】
　　【放出这张去年某八卦报拍的穿高中校服的青姐对比一下，究竟是什么让一个人在两年的时间内变化这么大？】
　　【重点难道不是楚青豪门出身卖穷人人设吗？】
　　【我记得她之前直播的时候住的房子后面墙上都是笔画……那种很破的老房子。】
　　【srds，真情实感相信明星穷你是认真的吗？】
　　【青青从来也没卖过贫穷人设好吧？她高中毕业之后在帝都住的房子超大的。】
　　【某些人不要尬黑。】
　　【给楚青洗地的不如来我家做保洁，我按次数给你算钱，你在这里给她做洗涤女工她也不给你个大孝子发工资。】
　　……
　　网友群情激愤讨论楚青立人设的事。
　　欧阳怡翻了翻手机还有些顾忌：“你确认她手里没有什么有力证据？”
　　楚莘莘冷笑一声。
　　证据？能有什么证据？
　　楚青的养父母都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了，她楚青是楚家人这件事又是板上钉钉，她当年宣称与楚家断绝关系，但是口说无凭有几个人会信。
　　若是楚青当真说出这种“关系断绝”的话，舆论反而更会向着她楚莘莘。
　　猎人狩猎要有耐心，她要一步一步一点一点让楚青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让她再也翻不了身。
　　眼看着网上舆论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多的“细节”被挖出来证明楚青卖虚假人设，甚至还有自称是她同学的人开贴发布一些不为人知的“大料”。
　　网上每天都有拱火的人，有仇富心态的网友加入了对楚青的抵制行列中，但大部分网友秉承着吃瓜人吃瓜魂的原则，只吃瓜并不下场。
　　一周之后，楚青看着自己涨速缓慢的蓝值，登录微博发布了一条简短的说明。
　　【@楚青V：本人已经于三年前与楚家断绝关系，从那时起我与楚家再无瓜葛。造谣的人最好能拿出实锤，否则我会让你们知道造谣会有什么后果。】
　　评论里粉丝全为她直接冷酷的回答欢欣鼓舞，表示会支持她。
　　网友中说什么的都有。
　　【叫别人拿出证据，自己却什么证据都没有诶？】
　　【哇塞，这是火了之后为了人设狠心与家里断绝关系吗？】
　　【看出来了，楚家现在能带给楚青的利益不如她现在的身份大。】
　　【就没有人怀疑她身后现在仍旧有人吗？这事之前就有传过很久吧？】
　　【说断绝就断绝？姐姐，有锤放锤好吧？】
　　【我就想知道断绝关系这句话有证据吗？】
　　【突然想起来之前青姐在直播里说的“说不定现实比谣言还要更离谱”，细思极恐。】
　　【好家伙，现在还有人喊这个假人叫“姐”呢？】
　　【这明显就是看闹太大受不了场，为了自己的利益出来甩锅了吧？】
　　【您一个帝大高材生想了一周，就写出来个这？咱们有锤放锤好吧？】
　　……
　　没过多久网上又开始传之前楚青从豪车上下来的那张照片。
　　已经有人开始阴谋论往楚青背后势力极大，甚至能够给她安排“官方”表彰的地步。但是发表这类言论的账号很快就被封禁了。
　　楚青发完这条微博后九个小时，楚莘莘也出来发了一条长微博。
　　【@楚莘莘V：这段时间大家很关注我们家人的事情，一直没有给出正面回复是因为家里也有很多顾忌，不知道我们的亲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今天看到这个回复，父母和我都很失望，也很难过。经过与家人漫长又煎熬地讨论，我们最终达成一致，决定发出这篇文正面回应一下这段时间的事。
　　1.楚青的确是我的姐姐。放几张合照（见图1、图2），之前就有网友说过我们长相相似……
　　2.楚家从未与姐姐断绝关系。姐姐因为工作繁忙的原因长时间不在家，放一张上次回家的照片（见图3）……
　　3.姐姐长期患有一定的心理障碍。之前带姐姐去看心理医生时医生曾经给出过诊断（见图4）……
　　4.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家人更加重要，希望大家不要借此攻击我的家人，如果发现过分的言论，我将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也保护我身边的人。】
　　这条长文一出，娱乐圈地震，热搜一路飙上了热一，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打上了【爆】的标志。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是看到正面回应还是好震惊。】
　　【莘莘真的好厉害，文字很有条理，这么长的微博我全都看完了。】
　　【实话说，我觉得这是公关代笔。】
　　【这么说楚青竟然真的出身豪门？！之前四处说她勤工俭学、孤苦无依的人脸疼吗？】
　　【啧啧啧，就这楚青怎么想出来的卖娱乐圈孤儿人设？】
　　【莘莘的第四条没什么比家人更重要真是让我破防了。】
　　【这次莘莘绝对是被楚青拖下水了，好倒霉。】
　　……
　　楚青凌晨两点灰头土脸从战壕里爬上来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
　　她进组之后，拍摄过几场长发戏之后，终于如愿以偿剪掉了一头秀发梳了个短头发，尽管是大冬天，长时间的匍匐前进、端枪冲锋和战壕打滚让她出了一身汗，泥灰粘在脸上样子很狼狈，只剩下一对大眼睛还是亮得惊人。
　　导演因为网上发酵的事情把她叫到一边谈话，见她这样也叹了口气。
　　“楚青啊，网上这段时间的事情你也知道吧？”
　　楚青拿过湿毛巾囫囵个擦了两下脸，点头应是。
　　“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拍摄内容和题材的特殊性，剧组这边呢，希望你能够尽快处理，拍摄可以先放一放，之后几天的拍摄日程调整完了，你专心把这件事处理完。”
　　楚青一愣，她反应很快地笑道：“好的导演，您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导演的潜意思很明确了，剧组承受不了太大负面新闻的损失，如果楚青不能完美地处理好这件事，就可以直接从剧组打包滚蛋了。
　　楚青对于这种态度也没什么不满，这种是正常的剧组处理流程，不论是多大的腕都有可能翻车，不如说越大的腕翻车的可能性越大。
　　楚青凌晨三点回到宾馆，先去洗了个澡，之后编辑了一条微博定时，最后倒在床上开始睡觉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
　　微博上楚莘莘长微博的余热还没过去，所有网友都在期待楚青能够进行回应。
　　【我听我帝大的朋友说，楚青从上次带货直播之后就再也没去上过学。】
　　【我也听说了，但是她是明星，长期不在校内的情况也正常。】
　　【可是最近这些活动她也没到场啊？前几天H&O的发布会红毯她也没去，这不是跟她特别友好的合作品牌吗？】
　　【看到舆论出问题了紧急联系公关半夜写小作文吗？】
　　【你们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是进组了？】
　　【进组就与世隔绝吗？她拍的什么？上古猿人传奇吗？】
　　早上9:00
　　【楚青发博了！姐妹们快去看！！】
　　【@楚青V：我半夜得知的消息，想着让大家睡个好觉所以定时到早上，大家早上好。针对楚莘莘女士说的几点情况我有必要做出具体的回应。
　　1.我确实高攀不起楚莘莘的姐姐这个身份。我在楚家与楚家人共事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超过十个月，我和楚莘莘在很小的时候被抱错了，真正把我养大成人的父母与楚家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2.我于三年多前就与楚家断绝关系。具体时间忘记了。楚莘莘女士晒出的那张照片是我这三年唯一回去的一次，这三年期间我只在那次吃了楚家三口米饭，除此之外断绝关系后没有拿过楚家一针一线，我的银行流水随时支持公安进行查验。从三年前起，我与楚家没有、也不想有任何关系。
　　3.放一张心理医生诊断的我心理健康的诊断书。自从离开了楚家我每天身体都在变好，饭更香了觉也睡得着了，不劳无关人等的惦记。
　　4.这些早年破事本来不想拿出来说碍眼，现在说开了希望大家点到即止，我的公司已经在收集网上对我本人进行造谣诋毁的言论，我们法庭上见。】
　　网友火速赶来把楚青的回应长文看了一遍，爆手速抢前排评论。
　　【不是，既然不是楚家，不解释一下之前拍到的上世纪老型号豪车的问题？】
　　【woc这姐每次出来爆料都给人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抱错了？是我以为的那个抱错了吗？】
　　【假的吧假的吧？绿色网站文学照进现实？】
　　【我靠，我吃个瓜怎么越吃越刺激了？？】
　　【你的意思是楚家弃养你？？姐姐说出这种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啊！】
　　【总结一下：1.我和楚莘莘被抱错了，我跟楚家父母虽然是血浓于水但是没有半毛线养育关系。2.我早就跟楚家断绝了关系但我仍然回去过。3.我没病。4.谁再说我就起诉谁！】
　　楚莘莘那边终于等到楚青的回复，欧阳怡再三向楚莘莘确定楚青不可能有什么关键性证据后，就继续指挥手下的人在网上带节奏，楚青出面回应之后事情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等到楚青迷茫地睁开眼睛订外卖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多，她订完外卖打开微博到自己的评论区看了一眼，说什么的都有。
　　楚青大致浏览了一下，明白了网友需要比较关心的内容。
　　她又登录系统看了一眼，这段时间的舆论风波让她的红值和蓝值一起在增长。红值已经突破了一千八百万，但是蓝值距离七百万仍然差了临门一脚。
　　楚青：……
　　为了让自己的黑子变多而绞尽脑汁这件事说出去别人都得以为她有病。
　　楚青任命地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掏出手机登录微博开始编辑内容。
　　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现在这个程度已经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导演真把她撵出剧组就不好了。
　　楚青面对着编辑页面酝酿了一下，还没等她写出来什么，就见上面弹出一个提示框【楚莘莘再发长文回应。】
　　楚青：？
　　楚莘莘这次发的微博核心内容就是回顾了一下两人自小到大的姐妹情谊、亲密关系，让她不看僧面看佛面，想想家中年纪大了的父母，早点回家。
　　楚青：……
　　【@楚青V：戏还挺多。[图片]/@楚莘莘V：昨天半夜被叫起来之后哭了好几次……】


第233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舆论
　　吃瓜网友先因为楚青毫不留情面的回复变得激动, 紧接着点开楚青转发时附在后面的图片。
　　那是两张拼在一起的亲子鉴定书。
　　一张被检验人是楚莘莘，一张被检验人是楚青，是她们俩人与楚氏夫妇的亲子鉴定报告书。
　　两张报告单前半部分几乎一样, 结果却截然不同。
　　楚莘莘那张鉴定报告末尾写着【不支持亲子关系】。
　　楚青那张鉴定报告末尾写着【支持亲子关系】。
　　并排拼在一起的两份报告单, 白纸黑字赤.裸.裸地告诉了所有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果——楚莘莘与楚家父母并无关系。
　　很多看到这张图的人都大脑空白了一瞬才艰难理解了这份报告单的意思。
　　这时无数人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他们长按手机屏幕并选择保存图片, 然后退出去截图, 紧接着以最快地速度冲进了这条微博的评论区。
　　【姐姐还有锤吗？多来点多来点！】
　　【卧槽真假千金, 这是什么年度大戏！】
　　【艹, 朋友告诉我真假千金照进现实, 我以为楚青是假的，结果你告诉我楚莘莘是假的？！】
　　【这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楚莘莘不是一直都是富家千金背景很牛的人设吗？？？】
　　【这……楚莘莘真是好大一朵白莲。】
　　楚青在这条微博下面评论回复：【看到大家的回复也明确了大家关心的角度，大家关心的问题我之后会整理一下一起发出来，很抱歉浪费大家时间, 希望这次的风波能够尽快结束。】
　　与其同时，楚皇娱乐公司的官微也发了一条微博。
　　【@楚皇娱乐有限责任公司V：此次网络风波中, @晒高看豪华、@公牛元帅、@裤衩子爬山……以上十名网友对我司艺人@楚青进行造谣、传谣, 影响恶劣, 我司法务部已对以上几位网友提起诉讼。[图片]】
　　配图是一张表情包[网络并非法外之地.jpg]
　　此举堪称大快人心。
　　【来了来了, 今年的年终总结报告又填辉煌一笔。】
　　【恭喜这十位网友喜提《铁窗泪》一首。】
　　【咱就是说，太刑了, 这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
　　【今年公司告了有79人了，平均一周告俩，法务部流程估计都要走吐了。】
　　……
　　凌盼没让别人代发, 她摁下发送键发出这条微博，刷新一下瞬间就多了几条评论。这一刻她有一种终于扬眉吐气的感觉。
　　楚莘莘这就叫求仁得仁。
　　几家欢喜几家愁。
　　楚莘莘那边在看到那张亲子鉴定报告时已经慌成了一团。
　　欧阳怡脸色都白了，质问道：“你不是说她什么都拿不出来吗？！”
　　楚莘莘指尖微微发颤, 她咬着唇看了欧阳怡一眼，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等待接通的时间格外难熬，楚莘莘抱着胳膊，没有理会身边乱成一锅粥其他人，指甲不自觉扣紧了胳膊。
　　电话打通了，楚莘莘眼前一亮，又委屈又焦急地问：“妈！楚青为什么会有亲子鉴定报告？！”
　　对面的楚母刚刚午睡起床，正坐在镜子前盘头发，闻言一怔：“什么亲子鉴定？”
　　“就是我们当年一起做的那个亲子鉴定报告，她把那个发出来了！”楚莘莘心中的委屈抑制不住，眼圈红了个通透，想要憋着眼泪，还是有几滴顺着脸颊滑落。
　　楚母将木梳放下，震惊又不解：“怎么会？不应该啊，这件事……她发到哪去了？”
　　“微博上……”楚莘莘声音含着些哽咽，“现在全网都知道了。”
　　楚莘莘抖着手点进自己最后发的那条表明姐妹情深的微博，之前下面全是安慰她，嘲讽楚青的，不过半小时风向已然变了。
　　【大小姐，她放假料，您还不快告她造假[doge]】
　　【看了一圈原来您才是鸠占鹊巢的啊，别搁这装白莲了，我家门口池塘开得都没您灿烂。】
　　【年度大戏，假千金将真千金逐出家门，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对面都放锤了，您这不放几张说不过去吧？】
　　……
　　楚莘莘没有继续往下翻的勇气，她退出微博页面，将脸埋在手心：“妈，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办公室内除了疯狂敲击鼠标键盘的声音，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此时楚莘莘压抑的哽咽声就显得格外明显。
　　欧阳怡手机开始叮呤咣啷响，电话和消息一股脑挤进来。
　　她脸色难看的挂断了两个电话，看到第三个来电显示，咬牙接了起来。
　　电话对面传来震耳的咆哮，欧阳怡脸色难看地看了楚莘莘一眼，一边低声连应着一边往外走。
　　楚莘莘感觉好像天都塌了，她清楚的知道这鉴定报告是真的，她不知道楚青手里还握着什么能决定她性命的东西。
　　这都是当年刚把楚青接回来时检测的报告单了，以防万一原件甚至都被她销毁了，楚青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当务之急不是思考这件事，而是想办法解决。
　　楚莘莘先前联系到了圈内顶级的公关，想要让他们帮忙出具一个具体的解决方案，令楚莘莘难以置信的是，所有她找到的人知道她的来意之后都表达了拒绝。
　　甚至有人连她的自我介绍都没听完就挂断了电话。
　　欧阳怡动用了自己的人脉，才从之前有友好合作关系的某位公关那里打听到了一点消息——楚青背后的人没人想得罪。
　　他们也不知道是谁，但那是他们这些公关惹不起的人。这次的水有点深，没人可以为楚莘莘提供帮助。
　　她现在只能自己想办法。
　　楚莘莘努力镇定下来并在心中做了好几个预案。
　　申明这个是假的？
　　只要让楚氏父母出面发声，当事人父母的发声应该更有用吧？
　　或者有什么其他能够证明楚青在说谎的东西发出去……
　　照片？本来就没有几张，P图很容易就被揭穿。
　　伪造鉴定书？
　　楚莘莘慢慢坐直身体，这个方法似乎可行！
　　“立马联系医院，”楚莘莘扭头看向旁边坐在电脑前的几个人，声音已经重新恢复了镇定，“先联系我常去的那家医院的王院长，我亲自和他谈。”
　　楚青这边的证据一早就整理好了，但她没有急着发出去。她想等等看楚莘莘还会有什么动作，毕竟这么被当众抽了一巴掌，不还手可不是楚莘莘的性格。
　　那张拼在一起的亲子鉴定图片是原主留下来的。
　　原主瞒着所有人悄悄留下了亲子鉴定书的照片，秉持着一种复杂又难过的心情时不时把这个东西拿出来看看。
　　亲子鉴定原件早就被楚莘莘找理由销毁，原主对外表现得卑微又懦弱，谁又能想象到她会有这种小动作呢？
　　当年的那个楚青，也曾真真切切地想过要挣扎反抗，可惜她微博的力量撼动不了这些迫害她的人围成的高墙。
　　楚青这一等就是两天，她在宾馆开着系统学习，丝毫不慌，外面一直关注着这件事的人却都坐不住了，又不敢来问她，亲近些的还能旁敲侧击地发条消息给她，不亲近地就只能望着瓜地干着急。
　　楚青耐心地等待是有结果的，第三天中午的时候楚莘莘出来发博附上了一张崭新的鉴定报告，与楚青晒出来的不同的是，上面的结果写着她是楚父楚母生物学意义上的女儿。
　　【@楚莘莘V：让大家担心了，我想能证明自己最有力的证据就是这个了[图片]】
　　网友一看，这是两女相争，必有一假啊！
　　【@芋泥奶茶不加糖：道理我都懂，我就想知道你这个报告是怎么两天出来的？欺负网友不学生物吗？】
　　【楚莘莘回复@芋泥奶茶不加糖：因为着急，是走加急通道先做出来了一个结果，更加准确的报告还要再等两天。】
　　还没等网友根据这个新鲜出炉的瓜分析出个一二三四，就好像特意等着这一刻一样，楚青再次发博。
　　【@楚青V：[视频文件]】
　　楚青什么都没说，高冷地甩出了一份视频，网友闻瓜而动，点开视频却是黑屏，他们正疑惑，就听见在漫长的沉默之后，视频内传出了声音——
　　这是一份录音文件。
　　“你最近接了叫那什么的一部戏？”
　　“对，是一部叫《女帝》的电影。”
　　“转给你妹妹吧……”
　　“这部戏妈都听说了，就是按照你妹妹作为原型设计的，你就算对家里怨气再大，也不能抢你妹妹的东西不是？”
　　……
　　“你怎么能跟你妹妹相比！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了？”
　　“我当然记得自己的身份，我是被楚莘莘这个冒牌货顶掉的真正楚氏大小姐不是吗？”
　　“说错了，我是已经和你们断绝关系的，原真正的楚氏大小姐。”
　　“滚！楚家没有你这个孩子！死在外面也不要回来！”
　　音频经过剪辑，只有三分半的时长，包含信息量却巨大。
　　这段音频是楚青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唯一一次进入楚家时录的，她截取的音频中前半段心平气和的交谈是楚家想要拿走楚青自己争取来的电影主角，中间部分暴露了楚家全部的遗产几乎没有考虑过楚青，结尾部分则证实了楚莘莘是个冒牌货，楚青才是楚家真千金。
　　整段音频中，充斥着威逼和怒骂，楚青在楚家面对的真实情况可见一斑。
　　很快，楚青紧接着这条微博又发了一条。
　　【@楚青V：这两天查了我这几年全部的流水，图1中所示是我与楚家的资金往来，可以看到四年前的那一笔十万元转账在三年多前我已经尽数归还楚家，此后再无任何瓜葛。
　　图2中所示是大家很好奇的那个豪车，之前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谣言越来越过分，借此机会说明一下。我曾经因为辅助警察抓小偷进过局子，那时候认识了一位受害者奶奶，相谈甚欢，后来机缘巧合再次相见，被奶奶认作孙女。这车是我家的车。[图片][图片]】
　　【？？？】
　　【上一条刚变成平民，这一条又变成了豪门？？】
　　【这瓜给我吃懵了，有没有课代表？】
　　【意思就是楚家垃圾一家，青姐不屑与她们有瓜葛，同时青姐认了爷爷奶奶，所以现在也有人罩着。】
　　【这个认了爷爷奶奶，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这个音频真是超出我的想象，前几年青姐真的好难……】
　　【楚家这一家脑瓜被门夹了吗？我还没见过这么大公无私替别人养女儿连自己女儿都不要了的。】
　　【太冷血了，这音频听得我头皮发麻。】
　　……
　　楚家曝出丑闻，楚氏地震，下午股市刚开盘就一路暴跌，绿得好像青青草原。


第234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落幕
　　自从楚莘莘深陷网上舆论风波后楚氏的股票几经动荡, 但因为楚莘莘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舆论正向的立场上，所以道琼斯指数整体稳中有涨。
　　可自从中午楚青丢出手中的牌后，楚氏公司股市的颓势已经不可挽回。
　　股民纷纷在评论区骂娘。
　　【操, 戏子误事。】
　　【老子上天台的时候要在身上挂一块牌子“楚狗偿命”。】
　　【垃圾东西, 裤衩亏没了。】
　　【全抛了, 兄弟们实在撑不住先溜了。】
　　【楚莘莘是谁？怎么回事？突然跳水？】
　　【完了, 全完了。】
　　【rnm赔钱！】
　　……
　　与只能在评论区狂怒的底层散户股民不同, 顶层的持股董事骂娘可以对着当事人骂。如果他们想, 甚至可以尝试把手指头戳到万恶的始作俑者鼻子上。
　　楚父一下午开了三个视频会议, 嗓子都喊哑了, 刚关上电脑就给楚莘莘打电话。
　　可惜这时候楚莘莘还留在老板办公室里挨骂，暂时没轮到他来骂。
　　楚父咬牙挂断了无人接听的电话，转而拨打了楚青的电话——虽然楚青摆明了不想与他们家人联系，最好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 但对于楚家来说拿到楚青的手机号并不是一件难的事情。
　　电话刚拨过去“嘟”了一声，就听见温和亲切的女声说出了冷漠无情的话语——“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请稍后再拨。”
　　楚父：……
　　他又轮着给楚莘莘和楚青打了一遍电话, 看起来并没有人想要理他。
　　楚父两手撑在书桌上, 缺氧一样头脑发晕, 他刚想往外拨号，就有一个电话号拨进来了。
　　“楚先生！又有一家长期合作伙伴与我们解约了！”
　　楚父手上一松, 跌坐在椅子上。
　　公司内上下游长期合作伙伴有几十家，短短半天时间已经失去了近一半……难道楚氏真的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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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桌后坐着的女人短发浓妆，短皮裙毛领外套长筒靴, 样貌比不上明星，却也兼具性感与时髦，有独特的魅力。
　　这个人叫万方, 楚莘莘所属娱乐公司的老总，陆君野的前女友之一。
　　当初因为与陆君野分手在网上被骂得很惨。
　　她靠在老板椅上，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楚莘莘脸色惨白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秘书好心为她端来了一杯热牛奶，但她一口也没有喝。
　　欧阳怡坐立难安，她们已经在这里坐了半个多小时了，万方说有事情要处理，她们就只能在这里等着。
　　虽然万方什么都没说，但欧阳怡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大约来源于女人的第六感。
　　由于众所周知的事情，楚莘莘和万方的关系并不好，当年楚莘莘成为万方公司的艺人时当然不是这样，那时候万方也不是公司内的老总。
　　可惜两人的友谊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宣告破碎，万方公开撕陆君野与其分手，陆君野开始了长达几年的追楚莘莘的路。
　　之前楚莘莘姑且还算是公司的摇钱树，万方不能对她怎么样，两个女人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现在却是形势比人强，即便楚莘莘一百万个不愿意，此时也只能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等着。
　　终于，在令人不敢大声呼吸的沉默过后，万方喝了一口咖啡幽幽开口：“这次事情给公司带来了很严重的损失，看在这么多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公司给出的两个方案让你选择。”
　　来了。
　　楚莘莘坐直身子，努力不在万方面前露怯：“万总指的是……？”
　　万方温和宽容道：“第一种，你宣布道歉退圈。”
　　楚莘莘：“……”
　　万方：“第二种，我们现在签个协议，我给你一周的时间想办法扭转舆论，做不到就双倍赔偿公司这段时间的损失，并道歉宣布退圈。”
　　楚莘莘：“……”
　　欧阳怡迟疑着开口：“万总……”
　　“这个赔款，”万方慢悠悠道，“应该是以亿为单位的。”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欧阳怡也说不出来话了，她只能直愣愣地看看楚莘莘又看看万方。
　　作为资深经纪人，欧阳怡心里清楚，万方此举说不上苛刻，甚至称得上宽容地给了楚莘莘选择。楚莘莘与公司的合约还剩了半年多，现在退圈相当于与被公司雪藏半年之后大家和平分开。
　　若是选择第二种方案，给了楚莘莘挣扎的余地和退路……
　　但有时候，一点点希望更像是鱼饵，勾着鱼上钩过后就是脱水一样的绝望。
　　屋内很安静，欧阳怡不知道楚莘莘想到了哪里，她意识到自己金牌经纪人的生涯怕是要落幕了。
　　在良久的思虑后，楚莘莘看着桌后的万方斩钉截铁道：“我选第二种。”
　　万方满意地笑了笑，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你看，飞蛾在奔着亮光而去的时候，又怎么知道等在前方的是通天大道还是烈火焚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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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莘莘五天瘦了十斤，憔悴得好像刚从某个水井里爬出来的女鬼。
　　她拜访了这些年的“追求者”。
　　那些曾经恨不得跪舔她的豪门子弟，那些曾经将她奉为白月光的男人，那些曾经她不屑一顾的人，全都将她拒之门外。
　　有家不敢回，回家会被疯狂的楚父楚母骂出来。楚家濒临破产，债台高筑，如今已经做不了她的后盾了。
　　楚莘莘活了19年，从来没这么卑微狼狈过。
　　楚青透露出来的李家背景太大，即便偶尔有那么两个不知天高地厚、色迷心窍的小辈想要对她伸出援助之手，也会被自家大人揪回家狠狠抽一顿。
　　一次次燃起希望又失望，楚莘莘好像被困于盒中的无头苍蝇，只能四处碰壁。
　　在这期间，楚青重新回归了自己在防空洞、地道和山坡上灰头土脸的拍戏日子，偶尔会发一条微博分享一下自己最近的学习进度，关心一下今年考生的情况，与自己微博的粉丝进行“和谐”互动。
　　楚莘莘和楚青好像被分进了两个世界。
　　曾经的楚青摸不到楚莘莘的世界，现在的楚莘莘摸不到楚青的世界。
　　在拒绝了一个老男人不怀好意的提议之后，楚莘莘走投无路地拨通了陆君野的电话。
　　或许，或许这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能帮她的人了。
　　陆君野拒绝见她。
　　楚莘莘知道现在的陆君野住在哪里，自从陆君野失势后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
　　楚莘莘站在陆君野住的别墅前哭得梨花带雨，声泪俱下讲自己的委屈，她站到了半夜。
　　月亮不说话，别墅也不说话。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动静，似这里无人居住一样。
　　楚莘莘眼睛肿成一条缝，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头发凌乱、眼皮浮肿、目光呆滞，妆容晕染开糊在脸上，远看上去好像一个被小朋友拙劣的画笔涂抹的搪瓷小人，哪还有一点当红明星的样子。
　　半晌，楚莘莘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她惊喜地掏出手机，是陆君野的消息。
　　他终于心软了吗？！
　　她就知道只要自己一哭陆君野就会心软，这次只不过是自己做错了，所以他气得比较久而已……
　　【陆君野：回去吧。】
　　楚莘莘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浮现就已经凝固住，再一点点消失。
　　回去？她还能去哪？
　　楚家？
　　那里现在还是她的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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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协议上约定日期的最后一天，楚莘莘抱着自己蜷缩在床上，麻木地在手机上打下一个个字符。
　　屋里没有开灯，楚莘莘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疼。
　　她用光了自己最后的筹码，换来的不过是一场骗局。
　　她坐在黑暗中发呆，手机上编辑页面最后一个句号后的输入键一闪一闪。
　　只要点下发送，她前面那么多年的努力和幻想就都没了，她再也没有机会踏上红毯、站上领奖台、看着那些粉丝为自己振臂狂欢……
　　她楚莘莘这辈子就完了。
　　楚莘莘犹豫了很久，脑子里走马灯一样晃过过去风光无限的日子，手指颤抖地点下了发送键。
　　【@楚莘莘V：想了很久，之前的事情还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我的确从小就和楚青被抱错，直到十五岁的时候家里察觉到才把她任回来。为了培养姐妹感情，我还曾被家里安排转学与楚青一同上学，但一起的日子不过半年，没多久她就留下一句“断绝关系”离开了。
　　此次网络风波事件起因在我，发酵在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反思自己，很抱歉给大家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此后我将退圈一段时间，将重心从事业转移到学业和家庭上，更多地陪伴父母亲人。也希望楚青小姐最终能够得偿所愿。】
　　【这次不喊姐姐了？】
　　【终于说了几句人话。】
　　【真绝了，这么狗血的事情能发生在豪门里，楚青好惨。】
　　【谢谢你成功加深了楚青在我心中爹不疼娘不爱的形象。】
　　【往青姐身上泼了多少脏水，现在又来摆受害者姿态？】
　　【终于从你的乌龟壳里出来回应了？没见过这么虚伪的女的，爷真是yue了】
　　……
　　楚莘莘发出这条微博的时候，楚青正在打电话试图阻止戴向七去参加恋综。
　　“你不是说我到你的公司后要学会独立，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吗？！”戴向七委屈巴巴地在电话那头说，“我现在就想参加这……青姐！”
　　戴向七声音猛地拔高：“楚莘莘那个狗东西发博了！！”
　　楚青似乎早有预料，声音平静无波道：“哦。但是你这次……”
　　“青姐！楚莘莘发博了！你怎么还揪着我的事啊？！”戴向七震惊了。
　　楚青按下性子道：“你现在的发展路线不适合恋综，这种事她们已经给你分析千百遍了，我不再多说，但你现在执意要去，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闻言戴向七不好意思起来，她在电话那头扭捏道：“就……”
　　楚青：“嗯？”
　　戴向七：“咳……就是，我最近想谈恋爱了。”
　　楚青：“……”
　　------------------------------
　　楚青拍摄间隙请假回校参加期末考试时，网上关于楚莘莘和她的事情风波还未完全消散。
　　等到她考完，有一个消息迅速在网上传开，压下了先前楚莘莘的热度——
　　有人曝光，知名女星安书艺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第235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安书艺
　　爆料最先是由一个匿名的小号发在了知名论坛app上, 发布两个小时此号就删号跑路，没有留下任何尾巴。
　　在这短短两个小时内，闻风而动的各大营销号已经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蜂拥而至。将这条消息迅速截图扩散至各个消息传播渠道上, 不过短短半天, 就发酵到冲上热搜。
　　楚青收到消息用小号登上微博吃瓜的时候, #安书艺精神病院#这个词条正显眼地挂在热搜前五。
　　她回想了一下, 自己最后一次与安书艺交谈还是一年多前的《学神争霸赛》破冰日那天。当时安书艺曾经邀请她结盟, 一同想办法扳倒楚莘莘, 楚青冷酷无情地拒绝了。
　　扳倒楚莘莘这种事, 楚青不需要借用别人的手。
　　时隔一年多, 楚青并非再没见过安书艺，之前曾经有两次出席红毯活动的时候遇见过，再没有过交流。
　　算起来，安书艺已经大半年没有在任何活动和摄像头中露面了, 这对于一个依靠流量为生的当红小花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上次楚青近距离观察时，就察觉到安书艺的精神状态很差,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 她也不会感到奇怪。
　　热搜里前几位浏览量最高的都是营销号, 翻来覆去的几句话就是“安书艺精神状态极差, 疑似被家人送入精神病院看护。”
　　除此没有任何有价值的证据。
　　楚青秉持着考究的心态刷新页面往下翻了翻，还是没有任何人拿出能证实这件事的证据, 倒是有不少眼熟的id在广场上破口大骂，试图用语言的尖刀送无证据造谣的营销号下地狱。
　　而楚青之所以对这些id眼熟，是因为这些安书艺的粉丝也曾经试图用锋利的语言送楚青下地狱, 楚青的记忆力还不错。
　　楚青坐在机场刷了会微博，除了鸡毛一地的撕逼没看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她百无聊赖地关上手机, 抄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等到楚青的飞机在影视城旁的机场落地，正式宣告她几日的考试假期结束时。
　　等着取行李的时候，站在旁边刷手机的小助理发出了一声惊呼。楚青循声望去。
　　小助理磕磕巴巴道：“青……青姐，你看热搜。”
　　热一#安书艺已被证实有严重的精神问题#，热搜已经爆了。
　　楚青挑挑眉，她饶有兴趣地点进去，这次发博的明显是个知情人。
　　【@九九安逸：我是安书艺的弟弟。我的姐姐已经于前日入住贝炳山医院。
　　长久以来，姐姐在工作中一直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压力。很长一段时间需要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睡，精神一度濒临崩溃。
　　而从去年年底开始，姐姐的精神状况变得更加糟糕了。刚开始我们并不知道，直到前段时间姐姐试图自残自杀的时候我们才了解到，有人拿到了姐姐的私人联系方式，在近一年的时间里对她进行了反复的骚扰和精神上的摧残。
　　我感到很心痛也很愧疚，我以及家人们对她的关心不足导致直到事情不可挽回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姐姐已经被我们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就医，感谢大家的关心。】
　　声明后面附上了一张诊断书和一张购买药物发票。
　　楚青的目光顿在这封声明中的【私人联系方式】上，这唤醒了她的记忆。
　　楚青浏览完热搜没说什么，在小助理的目光中平静地收起了手机：
　　“走吧，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小助理连忙收回好奇的视线，应声拖着箱子跟在楚青身后。
　　没过两天，房雅把大厅调查结果发了过来。
　　安书艺确诊患上了重度的躁狂症，情绪激动、暴躁、易怒，并且有严重的自杀自残和伤人倾向。现在正在医院内进行封闭式治疗。
　　楚青翻完整个调查报告书沉默了好久。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安书艺走到今天这步，少不了楚青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原主的死亡可以说是由安书艺直接导致的，楚青刚醒来时面对的困难也有一部分是来自于安书艺。
　　她如今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
　　但楚青却没有什么大仇得报的快感，当然也没有什么愧疚感。她平静地读完了这份报告，平静地把它丢进了行李箱最下层。
　　------------------------------
　　这个新年楚青不是在春晚舞台上过的，也不是在家过的，她是在剧组过的。
　　剧组捂了一段时间的开机消息终究还是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狗仔队知道了。
　　可惜知道了也没什么用——除夕这两天楚青正随剧组在深山里拍戏，跑遍整个山头才找到个手机信号一个格的地方，就这一格信号还表现得岌岌可危。
　　楚青抓紧时间发了张自拍到微博上给粉丝拜年。
　　【今年年度劳模我愿颁发给青姐。】
　　【青姐这造型帅气中透着一丝凄惨。】
　　【这照片出现在我首页我还奇怪，我啥时候关注了这么个煤球，仔细一看才知道是青姐……】
　　【剧组除夕不放假吗？青姐吃到饺子了吗？】
　　……
　　楚青看到问自己吃没吃饺子的评论默了一下，今天是除夕，晚上收工也快要十点了，荒山野岭上哪去吃饺子，有口饭吃不错了。
　　她刚想在这条评论下面的回复，就见屏幕上方的信号格闪了两下，标上了一个红叉。
　　楚青愣了一下，她举起手机用力甩了两下，信号好像与她做对一样，依旧为无。
　　楚青换了两个姿势只能无奈放弃。
　　在新世纪新时代，网络全免覆盖的时代，想要找这么个无信号的山头可不容易。楚青刚过来的时候甚至怀疑剧组是不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野外埋尸。
　　这部剧是大投资大制作，剧组演员都是荧幕上的熟面孔，导演对拍摄质量要求近乎吹毛求疵。
　　整部剧从开机到结束一共拍了五个月，这五个月时间的后期，楚青几乎快要与世隔绝，每天泡在剧组里揣摩角色，听老戏骨们讲戏，连开学都没去报道。
　　等到楚青拍摄结束回到帝都已经是四月了。
　　她下飞机就给陆煜城打了个电话。
　　“你之前说的给你小叔治腿的技术，现在怎么样了？”
　　对面的陆煜城被问得有些懵，潜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乖乖回答：“我的研究生、博士生毕业研究方向都是这个，目前技术对比先前虽然已经大有进益，但手术成功率依旧……”
　　说到这里陆煜城迟疑了。
　　楚青没有被他话里隐含的意思劝退，执着问道：“成功率有多少？”
　　陆煜城叹了口气：“保守估计不到30%。”
　　楚青：“我知道了。”
　　话赶话说到这里，陆煜城才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他狐疑道：“女神，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小叔的事了？”
　　但是在他问完之前，电话对面已经传出了忙音，楚青把电话挂断了。
　　陆煜城只能怏怏地收回肚子里的疑问，看着面前的医书叹了一口气。
　　楚青回家丢下行李，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立马下楼上了车。
　　以往长时间离家再回来，她都会选择先去李家给二老报个平安再去陆家见自己的男朋友，但这次她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了陆家。
　　陆无游给了楚青陆家老宅的女主人权限，无论是大门书房还是家中的人员都不对她设限。
　　这个时间点，陆无游一定在办公，楚青进屋之后目不斜视一路直奔书房。
　　她站定在书房门口，敲了两下门，推门而入，对上了一屋子人惊讶的视线。
　　楚青：？


第236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治病
　　陆无游日常会在书房办公, 书房整体的风格与老宅整体的厚重低调奢华风格相符，除此之外，书房内没有什么能体现出一个人长时间留在这里的痕迹。
　　哪怕陆无游每日要在书房内消耗掉十二个小时以上, 这间书房里依旧没有任何能够体现出他好恶的东西。
　　楚青第一次来陆家之后就意识到了这点, 她有意识地往书房内塞一些小东西。
　　电脑旁的绿植、书桌上的便签、书中的书签……
　　如今这间书房已经与先前大不相同。
　　尽管如此, 身为陆无游的书房, 也不是常人随便能进的, 楚青只在这里见过陆无游的管家秘书和家务机器人。
　　此时在书房里坐着的一群人显然不属于这种, 从外貌上看明显也不是陆家人。
　　他们坐姿虽然散漫, 但仍能一眼看出其中笔挺坚硬的气势。楚青在最初的惊讶之后, 立马就对这些人的身份有了推测。
　　她冒失闯进来的确是有失分寸，楚青定了定神，若无其事地道：“不好意思走错了，你们继续。”
　　说完就要脚底抹油开溜。
　　楚青这次回来没有告诉陆无游具体时间, 陆无游没想到她突然出现，愣了一下后唇角就带上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屋里七八个坐着的男人一看陆无游这表情, 没想起来是谁的人也立马明了进门之人的身份, 一时间说不清是欣慰开心还是毛骨悚然, 瞬间就站起来了。
　　动作整齐划一, 甚至起身的动作还带出了一道利落的声音，然后齐齐道：“嫂子好！”
　　楚青：……？
　　她关门的动作在这些人的注视中凝固了。
　　想了想, 楚青松开门把手，淡定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同志们好。”
　　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楚青迈进书房，脚下一勾带上门, 走到陆无游身边。
　　屋内能坐的地方都被这些人高马大的男人占据了，甚至还有两个没地方坐，盘腿坐在地毯上的。
　　米子耀刚要起身把自己的凳子让出去, 就见楚青自然地坐到了陆无游的轮椅扶手上，长腿支地的姿势娴熟又潇洒，明显干了不止一次两次了。
　　陆无游毫无异色地对屋内的这些人道：“你们应该都认识，这是你们嫂子。”
　　又偏头对楚青道：“这几人都是当年一起在部队待过的兄弟，有退役的就都跟着我做事了。”
　　楚青抿唇抱拳笑道：“久仰各位大名。”
　　这些人赶忙客客气气地回礼。
　　楚青进来之前他们明显在谈论事情，现在楚青加入了，这些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刚才的话题。
　　陆无游不介意什么消息被楚青听到，但是楚青心知两人的专业领域不能说关系互补，只能说关系互斥，这些人聊的话题说了她也未必能说出什么建设性的言论。
　　陆无游好像没有察觉到众人的迟疑，靠在轮椅上平静提醒道：“刚才说到我大哥家那个侄子了吧？”
　　见陆无游开了话头，几人也不含糊，一个小麦肤色个子不高的男人接过话头：“是说到陆君野了。”
　　他语气微妙地停了一下，冷笑道：“老大你那个侄子要是有你十分之一的本事，都不会落到今天这步。”
　　坐在他旁边，腿上放着台笔记本电脑的长相文弱的男人赞同道：“我们盯了陆君野一年，他自从公司倒台之后，一直都在活动关系，表面上似乎备受打击，私下里手脚可不干净……”
　　男人说到这里迟疑地瞥了陆无游一眼，见他没有表示才继续道：“可能是碰壁太多了，他最近的小动作很隐蔽，我们怀疑……他可能搭上了军.火或是毒pin的线。”
　　此话一出，除了事先知道情况的，其余人都是气势一冷。
　　连听得有一搭没一搭的楚青脸色都变了。
　　陆无游眉心微蹙：“继续盯着，确定他的联系方到底是哪边的。”
　　几人聊了几句陆无游，话题很快又换了两个。
　　这些关于上市公司之间博弈的内幕楚青听得一知半解，她很快就有些溜号。
　　说了没多久，书房内众人的声音好像变小了一些，楚青拉回思绪看向屋内几人。
　　这次是米子耀说话：“老大，我们找到了国外那位治好了车祸瘫痪的足球之王的医生，同时国内的专家也已经联系好了。”
　　屋内所有人都看着陆无游。
　　楚青突然开口：“手术成功率有多少？”
　　米子耀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拿着的文件，脸上带了点愁意：“问题就出在成功率上，老大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术，只靠着药物和训练拖着，就是因为成功率不高……保守估计只有30%，这还是最近国内相关技术有了重大突破的结果。”
　　系统先前给出的数据是真的，如果那个治疗方案没有错的话，现在对于楚青来说，陆无游手术的成功率就不是30%，而是100%。
　　陆无游静了一下，示意米子耀将具体的说明文件放在桌子上，继续下一个话题。
　　楚青进来的时候屋内要谈的事情已经说完了大半，因此她坐了不到半个小时这场汇报就结束了。
　　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笑眯眯道：“老大今天吃什么？”
　　“吃烤肉。”陆无游心不在焉地答道。
　　米子耀抱着自己的电脑和文件起身道：“东西都没准备呢，我们动作再不快点这顿午饭就会变成晚饭……”
　　八人感情明显很好，一扫方才严肃冷酷的汇报态度，勾肩搭背出门去准备烤肉，走在最后的人还体贴地帮屋内两人关上了门。
　　楚青从轮椅扶手上起身，蹲在陆无游的轮椅前，这个角度她比坐在轮椅上的陆无游还要矮一点，也是陆无游对话时会感觉到最舒服的一个姿势。
　　她将双手放在陆无游膝头，陆无游垂下眼皮，目光落在楚青的脸上。
　　午后的阳光透窗而入，空气中有细小的尘埃轻轻起伏，两人的视线无声地纠缠了一会儿。
　　陆无游淡色的唇轻启：“你想让我接受手术。”
　　他用的是肯定句，楚青也没有否定。
　　陆无游唇抿紧，心底难以抑制地涌起暴躁的情绪，黑瞳中闪过阴翳：“你……”
　　“我不介意，”楚青搭在他膝头的手上移，握住陆无游的手，“我不介意你是富有还是贫穷，健康亦或疾病，但我希望你能够站起来。”
　　在楚青认真的目光下，陆无游手轻颤了一下，微微抬起与楚青相握。
　　楚青视线下挪到两人相握的手，陆无游的手背上有淡青色的血管痕迹，楚青知道当他用力时，血管会变得清晰。
　　这是一双看起来修长无害，但很有力的手，能将所有他在意的东西牢牢握在手中。
　　楚青身体微微前倾，额头抵在陆无游的膝头，呓语一般重复了一遍：“我希望你能够站起来。”
　　能再一次没有负担地行走、奔跑，自如活动不用为躯体不便感到为难。
　　陆无游手轻挣开楚青的手，摸了摸她伏在自己膝头的脑袋：“好，那我们试试。”
　　他俯身轻轻用力，揽着楚青的腰把她抱到腿上，楚青环住他的脖颈，微微低头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咬了一口，细碎的吻紧接着落到陆无游的下颌上。
　　陆无游很喜欢让楚青坐在自己腿上圈着她，好像这样她就被禁锢在自己怀里，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脖颈传来轻微的麻痒，一路向上停在嘴角，楚青剪短了的头发不会再像瀑布一样垂下来挡住两人亲昵的动作。
　　两人紧紧拥吻，空气像是粘稠的糖浆，流淌着甜蜜的色泽和醉人的温度。
　　接吻时陆无游心不在焉地用手勾缠着楚青的发丝，于是楚青带着点轻微的喘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笑问：
　　“喜欢我长发的时候？”
　　陆无游不太想承认，但眼神游移了一阵还是轻声应道：“……嗯。”
　　楚青单手点着陆无游的下巴，眉梢轻佻，唇角一弯，笑得惑人：“待我长发及腰，公子嫁我可好？”
　　陆无游搭在楚青腰上的手一紧，哑着嗓子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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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无游的腿是陈年旧疾，说是要治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动手术的，要先配合着药物、医疗器械和针灸按摩进行漫长繁琐的前期准备。
　　楚青这段时间忙着提前结业申请留校读硕的问题，想要三年结束本应该四年的课程，除了所有应该修习的专业课都要学完之外，还有很严苛的论文和竞赛要求。
　　楚青刚获得影后本是事业上升的大好时机，她却推掉了所有的拍摄工作，住在陆家老宅，平时自己学习课业内容，翻阅资料进行论文撰写或者与导师联系。
　　剩下的所有时间几乎都用来陪伴陆无游。
　　让陆无游进行这种失败率很大的手术是楚青提出的，她自认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在这种时候只能尽力陪在他身边。
　　楚青推着陆无游的轮椅走过老宅的走廊，到了卧室后推门而入。
　　一个胡子头发花白的老中医已经坐在里面了。
　　楚青搀着陆无游躺到床上，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
　　整个针灸持续时间近一个小时，时间过半时，老中医脸上遍布汗水，陆无游眼帘半阖，额角也全是汗珠。
　　楚青手里握着一沓打印出来的资料，时不时低头看一眼，帮他擦汗。
　　据说这种针灸在施针时会给被施针者带来极大的痛苦，恍如蚁群爬过骨髓，又麻又痒，强行刺激已经没有知觉的腿部。
　　但陆无游却从来不会有什么异色，若不是每次施针完毕他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楚青几乎要以为那个老中医在唬人。
　　针灸治疗进行了三个月，从最开始的每日一次，慢慢递减到每周两次，到后来，陆无游的腿部已经能模糊的感知到一点外界的刺激。
　　进入到下个治疗阶段的时候，楚青也回到了学校。
　　半个月后，在陆无游准备动手术的前日，楚青凭借着优异的成绩和成果奖项，从学院和导师那里得到了准许她提前结业的通知。
　　龚老太太说之后要给楚青办一次宴会，庆祝她提前结业，顺便将她介绍给家里人认识。
　　至于现在，老太太在对话框中叮嘱楚青一些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让她不要太忧心，找的医生都是国内外知名权威医生，有他们在，一定没问题。
　　楚青查看完消息推开车门下车，她抬头看着住院大楼灯火通明的样子，内心涌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第237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进组
　　【请宿主确认, 是否消耗700万红值和700万蓝值用于提升“陆无游”手术成功率？】
　　楚青毫不犹豫点下【确认】键。
　　她目送医生将陆无游推入手术室，安静地坐在走廊里等待。
　　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大多人都穿着病号服, 楚青坐在靠墙的椅子上, 就像每一个等在手术室外的家属一样。
　　时间慢慢推移, 夜幕降临, 走廊内的人逐渐减少, 直至深夜, 好久都不见一个人路过。
　　医院天花板上投下的灯光给人一种惨白凄凉, 空荡荡的走廊仿佛能将人心跳都放大。
　　楚青抿抿唇, 收回仰头投放在天花板上的目光，垂头看了一眼时间——手术已经进行了八个半小时。
　　八个半小时，她坐在这里胡思乱想，一刻觉得时间无比漫长, 一刻又觉得时间无比短暂，这一段走廊的时间好像被某种神奇的东西搅乱了一样。
　　楚青站起身在走廊外来回踱步。
　　她忽然有些惶恐。若是系统并没有遵照约定会怎样……若是系统根本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又怎样？
　　楚青重新坐回冰冷的铁质椅子上, 仰头吐出一口气, 闭上了眼睛。
　　她在系统空间内看到了阿哔。
　　烟雾组成的少女在角落中蜷缩成一团, 见她来到做了个十分形象的人类舒展身体起身的动作。
　　楚青审视着阿哔。
　　作为这个系统内唯一算是“活着”的东西, 或者说唯一“有人气儿”的存在，楚青对阿哔的来历有过很多猜想。
　　其中最合理也最荒谬的猜想就是——阿哔是曾经的“楚青”。
　　楚青站在原地想着自己的猜测没有说话。
　　阿哔难得地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先开口搭话：“你感到不安。”
　　这是陈述句, 不需要楚青的回答，楚青没有说话。
　　“真是很少见你有这种情绪。”阿哔闲聊一样道，冷淡的电子音中蕴藏着不易察觉的一点关切。
　　楚青眼神一动：“因为在乎, 所以不安。”
　　阿哔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怎么接话。
　　楚青问道：“你有在乎的人吗？”
　　阿哔：“曾经有。”
　　楚青又问：“现在呢？”
　　阿哔：“或许有。”
　　楚青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那你会感觉到不安吗？”
　　阿哔似乎笑了一下, 这让她身上的“机械感”变得模糊，那种“人味”则变得清晰起来。
　　“因为信任，所以不会不安。”
　　楚青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那我该相信吗？”
　　阿哔毫无起伏道：“我不会害你。”
　　交流到此为止。
　　楚青还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不是现在，时机还不对。
　　阿哔的身影飘忽了一下，突然道：“有人在喊你。”
　　楚青点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空茫的系统内。
　　阿哔独自在原地飘了一会，再次不声不响地团成一个烟雾球状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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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睁开眼就看见了陆煜城的大脸。
　　陆无游目前的治疗方案有他的研究功劳，但是给陆无游动手术的医生都是业界泰斗级人物，陆煜城没有跟进这个手术室。
　　陆煜城现在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的心里不住犯嘀咕。
　　“女神，你怎么在这睡着了？小舅他晚上出来也不方便马上探视，你明天再来就行。”
　　陆煜城不傻，陆无游被推进手术室时门外等了几个人，别人中途有事都先离开了，只有楚青一直留在这，这得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让楚青这种性子的人这么给面子。
　　陆煜城咽了口唾沫，他有个猜想，但是他不敢想。
　　楚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忙完了？”
　　陆煜城在旁边正襟危坐，有种上学时被老师当堂提问的忐忑感，他点点头：“忙完了。”
　　楚青懒散地靠着椅子背，方才那种不安忐忑此时一点也看不到：“大概还需要多久？”
　　陆煜城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时间，皱着眉不确定道：“应该快了。”
　　楚青刚要说话，就见手术室里走出来了一位护士，她满脸难以掩饰的疲惫，笑着冲楚青点点头：“楚小姐，手术一切顺利，病人马上就会推出来，您可以放心了。”
　　陆无游从手术室出来时先被推进特殊监护病房内观察情况。
　　特殊病房内只允许患者家属留下一人陪护，楚青刚要进去，就被陆煜城拦住了。
　　陆煜城有些纠结道：“青姐，这……不合适吧，我都在这了，还是我来吧。”
　　楚青：“……”
　　她好笑地抱臂看着陆煜城，迟疑了一下点头道：“行，我去跟他打声招呼再走。”
　　长时间的手术对病人的负担也很大，在手术过程中只进行了局部麻醉，陆无游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
　　此时他躺在病床上，意识混沌，嘴唇发白，看上去格外虚弱。
　　楚青刻意放轻了脚步，走到病床前的时候陆无游还是察觉到了。
　　他睁开眼睛看向楚青，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楚青单指竖在唇前堵住了话语。
　　楚青眼带笑意地看着他，拖长语调道：“恭喜陆董事长得偿所愿。”
　　陆无游：“？”
　　楚青恍若未觉，继续道：“看到您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您的侄子说我留在这里不太合适，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您。”
　　陆无游被楚青嘴里做一个“您”，右一个“您”喊得头皮发麻。
　　楚青说完弯腰帮他掖了掖被角，轻声道：“晚安。”
　　然后不顾陆无游眼神中的挽留，果断退出了病房。
　　楚青说话声音没有刻意压低，陆煜城听完了全程，送楚青下楼的时候他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从他女神嘴里说出来的“您”怎么那么像骂人呢？
　　等到陆煜城回到病房后就对上了陆无游冷沉的眼睛。
　　陆煜城直接就怂了，他一边狗腿地倒了一点水，用棉签蘸着帮他润唇，一边连声道：
　　“小舅你放心，我现在沉迷医学无心恋爱，我对女神也不是那种心思，女神就该高高在上摆在神坛上，不可能为我这种凡人下凡……”
　　陆无游听着他念叨，眼神变得和楚青一样古怪。
　　这个傻子。
　　陆煜城忙前忙后帮他小舅打造了一个舒适的入睡环境，睡前还道：“护工已经请好了，明天就来，小舅你放心。”
　　陆无游：……
　　陆煜城越是强调，他越是不放心。
　　第二天早上，楚青拎着保温饭桶走进病房时，陆无游已经借助床上的支架坐起，眉眼倦倦地倚着靠枕。
　　见楚青走进来，陆无游冲旁边屁颠屁颠喊“女神早上好”的陆煜城招了招手：“以后喊舅妈。”
　　陆煜城动作僵住：？
　　他眼神逐渐变得惊恐：？？
　　楚青怜爱地看了他一眼，友好道：“大外甥早上好。”
　　陆煜城：？？？
　　晴天霹雳。
　　等到来探视的人陆续变多了，陆煜城还是一副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夕的样子。
　　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来的人都是陆无游的心腹，他们对楚青在病房内的场景表现自然，喊完陆无游就对着楚青喊嫂子。
　　陆煜城看着，觉得这个世界更加魔幻了。
　　没过多久，来探视的人就连带着陆煜城一起被撵出了病房，屋内只剩下了楚青。
　　陆煜城看着在自己眼前合拢的病房门，自己胸腔内一颗红心都要碎成了八瓣。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房内楚青看了一眼陆煜城幽幽道：“你这样就不怕把自己外甥刺激出个好歹？”
　　陆煜城还不能久坐，躺在床上，依旧是那副苍白的模样，倦怠道：“这是让他早日面对现实。”
　　说着强打精神伸手把楚青的手握住：“别对不该动心思的人动心思。”
　　楚青哭笑不得地把他的手重新掖回了被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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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无游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勉强恢复到能扶墙走几步的程度就被接回了家。
　　楚青只在医院陪护了半个月就捡起了自己停滞积压了半年的工作，再次进组拍戏。
　　与此同时，今年飞鹰奖已经开始进行评选，圈内盛传楚青将摘下又一影后桂冠，网上风声四起。
　　楚青这次进组拍摄的是一组讲述和平年代黑暗的地下交易“雏.妓”的电影。
　　主导演是国际上很有名的大导演，预备用这个影片冲击国外大奖。
　　楚青能从众多竞争者中杀出一条出路夺得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无幸运的成分，据说导演无意中看到了楚青当年一组倚窗抽烟的民国旗袍照，被她单纯又风情的眼神所吸引，才找她来接这个电影女主。


第238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大结局（上）……
　　时至今日, 楚青早已今非昔比。
　　街头巷尾、热闹的商业街处处可见她的巨幅海报，高奢品牌代言接到手软。
　　出席活动时也是当之无愧的C位，即便暂时不在大众面前露面, 热度也只高不低, 被称作新一代全民女神。
　　楚青的公司楚皇娱乐自然也随着楚青身价水涨船高而蒸蒸日上, 有圈内的大仙在社交平台发出了“预言”——三年内, 楚青将成为真正的楚皇。
　　此条一出, 有人相信, 有人嘲笑。不管怎样, 楚青的前路是肉眼可见的通天大道。
　　在电影的拍摄过程中, 楚青收到了一条短信。
　　【133****8388：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楚青挑挑眉，号码没有名字，会用这种熟稔的语气交流的, 莫非是什么熟人？
　　楚青前思后想了一番也没想到有谁是自己熟悉，但是没有联系方式的。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有些狂热的粉丝会千方百计搞来偶像的联系方式, 无所不用其极地进行骚扰。
　　楚青皱皱眉。
　　她没有粉丝后援会, 粉丝中各个年龄段的人也都有, 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力, 未成年人也只是需要一点积极的引导和鼓励。
　　自从她有一定热度之后，就让凌盼在社交平台上与粉丝保持良好的距离, 因此楚青的粉丝群体氛围一直是温馨和谐的。
　　可惜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难免有些特立独行的存在。
　　楚青犹豫着点开短信页面想要回复，想了想又收起手机。
　　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 说不准就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情况，最好还是先征求一下凌盼和房雅的意见——她最近打算搞个大事情，在那之前要表现得乖一点, 防止凌盼和房雅都撂挑子不干了，那她的公司该丢给谁打理？
　　楚青暂时没有搭理这条短信，但是对面却误解了她的态度，在楚青拍摄期间不断发来消息。
　　【133****8388：现在想想，当初年少轻狂做过很多错事，如今回想起来追悔莫及，想向你当面道歉，我还有这个机会吗？】
　　【133****8388：怎么不回我？】
　　【133****8388：你一直是这样容易心软的人，我其实一直都知道。那这次，我就不让你做选择好了。】
　　如果说看到第二条的时候楚青的思绪还往多年前那群欺侮过原身的奇葩同学们身上歪了一下，那看到最后一条时，发短信之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陆君野——
　　这么久了，这人怎么还是这么恶心，有着让楚青一回想就想吐的魅力。
　　楚青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陆无游的人一直在盯着他，陆君野蹦跶不了几天了。
　　楚青冷笑一声，直接把这个号码拉黑。
　　这之后过了两天，拍摄间隙的时候，楚青坐在一旁吃小助理点的外卖。
　　原来她吃苦是因为楚青没有享受的资本和条件，现在她已经有资本和条件了，至少能改善一下自己的伙食。
　　摄影棚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陆续往门口移动，她的助理脸色难看地跑了过来：“青姐，大事不好！出事了！”
　　楚青抬头看着她，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陆少……陆君野，开了辆跑车，在车背箱里塞满了红玫瑰，堵在门口，说是来跟你赔罪的……”小助理语气急促，声音压得很低，但架不住此时摄影棚内所有听见风声的人都在神色各异隐晦地打量楚青。
　　楚青：“……”
　　嘴里的糖醋排骨瞬间就不香了。
　　她丢下手里的饭盒，从旁边抽了两张纸简单地擦了擦嘴。
　　小助理不安道：“姐，我们别掺和这种事了，盯着咱们的眼睛太多了，我们进去躲躲吧，一会儿可以让保安去赶人。”
　　“没用的，”楚青声音很轻也很淡，“傻逼永远不会理解正常人的脑回路，躲不过去的。”
　　因为拍摄造型的需要，楚青现在身上穿着一件细肩带高开叉的白裙，但是镜头下用来衬托角色惶惶不安、清纯可人的服饰，在此时大踏步往前走的楚青身上活像是战袍。
　　她踩着高跟鞋脚下生风，没有接旁人递过来的眼神，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摄影棚。
　　果然就像小助理说的那样，陆君野斜倚着一辆火红的跑车，车后备箱内塞满了娇艳怒放的红玫瑰，空气内都弥漫着玫瑰慵懒的香气。
　　男人穿着一身很正式的西装，见楚青走出来很骚包的笑了一下。
　　楚青眼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这个造型不像是来道歉的，倒像是来求婚的。
　　陆君野风度翩翩地迎了上来，眨了眨眼，嘴角笑意加深：“终于愿意出来见我了，还以为你要躲一辈子。”
　　他好像把楚青的沉默当成了害羞，又善解人意地笑道：“我知道你心中还有芥蒂，但如今的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了，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青青，再给我一次机会如何？”
　　陆君野深情款款地看进楚青的双眼：“这次，我定不会负你。”
　　楚青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被蜜蜂蛰了一下。
　　这番发言陆君野说得中气十足，好像是说给楚青听的，又好像是说给旁人听的。
　　所有注视着这边的眼神都因为这惊天的八卦变得兴奋起来，很多人私下里隐晦地交换视线。
　　小助理在旁边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她又拦不住楚青。这与能力问题无关，就算是她顶头上司站在这，也未必能拦得住我行我素的楚青。
　　楚青连一个虚伪的应付都懒得挤给陆君野看，她冷笑道：“那可能要让陆少失望了。”
　　“别急着拒绝……”陆君野话说到一半就被楚青不耐烦地打断了。
　　“很遗憾地通知陆少爷，我有男朋友了。”她看着陆君野一瞬间僵住的表情，终于笑了出来。
　　女子穿着单薄的裙装，披肩长发因为动作顺着肩头散下来，又被她随意地挽回耳后。
　　楚青亭亭站在原地，毫不留情道：“陆少爷的好意我心领了，请回吧。”
　　陆君野僵了一会儿，眼中涌出了浓重的心痛，他字字情真意切：“我没想到，你为了让我死心，连这种理由都能找出来。当初伤你心是我的不对，我已经意识到了青青。这一次，我会用一切方法来弥补你，绝不轻易放弃，所以……”
　　陆君野从身后车内拿出一捧火红的玫瑰，单膝跪在楚青面前：“我不求你能直接原谅我，只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重新站在你身边的机会。”
　　周围传来惊讶地抽气声。
　　楚青：“……”
　　她满腔怒火最终都转化为对陆君野的怜悯。
　　楚青平静地重复道：“我有男朋友，感情很好，没有劈腿出轨的打算，无论陆少爷信不信，你的真心不值钱，不如换个人给？”
　　说完不想再与陆君野纠缠，低头看了眼时间道：“我还有工作，就不奉陪了，陆少爷自便。”
　　楚青带着助理扭头回了组里，但是她被堵在剧组门口告白的视频和照片却以最快的速度席卷上热搜。
　　陆君野这个陆家少爷，也时隔一年之后再次进入了大众的视野。
　　房雅看着视频，眉头皱得打成了死结，语气中满是不解：“他来招惹你做什么？”
　　楚青翻着热搜上#楚青公开恋情#的词条随口道：“陆无游停了陆家对他的所有帮助，陆老爷子再怎么喜欢他，留着养老的家底也不可能全给他。”
　　凌盼和房雅得知情况后连夜飞到了楚青拍戏的剧组，顺便给她换了个酒店躲开记者的围追堵截。
　　此时凌盼也阴沉着脸靠在墙上，她刚才已经用自己掌握的所有脏话把陆君野骂了个里外不是人：“他这是盯上了楚皇？”
　　楚青耸耸肩：“娱乐圈有望与几个老牌巨头一争高下的后起之秀，而且背景雄厚、冲劲十足，这个名头不好吗？”
　　凌盼恶狠狠咒骂了一声。
　　而此时网上关注的焦点倒是与屋内几人讨论的问题截然不同。
　　利益的倾轧争斗如果包裹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就少有网民会注意到，更何况此时明显有更加劲爆的八卦等待着她们去挖掘。
　　热搜第一的#楚青公布恋情#和第二的#陆君野豪车玫瑰单膝下跪求原谅#已经【爆】了五六个小时了，还是没有丝毫热度消褪的痕迹。
　　热搜二内全是yy陆君野豪门少爷和楚青有什么童话一样浪漫传奇的故事，编得有鼻子有眼的，间或几人酸溜溜说几句不看好这段恋情的话，将那种狗血酸爽的氛围推到了顶端。
　　楚青点开看了一眼就识相地退了出来。
　　热一就更热闹了，因为在视频中楚青没有明确的说出自己的交往对象，整个热搜内除了那段她高贵冷艳拒绝陆君野的视频就是大型拉郎配现场。
　　各个cp粉在热搜内声嘶力竭地为自己的cp摇旗呐喊。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万一呢？】
　　【姐妹们入股不亏啊！哪怕明天就be，今天也要为绝美的爱情尖叫狂欢！】
　　【我有罪，我不光嗑青姐×陆董事长的北极cp，我甚至还幻想万一成真该怎么办。】
　　【嗑什么董事长？！一个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人！来看看我们青姐×凌盼的双御姐cp啊啊！】
　　【你们都在嗑cp，只有我看着视频里的青姐大喊“姐姐我可以！”】
　　【总算找到同道中人了，青姐这个造型重新定义了我心中“纯欲”的概念，姐姐绝了！】
　　【脆弱又美丽，我觉得陆君野怀中的玫瑰都没有她美！！】
　　【你永远可以相信青姐的颜值，全方位无死角能打的神颜！】
　　【女神要公开恋情了，你们都不想知道是谁吗？我晚上躺在床上酸得睡不着觉。】
　　【呜呜呜呜呜我觉得没人配得上青青。】
　　……
　　比起陆君野那条热搜下乌烟瘴气的混战，这条热搜下面则透出一种诡异的和谐，粉丝们各干各的，吃瓜群众也抱瓜啃得津津有味。
　　楚青看到那条说嗑她和陆无游北极cp的微博，手痒想要点赞，但她瞥了旁边凌盼和房雅的脸色一眼，明智地压下了这种欲.望。
　　凌盼察觉到她的视线，抽空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房雅叹了口气：“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楚青轻松随意道：“还能怎么办，公开呗。”
　　楚青此话一出，屋内气氛一滞。
　　凌盼看了一眼手机：“公开的话，召开发布会正式一点。”
　　房雅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参与的媒体肯定要好好筛查一遍，不能让一些有问题的混进来。”
　　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安排，楚青有些惊讶。房雅就算了，凌盼竟然也没有多说什么。
　　楚青看着凌盼，眼中情绪很直白。
　　凌盼停下安排工作的手，走到她面前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一直都知道你跟我不一样，你走的路也与我当年不一样，你足够坚强，身边有很多爱你的人……”
　　凌盼难得温和地笑：“我早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因为你一定会比我更幸福。”
　　楚皇娱乐有限公司放出消息要召开发布会，业内媒体闻风而动。可惜楚皇娱乐对这次发布会明显非常重视，与楚皇交好的媒体还好说，剩下的那些喜欢编撰八卦博人眼球的则为了入场券挤破了头。
　　公开恋情这种事自然瞒不住陆无游。他看到陆君野单膝跪地的视频就黑着脸叫家里的私人飞机准备起飞，落地的时候正好看到楚皇娱乐公司要召开发布会的消息。
　　他打电话给楚青：“你现在在哪？”


第239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大结局（中）……
　　楚青在举办发布会的场地后方换衣间里见到了陆无游。
　　他得到消息会直接飞过来这件事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但楚青仍旧莫名觉得好笑。
　　陆无游刚动完手术还没痊愈，有时复建时间长一点腿上的伤口还会崩裂，故而一直到现在还是坐在轮椅上。
　　陆无游直到见到楚青才意识到有些不妥, 他像个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 头脑一热不管不顾直接飞过来见人, 连一点事前的准备也没有, 等到真见到人了才觉出不对。
　　楚青看到屋内的人坐在轮椅上, 背景是一堆花花绿绿的表演服装, 甚至还有歪倒的假人, 他完全不受影响地坐在混乱的更衣间里冷着张俊脸, 想笑又硬生生憋着，最后手虚握成拳抵在唇畔轻咳了一声。
　　陆无游沉默着没有说话，楚青神奇地从他身上看出了一点窘迫。
　　她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手机，一板一眼地提醒道：“陆先生, 距离发布会开始还有二十分钟，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快些说……”
　　陆无游脸色微变, 嘴唇微动。
　　就听楚青把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又或许你太感动了不知道说什么, 那吻我也可以。”
　　有时情人间的一个吻能表达出的东西比什么话语都多。
　　这个吻是由楚青开始的, 她散漫地、带着些狎昵地挑起陆无游的下巴偏头蹭了上去, 没有给陆无游留下更多反应的时间。先是唇瓣轻轻地挨蹭，柔软娇嫩的唇瓣贴挤着陆无游的唇, 像是小动物一样试探地亲近。
　　紧接着又理直气壮地探出一点舌尖去勾勒陆无游好看的唇形，顺着唇缝蠢蠢欲动地试探着撬开陆无游的唇。
　　但楚青这般大胆的主动只不过让她占据了一时的上风，等到陆无游按捺不住, 抬手扶按上她的后颈加深这个吻时，楚青很快便招架不住了。
　　与薄情寡欲的外表不同，陆无游的吻又深又重, 舌尖缠绵地勾缠着楚青的舌尖，细细啜吮，像是在品鉴什么上好的佳肴。他吮得楚青舌根连带着脑后都在发麻，这种麻痒甚至顺着楚青的脖颈向下蔓延，让楚青连耳根也敏感地变红。
　　陆无游贪婪地掠夺走楚青口腔内的空气。楚青被他亲得腰脊酥麻，失力地从鼻息间透出喘.息和轻哼。两手竭力撑在陆无游的椅背上，指节用力到泛白，仔细看还细微地打着抖。
　　两人交往两年有余，虽因种种原因一直未能做到最后一步，但亲吻几乎是每次见面都会有的。
　　陆无游却不会每次都吻得这样霸道，他一向矜贵自持，亲吻大多时候都带着温柔怜惜之意，缱绻悱恻。
　　他会将自己的侵略性隐藏得很好，而不是如此时一般外露，像是要在楚青身上烙下什么印记一般，让人头晕脑热完全招架不住。
　　一吻终了，楚青两颊绯红，连未扣紧的衣领间露出的锁骨和细长的眼尾都染上了诱人的绯色。
　　陆无游对上楚青失神泛着水汽的眼睛，她的瞳孔微微放大，茫茫然像是兜着一壶清光，唇瓣带着刚刚热烈的动作覆上去的水光。
　　反观陆无游，若是忽略他黑眸中藏得很深的欲.念和唇上的一抹湿润，单论外表看不出丝毫情动，依旧是那副衣冠楚楚、冷静自持的清冷凉薄样子。
　　他一手依旧握着楚青的腰，另一手则将楚青撑在扶手上的手握在手心，稍稍用力，楚青便被很自然地带进他的怀里。
　　陆无游揽着楚青，偏头与楚青额头抵着额头，呼吸相闻间慢慢道：“楚小姐怎么不说话了？”
　　楚青有心无力地瞪了他一眼，竟不知他何时也有了这种恶趣味。
　　“若是楚小姐刚刚亲的不满意，”他眼中浮起了促狭的笑意，“可以再来一次，我可以提供服务到楚小姐满意为止。”
　　看他作势要再次亲下来，楚青急急伸手制止。再亲下去一会的发布会她就不用开了。
　　时间有限，陆无游也没真想继续，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沉默了一会郑重道：“是我不好，我欠你一个求婚和公开。”
　　楚青因为亲吻导致的心跳加速也慢慢平复下来，此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伸指勾绕着陆无游的发丝，语气懒洋洋的：“我又不在乎这些东西，再说我这不正要去给你一个名分吗？公开了，这些都……”
　　她看到陆无游抬起脑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纠结模样，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楚青靠在陆无游怀里伸了个懒腰，与他商量着道：“那一会儿的发布会我先不公开我的恋爱对象？等你准备好了再说？”
　　陆无游迟疑着说：“也不是非要这样……你若是想公开便公开吧。”
　　楚青偏头想了想，拉过陆无游的手十指相扣，掏出手机“咔嚓”拍了张照片。拍完探头过去在陆无游脸侧亲了一口，从他怀里跳出来。
　　“那就先不说吧，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先给你个名分，然后等你给我名分。”
　　就在发布会召开时间的前三分钟，所有在场记者手机都收到了一条消息。
　　【@楚青V：[/爱心][图片]】
　　一个小小的爱心表情，下方是一张照片。
　　照片中是两只十指紧扣的手，两只手皆是干干净净没配戴任何配饰，都是白皙修长的样子，只不过女子的手偏向柔软细瘦一点，男子的手则更大一些。
　　【手控尖叫！】
　　【好般配的两只手！】
　　【竟然真的谈恋爱了，祝好。】
　　【青姐喜欢的话我们就支持，一定要幸福啊呜呜呜。】
　　【看手就知道是个大帅哥，之前那些恶意揣测的都可以收收了。】
　　【祝青青平安喜乐，幸福安康，99999~】
　　还有不少楚青圈内好友也跟着赶来祝贺，这些名人的留言很快就被粉丝顶到了前排，这似乎更证实了楚青的确谈恋爱了这件事。
　　与此同时，现场记者在兴奋期待之余又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
　　这时候楚青带着楚皇娱乐的两位高管走了进来，记者们立马将摄像头兼具长枪短炮对准了她们。
　　凌盼简单说了一下本次发布会的主要内容和提问规则，就将话筒递给了楚青。
　　记者们刚要提问，就见楚青抬手做了个轻微下压的手势，大家都很给面子的安静下来，打算听听主角是怎么说的。
　　“很遗憾可能要让各位失望了，”楚青眼眸微弯，语气中却听不出一点歉意，公事公办一般通知道，“由于一些私人的原因，我不打算在这个发布会上公布我爱人的身份。”
　　台下一阵哗然，很多记者都愣住了。
　　楚青继续道：“作为补偿，各位提的问题我会尽量回答，同时我们也准备了一些小礼品，各位走的时候会发给大家，每个人都有。”
　　记者们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即便是楚青背景雄厚，一次性得罪圈内大部分娱记也不会好受，目前做出的补救措施还算合理且能接受。毕竟众所周知，这些圈内明星备下的“小”礼品，一般都不会太“小”。
　　很快有记者开始提问。
　　“请问楚小姐这段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楚青笑道：“我们接触的时间不长，最开始是以陌生人的身份偶遇，慢慢经历了很多次接触，最后才走到一起的，很有缘。”
　　楚青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记者们瞬间就发挥了自己强大的想象力。楚青话里话外意思都是两人交往时间不长，想想他们挖到的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没有一个能和此人对上，估计的确是没有多长。
　　“那位先生是圈内人吗？”
　　“不是。”楚青果断回答道。
　　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对象是圈内人的话楚青没有必要隐瞒他的身份。
　　“请问两位平时都是如何见面约会的呢？”
　　这是个很敏感的话题，但记者为了挖出爆料，提问总会有些不如意的问题，更何况楚青刚才还给出了“尽量回答”的承诺，提问者有恃无恐。
　　楚青看向提问人，果然没有什么异色，只是偏头思索了一下就回答道：“我的工作性质总需要跟组拍摄，还要兼顾学业，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不怎么在家，确实没什么时间谈恋爱……更何况我爱人的工作繁忙程度比起我也不逞多让。”
　　楚青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很遗憾，我们见面的机会和时间都不多，约会更是几乎没有过。”
　　记者们马上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男方工作很忙。
　　但这个信息也没有过大的用处，毕竟繁忙的工作有很多。
　　“请问那位先生身价如何？”
　　楚青言简意赅：“很好。”
　　记者们的问题越来越深入，楚青几乎回答了所有的问题，给出的信息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算少。
　　比如说记者们知道了她的男朋友样貌家世十分出众，喜欢做甜品，很有耐心，逢年过节再忙都会给楚青送礼物……
　　末了楚青慢吞吞道：“上次我生日的时候，他送了我一个亲手设计布置的书房。”
　　记者们：？？？
　　等到发布会结束，记者们拿着“小礼品”走出场地时才回过神，他们就这么被秀了一脸？哪里是发布会，这分明是楚青的秀恩爱大会。
　　这段发布会视频传到网上时也引起了轩然大波，只要是有眼睛有耳朵的人就不会忽视楚青聊到心上人时语气中含着的笑意和那一丝微妙的炫耀之情。
　　这种发现让很多人感到心情复杂，楚青在大众面前的形象一直是沉着冷静的奋斗批，明明能靠脸吃饭，偏偏要靠努力的奋斗型天才。
　　在镜头前她堪称360度无死角，无论拍摄角度多么刁钻，造型多么离谱，都挡不住她堪称完美的容貌和气质，一眼就能抓住人所有的注意力。
　　这样的楚青，难得的露出点孩子气，竟然是为了秀恩爱。难怪发布会上旁边凌盼顶着张欲言又止的脸，好几次想要打断楚青的发言都停了下来。
　　整个视频看下来，有用的信息有不少，各人总结的各不相同，但所有人都能达成的共识是——她好爱他。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不知不觉中楚青×陆董事长的北极cp股势大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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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摄中途剧组休息了一周，陆无游邀请楚青到陆家吃晚饭的时候她也没有多想。
　　到了地方却被米子耀告知，这是一场家宴，家里所有够得上格姓陆的基本都被叫回来了。
　　楚青：？


第240章 . [最新]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大结局（下）……
　　既然是陆家的家宴, 人自然是叫得很齐。
　　楚青看见陆君野和陆老爷子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这个“家宴”的规模如何了——就像米子耀说的那样，族谱上所有姓陆的都来了。
　　陆家平时除了年节时，都见不到几个人, 想就知道一大家子这样聚在一起的机会几乎没有, 因此很多人对此次宴会格外重视。
　　楚青下车后一路走过来, 门外停着很多七位数起步, 八位数不高的豪车, 一路上的人, 穿着西服或是华丽礼服长裙的都是稀疏平常, 很多带着些惊讶和好奇的目光扫到楚青身上。
　　楚青先前只以为是平常那样吃一顿饭住一日, 哪想到会有这个场景，她今日穿了一身白底带太阳花的宽松长摆毛衣，下身是同色系的白色长裤，看起来柔软又居家, 还带着点清润的学生气。挤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索性她如今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能够坦然面对几百人观众和晃得人瞎眼的闪光灯, 再如何多这里也不过几十人, 怎能与她做明星面对的视线多。
　　因此她泰然自若地穿过, 熟门熟路地走进陆家大宅。
　　刚进门没走两步, 旁边就过来一个人伸手要来抓她的手腕，楚青神色淡淡地避开他的触碰。
　　陆君野皱着眉看她：“你怎么会在这？”
　　楚青无语：“我在哪里与你何干？”
　　她说话太不留情面, 即便陆君野失意的这一年里多处碰壁，自诩看尽人间冷暖，对楚青三番两次的冷脸也不太忍得下。
　　他微微压近, 声音低沉道：“即便我心悦于你，你也不要太过分了。我这是为了你好，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楚青不想与他纠缠, 冷言冷语激不走他，又不想在这种场合与他争执拉扯，她抿紧唇小脸崩得严肃。
　　陆君野看她的样子却会错了意，声音中带上了点自傲：“你以为我真像那些蠢货说的一样一蹶不振了？楚青，做我的女朋友不会让你吃亏的，正好今天是陆家的家宴，我缺个女伴……”
　　“我拒绝。”楚青面无表情果断拒绝。她站得距离陆君野稍微近一些都觉得恶心。
　　这边两人站在一起的场景很快被其余人看见，楚青余光甚至看到有人在往这边走，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当场揍陆君野一顿……
　　等等，正面打可能打不过，若是之后敲闷棍应该也可以？
　　楚青在别人围上来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之前，先后撤了一步，无视了陆君野要吃人的眼神，冲他身后点点头道：“似乎有人来找你，陆少爷。”
　　陆君野回头，身后根本无人，再转身时方才面前的少女已经往楼上行去了。
　　他长眉一拧，为何楚青看起来竟像是对陆家老宅很熟悉的样子？老宅楼上可不是谁都能上去的。
　　他等了又等，自楚青身影消失在楼梯上后便没见到什么动静，他想象中的被人丢出来自然也是没有的。陆君野眼睛微微眯起，其中的狠厉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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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径直上楼去书房看了一眼，陆无游不在，她又转道去了卧房。
　　陆无游正拎着水壶在浇花。
　　楚青走到他旁边看了一会儿，慢吞吞道：“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这次是家宴？”
　　陆无游听出些不对劲，放下水壶扭头看她：“想着……要把你介绍给他们。”
　　楚青微怔，偏了偏头：“不是这个，你什么都不说、不告诉我，就不怕我直接过来给你丢脸？”
　　陆无游哑然，他侧头看着楚青缓声道：“我觉得，什么情况下，你都不会给我丢脸。”
　　他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反而让楚青有些不自在了。
　　陆无游带着她到一旁坐下，拎着小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轻声细语向她解释：“陆家这些人也不多重要，但到底是陆家的人，至少也应该认识一下未来的女主人。”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又道：“我父亲今日也来了。”
　　楚青抬抬眼，没露出多惊讶的神色。即便陆无游与他父亲关系再如何不好，既然决定这样大范围公开，自然也不会落下一人。
　　今日之后，帝都顶层的这个圈子，只怕就无人不知她楚青是陆无游的人了。先前她与李家的关系放出来也热闹过一阵子，但认的孙女到底比不过什么切实的血缘利益关系，因此只在李家内部引起了一阵波澜，外界倒更多是看热闹的八卦之人。
　　不过，这次的事情传出去就没那么小动静了。
　　两人坐着喝了会茶，今日外界降温，刚进来时楚青还觉得有些冷，坐了一会儿一杯茶下肚倒是暖和下来了。
　　此时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件事情上：“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又被陆君野堵了。”
　　陆无游倒茶的手微停：“之前说的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茶水汩汩流下，带出细微的水声，陆无游声音泠泠的：“下个月吧。”
　　楚青若有所思点点头，轻咳了一声身子微微前倾，试探着对陆无游道：“你觉得……”
　　陆无游：？
　　“我们给他套个麻袋先打一顿怎么样？”楚青的表情非常正直，眼中却闪着不怀好意的光，“就这么放他走也太便宜他了。”
　　陆无游沉默了一下，觉得有些好笑，他对上楚青清湛湛的眼睛，心中一动，似有些意动：“这事有风险……”
　　楚青听出他话中未尽之意，配合地扬了扬眉：“所以？”
　　“所以……楚小姐要不要贿赂我一下？”陆无游身形后靠在轮椅上，含笑看着她。
　　楚青放下手中的茶碗，停止了自己牛嚼牡丹的行为，控诉道：“陆先生你笑得好像在勾引我。”
　　“那你被勾引到了吗？”
　　楚青娴熟地倾身凑到极尽的距离，两人呼吸相闻，她近乎耳语一般喃喃道：“我一直被你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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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家有五六年没有这么热闹了。
　　陆无游把陆家能喘气的人都叫回来了。陆荷珏从方才进门看到她父亲陆老爷子和那个一向与她弟弟不对付的侄子时就已经有了很多不好的猜测——现在陆无游已经彻底掌控了陆氏，即便是陆老爷子也动不了他的位置，什么大事值得他这么兴师动众？
　　跟在她旁边的陆煜城从进门之后就开始恍恍惚惚，心不在焉地样子差点被地上的椅子绊倒。索性在场大多数人都是这般疑虑重重的样子，他也不是很引人注意。
　　陆煜城比他妈知道得还要多些，他先前就知道了楚青是他的小舅妈，但现在站在这里细细想来怎么说都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陆煜城环视了一下屋内仿佛召开宴会，布置得奢华富丽的样子，心中的不确定更多了——天知道老宅都已经多少年没办过宴会、没这么布置过了。
　　陆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地拄着拐杖站在场中怒视几步外的陆君野，陆君野却只是对他一点头，不冷不热地喊了声“爷爷”，就转身离开。
　　自从陆老爷子没法给他提供帮助之后，他几乎就再也没去看过老爷子，老爷子原先住在疗养院，后来为他搬了出来，他不去看老爷子，老爷子一个人住得十分没意思，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原先陆煜城还会隔段时间去看他，也不知他从哪听到了什么事情，看他的频率也是越来越少，来一次说不了几句话，放下东西就想走……
　　个中心酸陆老爷子说不出来，他有什么办法呢，拉不下自己的那张老脸，也见不到被自己嫌弃放弃的小儿子。
　　因此接到这次的请帖时陆老爷子心中也衡量了好久，最后还是妥协地来了，总归宴会要热闹一些。
　　在场众人心思各异，将他们叫到这里的人也没有让他们久等。
　　陆无游很快就坐着轮椅出现在二楼，众人立马安静下来，抬头望过去皆是一惊。
　　陆无游自然还是当年那个陆无游，时间和困苦仿佛从未给他造成过改变。无论在场的人上次见他是几年前，此时一晃神都好像再次看见了当年那个孤傲骄矜的少年，抬眼扫过时眼中凉意让人禁不住打颤。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的推着轮椅，穿着白色宽大毛衣的少女，长发编起垂在胸前，气质中多了点温婉俏皮，弱化了她有冲击力的美。这张脸见过的人就不会忘记，即便气质有出入，大多数人稍一思量就能想起街头巷尾各类大小幅广告牌上的人。
　　即便有少数茫然四顾的人在也觉得这少女似乎有些眼熟。
　　陆煜城脸色发白，他小舅舅竟然当真打着这个主意，虽说先前楚青公开的时候就有想过今日，但事到临头……陆煜城仍旧心绪复杂。
　　陆君野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震惊慢慢转变成消解不了的恨意。他阴森森的视线注视着轮椅上的陆无游。
　　现场注视着陆无游的人太多，他也完全不介意，但楚青却是注意到了这道让她觉得不舒服的视线，她将视线投过去时，陆君野已经将视线移开了。
　　陆无游顶着台下各人各异的神色，抬手握住楚青的手将她拉到与自己并肩的位置，敛下眸光沉声道：“今日将各位叫来就是为了宣布一件事，这位是我的爱人楚青，未来会成为我的妻子。”
　　陆无游平时就是闷葫芦一样的性格，偶尔跟楚青说两句好话还能说得她哭笑不得，几乎从未在大庭广众下露过面，这种当众讲话楚青更是没有报太多的期待。
　　左右陆无游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出她意料了，他甚至还愿意耐着性子对这些人多说两句，楚青甚至有些感动。
　　想来交代这么两句应该就算走过场了，没想到陆无游沉默了一下继续道：“她是我的妻子，理应与我并肩，陆家有我的一半，就有她的一半，诸位之后见她应当如见我。”
　　话音没落，一楼就有些嘈杂。陆家家大业大，先前争权夺势明面上暗地里起过多少争斗，陆老爷子的儿子为此一死一残。
　　现在是陆无游手腕霸道，棋高一着将这些人治得服服帖帖的，可楚青一个外人，来了就要上桌分饭，还一分就要分走一半，不知多少人压抑着不敢露出不满的神色。
　　陆无游这次却是说完了，也没有留下来多费时间的心思，他现在将整个陆家握在手里，自然是想怎样就怎样，若是不能想做什么做什么，甚至可能护不住楚青，那他这些年的事都白做了。
　　楚青听到他的话之后有些呆怔，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下意识推着陆无游往回走。
　　从头至尾陆无游都没有下去“与民同乐”的意思，仿佛把这些人从各地叫回来就是为了当面说这两句话。
　　陆无游带着楚青走之后，厨房陆陆续续端上来了今日的晚餐。刚得到消息再怎么坐不住，这些西装革履、裙摆翩翩的人也只能照常坐下吃完这一顿“家宴”。
　　除了一些刚才借机谈生意的人，其余人倒是都没了什么交谈来往的心思。
　　更是有人难以下咽，食不知味。
　　等到众人吃的差不多了，就有人来请陆家主家的人上楼——陆老爷子、陆荷珏、陆煜城和陆君野。
　　陆老爷子一声不吭黑着脸上楼了，陆荷珏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陆煜城乖乖跟着母亲上楼。陆君野不想去，被陆无游的人“请”了上去。
　　场中剩下的人见此场景面面相觑、神色古怪。
　　上楼几人中，不论其余人是什么心态，陆荷珏至少是高兴的。她跟着带路的人走过两个回廊就在一片洒满灯光、点着暖炉的露台上看见了陆无游和楚青。
　　天色已经昏沉，桌上摆着个模样精致好像个小桔子的灯。就陆荷珏所知，陆无游是绝对不可能用这样的灯的，那么这灯是谁的首笔不言而喻。
　　此时陆无游也没有坐在他的轮椅上，他和楚青并排躺在一个宽大的躺椅上，身上盖着一个毛毯，两人脑袋凑在一起翻看着一本书。
　　盈盈灯光暖融融地映射向四周下，陆无游身上的冷感似乎也因为这灯光软化了，楚青靠在他肩上一手抓着毛毯，一手掩嘴打了个小哈欠。场面和谐美满，看到的人都要赞一声“好一对璧人”。
　　陆荷珏心中也满是说不出的欣慰。
　　见人来了，陆无游和楚青放下手里的书，楚青想要从躺椅上起身，又被陆无游拽回了怀里，于是众目睽睽下楚青无语地斜了陆无游一眼。
　　露台上只摆了两把椅子，给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陆荷珏坐下了，陆煜城只能乖乖站在她身后，陆老爷子坐下了，陆君野铁青着脸挣开架着他一路上来的两个人质问道：
　　“陆无游，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陆无游抬眼与他对视了三秒，宣誓主权一般将楚青又往自己怀里拽了拽，“介绍一下，这是你婶婶。”
　　楚青：“……”
　　陆君野的脸色好像看到了什么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东西，他忍了又忍，冷笑道：“……怎么，你不光腿坏了，脑子也坏了。”
　　陆无游注视了他三秒，把陆君野看得浑身紧绷汗毛直立才转移视线，看向坐在凳子上的陆老爷子给楚青介绍：“这是我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你也见过。”
　　楚青不咸不淡地冲陆老爷子点了点头：“您好。”
　　陆无游又看向旁边的陆荷珏道：“这是我姐。”
　　楚青这次面上带了点笑意，不深，却看着叫人舒服极了：“姐姐好。”
　　这待遇差别鲜明得旁边陆老爷子的脸都挂不住了。
　　陆荷珏见状也笑了起来，她从自己手腕上脱下一只满绿的翡翠手镯，那手镯颜色鲜艳欲滴，水头极好。陆荷珏将这个手镯递给楚青道：
　　“事发突然，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这是当年我出嫁时母亲送我的手镯，就当做见面礼好了。”
　　楚青这次成功从陆无游怀中挣出坐直了身子，接过那个镯子笑意盈盈道谢。
　　陆荷珏眉眼温软，对楚青的善意肉眼可见，她又细细看看楚青的模样温和道：“无游小时候活得像个断情绝性的和尚，没想到能找到个这般好模样的媳妇，是他的福气。”
　　陆无游握着楚青的细腕轻轻抬起，将楚青握在手中的手镯戴到她手上，闻言应和道：“的确是我的福气。”
　　其余人：“……”
　　就连楚青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今日的话委实多了些。
　　最后陆无游又看向了陆煜城：“给你介绍过了，这是你舅妈。”
　　陆煜城：“……”
　　众目睽睽下，他有些艰难地看着楚青喊了一声：“舅妈。”
　　几人坐在这里很是尴尬，只陆荷珏与楚青有说有笑聊了几句，陆老爷子几次想要开口都没找到机会，最后只能怏怏沉默下来。
　　陆君野全程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注视着陆无游和楚青。
　　等到几人走了，陆无游低声吩咐了身边几人，等到人出去后他偏头对楚青道：“不是想要解气吗？”
　　说着，陆无游缓缓撑着躺椅的扶手站了起来，楚青在旁边看着，没有搭手的意思。
　　他略有些僵硬地走了两步，回头冲楚青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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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家几人下楼的时候，楼下的“家宴”散得差不多了。
　　陆荷珏和陆煜城要在老宅留宿一晚上，陆老爷子被带到一旁，说是陆无游有个礼物要给他，他将信将疑地跟了过去。
　　陆君野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直接就开车下山。
　　陆君野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想到先前夺权，陆无游绝地翻盘而自己惨败的场景，一会儿又想到先前楚青对自己横眉冷对、方才却靠坐在陆无游怀里的样子，一时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脑子里思绪纷繁，陆君野踩死油门，将盘山公路开出了赛道的感觉。
　　“那个不知好歹的贱.人。”陆君野骂了一声。
　　这些人真以为自己倒下了就起不来了吗？风水轮流转，不久之后，他就会东山再起，让这些人见识见识……
　　他还没畅想完自己重新崛起时的场景，就听见轮胎在地上擦出的刺耳摩擦声，他猛打方向盘仍旧无济于事，车子侧翻进了路旁的树丛中，车内安全气囊全部弹出。
　　这条路前后都没有人，陆君野听过脑袋的眩晕之后，费劲力气从车内爬了出来。
　　还没等他起身想好要怎么办，就感觉脑后传来了一阵闷痛，紧跟着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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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一闷棍把陆君野敲晕了。
　　陆无游、米子耀和两个他的手下站在旁边淡定看着这一幕。
　　楚青把陆君野放倒还觉得不解气，直接套上麻袋连踹带锤给他打了一顿。
　　打完之后，揭开麻袋一看，好好的一个英俊帅哥被楚青揍成了猪头，即便是朝夕相处的人也未必能认出来陆君野现在是谁。
　　楚青拍拍手站起来对陆无游道：“行了，走吧。”
　　后面两个专业人士留下来清扫痕迹，保管谁都查不出来这事是谁干的。
　　楚青心情很好，她陪陆无游慢慢走着，绕开监控走了约莫半小时才走回老宅。
　　陆无游的腿已经基本能够正常走路了，但楚青猜测他应当还是像小美人鱼一样走起路会很疼，也就不让他多走，所以楚青在的时候陆无游仍是大部分时间坐在轮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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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君野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睁开眼睛时嘴肿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躺在病床上大发雷霆。
　　报警也什么都没查出来，警察也觉得这事蹊跷，但陆君野却是心中有了猜测。
　　看情况可能要咽下这个哑巴亏，这一天的哑巴亏太多了，反复提醒自己要冷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无济于事，最后陆君野决定给楚青和陆无游添堵。
　　于是网上很快就有消息传，说楚青之所以不愿意让男朋友露面，是因为她男朋友是个残废，只能靠坐轮椅维系。
　　词条一出网友的八卦之魂顿时熊熊燃了起来。
　　没过多久这个传言就开始像模像样起来——
　　为什么喜欢一个残废？
　　当然是因为有钱，不止有钱还有权。
　　这事怎么传出来的？
　　自然是圈内的人都知道了。
　　不对啊，楚青表现得很深情啊？
　　为了讨大佬欢心呗，多简单的事，钱和权的魅力你不懂。
　　那楚青拒绝陆君野难不成是因为……？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因为傍上更牛的了呗。
　　网友们也聪明，在意识到吃瓜有风险，造谣需谨慎这件事之后，他们再也不会贸贸然下场了。在网上用英文等各种外语、摩斯密码等各类加密措施像是秘密接头一样传播八卦。
　　这种形式的传播很难禁止，等到楚青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这条已经在网上传得无人不知。
　　楚皇娱乐公司的公关部紧急联系她，被楚青安抚了下去。
　　没过多久，她发了一条微博。
　　【@楚青V：我和他很好，谢谢大家的关心。】
　　下面配图是九宫格vlog合集，每一张都是动图，能看出来没有修图的痕迹。
　　第一张是穿着校服的两个人，是白衬衫外套蓝白条毛衣的日式校服。
　　少女靠在柜子上，唇角掀起，唇瓣嫣红娇艳，男子单手撑在她身后的柜子上。少女素白的手抓着男子的领带往下拉，男子就也配合着往下垂头，浓密的长睫在眼睑下遮下一道阴影。
　　打开这张图的人会下意识地呼吸一滞，眼睁睁看着男子的身影将少女笼住，缓缓贴近，两人看起来很冷静，但眼神不清白极了，黑眸下藏着炽热，眼神勾缠拉丝仿佛下一刻便要发生点什么。
　　正当观众屏住呼吸紧张万分地等着两人亲到一起时，片段戛然而止。观看者愣了愣神，才发现自己脸部滚烫，心跳都因为刚才的画面变快。
　　有些定力不好的人已经捂着脸大喊着“太甜了太甜了！”从床上一跃而起。
　　评论区里也全是尖叫刷屏，好半天才看到一条有实质内若的回复。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夫妇啊啊啊！谁再说青姐眼光差我跟谁拼命！】
　　【卧槽这哥真的不是明星吗？帅得人心跳加速呜呜呜我的少女心活蹦乱跳。】
　　【第三张两人坐在浴缸里！湿身制服！！谁的鼻血留了下来？哦原来是我的。】
　　【完了，他俩一对视，我脑子里就开过了一辆火车，什么叫活色生香啊姐妹们！】
　　【绝了绝了，那种氛围，真的很爱情童话，谁能懂？！】
　　【手控已疯。】
　　【第六张书房桌子上那张图！这个拥吻，救命我没了，这是我不付费就能看的吗？】
　　【斯哈斯哈太涩了太涩了，我愿称之为神仙夫妇。】
　　【狗吃饱了，你们呢？】
　　整个九格格最中间那张vlog，出镜的只有两只手。
　　一只清瘦修长，指骨匀亭的手摊在黑色的床单上，中指上戴着一枚简约大气的男式戒指，往下能看到手腕上微微突出的青筋，再往下是一截黑色绸制衬衫或是睡衣的袖子。
　　另一只与之相比显得娇小细白的手指轻轻点在这只手的手腕上，中指戴着一枚镶着钻石的女式戒指，两只手戴着的戒指明显是一副对戒。这只手调皮地在另一只的手腕上轻点两下，伸出两根手指轻巧地走到掌心部位，轻轻下滑。
　　两只手十指相扣的时候，画面外似乎传来了一声让人耳根酥麻的轻笑声。
　　楚青发的九张vlog，即便声音也是拍摄过程中嘈杂的画外音或是楚青的说话声，男人通常只是安静地将眸光专注地放在楚青身上。这一声轻笑几乎是九张中男人唯一一次出声。
　　有人情不自禁点开这条vlog听了几遍。
　　楚青没有做出任何解释，但是谣言不攻自破。两人的cp组合一夜之间建起超话，冲上cp排行榜第一，当晚就有了50万关注超话的cp粉，同人文更是已经写到了三生三世子孙满堂。
　　楚青进超话看热闹的时候大为震惊。
　　两人的cp发展得如火如荼的时候，网友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气质超绝的大帅哥到底是谁啊？
　　殊不知楚青发的这组vlog在知情人眼中是多么的难以置信——陆家那小子能站起来了？？
　　亲者快、仇者恨。楚青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知情人旁敲侧击来问腿的问题，不知情人旁敲侧击来问陆无游的身份。
　　楚青将男人的身份捂得严严实实，只神神秘秘说他们早晚会知道的。而那些已经对陆无游的身份有了些猜测的聪明人，则越发三缄其口。
　　网友们扒陆无游的身份扒得高兴，还没等他们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就有另一件惊天大瓜吸引走了他们的视线。
　　陆君野，那位圈内赫赫有名的贵公子，因为聚众吸.毒，甚至给人搭线售卖毒.品，被抓走了。据说，警察上门的时候，他正和很多人一起在家里聚众吸食，多人出现了幻觉、兴奋、癫狂等迹象，场面混乱不堪。
　　这是踩上了底线。网上群情激愤，对陆君野声势浩大的声讨持续了三日。
　　三日后并没有结束，因为有传言说陆君野身上背的事不知这些，只怕黄.赌.毒一个都没落下。
　　有受害人在网上心酸地讲述自己想起便会痛不欲生的回忆，当初联系上凌盼的那些受害者，都在她的鼓励下勇敢站了出来，字字泣血控诉陆君野猪狗不如。
　　网友编出了各种辛辣嘲讽陆君野的段子，在网上红极一时，流传甚广。
　　陆君野精心营造多年的虚伪假面一夕崩塌，被人钉在了耻辱柱上戳着脊梁骨骂。
　　新闻播出时，精神病院内封闭式治疗的安书艺看着电视又哭又笑状若癫狂。
　　缩在狭小房子内的楚莘莘面容冷淡麻木，耳旁全是中年夫妇剧烈的争吵咒骂声。
　　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受害者，高兴得泪流满面夜不能寐。
　　楚青得知消息的时候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照常看了一下午书，傍晚出门晨练，晚上洗漱完之后躺上了床。
　　但在这之后，她久违地进入了系统空间，再次见到了那个仿若烟雾一般的姑娘。
　　“阿哔”似乎一直在等着她，她哭着冲楚青笑道：“谢谢。”
　　这是一个很人性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