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当女配[快穿]》 作者:蜜粽   文案:   为弘扬主旋律,30世纪言情局快穿部要对三观不正的年代文小说进行修订,想成为金牌员工的安悠悠一头扎入谁都不愿意来的年代文里刷业绩。   第一个世界: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已完成)   原女主:我不是因为你以后会事业有成才后悔的,我是认识到自己心是爱你的才后悔没有珍惜你的!   第二个世界:团宠文里的女配(已完成)   原女主:白面是奶给我的,麦乳精是奶给我的。至于奶的东西从哪里来?抱歉,我看不见。-.-   第三个世界:真假千金文里的女配(已完成)   原女主:要不是万不得已,我妈也不会产生换孩子的念头的。她也是身不由己啊……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女配 快穿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悠悠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弘扬主旋律,修订三观不正年代文   立意:成功没有捷径,只有独立自主、艰苦奋斗才能收获成功! 第1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   红星公社青山村的田地里三三两两的聚了一圈的人。   “可怜见的,眼瞅着日子要好起来了,怎么又赶上这种事。”   “诶,可不是呢。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往前数几年,沈南生没当兵时,他家孤儿寡母的,谁瞧了不觉得可怜,谁瞧了不觉得他家翻不了身了。   结果,嘿,沈南生凭着结实的体格被来征兵的军人瞧了去,不到三年就当了连长。咱们这十里八村当兵的没一个有他厉害,就是顾家顾砚都差他一截。眼瞅着日子要红火起来了,起了房子讨了媳妇,居然又摔断了腿。命啊,命啊。”   沈家近三年的故事起起伏伏,是说书人都写不出来的曲折。周围围观的人叉腰叹气地跟着唏嘘。   有几个性子古怪的婆子互相间挤眉弄眼的,心中明了定是沈家运里带煞。   这些是他们私底里的小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敢讲,怕被听了去,说传播封建糟粕,拉去□□。   虽然村里唯一的广播放了许多遍“x人帮”倒台的新闻,但那些上面的大是大非她们不懂,只知道前两年真实发生的疯狂事。   如此阴差阳错下倒是件好事,遇事之家不至于被恶毒人言再戳肺管子。   安悠悠是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的。   她眼睛微睁,被刺眼的太阳一晒,眼角有些酸涩。   “醒了,醒了,依云丫头,你可终于醒了。你刚刚那是中了暑,李大夫瞧了问题不大不用太担心,队长说今儿给你放个假,你瞅瞅站的稳不?”   最先发现宋依云醒来的赵婶大手一拍,干脆利落的帮着把她的镰刀和水壶收拾好,就要扶她往家走。   原先围着说话谈天的人如鸟兽散,埋头苦干,仿佛刚才的热闹都是假象。   村里人喜欢八卦不假,但除了互相看不顺眼的对家,没人会没眼力见到当面道人是非长短。   这两天是农忙的大日子,太阳大,地里活计重,村里唯一的赤脚大夫时刻守在旁边。宋依云晕倒时他第一时间就给看了,是中了暑气,加上一时听到噩耗,气血上涌导致的暂时晕眩,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村里几个婆子给她喂了水和大夫准备的消暑茶后,就把她扶到了村里那棵几百年的大树下。   那大树枝繁叶茂,凉快的紧,是消暑气的好地方。   赵婶力气大,手里拎着杂七杂八的东西,还能给宋依云借力,搀着她往沈家新建的瓦房走去。   在赵婶的絮叨声中,安悠悠昏昏涨涨的脑袋渐渐清醒。   谁也不知道,大庭广众之下,这具身体里已经换了一颗芯子。来人正是30世纪的言情局快穿部为冲业绩的新人小员工,安悠悠。   “17号,快把剧情传给我。”安悠悠心里默念。   “滴——剧情加载中——”   这是本古早出轨军婚文。   小说女主沈琳是下乡知青,在第一世因为落水被回家探亲的顾砚所救,迫于流言蜚语嫁给了顾砚。心高气傲的沈琳根本看不上顾砚,嫁进顾家后和顾家人也处的不好,觉得婆婆偏心小叔,小姑又是个好吃懒做的,她在顾家度日如年。唯一让她高兴的是顾砚还算有担当,每月津贴一式两份,一份给家里养家,一份单独寄给她零花。手上有钱的沈琳时常去供销社、国营饭店,就此结识了供销社主任儿子。一来二去两人有了首尾,还闹出了人命,沈琳又喜又慌得找那人负责时,那人却翻脸不认人,直言只是和她玩玩而已。   沈琳恨极,却无法,只能偷偷找诊所试图流掉孩子。没想到被在镇上读书的小姑看见。   东窗事发后,顾家容不下她,顾砚和她离了婚。沈琳这件事闹得很大,在乡下几乎人人喊打。她忍受了一年,直到后面改革开放,知青政策转变,她抓到机会回城,找了个男人结婚后,日子终于好过了。   但是因为她堕胎时没养好,一直没有孩子,后嫁的男人没几年就抛下她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后半生在穷困潦倒中度过,去世前看到新闻中的成功人士采访,男人赫然是她前夫,女人则是婆婆口中一直念叨的,男人的小青梅。沈琳自觉受到了欺骗,又觉得后悔,她立誓若能重新选择,她一定要抓住顾砚,不让恶婆婆的小心思得逞,赶跑不要脸的小三。   安悠悠穿的不是别人,正是沈琳口中的小三女配。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顾砚当时回家探亲,实际上是两家准备相看。宋依云和顾砚从小一起长大,两家很亲近,有意亲上加亲。但因为事情还没定下来,便没有跟旁人说。一场救人,受流言蜚语困扰的,不只是沈琳一人。顾家心善,害怕人言如虎,顾母亲自上宋家道完歉,问过沈琳的意思后,咬牙拿出了积蓄买了体面的自行车当聘礼,给沈琳做脸,不让她因为落水一事嫁进顾家受大家的议论看轻。   而宋依云本人自有一番傲骨,虽然心底里喜欢顾砚,但是造化弄人,也接受了这个结果。她年纪不小了,底下还有个妹妹,不能留在家耽搁,任性的缓了两个月后,在母亲的试探下,同意了跟其他人相看。   前世的原身嫁给了宋母认真比对后选定的个老实能干的庄稼汉子,可惜那庄稼汉命不好,夜里走夜路时摔下田坎摔死了。丧夫的原身没有孩子被撵回了娘家,适逢顾砚也离了婚,在双方父母的再次撮合下两人重新走到了一起。   重生回来的沈琳等不及宋依云自己嫁人,也怕她回家守寡和顾砚纠缠上,就设计宋依云落水。原是联系了十里外远山村的泼皮无赖,没想到阴差阳错被回家探亲的沈南生所救。虽然对这结果不满意,但好在沈南生在的村子也远。   一个受流言蜚语不得不嫁给不喜欢的人的人,居然用同手段对付人。   安悠悠啧啧嘴,对17号嗤之以鼻,就这居然是女主?   17号冷漠机械音:“不然也不需要你来了。现在很多文三观不正,为了弘扬正能量,响应主旋律,言情部要对这些三观不正的文进行修正,你的任务就是让女主沈琳接受应有的惩罚,让无辜的宋依云的人生平安顺利。”   安悠悠勉强接受这理由,唇角微翘,从现在开始,她就是宋依云了。 第2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   “苗姐,你家那小子腿脚还没好利索,镇上离我们这儿这么远,你看看要不要去接接?”   宋依云的婆婆苗氏是个没主见的妇人,遇事只会哭哭啼啼,偏生身子又不好,从收到沈南生电报到现在拢共一个时辰的功夫已经哭晕死过去几回了。   宋依云这个儿媳妇倒地里没人去接,也是她婆婆自己都晕了几回,根本没空管她。   “赵婶,谢谢您把我送回来,咱家刚盖了房子,手头暂时没啥好物,这是前两天上山采的菇子和鸡蛋,您别嫌弃。”宋依云循着记忆去了灶房,翻出前两天晒的准备换钱的菇子和这两天攒的几个鸡蛋,一并塞给了赵婶。   这两天是农忙,赵婶前来帮忙的功夫耽误上工,是会少记工分的。   赵婶也没推辞,和宋依云这种知进退的打交道心里都是熨帖的。   送走赵婶后,宋依云用水洗了洗脸,跟苗氏道,“娘,南生电报说明天就回,也没说个具体章程,比如他腿脚严不严重?有没有车可以坐?这些咱们都不知道。赵婶说的在理,不去接接,路上磕着碰着伤势万一加重以后日子要更难过了。但我一人去遇上啥事也无济于事,不如找大舅商量一下,看他能不能跟着去搭把手。”   说完,看苗氏脸色不太好,又道,“其实要不是我娘家离得远了些,倒也不用麻烦大舅。”   明日,可以说是女配宋依云的人生转折点。   沈南生回家时间不巧,没有赶上往返村镇的牛车,在走回家的时候遇上了溺水的孩童。最后孩子救起来了,沈南生却因为腿脚无力,沉进了水里。   一人去接沈南生的宋依云在车站没能和他碰面就被拍花子的带走了。   苗氏在儿媳失踪、儿子遇难的消息传来后,承受不住打击精神崩溃疯了。   书的后面,A市破获了一桩拐卖大案,几经辗转,宋依云回到了青山村。但是她当时也几乎成了傻子,是因为不听话想逃跑被抓回去后按在床头活生生打傻的。   当时已经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的女主沈琳再见到痴傻的宋依云,想到刚重生时因为嫉妒算计宋依云的事情,心底有愧,感叹了下物是人非后将宋依云送去了疗养院。这一番行为让不知情的顾母、顾砚一家人感动,也让沈家一家人感恩。   就连知道全过程的评论区最早骂沈琳的读者,也因为这件事最后道了句“知错能改,女主成长了”就完了,其中痛苦,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这一趟宋依云不去沈南生就必死。   为以防万一,宋依云还是要去,但不能一个人去。   ***   苗氏见到宋依云后,就仿佛有了主心骨,现在终于能思考事情了。   听宋依云提到大舅,她心里有些不舒服。这其中有一桩往事。   苗氏年轻时长得好看,苗氏她娘就动了心思,要把她嫁给愿意出高价彩礼的村长那打死两任媳妇的儿子,想换钱给儿子娶媳妇。虽然后来一向乖顺的苗氏拿刀砍了几只鸡,划伤了自己的脖子,换来了和沈南生他爸顺利结婚。但是两家打那以后也几乎是断了往来。   只不过前两年她娘去世后,哥嫂有心走近,她嘴上没说啥,心底总归软和了。沈南生他爹去世后的几年,她一个长得好看的寡妇,门前是是非非从未少过,要不是哥嫂帮衬,她也撑不到沈南生长成。因为当年娘闹出的那件事,她哥心里一直觉着亏欠,在苗氏娘还活着的时候是偷偷拿东西帮衬,现在没顾忌了,帮的更多了些。苗氏这么多年的委屈,在那一点一滴的相处中渐渐放下。   最终苗氏点了头,到底儿子最大,她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沈南生了。   “欸,行。晚上我就去大舅家说一声。”宋依云笑着道。   苗氏想了想,拿钥匙开了柜门,把沈南生买给她补身体的麦乳精取了出来:“镇上一去一回就是一天,把这送去,也不让他们白跑一趟。”   宋依云没接:“娘,我吃不惯麦乳精那味儿,上次南生寄的一大罐还没动呢,送我那罐就行。”   沈南生津贴不低,人也妥帖,对娘和媳妇都很照顾,买东西不管用不用的上,两人都是要给。苗氏有的,宋依云也有。麦乳精甜虽甜,但吃着有点干巴嗓子,原身不太喜欢喝,最近一次寄的一大罐都没动过。   等到晚上,宋依云揣着麦乳精上了大舅家门。大舅听了很积极,指了最结实有力的二儿子和二儿媳妇俩人一起搭把手。   宋依云给的麦乳精也不肯要,推了几个来回后被大舅强硬地塞了回来。   婆婆苗氏无心做饭,两人简单的吃了两个杂粮饼子就歇下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宋依云就爬了起来。   婆婆苗氏已经在灶屋里,她将瓦罐里剩下的白面全烙了饼,中间用刀划了道口子,将过年熏的腊肉剁成丁炒香后塞了进去。   当初灌腊肉时用的全是好料,在锅里来回翻炒了几下就泛出金油,香气霸道的很,整个灶房全是它的味儿。   白面饼子不大,拢共就4个,在30世纪吃过无数美食的宋依云按理不该馋这一口,奈何现在的身子是贫穷七十年代的,口水完全不受控制的分泌。   宋依云将饼子掰成两半,要塞给婆婆苗氏半个。   苗氏不肯接:“你们要赶路,多吃点垫垫肚子。家里的白面全搁了进去才堪堪4个。昨天的乳麦精精贵你大舅不肯接,今儿这白面饼子一定要给他们,咱不占他们便宜。娘啥没吃过,不差这口。”接着,苗氏又从兜里掏出几张钱票,塞给她。   穷家富路,再没钱的家户,出门前都要掏掏家底。   只是想到儿子跛了脚,她身子羸弱经常生病,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苗氏长吁了口气,脸上挂上了愁苦之色。   ***   青山村村口,宋依云到的时候,苗二哥和苗二嫂已经等着了。   老一辈的恩恩怨怨苗二嫂嫁进来后旁敲侧击知道一些,但与她干系不大,对此没有太大的感想。今儿个跟宋依云去镇上接人她挺乐意的,这两天日头大,地里活又重,家里没分家,一两天不上工也工分管够,能偷个懒又不影响吃饭,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见宋依云还带了白面饼,当下就露了个笑。   苗二哥挠了挠头推拒了一番,看宋依云态度强硬才接了过去。油纸一打开就被腊肉的咸香味征服,立马埋头苦吃。苗二嫂却没舍得,只掰下一小半吃了几口,剩下的又揣进兜里,准备留给孩子吃。   他们三人在树下等了没一会儿,昨晚联系好的负责赶牛车的王伯甩着鞭子来了。   镇上没有火车站,三人到了镇上后又去汽车窗口买了票,换乘汽车到了县里。   几人一路问过来,终于找到了火车站,这时站里已经挤满了人。   苗二哥将两人护在身边,瞪着眼睛巡视四周。   他看着憨厚,但一把子肌肉还是很能唬人的。   一些隐秘的窥伺者讪讪的摸了摸鼻尖,收回了视线。   隐在人群中的拍花子眸光闪烁,垂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将宋依云打量了个遍,舍不得挪走。 第3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女配   七十年代的拐子胆肥胃口大,不只拐卖懵懂不知事的小孩,年轻女子也是他们的目标。骗到人少处灌上药,醒来就是大山深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不识字的占大多数,除了村子的名儿,家在哪个省哪个市都不知道,就算是跑,也跑不出大山。   张招弟干这一行三四年了,从最初的小心谨慎,到现在敢在公安眼皮子底下铤而走险,深谙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道理。和别的拐子专拐不太聪明、好控制的不同,她就喜欢拐漂亮的,看着那些漂亮的脸蛋受苦,她就有种隐秘的快乐。   “他奶奶的,一个丫头片子凭什么吃好喝好。”   她脸色狰狞,眼睛如毒蛇般盯着前方。尽管那女人一左一右都站着人,但她盯上的就没有不成功的。   她有的是耐心等人落单。   ***   火车站的进站口,一个挺着孕肚的女人目送走穿着军大衣的男人,摸着肚子旁若无人的笑了起来。   沈琳觉得上辈子的自己是真的笨。   何必做贼心虚打掉孩子?她可是结了婚的,只要她不说,天知地知她自己知,连那个男人也不知道。   刚重生回来的沈琳确实恨老天爷都让她重生了,却让她重生在了已经怀上那个渣男孩子的时候。因为去打胎被小姑撞见离了婚,因为打完胎没养好身子再也不能生育,沈琳就是恨得不行也不敢打胎了。   她手里捏着顾砚的津贴,顾家劳动力多也不用她下地,就在家里见天的琢磨,最后决定干脆将孩子按到顾砚头上。怂恿顾母装病喊回顾砚后,再名正言顺爆出怀孕,如今她在顾家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快活似神仙。   但沈琳的好心情在见到宋依云那一刻瞬间消失。   上辈子,她穷困潦倒的时候,宋依云依偎在顾砚旁边,光鲜亮丽得刺目。而那个位置,本该是她的!   这一辈子原以为她抢占先机,能把宋依云撵的远远地,也让她感受自己以前的贫苦,没想到冒出个同是军人,比顾砚职位还高的沈南生破坏了她的计划。   宋依云!宋依云!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琳齿关战栗,五指紧拧,心底的不甘与害怕瞬间爆发。   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都嫁出去了还不老实,她一定是特意打探了顾大哥的消息来堵人的!一定是!幸好她来了,不然就要被这个小狐狸精得逞了!   顾大哥是我的,将军夫人的位置也是我的!好啊你个宋依云,不要脸的臭小三,到底是我太心慈手软放过你了。   沈琳眼底的怒火翻来覆去,在看到一张熟悉的人脸时,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道:“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我给过你机会的,谁让你不好好过日子,硬要来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她迅速收拾好心情,调整好脸色,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偶遇的欣喜:“依云姐,好巧啊,你也在这儿。”   宋依云挑眉看着挺着孕肚,迎面走来的沈琳,眼底有几分诧异。   原书里可没说女配在火车站碰到过沈琳。书里第一次描写县城火车站,是在沈琳决定到火车站卖东西发家致富时。   “因为我怀孕的事情,顾大哥特意从军队里赶了回来,村里怀孕的人那么多,都没他阵仗大,其实还怪不好意思的。我来火车站就是送顾大哥的,依云姐你也是想来见顾大哥的吗?是了,你们毕竟是青梅竹马,感情比旁人都好。这次不巧了,他刚走,下次顾大哥回来我一定托人给你捎信。”沈琳眉梢带着幸福小女人的春色,自来熟的一番话说完,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垂着头开始难过。   宋依云生的出众,皮肤白皙透亮,眉眼弯弯,睫毛又浓又密,黑亮的头发随意的绑了两个辫子垂在胸前也是极为好看。   盯着她看的人不少,沈琳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听得见,当下有些鄙夷,没想到这么好看的姑娘居然惦记别人的男人,还追到县里来了,真是不知羞。   宋依云一直不说话,盯着她看。   那眼神跟看唱戏的一样,沈琳难堪得恼了。   “依云姐为何不理我?你是还在怪顾大哥、怪我吗?”沈琳咬着唇,一脸羞愧,“你别怪顾大哥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掉到水里去。我,我不知道顾大哥和你是青梅竹马,如果我知道,我就是沉塘里死去也不会让顾大哥救的。”   一旁竖着耳朵听八卦的苗二嫂白眼一翻,瞅着眼前这孕妇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依云和我弟夫妻俩感情好得蜜里调油,你嘴巴嘚吧嘚吧的说些啥子话。我们是来接我弟的,跟你的顾大哥有屁个关系。”   要不是沈琳怀着孕,她都想上去扇她一耳光。   跑到婆家人面前道是非,安的什么心啊。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是依云姐的……对不起对不起,依云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会原谅我的吧。”沈琳眨巴着眼睛,一副垂泪的难过样,好像宋依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大事情。   “害,青梅竹马有啥了不得,不就一起长大吗,咱村儿里谁不是一堆人玩儿到大的,又不是说亲了。”   “就是啊,这女人可真是霸道,还好那男人没娶她,不然走路上看两眼女人怕是就要被挖眼睛,哈哈哈哈哈。”   ……   “青梅竹马?沈琳,顾砚那次回村是要上我家来说亲的。顾砚救了你,顾家为了你的名声着想,来我家道了歉后诚心跟你提亲。我相信你掉河里不是故意的,也相信顾砚当时救你是一片赤子之心。过去的事情早在你俩结婚,我也结婚后就两清了。从头至尾,我都没有对不起你。我不是来看什么顾砚,而是来接我的丈夫的。我希望你说话的时候过一过你的摆设脑袋,破坏军婚是犯法的。别忘了,沈南生也是军人。”   宋依云倒不是试图让女主清醒,坏了心的人根本救不回来。   她这番话只是说给苗二哥和苗二嫂听的,免得惹他们误会,让她“平安顺利”的人生横生波折。   救人一事本没有错,错在流言蜚语,错在这个愚昧未开化的时代。   原身一直没怨过顾砚救人,换做是她,眼见着一条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她也做不到。更何况顾砚是一个军人,一个一直被教育要保家卫国的人。   “你还有事吗?没事请走吧,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比起跟女主纠缠,还是改变沈南生的命运更重要。要是因为女主让她错过了接沈南生,宋依云沉吟着觉得,她可能会把沈琳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第4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   沈琳一噎,低垂的眼里闪过狠厉:“我本没那个意思,希望依云姐不要误会。其实我确实有事情要跟依云姐说,本来还不太确定,现在应该八九不离十了。虽然依云姐可能不喜欢我,但我认为你还是有权利知道,毕竟我们都是女人。”   “就是这里人多眼杂,我不太方便讲,你可以跟我去那边吗?”她指了指售票点旁的茶水摊。说话间时不时望两眼苗二哥和苗二嫂,话中的“人多眼杂”可不就是指他俩?   宋依云想看看沈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她指的地儿不远,就颔首前往。   “有些话我也知道说出来是做恶人。但我也是一片好心,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希望依云姐不要怪我。刚刚我送顾大哥的时候,在那边拐角处看到过沈大哥和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拉拉扯扯。因为我也只在你们成婚那天打过一次照面,加上走得着急,就不太确定。原想着沈大哥是军人,应该在军营里,是我看错了。结果刚才听见姐姐说是来接沈大哥的,我这才觉得事情没那么巧。不晓得是我误会了还是看错了。”沈琳一脸为难,“你身边那两位都是沈大哥的亲人,这种事情我想着不太方便让他们知道,就只能将依云姐你喊过来说。”   “这么说来,你还是心地蛮好的,是我错怪你了。”宋依云抿着唇角,有些戒备,似信非信。   沈琳又道:“我造谣这事有什么好处,你去瞧一瞧便知。”瞧了可就回不来了,她心里暗想。   宋依云将信将疑点点头,要沈琳带路。   沈琳暗喜,既想去看热闹,又怕拐子连她一个怀孕的妇女都不放过。赶忙道,“依云姐,我本该去帮你的,可是我怀着孩子,就怕有个万一没法跟老顾家交代。你是知道的,顾大哥当兵这么多年,回来的又少,这个孩子来的不容易。”   宋依云听她炫耀孩子,差点没笑出声。   孩子掉了才能给顾家交待呢!打胎再重怀,肚子可不会这么大。   沈琳欢天喜地的走了,留在原地的宋依云还是决定去她指的地方看看。   她心里有一个猜测,需要去证实一下。   刚转过拐角,一个穿着的确良,踩着小皮鞋的女人慌里慌张地拦住了她:“妹子你好,我是火车列车员苏平的妻子,张珍。刚刚有个人下火车时摔了脑袋,我男人把他托去了医院。那人嘴里一直念叨着他妻子会来接他,我男人怕他家人担心,特意让我在这儿找找。请问你是沈南生的妻子吗?”来人的精致打扮让她的一番说辞很具说服力。   宋依云嗤的一笑,一巴掌裹着风扇到了自称是张珍的女人脸上:“好啊你,谎话说得跟真的样。沈琳都跟我说了,你跟沈南生在搞暧昧关系,说,你想把我骗去干什么?我可都知道了,是不是想把我拐卖走,你俩好双宿双飞?做梦!沈南生愧不愧对他那一身军装啊?走,你跟我去见公安,我要告你俩乱搞男女关系。”   她气势十足,双手一钳,力气大得跟牛一样。也不知从哪儿摸出根草绳,飞速的就把张珍绑做了一团,拽着她衣领就拖到了站口执勤公安跟前:“公安同志,我要举报她乱搞男女关系!”   “你胡说,根本没这回事儿!”张珍脸上顶着大红巴掌,头发凌乱,大声诉冤。   “咋了,咋了。”苗二嫂和苗二哥一直盯着宋依云离去的方向,一有动静,立刻跑了过来。   宋依云也不废话,直接供出了沈琳:“沈琳跟我说看到沈南生跟一女的拉拉扯扯,我就想着过去捉奸。没想到这女人还敢挑衅我,诓骗我沈南生被人挤了个头破血流送去医院了,要领我走。呵,不知道是要把我领去哪个山沟沟里,好成全他俩的双宿双飞。”   苗二哥傻眼了:“不,不可能的,南生多老实一孩子,哪里做的出这事。”   “我没有!我就是好心!”张珍气急,为自己辩解。她就没这么怨过!说她拐卖妇女儿童她都不憋屈,毕竟就是她干的事!但现在人还没抓呢,就被个泼妇甩了两耳光,还要平白无故诬陷她,气得她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   一旁的公安皱着眉:“我今天一天都在这里,怎么没听说有人磕破头了?”都到了送医院的程度,那得多严重,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这……”张珍说不出话来,开始支支吾吾的。   苗二哥傻眼了:“难,难道南生那小子真的不老实了?”   苗二嫂义愤填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公安同志觉得可能涉嫌拐卖,不是简单的乱搞男女关系,要把女人押到局里审问。宋依云高兴的说要掏腰包请深明大义的公安喝糖水,一摸口袋却发现钱没了。   “二嫂,娘给我的钱没了!早上娘在灶边给我钱时,我用手沾了灰,还被娘说不珍惜钱呢。要是让娘知道钱没了,娘不会打我吧。”   “咋,咋就没了?你这口袋又深又方正,肯定不是掉的。多半是扒手扒的。除了我和你二哥,就沈琳和这女人近了身,这女人这么坏,肯定是她偷的。公安同志,我们怀疑她还是个扒手,请你搜搜她的身!”苗二嫂一通理智分析,痛快得宋依云直想拍手,神助攻啊神助攻!   公安同志头都大了,这个女同志咋这么坏呢,又是乱搞男女关系,又是拐卖人口,还要扒人家东西!   张珍就两个口袋,一掏,一卷钱的旁边是一团草纸包着的东西和一个小孩子的长命锁。   苗二嫂赶紧打开纸团,赫然就是沾着灶灰的十五块钱,皱皱巴巴的,跟另一团崭新钞票完全不同。   “真的是我的钱!公安同志,这女人真是坏透了,我怀疑她身上的钱和长命锁都不是她的!”宋依云正义凌然的站了出来。   张珍气狠了,眼前这女人,不仅冤枉她乱搞男女关系,还栽赃她偷钱!她现在倒卖一个人就是一百块,哪里瞧得上她这皱巴巴的十五块!   “长命锁,长命锁!我儿的长命锁!”正这时,一个身形消瘦的女人冲了过来。 第5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   冲过来哭喊的女人叫赵玉荣,是名军嫂。昨天刚带着儿子去部队探亲回来。孩子四五岁大,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她一个女人拖着行李,牵不住好动的孩子,眼看着他乱窜着不见了。   火车站拐子多,一个落单的孩子面临的是什么赵玉荣不敢想,也不愿意想。她蹲在火车站连眼睛都不敢眨,就怕错眼的功夫跟孩子错过了。除了火车站,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孩子。她怕孩子回火车站找妈妈,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她。她要在这里等,等到他跑来喊妈妈。   站口巡逻的公安无奈又愧疚,尽管他们尽力帮忙找人了。但火车站人流量大,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多,每天都有不遵守规则偷翻栏杆逃票的,下车上车撞一起打架的,管都管不过来。更何况赵玉荣连拐子的面都没见过,简直是大海捞针,他们也有心无力。   宋依云把张珍揪到公安跟前时,引起了众人围观。赵玉荣想着儿子调皮捣蛋,要是在火车站,一定会凑过来看热闹。想着他虎头虎脑、滴溜溜看热闹的表情,赵玉荣又哭又笑,使足了劲往里钻。就那么凑巧,孩子百天时,她婆婆给孩子打的长命锁出现在了她眼前,出现在了一个被说是拐子的女人身上。这一刻,赵玉荣天都要塌了……   晕厥过去的赵玉荣和人证物证俱全的张珍被带走了。   宋依云叹着气看着眼前的悲剧,心底很是不明白。30世纪科技发达,每个婴儿一出生就被植入了芯片,走到哪里父母都会知道,国家也会知道。那个时候华国已经创下了现在人想象不到的人均GDP值,没有一个地方会穷到抢别人的妻子儿女,甚至最新的国民结婚生子意愿普查数据再次创下历史新低。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年代人对“传承香火”的狂热,即使来之前她查阅过很多关于这个年代的文献资料……   闹剧结束,公安同志开始疏散围观群众:“行了行了,没啥事可看了,还看什么看,家里孩子不吃饭啦?老婆不要啦?不想家人啊?一个个的家还要不要!”   “公安同志,我还有件事,我想应该还我个清白。”一个穿着军绿色大衣,剃着板寸头,手里拎着与他周身气质格格不入的巨大化肥麻袋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虽然能看出男人腿脚有明显问题,但他仍旧笔直得像根标枪。   紧跟着他站出来的还有位六十来岁的老大爷,朝着公安同志道:“咱们红军子弟兵就是好,看我是个老人家拎不动东西,热情地要帮我拿。我还记得我十来岁那年第一次见着咱们红军子弟兵,以为是抢东西的国军,对他们又是泼水又是吐口水,想着要吃的没有,反正烂命一条,不如死前说个痛快。没想到不仅没有烧杀抢掠,还给我送吃的,亲切的喊我老乡小同志。这么多年了,咱们祖国强大了,但咱们红军子弟兵还是没变,一如当年亲切。”   大爷回忆着往事热泪盈眶,揩了揩泪:“刚刚我和沈同志跟老乡们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我敢拍着胸脯保证,沈同志绝对没有跟刚刚那个拐子有男女关系。我年纪大了挤不过小伙子,走得又慢,沈同志陪着我等人群散了才下的火车。我们下火车后这里人都已经围上了。公安同志可得查清楚,不能冤枉了好人,寒了咱们红军子弟兵的心呐。”   沈南生抿着唇没说话,只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某人,看得本就心虚的宋依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飘忽着眼神,直呼遭不住……   女主沈琳在原身被拐卖的时间里出现在过拐卖点,原书里居然没有提及过。宋依云合理怀疑沈琳跟原身拐卖有关。见她言行诡异,只装作不知顺着她意思走,果然刚一落单就被缠上。突然出现意图带她走的张珍不是拐子也不是个善人。早有防备的宋依云,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拿下张珍,又趁乱在她衣服口袋里放好钱。毕竟乱搞男女关系这事确实不是真的,她暂时又找不到拐子证明,只能先赖她是扒手,关上几天再谋后手。   虽然委屈了沈南生的名声,但是抓拐子要紧嘛!   “沈琳居然冤枉你!公安同志,我严重怀疑沈琳跟拐子是一伙儿的!”背不下锅就甩锅,宋依云积极举手报公安,“她是下乡知青,分在了我们村儿,因为落水被我当时要说亲的对象救了,两人成了婚。按理来说我俩已经没有交集了,但她好像怀疑我对她爱人还有想法,我明明是跟我二哥二嫂一起来接我男人的,她硬是站过来说我是想看她男人……后面跟她解释了,她又拉着我一个人到旁边去说看见我男人在跟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拉拉扯扯。我听了她的话去了她指的地儿,就被拐子缠上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公安同志,这件事情你们可得查清楚了。”   “我就说我男人尊老爱幼,顶顶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最后一句是看某人脸色一直黑沉着又添上的。   “是啊是啊,公安同志,那个沈琳心眼子全是筛子,脑袋里全是她男人。我跟我家的这么大两个婆家人站我妹子身边,她还跑来问我妹子是不是追着她男人来的。话里话外委屈得很,不晓得内情的几个人,可起劲儿得骂我妹子呢。”   苗二嫂嗓门大,不怕得罪人,朝着几个从头到尾凑热闹的人不屑的嗤鼻子,臊得那几个人用袖子捂住脸,埋头就要钻离人群。   “哟,这会儿知道臊了。刚才听风就是雨的时候,不是能耐得很嘛?走什么走,赶紧跟公安同志说实话,老娘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经苗二嫂的指认,几个人只能苦哈哈的跟公安同志做笔录,同时接受其他围观人的指指点点。几人苦笑着对视,难兄难弟地表示算是感受到了被人指指点点的憋闷。   ***   一行人做完笔录,又将老人家送到家后,才打道回府。   回镇的公车时间是固定的,中午一班。虽然耽搁了些时间,还是赶上了。苗二哥坐在沈南生旁边,踌躇了一会儿嘱咐他:“今儿这事虽然是乌龙,但南生你可一定不能真干这事。刚刚你二嫂还跟我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就觉得她说的不对。咱们家的都是好男儿。”   “二哥,我你还不相信吗?”   沈南生喊的二哥,脑袋却偏过去对着宋依云。   黑黢黢的眼睛里闪烁着委屈,憋闷,和生气,跟个大狗狗一样。   宋依云讪讪不敢说话,侧过头去看风景。   虽然但是,总觉得这眼神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6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   回村儿时天已擦黑,田间地头几乎没啥人,都回家吃饭去了。   “嗬,这是咋了,二拗子头发咋湿漉漉的。”   一边扛着锄头,一边扛着铁锹,背上还背着大背篓的老人是苗家长辈。   苗二哥憨憨一笑,还没说话就被苗二嫂抢了先:“三叔公别提了,现在的小孩子皮实的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真该给他们紧紧皮子。我们去接南生回家,王伯的牛路上饿了,吃会儿草耽搁的功夫听到几个小孩儿喊救命。好家伙,你猜那群泼猴几岁?最大八岁,最小才五岁,敢在大人都上工的时间跑河里游泳。田家那四小子腿抽筋了差点没淹死,其他小泼猴自己游可以,救同大的孩子就都救不了。幸好我们赶上了,不然你可瞧着,田家那泼妇要把咱村儿搅个天翻地覆。”   沈南生有腿伤,苗二嫂是女人不方便下水,苗二哥二话不说跳进河里捞起了田小四。换了沈南生的衣服裤子,不至于湿着一身回家,但头发一时半会儿干不了。   “这群混小子,胆子真大!我得去跟村长说说。”三叔公听了也气,吹着胡子去找村长了。   牛车给了受惊的小孩儿们坐,他们走回来,时间晚了些。   沈南生做主在跟苗二哥和苗二嫂道别的时候提出中秋聚一聚。   “这……这……”苗二哥高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全靠苗二嫂接了话茬应了下来。俩人嘴都笑裂了,家中长辈心结多年,现在是终于有机会解开了。   在岔道口和苗二哥苗二嫂分开后,只剩宋依云和沈南生两人并肩而行。   夜晚的田间除了窸窸窣窣的虫钻草、蛙鸣叫的声音,格外寂静。   “怎么想着来接我?”沉默了许久,快到家时,沈南生突然开口。他停下脚步,低垂下脑袋,在宋依云的耳边发问,低沉又带着磁性的声音十分好听,像在她的耳边拉小提琴。   “娘怕你腿伤太严重回不来,让我去接你的。”   沈南生低低轻笑:“娘可不会主动找大舅家。”   宋依云不说话,哼了声快步走开。   好自恋一男的,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成为金牌员工,谁理他?   这会儿她可不心虚了。她可是救了沈南生的命,请来苗二哥苗二嫂,顺利帮他渡过了死劫!   名声问题有生死问题严重吗?!   ***   到家时苗氏还没歇下,堂屋里亮着灯。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见到沈南生好生生的站在跟前,苗氏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总算是回来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什么以后日子怎么过的悲观想法全没了,以前那么艰难不都挺过来了吗?现在青砖瓦房有了,儿媳妇有了,儿子只是腿伤了人好好的,还怕什么?树挪死,人挪活,只要一家人团结用心,总不会差的。   苗氏张罗着要给两人下面,被宋依云把活抢了过去。她可不想再跟沈南生单独待在一块儿。   到灶房时,案板上用罩子罩着一团已经醒好的面团。早上出门时白面全用光了,这八成是婆婆借的。面团不大不小,刚刚够两人份的量。不得不说,苗氏和沈南生都是好人,结果在小说里的下场都很凄惨……   现在时间晚了,宋依云翻了翻房间里有的食材,想着沈南生有伤在身,需要吃得清淡点,决定简单做个香菇山药面。先将晒干的香菇泡水,锅里掺上水煮上,再干脆利落地把原身从山里挖的山药削皮切条。面团已经醒好,只需把它抻成面条即可。她将面条搓成长条,再拎起来一甩一折,重复几下细溜的面条就成形了,撒上剩余的白面粉防止粘粘。准备工作做完时,香菇变软去蒂放入石碗,滴入几滴油、醋、米酒和盐,捣碎就调成了香菇高汤。待高汤煮沸,灶房里全是香菇的清香味时,先丢入切好的山药条,等山药微软后放入面条。   鲜香的香菇山药面端到灶屋时,正巧赶上沈南生在说今后的安排。   “好香啊。”沈南生暂时性按下话茬,一见宋依云进门立刻迎上去从她手里接过面碗,又将灶房里那两个小碗端上桌后,分别给两个碗儿拨了一大筷子的面条后吸溜了一口,浑身舒畅,接着道,“此事娘不用担心,我的腿伤只是相对于部队训练来说它支撑不住了,等养好后走路跑步都不是问题。领导看重我,给我安排的不是退伍是转业,等养好了就去县城里的公安局报道。虽然不是什么大领导,只能当个组长,但一个月有五十五块钱,单位给分房子住,咱们一家三口去县城也是使得。”   “当真?”   苗氏高兴得眼里又闪出了泪花:“这真是天大的好事,你和依云两个就能去县里吃商品粮了。不用分隔两地,要不了多久还能给我生个胖孙子,到时候,娘去到下面见你爹都是腰板直直的,有底气呢。”刚刚宋依云给她的面条她舍不得吃,推来推去,这会儿听儿子后续不愁,也不省了,高高兴兴的接过碗儿。   提心吊胆了一天,等到这会儿早已经饿了。   “依云手艺好啊!这面可真香。”苗氏尝了一口,瞬间被征服。糯糯的山药和清香的香菇味儿很浓郁,糅合在一起意外的好吃。   手艺得到认可,宋依云挺高兴但还是谦虚道:“放了油盐,才好吃的。”   苗氏经常做饭的人摇摇头,她又不是那些舍不得放油盐的,同样也放油盐,可从来没做出过这么好吃的面。   三人痛痛快快的吃完面,苗氏走了几步消了消食后回屋睡觉了,沈南生到灶屋把碗洗好后,敲门告诉宋依云他烧了锅热水,可以擦擦身子。   宋依云辛辛苦苦做了面,当下也毫不客气地享用了热水。对沈南生总算有了好脸色。   还不错,是个有眼力见的!   等回房后,才意识到两人需要同住一间房。   原身和沈南生结婚时间紧张,沈南生假期不够,两人扯了证办完婚礼当天他就回部队了。说起来,两人虽是夫妻,还一直没有同过房呢。 第7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   沈南生和宋依云的婚房里东西不多,靠窗边放着一个小小的八仙桌,两把藤椅,桌子旁边是两扇门的木衣柜和一张双人床。   房间不大,但布置的很用心。边边角角用碎花料子缝了些点缀,桌上还摆了瓶花儿。就是这两天家里人都记挂着事儿,花朵已经焉了。   最满意的是床够大,躺三个人都合适。   沈南生进屋的时候,宋依云已经躺下。   “不用我打地铺吗?”他将毛巾搭到架子上,眼神飘忽。   累了一天,床上铺的棉絮够厚,舒服得宋依云眼皮渐沉。   “咱俩是夫妻,打什么地铺,矫情。”大手一挥,她裹着薄毯子往里缩,给沈南生让出了一个位置。   被子都在她身下呢,拿什么打地铺。又不打算换男人,整这些干嘛,躺得厚厚软软的不香吗?   长期跑操拉练、执行任务,让沈南生的皮肤微黑。他脸上飘红,吸气呼气,反复放松几次后,终于鼓足勇气上了床。   可惜的是他白激动了,宋依云已经睡着了。   沈南生看着熟睡的宋依云,又高兴又生气。快穿局的金牌员工吸引力这么大的吗?万一不是他,她岂不是要和“沈南生”躺到一起,甚至是生孩子?   “你是我的,别想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算是书里,就算是任务,也不行!”对着宋依云的背影死死的盯了一刻钟,沈南生恶狠狠地翻过身从牙缝里挤出狠话。   没坚持两分钟,他又翻身回来,长臂虚揽着宋依云,唇角满足的上扬。   ***   宋依云一觉睡到了临近中午,旁边早已没有人影,倒是放了一沓钱票。   钱票装进匣子,加上原身攒的,居然有六百多!七十年代的六百多可不是个小数目。   不过这些都是沈南生挣的,她心里对未来的规划不一定能得到支持,还是只有自己挣的钱才有底气。   将钱放好后,收拾妥帖的宋依云在院子里看到了正在劈柴的沈南生。   “腿脚不要了?”   “劈柴而已,都不用动弹,这点事还是行的。”   沈南生不在家的时候,婆媳俩都是拿钱请人帮忙,庄稼户除了种地就没有其他赚钱的渠道,给沈家劈柴轻松还有钱,都是抢着来。   但这会儿赚钱的正主在跟前,总不好理所当然的要用人家辛辛苦苦挣的钱说请人吧。   宋依云让沈南生停一下,她要看一眼再放心。万一这莽汉儿把自己折腾得腿好不了了,那以后可都是她的负担。   “踝部有明显肿胀,内外踝同时骨折,移位明显。”看完,宋依云眉头紧皱,“怎么不在那边修养好了再回来,幸好合并距骨没有脱位,不然别说去公安局报道了,以后上工都撑不住。”   她从沈南生足底开始纵向叩击小腿,挤压小腿中段,同时询问是否疼痛,以此判断骨折处。   “小问题,都已经习惯了。倒是你,怎么没听你说过还会医?”   沈南生早年丧父,家里没什么钱财,日子紧巴巴的。虽然长得高大,但没进部队前,骨子实际是虚的。还因为长得太快,营养跟不上,一到晚上关节处就隐隐作痛。   虽然部队里有肉有馒头,油水不错,但训练强度也大。日常拉练都是需要从大树上,房屋上跳下,多次高处下降的猛烈冲击造成踝部过度旋转和内外翻,部队医院诊断有创伤性关节炎和惯性挫伤,不再适合部队训练。   “村里去公社学习的赤脚大夫回来后给我们讲过几节课,我人聪明,跟着学到了几招。”宋依云被问住了,眼睛眨巴眨巴个不停,急得额头冒汗,终于想了个说词。   为响应主席号召的“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红星公社给管辖的每个村子都配备了一名赤脚大夫。有的村儿有大夫,靠祖辈代代相传、口口相授,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难免跟不上当前的医学研究水平。公社将其提为正式医生,定期前往公社学习,每月八块工资,草药由公社统一配置发放。   同时赤脚大夫需要定期给村民讲讲课,不过都浅显的很,村民们不爱听。大夫说河里的水要烧开了喝引得村民哄堂大笑,烧水不要柴火吗?他们是贫苦的中下农,可不是城里的地主老爷,讲究这么多。小病小痛忍忍就过去了,看什么大夫?渐渐地,村里听讲课的人越来越少,除了原身就是几个想躲懒不上工的人,倒也不怕露馅。   沈南生本就是逗她,点点头,一副没有怀疑的样子。宋依云却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上。改天得去村里的李大夫那里借本书,过个明路。   这边两人氛围和谐融洽,十里外的临河村却炸开了锅。   村里上下工用的手敲铜铃刚响,村口传来“轰隆”声,来了辆拖拉机。   拖拉机稀奇啊,整个红星公社十几个村儿就三台。每年收成排在前三的村子可以拥有一年拖拉机使用权。可惜临河村儿收成排名不低,但比不上人口多、土地肥的大村子。   村长王守贵每次去开会坐的是村里的老牛车,眼巴巴的看着别人神气的拖拉机,羡慕不已。   只是红石村的村长小气,只给看不给摸,看久了还笑人。打那以后,王守贵只心底想想,面上瞅都不瞅一眼拖拉机。现在拖拉机就在村口,他却没心思稀奇。   从拖拉机上跳下来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同志,开口便是打听女知青沈琳。   沈琳谁不知道?刚来时傲气的不行,眼睛是往天上看。村长照顾,给知青安排的都是撒种子掰苞米这些轻省活,别的知青跟着下地看到当地村民干的是什么活后都是感激不已,就沈琳一天到晚喊苦嫌累,见天哭闹。   就是命好,掉河里被顾砚救了。顾砚津贴高,沈琳顺理成章的不上工了,见天往城里跑。要不是村长管着不准学城里的“红袖章”,早被看不惯她的人拖上台子批、、斗她资本家做派了!   公安同志的打听让围观的村民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沈琳没嫁人前的做派,一时间整个场子闹哄哄的。   村长王守贵站了出来:“公安同志好,我叫王守贵,是临河村村长。敢问沈知青犯了什么事?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她男人是部队的军人,她现在怀着孩子,怎么会在外面犯事?您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去一次公安局,没有问题回来也是污点,名声就全完了。   顾砚是临河村唯一在部队里当上官儿的,看在他们村里出了个军人,公社年底分粮都十分照顾他们村。作为村长,王守贵不愿意瞧着顾家出事,虽然他和女知青不熟,对嫁人后就没上过工的沈琳更不熟,但是她一个怀着孕的女人能犯什么事? 第8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文里的女配   沈琳涉嫌拐卖的事情还没定性,来带人去局里审问的两个公安不好多说,只道是有嫌疑,要去公安局问清楚。   这下可不得了了,临河村炸开了锅。   “天啊,拐子!”   “沈琳人虽然脾气坏,但不至于干这勾当吧!”拐卖人口可是犯法的,除了活不下去的,谁会当亡命之徒。   “顾砚不是在部队里当官儿吗?每个月多少几十的津贴,怎么会去当拐子!”有人想不明白。每月几十块呢!他们一年到头在地里刨食都攒不下几十块。   “每月几十块也经不起她那样败啊,天天都往镇上的供销社跑,衣裳要穿的确良,鞋子要踩小皮鞋,吃的是乳麦精和大白面,哪样的家庭条件经得起这样造。”说话的是顾家的老邻居,对沈琳的作派看不上眼,不止一次说顾砚他娘徐桂芬就是个窝囊废,被个儿媳妇拿捏成了这样。   村里人议论纷纷,有相信的,有不信的,不信的还是占大多数。   想打圆场的王守贵绷不住了,拐卖人口啊!这种事情他哪里敢求情!最初还想着怀孕的女人能惹什么事,做多不过在镇里跟人吵架扯皮,被告了官,结果居然是这么一大摊子事!   他赶紧喊小儿子石头去把顾俊生叫来,顾家的烂摊子顾家自己去收拾,他可不想掺和了,一个不好被认为是拐子同伙就完蛋了。   石头接了任务一路小跑找到了在归拢农具的顾俊生。   顾俊生脸颊凹陷,胡子拉碴,手臂枯瘦跟枝干一样,就这么不急不慢的收拾着东西。别人都是上工的时候动作慢慢吞吞,下工的时候恨不得飞奔。顾俊生就跟他们相反。   石头是一路看着顾俊生的转变的,忍不住唏嘘。去年的顾俊生还在公社里读书,穿着中山装,一身书香气,文质彬彬是整个临河村不少姑娘家的意中人。没想到仅一年的功夫,学上不成了,还被撵来地里干活,人更是瘦成了麻杆,再不见去年的风姿。   “俊生哥,快跟我走,村长喊你呢。”   顾俊生纳闷的跟着石头往村口赶,完全不知道村长有什么事。临河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田地并不集中,大家伙上工的地方不在一片儿,村口的风声还没有传到他们这一块地。   路上石头给顾俊生透了底,喊他等会儿跟公安求求情,沈琳要真出了事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哥。   顾俊生咬着唇没说话,眼里却是快意。那女人又毒又蠢,居然还胆大包天拐卖人口。这时候他顾不上兄弟情谊,只希望沈琳能真的进局子,最好蹲一辈子,再也不出来。   顾俊生到了后,王守贵把他介绍给两个公安同志,让他领着公安同志去找沈琳。接着又让围观的村民和知青都散了,赶紧回家做饭休息,下午还要继续上工,都不准偷懒。   难得热闹,村民可不听,等村长一走,腿脚就拐到了去顾家的路上。有些动作快的,还回家掏了把瓜子追上大部队。   一行人到顾家时,沈琳刚闹着抢了顾俊生的蛋羹,很是得意。   她挺着腰,抱着肚子,嘴里还在数落徐桂芬。   “娘,你别怪我多嘴。俊生和俊蓉两人都是十五六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还吃什么鸡蛋。顾砚在部队里拼死拼活,他孩子连个蛋都吃不上,像话吗?你可不能因为顾砚不在家,就苛刻咱们娘俩。家里的钱都是顾砚赚的,做人要凭良心。”   徐桂芬擦桌子的动作停了下来,被沈琳气得浑身发抖。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给儿子娶了这么个玩意儿!   一想到当初她因为舍不下面子,因为村里的闲言碎语,不顾儿子的反对,硬要去宋家退亲,把说亲对象换成沈琳,就恨不得给当时的自己两大耳光。   沈琳在临河村名声不好,但她有底气讲究。沈琳父母是双职工,她自己念书念得可以,有高中文凭。抛开性格,论家庭条件和文化水平,比起就初中学历、一家人全是地里刨食的宋依云,徐桂芬更满意沈琳。按她当时的想法,沈琳父母都是双职工家里有钱,能帮衬一下顾家,给顾砚减轻点负担。   徐桂芬自认跟普通庄稼人不同,她有远见,想供顾俊生和顾俊蓉俩读书,拿了高中文凭好到城里找个工作,以后就是吃商品粮的人了,不用像他们这样辛苦的在地里刨食。   但是万万没想到沈琳又懒又馋,她父母每月寄的钱票能花个精光还不够。成婚后说是有顾砚养她,就不肯上工了。最初瞧不上他们一家,各种摆脸色。突然有一天各种贴心,以为她转了性子,帮着她把顾砚哄回家,没想到她怀了孩子性子又变了回来,甚至变本加厉。   徐桂芬不是没想过好生教训教训沈琳,把她性子掰过来。现在不指望她能帮衬顾砚一把,只要老实一点,让家里和谐一点就行。可惜她一给安排活计,沈琳就跑到门口大声嚷嚷婆婆要学资本家作派,让她端茶倒水把她当地主家的丫鬟使唤,把徐桂芬气得一个踉跄。最关键的是她会演,要哭不哭的,知道她德行的人都被骗了,真以为徐桂芬是个恶婆婆。   打那以后,徐桂芬就不管沈琳了,事实上她是想管也不想管了。沈琳张口闭口地主婆娘,资本家,临河村村长管着不让学“红袖章”,但是镇上她是瞧见过那些人的疯狂。   没想到的是沈琳得寸进尺,先是说家里钱财紧张,全靠顾砚津贴。虽然顾砚是大哥,有责任养爹娘,但没义务养弟弟妹妹。要不就分家,要不顾俊生和顾俊蓉就别再念书了。后又撵她两个捏笔杆子的儿女下地干活,说是家里不能吃白饭。   现在,连她给俊生俊蓉补身体蒸的蛋羹都要抢,徐桂芬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没法儿过了,她今天不要这张老脸也要大闹一场,压下沈琳这邪风!   沈琳看着气得发抖的徐桂芬,得意的不行。   让你个老妪婆心心念念要宋依云当儿媳。现在不过只是个开始,以后有得你受的。   没等她得意够,顾俊生打头领着一群人浩浩汤汤的进了小院儿。   “沈琳同志,因你涉嫌拐卖,请跟我们走一趟。”公安同志亮出证件,要带走沈琳。 第9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   沈琳不可置信的站起身,面对穿着制服一身正气的公安,平日的泼辣性子倒是不敢使出来了,难得乖顺,连连摆手:“公安同志,你们找错人了吧。我怎么可能涉嫌拐卖人口呢?我男人可是军人,我素来安分守己,地上的蚂蚁都不敢踩,借我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干这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话将顾俊生逗笑了,他舔了舔干枯的唇角:“你不是踩地上的蚂蚁,是碾,脚尖绷直了使劲,碾成泥土尸骨无存了还要凑近了看有没有剩一口气。”   “顾俊生!”   “你小子说什么浑话!”顾父气慌慌站出来,拽住顾俊生,脸色铁青,“公安同志,我儿子不懂事,跟他嫂子闹脾气,说的气话呢。”   公安同志不管他们的眉眼官司,只道:“昨日在火车站,你是不是跟一个名叫宋依云的女子发生过口角,并谎称看到她男人与人暧昧纠缠,骗她前往火车站红土路拐角处。”   公安同志目光如炬,双眼似神,瞪得沈琳两股颤颤,顷刻间额角全是冷汗。   她想抵赖,想说没有,嘴唇张张合合,愣是一声都发不出。   宋依云没事吗?怎么可能呢?那可是号称“百变拐卖神手”的张招男!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沈琳确实跟张招男没有一点关系,但她认识张招男。   张招男靠拐卖妇女儿童发家,发达后给自己改名张珍,还喜欢打扮自己。在人们的印象里拐子都是不起眼的,偏生她相反。特别是她作案手段多,每次打扮套路还不同,一会儿烫卷,一会儿拉直,一会儿染发,一会儿剪短。在人流量多的火车站连待几个月造型不重样,天天站岗的同志都不能记住她。她从刚开始的零星蒙骗拐卖,到后面成为拐卖分子头目。嚣张号称没有她拐不走的人。就是到了后世科技发达的时代,警察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捉拿归案。当时短视频平台非常火爆,沈琳就是在那段时间里记住了张招男的长相。   被张招男盯上的人,就没有跑掉的!   她认出张招男的第一眼,就知道张招男盯上宋依云了。她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有什么错?怪就怪宋依云那张狐媚脸咯,有那张脸在,宋依云迟早要被拐的,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她一没有递消息,二没有让张招男去拐她,凭什么算她是同谋?   沈琳不服气:“公安同志,我可不是什么谎称啊。我是跟宋依云说过此事,但我告诉过她,我只见过她男人一面,不确定是不是她男人。是她自己要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拿绳子捆她去。而且我早早的就走了,不能她遇上拐子就赖我吧!”   “鉴于你与宋依云产生口角纠纷后,宋依云也是听了你的话,才差点被拐子拐走的,你有拐卖嫌疑,请随我们去公安局配合调查。”   公安同志皱紧眉头,一方面觉得沈琳说的在理,另一方面还是认为过于巧合,其中定有隐情。无论如何,嫌疑人总是要去公安局做笔录的,他不再纠结沈琳的话,执意要带走沈琳。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多的我就不说了,相信各位乡亲都是聪明人自有判断。只是我没想到依云会这样怀疑我,算了算了,到底是我对不住她。可是,我……我也不想掉水里啊!”   沈琳想通其中关节,倒是不怕了,她挺着肚子老老实实的跟在公安身后,看上去底气十足。走前,双眼含泪望向宋家人,神情复杂,看得围观的吃瓜群众心底戚戚。   原是怀疑沈琳的几人开始动摇了。   “沈琳这样子,不像是做贼心虚啊。”   “我就说吧,沈知青虽然懒了点馋了点,到底人不坏,做不出这种事。”   “嚯,你们认真听公安说没,是宋家丫头举报的。莫不是宋家丫头过得不如意,记恨上沈知青,跑去瞎举报的吧!”   “还真有可能,我婆娘的姑姑的妹妹在青山村,说宋依云家的男人腿瘸了退伍了,日子不好过。指不定就是这样记恨上抢了顾砚的沈知青呢。”   ……   沈宋两家虽然是私底下说合,没有正式相看。但大家都是一个村儿的,有什么动静都知道。   徐桂芬从公安进来那刻开始懵到了沈琳被带走。   “娘,她会蹲局子的对吧。”   顾俊生的话让徐桂芬瞬间清醒,“你瞎说什么!”   沈琳要是蹲局子了,顾砚怎么办!他们是夫妻啊,夫妻一体,顾砚能脱得了干系?以后还怎么升职?   “老宋家的,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不是羡慕别人眼红别人就能过好日子的。我也是看着依云丫头长大的,顾砚更是从小就护着她,有好吃好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虽然两人有缘无分,但是看在往日情分上好歹要喊一声哥吧。当妹妹的就是这么对嫂子的吗?”   徐桂芬很生气,她心里憋着无名火。气沈琳多嘴多舌不确定的事情要跟人正主搬弄是非,又气宋依云争风吃醋,不念大家多年邻居情,居然告到公安那里。现在整个临河村的,都在院子里看他家的笑话!   宋母刚开始是抱着落井下石的心跑来看热闹的,就她家离顾家最近,吃瓜装备也是最全。板凳、蒲扇、瓜子花生,一样不落。没想到锅转一圈,居然扣到自家头上,当场不干了。   “徐桂芬,你要不要你那张雏菊脸了!我呸了你,沈琳长着张猪大嘴,到处胡咧咧,害得我女儿差点被拐,这事老娘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先倒打一耙怪上我们了,瞧瞧你这说话的逻辑,肠子直通大脑了是吧!”   宋母气啊,她女儿都差点被沈琳这个害人精害了,还要被人指着鼻子骂,“沈琳她娘的害人精,早不早晚不晚,顾砚回村就落水。害得我儿远嫁,一年到头回不了两趟。现在嘴巴皮子一张说我女婿胡搞,又害我儿差点被拐。还有没有天理啊,这种害人精咋没人收啊!”   宋母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一哭沈琳害人精,专霍霍她家宋依云,二哭徐桂芬恶人先告状,自己媳妇惹事还怪受害人不该报公安,三哭一个村儿的人都只晓得心疼沈知青被抓,也不可怜她儿差点被拐。   “被拐的女人是个什么下场啊,打断了腿锁在床上,跟个母猪一样给人下崽。合着不是你们的孩子差点被拐,你们不心疼。沈琳拍拍屁股说认错人就没事了?我儿可是差点被拐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个当娘的还是从公安嘴里知道的,为啥啊,因为青山村的消息,递过来都要半天呐!我命苦的依云哟,老天咋就不开开眼,心疼心疼不会哭的孩子哟……” 第10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   这话臊得刚刚为沈琳说话的一众人忍不住开始反思,为什么会觉得沈琳没做错?   无论是不是故意的,就因为宋依云没出事,沈琳就不该接受惩罚吗?就是无辜的了吗?一定要事情无可挽回,坏人才可以受到惩罚吗?   几个婶子连忙要来拉宋母,宋母侧过身子躲开不肯起,定要徐桂芬道歉。   一众人全都盯着徐桂芬,看得她脸上火辣辣的疼,双眼染红,“大家都是几十年的邻居,纵使沈琳做错了事,但依云不是好生生的吗?你们跟我说一声,打她骂她我半句都不吱声。得饶人处且饶人,怎么说顾砚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定要毁了他你们才开心吗?”说完摔门进屋,再不肯出来。   宋母气急,也不要其他人搀了,一跃而起,叉着腰大骂:“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娘再没见过谁比你还不要脸!小松子,给我去喊你姐明儿回家吃饭。把你叔叔伯伯舅舅都给我喊上,咱们宋家女儿差点出事,定要洗洗这脏土,庆祝罪魁祸首蹲局子!”   宋家小儿子得令,脆生生喊“到”,一溜烟儿的往青山村跑去。   看热闹的众人面面相觑,这哪是吃饭啊,这分明是打擂台赛!   ***   宋依云见到宋松时,已经半下午了。   “姐,娘喊你明儿回家吃饭!”   宋松跑得汗流浃背,脸蛋儿脏兮兮的,汗水和着灰土,跟个泥娃娃一样。但他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全是赤诚与热情。   宋依云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眼前这个小孩儿很有好感。招他过来,将他擦干净了,才问清楚为啥不过年不过节的要吃饭。   既然沈琳这么不知悔改,被公安抓走前都要给她使绊子,不给她点颜色瞧瞧真当她是好捏的软柿子了。   第二日,宋依云一早便带着沈南生和宋松回村儿。   到村时,除了宋家和顾家,村里人都在地里上工。三人大包小包进村儿,一眼就瞧见了。   “哟,宋丫头回来了。这是你男人?长得真精神。”   李桂花乐呵呵搭话,心里却嘀咕,不是说她男人腿瘸了退伍了吗?咋还这么阔气,怕不是摆阔吧!   “嘶,居然是白面和乳麦精!”   李桂花就站在宋依云旁边的田坎,说话间趁她不注意就掀了篮子。原是想让宋依云丢脸,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好东西!   就李桂花那慢吞吞的动作,宋依云想躲完全能躲开,偏生今儿她就是来炫富的,自然大大方方任她看,等她掀开还笑眯眯道,“桂花婶这是做什么,你要看跟我说一声就是,怎么跟不知事的黄口小儿一样乱翻人东西。”   “不就是看你眼东西嘛?”李桂花热闹没看成,不乐意得很,想说又不是值当的玩意儿,偏生东西确实贵重,只好悻悻走开。   几个看不惯她做派的人挤眉弄眼,笑得畅快。显然李桂花平日这种事情没少做。   宋依云笑眯眯跟众人打了招呼后带着沈南生和宋松风风火火走了。   看了一场戏的大家伙没心思上工了,忍不住私下偷懒议论。   “不是说她男人退伍了,日子难过吗?瞧着不像啊,多阔气啊。”   “嗨,破船还有三千钉呢。她男人好歹在部队待了几年吧,每月几十块,攒攒就是大几百,回趟娘家还买不起面粉吗?”   “咕咚,上次吃大白面还是过年呢。”说话的人没忍住咽了口口水,觉得老宋家实在是太享福了,有这么个嫁的好的闺女儿,能给家里捞回白面,“那饺子滑不溜秋,香的很,一点都不划拉嗓子,那才是人吃的啊!”   “别说了,馋的我口水都要出来了。我还是赶紧喊婆娘回家做饭,等会儿定有热闹看。宋家那母夜叉在顾家家门口摆席设宴庆祝她儿媳蹲局子,徐桂芬怕是要气死,不会去掀桌子吧。真打起来就热闹了。”   “啧啧啧,还是你小子脑筋转得快,我也要赶紧喊我家丫头回去。”   ……   让人意外的,直到宋家人都吃完收桌子了,顾家院子依然大门紧闭,没一个人出来。   外面锣鼓喧天,顾家院子气氛却降到冰点。   徐桂芬气得咬牙切齿:“顾俊生,你是不是我儿子,他们宋家都骑到我们头上了,你居然不敢出去砸桌子!”在农村过日子全靠一股血性,人家都骑到头上了不出去,以后是要被欺压死的!   徐桂芬倒是想出去砸场子,偏生她一个人不敢跟宋家撕扯,喊男人,喊儿子,喊女儿,没一个人愿意动。   “我凭什么要为了那个蛇蝎妇人砸桌子!”顾俊生青筋暴起,脸上全是压抑的怒色,“她是你女儿还是我是你儿子,啊?就因为她怀了你孙子,我就要放弃读书回家种地,就因为她怀了你孙子,我就要饥一顿饱一顿,天天饿得喝清水?凭什么,这些是我大哥挣的,我大哥都没说不养我,凭什么她一句话就要毁了我一切?”   顾俊生双目赤红,这一年的飞速打击,让从前那个活在象牙塔,无忧无虑的阳光少年变得阴郁暴躁。   “她是你嫂子,她进去了你大哥怎么办!”徐桂芬看着暴怒得不像她认识的小儿子,心像被无形的手揪住了,没忍住放声痛哭。她这是做错了什么,短短一年,就家不成家了!   “你就想着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我!我读了十几年的书,从来没下过地,你就这样把我丢进地里不管了。既然你没打算供到底,就从小让我耕地啊!”辍学种地,给顾俊生带来的不仅是身体的折磨,还有精神的打击。从小与其他汉子不同,能够读书识字、穿的体面得体,让他在村里格外受欢迎,也让他一直有种隐秘的傲气。但这一切从下地开始都变了。他不再特殊,甚至比起伺候庄稼几十年的老手,显得如此稚嫩不堪。那些嬉笑的眼神,折磨的顾俊生快要疯了。   顾俊蓉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过话,顾俊生摔门进屋后,紧跟在哥哥身后回屋,关门前对徐桂芬很是埋怨:“要是当初大哥娶的是依云姐,我现在还在学堂呢!”   ……   在回去的路上,宋依云还是见到了眼眶红红的徐桂芬。   “依云丫头,算我求你了,你去跟公安局取消报案行不行!看在你顾大哥从小护着你的份上?等沈琳回来,我让她跟你下跪道歉行不行,要打要骂都你随意。”   家里人不理解,但徐桂芬舍了这张老脸还是要来求情。一大早她就去县城里打听过了,沈琳不承认跟拐子有关系,偏生拐子咬上了沈琳,说是受她指使,自己只是个被迫办事的人。两人的互相甩锅让案件焦灼,沈琳短时间都出不了局子,甚至有可能真的被判。   来硬的道德绑架不能让宋家放过沈琳,她只能舍下脸来求情说软话。   宋依云状似不解:“她都要有案底了,你不赶紧让顾大哥和她离婚,跑来找我干嘛。”   “桂芬婶,现在这件事不是我说取消报案就能算了。那是实打实的拐子,还有其他受害人的!就算你能说服其他人放弃报案,但是公安要抓拐子啊,哪里能让这事算了。”   “这……这……”徐桂芬震惊,她不知道还有其他受害人啊!   “可是她有孩子啊!”她苦笑。 第11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   “桂芬婶既然这么在意孩子,那我也没办法了。”宋依云叹气,“说起来,上次我在供销社看见沈琳跟供销社主任儿子关系挺好,两人说说笑笑的。不如您去找他问问有没有关系?他们都是城里人,手眼通天的,想是会有办法。”   徐桂芬初听很开心,激动地问宋依云那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宋依云说不知道,只是在供销社见那人与沈琳关系好,出手阔绰大气,平日里眼高于顶的销售员个个都笑得亲热讨好,一打听才知道是供销社主任的贵公子呢。   徐桂芬逐渐意识到不对,裂开的嘴渐渐往下耷拉:“宋丫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宋依云笑:“你以为我骗你?以为沈琳胡咧咧造谣我男人,我在报复?既然你觉得我是小气之人,何必来求我?”   “大家都是聪明人,桂芬婶总说从小看着我长大,应该也知道我是什么性子的人。我是不是瞎说,你去镇上供销社随便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吗?有些道理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是瞧不上顾砚的沈琳突然就把人放在了心上,还一下子就怀上了孩子。”   “真巧啊,你说是不?”   宋依云笑得愈发灿烂。那张笑盈盈的脸,却让徐桂芬汗毛耸立,双腿发软,天旋地转。   她闷闷的脑袋像被重物猛击了几下,以往沈琳那些反常的动作瞬间串联了起来,编织成了一个真相。   为什么沈琳那段时间那么反常。明明瞧不上她儿子,瞧不上他们一家人,那天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就对她小心讨好,哄着说要帮她生孙子,让她装病哄顾砚回家。倒正好那么巧,回来那次就让她给怀上了!   究竟是真的这么巧,还是蓄谋已久?   若宋依云说的是真的,那沈琳为什么会认识供销社主任的儿子?她一个远方来的下乡知青,要是来之前有这等人脉关系,能被分到这里?那必定是来之后认识的!什么契机能认识到那等人物?   答案呼之欲出——沈琳拿着她儿子挣的钱在镇上潇洒不安分!   “你今天说的如果都是假的,便要同我去公安局里取消报案。”徐桂芬嘶哑着嗓子,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找宋依云讨要一个承诺。   宋依云没犹豫,干脆点头应下。   果然老年人就是倔,都说了她去取消报案也没有用,还要以此来换个承诺。   宋依云的轻松点头,放在徐桂芬眼里就是确有此事,她对此胸有成竹。遭受打击的徐桂芬不敢想象若沈琳肚里的孩子真的不是顾砚的,她该如何面对命苦的大儿子。   徐桂芬失魂落魄的走了。   经过此事后,宋依云对她一点都不同情。   原来还觉得徐桂芬当初上门道歉改为求娶沈琳,是个负责的人,现在看来不过是利益抉择。真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时,脸皮也是够厚。昨天当着众人面拿往日情分道德绑架,埋怨不该报公安,今天还好意思跑她跟前要求取消报案。   真的是,凭什么?脸之大,一个临河村都装不下!   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的沈南生看着她气哼哼地皱鼻子,灵动可爱的不行,没忍住手握成拳,放在嘴边低低直笑。直到被宋依云发现,要挥拳打他了,才老实下来。   ***   沈琳最后有没有被判,顾家又有没有找到真相,宋依云忙着一件大事,已经很久没有关注了。   1977年7月,同一时间不同地方的生产队大喇叭里,播放着同一条新闻——《关于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   高考恢复了!   “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和娘说。”   吃完晚饭,趁着两人都在,宋依云将谋划已久的打算和盘托出。   因为救人,未婚夫被迫娶了别人,因为落水,原身被迫嫁给了他人。原身不明白,明明救人是件好事,是件值得鼓励赞扬的事情。但若两人不结婚,就会被当做桃色新闻、暧昧轶事传得沸沸扬扬,难听至极。她真挚的希望,她和顾砚两人的故事不再发生在其他人的身上。   改变落后愚昧的思想,只有读书并大力发展教育,才能实现。   虽然这不是安悠悠的任务,但安悠悠认为只有解决原身的所有遗憾,她才有可能拿到这个世界的满分:“我要参加高考。我找赤脚大夫学了些炮制药材的手段,目前攒了些药材。若能考上,我会用这笔钱读书。”   今天消息一出,村里的知青都疯了。他们抛掉草帽,高昂的喊叫,一群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因为村里这群“疯了”的知青,大家都知道高考恢复了,这群城里来的娃终于可以回到城里去了。   苗氏瞪大了双眼,她从未想过这和自家会有什么联系。   “你不是只读了初中吗?”苗氏倒不是反对,单纯好奇。   跟知青比,读过初中算不得什么。可是跟村子里的比,能读初中,还是女孩儿,真的屈指可数。   “报考条件第二条,具有高中毕业的文化程度就可以报名。没有要求一定有高中结业证。我虽然只读了初中,但一直有学习看书,想要试一试。要是不行,那就多准备一年再考。”宋依云研究过政策,觉得有一定的可行性。目前刚恢复高考,全国制度不统一,要看A省准备怎么组织考试。若是今年不行,就明年想办法挂靠一个高中后再考。   至于考试,她还是很有自信。她掌握的都是30世纪的先进知识,应对这个时代的考试问题不大,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完全轻松,毕竟很多目前认为是对的结论,在30世纪已经被推翻了。入乡随俗,她需要学习记忆这个时代的知识内容。   比起苗氏的惊讶,沈南生脸色平静:“明天我去镇上看看能不能买到书。现在消息出来,书要成稀缺资源了,得尽早去抢。”   这段时间,宋依云和沈南生相处的很融洽。沈南生虽然话不多,但是做事妥帖细心,对她很是照顾。私下里,宋依云还叹息过沈南生为啥只是书里人物,不然聘他当自己的管家,她的日子将会舒心多少啊!   幸好这件事沈南生不知道。   第二天,他早早的跑镇上打听高考资料书的消息去了,路上还遇上了不少结伴知青。 第12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   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大家高兴之余,第一时间想到资料书的不止沈南生一人,等他赶到镇上的时候,书店里的书早被一抢而空了。   “完了完了,没有书可怎么考试。”   一趟来的知青听闻噩耗,都哭丧着脸。纵使他们都读过高中,这么多年过去,手被镰刀磨出了茧子,脑里记得都是何时播种怎么伺候庄稼,老师教的知识都还给了老师。有书本至少死记硬背的知识可以记一记,好歹得些分。如今怕是只能等到下一批高中教科书的印发,但今年的考试就在12月份,现在开始复习都是跟时间赛跑,如何等得起?   宋依云想学教育,准备考文科。沈南生皱眉打量了书店一番,从书店里买了一本地图和一本中华上下五千年的丛书,这是针对历史和地理两科。高中教科书相当于给高考划重点,从头研读这两本书无疑是很花费时间。但是目前没有别的选择。   沈南生递了钱票后,请店员帮忙把书包好,抱着书匆匆离开。有几个眼尖的知青认出了他买的书,咬咬牙,跟着买了这两本。内容是多了些,总比什么也没有强。再犹豫下去,指不定这些书都没有了。   “那人不是沈南生吗?他读了高中?怎么也来买书。”   他们这几人都是青山村的知青,同坐一辆牛车来的镇上。在牛车上时大家都很亢奋,畅想着考上回城后的美好未来,都没在意沈南生,只以为人是来镇上办事情的,没想到居然也是到书店来买教材。   “他没当兵前家里穷得叮当响,怎么可能读了高中。”说话的叫肖香云,是第一批到青山村的老知青。望着离去的沈南生背影,脸色难看透着几分讥诮。   当知青的年岁久了,很多人都会断了回城的念想,为着有人帮衬,许多人会选择跟当地村里人成婚而不是知青。肖香云曾经就起过念想,还选中了长相帅气的沈南生,偏生沈南生一点面子不给直接拒绝后,转过身就当兵了。让她羞恼不已。   这桩陈年旧事没几个人知道,其他知青只是互相对视了眼,觉得肖香云今日说话有些刻薄。   “通知里说,有高中文化程度就可报名。现在看来,我们的竞争对手不仅是老三届,还有许许多多的初中毕业生。”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恢复高考的喜悦几乎是被冲散了。老实讲,什么初中高中,这么多年没看书,大家都是一个水平线上的。没有老师,现在考的就是自学水平。   ……   沈南生不知道知青们已经注意到他了,他紧赶慢赶赶上了去县里的车,把县里的书店转了个遍,勉强淘到了比较好买的政治书和语文书,如今只剩数学没着落,又赶紧跑到废品站碰运气。   “沈南生?”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沈南生转头见到的就是形容枯槁的沈琳,挺着尖尖的大肚子,分外吓人。   “你们认识?”沈琳身边的女人穿着体面,目光来回落在两人身上。   沈琳扯了扯嘴角:“算不得认识,他是宋依云的男人。”   文知青皱眉,语气变得不太好:“原来是个瞎眼的。”   文知青这态度,沈南生瞬间明白沈琳又作妖了。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懒得理会,话也不说快步进废品站翻找起来。废品站东西多,“红袖章”当道那几年,古董花瓶瓷器砸了不少,书也被撕了丢了很多,这些都被废品站拖了回来。想从里面买东西,统一按斤称,东西不贵就是又脏又乱还难找。   “他来废品站做什么?”   沈琳还在一旁咬牙切齿,暗恨因为宋依云,自己的人生又回到了前世的轨道。文知青却一直观察着沈南生的举动,眼皮直抽。   “你不是说,不会有人想到来废品站淘东西的吗?”看出沈南生的目的后,文知青很生气,但她没时间发脾气了。   因为没多久功夫,沈南生就抱着几本书去称东西那里付钱了。其余几本不知道是啥,但最顶上那本封面上赫然写着“高中数学”几个大字。当下文知青顾不得体面,快步走上去拦住沈南生。   “同志,这两本书我要了,我给你二十块钱如何?”   因为嫌弃废品站东西杂乱还脏,两人到这里了站了半天都没翻找。文知青不缺钱,眼见有现成的,立刻跑来要砸钱买书。   “不卖。”沈南生刚才翻找的功夫基本扫了遍书堆,就这几本保存较好,估摸着以前是文化人的书,上面很多密密麻麻的笔记,解题思路步骤都很详细。他又不差钱,当然不卖。   “沈南生你要这书又没用,几本书二十块钱是你捡便宜了,还不赶紧卖给文知青!”沈琳捧着尖尖的肚子跑过来,听到文知青要花二十块钱买沈南生的书,嫉妒的不行。   按废品称,这些书最多只要一块钱!这可是翻了二十倍!怎么什么好事都被他们赶上了!   可惜她如今月份大了,蹲不下去。不然她恨不得自己给讲究的文知青找书。   沈南生懒得跟这俩听不懂人话的纠缠,直接一个闪身掠过两人,快步离开,气得文知青站在原地直跺脚。一心巴结她的沈琳赶紧安抚,说她来找书,一定找到比沈南生买的那几本书更好的书。   可惜的是,两人跟倒霉蛋一样,把废品站都翻遍了也没瞧见高中数学书,别说保存较好的了,连残缺本都没有。   “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把那本书搞到。不让你白跑腿,事成给你三十块帮忙费。”   “好!我办事你放心。”沈琳兴奋点头,拍着胸脯打包票。   ***   天擦黑沈南生才到家,将怀里的包裹严实的书递给宋依云。   “快喝。”   包书的纸有几本用的是牛皮纸,有的是草纸,一看就不是一个地方买的。宋依云原想着自己去的,可惜被沈南生以上次遇拐子的事拦了下来,苗氏也应和她一个女人跑来跑去不安全,不让她出门,如此才麻烦沈南生跑了一趟。宋依云心里过意不去,特特给沈南生配了副治腿伤的药。   沈南生喝着药,看着在灯光下看书,容貌恬静的宋依云,心里暖暖的。   但若让她知道自己真实身份,怕是再也不会有这么安静的时刻。   他眼底思绪万千,面上不显,牙齿咬着碗边,琢磨着还是要继续温水煮青蛙。 第13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   青山村陷入了一种紧张焦灼的气氛中。买到书的知青,将书包裹得严严实实带去地里,上工间隙的集体休息时间,就抱书躲到树荫下学习。出于对文化人的敬重,平日里休息时喜欢大声唠嗑闲谈的村里人都自觉噤声,免得打扰了他们。   出于照顾军人,沈南生回村后,不知道他是转业不是退伍的村长给安排了每日记工分的活。村长一番好意,沈家原来两个女人在家不上工还说得过去,现在他一个劳动力回来了还不上工就有点说不过去,太惹眼了。权衡利弊后沈南生便答应了下来,解决了宋依云高考资料书的事情后,便开始上工。   临近下工,沈南生挨个检查上工情况,挨个记分。   “不是买了书吗?你这个工作休息时间多,怎么不看书。”到给肖香云记分时,她看着沈南生认真的侧脸,没忍住讥讽,“本来就不如我们,还不努力,可别最后丢人现眼。”   “香云!”另个圆脸知青扯着肖香云衣袖,让她别说了。   “你别扯我,本来就是,现在资源这么紧缺,他买了书还不看,不是浪费资源吗?不看不如把书留给需要的人。”   肖香云声音不大,但环境安静,就把她声音显了出来。当下田坎上休息的人齐刷刷的看向他们。   “沈小子也想参加高考啊!”   “不会吧,他不是小学都只上了两年就说什么也不肯去了,要回家帮他妈上工吗?”   “这群知青都是初高中文化人,沈南生怕是书都看不懂,跟着凑什么热闹。我听那群知青说,现在书都不便宜,一本几块钱。当了两年兵就成了败家子,真是瞎霍霍。”   “是我要高考。”来给沈南生送水的宋依云正巧赶上这场闲话,当下皱着眉站了出来。   “居然是宋依云?她读了高中?”   “最多就初中毕业吧。咱们公社读了高中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可从没听说过有宋依云的名字。”   “初中跟高中之间差了两三年,能不能行哟。这些娃子真是不脚踏实地,净想着一步登天。”   他们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小学读五年,初中读两年,高中读两年后才能读大学。初中和高中差了两年呢。村里人问那些读了高中的知青有没有把握考大学,都是苦笑着摇头。眼下看宋依云不过是初中毕业也想考,就跟看想一口吃成胖子的小丑笑话一样。   “那你也得好生看书,可别浪费了资源。”肖香云神情不太自在,窘迫的放下话,拉着圆脸知青跑去树荫下看书。   “我会的。”不需要别人提醒,她想做的事情都不会随便糊弄。   沈南生接过宋依云的水,甜滋滋的带着草的清香,应该是放了甜草熬的。   两人都不是在意别人想法的人,闲聊了两句后,宋依云回去看书,沈南生则继续给人记分。   树荫下,圆脸知青作为知道内情的人之一,劝肖香云想开点。   “我就是看不惯人浪费资源,谁知道不是他自己要高考。”   “你这张嘴真的是张口就得罪人。”圆脸知青叹气,“别人不了解,我还不知道你吗?明明是想劝人努力别最后后悔,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嘲讽看热闹呢,真是想不通。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人都娶妻了,你还记挂着以前的事何必呢。”   肖香云不说话了。她心底明白,话难听还不是因为有股子怨气还在呢。   **   没过几日,A省关于高考的具体政策出来了。鉴于大领导们定的文件中说具有高中文化程度就可报名参加高考,但这个“具有高中文化程度”口说无凭,A省决定于11月份组织一场高考前资格认定考试,没有高中结业证但过了分数线的学生可以凭此次考试成绩报名参加高考。   “看来不用浪费一年了。”   消息通过生产队的广播传到宋依云耳朵后,她十分高兴。A省这个政策的出台意味着她不仅不用多花一年的时间,还不用找关系去高中借读,能省不少功夫。   村里人就嘀咕了,心说读了初中居然还真能去高考,咋听着跟瞎胡闹一样。   “你家小子不也读了初中的嘛,也去试试,指不定就考上了,你们就能跟着进城吃商品粮享福了。”   “嚯,他那小子现在字都写不出几个,不是去丢人现眼嘛。”   “人宋依云都敢试一试,你们怕个啥?”   这话说得几人确实动心了。他们家小子块头大,头脑灵活的,没道理比不过一个女娃娃。家里孩子读过初中的几人回去就耳提面命让他们把初中书找出来开始读,准备考试,考上带全家去吃商品粮。   至于买高中书?嚯,那不要钱啊?都是初中生去考试,考的肯定就是初中的知识呗。几人想都没想过要去买高中书,倒是头脑灵活的,让家里的孩子跟知青走近点,处好关系后借来看看就行。   不用上工只要在家里看书,这么大的好事,傻子才不乐意。青山村的初中生们高高兴兴的接下父母任务,书还没开始看,派头摆的比知青还足,走在路上随时随地吟首诗。看得家长满意,知青摇头。   村里众人百态,村长看在眼里,倒没管。   “不折腾折腾,真以为文曲星下凡落自家里了。”   宋依云也没空搭理村里人的想法,她太忙了。痛苦的不是学不会,而是明知道是错的知识,却还要记。   傍晚苗二哥和苗二嫂登门,拎了一筐鸡蛋。   “大姑,爸听说咱依云要考高考,让我俩拎筐蛋给依云补补。”   苗二嫂风风火火,嘴甜又热情,别扭的苗氏也禁不起她的好话,喜笑颜开。俩人聊了会儿天,苗氏拉着人不让走,留他们吃晚饭。沈南生要上工,宋依云要学习,苗氏最近确实寂寞了不少,说话的人都没有,眼下跟苗二嫂聊得来,两人都高兴。   “有没有人!”院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宋依云给沈南生使了个眼色,自己去开门,果然是沈琳。   “你个初中生还想参加高考,真是不自量力。别瞎折腾了,我出二十五块钱买你的书。”   沈琳看宋依云面若桃花,人比花娇,嫉妒的要死。偏偏她现在怀着孩子身子不方便,还跟顾砚离了婚,被撵出了顾家,又像前世一样艰难度日。好不容易傍上文知青的大腿,日子好过了些,因此哪怕心里再不甘,再不想见到宋依云,也不得不跑来问她买书。 第14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   “你出来了?”   宋依云忙着学习备考,临河村与青山村离得又远,沈琳被抓的后续没传过来。沈南生对买书一事没有多说,因此宋依云骤然见到沈琳还挺惊讶,就是不知道她又安了什么坏心,居然大半夜跑过来。   沈琳心口一疼,眼眶都气红了。   沈琳刚进公安局时还不着急,反正她与拐子没牵扯,公安根本不可能搜出证据。   谁知道公安从她的人际交往和钱财收入方面着手调查,查出了她经常出入供销社和国营饭店,跟供销社主任儿子还有不同寻常的关系。虽然最后证实她的钱财方面一切正常,跟拐子确实没有联系。但这件事被顾家老妪婆知道了,一口咬定她肚里的孩子不是顾砚的,押着她跟顾砚离了婚。   她是想撒泼耍赖不离婚,但顾砚告诉她,如果孩子生下来长得不像他们顾家人,他会以破坏军婚罪告她,让她蹲局子。孩子究竟是谁的沈琳心知肚明,哪还有底气跟顾砚撒泼,只能老老实实去离婚。   徐桂芬一见沈琳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再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见沈琳一次骂她一次。整个临河村都知道沈琳肚里的孩子是别人的,大人还好只是绕着她走,小孩子就无赖得佷,时不时跑她跟前丢石子,学大人骂她是破鞋。   沈琳想不明白,明明她是想跟顾砚好好过日子的,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更恨老天爷让她重生的不是时候,反正都重生了,为什么不能重生在怀孩子之前!   重来一世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沈琳又气又恼不明白重生的意义,难道是又吃一遍前世的苦吗?她哭晕在了知青院里,再睁眼时是文知青问她好点了没有。文知青的出现像束光,给她指了条康庄大道。抱紧这条大腿,何愁没有好日子过?   于是在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后,她凭着前世看的大佬分享“红袖章”时期的学习经验,告诉文知青怎么找高中资料书,成功博得了她的信任,暂时性得到了她的庇护。   “你个初中生,要高中资料书有什么用。真以为国家允许考你就能考得上?”沈琳抱着肚子嘴里含刺,“我劝你想清楚了,是霸占着书也考不上,还是用书跟文知青换个人情。实话告诉你,文知青母亲是首都棉纺厂宣传部主任,父亲以后前途无量,要不是她时运不济遇上上山下乡政策,是你几辈子都够不上的大人物。你今日把书交出来,文知青考回去了,她指头缝里漏出点东西都能让你享用不尽,劝你别不识抬举。”   沈琳是不想告诉宋依云文知青的家世背景,怕宋依云凑上去巴结抢了她的位置。但若不说,就她与宋依云现在撕破脸皮的关系,指定从她手里买不到书。   当然她留了个心眼,没说要不了多久文知青父亲就能翻案。   “你不是读了高中吗?你不参加高考?”   因为怕原身抢了她的将军老公,没法依靠顾砚过上“将军夫人”的好日子,就推原身下水。为了巴结所谓的文知青,指望人家发达了记得她的恩情,就跳脚着帮人抢书。   明明得了天大的重生机缘,不想着靠知道未来走向的这笔财富致富,把希望寄于他人,跟寄生虫没两样。   沈琳脸色晦暗:“你懂什么,你以为大学是你想考就能考得上的吗?你什么都不懂,你知不知道华国已经多少年没高考了,全国上下有多少高中生你知道吗你!真是个乡村田野的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还有的话她没说,前世她也想过风风光光考回去,但她考了两年,连个专科都没考上。既然考不上,她干嘛还要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不如另谋出路。   高考生多这一点宋依云承认。但慢慢的知青回城的路子会逐渐多起来,沈琳来自未来的人堂堂正正靠自己谋划条路子很难吗?不过是靠别人来得更轻松,就选择性偷懒罢了。但今日走的捷径,终有一日会还的。   宋依云懒得跟这种无药可救之人多费唇舌:“书不卖。”   说完“啪”得一下把院门关上。   沈琳在夜色中气得跳脚:“得意个什么劲儿,你不卖我也能找着书,你以为就你有书吗!我倒要看看你个初中生能考出什么名堂,不知深浅的东西,呸!”   ***Ding ding   日子就在宋依云的忙碌学习中偷偷溜走了。转眼间,青山村的人已经脱下了短衫,换上了薄棉服。   刚开始,听村里人闲聊多了,苗氏也以为宋依云是瞎搅和,跟着胡闹。但见她一直在窗台边看书,记的笔记一摞一摞的堆在书桌上,跟小山丘似的。   苗氏打扫卫生时看见过,那字哟漂亮的不行,比村里的知青都差不了。外面多少人考试她不知道,但她对这个儿媳莫名自信,就觉着以她的认真,大学跑不了!   “明儿我陪依云先去招待所住着,娘在家里等我们就是。”   外面儿刮着大风,沈南生一路骑凤凰14型自行车过来,冻得脸色发紫。到家后猛灌了一口热水,又使劲搓了搓手脚,这才缓和过来。   “行,你个大男人陪考更安全。”苗氏点头答应。倒不是不愿意去陪考,只不过两女人在外肯定不如有个男人陪着安全。   沈南生办事靠谱,早几天前就把考点附近的招待所订好了。多交几天的钱,总比去了县里没有房子住好。   这几个月的功夫,沈南生脚伤养好了,也去公安局报道了。但预想中的分房子不是件容易事,需要在公安局里有一定的资历后才给分房子。又因宋依云要考试,让她跟去县里租房子住还得做一日三餐照顾沈南生,于是苗氏就让沈南生先在公安局的集体宿舍住着,宋依云在家她照顾,等分房子了小两口再搬到一起。   沈南生同意是同意了,转过身花了一百块买了辆二手的凤凰14型自行车,就为了方便每周回家。   这么远的距离还要每周跑回家,不就是为了宋依云?小两口关系好,苗氏都顾不上心疼钱,笑眯眯的等着抱孙子。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出发了。   宋依云穿着沈南生带回来的军大衣,头上用围巾包裹了一圈后,还套着毛茸茸的军帽,她笑:“感觉跟熊一样。”   “是挺像,一只圆滚滚的可爱熊。”沈南生借此机会盯着她上下左右看了个仔细,直到宋依云都不自在了,才笑着打趣。   宋依云坐在自行车后面,揽着沈南生的腰。   隔着厚厚的军大衣,沈南生还是能感受到腰处的灼热。   “抱紧了。”深吸了口气,沈南生一脚蹬了出去。   挑颠的地方骑,坐后座的女生就会搂得更紧。   鬼使神差的,他脑袋里冒出了局里人传授的约会小技巧。   摔了咋整?想法刚冒头就被他摁了回去。暗骂杨军小子不靠谱,都把他带偏了。   公安局里正值班的杨军打了个喷嚏,挠着头以为自己冻着了,殊不知是躺着也中枪。 第15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   考前准备是煎熬又漫长的,考试却短短两天就结束了。   “宋丫头感觉如何?”   回村时遇上了青山村的人。宋依云考完自我感觉答得不错,但没必要现在跟他们说,只道还行。   等人走了,方才友善的人聊了起来,觉得宋依云在说大话。   “我家那小子说题都没见过,根本写不来。”   “你说这群小子看了那么久的书,看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啥都不会。”几个月没上工,损失了多少工分,想想就心疼。   “唉,谁说不是呢。”   走在此人身边,垂头丧脸的小子不服气:“早说了买本高中教科书让我看看,今儿有道题我在知青书上看到过。就是可惜他们自己也要看,我借过来没两天就一直催我。我能怎么办,霸着书不放吗?”   “张嘴就买买买,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买那几本书考不上,钱不是白花了?家里有几个钱能由你霍霍?”   这人又想有收益,又不愿投资,理直气壮地把儿子训斥了一番后,又跟同村人道起八卦:“你们说那丫头不会考上吧。”   “哪里会这么容易。你又不是没去看,县里的小学、初中和高中的教室都坐满了,那得多少考生啊。她个乡下丫头没老师教的,有书也看不明白,怕是跟这群小子成绩差不多。”   “说的也是,多半是反正不会做,就比较淡定。”   几人纷纷点头应是。还议论起沈家家事,嘀咕苗氏太懦弱,没本事管儿媳,就这么任由她霍霍钱。   “她男人在公安局上班呢,每月领几十块,买几本书算什么。”   这话就很酸了,可惜人当兵转业领导看重,常人羡慕不来。   ***   A省领导很重视这次考试,召集了全省知识分子批阅试卷,三天就将试卷批完了,五天就将成绩统计出来划好线,接着给过线的考生挨个寄成绩单。   宋依云照常在家里沉心学习的时候,外面热闹得不行。   有知青收到过线的成绩单了!   不是每个知青都是读完高中才下的乡,青山村有五个知青都是高中没读完就下乡了。运气差的只读了两个月,五人中读的最久的那人也只读了一年。他们没有高中结业证,也需要参加A省这次的考试。   知青院里喜气洋洋,村里上工的田里一片死寂,都安分得不行。   为啥?   十多个青山村初中生去参加考试,一个都还没接到成绩单呢!太丢人了!前面阵仗摆的多大,现在就恨不得地上出现个地缝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   “老乡你好,请问宋依云同志家在哪个方向。”一名邮差同志在村长跟前停车,举着手上的信问路。   “沈南生家的啊,右边那排房子从这头开始数,第五个就是她家。”   村长好奇,沈家都没有在外面的亲戚,谁寄的信?“邮差同志,这是谁寄的信?”   “嗬,过线的成绩单啊!”邮差同志脸上挂着喜气。   “啥,宋依云?”   埋头上工的众人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是啊,宋依云。听名字还是位女同志呢。毛主席说过,妇女同志能顶半边天。这些女同志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呀。”邮差同志笑着背了几句语录,骑上车往沈家赶去。   在田里的众人面面相觑,几个早前瞧不上宋依云的人心里五味杂陈,脸更是跟被人扇了巴掌样,火辣辣的疼。   “咋,咋可能。知青都才一个考上呢。”   甭管他们是怎么想的,村长可高兴了。虽然对前段时间村里人因为高考的事情浮躁这事有意见,但现在真有人考上他照样开心有面儿。   “咋就不可能?人家老老实实在家里看了几个月的书,你们呢?说是看书不上工,偷偷爬树下河的,当我瞧不见?要种地,就老老实实种地。要学习,学不死就往死里学。贪心两手抓,告诉你们,啥也抓不着!”   村长一番话让众人羞红了脸。   ***   “赶明儿你考上了,咱家办个酒,摆上几桌给那些嘴巴不干净的人瞧瞧。”苗氏难得硬气,也是被村里人气惨了。   人多了就爱说闲话,苗氏没少被那些多管闲事的人叨叨。如今可算是出了口气。   宋依云点头应是,满意得收好成绩单,沉下心继续备战高考。   1977年这场考试由各省自主命题,不是全国统一。两场考试挨得近,通过这次资格认定考试大致能摸出些A省高考出题倾向。宋依云回来后便将考试中遇上的还不太熟的知识点着重翻看,对高考的把握又增添了几分。   宋依云考过线后,村里等看笑话的人少了许多。   她这一个月的备考氛围不错,村里人见着散步休息的宋依云都主动打招呼,问她复习的怎么样,有没有把握,说完还夸她一定行。   但嘴贱的人还是有,王婶子算是村里招人厌的长舌妇之一。   “苗榴花,别怪我多嘴,你供你儿子读书是聪明,供儿媳算怎么一回事,脑袋怕不是被驴踢了。”   王婶子将衣服丢在青石板上,边搓还边笑:“大学生多金贵啊,宋依云要考上了,你就哭去吧。你以为你儿子在县里上班能拴住人?别逗了,成了大学生就是进单位上班当领导!”   “当领导咋了,当领导也是我儿媳。”   “嘿,想挺美。”王婶子笑嘻嘻讲起谁谁谁发家后,抛夫弃子跟达官贵人跑了,穿金戴银当阔太太,日子好不潇洒快活。   “要我说,丫头片子就不该抛头露面,见多了跑多了心就野了。老老实实在家生孩子传承香火才是硬道理。”跟王婶子交好的女人跟着插话,大谈特谈自认为女人的正道该是如此。河边洗衣服的几个女人纷纷点头,   苗榴花说不过她们那几张嘴,抱着衣服回家时眼眶还是红的。   宋依云第一时间发现了苗榴花的异常。   苗榴花揩了揩眼睛,说没事,就是风吹进眼睛里,迷了眼。   “甭管外人说啥,娘都相信你。”这话是对着宋依云说的,但更多的是安慰她自己。说到底,一件事被人念叨多了,都会忍不住想法跑偏。   这话一出,宋依云了然。苗榴花无遗是个很好的婆婆。虽然宋依云将手里攒的那笔药材卖给县医院后有了钱,备考期间没用沈家的钱,但受了苗氏不少照顾。在这个年代,婆婆能做到这个份上,确实少有。   “娘放心,我跟沈南生过不下去了你都是我娘。”   苗榴花被她这话整得哭笑不得:“呸呸呸,童言无忌,小孩子乱说话。” 第16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   高考终于要来了。   这次县里没有设考点,需要去省城考试。苗榴花没有在家等消息,跟着小两口一起去陪考,说沈南生毕竟是大老爷们儿,许多地方不一定周全,她跟着放心点。照顾了宋依云备考的这段时间,她跟普通家长没两样。   在省城招待所安置后,沈南生带两人去国营饭店吃饭。没想到省城这么大,居然遇上了文知青和沈琳。   沈琳变化很大。高耸吓人的肚子瘪了下去,算算日子大概生了有几个月了。但不知她发生了什么,脸色蜡黄,双颊处凹陷,整个人精神萎靡,无端大了几十岁,状态比怀孩子时还差。   “宋依云?你来做什么?”看到宋依云的沈琳一扫萎靡神态,跟打了鸡血一样,进入了戒备状态。   宋依云:……果然恨比爱长久。   这次宋依云没有不搭理她,微笑着说自己是来考试的。   沈琳一哽,后悔地暗骂自己嘴快,上赶着递刀子让人捅。这里可是省城,这几天来省城,除了高考还能有啥事?   “得意个什么劲儿,过线也不代表能考上。”   文知青踩着小皮鞋,裹着羊绒围巾,眯着眼很不高兴:“不过是运气好,肚里几斤几两没点数,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宋依云笑:“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倒是没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就是过了资格认定分数线一百来分而已。”   过了资格认定分数线一百分是个什么概念!板上钉钉能读大学!还是重点大学!   文知青和沈琳两人瞪大了双眼,根本不信宋依云。文知青确实有点子背景,没有参加资格认定考试也搞到了一套试卷,她自己测试了一遍,只能勉强过线。虽然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场考试,但A省显然没有将就的意思,出题难度在中上水平。沈琳虽说没准备高考,心底隐约有些想法,偷偷拿了文知青搞来的这套试卷做了一遍,比分数线还少百来分,更是死心了,围着文知青团团转,死心塌地给人当保姆,盼着能跟着回城。   直到宋依云一行三人施施然走了,站在原地的两人才回过神。   “唬谁呢,一个初中生能考这么好?呵,仗着吹牛不给钱,就吹吧,高考要是没考上就笑死个人了。”   两人自然是不愿意相信。偏偏宋依云一脸自得,若是谎话又极容易拆穿,沈琳色厉内荏的放肆嘲笑,好似这样宋依云说的就是假话了。   “行了别说了,烦不烦,一天到晚念叨她。”文知青羞恼得跺了跺脚,快步朝招待所走去,“冷死我了,赶紧给我拎两桶热水到屋子,我要洗澡。”   “好嘞好嘞。”沈琳跟在身后,笑得谄媚。   ***   过了几日,正式高考的日子终于到了。   宋依云吃了两个香喷喷的大肉包,喝了热热的豆浆,整个人都暖和了,被苗榴花和沈南生簇拥着进了考场。   考场内的考生年纪都不小,脸上有风吹雨打的沟壑,双眼沧桑得不像读书人。整个考试过程都安静得不行,只有笔划过纸张的“簌簌”声和偶尔响起的紧张喘气的呼吸声。   考试全程很顺利,大家都很珍惜这次考试机会,每个人都严阵以待。只是在最后一场时,还是出了个小插曲。   “老师,老师,我可以继续。”   不知道那位考生出了什么问题,她的脸色泛青,唇色发白,额头都是汗,握笔的手抖得像筛子一样还使劲拽住了纸和笔,艰难得跟监考老师求情。   监考老师太为难了:“同志,不是我要为难你,你现在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我建议你赶紧去看一下医生。考试虽然重要,但还有机会不是?”要是这个考生在考场出了问题就完蛋了!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老师,我盼这一天盼了好多年了。你就让我考吧!求求您了!我不能失去这次机会。”那考生拼命拽住试卷,怕老师收回卷子,不知不觉间眼眶已经淌满了泪水。   整个考场陷入了沉默中,被考生的哭声感染,大家都忍不住眼眶湿红,感同身受地叹息。好不容易等到了高考恢复,就是死也要死在考场啊,换做是他们,也不愿意就此作罢。   “老师,我会点医术,她这是低血糖。进考场前我交的那个袋子里有几粒糖,可以给她吃!”   生病的考生就在宋依云隔壁桌,她仔细看了眼,确定是低血糖后才举手。袋子里的糖还是沈南生前两天买给她甜甜嘴的,没想到居然派上用场了。   生病的考生不是第一次犯这病,但她家庭背景复杂敏感,出现这种症状后也没敢去找赤脚大夫看,根本不知道这病的医治就这么简单。   监考老师见得多,知道低血糖这种病。他赶紧从讲台上翻出宋依云说的袋子,朝着全体考生展示了一遍无异常后,才把糖纸剥开递给了生病的考生。缓了片刻,脸色苍白的考生逐渐恢复了正常,监考老师也长舒了口气。   很快,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了。   出到考场外,苗榴花拿着裹了层布的暖水瓶,沈南生抱着一件军大衣迎了上来。宋依云心里暖暖的,原来这就是有人疼、有人爱的感觉吗?   等成绩的这几天,宋依云把高考那两天在省城书店买的几本有关教育的书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再结合30世纪的教育发展,在书籍的空白处不断填补心得体会,从中倒是得了些许快乐。   上次资格认定考试成绩出得快,导致苗榴花这段时间都心不在焉。嘀咕着要不要去省城问问,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万一这一片儿都没有考上的,不是一直都晓不得结果?可她转念又想,别人考不考得上不一定,宋依云绝对是没问题的!   在苗榴花脑内反复纠结时,门外响起了苗二嫂的声音。两家人在上次中秋吃了团圆饭后,往来更加频繁了。她还以为是大哥又要喊一家人吃个饭聚一聚呢。   “麦子啊,你回去跟你公公说声,等两天依云成绩出了咱们再聚,这段时间我心慌慌的,做菜都没心思。”苗榴花边说边给苗二嫂开门。   “大姑!成绩出啦!成绩出啦!依云考上了!还是省状元!”   苗二嫂跑得跌跌撞撞的,激动得涨红了脸,高举着手里的信。在苗二嫂身后还跟着呼啦啦一群人,眼熟的同村人占大多数,他们簇拥着几个手里扛着黑色方盒子的,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咧着一张张黝黑脸,骄傲的介绍:“记者同志,宋依云同志家就住这里。我们就知道她一定能考上,嘿,你不知道她虽然是个女娃娃,可努力了。走在路上都要捧着书念呢!”   几个兴起的村民还念了几句听来的诗歌,诸如“鹅鹅鹅曲项向天歌”之类。   听到动静出来的宋依云正赶上同村人夸她:……这不是村里那几个初中生在资格认定考试期间到处念叨的诗词吗?   甭管是谁念的,从“老实敦厚”的村民嘴里出来,都成了宋依云的“优秀事迹”。几个不明真相的记者同志大手一挥,奋笔疾书地写下“A省文科女状元备考期间废寝忘食,走路都在背诗词!”。   苗榴花早被从天而降的状元消息砸晕了头,乐开了花,村民说啥一喊“榴花啊,俺说的是吧”,她立马点头“是是是,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我儿媳可努力了”……   宋依云无奈扶额,听着一群人吹完后,才恢复主角位,跟大家一起合拍了一张状元照。记者同志满意得走了,村民满意得走了,喧嚣热闹的小院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我要去找黄姑婆问个好日子。”   黄姑婆是以前的地仙儿,但破四旧被打倒了,被赶去扫牛棚捡牛粪。办酒这种大事要挑个好日子才行,苗榴花乐滋滋的装了几个蛋,想偷摸着找黄姑婆算日子,还没踏出门又怕被逮着,“不行不行,万一被小人举报了,连累到你就坏了。”   宋依云看着忙叨叨的苗榴花心头暖暖的,又想着刚才一脸自豪骄傲的村民,心念微动,借此机会快速写了篇文章。   《读书明智,知识明理,妇女能顶半边天——来自A省高考文科女状元的感谢信》 第17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   这篇文章没有华丽的辞藻堆砌,言语朴素却真挚。宋依云循着原身的记忆,把读书时代的故事娓娓道来。   临河村不大,没有村小。到了可以读书的年纪,她看到同村的男孩子抱着书拎着米去隔壁村小读书,一时好奇,跟着父母吵闹着也要去读书。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她吵闹的声音太大,被路过的叔叔婶婶听到了责骂她“一个丫头片子不老老实实洗衣做饭割猪草,下地干活,帮你爸爸妈妈带弟妹,想什么读书?读书是你女孩子能做的事情吗?一群男娃娃读书,你个女娃娃站里面,知不知羞耻!”   被叔叔婶婶用这般凶恶的言语辱骂,她忍不住哭泣着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幸好她的母亲没有跟着众人一起说她,只是说你想读娘就让你读。   读书好啊,好在哪里呢?   最明显的是学会算数后,看得懂钱,买东西也能转的过来弯儿。赶集的时候,她母亲在一个摊贩那里买了许多东西,喊价是总共九块六毛,那人不想要母亲那一毛一毛的零碎钱,让母亲给他十块一毛,他找个整的五毛。母亲气呼呼地指着卖东西的人骂他是骗子,不要脸,九块的东西要收她十块钱,拉着她就打算走。这是很简单的算数,哪怕只读小学一二年级,都能够算明白这笔账。造成这件事的原因总得来说有两个,一个是家里常年父亲管钱,母亲接触钱的机会少。再一个就是扫盲班开设时间在母亲已经成婚生子时,家里琐事成山,根本抽不了身,只上了两天课就没去了,基础教育没有落实。   从那之后,她更明白了读书的重要性。但是很可惜,读到了初中,家里的条件水平已经不允许她继续读下去。   “我会在农忙间隙看书,因为我渴望知识,享受知识带来的快乐。在书里我可以看见北国风光,听见大海呼啸,闻见莲花暗香……我想读书,我渴望读书,我想走遍世界重新认识世界。如果有这个机会,我愿用生命与之交换。”   原身真的是个很美好的女生,宋依云写的这些,都是原身埋藏在心底,最真诚的渴望。   在信的后半部分,她感谢祖国给了她读书的机会,感谢主席同志提出的“妇女能顶半边天”理念。这句话是她继续读书,朝着众人为她规划的路线逆向而行的无限勇气。   “我的生命,不止是一个小家庭,一个男人,一个孩子,和无限的家庭琐事。”   这句话是感谢信的结尾,更深的内容她没再写下去。因为这一句话,已经注定在这个时代离经叛道。   精心挑选了出版风格比较大胆的报社进行投稿后,宋依云迎来了苗榴花为她办的酒席。   宋家一家人从临河村赶了过来。宋母在席上喝了两杯酒,脸涨得红彤彤的,她含着泪指着宋父道:“看,这是我的闺女!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照样能光宗耀祖!”   在宋依云读书期间,宋母没少受到宋父的指责。宋父是个耙耳朵,听不得外人说闲话。每去宋奶奶家被念叨一次,回来就要对着宋母发脾气,嚷嚷着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读什么书。有这时间与钱,不如让她多学学厨艺与绣活,将来好嫁个好人家,这一辈子就算有着落了。宋母自己吃了不少没文化的亏,在这件事上铁了心硬气,骂不还口忍着气替宋依云要钱读书。   席上众人都望向宋父,他缩着脖子讪讪的摸了摸鼻尖,这段时间被吹捧得挺的笔直的脊梁弯了下来,耸着肩讨好地朝着宋母笑:“我说归说,不还是拿了钱?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拿出来说有什么意思。今天大好的日子,咱别说这些不好听的话。”   正因为今天是个大好日子,宋奶奶一家想来都被宋母怼了过去。以前的难听话她句句都记在了心里,凭什么现在能当做没事人样一同享受荣誉?   宋依云走到宋母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切委屈仿佛都在这一刻消散了。   见气氛不对,立刻有人出来打圆场。宋母又不是来砸场子的,她转过身擦掉眼泪,笑着跟熟人开始唠嗑,跟着活跃气氛。   酒席逐渐热闹起来,快结束的时候,村长提出要有所表示。   “读书烧钱,依云是我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还是省状元。作为村长,我提议大家每家每户支持一下。”读书具体要花多少钱村长也不清楚,但读书烧钱是老人挂在嘴边的话,总不能让状元栽在没钱上吧?   省状元出在了自己村,这两日青山村人走路带风,在这一片儿出尽了风头。平日里锱铢必较的婶子也大方表示,多的拿不出来,四五块还是能支持的。一家四五块,一个村就能支持四五百了,还真不是笔小数字。   “谢谢叔叔婶婶,您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开学后学校会发补贴,每月十七块,完全不用担心读到一半没钱读。”   “啥?还给补贴?”村民震惊了。   国家的政策福利待遇是很好的,但是这些政策并没有宣传渠道。县里消息灵通的人知道,考上的人知道,但是村里面消息闭塞,就都不知道了。还以为需要自己花钱呢,谁能想到读书期间学校还给发钱?   “学校给我来了信,说开学后会发粮票,只要交点书本费和住宿费,每个月相当于赚钱。从小学开始读到高中,正常需要9年时间。到隔壁村上小学每年要五块学习费,读到初中后是每年十块。高中贵些,要二十块。全部加在一起要八十五块。粮食自己带,就算不读书也要吃东西,这点可以说是忽略不计。”   “但是有些沉没成本还需要计算。六岁开始读,小学读完才十一岁,如果不读书,跟在大人身后上工,一年可能有一些工分但赚不来十块钱,初高中的年纪工分可能多些,总共加起来可能是两三百的成本。但是考上大学后一个月十七块的补贴,成绩好还能拿到每学期百来块的奖学金,差不多两年大学生活就能赚回成本。毕业后大学还给包分配工作,可以说投资孩子读书稳赚不赔。就算考不上大学,读完高中也能参加城里的工厂招考。要是我们村也有村小,成本只会更低。”   宋依云的这番话,让村长沉默了。精明的村子人开始算账,但都是只上了几天扫盲班的水平,勉强能识几个字和会十以内的加减法,算不明白这笔账。这个时候,几乎每人心里都在想,要是他们也读了几年书,肯定能像宋依云那样侃侃而谈。   村长忍不住心动,但是建村小可不是件简单的事,需要建房子,找靠谱的老师,还要考虑招生问题。   一场热闹过后,在生活逐渐平静下来时,村长搓着黢黑的脸上门来访。   “宋丫头,有个事我想请你帮忙拿个主意。你说咱们村也办个村小能不能行。”   村长这是心动了,又怕青山村人太少了撑不起来一个村小。村小的建设属于集体财产,若是亏着办损耗了大家的利益,指定是办不下去的。   “村里有过世老人的旧房子,找几个人帮忙修缮一下就能用。我们村的几个知青水平都不错,虽然这次没考上,但有好几个都擦着线,再准备一年铁定能上大学。准大学生教小学生肯定没问题。我们村生源可能不太够,但附近几个村子都没村小呢。村长要是愿意,可以取个状元村小的名字。”   最后一句话正是宋依云愿意给村小借势的意思,一句话直接说到了村长心坎上。有省状元的名号,何愁招不到生?   村长笑眯了眼:“小宋啊,我代表青山村感谢你的支持。”怕是,这才是村长这次来的目的。   ***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快开学的时间。宋依云没有选择读北大清华,而是选择留在A省,读A大的教育专业。现在的大学包分配,而且是按照就近原则解决就业问题。想改变临河村的受教育现状,须得留在A省。   高等学府不解宋依云的选择,一直到开学前都在给她写信,让她再考虑考虑。A大则很高兴,为了人才不被挖走,赶紧联系宋依云,表示学校里的最高等奖学金给她留了名额,只要她来,大学期间完全不用愁。   宋依云这段时间没有闲着,受村长之托,在村小当起了数学老师。可以说文科高考的几门学科中,其他的有书能看懂,数学则是有书也看不懂。于是她白天教小学生,晚上则当起了知青们和村里上次没考上的初中生们的数学老师。   日子忙忙碌碌的过着,感谢信投稿一事等了很久没有后续,宋依云就没再关注了。   然而,在开学的前三天,她收到了一封回信。 第18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   寄信人的地方写的名字是余丽。   打开信封,里面有三张大团结,一张报纸和一封信纸。   报纸是A省的省城半月报,刊登日期是2月15日,距今天有了些日头。宋依云投稿报社并不是省城半月报。省城半月报报道的新闻都是些积极向上、正向的宣传内容。她撰写的感谢信主线内容符合主旋律,但涉及到男女关系与女性价值的思考,许多论调在这个时代离经叛道,不是主流媒体愿意刊登的内容。   但在省城半月报的首页,《读书明智,知识明理,妇女能顶半边天——来自A省高考文科女状元的感谢信》标题醒目,赫然正是宋依云的投稿。   她展开了信纸,一番阅读后才知道原来是耀新报社将她的感谢信转投给了省城半月报。信纸的落款正是余丽,耀新报社的社长。她在信里的结尾解释道“女性有权接受教育,学习知识。感谢您将您的故事分享给我们,我想广大的妇女同胞们非常需要您的事迹鼓舞,耀新报社的影响力远不如省城半月报。请您原谅我们的自作主张。”   余丽的字很漂亮,笔锋干脆利落,见字如见人,可以窥见她是位有思想、有能力的实干家。   事实也正是如此。   省城半月报刊登的宋依云写的感谢信版块处还插入了一张配图。一个蓬头垢面,背着与身形不符、装满猪草的大箩筐的小女孩,正眨着大大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坐在教室里上课的学生们。女孩的渴望跃然于纸上,触目惊心,让看者忍不住心酸。   这张照片是余丽在收到感谢信后,喊上报社里的照相专家,一同去村里拍的。文字与图片相配合,让感谢信的渲染能力更上一层楼。   宋依云打心里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报社社长产生了好感。当然,对于省城半月报愿意刊登她的感谢信也是十分惊讶。   她将稿费、信纸和报纸重新折叠好,小心保存,锁进了柜子里。接着继续进行数学资料整理。还有三天她就要开学了,便想着把数学资料整理归纳一番,留给知青们和青山村。   数学资料整理工作量较大,宋依云费了些功夫,终于赶在出发前一天完成了。   正巧村长李志军再次登门,她将资料全部交给村长:“这是我根据公式原理整理的一些典型例题,一些没有过程的题目我已经将中间步骤补充完整,就麻烦村长您帮忙转交一下。”   李志军看着手里资料上密密麻麻的书写痕迹,竖着大拇指:“宋同志费心了,这事你就放心交给我,一定办的漂漂亮亮。”   “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说一声。”   昨日是李志军去公社开会的日子。   青山村位置偏远,没有林场也没有农牧场,各类资源都十分匮乏,村长上任到现在没有任何可以载入史册的功绩。不仅是他,上数几任村长一直都是不功不过,素来开会就是去点个卯,无事可以汇报。这次因为建设了村小和出了名省状元,他难得换上了唯一没有补丁的体面衣衫,带上了文件袋,装好宋依云帮他撰写的村小建设报告,意气风发奔赴公社开会点。   会议刚开始,公社领导就点名夸起了青山村。李志军何时这么露脸过?激动得哆哆嗦嗦着腿,向公社领导仔细汇报青山村的这两件大事。这些内容在去之前已经打过百八十遍的腹稿,原以为汇报完毕就一切圆满了。没料到公社领导反问他那封感谢信怎么不汇报一下?   “啥?啥感谢信?”李志军当场懵了,他完全没有听说过什么感谢信啊。谁写的?感谢了啥?咋领导还问起了一封信?   到底是第一次露脸,绷着弦说话能没有打磕巴已经是全力发挥。没有准备的问话出现就登时漏了馅儿,没有圆滑人的糊弄技巧。   公社领导也很意外,他还以为女状元是在村长的授意下撰写的。他磕了磕茶盏,让秘书给在座的每位村长挨个发一份省城半月报。   “主席同志提出的《妇女能顶半边天》理念需要我们继续贯彻落实,妇女同志潜力巨大,男人可以做的,女人一样可以。今年A省的文科状元是位女同志,更加证实了主席同志的正确论断。在座各位是一村之长,更要深刻领悟男女平等的新思想,新理念精神。封建时期压迫妇女的落后思想需要剔除!作为干部,要时刻学□□同志的思想理论,这一点希望你们谨记。”   妇女问题一直是上面头疼的问题。到现在,农村妇女被压迫现象依旧严重,还有许多女婴溺死现象。宋依云的这篇文章与她的状元身份如同及时雨,给领导们指了个方向。思想教育当然要从娃娃抓起!   在散会之前,公社领导再次强调:“由设立了村小的村长负责,明年村小入学名单上,女娃娃比例不得低于30%。这是今年的目标,以后将逐年提升。”   能设村小的基本都是大村子,几个负责人相视苦笑。没有办法啊,有觉悟送女娃娃上学的是少之又少!现在一户人家几个娃,农村管不下来,计生办的人拉着去打胎过段时间还要偷摸着生,都是大带小,女带男的。你跟他们说送上学,他们要跟你嚷家里的活谁做?家里的娃谁看?   “领导,30%是不是太高了?”有胆大的试图打个商量。胆小的都缩成了鹌鹑,不敢吱声。   “这是省领导下的批示文件,你去跟省领导打商量?”   说话的人瞬间噤声,哭丧着脸认命。一众苦瓜脸中,李志军的咧嘴笑显得很突出。   “青山村有没有问题?”公社领导喝了口茶,瞅见了与众不同的李志军。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的状元村小今年入学的40名学生中,有18个都是女生。”   都快50%的比例了!   公社领导诧异地看着李志军:“我们会走访调查,要是情况不实你们的村长之位会换个人坐,还会影响你们村子年底的发粮指标。”   “没问题,保证不弄虚作假。”李志军再傻也听出来领导这是在警告他,赶紧拍着胸脯打包票。   他说的还真不是假话。最近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女娃娃读书比男娃娃厉害之类的话,举的例子就是宋依云。还因为宋依云大包小包回娘家,人走后宋母到处跟人说她女儿给她塞了多少钱,把一众人羡慕得眼睛滴血。一咬牙,就把家里的女娃娃送到状元村小读书。反正女生力气小,干不了什么活,读两年要是不是这块料子,再喊回来拉扯弟妹一样可以。要真有出息,供出来了几年就能将成本赚回来,以后还能带着弟妹一起发达,吃城里的商品粮。   会议结束后,公社领导留下李志军单独谈话,问清了具体情况点着头又说:“宋依云同志对于毕业后的发展方向有没有什么想法?她这性格倒是很适合去妇联工作。”   李志军连忙说她学的是教育,想在教育上下功夫。   “这个方向也不错。”公社领导点点头,“人才不能埋没,你回去后代我问一下,大学假期期间,她愿不愿意来公社锻炼锻炼?跟着小杨提前学习一下。不过没有编制,工资只能照着临时工开,一个月十块钱。”   小杨是公社领导的秘书,说是跟着秘书学习其实不也是跟在公社领导身后学习?这可是一步登天的大好事!李志军激动得脖子都红了,恨不得立马帮宋依云答应下来。好在他理智还没完全丧失,只是狠狠点头保证把话带到。   ***   李志军搓着手把好消息转告给宋依云后,又道:“妇联那边联系我,说想让你再多写一些稿件,他们想制作成册子,宣传你的事迹,让你作为优秀代表,发挥榜样模范作用。”   这两件都是大好事,与宋依云的后期规划符合,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以后见面,怕是要喊你声领导了。”李志军一番感叹后,又笑着说,“咱们村子就要拜托你照顾一二了。”   “为人民服务!”宋依云正色。   李志军现在可能只是开玩笑,但人心易变,她是不能也不会允诺些什么。 第19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   沈南生最近很忙,好像在破一个什么案子,已经几周没有回家了。宋依云以为他抽不了身陪她去省城,没想到出发那天他居然回来了。就是风尘仆仆的,脸上胡子拉碴,眼下一片青黑色,眼眶也布满了红血丝。   苗氏看到心疼坏了:“这是去做什么了?咋把自己搞成了这样。”   沈南生接过热毛巾,擦了把脸,笑着说没事。   “那帮拐子狡诈的很,我和同事们蹲了好几天,终于把他们给一锅端了。”   张珍为了减刑,提供了一些线索给公安。现在的张珍还不是后世的大佬头目,只是拐子团伙里的小喽啰。拐子团伙收到张珍被抓的消息就转移了窝点。所以虽然有张珍提供的线索,抓那帮团伙贩子也是实实在在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再次摸到了尾巴。   拐子把窝点转移到了邻省,在两省公安厅联合行动部署安排下,终于在前几天将拐子一网打尽了。这个团伙涉及的拐卖人数触目惊心,不出意外是华国史上破获的最大一起拐子团伙案。   沈南生说完问宋依云行李收拾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出发。他收拾一下马上就可以走。   “收拾好了,我自己去报道就成。你还是在家里歇一歇。”   沈南生只当没有听见,执意要陪着宋依云去报道。苗榴花心疼归心疼,到底也怕路上出了岔子,跟着劝宋依云。   最后两人一同坐上了去省城的汽车。   到A大时下午三点多,报道点排队的人正多。等了许久才轮到宋依云办理手续。   负责登记的是位男同志,不耐抬头时被眼前的女同志惊艳了。宋依云肤白貌美,又年轻,在这批普遍年纪较大的报道新生中尤为突出。   “同学行李放在哪里了?我看你一人娇娇弱弱的怎么搬得动,不如……”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因为走过来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亲昵地挨着宋依云,问她累不累,渴不渴,要不换他来排队。   宋依云自然是拒绝的。行李都是沈南生在扛,她排个队累什么累?   “你去那边歇着吧,行李放一放,能轻松些。已经轮到我了,我办好手续马上过去。”   等沈南生听话离开后,负责登记的男同志忽略刚才那男人恶狠狠的眼神,还是不死心,问宋依云俩人的关系,还试探接话:“是不是你弟?小伙子看上去挺高大帅气的,像你。”   最后“像你”俩字把宋依云逗乐了,她笑着解释:“不是,我俩是夫妻。”   负责登记的男同志心碎了……   沈南生陪着宋依云把东西搬到宿舍,又将东西都规整完后,俩人一同去校门外的国营饭店吃饭。这三天都是报道时间,学校内的食堂还没有开门,要等正式开学的时候才会开门。   吃完饭,宋依云送沈南生去汽车站。   “要不就在这里歇一晚?”这个点回县里,到家要大半夜了。   沈南生没忍住,揉了揉宋依云的头发:“不了,那个案子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处理,我要赶回去。”这件案子上方大领导都惊动了,正盯着A省的进展呢。局内的每个负责此项行动的人都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沈南生只批到了一天假,要赶紧赶回去。   工作上的事情,宋依云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嘱咐他路上小心。   “等我。”   “什么?”宋依云没明白沈南生的意思,沈南生却没打算解释,笑了笑就轻轻弹了弹宋依云饱满的额头,一跃跳上了汽车,坐到座位上后挥手让她赶紧回学校。   送走沈南生的宋依云开始了大学生活。   赶在报道时间结束前,宿舍内的三位室友都来了。女生较少,所以女生宿舍很宽裕,是四人间。三位室友明显家庭条件不错,但除了一位年轻些,另外两位年纪都不小,听其中一个说,她是从内蒙农场考来的。   “我年纪太大了些。”万芳略显不自在地摸着两鬓处的银丝,有些不好意思。她的实际年纪还不至于长白发,繁重的劳作和恶劣的环境加速了她的衰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了白发,越扯越长……除了白发,皮肤状态也是一寝四人间最差的,这让她心底不由升起了些自卑情绪。   “这是大白兔奶糖,听我妈说奶味儿很足,很好吃。你们尝尝?”下意识的,万芳带着讨好,掏出自己也舍不得吃的奶糖分给几个室友。   万芳家庭条件不差,但是家里有好几个孩子。上头有哥哥姐姐,下面有弟弟。上山下乡政策出来后,一户必须有一人下乡,那个名额就被父母做主填上了她的名字。因为是京市户口,赶上的是去内蒙插队的批次,于是这一去,就是七八年。   田苗苗情况跟万芳差不多,都是父母双职工,作为排行中间的孩子,好事捞不着,坏事逃不掉。但比万芳幸运的是,她去的村子虽然贫穷,环境还不错,不至于像万芳那样辛苦。   姜月就幸运多了,刚高中毕业正赶上恢复高考,一考还真考上了。她性格单纯,有些大大咧咧。好处是和这类人交往不用怕被背后捅刀子,坏处就是无心之话捅到你痛处了人自己还不知道。   这会儿就是这种情况。   姜月接过万芳的大白兔奶糖,甜甜道谢后就拉着她问内蒙好不好玩,和A省差别大吗。又说自己要是有机会去内蒙就好了,自己也能下乡就好了,这样爸妈就管不着她了。说起父母,她又开始倒苦水。讲在家里父母管的有多严,连她填报学校也要干涉,不让她读非A省的大学。   宋依云看万芳脸上的笑意逐渐绷不住,赶紧插话:“万芳你来之前吃了东西吗?学校的食堂还没开门,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外面聚一聚?”   “没、没吃。”   “那我们去吃东西吧,我也饿了。”姜月也没吃饭,被转移了注意力,跟着附和。万芳长舒了口气,感激的望向宋依云。   ***   四人不是一个专业,平时上课都不在一块儿,专业不同没课的时间也各自不同,除了晚上休息时间一般很少能聚齐四个人。万芳和田苗苗两人经历相似,更有共同语言,单独出去的次数较多。姜月跟她俩经历不同,总喜欢把天聊死,渐渐也识趣的不再掺和,在隔壁寝室找到了聊得来的朋友。   宋依云是在哪儿都能过活,跟谁都能聊上几句,但并不热络。下课了就跑图书馆看书,除了晚上休息时间一般都不待在寝室,跟几个室友关系不算亲密也不差。   因为宋依云的勤勉,寝室几人到大学后就逐渐放松的想法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特别是宋依云在期末拿到专业年级第一的时候。   万芳家在京市,因为这些年家里的忽视心有怨念不想回家,她约了同样准备晚些日子再回家的田苗苗出去逛街。俩人路上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宋依云身上。   考大学时是辛苦,但考上大学后几乎是前途已定。毕业后直接包分配工作,未来一片光明。就是现在读大学期间,每月都有补贴,光吃还用不完。不知不觉许多人就开始懈怠了,拿着钱玩乐。宋依云一头扎进图书馆真是一股难得的清流。   关键她不是假装学习,人家的笔记厚厚的几大摞。   田苗苗也很钦佩宋依云:“我们也得加油,没道理下乡的苦头都能吃下去,现在的好日子还嫌苦。”   因为期末考完,成绩也出了,不少人都回家了,A大显得空空荡荡。学校没啥人也不好玩,两人准备去省城的百货大楼逛一逛。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被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脏话声吸引。   “艹,死八婆。骗老子把你从村里捞上来,你就是这样回报劳资的?”   骂脏话的男人瘸着一条腿,压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脏话连篇,边骂边打。   他身下的女人发出呜咽声:“别打了别打了,不是我!我没有做这事。”   “不是你,呵!劳资拿钱的时候只有你看见了,你说不是你?”   “啪啪”两下又是几大巴掌,扇得女人头晕目眩,倒在了地上。   “别打了!”万芳拿着刀,田苗苗举着板砖,站在巷子的一头朝着男人喊话。 第20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   万芳和田苗苗两人都是在乡下过过苦日子的,有一把子力气。两人盘算着一个瘸腿男人,合力应该能拼过。就从附近一户人家里借了把刀子,地上捡了块搬砖。   她俩倒是想喊两个男人帮帮忙,但都不愿意来,只肯借把刀。也是,虽说事件发生在巷子里,但周围都是住户,想帮忙早就出来了。   别人能袖手旁观,她俩到底于心不忍,鼓足了勇气站出来。   “今天算你走运。不急,我们来日方长!”瘸腿男人嗤了声,揪着女人的头发放下狠话,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巷子尽头。   等男人走后,万芳和田苗苗才敢跑过去将女人掺扶起来。   “你没事吧。这男人真不是个东西。你们什么关系,需不要我们帮你报公安。”   女人伤势严重,脸上全是红色的巴掌印,露出来的小腿上全是石子划破的血痕,看着可怜得很。   万芳从兜里拿出了一包药粉,撒在女人的伤口处,劝慰她:“你别看这不是医院的西药,效果一点都不差,擦几次就能好,一定不会留疤的。”   田苗苗跟着点头:“依云的药可好了。上次我得风寒,到医院买了几板药,吃了一周都没吃好。依云给我配了个药方,吃了三遍就好彻底了。”   “依云,宋依云?”女人一直失魂落魄,直到这个名字出来,才像游离的魂魄归位,有了反应。   “你认识依云?”   万芳和田苗苗对视一眼,都很惊讶。没想到这么巧,救的是自家人。   女人咬牙切齿的沉着脸,猛然一把推开两人,更是厌恶的将腿脚处的药粉一把抹掉,扶着墙就走。   她变化突然,万芳和田苗苗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倒在地了。   “什么人啊这是!”田苗苗很生气,“我算是知道她为啥被打了。好心救她,她还推人!”   万芳没错过那人嘴里的恶毒咒骂,觉着此人的变化多半与宋依云有关。但宋依云虽然跟人走得不太近,性格却很好,做事温柔耐心有条理。就是姜月这么咋咋呼呼的一个人在宋依云跟前都可听话了。   “她多半对依云有意见,下学期见到依云,得让她小心一点这个女人。”   “嗯,早知道该问一下她名字。”   ***   被救的女人正是沈琳。   走在路上的沈琳茫然无措的看着熙熙攘攘的世界,突然没了方向。   两年前她还意气风发,志得意满,觉得她是上天的宠儿,能获得重生这等天大机遇。但不过两年,兜兜转转她的命运又回到了起点,甚至是更差。   前世她找回城的路子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个男人身上。回城后继续跟了这个男人两年,原是以为男人会娶她,可他只是玩玩。过了两年玩腻了跟她分了手,她被父母逼着去相亲,再找了个父母嘴里的老实人。安安分分过了两年舒心日子。可是老实人也不老实,在外面有了人,说她是不生蛋的母鸡,就这么理直气壮的把她撵出了家门。   这一世意外攀上了文知青的路子,但没走通。文知青没考上,不反思自己,迁怒到她身上。没了抱大腿的希望,沈琳为争一口气,再次找到了这个男人,回城后又想报复他,把他干的事情举报到公安那里,让男人丢了工作还蹲了几个月的局子。本以为躲到省城会没事,结果还是被男人找到了。   路过一家人的窗户,看着窗户上的她顶着红彤彤的巴掌印,头发杂乱无章,整个人沧桑颓废,一时升腾起无尽的绝望。   她还能去哪里?她的未来又在哪里?   眼泪不受控制地淌满脸颊……   ***   宋依云放假回村后休整了两天,在李志军的带领下去了公社办公楼,找到了杨秘书。   王书记跟杨秘书提过这件事,事情办得很顺利,宋依云坐上了和杨秘书同一个办公室的办公桌。   下午有个会议,杨秘书忙着帮书记整理会议资料,让宋依云先看看文件,熟悉一下工作流程。等书记开完会,再带她去认认门。   杨秘书给的一堆文件比较杂乱,但大多都跟村小有关。宋依云猜测多半是王书记的意思,等会儿应该会问她对这项工作的想法。   于是宋依云针对性的在文件堆里找村小的有关文件。   一个上午都在看文件中度过,越看宋依云的眉头皱得越紧。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太好。整整一个学期,可以说是毫无进展。底下村子报过来的材料,几乎都是诉苦。   讲什么呢?讲他们有多难。粮食生产有指标,上工人数少了影响粮食产量,粮食产量少了就会影响村子人的日常生活。还说他们有多不容易,粮食不够吃,日子勒紧了裤腰带过活。读书是有钱人的奢侈,庄家户哪有闲钱读书。那些诉苦的话绕来绕去绕到了年底分粮食的指标上。   这是根本没把这项工作放心上啊,让交的工作进展情况报告硬生生写成了哭穷报告!   这样的报告看得人头大。工作一个比一个做的差,哭起穷来一个比一个厉害。这年头建了村小的村子都是大村,论起日子难过程度,哪有小村子艰难?   在翻阅了建设村小的几个村子的基本情况后,宋依云才动笔开始撰写报告。下午在食堂简单解决完晚饭后,又继续赶工。   下午王书记开会回来,杨秘书来喊宋依云去谈话。宋依云应声后带上了勉强完工的粗浅报告。   办公室里王书记正在看文件,头上还戴着草帽,看来上午的会议是去的村子里。   见到宋依云的王书记还挺惊讶:“年少有为啊。”   王书记简单问了下宋依云在学校里的表现及期末成绩后,露出赞许的眼光,又问早上在办公室做了些什么,哪里有不了解的尽管问杨秘书问他。   宋依云表示适应的还不错,大家都挺好。又把报告拿出来递给王书记,简单汇报了下自己的整理情况。具体的措施她心里有些计划但还没写,打算口头汇报,更方便沟通。   现在能干事的人多,但眼里有活,主动干事的人就不多。王书记对宋依云的满意更上一层楼。展开报告看了几遍,着重看了几个数据点后,头疼不已。   这就是基层工作的难做。   上面不给具体办法,下面就很难做出成绩,互相推诿,进程缓慢。   “要是这项工作交给你,你准备怎么做?”   “村里人不愿意送孩子读书,更不愿意送女孩子读书。原因总得来说有两个。一个是眼前利益吸引,二个是重男轻女思想影响。   村小的老师普遍是村里本地人,最高就读了个初中,这点学历比起知青完全不够看。老师水平有限,教的学生要想成绩好就比较困难。大多数读完村小,连初中都考得艰难,更别说高中大学了。画饼,就要画的又圆又大还接地气,让人觉得自己能够得着,有机会够得着。   知青是来帮助村子发展的,他们从小没有侍弄过庄稼,再继续几十年也不会比村里的老手厉害。物尽其用才能最大限度发挥人才的作用。”   “此外,我查了一下计生办提供的户籍情况统计表,建有村小的大村子一般是一两千户人家,每个村子差不多会有五六十户满足只有一个孩子且是女孩的情况。而这部分孩子我们完全可以做工作争取过来。”   让知青当老师,知青肯定愿意。比起在田里劳作,当老师轻松的不是一星半点。但是要把村小原有的本地教师都撤了,村子里绝对有怨言。   王书记提的这一点宋依云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   “若是公平竞争,老师也用考试方式选拔呢?”技不如人,还好意思说什么?就算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学生的家长也不愿意看在同村的面子上,就让水平不够的人来教自己花钱送孩子念的书吧。   王书记眼前一亮,觉得是个可行办法。城里厂子招生可以考试,村小的老师为什么就不考试,直接让村长定? 第21章 第一个世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女配   王书记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说要考虑考虑再定。宋依云也不着急。村小入学的男女比例指标是省领导下的批示,目前一点进展也没有,急得可不是她,是王书记他们。   果然,第二天上班时就被杨秘书通知,村小入学工作交给她了。老师改革一事王书记要给上面打报告,暂时不急。让她按照她提出的“先争取家里只有一个小孩且是女孩”想法,去给这些家庭做思想工作。   “村小工作最核心的问题还是与妇女同志有关。在这类工作上妇联同志比较有经验,我已经跟王书记请示过,妇联同志会配合你工作。”   杨秘书说得委婉,实际上就是他并不看好宋依云,帮她找帮手。人生地不熟的去村子里游说人花钱送闺女上学,想想都是天方夜谭。   上半年的教育工作已经完成,要完成指标任务就必须赶在假期,敲定下半年会入学的名单。不然年底交上去的报告,就跟昨天宋依云撰写的报告数据差别不大。杨秘书昨晚接到王书记的指示后,就联系了公社的妇联同志。等会儿妇联同志就会来带宋依云下乡开展工作。   宋依云赶紧谢过杨秘书的好意,进办公室把水壶和草帽带上,刚站到门口,骑着自行车的妇联同志就来了。   妇联同志一共来了三人,都是老熟人。   宋依云虽然去省城上大学,但答应的事情都没有拉下。不间断的给妇联提供稿件。有自己的,有身边同学的,在很大程度上支持妇联的工作。所以在听到此项工作由宋依云负责,妇联那边也纷纷表示支持,一大早就来了。   “别看我们办公室人少,村里都设有妇女主任,属于我们的人手。到村里了喊上她们,基本情况绝对了解的比纸上的多。”江梅支着脚停住车,爽朗笑道。两人寒暄了两句,宋依云骑上自行车,四人赶往离公社最近的大村子。   原以为事情会很顺利,没想到第一家就离谱至极。   红石村离公社近,靠近主干大道,交通便利,整体比较富足。为了给工作开个好彩头,四人选了满足条件的四十三家里最有钱的一家。   汪家没分家,大儿子在镇上运输队工作,二儿子虽然只是在家上工,但会木匠手艺。村里结婚打大件都找他,也是个有能耐的。他们要找的是汪家二儿子汪贵福。   汪贵福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有本事又不差钱,按理来说让唯一的女儿去上学不是什么难事。   “丫头片子上什么学。”汪贵福砸吧砸吧的抽着烟草,一脸不屑。   带路的红石村妇女主任了解情况,哼了一声:“有钱不给自己丫头,指望侄子养老,呵。人家有爹有妈的,凭什么给你个叔伯养老。”   “丫头就靠谱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顶个屁用。我们又没分家,我侄子就是我儿子。我的钱我想给谁给谁!”   汪贵福说完就开始撵人,嚷嚷着别耽误他上工,不然少的工分要他们拿钱补。   一脸无赖的样子把妇联同志气的不轻。   红石村妇女主任很尴尬:“同志别理那个混球,他家就是个傻的。唯一的一个闺女上工下河啥啥都干还被又打又骂,挣得粮食和工分全给侄子家送去也不肯对自家闺女好点。说的都是死后摔盆要指望侄子。”   江梅一听,还想跟汪贵福讲讲道理,被红石村妇女主任劝了回来。   “领导没用的。那就是个棒槌,根本说不通。村里念叨他们这么多年,还不是我行我素到今天?”   因为汪贵福这件事,宋依云开始意识到她小看了这个时代人们思想观念的顽固,对后面的工作有些不太乐观。   一行人连去几家,有收获,也有和汪贵福家一样的情况。   江梅叹了口气:“宋同志真不该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这事儿啊,可不好干。”江梅做妇女工作几十年,早就麻木了。   宋依云也觉得自己过于理想化,实际情况更加错综复杂。   但事情既然揽下了,没有认怂的道理。   红石村满足条件的四十三户里,只有十六户愿意下学期送闺女去村小,其余的二十七户中,二十户跟汪贵福是差不多的情况,比汪贵福稍微好一点的是还算疼闺女,就是传统观念作祟,一大家子没分家,自己挣钱也做不了主,因为几房里就他们家没儿子腰杆子挺不直,爹妈一发话不准花冤枉钱,就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剩下的七户则是笑弯了腰:“就刘二娃那能耐,我送去读村小不是白给他送钱?”   改革村小老师选拔方式迫在眉睫,但这不是宋依云能做主的。文件没出来之前,她也不能说村小会换老师。不过这些只是对老师有意见的家庭可以标注一下,等文件出了,章程定了,可以再来做工作。   今天不是周末,忙碌了一天的宋依云晚上到家却见着了沈南生,很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同事送了我两张电影票,想问你看不看。他说本来是约的相亲对象,但最后没成,丢了也是浪费,就给我了。我也觉得浪费了,就想问问你想不想看。”沈南生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只是单纯问问。   如果耳根处没有红得发烫可能更具说服力。   “嗯……看啊,为什么不看。”宋依云一本正经的“嗯”了半天,直到沈南生唇角逐渐绷直,快憋不住了,才笑着接下了电影票。   电影票上标注的电影时间在周天,宋依云无奈:“你周六再回家呗。”   沈南生隐秘的翘着唇角没说话。根本没人送他电影票,全是他从杨军那里听来了恋爱小技巧,迫不及待想试验一下就自己买了电影票。不过目前看来效果不错,他决定不再嫌弃杨军了,这小子还是有两下子。   ***   一周跑下来,其他村子跟红石村的情况差不多。重男轻女这种陈旧观念,你以为它在只有一个孩子的家庭就不存在了,人还能创造出养侄子防老的方式……   周末放假前,江梅劝慰宋依云:“你就是临时帮公社干活的,事情做不成书记也没道理怪到你的身上。放宽心,本就是他们的工作,他们都不急着想办法,你急什么急。要我说,还是把工作推给书记,让他拿年底粮食指标给几个村子下死命令。我就不信他们还能不管不顾了。”   “粮食指标的依据是每个村子的粮食产量,王书记想拿指标做文章都不可能,村里人都不会干的。”   江梅也说不出话,只能无奈的摇头。   两人别过后,宋依云回家边翻书边想办法。主意没想出来之前,沈南生回来了,穿着平整的军绿色衬衫,喊她出发。   在沈南生越来越委屈的凝视下,宋依云才想起来答应了人家看电影……   “你不会忘了吧?”   “没、没有……我记着呢!我早就收拾好了,你怎么才来!”   倒打一耙的宋依云顺利堵住了沈南生的嘴。   外出放松了一圈后,再去上班时,宋依云恢复了斗志。继续投身于村小工作,跟着妇联同志跑遍了红星公社。 第22章 第一个世界(完) 古早出轨军婚文里的……   宋依云跟着公社的妇联同志跑遍了符合条件的家庭,得到了结果并不理想。   “读书的重要性普及程度还是不够。”妇联的江主任最后得出结论。他们走访了这么多户人家,能够清晰感知到大家对读书的嗤之以鼻。就是男孩子,也只是送去村小识两个字,方便去镇上找零工。   “还是不能放弃其他家庭。要加大受教育重要性的普及。”   “但具体要怎么普及?”江主任没有主意。她从事了几十年的妇联工作,让她去劝架做思想工作有一手,但让她想办法做宣传工作,最多就是出个小册子,发给大家看。   宋依云想到了那天跟沈南生去看电影后,遇到众人谈论剧情,并对剧情深信不疑,顿时有了主意。即使是在30世纪,受影视作品影响的都大有人在,更何况是如今精神文化匮乏的年代?   江梅听完宋依云的想法,眼前一亮,片刻后又叹息:“本子倒是不愁,就是演员上哪儿找?”文工团的同志不是他们公社能够请得动的。   “演给村里人看的,还是要接地气,找村里人就可以。”真让文工团同志来表演,村民跟人的距离感是远远的,没有代入感,剧目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最后两人一阵规划,拟了个章程后找到王书记,将事情一一汇报。王书记也不小气,给两人批了些经费。一个乡村草台班子就开始了招人工作。   为了赶时间,宋依云专挑了大嗓门会吵架的人。这些人吵起架来整个村子的人围观都不怯场,想来就算上台被多双眼睛盯着不至于说不出话来。   张大娘就是被选中的人员之一,她被选上后高兴地吹了几天牛。一个月三块钱呢,除了演出还不占用上工时间!   刚开始看本子的时候她可乐呵了,那些话不就是她平时骂孙女的话吗?就搬到台上讲几句,轻松的很。   结果排练轮到她时,磕磕绊绊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张婶,到你了。”   张大娘难受地抽噎:“妹子啊,俺,俺说不出口。这娃娃太可怜了!”   主角找的是个小女孩,虽然年纪小但演技意外的好,让江梅和宋依云都眼前一亮。在张大娘这段戏前,作为主角的麦子刚因为想读书被家里人棍棒交加打了一顿,更是被关在柴房饿了一天一夜,为的就是要矫正她的不安分。   麦子唇瓣干枯,无力的瘫软在柴房的泥地上,张大娘饰演麦子的奶奶,要进去给麦子几大巴掌问她还敢不敢不安分。更要逼迫她嫁给大十几岁的傻子当童养媳,换钱给家里的兄弟娶媳妇。   小姑娘很珍惜这次机会,为了更真实,直接一天一夜没喝水,嘴巴干的起皮,整个人看上去就跟本子里写的麦子一样可怜。被那双黑亮的双眼一瞅,张大娘嘴巴张张合合,愣是一句恶毒的话也说不出口。   “知道自己是在演戏的人都能被感染,台下的观众不更得心疼麦子?”江梅高兴的拍手。导起戏来更加卖力。   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一个剧基本成型,可以搬上舞台了。授意村长发通知后,没想到的是几个村子的人都围到了红石村。   这年头的人可舍不得去电影院看电影,也只有过年的时候会有戏班子经过能看戏,平日里就是头上一片天地上一块地的,日子枯燥乏味,如今公社妇联居然给他们排戏看!   管他好看不好看,得到消息的村民早就开始期待了。因此红石村村子刚发通知,临近的几个村的人都搬上来板凳抱着蒲扇花生跑来围观。   开场前张大娘看着台下的观众长吁短叹。江梅好笑地问她是不是怕了。   张大娘苦着脸:“俺倒不是怕他们盯着俺看,俺是怕这场戏演完后俺家被丢臭鸡蛋!”   江梅和宋依云俩人哭笑不得地对视一眼,转头才发现几个演反派的同志都一脸苦涩,相依为命的抱作一团。   甭管几个演反派的同志多不乐意,戏开场了还是要上台唱完这场戏。   一周时间虽然短了点,出来的效果还是不错。   刚开始反派咒骂麦子时,还得到了台下一群人的附和。渐渐的麦子越来越惨,越来越可怜,台下的人开始不吱声了,甚至出现了呜咽的抽泣声。   “麦子太可怜了,她就是想读读书而已,多大点儿事啊,。骂两句就成了,干嘛打她!”   “天啊,怎么还要把她送个那个傻子!”   观众忍不住惊呼,有个入戏太深的直接站了起来大喊:“麦子快跑!”   麦子果然跑了,但她跑得狼狈又凄惨,被雨淋被雷打,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村小教室,在教室里坐了良久,久到观众以为她成了一尊石像。突然这个石像动了,她要往墙上撞!   “啊!”台下众人尖叫着准备闭眼。   好在在麦子撞墙时,她被老师拦了下来!在老师的帮助下,她躲进村里的废弃老房子读书识字,饿了去山上摘野果野菜,渴了就喝河里的水。白天不敢出去,只敢在晚上上山找吃的。黑漆漆的环境总让她滑倒摔跤,可是日子苦成这样,麦子依旧是笑着。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许多年,直到麦子成功参加完高考。   就在大家以为麦子苦尽甘来时,刚参加完考试的麦子被她家人发现了,叫嚣着又是一顿打,还把她关了起来。就在麦子的家人再次谋划时,镇上来人了,县里来人了,就连市里也来人了!   原来麦子考上了市状元,市领导亲自来嘉奖她,带了麦乳精、大白面还有一沓奖金!最后麦子在领导的帮助下去读了大学,吃上了铁饭碗,但她一辈子也没有再回原来的家。原来的家人自食其果,穷苦了一辈子,到下一代出生时,他们仰着头跟小孩说:“你啊,有个姑姑,可能耐了,市里的领导都来看过她。要是早知道……”话没说完,麦子的哥哥就咽气了。   这部剧就到这里结束了。   台上演员谢幕时,台下掌声雷动,众人情绪高涨,都在夸麦子能干厉害,还说这样的家人就不该让他们占到便宜,活该苦了一辈子。   在红石村开了个好彩头,宋依云对这部剧有了信心。虽然细节经不起推敲,但戏剧本来就要看夸张才能有“爽感”。总体而言,还是很成功的。   宋依云和江梅带着《麦子》一剧演遍了红星公社。期间他们还拍了许多其他剧,有拿两个主角人生进行对比的:学习了读书了最后的美好人生;不读书只种地最后的平淡人生。   也有拿两个家庭对比的,送孩子读书的吃上了商品粮,不送孩子读书的老了连病都看不起。   这些精彩的剧目把红星公社一干人看得心痒痒的,不到开学时间就把送孩子读书的钱交给了村长,村长不愿意代收还不肯干,就怕晚了报不上名了以后吃不上商品粮。还因为剧里说每个人天赋不同,有些读书厉害有些读书不厉害别的方面厉害,手里有钱的干脆几个孩子都送去读书,增大未来成功机率。   年底红星公社超额完成了指标任务,王书记在省领导那里挂了名儿,还被领导指派人前来学习经验。虽然乐得找不着北,王书记没忘记宋依云的功劳,把她大夸特夸,让宋依云也在领导跟前留了名。   大学毕业后宋依云顺利进入了教育局工作。因为有学历有成绩,她升职很快。但做事情都脚踏实地,不怕苦不怕累,全身心投入到帮助农村孩子读书的工作中去。在她五十岁这年,被评为了“感动华国十大人物”之一。   沈南生因破获多起奇案,在宋依云还在读大学期间就调到了省城工作。两人一直没有异地,基本是宋依云去哪里,沈南生就会跟去哪里。苗榴花最初看两人感情好还挺欣慰,但两人一直没有动静就开始急起来了。她也不想当恶婆婆,只明里暗里打听。直到沈南生悄悄告诉她是自己在部队做任务伤了身子……此后怕宋依云嫌弃沈南生,苗榴花把宋依云更是当亲闺女疼。   这一世宋依云在八十岁去世,随着宋依云的离世,沈南生也闭上了眼睛。   两人虽然没有孩子,但他们的故事逐渐在网上流传。配上两人在各自领域的成就,让网友直呼神仙爱情!   直到很久很久的后世,依旧有两人的视频剪辑。   而沈琳没能等这么久,在宋依云被评选上“感动华国十大人物”时,她在病床上看着电视上如此成功的宋依云,却再也生不起嫉妒。   “如果能重来,我也要依靠自己……”话音落地,沈琳眼角划过一滴泪咽气了。她是有孩子的,可是年轻时没有善待孩子,老了孩子也不认她,重演了前世的悲剧。   可惜的是,这一次她再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   【滴!任务完成!是否选择进入下一个世界。1.是 2.否】   【1.是】   【团宠文里的女配加载中……】 第23章 第二个世界 团宠文里的女配   “醒了就快来干活。一天天的净偷懒,让你奶知道了有你受的。”   安悠悠刚醒来就被一道烦躁的男声催促着干活。在不动声色的融合记忆后,她才知道说话的人原来是这具身子的父亲。   原身叫姜乔,生活在一本团宠锦鲤文,但她不是女主,只是个对照组女配。   站在女主的视角,就是虽然时代贫瘠,但她有一个疼爱她的奶奶,过上了顺风顺水的美好人生。站在原身的视角,就是累死累活当黄牛的劳累一世。   这会儿融合记忆的功夫,再次引发了原身父亲姜二全的不满。   “你妹妹等会儿就到家了,今天要早些回去。你就偷懒吧,懒死你得了,我们走之前掰不完你就自个儿晚上摸黑来掰完。在老子面前耍心眼子,翻了天了你。”姜二全哼哧哼哧地锄着地,一铁锹泥土直接铲到了姜乔身上。   姜乔头还有些晕,应该是中暑所致。原身倒下时摔在了田坎上,额角磕得还有些疼。摔倒后一直没人帮忙把她挪去阴凉的地方,要不是她穿过来,原身怕是还得继续躺下去。不过现在都顾不上了,姜二全说到做到,不把苞米掰完,等晚上一定会把她撵出来继续干活。   这具身子太过虚弱,她想跑都跑不掉。   苞米叶很扎人,在手上划过一道道瘙痒的划痕。姜乔强忍着不敢擦额头的汗水,弄脑袋上了会更难受。   在一家人干完活之前,终于是把苞米都掰完了。但运又是一件大难事。   大箩筐足足有姜乔半个人高,姜乔原以为自己搬不动,毕竟原身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没想到被姜二全往上一提,她居然真的背起来了。   姜乔的母亲万桂芳闷声走在前面,姜乔走在中间,姜二全为防姜乔偷懒走在最后,一行人慢慢往家里赶。   到家时听到了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姜娇娇从学校里回来了!   “该死的讨债的,掰个苞米掰了半天。一把懒骨头,没一个勤快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哟!”高小梅裂开的唇角在看到姜二全一家子时顿时瘪了下去,噼里啪啦一顿骂,骂完还哭着拍大腿,把周围的邻居都惊动了。   邻居隔着围墙劝高小梅:“你家老大老二这么勤快,以后福气少不了嘞。今天热了些,多休息了两下而已,人身又不是铁打的,都是你孩子体谅体谅呗。”   “我体谅他们谁体谅我?都偷懒了日子还过不过。还福气呢,这些懒瓜蛋子哪里指望得上!我就盼着我乖囡囡考状元,让我当个状元奶奶嘞。”邻居的话高小梅可不屑了,指望他们不如指望地里刨食抛出金疙瘩!   为了让高小梅别吵了,邻居顺着她的意思说了一箩筐的好话,直把高小梅哄得再次喜笑颜开。刚才在姜乔跟前凶神恶煞的姜二全,这会儿跟个憨厚的老实人一样,摸着后脑勺憨憨傻笑。不过他对姜娇娇再怎么好也注定因为是她这个恶毒女配的爹,带着原罪,捞不到任何好处。   姜乔没理他们,放下背篓赶紧围着墙角走了一圈儿,揪了些野薄荷和野菊花,给自己泡了杯解暑气的茶。中暑太难受了,这会儿她头晕目眩,还十分想吐。   “唉哟,这娃子自私的哟,就顾着自己,就不想想爹妈?”姜乔泡茶被高小梅看见,又是一顿埋汰,说得姜二全怒目而视,万桂芬也生气的皱起了眉。   就他们这态度,扔了都不给他们喝!饶是姜乔素来脾气好,都有些受不住这一家子的极品。   “奶!玉米好了吗?我想吃玉米了!”姜娇娇从屋里走出来,撒着娇要吃玉米。   姜乔这才知道大热天的为啥他们一家子被撵去掰玉米……   高小梅笑眯了眼,柔着嗓子安抚姜娇娇:“唉哟我的乖囡囡,饿着了吧。都怪你二叔二婶偷懒,把我们囡囡都饿着了,走,奶给你泡麦乳精垫垫肚子,等会儿再吃苞米。保管嫩嫩的,奶知道你爱吃,特意种的春苞米,这两天正嫩着呢!”   姜娇娇听完甜甜一笑,抱着高小梅的手臂撒娇,跟在高小梅身后进了厨房。全程没有给姜乔他们半个眼神。   “愣着干嘛,赶紧进来煮苞米啊!还要我请你不成!”高小梅的咒骂声再次从厨房里传来,万桂芬急忙抱起立在墙角的柴火进去烧水。   晚上的饭菜是大房媳妇李秀烧的,但分饭的饭勺掌握在高小梅手上。   除了姜娇娇的碗上有座小山丘,其他人的碗都是填不满的。姜家男人还好些,好歹有两块肉,粥也是半干起码能吃饱。姜乔和大房的姜路碗里就只有些清汤寡水和半块番薯。   姜路撅着嘴朝姜娇娇撒娇,一连串的讨好词逗得姜娇娇笑得花枝乱颤,把碗里的几块番薯都夹给了姜路,还递了两根玉米给她。姜路更加捧着姜娇娇,说了许多讨巧话。   但高小梅不高兴,敲打姜路:“盯着自己碗里的吃。吃这么多还嫁不嫁人?哪家丫头有你吃的多?娇娇读书费脑子需要营养,你个眼皮子浅的尽盯着你妹妹的碗!”   姜路被说久了早就不在乎了,能吃饱就行,就当听不见一样埋头苦吃。姜娇娇也不说话,等高小梅骂完她才张嘴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高小梅。   “煤矿文工团要来我们这边招人了。奶!我也想去报名!”   “煤矿文工团?挖煤的?条件那么艰苦的地方你去那儿干嘛,是想把奶心疼坏吗?”高小梅一听煤矿两字可心疼坏了,赶紧劝姜娇娇打消主意。   “才不是挖煤的,是文艺工作团,只要唱唱歌跳跳舞还能拿津贴!刚进去不多也能每月六块呢!”   平时贪财的高小梅这会儿半点不心动:“是不是有谁跟你嚼耳根了?有奶在你就放心读书,读了大学吃商品粮比这强多了。”高小梅听到姜娇娇提津贴,以为底下人起了心思,在姜娇娇跟前嚼舌根,让她产生了赚钱的想法。登时把筷子往桌上一摔,一双眼睛巡视着桌上的众人。   “奶,没人嚼舌根。我就是想赚钱给您买东西。毕竟奶照顾我疼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想孝敬奶!”   这话说的高小梅眉开眼笑,但又舍不得苦了姜娇娇,最后在姜娇娇的吵闹下勉强同意。   姜路眼珠子一转跟高小梅说自己也想去,被高小梅怼了回来:“就你黑不溜秋的样子还想上台表演?快别笑死我。只有你妹妹这样白白净净的才是上台的料。”   哪个姑娘不爱俏?家里一屋子人都在看着,姜路被高小梅说得眼眶一酸,没忍住性子:“我又不是生下来就这么黑。她在屋子里读书的时候我在地里干活。我要是喝着奶吃着白面躲着阴,能黑成这样吗?”说完话姜路就跑回了屋子,撕心裂肺的哭声,隔着几堵墙都能听见。   高小梅大家长当惯了,何时被这么许逆过?当下黑沉着脸:“你是个什么东西能跟你妹妹比?她是天上来的仙女,就是享福的命!”   说着又讲起了小时候的离奇故事,什么寒冬腊月河里的鱼儿往姜娇娇身上蹦,只要抱着姜娇娇去山上摘野果挖野菜一定是全部人里收获最丰之类的话,总结一句话就是姜娇娇命带福运,姜家一家老小都该把她捧在手心里!   “要不是娇娇的好运,早前饿死了多少人,你以为你们咋活下来的!”   高小梅说完话把在桌的每个人都狠狠地瞪了一遍,一副这一家子都是白眼狼的样子。   “娇娇的学校离我们村儿太远了,每周走回来脚都要磨出几个水泡。你们做叔伯的表示一下,给娇娇买个自行车。” 第24章 第二个世界(一更) 团宠文里的女配……   姜家没分家, 卖粮食的钱都捏在高小梅手里。她开口要的是两房自己找路子挣的零工钱。   姜家大房两儿一女,大儿子姜成才年前刚成完亲,二儿子姜发才年纪也到了, 却没有钱讨媳妇。   李秀听高小梅说的这么轻巧,额头的太阳穴忍不住直跳:“钱都在娘手里,我们有什么钱, 哪里拿的出来。”   “你们有没有钱我不清楚?我还没老到不知事的年纪。”高小梅嗤笑, “再多说一句, 以后出门挣的零工钱也给我交上来。”   “你!”   “发才还要成婚, 多少得留点。这个钱我们最多能拿出三十块。”姜大全拦住了李秀的话,苦着脸跟老娘打商量。   高小梅对大房掏的钱不满意, 又把目光转向二房。   姜二全还算有能耐, 学到了几成高小梅死去丈夫的篾匠手艺, 会编篮子箩筐。这门手艺在乡下吃香,不出门都能挣两个钱,又只有姜乔一个闺女不像大房负担重,合该手里有钱。   “娇娇上学不容易, 大哥负担又重,我们就出五十块吧。”   凤凰牌自行车要一百二十块, 这显然不够。高小梅手里的钱是给姜娇娇结婚攒着的,不愿意动, 她还想再逼一逼两个儿子, 被姜娇娇拦了下来。   “奶, 我都要去文工团, 可能用不上自行车了。”   “你就是去文工团,上下班有个车总是方便些。”   “文工团的都是住大院儿,上下班走两分钟就到了。”姜娇娇显然打听好了消息。   爷孙俩说话间的自信, 显然是把文工团名额视为囊中之物。   李秀暗自翻了个白眼,但自家不用出钱又很高兴,乐得捧她,把姜娇娇大夸特夸,说她一定能选上。   “娇娇结婚你俩也是要出钱的,这钱就先放我这儿,当你们给娇娇以后添妆的。”高小梅没让李秀如意,到她嘴里的钱可舍不得吐出来。儿大不由娘,一个个娶了媳妇就开始有自己的小心思,过个几年还不晓得能不能从这几个儿子手里掏出钱。高小梅说什么也要把这次的钱收到手里。   李秀心里暗骂了无数遍老妪婆,在丈夫的警告下,还是只能老老实实把钱给了高小梅。   万桂芬向来怕婆婆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声都不敢吱一下,马上从房里拿钱给了高小梅。   一顿饭就这样结束了。   姜家屋子盖了几十年,房少人多不够睡。姜乔跟姜二全夫妻俩睡在一个屋里,就只中间扯了块旧布,拉了个帘子。   姜乔头晕的厉害,侧躺着面向墙闭目养神。万桂芬朝帘子内看了眼,见姜乔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觉着应该是睡了,才放心地跟姜二全说起了今晚桌上的闹剧。   万桂芬埋怨姜二全:“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怎么就说五十块钱,娘的眼睛都想杀人了。”他俩几十年的积蓄,一针一线攒出来的家当有几百块。高小梅多精一个人啊,怎么可能心里没个数。   “钱都给了娇娇,发才还结不结婚。”姜二全边摆弄着篾条编鱼篓,边瓮声瓮气地告诫万桂芬别说漏嘴,坏了大事。   什么大事呢?想让姜发才当他俩儿子的大事!   “要不是大嫂死活不肯,我俩早就有儿子了。”在农村,生不出儿子,过继兄弟的儿子是很正常的事,万桂芬搞不懂李秀脑袋里咋想的,死活不愿意把姜发才过继给他们,嘟嘟囔囔的又是一大堆埋怨话。   姜二全不乐意听这些:“好了好了,她不愿意也由不得她。老大没本事给发才娶媳妇,还不是要指望我们?改天空了你把钱给发才送去,他自然知道该认谁当爹娘。”   姜二全越说越得意,万桂芬也觉着美。俩人又嘀嘀咕咕了一大堆有儿子后的美好生活。他俩年纪不小了,还不早点笼络过一个儿子,以后干不动了就没人养了。对姜发才颇有点势在必得的意味。   无意偷听了墙角的姜乔没啥感觉,只是有点心疼原身。姜家的女孩儿除了姜娇娇,两人都挺惨的。姜路比她好一点的就是李秀还是疼这个唯一的闺女,有点好东西都会记着她的份。姜乔就惨多了,一家子全把她当老黄牛使唤,指甲盖大小的爱都吝啬分她一点……   ***   第二天照旧是下地干活,上山挖野菜摘野果的忙碌一天。   意外的是姜路顶着两个核桃眼找到姜乔,怂恿她跟她一起跑路。   “文工团这两天在镇上招生。只有跟他们走了,我们才能摆脱当老黄牛的命运。姜乔,我们不能认命!都是姜家人,凭什么我们要一辈子活在姜娇娇的阴影下,给她当牛做马,供她享乐?我们辛苦挣的这些钱要是花在我们自己身上,日子别提多潇洒。”姜路越说越激动,掰过姜乔的身子朝着她怒吼。   她是受够了连吃饱饭都要指望姜娇娇从指头缝里漏出点给她的日子!凭什么呢?明明干活的是她不是姜娇娇!她靠自己双手种出来的粮食,够养活几个她了,却要过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姜路没读过书,却觉得没这种道理。她过够了,再也不要过这种憋屈的日子了!   姜乔放下用来挖野菜的小锄头,问她:“从村里到镇上,你准备怎么去?你有钱吗?”   坐村里的牛车只要五毛,姜路刚想说她有钱就被姜乔接着的话打击到了。   “收到消息的又不止我们几个人,会排多久的队?时间久了肯定要在镇上解决吃住。你身上的几块几毛够住几天?一旦我们坐了牛车,村里人都知道了。回来后大家的异样眼神,家里的责骂,你确定受得住?”两人要是考上了还好,忍两天就能拍拍屁股走人。要是考不上,不知道多少会受到多少白眼和讥讽。就姜路这性子,怕是受不了。   姜路咬着牙,脸色变来变去。   姜乔没打扰她,让她自己想清楚,低下头继续专心挖草。   直到姜乔跨上篮子准备回家,姜路一溜烟追上她说忍得了。至于钱,她只有一块五毛,窘迫得佷:“我屋里还有几个山上摘的八月瓜,我都带上,大不了饿两顿。”   “今晚好生睡一觉,我们明天一早出发。不坐村里的牛车,我要去隔壁村处理点事。”   “你去隔壁村能有什么事。”姜路平时是看不上只会闷声干活,任劳任怨的姜乔。这次准备偷跑去镇上她实际上怂的很,才跑来拉上姜乔一起壮个胆子。没想到平日里闷声不吭的姜乔这么有主意。   干什么姜乔没说,只是很宝贝地把一篮子野菜藏了起来。姜路撇撇嘴不甚在意。野菜多划拉嗓子,还没番薯好吃。不过她俩现在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她就心里嘀咕了几下,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两人到家时,姜娇娇正跟个百灵鸟一样跑来跑去,还把衣服换来换去,问高小梅这件好看还是那件好看。   在高小梅眼里自然是哪件都好看,两人欢快得不得了。整个院子都是两人的笑声。   姜乔乐得轻松不用被高小梅追着说,姜路就不太高兴,有点女配黑化的前兆。   第二天天没亮,两人就猫着腰偷摸着出门了。   姜乔去藏篮子的地方取东西,那筐野菜中间埋了两小坨像番薯一样的东西。姜路奇怪的看了眼姜乔,嘴巴张合了两下最后还是闭上了。   拿到东西后,两人步行前往隔壁村。两人都是下地干活的人,脚力不错,到隔壁村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请问你这里收野生天麻吗?”现在是八月,姜乔在山上找了一圈儿找到了一片可摘的野生天麻。即使姜路不来找她,她也打算试一试文工团招生。姜乔连小学都没读过,走读书的路行不通。参加文工团招生考试是最快速离开姜家的办法。   她俩到的是隔壁村的卫生站,如今已改革开放几年了,卫生站可以收购村民从山上挖的药材。卫生站价格公允,比去镇上找药店靠谱还方便。   大山危险,有野猪和熊瞎子,姜乔不敢深入,手头的野生天麻个头不大,年份也较浅。但卖了给两人挣个路费绝对管够。   管理药材的老爷子拿手里瞧了两眼,报了三十块的价。价格公允,姜乔爽快的把天麻卖给了卫生站,拿了钱又马不停蹄跑到村口,搭上了这个村子去镇上的牛车。   姜路捂着嘴激动得不行:“三十块!就那么一小坨东西三十块!”   姜路激动了一路,到了镇上都没回过神:“去文工团还没挖天麻挣钱,我们回去挖天麻吧!”   “……”   “你守得住吗?”   别说高小梅不答应,姜大全和姜二全都不会答应!一个屋檐下能有什么秘密,多卖两次就会被发现异常。   姜路被泼了冷水,丧着脸哀嚎:“既然无法拥有,何必让我知道呢!”   ***   文工团招生地方设在了镇中心百货大楼的第五层。百货大楼只有四层楼卖东西,第五层一般是租给单位部门举办活动。这几天就被文工团承包了。   这不是啥秘密,村里的喇叭一直播放文工团的招生消息。   听有些消息灵通的人说,文工团这回要注入工农子弟兵新鲜血液,专招农村人。宣传标语都是“敢唱敢跳你就来”。 第25章 第二个世界(二更) 团宠文里的女配……   姜乔和姜路赶到的时候, 长队已经从百货大楼的五层排到了三层。有两支队伍,旁边有别着徽章的工作人员维持秩序。听工作人员说,她俩要排左边靠栏杆这一列, 这一列是拿号码牌的。而右边那一列才是能进去展示才艺的。   “居然这么多人!”姜路惊得说不出话。   现在虽然改革开放了,但大家的思想观念还比较守旧,特别是他们村镇这种偏远落后地区。能进文工团里拿工资, 只要唱歌跳舞, 不像在鞋帽厂、纺织厂里做女工那么累, 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差事。文工团动静又大, 可不是适龄女生都来了?   文工团这次说的是专招农村人,但周围排队的女生个个都打扮得很时髦, 有穿衬衫的, 有穿布拉吉的, 头发有编成两个麻花辫的,有拿东西烫卷的,还有抹了口红的,嘴唇红艳艳的。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农村人, 应该是来碰运气的城里人。   姜路越看越自卑。她确实生得黑,高小梅话难听了点倒没说错。   “文工团说了这次要专招工农子弟兵, 肯定是排练什么剧目需要我们这类形象的。”姜乔很淡定。   姜家除了姜娇娇没一个白净的。高小梅这两年不下地干活了,倒是捂白了些。姜路觉得她俩皮肤黑又貌不起眼的, 胜算大大降低, 即使姜乔那么说, 在她心里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谁会放着好看的人选不要, 选两个黑不溜秋的?   但甭管姜路心里如何崩溃,两人来都来了,总要试一试。   拿到号码牌已经中午了, 姜乔找到表演节目那列队伍最前面的女生,看了眼她的号码牌,才和姜路两人出了百货楼找东西吃。   她俩是三百多号,到上午结束时才到一百来号。下午肯定轮不上他们。两人没有介绍信住不了招待所,找了个私人开的临时暂住房歇了歇脚,准备休息好了明天再战。   晚上临睡前,从来没有住在外面的姜路很激动:“你说家里要是发现我们不见了,会不会着急得到处找啊。”   虽然手头有钱,但两个女生在外单独住还是不安全,两人只要了一间房,歇在一个屋子里。   “不会着急也不会到处找,只会猜到我们来了镇上,还会准备好棍棒一回去就往死里打。”姜乔侧躺着,再次打击姜路。   事实正如姜乔猜测那样。高小梅是最先发现两人不见了的。怕姜家人偷懒,老太太是一听鸡叫就挨个敲门,不把人骂醒不肯走。往日都是两个丫头先出来烧水,给一家老小准备吃食,再一同去地里干活。这回她敲了半天,嗓子眼都喊哑了,两个丫头一个也没死出来。   李秀睡眼惺忪,披着衣服出来嚷嚷:“娘你别喊了,姜路不是出来烧水了吗?等她水烧好了我们再起来不就是。一大早的,多歇会儿都不行。”   “豁,睁大你的猫屎眼看看,哪儿有半个人影!一天天的懒得不成形!”高小梅喊了半天没一个人出来,本来就火气正盛,这会儿被李秀一通埋怨,瞬间爆炸。   她出门前可是看过姜路没在床上躺着啊!   高小梅还在不停地咒骂,李秀理都不理高小梅,冲回屋子又找了一遍,姜路确实没有在屋子里!   “姜路,姜路!你哪儿去了!”   “喊什么喊,都跟你说了那死丫头就没出来。”高小梅跟进来,黑着脸比门上贴的镇宅钟馗还吓人,“一天天的睡睡睡,跟她娘个死猪一样,猪都没你们能睡。十八岁的姑娘了,还要不要嫁人,名声传出去了我看她能说个什么样的背时人。”   “娘!姜路不见了!”李秀慌了,“昨晚还在的呀,怎么一大早不见了?是不是有拐子?怎么还能跑屋子里抓人呢?娘,快,快去报公安。晚些姜路就回不来了!”   姜大全被吵醒了,慌慌张张地穿上衣服:“怎么了,大清早的出啥事了?”   “姜乔,姜乔也没见着!”对门的万桂芬跑了过来,喘着气急促道。   “哎呀天杀的拐子哟,怎么还进屋里抢人!都怪你睡得跟死猪一样,女儿被药走了都不知道。”李秀眼前发黑,身体发凉,使劲捶了姜大全两拳。姜路平日里多乖一个人,除了嘴馋贪吃了点,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要不是没条件,李秀也想心疼心疼这个女儿。   姜家一家子聚在了姜家大房的屋子里,七嘴八舌地讨论两个丫头突然不见了这件事。   姜二全和万桂芬气的是养了这么多年,眼看着过几年可以嫁出去收彩礼钱,人没了!   “都给我安静!哭什么哭,都什么世道了,你见过哪个拐子这么大胆进屋里药人?还人贩子,那么大个人搬出去能一点动静都没有?!”高小梅冷哼,“倒是长能耐了,主意大了,怕不是跑镇上去参加文工团的招生考试。也不泼盆水看一下自己的样子!行,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选上!”   前两天姜路才闹了一场,今个儿就不见了,这其中没点联系高小梅把名字倒过来念!早在姜路哄着姜娇娇从她碗里要吃的时,高小梅就不待见这丫头,觉着姜路心里藏奸,不是个好相与的。果然是见不得娇娇好,娇娇干什么她也要去干,一副扯着攀比的样子让高小梅眼底升起厌恶,愈发不喜。   “姜乔难道也是去镇上了?”   “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没想到还这样存着这样的心思。”高小梅对两个孙女的不自量力嗤之以鼻,转过头又朝着两房人吼:“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干活去。年底粮食少了,我看你们明年吃什么,都去地里喝西北风啊?”   高小梅走了,姜二全夫妻俩也骂骂咧咧的走了,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李秀想到刚才婆婆那双不喜的眼神,心里不得劲:“都是姜家的孙女辈,凭什么姜路就要家里家外脚不沾地的干活,姜娇娇就跟个大小姐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些话她憋在心里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患寡而患不均。农村里的姑娘家是打懂事起就要干活,但姜家就出了姜娇娇这个例外。   “娇娇命好,命里带福。娘对她好是应该的。”姜大全被洗脑了十几年,早就习惯了,瓮声瓮气的重复高小梅那套说词。   李秀忍不住发笑:“她命里带福?一出生爹就没了,娘还改嫁了。这是命里带福?行了行了,你可别再说你妈那套往身上蹦鱼、去山上挖野菜最幸运的说词。怎么的?那几年闹饥荒我们就没下地了?靠她的那些福气得来的仨瓜俩枣能撑起一家子?粮食产量不景气又咋地,能活着挺过来大头不还是地里的产出!”   “不就是想去镇上报个名试一试吗?最多不过一两块,就这都不肯掏钱。她手里的那些钱还不是我们辛辛苦苦挣的!不掏就不掏吧,毕竟在她眼里除了姜娇娇就没有别人。至于嘴巴那么损吗?我李秀是哪里不如江莫丽那女人?她的女儿就是人,我的女儿就不是人!要被至于侮辱!”   李秀越说越来气,趴在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姜大全嘴笨,在一旁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句安慰话。到底跟李秀成婚这么多年,见她哭得这么惨,心底对高小梅有了些意见。是啊,钱都是他们挣的。姜娇娇爸妈不在,高小梅身体不好又干不成什么活,姜娇娇几乎是他们两房养大的。一个姑娘家吃不了多少东西,养就养了。可是踩在他们身上过得比他们的孩子还好……   ***   姜家众人的心思对现在的姜乔和姜路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   马上到她们表演了!   姜路号码在前,先进的屋子,出来时垂丧着脸,看样子发挥的并不理想。   “天呐,好多的人。足足有两排!齐刷刷的盯着我们台上的人看,太恐怖了。我腿现在都还在抖。”姜路想到刚才的画面还心有余悸,“不成不成,我还是吃不了这碗饭。那个评委同志说他们这两个人我们就怕成这样,要是上台不得尿裤子。那么多人他还说就这俩人……”   “姜乔你可得好好表现,咱俩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姜路接受了自己怕人的毛病,又把希望寄托在了姜乔身上。她俩一道来的,都被高小梅看不上眼,两人谁考上了都是打高小梅的脸,很是同仇敌忾。   姜乔上辈子位置越坐越高,上过不少大场合,在几百人的会场发表讲话都不带怯场的,怎么会怕十来个人的小舞台?话虽如此,姜路一番好意她还是心领了,点点头,跟着前方领头人进入了会场。   为了节省时间提高效率,文工团改了考核方式,变成了一次同时进去五人同时进行面试。   群面里想出彩可不能藏拙,特别是这种舞台竞争,越亮眼才越好。   台下坐了两排人,只有第一排最中间的人面前放了个话筒。她挨个打量了这批次的五人,视线落在姜乔身上时,很明显不太满意。这次的目的是想找两个人饰演农女形象,但到底是要上台,这么黑不溜秋的,形象实在太糟糕了。   只姜乔一开嗓,她的不满意瞬间消散,激动地站起来,恨不得立马把她带去排练! 第26章 第二个世界(三更) 团宠文里的女配……   学跳舞的是少数, 只有家里条件不错的人,才能培养出会跳舞的子女。   跟姜乔同批次的这五人,都是唱歌。敢来参加选拔的, 基本条件都不差。嗓子一亮,都能听过耳。   姜乔排在第三个,她前面两个女生一个唱的是民谣, 一个唱的是流行音乐。唱得好是好, 但与文工团的风格不太符。实际上, 张尧希望能出个唱歌剧的女高音。高音要求高, 要有强大气息,音要上得去还要下得来, 底气得十足。底气不足, 嗓子不够亮堂, 在台上唱劈叉了就是丢人丢到家了!   “抓我儿,烧我屋   逼得我家破人亡无路走   我儿被抓七天整   死活不知揪心肠   长林啊,长林啊,你在何方?”(1)   到姜乔时, 她用一条毛巾裹起长辫,再转身脚步轻挪, 嗓子一开登时亮唱。唱的是70年代出的大型歌剧《农奴戟》第四幕明灯指路中洪大娘的词儿。   姜乔小小黑黑,头上裹着头巾, 嗓子透亮穿透力极强, 凄婉的唱腔让听者眼前活灵活现出一个乡村妇人痛失亲儿的形象。最后的“长林”呐喊, 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鼻尖猛酸,震得人心神俱动。   “好!”张尧激动地站起来,抑制不住脸上的激动!   能把《农奴戟》唱下来已是厉害, 身段和走势居然全都表现完美,完全不用培训直接能登台了!特别是听姜乔说话能听出就是正常年轻姑娘的调子,但她刚才演唱时转换成湖南腔调完全不违和,还是活脱脱的老年嗓。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这姜乔身上还有无限可能!   全场的文工团干事都被震住了,他们以为是来这边挖潜力股回去培养的,没想到居然冒出来个满级强者!   “高手在民间啊!”   “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   台下众人纷纷咂舌,台上几个不爱看歌剧的姑娘面面相觑。不爱看的人能感受到对方的厉害,但不知道具体厉害在哪里。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坐最中间的张尧已经离开席座,上台来问姜乔家住哪里,怎么会唱这场歌剧,愿不愿意加入他们文工团诸如此类的话。   姜乔不急不慢,一个一个回答张尧的问题:“家在象山村,是机缘巧合下来镇上玩时听到的,只听到几句,算不得全会。”姜乔上一世年轻的时候也不爱听这些咿咿呀呀的唱腔,在年岁上去后,逐渐喜欢上了,自己爱听还爱唱。但她上一世的嗓子条件不够好,一口气只能勉强唱一段儿,完全没有这具身子气息足,嗓子还亮。换做在上一世表演只能算不功不过。   “领导要是愿意要我,我愿意团去哪儿人跟哪儿。”煤矿文工团不属于军区文工团,不是给各地军区表演,而是给基层送温暖,需要去各地流动演出。有些念家的人进去知道工作要求后都会后悔,姜乔这样表忠心,言下之意就是她了解文工团工作情况,也愿意到处表演。   “好!好!好!”张尧连说三个好,笑得嘴都合不拢,完全等不及走流程,拉着姜乔就到负责发放录用证书的干事那里,给姜乔现发了一张证。   “15号上午,我们回团里。到今天这个地儿集合,除了背两身衣服,别的都不用拿。瓷盆、被子、锅碗瓢盆团里都会发。这两天回家好生道个别,好好休息一下。你能力不错,回团了就要开始排练。到时候累起来没完没了,可得现在养足精神。”张尧惜才,事无巨细给姜乔讲清楚了才放人,人都消失在门口了又追上去叮嘱她时间别记错了,可一定要来。   ***   姜乔从会场出来时没见着姜路。但姜路可是信誓旦旦说她哪儿都不走,就在原地等她。   场外人太多,她找了半天没找着,准备回临时暂住房看姜路回没回去时,听到了熟悉的大嗓门。   “哟!还真在这里?”高小梅看笑了,“我说什么来着,俩丫头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肯定是跑镇上来参加文工团选拔了。就你哭哭啼啼,硬说人不见了要报公安。我呸!公安是你随随便便报的吗?”   “姜乔,姜路哪儿去了?”李秀眼皮都哭肿了,见到姜乔终于看到了希望。   第一天发现两人不见时,高小梅那么一说,她心底相信了。姜路是她生的,有些什么想法她一清二楚。偷跑来镇上是她性子会做出来的事。但第二天还没见着姜路回来,她就坐不住了。哭着央求高小梅报公安,硬生生被高小梅拦了下来。高小梅的理由是让村里人知道姜路一晚上没回家,还嫁不嫁人?   理是这么个理,如果姜娇娇和高小梅两人没高高兴兴去镇上报名,她愿意相信高小梅这个做奶奶的还是真心为姜路好。   “娘,我在这儿!”   没等姜乔说话,姜路自己钻了出来。她一早就看到了高小梅和姜娇娇,还有她妈三人。但是她没被选上,少不得会被高小梅一通奚落。排队这里这么多人,她又是一个要面子的,就连忙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着。姜路出现时她试图喊人,但隔得远不敢轻易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姜乔靠近高小梅三人在的地方。   李秀抓着姜路的手不肯放,嘴里怨着死孩子到处跑,手却攥得紧紧的。   高小梅斜着眼又问:“咋地了?我说错话了不成?是选上了还是没选上?大老远的跑这一趟还家都不回了。翅膀硬了干脆就别回家了!”   “文工团拿工资吃商品粮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姜路就是想参加选拔有什么错?”李秀头次跟高小梅硬刚,“要不是娘不同意就算了,还特特埋汰一顿,姜路至于偷跑出来?她个女儿家在外不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你个当奶奶的还这么说话,不是剜人心?”   “李秀!”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了,姜路连忙认错。她现在不认错,回家后她娘绝对遭殃。   “奶说的对,是我不自量力了。就看见巴掌大点的地方,以为自己多了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自己偷跑出来就算了,还因为怕路上遇到意外把姜乔扯了进来。姜乔不想来的,都是我逼的她。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姜路知道自己有李秀护着,但万桂芬可不会护着姜乔。跟高小梅低头认错时,不忘把姜乔摘出去。本来也是实话,要不是她,姜乔一个任劳任怨的人,根本不可能犯错。   “腿长她身上,她不愿意你还能把她打晕了抗镇上来?”两人的花花心思高小梅自认为全看在眼里,又问姜乔考没考上。   “人贵自知,癞□□要知道自己是癞□□,以为自己是天鹅往天上扑腾,只会摔得更惨,爬都爬不起来!”她话说这么难听是有讲究的。两个孙女的心思明显是野了,心野的人就会不安分,不安分就会惹事端祸害到家里。   高小梅自我感觉是在为整个姜家好。   “考……”   “奶!到我了,到我了!”姜娇娇打断了姜乔的话,高兴地举着号码牌扬了扬。   在这本团宠文里,姜娇娇倒没做什么大坏事。但从来就是像现在这样,只考虑自己的事,不把姜路、姜乔和姜家除了高小梅以外的所有人放在眼里。为了她一句想吃玉米,大热天的二房一家子下地给她掰,她不会施舍半个眼神。为了她脚上走出的几个水泡,高小梅开口要两房给她凑钱买自行车,她淡然自若,只会说谢谢奶奶却不会谢谢叔伯。全家都下地干活辛辛苦苦挣来的粮食只能吃个半饱,而她顿顿大米细粮的吃着,也不会感到愧疚。   在姜娇娇眼里,这些得来的好处都是高小梅给的,所以她最喜欢奶奶。但是高小梅是自己挣得吗?   欢欢喜喜把姜娇娇送进去的高小梅笑着敲打两人:“你俩看着好了,什么样的才可以选上。”   姜路撇了撇嘴,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她现在知道了自己吃不了这碗饭,倒是没什么想法了。但也见不得姜娇娇得势,心里坏坏的诅咒姜娇娇落选。到时候她一定要仰天大笑无数声,狠狠地奚落姜娇娇。   本来准备说自己选上了的姜乔顿了顿,改了主意。   姜娇娇作为团宠女主,当然得有可爱的萌点——唱歌跑调而不自知。在男主眼里自然是可爱极了,但在大家都表现得很好的文工团考试会场上……   如姜乔所料,没到十分钟,姜娇娇就哭着从会场跑了出来。见到高小梅那一刻,她再也绷不住,抱着高小梅哭得昏天黑地。   高小梅心疼坏了:“咋的了?咋的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跟奶奶说,奶奶给你打回去!”   姜娇娇哭着摇头,她现在脑袋里全是她刚才唱完歌,一阵接一阵的嘲笑声。长这么大,她还没受过这等委屈,偏偏又不能说什么,更是难受坏了。   时机刚好,姜乔一脸的虚心请教:“娇娇你选上了吗?奶让我们向你学习。我虽然选上了,但实际上是侥幸,心里可没底气了。还是要听奶的话,想向你多学习学习。”   姜娇娇眼前一黑,满脑子都是不可能! 第27章 第二个世界 团宠文里的女配   到家后姜娇娇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 高小梅脸色难看,难得一见的做起了针线活。李秀拉着姜路回了屋,整个姜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万桂芬不会看人脸色, 安静得吓人的环境让她特别不自在,舔着脸笑嘻嘻地问高小梅:“娘这是在给娇娇纳鞋底啊,文工团娇娇考上了吧, 啥时候走啊?娇娇都没离开过娘, 啥东西都要多准备些, 不然到时候人生地不熟的, 买都不好买。还是娘想得周到。”   “砰”的一下,姜娇娇的门又猛地关上了, 发出来的动静吓了万桂芬一跳。高小梅拉长了脸, 狠狠地瞪了眼万桂芬。   “娘, 咋,咋地啦?”万桂芬懵了,她没说啥不该说的话啊。   “二婶,娇娇没考上呢, 考上的姜乔。你快回去给姜乔收拾点东西吧。奶的东西可不会给姜乔,到时候人生地不熟的, 买都不好买。”出来倒水的姜路把对话听了个全,笑眯眯的复述了万桂芬的话。   “啥?姜路啊, 你说啥傻话咧。”万桂芬不信, “就姜乔?她还能考上文工团?”   万桂芬不喜欢姜乔, 她生下姜乔后再没能怀一儿半女, 虽然大夫说跟姜乔没有关系,但她固执的认为就是生姜乔坏了她的身子。不然怎么以前明明能怀孩子,生完姜乔就不能怀了?在农村, 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是可以被撵回家的!要不是姜二全不嫌弃她,但凡换个没良心的她就被撵回家了。   “姜乔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性子能上台?长得又灰扑扑的不打眼,没一点女儿家的好看。肯定是文工团搞错了。”万桂芬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一番嫌弃的话不像个当母亲的。姜路本就不喜欢万桂芬,听她这么一说,更觉得她脑子有病,甩甩头进屋不再理她。   万桂芬还想说两句姜乔的坏话,巴结一下高小梅。她再蠢也知道刚才说错话了。不表表忠心,指不定还以为她刚才说的话是在炫耀呢。   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高小梅懒得跟蠢人说话,把万桂芬撵走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姜娇娇还没出来,看样子这件事对她的打击确实大。   在原书里,姜路和姜乔也没有考上,象山村十里八乡没一个考上了。在高小梅的安慰下,姜娇娇很快就释怀了,转而专心备考高中。就不知道这一次,从没被放在眼里的姜乔考上这件事,她需要多久能走出来。   分完饭,姜乔看着全是汤水,连块番薯都没了的碗轻笑。高小梅也就能在这点上摆弄摆弄自己的“权力”。   吃完饭一家人都各自回屋了,高小梅去厨房里给姜娇娇泡了一大碗麦乳精:“你说说你这孩子,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干啥?”   姜家房子不够,姜路和姜乔两姐妹都是跟爸妈挤一个屋子。但姜娇娇没有跟高小梅住一个屋子,理由是她眼里睡相不好,容易把奶奶惊醒。奶奶好不容易睡着被她闹醒,她太过意不去了,太不孝顺了。于是顺理成章的,她一人拥有了一间屋子。   高小梅进来的时候,看着拉上了窗帘,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的姜娇娇,手捂在胸口处心疼得不得了。   “不就是个文工团吗?咱不去了。他们眼力见不行,让咱去咱都不去。再过两天就高考了,奶供你读书,读到大学坐办公室吃商品粮!”   “奶!你不懂!”姜娇娇心情烦躁,听不进去高小梅的话,把被子卷成一团又摊平,烦躁的站了起来。   高小梅当然不懂。姜娇娇想进文工团可不是为了每月六块钱的津贴,也不是为了养高小梅,为的是转校走了的隔壁班的男生。她好不容易打听到那个男生进了邻省的军校,而文工团就在军校旁边……现在一切成空,还被一向看不起的姜乔打脸,是烦上加烦。   姜娇娇气冲冲的出了门,高小梅坐在床边叹气。   怎么就不是娇娇选上呢?   **   隔壁屋的二房也不太平。   “你性子闷,长得又不出奇,就算进了文工团能有什么出息?这次能选上不过是好运罢了。到时候灰溜溜的被撵出来,还因为得罪了你奶奶,你有什么好果子吃?”   万桂芬劝得苦口婆心,不为别的,就为了让姜乔把文工团的名额让出来。城里都能买卖工位,她觉得文工团一样也能。   “那你们要出多少钱?”姜乔气极反笑。   被一家人当成老黄牛,原身不是没有反抗的精神,但每次不用高小梅发话,就会被奇葩的父母压下来。最后黑化成恶毒女配,真的是半点错都没有。   “钱?你咋好意思提钱?我们把你拉扯这么大,都没找你要钱,你居然朝我们要钱。”万桂芬气得脸红脖子粗。她是想拿姜乔这个名额跟高小梅请罪示好的,怎么敢提钱!   “我八岁就开始下地干活,每顿吃的少干得多,你们拉扯我长大?万桂芬,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姜乔愈发觉得原身的父母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姜乔!注意你的态度!”   “万桂芬,你给我滚出来!”万桂芬刚吼完,院子里传来了高小梅的声音。她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缩了回去,色厉内荏地瞪了眼姜乔,放下狠话“等我回来再收拾你”,就急忙跑出去了。   姜乔没心思跟这些极品纠缠,她熟练的从木衣柜里翻出了身份证件,再卷了两件衣服,从窗口跳了出去,就往镇上走。年前的时候普及身份证,给她们未满十八岁的也办了身份证。这东西万桂芬还不知道它的重要性,没当回事的随便放在了木柜里,都没有用锁锁上,方便了姜乔把东西拿走。   步行去镇上要走大半夜,要不是时间紧急,姜乔也不想选择这种方式跑走。天刚刚擦亮,她终于走到了镇上。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她拿着身份证去了公安局。   “同志,请问你有什么事需要办理?”公安同志倒了杯白开水给姜乔。   “我考上了文工团,但家里想让我把名额让给堂姐。这是我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我不愿意让。他们就想打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公安同志,我是想跟你们说一声,我是自己跑的,不是被拐也不是走丢。这是我的身份证件,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如果他们要来报警让你们帮忙找人,不用浪费警力了,我是自愿出走的。”姜乔把事情跟公安同志说完,又把证件递给他看,看完就准备离开。   小公安是第一天上岗,头次遇见这种情况拿不定主意,忙喊住人:“你个女生在外面不安全,就在公安局待着吧。等你家人来了,我们帮你做思想教育工作,一定会保住你的名额。”   姜乔拒绝了小公安的好意,出了公安局就坐上去邻镇的大巴车。幸好昨天下午回家后她就去村长那里开了封介绍信,昨晚才能走的这么顺利。现在证件都备齐了,就等文工团招生工作结束,跟着文工团一起回团里。   到了邻镇,找了家招待所住上后,姜乔安心等待15号的到来,期间她没闲着,挑早上的时间到人少的地方练嗓,日子过得挺轻松快活。但发现姜乔不见了的姜家却是乱做一团。   昨晚离开屋子出门闲逛的姜娇娇撞见了姜二全拉着姜发才,给他钱娶媳妇。事情捅到高小梅跟前后,把二房夫妻俩臭骂了一顿。姜发才在大房还是在二房都是高小梅的孙子,她生气不是气两人的图谋,是气两人区别对待。愿意掏几大百给姜发才娶媳妇,不愿意多掏四十给娇娇买自行车。   李秀咬碎了银牙,跟防贼一样防着二房两口子。高小梅也是一脸厌恶。万桂芬讨好人格再次发作,连忙跟高小梅说姜乔要把文工团的名额让给姜娇娇。   姜娇娇刚刚还在发脾气呢,高小梅愁的没办法,听万桂芬这么一说,也动了心思。两人到房里时,却没找到姜乔,只有一扇打开的窗户,和凌乱的衣柜。   两人把姜乔臭骂了一顿。第二天一大早,高小梅领着万桂芬找到文工团招生地却没有找到姜乔,他们又去了公安局报案。接待两人的正是早上接待姜乔的那位公安同志。他脸色差点没绷住,录完笔录赶紧找到领导,让领导拿主意。   “当事人没满十八岁还属于未成年。但既然她自己都说了不是被拐也不是走失。这样吧,你去问问文工团他们什么时候走,该查的还是要查,确保小姑娘安全就行。等文工团的人走了,你再把小姑娘在哪儿的消息告诉她家人。这样咱们工作做了,小姑娘的名额也保住了。”   小公安高高兴兴接下任务后,回去就跟姜家两人说他已经把报告打上去了,让他们回去等消息就是。   高小梅在外面凶神恶煞,在公安局不敢作威作福,老老实实道完谢才出去。   “娘,要不我们去文工团守着?”万桂芬小心翼翼的看完脸色提议。   高小梅瞅了她眼没说话,到底是同意了。两人一连蹲在百货楼蹲了几天,直到文工团收工走人了也没瞧见姜乔去报道。   被两人蹲守的姜乔,早在不知什么时候混入了文工团,跟着文工团踏上了前往邻省的火车 第28章 第二个世界 团宠文里的女配   火车发车后, 车厢开始微微晃动。文工团这次出来是因公事,有单位开的信,给大家买的是卧铺票。加上姜乔, 拢共只招了十位新人。   其他人都上床歇息了,姜乔却坐在走道边上的座位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张尧想到在火车站见到姜乔时,她身上当真只有两件衣服, 心里涩涩的说不出话来。虽然团里面什么都发, 到底是背井离乡, 大多家里人都不舍、不放心。今早报道时几人都是大包小包的背着, 有怕团里发的被子不暖和装了一包袱棉花的,也有怕团里东西孩子吃不惯装了几大包腊肠腊肉和酱菜的。只有姜乔, 报道时不敢露脸, 让人传了纸条说她去不了百货楼了, 只能在火车站等他们。见面时,身上还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   “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张尧走近姜乔,拍了拍她的肩膀。   姜乔苦笑:“我长得不出彩,我娘说我能被选上是走运。让我把名额让出来给长得漂亮的堂妹。但是我不愿意……我想唱歌, 我也想站在台上闪闪发光被众人喜爱。所以我偷跑出来了……”姜乔越说声音越低,仿佛意识到自己做了件不对的事, 心虚的低下头。   张尧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桩事,登时愤怒的不行:“他们把文工团当什么了?想换人就随便换人?人人都这么搞, 我们团还要不要发展?全换些酒囊饭袋算了!呵, 真是好大的本事!这个名额是你考上的, 就是你的, 谁来也抢不走!”   姜乔感动地看着张尧:“真的吗?但是……但是我长得……”   提到长相,张尧也很羞愧。她第一次见到姜乔时,心中也不大瞧得上呢。   “你五官不错, 就是皮肤黑了些。但这不是天生的,到了团里养一养就能捂白的。”张尧安慰姜乔,又举了团里一个外号小黑蛋的小童星例子,讲他刚进团里黑得跟煤球一样,两个月的功夫就变白了,现在脸白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好看的不行,眉中间点个红色的朱砂印,就跟墙上贴的福娃娃一样,是现在最受欢迎的小演员。   姜乔好似被安慰到,放宽了心,眉眼舒展开来。张尧拍了拍她的肩,叮嘱她有事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团里众人都是她的家人,见她听进去才一脸欣慰的回到自己的床铺上,也准备休息一会儿。   等张尧走后,姜乔才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   美丑什么她倒是不在意。只不过从家里逃出来这件事要在张尧跟前过明路。不然等姜家人找上门来,她就会很被动。两省之间差的不远,在书里原身嫁人后都要被磋磨,更何况现在是进了能拿津贴的铁饭碗单位?姜家人会找上门是迟早的事。   如今风气虽然开放了些,但在父母子女这些亲情纠纷的问题上十分敏感,作风问题可大可小。她只有够出彩够优秀,上面舍不得这样的苗子被毁,才会帮着她把事情压下来,也才能让她不再受原生家庭的影响。   没错,17号告诉她,本次的任务就是远离姜家人,不再做团宠女主姜娇娇的资源提供库,也不要再做恶毒女配,最后捞不着一个好下场。原身在死时终于顿悟,世界这么大,何必拘泥于那一隅之地?   “刚刚张团长跟你说了啥呀?你们认识吗?张团长是不是你亲戚啊,对你好关照。难怪你东西带的少。”一道细细小小的声音从床铺上方传来。姜乔侧头望去,是个极为漂亮的小女生,就是眼睛滴溜溜地打转,时不时有精光闪过,给人的观感不太好。   姜乔如实回答:“不是啊,张团长不是对大家都很好吗?”至于信不信,就是其他人自己的事了。   王潇潇显然没信,这一处的其他四个床铺上的人也没信。张尧看上去太严肃了,戴着黑框眼镜,头发丝梳得整整齐齐,一身黑色的衣服向来都是穿得板正,没有一点折痕。除了姜乔,他们就没见过张尧和蔼说话过。   王潇潇撇撇嘴,重新躺回床上。不愿说就不愿说呗,早晚她能知道的。   其他人躺在床上支着耳朵,没再听到动静后,有些遗憾。姜乔这人看着太特殊了。你说她有背景吧,就背了一个小小的破包袱,看着就寒酸。但你要说她没背景吧,别人都在百货大楼报道,她一个人在火车站。刚上车还跟张尧聊了起来,张尧还时不时拍她肩膀安慰她。一个没背景的能让张团长这样另眼相待?   啧啧,看不透,看不透。但甭管怎么想的,都打算对姜乔客气些,这些奇妙的误会给姜乔省了不少事。   下了火车后,转乘了一辆大巴车,听陈干事说,这辆车是团里的资产,引起了众人的惊呼。   陈干事得意洋洋:“咱们团可是省里数一数二的艺术团,别的团都在裁员,只有我们团还能招人。就是因为咱们团能人辈出,有什么大型活动都要咱们团的人去撑场子。省里给别的团拨钱小气,都不会扣我们团的经费。你们这些小子丫头的进了福窝窝了!虽然你们现在没有编制,但只要大型表演上出彩了,就能有正式编制,一个月三十块!干得越久拿的越多!”   煤矿文工团是事业单位。他们这一批人还算不得真正端上了铁饭碗,是没有编制的,类似于普通工厂里的临时工。只有能力不错,立了功才能转正成为正式的干事,不然可能干到老也只有饿不死富不了的每月六块的津贴。   每月三十块的诱惑是巨大的,一行人瞬间有了干劲。捏着拳头表示一定努力排练,早日达到能登台的水平成为正式职工!   对此张尧没说什么,陈干事虽然是炫耀,但激起了众人的斗志也不错。   大概一个小时后,大巴车停在了一个铁门外。新生全都围到车窗旁看,只见大铁门旁边挂着一幅名为“煤矿文工团”的牌子。牌子是用毛笔写的,用玻璃裱了起来,擦得油光锃亮,一看就是精心呵护的结果。   陈干事再次给几个愣头青科普:“这个牌子可是我们省上一任大领导写的。咱们在元旦晚会上的精彩表演赢得了满堂彩,领导高兴,兴致一起,专门给我们写的牌!”   “哇!”又是一阵惊呼,成功的满足了陈干事的虚荣心。   车里其他正式职工都是脸上带笑,与荣有焉。煤矿文工团确实有他骄傲的资本,可以说,跟B省的军队文工团都能媲美。甚至因为军队文工团对团员的身份背景要求高,许多人才无法纳入,在某些方面,煤矿文工团还略胜一筹。   文工团有三栋楼,一栋是两层的办公楼,一栋是宿舍楼,还有一栋是练声、练舞、练乐器的训练楼。陈干事简单介绍了下楼的具体功能后,给姜乔他们分了宿舍。因为男生少女生多,男生住在宿舍楼下两层,女生住在宿舍楼的上三层。下楼的楼梯开的口不一样,男女生下楼完全不会撞在一起。各自还配有管宿舍的寝管,虽是一栋楼也做到了男女大防。   姜乔和王潇潇分在了一个宿舍512。王潇潇像是忘了车上的不愉快,笑着跟姜乔打招呼,嘴上说着缘分,还要挽姜乔的胳膊。   姜乔不习惯跟人太亲近,好声好气地打了招呼后,把手抽了出来。   两人各自整理行李的功夫,另外两名室友姗姗来迟。   “你们怎么不去逛一下再来收拾?”汪越大口喘着气跑过来,神情很是激动,“我们刚刚去练功房外看了眼,练声房有个帅哥,帅就算了,高音真是一绝,脸都不红一下就唱上去了。呀咦哦哦哦~”   她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下,还学着练声房的帅哥,但她显然不是唱歌的料,怪腔怪调的“呀咦哦哦哦”把512寝室四人都逗笑了。   跟在汪越身后的秦湘笑完才跟姜乔他们解释:“汪越是跳舞的,唱歌可难听了,偏偏没有点数。你们别理她!”   “咦?你俩是姐妹吗?”王潇潇见两人亲密无间,好奇问道。   汪越和秦湘摆手说不是。她俩是一起长大的邻居。汪越学的舞蹈,秦湘学的乐器。两个这次都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参加的招生考试,没想到居然真的过了。   王潇潇听完也笑着介绍自己是唱歌的。她眼珠子不乱转时,倒是美丽。   接着众人又问姜乔是怎么选上的,姜乔如实说也是唱歌的。汪越羡慕的表示两人可以一起练功真好。她也想和秦湘黏在一起练功,可惜乐器那玩意儿她一窍不通。   澡房一层楼只有尽头有一间,房内分成三个格子间。这会儿正式职工还在练功房训练,等她们回来了怕是不好抢。于是几人赶紧进澡房洗了个痛快。   团里有钱,对新人也大方。给的被子都是好品质的棉花,量也很足。如今天还热,都叠了叠垫在了身下。火车上晃来晃去的没睡好,几人洗完澡几乎是倒头入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姜乔到练功房参加训练的时候,敏锐的察觉到了陈干事的不对劲。平时的陈干事爱炫耀,爱说大话,眼角都是舒展的。今天人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眉头皱的紧紧的,眼里更像是聚了两团火苗,整个人随时会爆炸。   王潇潇走了过来,问姜乔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姜乔昨晚的社交时间没去串寝室,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听403的王姐说,咱们团高薪从临海市挖过来的男高音走啦!9月21号是中秋节,团里要参加晚会活动,把压轴的戏安排给了那个男高音。本来练得好好的,名字和节目都报上去了。结果昨晚那个男高音说他妈生病了,硬是要闹着回去。团里想着父母生病也不好拦,去就去吧。没想到人成功走了后,觉着心里过意不去,一通电话打回来说是不来了,家里给找了个大学的工作,就在家跟前。他还是喜欢那个工作,不打算再回团里了。现在团里领导都焦头烂额呢。”   这消息是王潇潇昨晚串寝时,跟一个同姓的职工认了干亲后得来的。听王姐说人跑了的消息唱歌队都知道了,但是没人能顶的上去。改名字好改,但改节目就不好改。上头已经看过节目单,八百年没人唱过《江洋红》,今年中秋煤矿文工团居然要唱这个,特意发话让团里好好准备,表示很期待呢。   “原来的人顶不上去,这差事肯定要落我们头上!”王潇潇眸光微闪,又问姜乔,“你说,张团长会让谁上呢?” 第29章 第二个世界(二合一) 团宠文里的女配……   王潇潇能被选上, 本事是不错。她虽然没听过《江洋红》,但是她对自己的高音还挺自信,觉着有能耐顶上, 要是这次立了功就能转成正式编了,自然很是心动。   但是姜乔也是唱歌的,跟张团长还有关系, 这就让她担心张团长会把表演名额给姜乔, 让姜乔早日转正。   姜乔听出了她的试探, 心里没多大感觉。这要真的是块好饼, 人正式职工会把消息递给她?王潇潇想上爬的野心都写在了脸上,大家都是人精能看不出来?   “不论是把名额给谁, 总归不会是我们的。我们才进来, 小场面都没有经历过, 不会一开始就上大场面。”   按理来说是该这样。甭管你多有能耐,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团里都还不了解新人的品性呢, 一上来就让小新人挑大梁,不是闹着玩儿吗?   姜乔说的有道理, 但王潇潇不愿意放弃。普通下乡慰问演出能算立功?能够转正?这次机会不抓住,下次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每月六块钱能干什么?买两罐护肤品就不剩什么了, 可不经她花。   “话虽如此, 但凡事都是能者居之嘛。既然你不感兴趣,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可要去争取一下哦。”   姜乔纠正她:“不是我感不感兴趣的事,一切都听从领导安排。”   王潇潇耍的小心眼就是怕姜乔去跟张团争取,要抢先在道德高点上压她。姜乔不喜欢别人跟她耍心眼, 不在乎王潇潇给不给好脸色,直接把话掰扯清楚。领导要是让她上,她可不会因为王潇潇戴的高帽拒绝。   王潇潇拉长了脸,把不高兴摆在了脸色。姜乔话说完就去集合了,没去哄她。没点脾气,人人都当你是软柿子揉捏。   八点整的时候,门外的铜铃响了起来,各类型的练功房都正式集合开始训练。   陈干事站到台中间:“马上就是中秋晚会了,你们刚进我们文工团,没有舞台经验,还登不了台。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些人技艺不错,能力很强,心气儿也高,会想登这次的舞台。但我想告诉你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们被选进来只是有潜力,不是真的已经有了过硬的本事。团里随随便便一个人都比你们厉害。给我收起那些小心思,老老实实训练,认认真真做分给你们的工作。慢慢的,实力到了,领导自然会给你们安排大舞台。”   说完陈干事目光巡视了一遍众人,在扫到王潇潇时特意停顿了一下。显然王潇潇的小心思,人家当领导的,看得一清二楚。   王潇潇感受着周围的打量目光,脸是火辣辣的疼。Ding ding   陈干事讲完话,狠狠敲打完一群小新人,才给他们分配任务。初期主要是体能训练和声乐知识培训。唱歌对肺活量的要求很高,要把基础夯实了,后面向上发展才不累。不是艺术学院出生的,即使有学习一些声乐知识,也不过是皮毛罢了。所以还要对他们进行详细的声乐知识培训。   煤矿艺术团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在培训新人方面的体系已经十分成熟。一上午,大家都在跟着老师纠正发声。下午吃过饭休息了一个小时,又被拉去跑操拉练。晚上回到寝室时,王潇潇难得安静,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汪越回来见王潇潇一脸颓废地瘫在床上,姜乔却在气定神闲地往脸上敷绿色的药膏,忍不住打趣:“你俩不是一个班的吗?怎么一个累成狗,一个看着轻轻松松。姜乔,你不会是偷懒了吧。”   王潇潇觉得丢面儿,背过身去不接话。姜乔笑笑说今天下午她们搞体能训练了。她也累,但脸太黑了,为了上台只能强打起精神美美白。   说到美白,汪越来了兴致。拉着姜乔问都是些什么草药,确定有用吗,什么肤质都适用吗之类的问题。姜乔仔细分析了汪越的肤质后给她另配了一副草药。   听着汪越欢欢喜喜的道谢声,王潇潇撇着嘴嘀咕真是个蠢货,随随便便就相信别人,脸毁容了登不了台有她哭的。歇够了,王潇潇又继续出去串门子。512寝室就没一个人值得她结交!   王潇潇跟正式职工越走越近,除了晚上快熄灯的时候回来睡觉,其他时间都在别人的寝室内闲聊。聊什么不知道,只是没过多久,她就去了另一个练声班。一天训练结束时,听同班新人说起王潇潇,说她马上要成为正式编了。说她被一个正式职工举荐,进了《江洋红》预选班。这个预选班把团里的好苗子都聚到了一起,集训一段时间后进行考核,谁唱得好听就安排谁顶上去。   姜乔听了一耳八卦,对王潇潇进预选班这件事预感着不是件好事。但人一心急着往上爬,不是听劝的性子,她也懒得多费唇舌。   再说她最近也很忙。   9月3日是南山矿难事件的悼念日,团里要排节目去当地演出,纪念、歌颂在事件中去世的英雄。因着她们这期新人表现不错,加上团里的中坚力量都在准备中秋晚会,这次活动就交由他们负责。   第一次登台,姜乔很珍惜这次的机会。在分配任务时表现不错,负责带他们的赵老师把高音独唱部分指给了姜乔。   这一段歌词要表现出来自阴暗潮湿矿底的悲鸣呐喊,对高音的空灵度要求极高,还要具有感染力,能引起人的共鸣。此外,演唱这部分歌词时灯光会特意亮在演唱者身上,因此对演唱者的形象有一定的要求。   这也是赵老师最初犹豫要不要把机会给姜乔的原因。要不是姜乔嗓音条件太好,因着姜乔的形象问题,这机会都轮不上她。   于是姜乔开始忙碌起来,在训练之余,不停地跑药铺子拿药回来制成美白药膏。平日里出门,从宿舍楼到练功房几步的距离都戴上帽子和口罩,将脸捂得严严实实。这样的效果是显著的,在临近演出前,整个人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时间较短,倒是没有白得亮人,但看着和普通小姑娘的肤色没有多大的差别。因为变白了,她的五官显现了出来,眉眼是极具亲和力的柔美,在一众俊男美女中丝毫不差。   赵老师对姜乔目前的形象比较满意,庆幸把机会给了她。特意找到姜乔做了番思想工作,让她好好表现,不要辜负团里对她的信任。   第二天就要坐车去南山镇了,赵老师干脆给新生班放半天假,让他们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去到南山镇不仅要表演,还要去参观煤矿场,看煤矿工人的日常生活,从中汲取灵感,争取以后创作出相关作品。因此他们此行要待上三四天,需要带行李。   倒是巧了,预选班今天考核,考核完也给放了半天假。   于是王潇潇在白天的时候见着了姜乔。   “你怎么白了这么多!”   王潇潇惊呼。她一天天的不着寝,快熄灯的时候大家都睡了才回来。虽然是待在一个寝室,实际上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正儿八经的看过姜乔的脸。如今猛地一个照面,差点没认出姜乔来。   “捂白的。”   王潇潇曾当着姜乔的面儿对她的药膏嗤之以鼻,还在汪越面前阴阳怪气说姜乔居心叵测。姜乔又不是个没性子的软面团,做到面子上的客气,旁的话不肯多说。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要在中秋晚会上演唱《江洋红》了。等唱完我应该就能转正式编,到时候一个月三十块,你要是一个月六块不够用,想找我借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咱们是一个寝室的。”   “是嘛。你运气蛮好的。”   王潇潇以为能气到姜乔,没想到人家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一脸淡定。“运气好”几个字更是戳得她心窝子疼,觉着难听刺耳极了,偏生确实是她运气好……   进了预选班她才明白自己最初的想法多不自量力。班里她的唱功就是垫底的存在,每天都在羞窘中度过。偏生这次考核时,不知其他人是怎么了,有的脚崴了,有的嗓子哑了。总的来说,最后完美发挥出实力的只有她一人。因此,不出意外中秋晚会上会让她登□□唱。同时这么多人出意外,这让她又是高兴又是担忧,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   第二天姜乔拿着收拾好的行李,跟着文工团一行人坐车去了南山镇。   在南山镇这段时间,白天进矿场参观,晚上就各种排练。修整得差不多后,才正式登台。   煤矿文工团下设歌舞团、歌剧团、话剧团等八个分团。此外还有负责灯光设备音响调试的后勤工作人员。姜乔虽然表演时唱的歌剧,因为张尧的欣赏,不肯把苗子让出去。所以她进的是张尧麾下的歌舞团。好在她可塑性强,唱腔转换信手拈来,没有任何不适应的地方。   后勤人员在调试灯光时,场内陆续进来了许多穿军装的军人。   “不是表演给煤矿工人同志看的吗?怎么会有军人同志。”   已经化好妆,换好表演服的小姑娘听到动静,都聚到了幕布边上。透过缝隙偷看台下的军人。   “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领导来慰问南山矿场,军民一家亲,现在要跟着矿工同志一起欣赏我们团的表演。”赵老师把围在幕布边上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全撵了回去,恨不得挨个揪着耳朵,耳提面命他们老实点。   部队里有军队文工团。他们跟军队文工团各大晚会活动上是争一争二的,在部队面前表演差了,回头传回去了,不得被笑死?现在赵老师就揣着颗忐忑的心,生怕这群小新人把事情办砸了。   嘱咐完,赵老师又赶紧跑去打灯的同志那里沟通好亮灯位置。他们两个节目里,姜乔他们演唱的歌是压轴戏,特别是姜乔独唱部分是重中之重,成功关键就在姜乔身上,务必做到万无一失。赵老师要亲眼看到打光的定点位置才肯放心。   赵老师这一走,刚刚安静下来的小姑娘又开始叽叽喳喳,讨论的是打头领队的那个当兵的。   “佳佳,你视力好,刚刚看清楚了没有,是不是可帅可帅了!”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冉师哥你们都见过吧,咱团里最好看的。那兵哥哥比冉师哥还好看!眉眼怎么形容?鬼斧神工,对就是鬼拿着斧头都造不出这么好看的人!”   问话的人惊了:“鬼斧神工是这个意思吗?”   “管他是不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男人太帅了。不知道是哪个团的。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去问他有没有对象。”佳佳擦了擦哈喇子,双眼放光的样子倒是十分可爱。   几个小姑娘笑嘻嘻地互相打趣。她们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煤矿文工团不像军队文工团有恋爱限制,说起这些也不害羞,落落大方地谈论起找对象的事。   姜乔听着这些俏皮话,觉着心态都跟着年轻了不少。同时对幕布外的帅气兵哥产生了些好奇。这是有多好看?团里的姑娘才看了一眼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很快表演开始了,刚才闹得不行的小姑娘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次同行来的人不少,每个团拿两个节目,凑在一起品种繁多,节目精彩纷呈。不愧是历史悠久的文工团,底蕴深厚,表演者各个实力不差。一场矿难话剧《最后的手》直接把气氛渲染到了最高潮,台下的矿工全都摘下安全帽,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分团之间也是有竞争的。话剧团表现得这么好,却没抢到这场演出的压轴。他们歌舞团要是差了些意思就是给团里丢脸了,回去说不得会挨一顿批,下次登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到姜乔他们压轴表演了。   姜乔深吸了口气,把自己陷入这两天参观的矿井环境之中,那阴暗潮湿又危险的地方,那随时有着生命危险,但为了养家糊口,怕也得上的地方。甚至在矿难发生后,没有吃的没有水,心里觉得没救了,想要放弃,却偏偏想到了家人,想到了并肩作战的矿友,想到了每次出矿劫后余生所看到的美好明亮。   他们,都喜欢光明。   到姜乔唱时,被悲伤的环境感染,她初时浅浅吟唱,带着悲凉,孤独与绝望。就在大家都以为她坚持不下去时,一个高音直冲云霄,夹杂着强烈的求生欲望,朝着光明奋力追赶!吟唱得越来越快,脸上的痛苦逐渐转变成欢快与希望,接连几个转音更是直接把气氛再次烘托到了顶点。   “好!好!好!”   随着最后一个音的落地,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以姜乔为首的众人深吸了口气,对观众的反应受宠若惊,在深深的鞠躬后退下了台。   赵老师激动的走了过来:“姜乔,表现的不错!”   赵老师拍着手激动的来回踱步。在练声房时她是听过姜乔演唱的,作为新人初次登台,赵老师原想着她能稳住平时演唱水平就行,没想到姜乔直接给了她一个大惊喜,居然在演唱中突破,融入了自己的心得感悟,唱出了自己的风格。这将来不得了啊,假以时日绝对是歌舞团的顶梁支柱!   姜乔谦虚谢过赵老师的夸奖后,在一众小姑娘的簇拥下去卸了妆。被一众糖衣炮弹包围,她赶紧以要上厕所为由溜出了包围圈。   出会场右拐后走一段距离才是厕所。姜乔没走几步,被一个穿着军装,一脸正气的军人同志拦住了去路。   “同志,有件事情我想请教一下你。我们是不是认识?”   “似曾相识”这种话难道不是搭讪套路?姜乔把眼前的兵哥看了一眼又一眼,认真回他:“同志你好,我们应该没有见过。”   “不可能,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们一定见过。”秦誉不信,一脸笃定。   要不是眼前的军人军装挺括,身姿挺拔,五官深邃,眉眼中带着正气,姜乔真以为自己遇上登徒子了。   “你叫什么名字?”   姜乔见说不通,转身准备走。秦誉长腿一伸就跟上了,还不老实地打听名字。   “你想干嘛?”   这话把秦誉问住了。他打听名字完全是下意识,打听完名字然后呢?   “我觉得你表演的很好,很精彩。我家就我和我弟弟两个人,我妈一直想有个女儿,我也想有个妹妹。就是想问你可不可以当我妹妹。”   男人沉思了会儿,居然抛出了这样句话。   刚才还心说这当兵的跟个登徒子一样,没想到人家是这样的想法,姜乔有些讪讪。因着误会了秦誉,姜乔不好意思说不了,只能老老实实交代了家世背景,两人认了个干亲。   秦誉点点头:“我叫秦誉,我们部队的电话号码是xxxxxxx,被欺负了就给我打电话。”   姜乔把电话号码背给男人听后,他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就一直盯着她看,也不说话。   “还有什么事吗?”   “你们团的电话跟我说一声,等有空了带你回家看看妈。”   这话说得多有歧义……   要不是看出这人不善言辞的特性,姜乔又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等姜乔交代了电话后,秦誉满意的甩下一沓钱票,留下一句“照顾好自己”,就大踏步走了。   出来上趟厕所,莫名其妙成了人妹妹,这叫什么事?姜乔扶额,有些无奈。偏偏她刚刚虽然说不认识秦誉,对他仿佛有种天生的信任。   “难道真的认识?”姜乔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   ***   这次表演精彩得到了领导的夸赞,大家回去的时候都很高兴。在车上有人起了个头,唱了一路的歌。到文工团时大家嗓子都哑了。新人班的几人互相对视了眼,一阵傻乐后,有了几分并肩作战的战友情谊。   快活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下车,团里意外的安静。   “好奇怪啊,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有人疑惑出声。   赵老师在团里待的时间久,知道绝对是大领导因为某件事发了脾气。她催着一帮小新人啥也别问,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训练。别以为一次成功就飘起来,要走的路还远着呢!   姜乔回到寝室时,王潇潇居然在哭。汪越和秦湘坐在床铺上一脸无奈。 第30章 第 二 个世界(二合一) 团宠文里的……   文工团办公楼会议室内正爆发着一场激烈的争吵。   总团长陈刚愤怒地直拍桌子:“中秋晚会, 这么多大领导看着!重头戏《江洋红》,你们就安排这样一个唱功的上去。怎么,打量人家领导听不出好坏吗?”   “我们是想有能人上去, 但人都不愿意,有什么办法呢?强逼着人上台吗?”张尧面不改色,据理力争, “上次那件事, 但凡您护着点, 现在至于没人敢表演单人秀吗?”   听张尧提起上次那件事, 陈刚脸瞬间僵住了。   “万灵多好一小姑娘,能力不错, 性格不差, 偏生遇上那样的事。只恨我没什么能耐, 不然何至于求到你那儿?您想明哲保身,我理解。毕竟人背后站的是批钱管钱的领导。但您现在还想有人敢站出来,我只能说大家都不是傻子,万灵的下场摆在那里, 谁愿意?”   “本来排的男高音,但人跑了能怎么办。”男高音是请的外援, 没有落编制,人不乐意来能有什么办法?陈刚还觉着委屈呢。   “要不是你想出风头想疯了, 请着外援也要报个独唱, 根本就没这摊子破事!”   “张团长, 做事情要有不畏强权的顽强精神。”陈刚脸色不好, “这件事你不用负责了,交由宋团长负责。宋团长,给你两天时间, 必须把人选定下来。”   宋团长:“团长,这……”   “嗯?”陈刚双目一扫,宋团长没有张尧硬刚的勇气,沉沉叹了口气,一脸苦涩的接下任务。   出了会议室,宋团长对着徐干事抱怨:“这叫个什么事,张尧不愿意干,就丢给我。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早知道就推说生病不来开这个会了。”   “往好处想,您这事要是干漂亮了。领导不就看得到您的能耐了吗?”徐干事紧跟着宋团长,小意安慰。   “嗤,干漂亮?押着那群小丫头上台?”宋团长摆摆手。别说他没那么狠心,就是有,真押上台,人不服气在台子上闹出事端,他屁股下的位置是别想坐了。   “通知歌舞团的,甭管新生老生,明早在大会堂集合。老生怕是指望不上了,能来个不了解内情又有实力的新生就好了。”   ***   姜乔那边刚到寝室就接到了徐干事的通知。   “怎么是徐干事?职位调动吗?”   姜乔:“……”   难为王潇潇哭着鼻子还这么八卦。   汪越见王潇潇终于不哭了,舒了口气:“潇潇你出啥事了,你刚才一直哭好吓人。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我们一起帮你想办法。”   跟着将从家里带来的巧克力搁在王潇潇的枕头旁边:“这是我一个姐姐送的,说是海外的洋玩意儿,苦苦甜甜的,吃着还不错,潇潇你吃两颗甜甜嘴,就不难受了。”   王潇潇嘴毒心眼多,论起来汪越并不太喜欢她。但见她今天哭了一整天,都是一个寝室的,汪越心里不大好受。都是一般大的小姑娘,哭成这样指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这么想着,忍下对巧克力的不舍,大方的给王潇潇塞了几颗。   王潇潇捧着几颗巧克力,刚压下去的委屈又起来了,抽噎着说了几声谢谢后,背过身去,埋进了被子里。   汪越与秦湘无奈对视,完全没法子了。   对王潇潇来说转正是最重要的事。姜乔猜测着多半是中秋晚会名额没了,才哭得这么惨。王潇潇好面,她不愿意说,姜乔也不多言。在人伤口上撒盐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她从柜子里取出药箱,拿了瓶医院配的眼药水。王潇潇总是怀疑她的中草药,姜乔干脆直接拿医院的西洋药,免得等会儿又疑心她想害她眼睛。将眼药水放在王潇潇的床头架子上后,姜乔就去打了些热水,烫了烫手脚,舒舒服服躺下睡觉了。   王潇潇一直没睡,听到动静可好奇了,猜测着姜乔往她架子上搁了什么东西。又拉不下面子,不敢当面去看。她就一直等啊等,都忘了继续哭,等到寝室内完全安静了下来,才窸窸窣窣地摸了摸架子。没想到居然是瓶眼药水。   她将眼药水攥在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   第二天集合的时候王潇潇没去,在寝室里躺着。昨天被陈刚痛骂了一顿,现在还委屈着不愿意出门。在姜乔都要出门了,才别别扭扭的拜托姜乔帮忙请个假。   举手之劳的小事,姜乔点头应下。   怎么说,这次大集合还是姜乔第一次见齐老生班的所有人。大抵是她们舞台经验多,每个人的眉眼间都洋溢着自信,眼波流转间风采十足。比起她们的美貌,周身的气质更为突出。   新生班的众人跟姜乔都是一个想法。漂亮的人有很多,但漂亮的人见多了就会审美疲劳。气质则不同,气质美人都是耐看型,越看越想看,越看越喜欢看。   “真羡慕,希望我们以后也能这么有气质。”佳佳眨巴眨巴着眼睛,美人一个接一个的来,她都看不过来了。   看得正起劲的时候,门口处走进来个煞风景的秃头大汉。   佳佳撇撇嘴,对旁边的姑娘抱怨哪儿来的大叔,被那姑娘一把捂住了嘴:“小声点,那是乐团的宋团长!”   姜乔听着两个活宝的对话,嘴角跟上扬。年轻可真好。   宋团长毕竟不是歌舞团的人,只知道老生班比较出彩的几个人,对新生班一点也不了解。他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站在台子上喊赵老师介绍一下,大家互相认识认识。   赵老师虽然纳闷怎么是宋团长来主持工作,但人高低都是团长,即便不分管他们,下的指示得听。于是她把新生班挨个介绍了一遍,还把这次南山镇之行表现优异的几个人点了出来夸了又夸,姜乔赫然在列。   宋团长顺着赵老师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姜乔,五官秀美,身姿绰绰,双眸微潋,隐有沉稳大将之风。只一眼,他就下了定论,不出意外以后绝对是惊才绝艳之辈。   “老生班也介绍介绍?”宋团长点点头,又看向老生班。   但老生班个个跟锯嘴葫芦一样,低着头,谁都不肯表现。   “现在我把《江洋红》放给大家听,一个小时后检阅成果。”老生班的表现让宋团长心底沉了沉,他看着台下的姑娘,掩下眼中的不忍,冷声警告,“这是陈团长交代下来的任务,希望你们想清楚了表现。”   赵老师听到《江洋红》时脸色煞白,等宋团长走后,找到姜乔:“这事是我对不住你们,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忘了。原是想给你们在领导跟前挂个名,混个眼熟日后好转正。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这件事。”他们走之前团里就成立了预选班,走的前一日还进行了考核,这么多日了才回来,赵老师还以为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完全没料到居然还没个定论!   赵老师主动提起,姜乔干脆问起大家避讳《江洋红》的原因。   “不是避讳《江洋红》,是避讳中秋晚会上单人表演。说来话长。没出去年那事前,这种大型晚会,谁都想露露脸。唉,自从去年政策改革,看晚会的不只有干部职工,还有其家属。说是过年过节的不能不让人团聚后,就出问题了。初衷是好的,可惜总有些烂人让好事成了坏事。”   说起这件事,赵老师十分可惜:“我们歌舞团以前有个特别优秀的小姑娘叫万灵,她本来是咱们歌舞团的台柱子,长得漂亮,唱的又好。张团长喜欢的不行,给她争取了表演机会,原是要把她培养成下一代接班人为她铺路的。万万没想到一场表演,给她招致了祸端。”   故事并不复杂,就是一个名叫蒋三志的花花公子在表演会上看到了万灵的精彩表演,惊为天人,接着开始死缠烂打。如果只是追求者拒了便是,偏生这人仗着权势一定要万灵就范。   “你不知道那人生的多丑,肥头大耳的,五官还各有各的脾气,丑的千奇百怪。人丑不多读点书,仗着父辈血泪拼出来的功绩作威作福。呸!万灵多俊一小姑娘,他哪里配?”赵老师说到此处,情绪激动了起来,显然对蒋三志厌之入骨。   文工团里就陈刚背景最大,其他人都奈何不了蒋三志。张尧去求陈团长出面,陈团长不愿意,说那人后面站的若是别人还好,偏偏是管钱批钱的人,把人得罪了以后团里的经费不给批可怎么办?还劝万灵委屈委屈,这些花花公子都是三分钟热情,等人兴趣淡了自然就不会缠着她了。万灵性子烈,被陈团长这么一说,心态崩了,直接从高楼上跳了下去。   不仅仅是万灵,那场表演后,团里被一些酒囊饭袋二世祖纠缠的不在少数。煤矿文工团业务水平出众,又不比部队文工团纪律森严,有领导看着。那些有点权势的阿猫阿狗就跟发现了宝藏一样追到了团里。   陈刚虽说胆子小不敢出头,但他对文工团还是有些感情,不愿意煤矿文工团被坏了风气。为了保护文工团的姑娘,遇上这种带家属的表演会,煤矿文工团都不再跟部队文工团争出彩了,全报团体节目,个个脸上画得花花绿绿看不出模样,偏又符合表演内容让人挑不出差错。   这回报《江洋红》单人节目,还是因着请到了临海市的外援男高音。煤矿文工团好久没出彩了,想表现一下。没想到紧要关头人跑了。团里男高音不多,技艺差上一大截,让他们顶上那叫砸场子。只能把这表演指给女生。   “等下你表现差一点,可别被选上了。”赵老师劝姜乔千万别露风头,等晚会过去了再说。姜乔潜力无穷,赵老师惜才,不愿意看她重蹈覆辙。又懊恼当初不该说她的形象问题,要是姜乔现在还是刚来时那样灰扑扑不起眼,怎么都不会轮上她去表演。   姜乔沉思了会儿却说:“这件事总要有人顶上。团里姑娘个个都漂亮,不是我也会是别人。谁出了事都是一个家庭的悲剧。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倒是不怕他们。”   这话把赵老师急的不行,连忙劝她别做傻事,那帮子人都坏得很,惹上一个不蜕层皮都脱不了身。她口水都说干了,也没能打消姜乔的主意。   在其他人的刻意藏拙下,实力本就不俗的姜乔直接被选上了。   宋团长有了交代,神情好看了不少。看着俏生生的姜乔,又有些不落忍,只能暗叹,希望那些畜生看在人年纪小的份上没有想法。   张尧知道姜乔被选上后,找上门打算劝说,被姜乔以同样的理由挡了回来。   距离中秋晚会只有十来天了,陈团长盯得紧,姜乔开始了忙碌的训练日常,不知道一些风言风语已经传得满院都是。   “你们说那新人知不知道万灵的事情?”   “肯定是知道。那天我亲耳听到新生班的赵老师把人拉到旁边劝她表现差一点,别被选上。不知道是艺高人胆大,不当回事,还是眼皮子浅。”   老生班正在讨论最近冒出来的新生姜乔,有些看不透她的想法。   心思狭隘的猜测姜乔是想攀高枝,笑话她没见过几个人,听说是官家子弟就当块宝,想捂在怀里。   煤矿文工团的姑娘不愁嫁。工作轻松,环境简单,每月都有固定工资。年纪到后会给转到其他单位的宣传部门或者留在团里办公室工作,总体来说很有保障。蒋三志虽然家里有权势,本人却是个玩得很开的酒囊饭袋,团里姑娘见得人多,这种人完全是看不上眼的存在。   “她要不上,就可能是我们班的任何一个人。”倚在墙角的女生打断他们的冷言嘲讽,“人帮我们顶了罪,还落不着一句好话,真可怜。”   论资历,老生班的每个人都比新生班的资历高。论唱功,新人姜乔虽然厉害,但比她厉害的有两三人。怎么都不该姜乔上,只不过都趋利避害,不愿意去冒险罢了。   刚才还在说话的几人讪讪转头,没了心思说八卦。   甭管团里怎么议论,姜乔一如既往的专心训练。只是会在训练之余不停地往外跑,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包包东西,凑近了能闻到草药味儿。   姜乔跑得勤了,引来不少侧目。   有人没忍住好奇心,问她怎么会认识药材?去药铺子里抓的什么药?姜乔摇摇头解释说哪里认识什么草药,是按别人开的方子抓药后,请人帮忙制成的美白药膏。至于药方子能否告知,姜乔只能抱歉地说是别人家的秘方,她也是帮了人家,人才把方子给她看的。要是她把药方子传了出去,人以后用方子赚钱她这样不是给人把机密泄露了出去?人不能干这事啊。   姜乔长了张老实脸,好声好气的把事情将清楚,谁去问都耐心解释。于是一众人都信了姜乔的话。   除了512寝室的几人,没人知道她的药方子是自己配的。   ***   《江洋红》人选定下后,老生才漏了些口风,那些不堪的往事渐渐传了出来。王潇潇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险些被坑。   这事对她打击挺大,有了些自知之明,意识到论心眼根本玩不过那些人精,渐渐的,她也不爱去串寝室了。   她不出门了,以前对她爱答不理的一些人反倒是找上门来,跟她打听姜乔的事。   自上次被陈刚骂了一顿后,王潇潇又回了新生班。这日刚训练结束,在去食堂的路上遇上了最初认的同姓姐。   “潇潇这段时间怎么不来找我们玩儿了?”王姐热情的拉着王潇潇的手。   原因不是心知肚明吗?   王潇潇暗自翻了个白眼,笑着说最近训练强度加大,她回寝室累得路都走不动,只想躺着,等轻松下来了再找王姐玩,希望她们到时候别嫌她烦。   两人没话找话的寒暄了一阵子后,王姐才道出此行的目的。   “潇潇啊,你有没有姜乔的美白药膏?”   “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姜乔关系特别差。她怎么会把东西给我?躲着我都来不及呢。”王潇潇摇摇头。   王姐皱眉,又说:“那你知不知道她那药方子哪儿来的?”   姜乔的美白成果很显著,不少人都动心了。大方的人直接拿钱找姜乔买了药膏,抠搜的人想的是怎么占小便宜。姜乔说药方不是她的,她不能用这赚钱,只收别人的药材钱。但不是人人找她,她都乐意给的。王姐找了两次,姜乔都推了,这让她很不爽,起了些坏心思。   “听说是无意间救了一个人,那人给的。”王潇潇面露不耐,像是很厌恶姜乔,王姐只好止了话,笑着又唠了两句家常走了。   王潇潇回到寝室时,又见室内不停研磨草药的姜乔,脸色极为不自然:“你怎么想的啊,不都跟你说了表演太出彩了有危险吗?别捣鼓了,到时候真被盯上了有的你哭。”   “唔,我知道。”虽然王潇潇话说得别扭,姜乔听出了她的好意,摇了摇手里的药罐子,“这可不是美白的。”   “那是干什么的?”   “我不认识药材,不知道诶。”姜乔捣着草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王潇潇:……   不是美白的是干嘛的?她想不明白,心下觉着姜乔不简单,再不敢轻视她。歇了往上爬的心思后,她倒是佛系了很多,只说“你是个有主意的,我信你,不管怎样保护好自己”,说完就爬上床躺下了。   最近新生班的气氛低迷,赵老师为了不让小新人想东想西,加大了训练力度。王潇潇跟王姐说最近太累了的话并未作假。   ***   临近晚会的前几天,秦誉一通电话打到了团里,喊姜乔周末的时候去家里吃饭。   这通电话的误会可大了。   陈刚点头哈腰在接线员那里接完电话,把张尧喊到了办公室,笑眯眯地指着电话筒:“你可知道刚才是谁给我打的电话?”   “不知道。”张尧板着脸,没心思跟陈刚玩什么猜一猜的那一套。   陈刚不在意的指着电话筒:“嗐,416兵团的电话知道吗?猜猜他找谁?找你们新生班招来的姜乔!喊她周末回家吃饭!哈哈哈哈,不得了了不得了,想不到她这么有背景,难怪不怕在中秋晚会上表演。”   姜乔的背景张尧一清二楚,听陈刚说完话,心下诧异不定。   姜乔才来多久,又不是本地人,怎么跟兵团扯上了关系?能在兵团的起码二十来岁了,哄骗一个小姑娘又是安的什么心?   张尧脸上含霜,冷声反讽:“保护团里人是团长的责任。偌大一个团遇上事情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对抗,未免太讽刺了。”   “你!”陈刚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眼睁睁的看着张尧拍拍屁股走人,啥话都说不出。   没办法,理亏啊!万灵这件事他心底也后悔,不然张尧多次顶撞,这么不给他面子,哪还能安然无恙当分团团长。   张尧从团长办公室出来,去到练声房,把姜乔叫了出来。   “你认不认识秦誉?”   “认识,我哥。”姜乔点点头。   张尧疑惑:“你哥?怎么没听你提过。你不是象山村的人吗?你哥怎么会在兵团?”   认干亲的事不是什么不能讲的辛秘,姜乔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张尧眉头紧皱:“认都不认识的人,你就这样认了干亲?”   感觉这种事太玄妙了,说出来也没有可信度,只会让张尧更加觉得是瞎胡闹。姜乔没多说,只是老老实实听张尧训话。   “事已至此,你自己当心着点,凡事留个心眼。”张尧叹气,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不过目前这个时机,不管那个当兵的有啥心思,能借势躲过那些二世祖,未尝全是坏事。   周末的时候,姜乔一早收拾好,拿上钱和票准备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再拜访。没想到走到门卫处被保安拦了下来,说是有一封来自象山的家信。 第31章 第二个世 界(二合一) 团宠文里的女……   姜乔接过信封后, 没急着拆开,跟保安大叔道了声谢后,才拆开。   姜家除了姜娇娇, 没一个读过书。这信多半是姜娇娇代写的。大抵是顾念着姜乔不识字,会让别人帮忙念家书,信里说话难得客气。   最开头的一段是高小梅的口吻:“姜乔啊, 你到了文工团过得咋样?一个月领多少钱?够不够过活?”当然, “若是不够过活家里给你寄点钱”这种话, 她没说, 就怕姜乔当真后写信找他们要钱。   接着高小梅在信里把万桂芬骂了一顿:“你妈就是个混球,尽想馊主意。明明是你考上的文工团, 硬要你把名额让出来, 害你从家里偷跑出去, 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奶虽然偏心娇娇,但你们都是奶的孙女,这种昧良心的事奶可不做,都是你妈自作主张当不得真, 可不要把奶也记恨上了。你放心,我已经把你妈臭骂了一顿。要不是你爸念旧情拦着, 奶定让她回家去待着。你放心,你妈再也不敢乱出主意了。过年过节的记得回家。回来奶给你杀鸡吃。”絮絮叨叨的画了几个对姜乔好的大饼后, 她又开始诉苦。讲地里庄稼长得不好, 粮食减产, 又讲谁谁谁偷懒, 晚上守田的时候睡了过去,被天杀的偷菜贼偷了个精光。   要是姜乔是原身,从来没被这么好声好气相待, 看到前两句时就要哭的稀里哗啦。听到家里日子不好过,恐怕就恨不得勒紧裤腰带,节衣缩食省钱寄回家里。   在书里,姜乔刚开始就是这样的傻白甜。被姜家人嫁给邻村一户人家后,时不时逮着姜乔哭穷,哭的姜乔狠下心从婆家偷钱票补贴他们。最后被婆家发现打个半死的时候,一个姜家人也没出现。打那之后,姜乔才死心。   下面一段是万桂芬的忏悔,说自己认识到错了,说自己要赎罪,要对她好之类的话。说完又是一通诉苦,姜乔是看明白了,就是来要钱的。   姜家人真不是穷日子人家。姜爷爷在世前是个能干人,瓦匠、木匠、篾匠的活都会干,靠着精湛的手艺挣了不少钱,全拿来买田置地。从分田到户的政策出来后,姜大全和姜二全被高小梅盯得紧,把地里的庄稼伺候的十分精细。那些卖粮食钱就不知道攒了多少。农闲时候的零工活也没少干。   不说大富大贵,但从高小梅时不时能买麦乳精给姜娇娇喝,把她养的白白嫩嫩,就能知道姜家的底子比一般人家肯定要厚。   不过这些好,除了姜娇娇,就大房家两个儿子能享受到。其他人是甭想的。   这些明里暗里的暗示姜乔懒得细看,大致翻了翻,长篇大论的诉苦信的末端有一小行画风不符的内容,居然是姜娇娇问她打听一个叫秦言的人。问她文工团旁边是不是有一所军校,问她管的严不严,有没有机会进去,能不能看见里面的人。到了最后还问她文工团下次招生是什么时候,她要是现在学跳舞来不来得及。   原书里姜娇娇可没有想过学跳舞进文工团,她没考上转而走了高考的路子,后面学医当了军医,在部队里重逢了中学白月光秦言。毕竟是锦鲤嘛,没费多大的力气就时不时偶遇上男主,接着两人就在一起了,开启了甜甜蜜蜜的爱情长跑。   被姜娇娇这么一提起,她才又想起锦鲤女主的最大金手指,一个家世背景都很厉害的男主。   唔,一个眼神不大好的人。   信看完,姜乔把它折了折放进衣服口袋里,准备回去丢掉,现在还不是后世随处有垃圾桶。当然也不打算回信。姜娇娇打起了学跳舞进文工团的主意,就算姜家有点底子也比不上城里的双职工,怎么可能供得起?她现在写信就是送上门的财神爷。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秦誉长手长脚,很快走到了姜乔跟前。   “一份很好笑的信。”   “好笑”?她的表情看上去一点笑意都没有。   “你怎么过来了?”姜乔的话打断了秦誉的思绪。   他理所当然的说,是来接人的。   姜乔还打算早点去供销社买礼物呢。结果人跟尊门神一样站她跟前,领着她往右走,说去家里要走这条路。   “供销社在那边,先去供销社买点东西。”   “要买什么?”   “给阿姨买礼物。”毕竟是第一次登门。姜乔怀疑秦誉的母亲都是懵的。莫名其妙因为儿子的瞎胡闹认了个干亲。她原本心里打着鼓不太想去。但是又想着人要是不愿意可以趁这次机会把口头干亲断了。   文工团一个月才多少工资秦誉早就打听过了:“东西我已经买好了,你跟我走就行了。”一个月六块,小姑娘吃吃喝喝能剩什么钱?   秦母虽然没生闺女,但对别人家的女儿眼馋的不行。嘴上经常念叨女儿要富养,要娇养。以前秦誉没什么感觉,见到姜乔的第一眼,他终于懂了。他不仅想娇养,还想把她捧在手心里,把全世界的好东西捧到她跟前,任她挑选。   秦誉总结,他跟姜乔有兄妹缘。   秦誉买的是秦誉买的,她买的是她买的。秦誉的钱票她都不想要,偏生在这事上秦誉半步不让,非说她太瘦了要多吃点之类的,还说女孩子手里有钱才有底气……   在姜乔的坚持下,两人还是去了供销社。省城的供销社物资比较丰富。姜乔挑了些应季瓜果和糖果。供销社新进了些毛线,颜色鲜亮,摸着还软,这种好东西都是碰运气,她赶紧称了几斤,又扯了几尺布,买了两包较好些的茶叶。这些都是姜乔能力范围内能买的东西,用的是上次偷跑时把发现的那一片的天麻全挖了后卖的钱。   秦誉大手大脚的样子看着就知家里很有底子,这些东西不会缺,但姜乔也不打肿脸充胖子,心意到了就行。   另一边,徐丽一大早接到大儿子的通知电话,整个人都是懵的:“老秦,你听清楚秦誉说什么了吗?”   “他说给你找了个女儿。”老秦坐在沙发上翻着报纸喝茶。难得周末清闲,他还想打算看完每日晨报后出去跟人下棋呢,结果秦誉这一通电话,得,出不了门了。   老秦搁那儿摇摇头,继续看报纸。徐丽走到他跟前把报纸一收:“看看看,看什么看。你没懂儿子的意思吗?他是要带女朋友回家!去去去,赶紧去食堂买点鸡鸭鱼肉,把咱们的肉票都带上。人小姑娘第一次登门,家里这些菜哪里拿的出手。”   反应过来的徐丽捂着嘴直笑。儿子开窍了,她这颗心可算是落地了。秦誉今年23岁,按理来说不到急得时候。偏生这孩子打小就不爱笑,读书时专注读书,当了兵以后又专注事业。春心萌动这个词儿就跟他没关系。走路上,人姑娘摔一跤,人别说英雄救美了,看都不带看一眼。徐丽还以为秦誉将来要孤寡一人呢,没想到人默不作声的就把未来媳妇找到了,还直接要领人进门。   “秦誉也真是的,一点礼数都不懂。哪有让女方先上门的道理。不行,老秦啊,你赶紧的帮我找找家里有没有没用过的红包,得包个大的。不然人女方要以为咱们家没看中她呢。”就秦誉那狗脾气,错过这一个,不知道啥时候能给她找第二个。徐丽是打算,甭管那女生是个啥性子,她都得给留住。性子好皆大欢喜,性子差她就忍忍。   老秦被催着换了衣服,拿上钱票,晃悠着脑袋感叹:“儿女都是债。大周末的,假都休不清闲。”   徐丽听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个甩手掌柜好意思说这话。万事不管,万事不沾,啥都不操心。我要有你这样的舒坦日子,早捂着嘴偷笑了。”   老秦说不过,摸着鼻尖悻悻出门。徐丽在家可没闲着,动作利索的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他们住的是单位今年新建的房子,添置的家具还很新,被保护的很好。总体来说,打扫完更亮堂了。徐丽心中满意,又从仓库里翻出过年时买的一些装饰品,把家里到处挂上了喜庆的红色。   正这时,门外响起了“嘭嘭”声,徐丽还以为是秦誉带着小女友回来了。赶紧到镜子跟前捋了捋头发,又特意照着镜子挑选了个最友善的微笑弧度,高喊“来了”去开门。   “妈,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开门。”秦言一脚蹬掉鞋子,扯着嗓子抱怨,“妈,有什么吃的没有,你儿子快饿死了。”   一看是倒霉儿子,浪费她表情,徐丽叉着腰揪着秦言的耳朵:“休息不回家,又搁哪儿去野了?一身臭汗,脏死了。我怎么生了你个倒霉催的。赶紧给我去洗澡,马上你嫂子就要来咱们家了,看你脏的。”   “嫂子?”秦言被骂习惯了,早就免疫了徐丽的攻击。他耳朵在徐丽手里,侧着脑袋还有心思八卦,“就哥那性子能找到媳妇?妈你别逗我了。”   “我逗你干嘛。你哥一大早给我打的电话,你爸都被我撵出去买东西了,还逗你。赶紧跟我去洗澡,脏兮兮的。”徐丽把秦言撵进了澡房,接着又去把厨房的水烧上,准备等老秦的肉菜一到就开火。   菜上的差不多的时候,终于盼到正主了。   “阿姨好,叔叔好。”   徐丽见到姜乔的第一眼就被戳中了女儿心。姜乔长得是那种并不张扬的温柔美,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在长辈眼里这种姑娘最有福气,软乎乎的,可爱的紧。   “好好好,快进来快进来。进来坐。”徐丽嘴都笑咧了,让姜乔到沙发上先坐会儿,吃饭还要等一会儿,还有几个菜:“都怪秦誉这小子没经验。你说说这么大的事,他不提前说一声。今天一大早才给我们打电话,不然菜早就能烧好,你一来就能吃。”   谁认干亲说认就认?姜乔只能说要是他有经验的很,秦家怕是坐都要坐不下,全是妹妹。只不过她没想到,秦家人居然一派接受良好的样子,看来,能成为一家人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徐丽把人看了又看,满意的不行,直到秦言咋咋呼呼地跑过来说锅里的红烧肉要糊了,她才急忙起身:“你这小子也不知道帮我关一下火。”   “阿姨,我来帮你吧。”姜乔不好意思坐着让长辈忙碌,跟在徐丽的后面要进厨房,被她一把拦住。   “快去坐,咱家可不是不知礼数的人家。”娇客第一次登门就让人干活,是存心要下马威,立规矩的刻薄婆婆才能干出来的事,徐丽可不干。她又把秦誉喊了过来,让他领着姜乔去外面玩儿,菜马上就好了。   徐丽态度强硬,姜乔只能无奈作罢。   客厅里老秦在摆弄他的棋子:“罢了罢了,明儿再下。”   “跟姜乔下吧,她挺厉害的。”秦誉领着姜乔回来休息,正巧赶上了,不知怎的嘴里莫名其妙冒出这句话。等话都说完了,他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姜乔诧异看向秦誉。难道他们真的认识?   这方小世界,姜乔还没有机会下棋呢。就算秦誉派人打听她,也根本不可能知道她会下棋啊?   老秦爽朗的笑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哈哈哈,当真?来来来,坐坐坐,咱俩来一把。”   围观了全程的秦言一言难尽的撇过头。等姜乔跟老秦俩人下起棋了,他才凑到秦誉跟前:“哥,你是怎么想的。就爸那臭棋篓子,你居然让嫂嫂跟他下棋。小心等会儿爸耍赖皮把嫂嫂惹哭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老秦就是又菜又爱玩的典型代表。徐丽都懒得理他,更别说秦言和秦誉两个人了。所以老秦总爱往外跑,只有那些同样喜欢赖棋的老头子受得了他的棋品。   秦誉刚刚说的话完全是下意识,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秦言这小子刚刚喊的什么?   “谁让你喊嫂子的?”   “妈啊,我一回来妈就拎着我的耳朵说嫂嫂今天要来家里,还把我关进澡房让我赶紧洗澡呢。”秦言嘀咕着他就回家前打了两把球,明明啥味儿都没有,非说他臭兮兮的。   秦誉皱眉,觉得他妈在把他当禽兽。   秦誉本想去厨房里跟徐丽说清楚,免得饭桌上说漏嘴,把事情变尴尬了。结果一转门把手,门被徐丽从里面锁上了。   “妈,开下门,我有事跟你说。”   “啥事等会儿说。我现在忙着呢,快去陪小姜,妈这里忙得过来。”徐丽在厨房里做菜时不时就傻乐一下,懒得理他,忙着手头上的菜,根本不给秦誉开门。   秦誉:……   姜乔跟老秦一盘棋结束时,正好赶上吃饭。其实要不是老秦耍赖悔了无数步棋,这把早就结束了。   老秦对输赢没执念,单纯是喜欢耍赖,下完一盘棋他身心舒坦了,拍着秦誉的肩膀,夸他眼光不错。   “我爸棋品不好,先前说话没征得你的同意,对不起。”秦誉走到姜乔跟前道歉。   姜乔觉得没什么,秦家人都很热情,她玩儿得也挺开心。   趁着厨房门开了,姜乔跟秦誉进去帮徐丽端菜。秦誉本想借此机会把事情说清楚,偏生徐丽风风火火地来来去去,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还说他:“平日你也没这么黏妈啊,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反常。小姜在这儿看着呢。我可告诉你女生多不喜欢跟妈身后的没主见的男人。要是小姜嫌弃你不跟你过了,你看我收不收拾你。”   “欸!那个烫,小姜你别端。让妈,不,让阿姨来端。”   秦誉:……   一家人齐齐整整坐到饭桌上,准备开吃前,秦誉站起身来,抢了徐丽的话:“上次认安安当妹妹时,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还是妈想的周到,谢谢妈,妈辛苦了。”   “妹妹?”秦言惊呼。   “妹妹?”徐丽难受。   “妹妹?”老秦背脊一寒。   “妈不是早说想要个女儿吗?我也想有个妹妹。”接着秦誉把跟姜乔认识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又说,“妈说的不错,女儿就是要富养,要娇养。安安,以后缺啥跟哥说,哥都给你买。”   徐丽:……妹妹,呵呵,以后有得你哭的!   行吧,不是婆婆,当妈妈也行。她实在是喜欢这个乖巧的女生,一秒转换身份又笑着问姜乔家在哪里,有几口人,团里待的开不开心之类的话。   姜乔乖乖巧巧的一一作答,把徐丽一颗心都给融化了。   “小名是叫安安吗?以后阿姨,不对,以后妈就喊你安安了。”   “安安”阴差阳错的居然符合她现世的名字,姜乔深深看了眼秦誉,没有反驳,笑着应下。   徐丽拉着她的手,挨个介绍家庭成员。提到秦言的名字时,姜乔心说不会这么巧吧……   姜乔:“秦言是在我们团边上的军校上学吗?”   “是啊,今年才转回来的。安安是见过这小子?说起来你们还挺有缘分的,秦言以前在你们家那边上学,陪他奶奶。今年老人家好不容易答应来我们这边住,才给他转回来。”   秦誉插话:“兄妹缘。”   徐丽:……   秦誉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地给姜乔夹菜,脸上严肃的嘴角没动一下,手上的动作却从未停过。姜乔心里被轻轻撞了一下,说不出来的感受。   她记得,原书里,锦鲤女主跟白月光男主再重逢时,那个曾经爱笑、爱打球的阳光少年成长为了一个冷面阴郁的军人。女主刚开始以为是成长的正常变化,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白月光的改变源于英年早逝的哥哥……   “怎么看着我?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太瘦了,多补补。”秦誉发现了姜乔的注视,摸摸她的脑袋。   姜乔埋下头,掩下失态的情绪。   吃完饭,徐丽又拉着姜乔去见了家里的老人。坐了一下午,姜乔才在秦誉的陪同下回到文工团。   “进去吧。最近要出任务,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就去隔壁喊秦言。那小子武力值不错,一打五都不成问题。”秦誉拍拍姜乔的小脑袋,耐心嘱咐她别委屈自己。   书里重点讲述的是锦鲤女主治愈男主的过程,对于男主去世的哥哥没有过多描述。姜乔也不知道秦誉是在什么时间节点去世的。   “好,保护好自己。”姜乔讷讷无言,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追上秦誉,“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说完她连忙跑回寝室,取出自己调配的各类药粉,一股脑的用盒子装好。   “这是要去做什么?这么着急?”姜乔从来都是不急不慢的,汪越还是第一次见姜乔这么着急忙慌,探着脑袋询问。   王潇潇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双手撑着床头的栏杆,也悄咪咪的探出脑袋。   秦湘则是最近有些情况,人出去玩儿了还没回来。   “给我家人送点东西。”姜乔解释了一句,把箱子锁好抱在怀里就出了门。   汪越挠了挠脑袋:“乔乔不是跟我们一个省的吗?在这里怎么会有家人。”   王潇潇眼珠子一转:“会不会跟秦湘一样有情况了。”   “秦湘19了谈对象正常。乔乔才多少岁?”汪越瞪大了双眼。   王潇潇反驳她:“秦湘也就比姜乔大一岁多点,姜乔还有一个月就17了,怎么就不能谈恋爱?她要还是在农村,过两年指不定就是孩子的妈了。”农村说亲早,17、8岁就说人家的一抓一大把。法律上扯不了证,但人都不在乎那个证。只要在村里摆过酒就算过了明路,十里八乡都认这人是那人的媳妇。   王潇潇家里父母是双职工,但他们在农村有亲戚,回去吃过几次酒,刚开始见新娘那么小的时候还把她惊到了。后面多吃了几次酒,见新娘年纪都差不多,就见怪不怪了。   汪越却说:“你不是不喜欢姜乔的吗?怎么知道姜乔什么时候生日?”   王潇潇:……   她一个转身又躺在了床上,背过身去,好像没有听到汪越的话一样。   ***   送走秦誉的姜乔又陷入了忙碌的训练生活。   中秋晚会如期而至,团里给姜乔量身定做的铁娘子装送到了。   《江洋红》唱的是百万雄师过大江的du jiang战役。战斗英雄们不畏艰险,不怕牺牲,在1949年的4月21日,潜伏芦苇荡一天后,乘坐军民一心赶制的简易木帆船渡江登岸的历史故事。   歌中几个转折点,有差点被敌军发现的惊险时刻,也有踩中敌人埋的地雷的壮烈牺牲……所有的黑暗,在黎明到来的那一刻,在红旗飘起来的那一刻,在太阳的红光洒在汪洋上的那一刻,化为了希望,化为了喜悦,鼓舞振奋着每一个英雄。   好的歌声不需要有多么复杂的技巧,而是要能和人产生共鸣,直击人心灵深处。这首歌,若是男声来唱,他们的浑厚决定了更多的表现场面的壮阔与胜利的喜悦。   姜乔没有模仿传统唱腔,在训练中按照自己的声音特色,进行了不同侧重点的训练,赋予了歌新的魅力。 第32章 第二个.世界 团宠文里的女配   有资格参加领导出席的中秋晚会表演, 除了部队文工团,就煤矿文工团。   因为舞台场地大小不同、面向观众的朝向不同,决定了齐舞、话剧之类的团体性节目需要提前排练适应场地, 确定出场位置和走位位置。这天一大早煤矿文工团就收拾齐整准备出发了。   但没能用上团里的车子,是部队派军卡来接他们的。每个人和助演道具都被仔细搜查了几遍,耽搁了不少时间。姜乔他们到的时候, 部队文工团刚排练完, 正在后台化妆。几个镶嵌了大面镜子的木质梳妆柜前满满当当都是人。   煤矿文工团的人挤不进去, 带队老师眉头皱的死紧。   “袁老师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真不好意思啊, 我们还以为你们还要点时间才能到,就想着全部一起化, 动作能快点。你们到了就能用镜子的。没想到时间不赶巧。”部队文工团的带队老师嘴上说着不好意思, 人却端坐着一动不动。   宿敌见面, 分外眼红,话说的漂亮罢了。   煤矿文工团的带队老师只能勉强笑笑:“是我们来晚了。”   袁老师话音刚落,三四个汉子搬着一个罩着黑布的大箱子进了后台。本就狭窄逼人的后台更没有煤矿文工团众人的站立之地了。   “哎呀,咋把这个运到这儿来了。”部队文工团的沈老师又惊又喜。   领头的汉子用脖子间的毛巾擦了擦汗:“外面的赵老师说放外面容易被磕着碰着, 让我们还是运进来好。”   沈老师心中了然。这是怕外面人多眼杂,被人掀了幕布, 发现了他们的压轴武器!   “行,麻烦你们把箱子运到那边去吧。”沈老师指的地方靠着舞台的背景板子。姜乔靠的近些, 才发现那边有个小门。还有个向上的坡度, 这是准备从这边直通台子?可是旁边运也是一样的啊?为什么要在这里开个口子?部队文工团有什么大招?   没等姜乔想通, 部队文工团就一脸不好意思的撵人了。   袁老师也硬气, 带着人出了后台。   会场不用他们布置,都是大楼单位里的人负责。他们只需要表演好节目就行。   后台部队文工团是不打算让出来了。晚上就要开始晚会表演,容不得耽搁, 袁老师干脆让大家先排练。   九月份临近中午热的很,为了不让风扇的噪声和风吹动道具破坏了表演,后台和舞台上都没有风扇。又是在密不透风的屋子里,打着几盏大灯,跟个大蒸笼一样,热得人发晕。几个老生分析了一下,好处是这么闷的屋子那些二世祖不会想不开这会儿过来,不化妆排练问题应该不大。坏处是今天表演一过,回去躺床上第二天必定爬不起来,不中暑就是怪事了。   热也没办法,不排练晚上出了岔子,坏了煤矿文工团的口碑,在领导跟前留下了坏印象,以后批经费就难了。现在各处都在缩减文工团的编制,不少团都撤掉了。煤矿文工团还能发展的这么好,一是团长陈刚背景还算硬,能挺住;二就是团里的能人多,本事过硬,大场子得靠他们。一些去地方慰问表演部队文工团是不负责的,这也得交给他们。但这些优点吧,往往有的时候也是领导一句话的事情。   舞蹈的变换队形比较复杂,袁老师让跳娘子军齐舞的舞蹈演员先出列排练。   跳舞的姑娘打小练出来的仪态,长手长脚,脖颈纤细,举手抬足优雅得像只只天鹅。一舞过后,每人都是香汗淋漓,脸上粉扑扑的,更显娇俏动人。   姜乔是独唱。只要知道舞台正中央位置在哪里,跟打灯大哥确定好灯光位置后,就可以自己找个凉快的地方练习唱歌。袁老师有意让姜乔当压轴秘密武器,让她试了下话筒音响后,就不让她开口了。   袁老师忙着指点台子上的众人,没空管姜乔。于是她在众位要进行团体表演的老生们的艳羡目光下,找了个木门旁边的石柱子靠着歇凉。   “煤矿文工团的优质不减当年啊。”   正在姜乔试图让自己沉浸到歌曲氛围中去的时候,一道猥琐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她侧了侧身子,发现紧闭的会场木门敞开了一道缝。大概是因为视野盲区,门外说话的人没有发现咫尺距离也站了个人。   又是一道恭维的声音:“清粥小菜罢了,是蒋三少你看得起他们。”   “陈刚那老家伙真以为脸上抹抹粉就有用?哈哈哈哈,掩耳盗铃的蠢蛋。”蒋三志哈哈大笑两声,紧接着又道,“要不是我爸这两年正值挪位置的关键时刻,管着爷,爷我早行动了。”   “蒋老爷子高升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群姑娘倒是有福气,马上就能等来三少您的临幸了。”   “哈哈哈哈,文件都印好了,就等今晚中秋晚会结束后宣布了。晚上注意着点,有机会……”   “您放心,保证给您办的妥妥的。”   “动静小一点,牢记三个字,快准狠!”蒋三志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上全是得意的快意。   简阅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我有经验。”   “你小子,行啊!”   几人相视一笑,又点评了台子上的姑娘哪个腰如何,哪个腿如何,言语污秽下流,听得人直作呕。   “行了,走吧。要不是部队的不好搞,老爷子管不了部队的人。劳资真想尝尝部队的妞。”   “女人嘛都一个样。您要想,也不是不可以。说是谈恋爱,买两个首饰说两句甜言蜜语,不都得乖乖上钩?”   蒋三志不敢兴趣。他可不是以前追万灵的傻子了。有简单粗暴的方法,何必多费那些功夫,最后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女人都一个样。哪天玩腻了再说。”   几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姜乔等人走远后,才通过门缝确认了一下几人离开的大致位置。   姜乔也不唱歌了,放弃了原来的计划,打算干笔大的。她绕着会场走了几圈,把每一处位置都熟悉了一遍。   帷幕旁边一边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是用纸盒子装的话筒。   姜乔找了个黑布拉着的换装间,趁着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排练,没人注意她,快速朝脸上摸了些表演用的泥巴,把眉毛画粗了些,又将长发往压,用剪刀修出了简单的男生额前发,换上抗战服饰带上帽子。再出现时,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抗战小将。   她清了清嗓子,清凉的嗓子微微夹杂点颗粒感,成了年纪较小的男孩声,正好她个子比成年男子小,扮演小男生才没了那丝违和感。   姜乔前走到管话筒的同志跟前,皱着眉心好似很担忧:“姐姐,这些话筒都是关着的吗?到时候手忙脚乱会不会拿错,站台上没声音就尴尬了。这么多线,绊着了也麻烦。”   对方微微一笑,好像听到了杞人忧天的话:“放心,每个话筒都有编号,我们是捋直线了挨个递给你们。上台前我们负责帮你们开,等你一下台我们音响同志那边就会切断你拿着的话筒声音。”   “听说京沪那边有一种无线话筒,可好使了。咱们怎么没引进两台?”   对方有些无语:“那多贵?还要跑这么老远购置。引进是引进了,但给不了你们用。磕着碰着了你们赔不起。”说着她努了努嘴,指着领导席的正中间,“就只有大领导有一台呢,二把手的话筒都是有线的。”   其实还有一台备用。对方跟眼前的小演员说完,又不经意回看了眼席位桌子。无线电话方便是方便,但才引进,大家心里没谱。以防出了问题,买的两个话筒一个给领导摆上,另一个就放在领导桌子洞里。万一话筒没声了,备用的拿出来不着急。   这么多话筒,就大领导的话筒音响同志不敢切断。万一人领导停顿了一下,还要讲话,你给人切了不是嫌屁股下的位置坐太稳了?   这些不是管话筒的同志说的,是姜乔跟人慢慢闲聊后,探听出的言外之意。   “哎呀,跟姐姐聊得太高兴了,我都忘了还要排练。”姜乔拍了拍脑袋瓜子,一脸懊恼。连声道谢后就跟管话筒的同志道别,一头扎进了后台。   管话筒的同志抿嘴一笑:“这小演员毛毛躁躁的,到底还是孩子。”说完她也没把刚刚那个小演员放在心上。话筒的事情很重要,三不时五的会有同志来跟她确认,有的连来几遍,小同志的担心一点也不奇怪。   离开管话筒的同志的视野后,姜乔迅速又换了件演出服。这次是民国学生装,是话剧表演的道具。话剧里涉及的每个职业都会多准备几套衣服,以防出现衣服开裂的意外。姜乔在团里看过这部话剧排练,涉及女性的比较少,民国学生装的扮演者都是在背后当背景板,跟着人流一起you行示威之类的戏份。扮演者多还不起眼,他们的服饰很符合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刚才涂的泥土没必要全擦掉,留了薄薄的一层,符合当时面黄肌瘦的时代特征,又把头发卷了卷,往脖子里塞了塞再掏出来一个弧度,围上围巾就成了短发学生妹妹。   会场里领导席已经把牌子都摆放好了,有一些地方空着还没有摆牌子。   姜乔眼圈微红,站在席位旁边,看着席位一脸着急的样子,吸引到了会场布置人员的注意。   “同志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那人很是热心肠,还倒了杯热茶给姜乔。   姜乔感激的接过茶:“谢谢同志,我哥哥是名战士。今天是他第一次能看见我表演。但是我不争气,站不了前排。我哥哥应该看不到我。”说着,她肩膀微微耸动,长吸了口气后,又道,“但是,我想着我要是能在台上看到我哥哥,也是值得的。自从他进了部队,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   “我原想着看看哥哥的牌子摆在哪里。但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她声音微颤,带着哭腔,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人想要安慰却犯了难。除了有名有姓的领导有牌子,其他人都没牌子啊。   “那一片都是战士英雄。你可以多瞅瞅那一块。”他挠了挠头,只能说了个模糊的大致范围。   “另一块地方不是战士坐的地方吗?”   “那里可是领导家属的地方。”那人想了想,接着又说,“你可小心了,那一片儿摆牌子的后面,一层一个对着领导的就是一家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家属位置都不能乱排,里面的讲究水深着呢。那人是看眼前的小姑娘顺眼才多嘴指点,旁的人他都不愿意多说。   姜乔通过这人的指点,有了蒋三志的具体位置后,不再多留。赶紧谢过他,赶在袁老师找人之前装作从厕所出来。 第33章 第二个世 界 团宠文里的女配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 煤矿文工团的每个节目都排练了五六遍,眼看时间来不及了,袁老师带着老生里的几个干架能手进后台找部队文工团理论。   “沈老师, 你们这就不道德了。后台一直占着,让我们去哪儿化妆?”袁老师很生气,团里几十号人一个都还没化, 期间好声好气找了部队文工团无数次, 都不把他们当回事, 欺负人也不待这么欺负的吧!   沈老师口是心非的叹了声气:“袁老师, 不是我为难你们。实在是我们团里的人笨手笨脚,到现在还只花了个半成。你们看, 他们脸上都没化全呢。这样吧, 你们要是不嫌弃, 大家伙挤一挤。”   后台是会场隔出来的一个小空间,前面是台子,本就不宽敞。几十号人挤里面,肩挨肩, 头抵头都没空站。更何况抢后台的重点是在抢有镜子的梳妆台,又不是抢这一块狭窄的地!   袁老师气得发抖, 她干脆撸起袖子:“行,既然你们化不来妆, 我们就帮你们好生化一化。客气的话就没必要说了, 大家都是文工团的, 晚上还要同台表演, 总不能让你们在领导跟前丢脸。”   袁老师年轻时候也是个泼辣美人,年岁上去后脾气也好了不少。没想到脾气一好,就有人打量她是个好欺负的, 好话说不听,一而再再而三在她头上上蹿下跳。   既然这样何必给他们留面子?   左右时间来不及了也是要挨批,不如搏上一搏,杀杀他们的锐气!   文工团表演机会虽然多,但露脸机会少,僧多肉少经常靠抢。能一直留在团里当上正式干部的,没几个是真正的好性子。袁老师一声令下,她带的几个姑娘辫子一甩,撸起袖子,一手黄泥,一手炭笔胭脂,朝着跟前的部队文工团姑娘的脸上就是一糊。   “啊!你们干什么。”   部队文工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呢!   他们原是或站或坐,左顾右盼笑嘻嘻的边唠嗑,边悠闲的往脸上描一描,画一画,时不时偏过头看两眼煤矿文工团的笑话。谁能想到煤矿文工团这么虎?阴阳怪气的话不说,做小伏低的姿态也不摆,上来就直接干架!   “干什么?你们不是不会化妆吗?那就帮帮你们咯~”   “啊啊啊啊啊!”又是几声惊慌失措的尖叫。   反应过来的部队文工团急忙站了起来,尖叫着拿起手中的化妆用品对着煤矿文工团的姑娘反击。   你给我一抹黑,我给你一抹红的,整个后台乱成了一团。   这场闹剧直到整个会场的秩序负责人来才结束。   沈老师看着乱糟糟的众人,眼前一黑:“领导你可得给我们做主。这叫个什么事啊!我们辛辛苦苦化的妆全叫他们给毁了!”   接着又说他们就是化妆动作慢了点,煤矿文工团怎么能干出这种喊打喊杀,没脸没皮的事?!   袁老师不甘示弱:“你们那是慢一点吗?领导你是看见的,我们从来了就一直在台上排练,晌午饭吃完了又是练了几个小时,眼瞅着要晚上了再不化妆换衣服就来不及了。结果沈老师跟我说他们还没化好,后台不能给我们使!这是化妆还是故意给我们使绊子?大家都是聪明人,揣着明白当糊涂就没意思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吵得维持场内秩序的宋同志头疼,他干脆两边各打五十大板。   先是把部队文工团批了一遍,文艺兵也是兵,怎么一点军人的素质都没有,太不像话了!后又把煤矿文工团的人批了一顿,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以为这里是市井撒泼的菜市场吗?想干嘛就干嘛,想打架就打架,像话吗!   这场闹剧以部队文工团被撵出了后台为结局。   袁老师擦掉脸上的红印,冷哼:“跟我斗,真以为我吃素多年就改性子变和善了?”   抢地成功的部队文工团几人个个走路带风,去前台把没参与“战争”的姜乔他们喊了进来。擅长化妆的人少,团里姑娘有钱有闲,对脸的捯饬很在行。团里一般都是自己给自己化,所以镜子就格外重要。虽然大家伙要把自己整的灰头土脸,可这里面都是有讲究的。   例如跳娘子军舞蹈的,需要脸上涂高原红,展现的高原娘子军的闪闪红心。表演抗战话剧的同志,则要脸上涂上黄泥,带上枝叶做的伪装衣。总归都有自己的特色。不是一味的丑化自己,只是完全符合表演的时代背景。   乔六儿动作麻利,化完妆换好衣服就想出后台凉快凉快。   她在后台转前台的拐角处看到早上来的时候,被部队文工团沈老师宝贝的那个大箱子。   盖着大箱子的黑布不知道刚才打架时被谁给踩掉了,露出了箱子的本来样貌。   “这是什么东西?”   乔六儿的惊呼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人走过去围着箱子绕了一圈儿又一圈:“瞧不出名堂,不就一个空箱子吗?”   “肯定不简单,要只是个普通的箱子,部队文工团什么宝贝没见过,能稀罕成这样?”另一人反驳。   说是箱子又不完全是,在箱子上方有跟长铁杆,奇奇怪怪的,看不明白用处。   箱子铁杆朝上,立着摆放。其上的花纹很奇特,四面是镂空的,箱门是划拉式,但特别厚,做的严丝合缝。完全关上透不出一点光,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东西但空间很大,差不多能站两个人进去。   煤矿文工团的人没见过这玩意儿,百思不得其解这种箱子的用途。姜乔盯着看了会儿后,想到了进入快穿世界前查阅的遗失的文明。忽然想到,这很可能是一种类型的魔术箱。   在30世纪魔术已经淘汰了。但在目前的时代,魔术还是个新奇玩意。姜乔没想到部队文工团这么与时俱进。   稀罕够了,乔六儿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滑拉门关上,又把黑布重新罩上:“嚯,这门可真重真厚实,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不过咱可没她们小心眼子。”乔六儿朝着外面哼哼了两声,以示不屑。   ***   后台比前台还热,众人化完妆换好衣服后,陆陆续续走到前台找凉快点的地方歇凉。   于是原本人少的会场开始出现了服饰各异的人。   “中秋慰问盒怎么才运过来。”管事的人王干事脸黑得能滴墨。   来人支支吾吾不敢回话。   王干事看了眼挂在墙上的大圆钟,头都大了:“七点三十晚会开场,观众七点进场。现在都已经六点三十五了!二十五分钟,几千号人,你让我现在怎么摆放好!”   王干事声音不加掩饰,会场不少人听到了。众人皆面面相觑。   真是事赶事,一件接一件的不太平。   送慰问盒的人也想哭,谁知道路上会遇上车祸呢,硬生生堵了几个小时。本来这些东西早就该备好了运到会场来,偏偏有人说谁谁谁领导不喜欢这个喜欢那个,早些不说,盒子都全装好了才说。又是一阵返工,硬生生把时间拉长到了现在。   都是领导,谁都惹不起。来人只能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倒。   姜乔正愁着没办法把一把手桌洞里的无线话筒搞到手,眼下送上门的机会,当然得把握住。   于是她三步作两步,快速走到王干事跟前:“领导同志,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搭把手。”   多一个人是一个人,能进会场的都是身世清白的。姜乔不是正式编,没有政审的人,都在报上名单后被政审过。王干事没什么不放心的,当下感激笑笑,分发了些礼盒给她。   姜乔直接从最近的开始发,动作麻利,认真踏实地做事情,完全瞧不出半点私心。   王干事更满意了。   在姜乔之后,几个热心肠的也率先行动,都凑了过来帮忙。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帮忙发发慰问盒,不会多累还能在领导跟前露个脸,何乐而不为?   其实更重要的是先前两团打架的事不论是部队文工团还是煤矿文工团,冷静下来后心底都是有些担忧的。万一被传了出去影响终归不好。于是两团难得热情地帮着王干事发放礼品。   赶在观众进场前,上百号人齐心协力下终于把慰问盒发放齐全。   王干事长舒了口气,看姜乔的眼神都温和了不少。   虽然不全靠姜乔一个人,但好歹是她起的头。按照他们原来的十几号人,二十分钟内完成整个场子几千号人的全部分发工作完全吃不消。   七点三十,晚会正式开始。   台下观众除了有领导及其家属,还有部队战士,各人民团体代表以及各界优秀成功人士代表。一把手亲切和蔼的几句开场话,把场子热了起来。刚开始还有些拘束的众人,明显放松了不少。   最开始的就是煤矿文工团的娘子军齐舞。一舞过后,成功赢得了全场的喝彩。   开了个好头,袁老师满意的拍拍姜乔的肩膀:“放心唱,你的实力有目共睹。”   姜乔点点头,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念想在这一刻全都抛下。全身心投入到一种奇妙的感受中。她眼前仿佛时间凝滞,再睁眼时,已经身处一个风轻轻吹,雨点点飘的芦苇荡。随着一声号令,原本宁静的芦苇荡瞬间响起了无数的厮杀声。带着一往无前的孤勇,踩着埋在地下的地雷,伴随着倒下的巨响,更多的人,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更多的人冲向了敌人。   鲜血染红了芦苇荡,东升的太阳也染红了芦苇荡,在这黑暗与光明的交汇点。有的人虽然倒在了黎明的前一刻,但他们实际早活在了光明之中。   一场接一场的精彩表演结束,终于到了姜乔上场。   姜乔站在台上,深情的凝望着台下,饱含泪水的眼眸温柔得恰似英烈们对能生长在和平时代的众人的羡慕与祝福。每一个跟姜乔对视过的人都忍不住心头一颤,好似有汩汩暖流在心头萦绕。随着姜乔的轻声吟唱,台下众人仿佛被长辈温柔的摸了摸脑袋,一阵清风扫去了夏日的炎热,带着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美好,让人心旷神怡。   这原是一首壮烈的、悲惨的又充满希望的歌。在姜乔的演绎下,它带着希望、带着光明、带着祝福。在大家都以为它只是温柔的时候,那骤然转变的悲惨与凄厉,完全打破了假象的美好露出悲惨的真实面貌。   原来,是每一个倒下的战士想象出来的美好……   一首曲毕,台下众人足足静了五秒,片刻之后才是众人的雷鸣掌声。   震撼!   太震撼了!   袁老师擦掉不知不觉淌满脸颊的泪水,隐约间看到了一颗闪闪发光的巨星。   站在袁老师旁的沈老师说不出话,她明白这一场中秋晚会,他们部队文工团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这样一场极致的视听盛宴,不是他们为了投巧取胜,临时学来的魔术能比的。   “难怪你们的独唱一直不排练。”沈老师没忍住骂袁老师心机深重。   袁老师哈哈大笑,眼角眉梢都透着得意。   把沈老师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台下的不远处,蒋三志盯着台上耀眼的美人儿,眼珠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一颗心更是荡来荡去:“有意思,有意思,没了个万灵居然又冒出个姜乔。煤矿文工团真是人杰地灵啊。”   他摆弄着桌洞里的慰问盒,眼底闪过势在必得。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桌洞旁的小纸团,居然是简阅那小子不知道啥时候塞的。   “蒋三少,可否赏脸在后台黑箱见见美人?——简阅”   这贱兮兮的话,逗得蒋三志心情舒畅。简阅身份地位不够格,待的地方靠后。蒋三志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动作这么迅速,晚会还没结束就搞到人了。又看下方一行小字,说是迷药时间撑不到晚会结束,催他看到纸条后赶紧去办事,不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还问他隔着一个背景墙,在大庭广众下办事,刺不刺激。   蒋三志本没什么感觉,最后这句话一听,直接某虫上脑,觉得刺激得不行。   只是可惜了台上的美人,还要等段时间才能享用了。   蒋三志离开席位,假借上厕所绕到了后台。后台这会儿除了道具没有人。为了不让本就狭窄的后台出现混乱,表演者都是从帷幕的一侧进场,再从另一侧出场,表演完就待在另一个屋子里等待,不需要二次表演就要待到晚会结束。   需要抬道具上台时,才会有人从后台抬东西上场。   这给了蒋三志可趁之机。他走到后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开始逐渐燥热发痒。隔着衣服挠不尽兴,他转念一想反正衣服也是要脱的。   “嘿嘿,美人儿,爷来好好临幸你了!”蒋三志做下决定,就干脆利落的把衣服裤子脱了个精光,衣服往里一甩就冲了进去。就在他完全进入箱子后,魔术箱的滑拉门跟装了弹簧一样蹭的一下关上了。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负责抬魔术箱的那几个汉子出现了。他们把箱子后面的背景板小门打开,抬着箱子要往上送。   领头的汉子奇怪:“这箱子怎么这么重。”   “是啊,真是件怪事。”另外两人也觉着箱子变重太压手了。   “快点,快点!来不及了。”跟在几个汉子后面进后台的道具组干事不停的催促让几人不再多想,急急忙忙把箱子搬了上去。   进箱子里摸黑找美人的蒋三志还没摸到美人,就被抄了家底。   蒋三志被晃得头晕眼花,好半晌才稳住身子,气急败坏怒骂:“艹,是哪个混蛋狗日的。知不知道我爹是谁!我爹可是xx部领导蒋建国!你们识相点快放我出来,要让我爹知道了打不死你们!”   突然起来的黑暗和晃动,蒋三志摸了半天美人毛都没摸着,整个人还痒的不行,他在箱子里扭做一团还不忘怒骂:“你们要把老子运哪儿去?跟老子玩仙人跳?我告诉你们,爷就是睡了也不负责,更何况还没睡!能给爷睡是你们的福气!艹,是不是简阅那小子整我!简阅你完了,等我爸知道,看我爸不搞死你。”   虽然箱子铁皮厚,但蒋三志的怒骂声一声高过一声,几个汉子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完了!   几人对视了眼,以为有人误闯进了魔术箱,被他们给抬了上来。   这可咋办!   几人想张了张嘴,想让拉幕布的同志等一等。结果道具组干事使劲招手喊他们快下台。   “箱,箱子里有人。”   来不及了!   拉幕布的同志离音响近,听着那一连串的劲爆消息手没稳住,把幕布拉开了一条缝。几乎是同一时间,蒋三志推开了魔术箱的滑拉门,赤条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啊!”眼神好的女同志把台上的蒋三志看了个清楚,扭曲的猪肉男辣的她眼睛快瞎了。   “啊!”蒋三志重见光明,还没来得及再骂人,就发现自己待的地方居然是舞台上!   猪肉男蒋三志在一把手领导的黑脸下被拖下了台。   期间因为他一直扭来扭去,还要扯着拉他的人扭,辣足了台下观众的眼睛。   蒋建国坐在席位上,感受着四面八方的领导及下属意味深长的眼神如坐针毡。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蒋三志恨之入骨。   蠢货!蠢货!蠢货!   因为蒋三志这一出,部队文工团的魔术表演不能进行了。领导直接开始宣读接下来的领导班子职务变动。   蒋建国脸色渐渐好转,只要他待的位置够高,就没人敢说什么。不过这一次蒋三志的蠢事,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修理修理他!至于算计他儿的人,被他查出来了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蒋建国没错过在魔术箱里滚动的无线话筒,那是整个会场里,除了一把手,其他人都没有的东西。这让他不得不产生了些怀疑。   蒋建国隐晦的瞟了眼某个位置,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一把手走到台上,沉稳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   一个名字接着一个名字,直到最后的谢场走下台,蒋建国还没有听到他的名字。他心底渐渐发沉,想要张口质问为什么没有他的名字,目光在与一把手相对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这场晚会在一场闹剧中结束。其他人渐渐离场,只有领导和干事们都还坐着不敢走。   “现在,立刻,马上,成立专案小组。”一把手直接点了几个能力出众的人名字,要他们立刻成立蒋建国权利运用情况专案小组。特别强调重点调查家属情况,若有包庇行为,全部视同共同犯罪。   “我是老了眼花了,但我还没瞎!”   一番雷厉风行的动作,直接把蒋建国打懵了。   完了!全完了! 第34章 第二 个世界 团宠文里的女配   中秋晚会上蒋三志丢脸丢大发, 连累他爸都没能升职成功,还被立案调查的事情,当天晚上就传开了。   没两天, 街头小巷里还出现了些儿童唱着玩儿的打油诗。   煤矿文工团的姑娘都在讨论这件事。   “真是该!这种人渣早就该被揪出来!”   “你们是没看见昨晚那烂人有多恶心。”有个被辣到眼睛的恨不得时间倒退,她一定要把眼睛捂的严严实实,“你们可真是幸运, 在屋子里待的好好的, 到点结束就走人了。我被拉去充了壮力帮他们维持秩序。好巧不巧把人看了个正着。哎哟我的眼睛, 难受!太难受了!”   听她说话的人一想到蒋三志肥头大耳的模样, 寒毛卓竖:“听说他还在台上扭来扭去?”   “可不是,那肉一颤一颤的, 更恶心。他非说是因为痒, 结果人医生看了说身体好着呢, 除了过于肥胖小心脂肪肝,啥问题都没有。”说话这人男友在军医院,知道蒋三志的消息。这不算辛秘,因为蒋三志的大闹, 全医院都知道蒋三志的英雄事迹了。   没去成中秋晚会的新生吃瓜吃得欢,还颇是可惜, 觉得错过了一出好戏。   几个老生白眼一翻,说他们想啥不好, 想吃这种辣眼睛的瓜。   新生们嘿嘿一笑, 道是其实是更想在中秋晚会上表演节目。这种大型舞台, 新生们别说碰了, 见都没见过,都向往得紧。   “总有机会的。把技术练出来,团里会给你们机会的。”老生听新生这么一说, 又讲起了团里的规矩。   煤矿文工团还算公平,比起背景,更看重每个人的本领。所以待久了,技艺精湛了,自然会有机会登台。   几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姜乔身上,说她真是幸运的很。   “真是时也命也。姜乔一个才进团的小新人,马上就能转正了。”进团才几个月就能转正,煤矿文工团有史以来还没出过这样好运的人。   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运气好啊!一个烫手山芋,硬生生成了香饽饽!   原本因为以蒋三志为首的那群二世祖们,团里众人都不愿意在晚会上表演出彩,害怕被那群恶心玩意儿盯上。昨晚姜乔超常发挥,在台上熠熠生辉,整个人美得发光时。众人羡慕完就担忧她后面的处境。   结果第二天还没到呢,蒋三志就出事了。不仅在晚会上出了个大丑,还让他爸被立案调查了。现在是自身难保,哪里还可能把手伸向姜乔?   不仅如此。   因为蒋三志这件事,省里开始整顿干部作风。所有公职人员,无论官职大小,全都战战兢兢,生怕把祸惹到自己身上了。家里那些二世祖全被关在家,放都不给放出来,自然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来招惹姜乔。   “旁的不说,她转正实至名归啊。”另一人也是唱歌的,眼里都是羡慕。   怎么说呢,能进团的资质就没有差的。但他们跟姜乔实在比不得。简单来说,他们靠技巧吃饭,姜乔就是靠感情吃饭。一首歌能唱会唱很简单,但要唱得就算不懂歌词含义的人,也能跟着你的情绪或哭或笑,那就不是靠技巧能做到的了。   姜乔唱歌的强大共情能力,让团里的别人都说不出“既生瑜何生亮”的话。   差距太大了,比不得,比不得。   姜乔转正的事情确实是板上钉钉了,但还没有这么快。大概在12月中旬的时候,姜乔才正式转正,过上了每月能拿三十块工资的生活。   转正后又过了几个月,除开秦誉给的那一沓钱,姜乔手头宽裕了不少后,凑了两百块的整钱,给姜路写了封信。   去邮局寄完信,姜乔买了些应季的新鲜瓜果,又在百货大楼挑了几件有趣的新进小物件后,去秦家看望秦家父母。   从秦誉上次出任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徐丽从最开始的习以为常,到现在的焦躁不安,晚上整宿整宿睡不着,头发大把大把掉。老秦的眉头也是一天比一天深锁。   “安安来了,来,快进来坐。”徐丽开门见到姜乔,强打起精神招呼她。   姜乔眼看着徐丽憔悴的模样,说不出安慰的话。她知道眼前的世界是本小说,还知道秦誉的命运已经被书写。   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注定了她就算知道秦誉的结局,也做不了什么,更改变不了秦誉的命运。她能做的只有把秦誉给她的钱,全都花在秦家父母身上,时不时就来坐一坐,跟他们聊聊天。   徐丽握着姜乔的手,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下来:“你说说,他怎么就这么狠心。当初让他别去当兵,别去当兵。偏偏要去。他心里有国,怎么就没有我们家呢。”大半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徐丽心底发沉,有了不好的猜测。   老秦沉声打断徐丽:“儿子是战士,是英雄。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想,还有谁能保卫我们国家?战场总要有人顶上。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家的孩子。”老秦心里同样苦涩,比起徐丽的完全不知情,他在单位里能探听到些消息,知道秦誉去的是哪片战场。   但他阻拦不了,也不能阻拦。   军人的天性就是服从命令,就是保家卫国,就算前面是炸弹、是悬崖,命令让你跳你就得跳,让你上就得上!当逃兵,算什么军人?   徐丽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她作为一个母亲,秦誉是她身上掉下来的第一块肉。即使秦誉打小有主见,不像其他小孩子那样黏母亲,徐丽对他的爱半点不少。道理都懂,但放到自己身上时,没人愿意他们成为书上的英雄,宁愿他们只是个平凡人。起码,能好好的,一直一直的活着。   在秦家二老的对话声中,姜乔思绪逐渐飘远。她想到了第一次见秦誉的那样,那双眼睛黑亮又执着,一身浩然正气才让他的奇妙言行不至于被打。这样一个优秀的人,真的不在了吗?   明明接触并不多,但她总觉得他们认识,而且认识了很久很久……   “不会的,他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姜乔渐找到自己的声音。   徐丽愣住了。   “对,我哥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他才不会有事!”秦言从卧室里冲出来,高喊着他哥一定没事。这段时间对秦言的改变也是巨大的,家里每个人都沉浸在悲伤氛围中,秦言也不再跳脱。一放假就回家陪父母,就怕他不在的时候父母想不开出事。   但是,只有父母会难受吗?秦誉打小照顾他,秦言出生那几年,老秦和徐丽的事业正忙,秦言可以说是秦誉一手带大的。   秦言对秦誉的感情很深,在他心里秦誉就是最厉害的哥哥,最厉害的军人。就连读军校,都是在秦誉的影响下报名的。他一边难过着,一边压抑着难过表现得一切正常。家里人都崩溃了,还有谁能撑起这个家?   徐丽看着哭成一团的秦言,恍惚间意识到自己不负责的沉浸在悲伤中,给孩子带来了什么。   老秦也难受得说不出话:“对,秦誉一定还活着,一定会平安归来。别忘了,我们儿子什么时候让你操心过?他这么懂事,一定不会让我们难过的。”   秦家人强打起精神。   徐丽开始出门买菜做菜,不再喊楼下饭店送饭菜。老秦回到岗位上拼命工作,闲暇时拿着棋盘去找棋友重新下棋。秦言在放学后也会打两局球,臭烘烘的回家。   姜乔回到文工团练习演出节目,学习乐理知识,更是在跟诸多良师益友请教后开始学着创作歌曲。只是唱歌已经满足不了她的求知欲。   所有人都在努力的、好好的生活,等着秦誉的归来。   ***   另一边的姜家日子却不太平。   起因正是姜乔那封信。   信没有寄给姜路,寄给的是姜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这朋友是真心为姜路好,两百块连同信,一样不少完整的交到了姜路手上。   刘华把信给姜路念完后,看着她:“你这堂妹是真心为你好。整整两百块,谁能这么阔气掏出来?你要还不知道反抗,你就别跟我抱怨了,老老实实去嫁人。我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姜路到了嫁人的年纪,高小梅这段时间催她催的紧,不断的给她说对象。姜路不堪其扰,跟刘华抱怨了许多次。刘华也着急,因为高小梅说的对象质量不行。   不行到哪种地步呢?   姜路一个黄花大姑娘,高小梅居然要给她说一个离婚带俩娃的二婚男。在农村,都是头婚给头婚说亲,二婚给二婚说亲。给头婚说二婚的,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村里就有人说高小梅。   但高小梅脸皮厚惯了,还很有理:“你们懂个啥?卢军虽然是二婚,但他在部队里当兵,每月五十块的津贴。人也长得高高大大,不比村里那些地里刨食的瘦骨头强?”   “不就是头婚二婚的区别?嫁谁不是嫁,能找个有钱的干啥要去跟穷小子吃苦!”   村里的婆子都是一分钱掰成两半使的主,个个都很会算账:“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在城里生活样样花钱,买根葱都要票子。五十块津贴又咋了,两个小子身上一花销,能剩个啥?而且姜路是去当后娘,钱能让她管?以后不生孩子了?”   “姜家老头子走的早,没人压这个婆子,看她把家里人给作践的。”   村里偏心人的不是没有。五根手指头都有长有短呢,指望人人都一碗水端平,根本不可能做到。但他们可都没高小梅过分。姜娇娇能读书能跳舞,姜乔和姜路呢?他们是看着这俩女娃娃是怎么被当男人使唤的。   “造孽啊!你就宝贝着一个丫头吧。把其他人的心都寒完了,你就等着吧!”   高小梅不以为然,几个丫头都抵不过她的小仙童。她现在就等着姜娇娇学成后,带她进城里吃香的喝辣的。   姜娇娇唱歌没天赋,跳舞没想到还真行。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有模有样了。姜娇娇跟的老师不是一般的舞蹈老师。   说起拜师还有段故事,让高小梅更坚信了姜娇娇就是有福的命。   姜娇娇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大学教授的迷路的孙子,她帮着把小孩送回了家。教授一家特别感激姜娇娇,听闻她想学跳舞,立刻帮她牵线拜师了以前在国家舞台上表演过,现在退休回老家养老的宋老师。   宋老师虽然看在教授的面上愿意教姜娇娇,但学费还是照收,不过给便宜了不少,一个月三十就行。在他们有钱人眼里,这三十实在是良心价。但在姜家,每个月挣都挣不来三十,姜娇娇一个人就要花这么多,就是万桂芬都有怨言了。   几个月钱掏下来,高小梅给姜娇娇攒的家底只出不进,愈发着急。她怕等不到姜娇娇学成就没钱给了,耽搁了姜娇娇。于是打起了姜路的主意。   卢军是二婚,想娶个头婚的大闺女,在礼钱方面备的足,足足三百块!这还是看在姜路能干的份上开的价。   高小梅能不心动吗?   她心动,李秀不心动,姜路也不心动。后妈是那么好当的吗?孩子成才是你个后妈该做的,孩子走了歪路就是你这个后妈背地里使了坏。李秀真是恨死了高小梅和她的心肝宝贝姜娇娇。但高小梅的身份压下来,他们连句脏话都骂不了。   ***   姜乔给姜路的这封信里,说的大多是些生活中有趣的小事情,但就是这些有趣的小事描绘出的广阔世界让姜路忍不住向往。   她讲了很多身边的女同志的故事,姜路这才知道不只有考上单位了才有工作,还可以进厂子,或是去小商品市场里批货,找人流量好的地方摆摊。日子起早贪黑的是苦,但没有家里务农日子一眼望到头苦。   又说她还记得姜路曾经说过的那些话,说她这两百是给姜路的本钱。无论姜路准备用钱做生意或是去大城市谋发展,还是甘愿留在家里当压箱底的嫁妆钱。她都支持,只是希望姜路的人生能在这两百块的帮助下好过一些,顺利一些。   姜路被姜乔的信感动的稀里哗啦。在没有偷跑那件事前,姜路跟姜乔都没怎么一起玩过,别说什么深厚的姐妹情,不过是同一个屋檐下住着的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甚至因为姜乔性子木讷,嘴笨不会说话,还心甘情愿被一家子欺负。姜路暗地里瞧不上她,觉得她太逆来顺受,没有个性。没想到,最后成功脱离家里的居然是这个她曾经看不起的人。还在脱离后愿意帮她!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姜路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当初她能想着偷跑去镇上参加考试,现在也敢出去闯一闯。   “左不过就是烂命一条。在家里也是给姜娇娇卖命,还不如出去,指不定能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刘华点头:“你这么想就对了。留在家里,你奶奶辈分最大压下来,你妈你爸不愿意你也得嫁。不如出去,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过你自己的小日子。”   刘华读过书,知道城里的变化。只要脚踏实地愿意干活,绝对能挣到钱。原来她也是劝姜路去城里谋出路,偏偏姜路手头没钱,她自己也没钱,支持不了姜路。连出门的车路费都没有,出门闯荡的事情只能想一想。   现在姜乔的两百块钱就是及时雨,给了姜路出去闯的底气。   回到家里,姜路找到李秀和姜大全,把自己的想法跟父母说完,“嘭嘭”就是两个响头。   “外头这么乱,你个姑娘家会吃亏的。”李秀哭得泣不成声。她是个传统妇女,从小生长在村子里,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听姜路居然想去大城市闯荡,瞬间坐不住了。外面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哪里有家里安全?   姜路很坚定:“留在家里吃的亏还少吗?我叫姜路,我有名有姓,我有自己的想法,我想过自己赚的钱能自己花的生活。娘,我不想再当姜娇娇的黄牛了。”   “有我和你爸在,你的婚事轮不着她高小梅做主。”李秀赶紧拉着姜大全表态。   姜大全瓮声瓮气地劝姜路,说她奶只是一时被卢军的三百块迷了眼。他再去跟高小梅说说,定不会让她嫁过去的。   “她毕竟是你奶,不会这么狠心的。”   到现在姜大全还在说高小梅不会这么狠心,姜路心彻底凉了。   继续留在这里,没人能帮到她。只有离开,只有逃离这里,她才能是真正的生活而不是活着!   村里人说归说,但有谁能真的拦住高小梅?姜家她辈分最大,现在是他们这些当小辈的逆来顺受,有些看不过眼的会帮着说两句高小梅。但一旦他们开始反抗,那些老人家就会代入自己,觉得自己跟高小梅一样作为大长辈的权威被蔑视了,又会转变口风开始帮高小梅。   她受够了这里,再也不愿意留在这个落后的地方。   趁着夜色,姜路还是收拾了包袱,离开了这个生长了二十年的地方。   姜路走了的第二天,高小梅照常鸡刚叫就死命地拍门催人起床,去地里干活。   姜二全夫妻俩急急忙忙的洗漱穿衣,姜大全夫妻俩躺在床上任高小梅如何叫唤也一动不动。   “分家吧。”李秀累了。   姜大全沉默了许久,久到李秀以为他又会不同意时,一个“嗯”的出现让李秀泪流满面。   三十多年了,这一天她终于等来了。但这个等来的代价却是她的女儿不堪其扰,执意离开。   对于姜家,这一天注定不平凡。   甚至对于象山村,这一天也是消息爆炸的一天。一家子的老黄牛居然成人了,居然不愿意再当老黄牛了!   任高小梅怎么闹,怎么哭喊,姜大全终于铁了心要分家,没有因为高小梅的哭闹改变主意。按理来说,就算分家高小梅也是要跟着姜大全的,但姜大全宁愿净身出户也不愿意跟高小梅分在一起。高小梅被气着了,她干脆如了大房的意。   在姜家族长的见证下,姜家大房净身出户。高小梅跟着姜家二房,她能使唤的人手只剩下姜家二房的姜二全和万桂芬。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不是最糟糕的,很快,随着一个本该再也不会出现的人的出现,姜家二房也支离破碎了。   而这一切居然跟她最宝贝的姜娇娇有关。 第35章 第二个世.界 团宠文里的女配   1985年的春天, 姜乔收到了姜路的来信。   信是从临海市寄来的。   信里的姜路变化很大:“姜乔,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摆上了小摊子。这是继我从家里跑出来后, 干的第二件大事。”   姜路出门前,以为两百块很顶用,没想到光去临海市的火车票就花了二十四块钱。接着要住下来, 要租房子。一个狭小的、连转身都困难的单间, 每月要十八块, 还要押一付三。如此下来, 她手里的两百块只剩下百来块。逛完小商品市场,姜路知道自己不能立马做生意, 一旦她东西卖不出去, 货都砸在了自己手里, 等待她的只有再次回到那个令她窒息的家。姜路选择了先进厂子挣点钱,有钱了再做生意。   厂里是真的苦。轻松的服装厂多的是女工,没有关系的外地人挤都挤不进去。于是姜路去了煤炭厂,每天跟烟熏火燎的煤炉子打交道。最开始的头一个月, 姜路咳得夜里睡不着觉,时常怀疑自己出来的决定到底正不正确。家里的活也多, 但没有这个累,而且自己种自己的地, 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在外面工作, 又苦又累还要陪脸色。但这其中各种艰辛, 在拿到工资的那一刻全都消失了。   五十六块, 整整五十六块!这是她第一次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钱,完全可以由自己支配的钱!煤炭厂活重,工资待遇比其他厂好很多。   这五十六块, 姜路买了一条时兴的裙子,吃了一顿从来没敢进过的店子,享受了自己挣钱自己花的快乐后,把剩下的钱全部攒着,继续过着吃咸菜馒头的苦日子。她知道,她还不能挥霍,她还欠姜乔两百块,她还要攒出留在大城市的底气。   时间一晃就是一年,她终于能把钱还给姜乔了。甚至还有一点钱可以支撑她去进货摆摊了。   “我的命不好运不好,可能挣不到大钱,但我想试一试。煤炭厂太苦了,只要摆摊能养活我,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姜路对摆摊的未来前景并不看好,但她愿意尝试,给自己寻一条更好的发展方向。   给姜路的那两百块,姜乔是没打算要回来的。   姜路跟原身一样都是命苦之人,在自身有能力后,姜乔不由产生了帮帮她的想法。但她没有想到,姜路会把这两百块记在心上,拼命也要还给她。   最后姜乔选了阳光很好的一天,去了趟捐助中心,以姜路的名义把这两百块捐了出去。   捐助机构的同志热心的拿着纸和笔,希望她能留下一封贺卡。   “希望每个被光照过的人,最后都能成为光。”   ****   回到文工团的时候,姜乔遇上了等在铁门边的王潇潇。   姜乔:“怎么在这里?”   王潇潇难得一见的有些不好意思:“等我对象。”   一年前王潇潇还是个事业型女强人呢,虽然心思没有用到正道上。没想到她居然是寝室里第一个正儿八经处对象的人。   姜乔很吃惊,但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跟王潇潇打了招呼后就准备走,没想到这么巧,王潇潇等的人来了。   刘彦一手捧着鲜花,一手提着蛋糕,步伐轻快的走到王潇潇的跟前,开口就是不土不洋的话:“卖迪尔,王。不好意思来晚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为了给你买礼物才来晚的,可不能怪我。”说完他眼神落到了王潇潇身旁的姜乔身上。   王潇潇却很受用,满脸幸福地接过花和蛋糕,轻声说着不怪他。   遇都遇上了,不介绍一下有失礼数。   于是王潇潇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   刘彦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一副除了王潇潇,眼里再无旁人的模样。姜乔却不由感叹,剧情可真是强大。   刘彦不是别人,正是原主前世嫁的人。刘彦家底一般,但是三代单传。全家都宠着他,供他读书。最后给刘彦娶姜乔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因为姜乔种地养鸡干农活是把好手,有这样能干的老黄牛在,才能继续供刘彦的花销。   刘彦读书没读出名堂,拿了家里所有的钱说是做生意,实际上是去潇洒挥霍。最后欠了一屁股债跑回来,是原身拼死拼活帮他把债还上了。结果,人转头从祖传老宅子里挖出了金疙瘩,献到女主姜娇娇跟前,说他真正喜欢的是姜娇娇,一点也不喜欢姜乔。还说他从来没有碰过姜乔,俩人这婚姻是父母做主不顾他想法定的,是封建糟粕,算不得数。   当然人女主根本瞧不上刘彦这样的人渣。但事情传出去不妨碍姜乔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可以说,姜乔的悲剧有一半来自刘彦。   晚上王潇潇回来的时候,姜乔忍不住问她看上那刘彦哪儿了。   王潇潇觉得姜乔这话问的很奇怪:“人年轻又多金,对我还好啊。”原来那人渣在她跟前立了个食品厂公子的人设。   接着王潇潇还讲了两人的相识经历,又讲刘彦给她买了些什么东西,对她有多好,多温柔体贴之类的话。看王潇潇的架势是完全陷进去了,姜乔不再多说。   一旁的汪越和秦湘面面相觑,隐隐觉得王潇潇这对象不太靠谱,而且姜乔可能知道些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王潇潇和秦湘就坐着团里的车去乡镇演出了。姜乔快速洗漱好,往练声房赶。今天是姜乔创作的《思》的合唱排练。   团里是鼓励大家进行创作的,但能被采纳的屈指可数。姜乔作为进团一年半的新人,创作的第一首歌就被采纳了,让团里上上下下都对她侧目。不少人都说,你说姜乔唱歌厉害我们信。但老天怎么可能给她开门还开窗?第一首歌就能被采用,这天赋得多惊人!   说那话的人今天都守到了练声房外,就等着听听是哪样的歌,居然刚创作出来就被选上,还选了团里唱歌最顶尖的人来演唱。要是那歌配不上这阵仗,他们可要去团长办公室说道说道,做人不能偏心到这份上。   姜乔出了寝室楼,路过铁闸门去排练楼时,被刘彦叫住了。   姜乔以为刘彦是找王潇潇的,就跟他说王潇潇下乡演出去了,三天后才能回来。   刘彦甩了甩头发:“我是来找你的。”Ding ding   刚开始姜乔还没懂刘彦的意思,听他把话说完忍不住想笑。原来是姜乔昨天因为想着原主前世发生的事,走神了。结果刘彦这厮以为姜乔是看上他了,还自得自己的魅力。若说王潇潇是浓颜系美女,姜乔就是温柔女神。两者风格不同,但都很有味道。于是刘彦觉得自己可以勉为其难接受姜乔当他的地下恋人。   “但这件事情不能让潇潇知道。我们已经对不起潇潇了,不能让潇潇再伤心难过。”刘彦低垂着头,一副情圣的样子实在令人难受。   姜乔冷笑:“是你想做对不起王潇潇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彦觉得姜乔是在拿乔作势,心里还颇为受用,顺着她的话说:“好好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只是太爱我了才没忍住犯错的。”   姜乔:“……”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姜乔。”   这声音——   姜乔转身看着逆光而来的男人,熟悉又陌生。   原来的秦誉是一身正气,现在的秦誉却是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归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双眼间时不时闪烁的狠厉让人不敢轻视。   但这周身的气场,在秦誉开口那刻消散了。   “一年没见,不认识我了?”秦誉面上轻笑,心底却在发虚。   他咬着后槽牙发狠,这帮老头子,居然敢让他失忆!一想到他在失忆后,虽然凭着好感依旧对姜乔好,却把那好感当作是兄妹亲情,就无语至极。   自己把自己作死了,这一世还怎么名正言顺娶到姜乔……   姜乔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虽然秦誉变化很大,但她觉得变化后的秦誉让她更熟悉了:“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   秦誉一个脑瓜崩弹到姜乔额头上:“学我以前那套搭讪方法?当时不还嫌我套路老套?”   “认识,怎么不认识,你还去过我家呢。”我还把你当妹妹呢。后半句秦誉心梗,咽在喉咙里不吱声。   姜乔看他这么坦荡,只能悻悻的摸了摸鼻尖:“干爸干妈都很担心你,哥你回家了吗?”   这声哥又把秦誉喊堵心了。   “看了,都看过了。打完仗一回来就去家里洗漱了。”   一旁被冷落的刘彦看着两人姿态亲昵,初始还不得劲,后面听姜乔喊的哥,说的干爸干妈,瞬间又来劲了。他理了理衣服领口:“大舅子你好,我是乔乔对象。”   姜乔:???   秦誉:!!!   姜乔可不会让刘彦污了自己的名声,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接着刘彦就被秦誉给打了一顿。   打人的动静还很大,就在文工团的铁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到了。   有热心肠的好心来劝架,被姜乔给拦了下来。   “这当兵的怎么能打人呢?”   姜乔淡定:“他是我哥。是这男人毁坏我名声,被我哥听到了。”   紧接着姜乔就把刘彦一上来就喊自己当他的地下情人一事讲给围观人听,说完声音都有些哽咽:“没带这么埋汰人的。我都跟他说了,我不认识他,也不喜欢他。偏生他跟失心疯一样听不懂人话。我哥好不容易从战场上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听到了这混人的浑话,一气之下才没忍住动手的。”   无论是哪个时代,毁人清誉都是要被戳脊梁骨的。本来准备拉架的人,把撸起的袖子放了下去,还挨个对着刘彦就是几声“呸”、“不要脸的狗东西”。   姜乔是谁啊,团里谁不认识?长得又好实力又强,除了没有家世背景,哪里都好的一姑娘。这男人油头粉面的,连人一根手指头都配不上,还想要让人当他的地下情人?真是癞.□□想吃天鹅肉想疯了!   刘彦被胖揍了一顿后还想去验伤搞秦誉。谁知道医院检查完说他就是些皮肉伤,算不得什么。刘彦不信,他被打得疼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居然跟他说是皮肉伤?结果他连跑了几家医院,得到的报告都是一样的。兜里剩下的寥寥无几的钱都搭进去了不说,连扳倒秦誉的机会都没有。他也不想一想,秦誉可是战场上厮杀下来的,人体结构还有人比他更清楚吗?   打那之后刘彦就绕着文工团走,他没钱了也不敢再去找王潇潇。两人自然而然的分了手。受到打击的王潇潇又从咸鱼心态变为了女强人心态。不过现在她的努力方向总算是回到了正道。   ***   刘彦之后是如何倒霉暂时不提。这天打完人,秦誉就陪同姜乔陪同去了练声房。一上午的合唱练习下来,屋外守着,等着抓小辫子的人彻底服气了。   有些人生来就是鬼才,比不得比不得,不服气都不行。   排练完,秦誉请姜乔吃饭的时候,一脸正人君子的说着非人话:“我想了很久,现在坏人太多了。乔乔,为了你的安全,还是我当你对象吧。”   姜乔:“……”   姜乔没答应,秦誉也不着急。表态不过是第一步,后面慢慢来就行。要是继续哥哥妹妹的下去,他才会气得吐血呢。   这一磨时间一晃又过了两年。   姜乔在文工团见到了久违的故人。   高小梅裹着头巾,拉着不再白嫩娇俏、满是憔悴的姜娇娇,笑得一脸谄媚。   “姜乔,奶和娇娇想你了。这不,就来找你了?”   姜乔不吃她这套:“我们很熟吗?”   高小梅脸色微僵,一双粗粝的老手揉了揉眼眶,滴下了几颗混浊的泪:“我知道你是埋怨我偏心娇娇。但好歹我也是你奶不是?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你妈生你的时候下不出来奶,是我抱着娇娇去河边给你求的鱼,熬了鱼汤喝了你妈才下奶了,你才能活的啊!”   “这些年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挣了钱一分都不往家里拿,我都理解。我和娇娇俩就算是在地里刨烂叶子吃都不敢来麻烦你,但现在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没有办法了,不然当奶的哪忍心来给你添乱。”   “你一个人在大城市里闯荡不容易,奶知道,奶也心疼你。但是,但是奶一把骨头没啥好活的,娇娇却不一样,娇娇还这么小,奶实在是不忍心啊。”   高小梅声泪俱下,一个哭腔绕几个弯儿,把围观的一众人给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没想到姜老师居然是这样的人。平时看上去对谁都温温柔柔的,怎么对家里的老人这般狠心?”   “嗐,不温柔些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跟在身边打转?”有人借机说些酸言酸语。   姜乔现在不仅在团里名气大,在外面更是了不得。她创作的歌曲先是在省城里传开了,接着又传到了首都,最近更是在中央台播放,一时之间风头无两。与她名声相配的是,越来越多的人被姜乔吸引,什么鲜花珍宝豪车,天天都有人跑过来大声求爱。   见的多了,一些观念保守的人开始编排一些姜乔作风不检点的话。说什么不然这么多男人是傻子吗?要不是你勾着人家不放,人能追着你跑?   偏偏这些编排的话,人正主不放在眼里,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那些追求者还跑出来澄清,说他们只是仰慕佳人才华的自发行为,更是心酸吐露佳人从未搭理过他们。把一众编排者气得要死。   这会儿看着高小梅的哭诉,就跟终于蹲到了姜乔的把柄,个个满面红光,恨不得朝着天空吼两声,出一出郁结在心的恶气。   姜乔从专业角度点评了下高小梅的哭诉,还感叹难怪原身嗓子条件不错,原来是有家族基因。   既然如此,那就比比谁的哭诉更具感染力?在靠嗓子吃饭的人面前演戏,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嘛。 第36章 第二个世界(完) 团宠文里的女配……   “我妈生我的时候有没有喝到鱼汤我不知道, 但从我记事起直到离开家,鱼汤是什么味儿我都不知道。你说姜娇娇天生好命,是有福气的人, 我们这些赔钱货比不得。确实是天生好命,生在农家能天天吃麦乳精,顿顿吃细粮, 比城里的许多孩子都过得舒服, 能不好命吗?她的好命是好在了自己身上, 跟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捡的鸟蛋也好, 野鸡也罢,从来都是进了你俩的口。我们连个味儿都不配闻, 稍微挨近一点厨房, 你心情好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棍棒加柳条。我四五岁就被姜路牵着上山割猪草,下地撒种子。到了八九岁,没有村前那块指路石高, 背着比我人还大的背篓天天下地,到现在一到阴雨天就肩膀脖子一阵阵酸疼。疼起来的时候我真恨透了你。”   “说起来你们也真可笑。在我考上文工团后觊觎我的名额, 不停地贬低我,说我丑, 说我迟早要被团里人退回去, 劝我识相劝我懂事。现在呢?不愧是没脸没皮之人, 好意思跑来让我养。”   姜乔轻笑, 脸上是毫不在意的淡然,声音却越来越颤抖。   有人注意到,姜乔纤薄的身影在寒风中有过轻微的晃动, 速度之快,让人下意识怀疑刚才不过是错觉。但在她转身那刻,一滴泪划过脸庞,接着一颗接着一颗,最后终于是再也绷不住了,浸湿了脸庞。   原来刚才不是错觉啊!   “你们是家人吗?你们是豺狼,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高小梅若是这么轻易就认识到自己的错,就不会把好生生的一个家作成如今的模样,她看着围观人逐渐动容,忍不住急了,再也装不下去:“家里日子苦,谁家丫头不是打小就干活?要不是家人凭什么给你饭吃,把你养这么大?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能够飞了,嫌弃家里穷就不认亲人了。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养来养去还养成怨来了。我可要到你领导跟前好生说道说道,这就是你们团里的教育吗?亲人都能不管不顾,没良心到这种地步,是人吗!”   高小梅这么沉不住气,让姜乔很失望,她还没发全力呢。至于高小梅的威胁,早在姜乔创作的歌曲在中央台播放的那一刻,别说这事她还占理了,就是她不占理,团里也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宝贝受到一丁半点的影响。   于是,姜乔好心给高小梅指了办公楼,并告诉她,去吧,大不了她不要这份工作了。   当初招姜乔的张尧皱着眉过来:“我就是姜乔的领导,你们家里的事情我都知道。可能你们不知道,姜乔当初转正的时候,负责政审的同志已经去过你们村镇了。你们以前对姜乔是如何打骂的,团里都清清楚楚。这里不是你们乡下,可以颠倒黑白,谁的嗓子大、哭得声音大就谁有理。”   张尧对眼前这个老妇人很厌恶,当初那份政审材料,把高小梅对姜乔做的桩桩件件罗列的清清楚楚。这些都是姜家周围几十年的邻居口述的,一个人可能看的不全面,但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即使有夸张,也八九不离十。为老者不尊,何怨为小者不敬?   高小梅哪知道什么政审,她还想着天高皇帝远的,她怎么对姜乔还不是靠嘴巴怎么说?就凭她是姜乔奶奶的身份,所有人都会站在自己这一头。谁料张尧那番话,彻底把高小梅的底牌掀翻了。看张尧维护的态度,她清楚自己威胁不到姜乔了。   张尧说完话就训斥围观的人:“是歌已经唱的很好了,舞已经跳的能上台了,还是所有本领都练会了,不需要再练习了?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赶紧给我回去训练,今天下午考核,所有不达标的都给我加练!”   “啊!”围观的正起劲的众人一下就被战火波及,纷纷哀嚎不止。   张尧可不理他们,她最讨厌不分青红皂白,看谁哭的惨就往那边靠的墙头草。   再不愿意,团长都发话了,谁敢对着干?   都拿好随身物品往练声房赶。   高小梅眼看着人群要散了,急得口不择言:“姜乔,你不能不管娇娇。她是你亲妹妹!”   众人:???   姜乔:???   当初姜家分家后,高小梅就跟着姜娇娇和二房住一起。万桂芬被姜二全吃的死死的,高小梅还是过了一段舒服日子。   但万桂芬越来越不得劲,她和姜二全发生了分歧。   万桂芬还是想把大房家的二儿子要过来,不然老了一个摔盆子的都没有。姜二全却渐渐不再提这件事,还不知道为啥开始对姜娇娇越来越好,他们准备给姜成才的结婚钱,全被他贴进去给姜娇娇学舞了。她也喜欢姜娇娇,不然当初也不会喊姜乔把名额让出来。但这个喜欢跟男孩儿比起来,就要打个折扣。   于是万桂芬跟姜二全吵了一架。几十年磕磕绊绊都过来了,特别是她没能生出个儿子,姜二全还不离不弃,这让万桂芬一直觉得姜二全跟村里其他男人不一样,还觉得是姜二全喜欢她。   吵完万桂芬委屈得不行,当晚收拾了行李回了娘家。在娘家就一直等姜二全来接她,天天去村口看,一天要路过村口八百回。但姜二全一直没来,最后万桂芬嫂子忍不了了,撵她回家,说万桂芬一大把年纪了还整的跟个小姑娘一样,羞不羞。   无奈之下,万桂芬只能悻悻回家。在路上,她还想着怎么给自己留点面子,或者说些什么话让姜二全愧疚。想的出神,脚下一滑摔进了一处坑里,还碰到了脑袋昏了一天。第二天醒来,万桂芬绝望的不行时听到了姜二全的声音,她正准备喊姜二全时,却听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个女人说,二全哥,当初只是一个错误。你我现在都是有家庭的人,都放下吧。要不是因为担心娇娇,这件事我不打算告诉你的。我没有想过破坏你们家庭,我只想怕娇娇受欺负。你好好跟嫂子过日子吧,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行吗?我求求你了。   万桂芬一直以为姜二全说话虽然不好听,但性子好,是个老实可靠的人。但她没想到,原来人家不是不会说好听的话,只是那好听的话不是说给她听的。   万桂芬待在坑里,听着姜二全哭着挽留;听着姜二全说愿意抛弃一切带着姜娇娇和她去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听着姜二全骂姜三全当年横刀夺爱,明知道江莫丽是他喜欢的人,趁着他去镇上打零工喊妈去提亲;又听着姜二全骂江莫丽妈不守信用,看姜三全更有出息就不顾江莫丽哭求执意乱点鸳鸯谱……   万桂芬的心在姜二全一声接一声的甜言蜜语中越来越冷。直到两人都走了,她又过了好久好久才回过神。她终于知道为啥生了姜乔后她就再也生不出孩子了,一个男人不想你生,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了!   有了姜乔后,姜二全自认有了交代,攒到结扎的钱后就跑到江莫丽跟前表忠心。也就在那一晚,两人发生了关系。没过多久江莫丽生了姜娇娇,姜三全发生意外死了。江家把江莫丽喊了回去重新许了人家。   这就造就了姜二全对姜娇娇的态度忽冷忽热,一会儿觉得毕竟是江莫丽的孩子,对姜娇娇爱屋及乌。一会儿又觉得她是他的爱情的破坏者,又不肯对姜娇娇好。甚至在老后,姜二全开始后悔,动了过继的念头,想把钱全部留给姜成才。   这也是江莫丽为什么找到机会后,要来找姜二全说明白的原因。前世姜家没分家,姜娇娇一直活得很顺利舒坦,江莫丽就把这件事埋在心里,带进了棺材,毕竟这事一旦说出来,对姜娇娇的名声影响不好。但这一世高小梅他们跟着姜二全生活,姜二全的态度就很重要。而且姜二全明明有个亲闺女,凭什么要给别人养儿子,成全别人?   得知真相的万桂芬终于回到家问了姜二全一句话:“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姜二全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再次出现的江莫丽,哪里还有万桂芬的位置,直接把她训了一顿:“几十岁的人了,什么爱不爱,喜不喜欢的。过日子过日子,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过日子……可是,你不想跟我过日子了啊!   万桂芬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当晚就干了件震惊象山村的事。她在饭菜里下了耗子药,毒死了姜二全和自己。本来也要毒死高小梅和姜娇娇的,但姜娇娇那天不舒服,高小梅忙着照顾姜娇娇,万桂芬端的那碗汤一直没喝。于是两人活了下来,姜二全和万桂芬死在了一起。   万桂芬死时回顾一生,终于在临死前落下了滴悔恨的泪水。恨自己把亲生女儿推了出去,捧了一个摧毁她幸福的仇人之女。   死之前,万桂芬找了村里的大喇叭,把事情告诉了她。在象山村猜测姜二全夫妻俩是误食的时候,大喇叭站出来道出了真相。这桩丑闻把象山村都震懵了,纷纷质疑大喇叭的话。大喇叭拍着胸脯打包票:“我虽然嘴巴大,喜欢说八卦,但我可从来没说过假话。”   这话倒是真的。村里人互相了解秉性,都相信了大喇叭的话。   再后来,真相在村里传开,大家看姜娇娇都是异样的眼神,时不时还当着姜娇娇的面议论此事,更甚者不许家里的孩子跟姜娇娇走近。在日复一日的异样眼神下生活,姜娇娇越来越沉默,再也不能开心的笑,鲜活的生活了。没了姜二全和万桂芬两个劳动力,早就不下地种田的高小梅供不了姜娇娇跳舞了。跳舞事业至此搁置,就连读书她也回不去了。   而江莫丽再也没出现过。   高小梅觉得日子越来越糟,想重新找大房养老。   结果李秀跑去请了族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是姜成才还没有娶媳妇,姜娇娇的存在名声本就不好听牵连到了他们,要是姜娇娇继续跟他们生活,姜成才娶妻怎么办。又说高小梅一个人让他们养可以,但带上姜娇娇就不行。族长被李秀说动,劝高小梅别管这摊子烂事了,姜娇娇也都成年了,自己能养活自己。劝她就老老实实跟大房吧,总不能为了一个出生不正的女娃娃,连累孙子吧。   高小梅毕竟宠了姜娇娇这么多年,最后事情不了了之,既没有答应大房的要求,也没有拒绝。这次带姜娇娇过来找姜乔,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或许她还抱着最后的希望。姜娇娇不是小仙女转世吗?最后转变命运的机会能不能抓住?   “你爸妈都死了,娇娇是你现在最亲的人了,你不可以不管她。”高小梅扯着嗓子,向姜乔提要求,“娇娇学跳舞跟的是名师,你随便在团里找个位置给她,她都能上。”   “快,娇娇快。老师都在这里,你给他们跳一个,他们就知道你有多优秀了!”   高小梅推着一直沉默到现在的姜娇娇,要她赶紧露一手。姜娇娇把头埋的死死的,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见她,任凭高小梅如何说话也不听。高小梅急了,她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拽姜娇娇的手愈发用力,要不是众人在场,怕是会忍不住打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姜娇娇害死了我爸妈?”姜乔打断高小梅,驳斥她的逻辑,“要不是因为她的存在,我妈会放耗子药?”   “这就是你宠的好命的人?”   最后这句话成了压倒高小梅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姜乔的直接表态,姜娇娇不但不是她的亲人,还是她的仇人。那之后,高小梅和姜娇娇再也没办法进文工团找姜乔了。门口的保卫科根本不放她俩进去。城里花钱太厉害,高小梅怕最后连家都回不成,只能带着姜娇娇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姜娇娇一路上跟个活死人一样,只能喘气不会说话。只在一次找姜乔碰见秦言时,她默默的流下了眼泪。那之后,她又跟活死人一样,紧闭着一张嘴。   屋漏偏逢连夜雨,回家路上,姜娇娇和高小梅坐的牛车翻车了,高小梅一头栽在了田埂里,中了风。姜大全一家把她送去医院时已经晚了,救不回来了,高小梅只能瘫着下半.身躺在床上,歪嘴斜眼的一句话都要说半天别人才能听懂。中风后的高小梅把所有灾难怪到了姜娇娇身上,使劲的使唤姜娇娇。当然除了姜娇娇,其他人她都使唤不动。高小梅要是好声好气说话,还能有口饭吃有口水喝,要敢在李秀跟前发脾气,李秀就能连饿她几顿不给一滴水喝。   姜娇娇前十几年受的疼爱,在高小梅中风之后都还了回去。   最后是李秀看不下去,把姜娇娇许了人家。好巧不巧,那人正是上一世娶了姜乔的刘彦。这一世他又挖出了金疙瘩,把债还清后还有余钱娶媳妇。李秀见他诚意十足,还以为是个好的,就把姜娇娇许了过去。   姜娇娇过了段终于清静了的生活后,在刘彦再次欠下一屁股债时,日子又清苦了回去。姜娇娇不像姜乔能干,还不了刘彦的债。最后刘彦跑了,只剩她一个人守着草房子和一块地。讨债的人想把她抓去抵债,李秀因着给姜娇娇许了这样个烂人过意不去,带着两个儿子挨个求族亲帮他们撑撑场子。   最后讨债的人放下狠话走了。李秀问姜娇娇愿不愿意回家,姜娇娇经历了这么多事后,终于醒悟。她守着草房和地,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度过了下半生。等她到了阿婆的年纪时,最喜欢推着做糖果的小铁车,去村口或小学,专门给吃不起糖的小孩发糖。   有人问她为啥不要钱,夸她道德高洁,还带着电视台来采访她。   姜娇娇却在沉默后摇头:“我只是在赎罪。”   这一世,姜乔活到了八十岁。   她在三十岁那年终于答应了秦誉的求婚。   姜乔说她是被秦誉烦透了才答应的,秦誉却笑得一脸荡漾,说姜乔是喜欢上他了。   在两人成婚一周年的时候,秦誉创作了一首只有他自己觉得好听的歌投其所好献给姜乔,说这是他俩的定情之歌。姜乔听完几天没回过神,怎么有人能创作出这么难听的歌?这可把秦誉委屈坏了,天天见面不说话,哼哼唧唧侧过头不理人。   姜乔无奈,只能把他的谱子拿走,跟他说:“既然是定情之歌,总不能只有你的一部分,没有我的一部分吧。”   在改秦誉这首歌时,姜乔脑海里忽而闪现出阴郁黑暗的魔头,忽而又闪现出清风正气的仙人,她忍不住摇摇头:“这可太奇怪了。”她和秦誉见面明明是在一场南山镇那场演出后,哪儿有什么仙人魔头的。   不过虽然奇怪,她跟着脑中的感觉走,最后创作出来的歌别具一格,很是新颖,荡气回肠间又情意绵绵。   秦誉收到改完版本后高兴得不行,一双黑亮的眼睛一直盯着姜乔看,最后一个跃起把姜乔按回了床上亲到昏天黑地,才喜气洋洋的拿着歌跑去唱片发行公司那里,要他们帮他发行。他暗戳戳的想让全世界知道他和姜乔的爱情。   刚开始,唱片公司还以为又是一个自娱自乐的人,没当回事。结果歌一放,他就抱着不肯撒手了,说什么都要买下来。这番无赖行径把秦誉气麻爪了。最后,唱片公司听了歌曲的创作故事后,灵机一动给秦誉提了个建议,把这首歌冠上两人的名字,除了唱片公司的发行抽成,其他的所有收益成立了一个爱情基金。给所有结婚新人发放爱情喜气钱。   这个建议把秦誉高兴的笑不拢嘴,把姜乔无语住了。   反正自从结婚后,秦誉就越来越幼稚了,她是改变不了什么了,只能随秦誉高兴就好。   唱片公司果然很有眼力,这首歌一上线就爆红网络,随着爱情基金的成立,更是在网上掀起了一翻歌颂秦誉和姜乔爱情的热潮。   打那之后,秦誉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每天抱着手机,看网友对两人的爱情点评。这习惯,直到秦誉退休后都没改。每天不看一看,他浑身不得劲……   这一世两人依旧没有孩子。姜乔是觉得养孩子麻烦,秦誉是不想让小孩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   在姜乔八十岁这年,因为原身的底子不行,先秦誉一步去世了。   秦誉在姜乔额头上落下轻柔一吻:“等我。”   【滴!任务完成!是否选择进入下一个世界。1.是 2.否】   【1.是】   【真假千金文里的女配加载中……】   “既然回家了,就好好跟雯雯相处。你俩被抱错的事情,完全是医院的错,我希望你不要把怨恨撒在雯雯身上。”   再睁眼时,安悠悠成了一本真假千金文里的真千金,温柚。   刚才说话的是这具身子的母亲,林月琴。   林月琴的话音刚落,温雯就拖着一个小小的、粉色的行李箱,从楼上下来。她笑得很勉强,眼里含着泪,但脸上却是带着笑:“妈妈,不,林夫人。我已经鸠占鹊巢二十多年了。这一切都是柚柚姐的,要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在赵家吃这么多年的苦。感谢您的好意,但我实在不好意思在这里待着。”   温雯的一句“林夫人”直接把林月琴说哭了。   当作心肝宝贝疼了二十多年的人,如今却这么生疏的喊她“林夫人”!   林月琴哭着说:“这又不是你的错,是医院抱错的!我们都当了二十多年的母女了,你这样喊妈妈,你让妈妈多伤心你知道吗?”   温雯也绷不住了,跑过来把林月琴抱住,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两人哭作一团,把家里的佣人都感动得用衣服袖子不停地揩泪。   坐在戏中央的温柚始终面无表情,直到两人分开后,林月琴看着温柚冷漠的表情,心里渐生不喜。   这孩子心眼子小,不愧是小户人家养出来的,一点都不大气。林月琴在心里这般想着,搂温雯的手就更加用力了。   她绝不允许她的女儿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   林月琴收拾好情绪后,再看温柚的时候又恢复了贵妇人的姿态:“柚柚,你的房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在雯雯旁边。一样的大小,一样的装扮。你放心,妈妈一定一碗水端平。妈妈亏欠你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机会补偿你了,妈妈真的很开心。你和雯雯都是妈妈的女儿,一个是生,一个是养,哪个我都割舍不下。请你体谅体谅妈妈。好吗?”   “还有,你在国营饭店的工作就辞了吧,回来帮帮你爸爸。你爸爸这么多年也累了,如今你和雯雯两人都长大成人了,是时候可以帮老温卸卸担子了。”林月琴这番话听上去多么真心实意,若是个尚不经人事的小姑娘,可能就信以为真,还以为家里人真的对她很好了。   九十年代的国营饭店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吃香了。在层出不穷的新生饭店跟前,它已经不再熠熠生辉,甚至随时可能被时代所淘汰。实际上,温家完全瞧不上温柚的这份工作,甚至觉得丢脸。   临海市食品大亨的亲生女儿,居然在一个小小的国营饭店里打杂,说出去实在是丢人!   林月琴在和温如归商量后,准备让温柚去公司里随便挂个职,听着名头好听就行,具体职务是不准备给她安排了。毕竟只读完了初中,公司真交到她手里,不是毁了?   温柚回她:“让温雯去吧,我很喜欢我的工作。” 第37章 第三个世界(1) 真假千金文里的女配……   林月琴皱眉:“你这是在跟妈妈置气吗?你这孩子, 你怎么就不能站在我的位置想想呢。”林月琴认为温柚就是在赌气,不满她留下温雯,还让她进了公司。   “雯雯从小接受了高等教育, 大学念的是经贸,进公司能帮到你爸爸。你,虽然你是我的亲生孩子, 但你毕竟只读了初中, 进到公司没人帮着怎么斗得过那些老人?听话, 妈妈这些安排都是为了你好。毕竟你才是我的亲生女儿。”   林月琴靠近温柚, 轻声细语的哄她。   一旁的温雯安静的听着,脸上没有丝毫伤心, 还很认同的接话:“柚柚姐, 你放心, 既然家里用的上我,我一定全心全力协助你接管公司。这都是我该做的!”她把自己摆到了左右手的位置上,让人对她的既得利益者身份都不那么排斥了。   林月琴满意的点头,刚才说完话, 她还担心温雯会伤心,没想到她这么懂事。就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换做以前,哪里需要她学会懂事?林月琴一细想, 又开始难受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呢?温雯为什么不是她亲生孩子呢?   “既然你要换位思考, 为什么不换我的位置思考呢?”温柚见林月琴自说自话, 也不给她留面子了。   “你说我只读了初中, 没办法接管公司,需要温雯帮忙。那么,是什么让我只读了初中?是医院的错吗?出生婴儿都会绑纸环, 怎么抱错,请你告诉我。你和她是同一时间在同一个护士手里接生的吗?一个手术室是只有一个护士吗?所以她手忙脚乱的把孩子弄混了?”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当年温家和赵家虽然在同一个手术室生孩子,但一人一床陪护,医生是同一个,护士可不是同一个。当年赵家有衰败之势,温家却蒸蒸日上,许丽蓉心一横,趁着林月琴还没醒,病房里又没人,就把两个孩子调换了。   医院抱错的说辞只是块温家舍不得温雯、为了不让温雯名声受损的遮羞布,真是可怜了医院替他们背锅。   原身温柚不懂这些,听林月琴说是医院抱错,就傻傻的以为自己跟温雯都是受害者,对温雯不仅没有敌意,还因为自己样样不如温雯被外人嘲笑,但温雯每次都替她出头护着她而感动不已。   林月琴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被拆穿的羞恼。这件事是她和温如归商量好的,断不容许温柚在外胡说:“你这孩子胡乱猜些什么,当年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你和雯雯就是被护士抱错的!我知道你受了几十年的苦容不下雯雯,但话不能乱说,你俩都是受害者,让外人听见误会了怎么办。”   装睡的人叫不醒,温柚没指望林月琴承认,只是想告诉林月琴别以为就自己是聪明人其他人都是傻子。   “你说是就是吧。”温柚站起身,拿着原身唯一的小包袱,“我的房间在哪里?”   温柚理所当然的使唤又让林月琴对她的印象不好了。目无尊长,还不懂礼仪,哪里是能拿出手的大家闺秀?   管家捧着一叠下午茶请帖来给林月琴,被她烦躁的甩甩手:“都给我推了,这个时候邀请我能有什么好事,都指望看我笑话呢!”   温雯的行李箱被佣人送回了房间,她坐在林月琴的右侧沙发,泡了盏茶递给林月琴,仿佛信了温柚的话,黯然神伤:“妈,我是不是不是被护士抱错的……温柚她说的是真的吗?”   “你乱想什么?都是她胡说的呢。真要是人为,许丽蓉能好生生的待在家?我早报警抓她了。好了好了,别乱想了。你啊放宽心做好准备,过两天跟你爸爸去公司。”   温雯被林月琴撵回了房间,勒令她不准再胡思乱想,晚上打扮漂亮点随她参加海市晚会。   “不喊上姐姐吗?”   林月琴微僵:“改天我请个礼仪老师教教她社交礼仪后再说吧。”事实上她根本忘了要喊温柚参加这件事。海市人好面子,特别是他们这些富人圈,晚会上稍微有些表现不好的地方,第二天就能传得整个圈子都知道。林月琴不敢想象要是带上温柚出席,第二天她会面临什么。   顺着林月琴的话,温雯说有空她就带温柚跟她的小圈子姐妹接触接触,还说会帮她早日融入社交圈。   林月琴满意的点头,还是嘱咐她:“她性子不好,要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到位,连累到你就别带了,你的发展更重要。”   两人说完话,林月琴回屋子里护肤做美甲,温雯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却突然开口说话:“系统,这个剧情有点不太对,温柚的性格怎么跟书里描写的不一样。”   “确实很奇怪,温柚从小在赵家被虐待长大,应该是敏感又胆小的,怎么这么淡定。”空中响起了一个机械男声,正是温雯的系统。系统一通分析后,又使用权限试图查温柚是不是存在灵魂波动,被其他穿越者夺了肉身。   “奇怪,没有一点灵魂波动,就是她本人。”   温雯皱着眉,手指不停地波动床幔上的珠子,这是她穿到书里后第一次感到剧情失控。这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是的,温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本是未来世界的一名娱乐圈十八线女演员。穿书那天她因为发展前途不好,被公司安排了酒局。那样环境下的酒局,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但温雯连说不的机会也没有,她已经半年没接到工作了,租的大平层房租都要付不起了。就在那天去的路上,被这个自称是打脸原女主的系统绑定,投身进了这本真假千金文里,成了被打脸的假千金。   她穿越时,这具身子的母亲许丽蓉正在偷换孩子。因为她的突然睁眼,还把许丽蓉吓了一跳。许丽蓉当时正抱着两个孩子,手里拿着区别身份的纸环,一旦她哭闹起来惊动了屋外的护士,一切就全完了。   温雯被系统输入了剧情后,系统怕她道德感阻止许丽蓉,说这是故事存在的关键环节,要是没有这个环节就不存在真假千金了,后续故事无法展开,任务就一定无法完成。   于是温雯沉默着没做声,装作婴儿好奇张望的姿态,让许丽蓉放了心。把孩子放到林月琴旁边时,一滴泪真好落在了温雯的脸上。   “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温雯的感叹,赢得了系统的认同。   许丽蓉男人赵成功是个玩世不恭的败家子,赵老夫人一去世,没人能压住他后,就开始吃喝嫖赌,把祖业败了个干干净净。许丽蓉知道孩子跟着她只会有无穷无尽的苦头吃,一时之间便起了坏心思。   温雯觉得许丽蓉一生都在做好事,不能因为一念之差就否定她,而且温柚能健康长大还不是因为有许丽蓉护着。即使知道温柚不少她的亲生女儿,她也没仍由赵成功伤害她。   事情成了定局后,温雯就开始思考如何避免小说中原身的悲剧。   在原书里,温家在温雯十岁的时候发现了真相,把温柚接回了家。温雯从小被宠着,突然冒出个姐姐,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始了一系列的争风吃醋行为,那些拙劣的小手段大人能看得一清二楚,引起了林月琴和温如归的厌恶。因为温柚自己的不小心掉进水里,林月琴和温如归惯性思维以为是温雯做的,就把温雯送回了赵家。赵家当时已经穷得响叮当了,赵成功还没有戒掉赌的嗜好,天天醉醺醺回家打他们母女俩,要他们拿钱出来。温雯一路艰辛长到二十来岁的时候,被赵成功许了个五十来岁的瘸子。就因为那个瘸子能拿出二十万彩礼,他就这样糟蹋人!   温雯可不想落得原身那样的下场,于是她努力表现,让林月琴和温如归愈发喜欢自己的同时,避开了十岁会被发现真相的节点。一直到今年这场突然的意外,事情最终还是暴露了,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以退为进,让林月琴和温如归更加心疼她,舍不得让她走。   “就算她性格变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系统劝温雯放宽心,“温如归这几年在商场上的决策偏向保守,跟不上时代进展的步伐,不少人暗地里有了小动作,已经对他不服。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培养一个接班人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进公司好好表现。只有你的价值越来越大,他们必须依靠你,你才能安全的一直待在温家。”   温雯点头,认同系统的话。   “今晚男主就出现了,把握好男主,赢得江家的帮助和支持,能为你省不少力。”   成为资本是多少女明星梦寐以求的事情,温雯很珍惜穿书成为豪门的机遇。在系统的建议下,放下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开始认认真真护肤保养,挑选礼服首饰,为今晚的宴会做准备。   林月琴和温雯在忙碌着晚会,温柚却在房间里看原身留下的那几把刀。   在落魄的国营饭店上班,对于温家来说这份工作是丢人的。但对于原身来说,是不幸的一生中遇上的唯一幸运。   赵成功常年醉酒打人,某天原身实在受不了跑了出去,路上遇到了一个倒在雪堆里的老人。明明她的生活也过得一塌糊涂,却看不得别人受苦。身上唯一的两块钱,被原身买了肉包子送给了老人。   再后来,老人找到她,讲述了自己的苦难一生,并把国家赔偿给他的国营饭店的工作给了温柚,还将祖传的菜刀交到了她手里:“我的身子骨坏了,现在就是硬撑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这刀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当年宫里的贵人喜欢我太爷爷的手艺,专门打造后赏下来的。可惜我没有什么厨艺天分,这组刀在我手里积了灰。现在我时日无多,就把刀留给你吧。”老人走后的第二天,温柚准备去看看老人,结果听到他的邻居们说,死了,晚上睡梦里死的,嘴角还挂着笑呢,是喜丧……   那之后,温柚下定决心要好好学厨艺,一定要帮老人让这组刀重见天日。但她的工作只是在国营饭店当服务员,连后厨都进不去,谈什么学手艺?大厨们靠手艺吃饭,防人偷师学艺防得紧,除了收的徒弟可以靠近,其余闲杂人等一概不准靠近。   温柚在国营饭店上了半年的班,连后厨的刀都没摸着。在她泄气的时候,温家找上了门。后又在林月琴的劝说下,放弃了国营饭店的工作,进了温家公司。   温家喊她进公司,只是为了说出去体面。嫌弃她的初中文凭,根本没打算把公司真正交到她手上。温如归想得开,都是他女儿,反正没有儿子,不管交到谁手里,只要把公司经营好,他们能安度晚年就行。   有优秀的温雯做对比,温柚越来越自卑,时常听到人讨论她俩,都是夸讲温雯的优秀顺带拉踩温柚,日复一日下温柚活成了一个鹌鹑,明明是在自己家,却干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看人脸色。她越是这样,林月琴越是嫌弃她上不得台面。   放弃了国营饭店的工作是温柚最后悔的事,所以这次安悠悠的任务是继续在国营饭店工作下去,并且要让温家都后悔。   “这次的任务变具体了。”   007解释:“小说人物逐渐有了些意识,对自己的人生有些想法。咱们局里还是很人性化的,以后都要征求征求他们意见。”   安悠悠点头,没再说什么。对于厨师来说,好刀在手,事半功倍。但每把刀的手感不同,要更大程度的发挥和利用好刀就要不断的跟刀磨合。   温柚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差不多饭点的时候出了门。   因为温家的男女主人和小主人都出门了,家里的佣人都忘了煮饭这回事。   见到温柚时,众人面面相觑,很是诧异:“您没有去参加晚会吗?”   说完,那人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又赶紧找补:“可能是夫人看您太累了,才没喊您的。”那人埋着头,心里把自己骂死了。温柚再怎么也是温家的主人,即使夫人好像不是很重视她,打发一个下人的权利还是有的。那人战战兢兢的,等着温柚对他进行审判。   “有没有食材。”   “啊?”那人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连忙把温柚带到厨房。厨房大师傅不在,大师傅都有些脾气,只给主人家做法,佣人的饭菜不归他管。主人不在就回屋子休息去了,那人尴尬的挠头,恨不得拍死自己的脑袋,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您稍等,我马上去喊李师傅。”   “不用了,我自己看着做就行了,你去歇着吧。”温柚准备练练手艺,厨房里现成的好食材,让她蠢蠢欲动。这是好刀和好菜遇上后,带来的动手欲。   那人见温柚掏出一组随身携带的刀具,意识到她来真的,才慢吞吞回了大厅。   大厅里其他的佣人看她回来的这么悠闲轻松,没忍住好奇:“你怎么就这么回来了?厨房里啥也没有,我们不会完蛋了吧。”   “还不赶紧去请李师傅。哎,李师傅多半都躺下了,这会儿把人喊起来,又要挨一顿批。同样都是给人当下人的,怎么人就这么享福,我们就到处受气。”   “我们干的是不用动脑子的廉价活,人家那是有手艺傍身的技术活,能比吗?”有人很有自知之明,翻着白眼自嘲。   回来的那人一直没说话,等到众人推搡他快去喊李师傅时,她才宛若回神:“柚小姐说她要自己做……”   “啊!也是,柚小姐在穷苦人家过了几十年,是会自己做。”他们都是在富贵人家当佣人的,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些千金太太们自己动手了,都跟这人一样突然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说到温柚的身世,一群人又有话题聊了。自从消息爆出来,他们已经连续聊了几天了还不腻。特别是温家没打算把假的还回去,把真的也接了回来,让人忍不住看好戏。   假的是天生原罪,真的是吃尽了苦头。不少人等着两人打起来呢。可惜的是,目前看来,血缘关系没有打过养育感情,还是假的占着上风。一家子出去参加晚会,带的可是假的,真的理都没理,连叮嘱他们别忘了做晚饭的事情都给忘了。   佣人在客厅里议论纷纷的时候,温柚已经把刀洗净磨好,   晚上口味需要吃得清淡,温柚准备做个清蒸鲫鱼。温家厨房有里外之分。里面是做菜的地儿,外面是种菜养鱼的地方。有钱人讲究吃得绿色健康,独栋别墅空间多,专门建了个养鱼的池子。   温柚不嫌麻烦,用网兜捞了条身体扁扁并带有白色的鲫鱼。选鱼的讲究多,这样的鱼肉质松嫩,稍稍一煮,待熟后用筷子夹住脊椎处,筷尖晃动两下鱼肉与鱼刺就纷纷剥离开来。   在处理鱼时,她挑了把刀,将鱼头朝左鱼尾朝右摆在案板上,一手稳住鱼头,一手持刀逆鳞而刮。在保证全部清理干净,又未破坏到鱼皮后,盘中滴入少许清酒和秋油,再放入些许糖,放入蒸笼中蒸。   蒸时不着急,火候把控很重要,随着时间的推移,蒸鱼的清甜之香渐渐蔓出蒸笼。   一直盯着厨房的众位佣人都伸长了脖子:“好香啊!” 第38章 第三个世界(2) 真假千金文里的女配……   温柚端着鱼出来的时候, 瓷盘上鱼肉晶莹剔透如玉般滑嫩,轻轻一嗅,扑鼻而来的鲜香, 馋得一众人口齿生津。   要做鱼的是李师傅,众人讨个食就是挨顿骂。但做鱼的人是主人家,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去讨食。此时又有人可惜了, 怎么不是李师傅做的呢?   “虽然没吃到, 但闻着味儿比李师傅做的还香呢。”   有人点头也有人不屑:“闻着香吃着难吃的多了去了。”   但甭管吃着好不好吃, 反正能闻到的那股子香味儿跟在众人的鼻尖安营扎寨了一样, 温柚都吃完回屋歇下了,众人还没从那味儿里走出来。   大概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 温家一家人才坐着小汽车从晚会回来。   刚到家, 下人就端来一直在灶上煨着的白玉粥。   李师傅在温家干了十来年, 对温家人的口味把握的很好。一早就先睡了几个小时,提前一个小时起来做了这白玉粥。不过这其中有一桩插曲让李师傅很不高兴。   “那条有白边的鱼怎么不见了。”当厨子的眼睛厉害,哪样食材哪种做法一过眼就能知道。   养鱼的人哪有那么厉害的眼力?他往池子里望去,不是有有白边的鱼吗?他这般想的, 也是这般说的。   李师傅毫不客气:“眼睛不好使就去瞧瞧眼睛,同样的白边, 哪条更神气些看不出来吗?”   养鱼人被李师傅气到了,到底是谁的眼睛有问题。什么神气不神气的, 不是瞎折腾人嘛!但这话他不能说, 能养鱼的人多着呢, 但做饭能这么得主人家心的, 也就李师傅一人。宅子里其他师傅,都比不上李师傅。如此,他只能憋着气:“可能是被大小姐吃了。”   大小姐捞了条鱼, 不管是不是李师傅说的那条,现在鱼不见了,不是她吃的也只能是她吃的了。   “她倒是好眼力。”李师傅肃着张脸,很不高兴。   没了心仪的鱼,李师傅放弃了鱼粥,做了白玉粥。   晚会上要忙着结交人脉,没几个人会在晚会上吃饱肚子。温家人酒水喝的挺多,东西没吃两口,早就饿的有些难受。一回来就喝上了暖胃的白玉粥,对李师傅的态度更好了。   李师傅站在旁边,却可惜道:“本来是想准备鱼粥的。白玉粥终归是素了点。熬鱼粥对鱼的要求高,讲究多,原是已经看中了一条鱼。结果大小姐饿了把鱼先吃了。”   林月琴刚才还喝的挺好的,听了李师傅这句话,又放下了勺子,没了胃口。看看,这就是小家子气。一条鱼是什么好东西吗?   温如归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师傅,却道:“吃了就吃了,一条鱼而已。你要是觉得家里的食材不够好,跟采买的人说一声,钱都不是问题。”   被温如归这么一盯,李师傅刚才还得意的身子瞬间一抖,恍惚间突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件什么蠢事。听他这么说,赶紧低头答是。终究是被别墅里的下人捧昏了头,真把自己当成了主子一样的人物。   李师傅告状的事情温雯没去插一脚,在这种小事情上眼药,上不得台面,她可没那么多闲功夫。这会儿她外表是在喝粥,实际是在脑内跟系统讨论男主的事情。   “江宴怎么也奇奇怪怪的。”   按照书里的描述,江宴是个怜香惜玉的多情男。因为温柚的不幸遭遇,而对她多有怜惜,在后来的不断接触中渐渐移不开眼了,两人成功结合在一起。对于这样的男主设定,温雯其实是看不上的。说是多情,其实不就是花心嘛。她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了,还要接受一颗不安分的炸弹埋在身边,委实不得劲。但是江家势力大,她要不插一脚,最后两人按照故事的发展在一起了,她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   今晚温雯特意穿的是纯白色礼服,用浅绿色发带挽发,妆容选的是后世特别流行的纯欲妆。温柚可以因为抱错这件事博得怜惜,可她同样也很可怜啊?当了几十年的千金大小姐,突然被告知是抱错了。生活了几十年的家,成了寄人篱下的屋檐。转换角度,完全也可以卖惨。温雯觉得自己稳操胜券,谁料江宴在席上露了一面后就走了,对打扮出色的众人一个眼神都没给。   系统也觉得颇为棘手,按理来说这是个很简单的世界,不该出现这么多意外。   两人的疑惑自然没人能解答,温雯只能把希望寄托到进公司上。   饭后回房,林月琴在屋子里跟温如归抱怨:“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怎么温柚一点都不像咱们。”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讲给了温如归听,试图让温如归赞同她的想法。   “我看你是一点也没上心,才有这些想法。”几十年的夫妻,温如归把林月琴看得透透的,“你就是嫌弃温柚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但你也不想想,是谁把她弄丢的。同样是生孩子,怎么许丽蓉还能有力气把孩子换了,你就昏死在床上人事不知?”   “我……”林月琴嗫嚅着嘴唇,想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好了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说这些也不是怪你。你对温柚好一点,别那么苛刻,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温如归打断林月琴,不用她说,他都能猜到是些什么话。无非就是说生孩子太痛了之类的。   痛?谁不痛?他好吃好喝的养着她,就让她生个孩子还能整出这些破事,要不是看在她生了他唯一的孩子份上,林月琴这温太太的位置早就换人了。温如归大男子主义很严重,对女人生孩子这点子痛苦不看在眼里。   他在外面小三小四没少包,但一个孩子都没蹦出来过。温如归刚开始怀疑是林月琴动了手脚,请了人调查过林月琴,谁知她就是个傻的,甚至连他在外养人都没发现,自然不是她动的手脚。于是温如归怀疑到了自己身上,去医院特意查了一番才知道他有弱精症。   这件事他近几年才知道。前两年还不着急,这两年逐渐力不从心后开始着手培养接班人。没想到老天给他开了个玩笑,温雯居然不是他的女儿,只有初中文凭出生乡野的温柚才是他女儿。如今他算是骑虎难下,要想把公司给温柚,极有可能老了还要给温柚收拾烂摊子。要是把公司给温雯,毕竟不是亲生的,隔着一层。万一温雯跟赵家相认,他不是把公司拱手相让给赵家了?   “让温柚进公司的事情跟她说了没。”温如归捏着鼻梁,心情不甚美好。他现在是在尽量说服自己,给温柚一个机会。两人同时进公司,谁的能力出众他就传给谁。   林月琴哼了声:“她不肯去,守着国营饭店的工作当成宝。让她进公司,还跟我顶嘴。我看你不用给她机会了,眼界决定未来,注定没啥大出息。”   林月琴就喜欢乖巧懂事听她话的,温柚这类浑身是刺儿的,她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即使知道她才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   “刚回家,怕生,正常。等她在家里待两天熟悉了,再提这事。”   “好吧。”   两人夜话完,林月琴有些意动,伸出手指撩拨温如归。温如归最近借口忙工作去小三小四那里好是潇洒了一阵子,没精力敷衍她,装作不知道侧过身子就睡了过去。留下林月琴一人在那里生闷气,又是气温柚,又是气温如归。只有想到乖巧听话,每次带出去都给她长脸的温雯才心情好些。   第二天林月琴起来,准备听温如归的话,再给温柚做做思想工作的时候,被佣人告知温柚一大早就去上班了。   “她可真是宝贝那工作。”林月琴无语,只能等人回来再说。   富太太的生活很精彩,插花、茶艺、赏画,怎么文雅怎么来。在下午购物的时候,她接到了温如归的电话,让她去国营饭店陪同斯密斯夫妇尝尝华国地道的吃食。说是斯密斯夫妇大老远来一趟,别的地方都没兴趣去,就想去国营饭店,说是喜欢老字号,地道。   林月琴无语,觉得这对洋夫妇没见识。星级酒店这么多,比破败的国营饭店不更好?想归想,如今温如归想着开拓海外市场呢,求着这对洋人夫妇,对他们的想法当然是有求必应。   在国营饭店上班的温柚可不知道林月琴要来的事情,她现在正忙着呢。   如今的国营饭店过了黄金时代,在海市的众多饭店里早已不出众。由于是国家发钱,工资待遇上比不过私营的,留不住大师傅。没有大师傅坐镇,菜色只能说是普普通通,比不过其他饭店,生意就差上一截。生意差盈利少,随时会面临国家的裁减,有门路的也跟着跑了。如此恶性循环下来,海市国营饭店一年不如一年。只剩下一个经理,两个大师傅。每个大师傅带四个徒弟,加上负责打扫、洗碗、收银的服务员,林林总总共有二十来人。   平时在饭店里上班,客人少,大家都没什么精神,坐着等工资。今天却不同,一大早的王经理就迈着轻快的步伐,宣布有海外的贵客要来店里吃饭。   周杰旺第一个笑出声:“经理,你开玩笑的吧。咱们店子是个什么情况你不了解吗?哪里够格接待外宾。”   他这话一出,饭店里的众人跟着附和,说说笑笑的没把经理的话当回事。   万婆子小拇指勾着毛线,悠闲的团了团线团,又把织好的部分递给旁边人看:“瞧我这花色怎么样。给我小小孙织的,嗨,就是个小魔头,天天到处爬,衣服换都来不及换。稍微一错眼,就破了一个大窟窿。没办法哟,只能自己买线织点,捡现成的买哪里买的起。”   另一人恭维她,说小孩子嘛,皮实点以后才有出息。这话说到了万婆子心坎,跟喝了蜜一样甜。   温柚适时靠近两人,递了几块江米凉糕:“万阿姨,方方婶子,这是我今早做的江米凉糕,味道还行,拿回去给家里的小孩子甜甜嘴。”   万婆子都是当温柚奶奶的年纪了,骤然被喊阿姨,特别是比她小的都喊的是婶子,顿时眉开眼笑:“哟,不愧是吃了糕,今天嘴可真甜。”   温柚自来了国营饭店,一直是低着头闷声做事情,没什么存在感。就是时不时朝着师傅们的台子探头探脑,把想偷师学艺的想法写在了脸上,让大师傅不喜。在他们的授意下,饭店里的众人都在无形中孤立温柚。别人要是被孤立,察觉出来了要不就改,要不就找大师傅认错道歉。偏偏温柚跟脑子缺根弦一样,愣是啥也没察觉出来,一如既往的缩着,也一如既往的朝着厨房探头探脑。所以今天温柚的主动靠近,让万婆子还挺意外的。   更令她意外的是,这江米凉糕味道还真不赖。她牙口不好,要吃得软还不能粘牙。别的食物还好,糕点类想做到两者兼顾是难上加难。但今天温柚给的糕点,不仅香甜软糯,入口即化,还完全不粘牙。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她吃掉了三块。要不是本来就少,温柚又说的是给她孙子甜甜嘴儿,她还想把剩下的这几块都吃了呢。   “你这手艺不赖啊。”万婆子惊讶,手艺这么好怎么经常还想偷师?   温柚状似不好意思,抿嘴一笑:“全靠老一辈琢磨出的些小技巧,讨了个巧,本身手艺就一般般。”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做糕点的心得,温柚很是大方的分享了几个小技巧,让万婆子对她观感愈发好了。他们说话的功夫,台子上的经理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人家认老字号,咱们饭店从民国开始就有了,一直到现在,是海市当之无愧的老字号。”   “啧,那咋整,我们配不上老字号的称呼啊。”周杰旺的话难听,但大家都有自知之明。就是普普通通做家常菜的小饭店,年代久了些而已,除此之外毫无特色,怎么招待?拿什么招待?   王经理高兴过后被周杰旺这盆凉水泼醒了,抓耳挠腮很是难办:“那咋整,人都跟上面说好了,让我们准备好呢。现在请外援也来不及了。”事实上,来得及也不知道能请谁。哪个大师傅愿意做好事不留名帮你?哪个饭店愿意把师傅借出去帮别人立名?   总结就一句话,不能成也得成。得,硬着头皮上吧。   “两位师傅辛苦你们了,全上拿手好菜。”王经理苦着张脸摆脱两位师傅。   两位师傅摸了摸头:“王经理啊,我们水平就在这儿摆着。到时候外宾要是嫌弃,你可得帮我们打打圆场。”   几人推来推去的,最后还是把事情定了。反正任务都下来了,还能不做咋地?   两师傅水平不够,好歹能整出几道菜。但是都说外国人喜欢吃饭后甜点,他们是不是也得整两个糕点?   “糕点方便,还是出去买吧。我们都不是擅长做面点的,勉强做出来的还没外边的路摊上的好吃,何必呢。”梁师傅不想揽这活,一是确实面点手艺差,二也是做面点耗时久,有这时间不如在拿手好菜上下点功夫,争取超常发挥。   另一个师傅也是这么想的,跟经理哭时间太赶了,将就将就吧。   这时候万婆子投桃报李,把温柚推了出来。   “就让温柚做吧,她面点手艺一绝,绝对没问题。”   两师傅异口同声:“就她?” 第39章 第三个世界(3) 真假千金文里的女配……   两师傅异口同声:“就她?”   别说两师傅看不上被推出来的温柚, 就是店里的其他服务员都瞧不上她。   温柚的司马昭之心,店里谁人不知?但凡她有一点能耐,不至于见天地往厨房里探脑袋。   周杰旺快人快语:“万奶奶, 你就别说笑了。   万婆子刚被叫了“姨”呢,这会儿到了周杰旺嘴里又成了“奶”,不高兴地拉长了脸:“去去去, 谁跟你说笑。毛都没长齐的家伙, 够我跟你扯笑?”   接着她递了块江米凉糕给王经理, 脸上还很是不舍得:“这是温柚自己做的,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老婆子我活了几十年,跟厨房打了几十年的交道, 你们都没来之前我就在这店里做事情了, 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是那些没见识的小年轻吗?”   万婆子此话不假,她父亲在世时厨艺一绝,民国乱归乱,富人的生活依旧享受。万婆子父亲有手艺, 挨家各户请着他上府里做吃食,万婆子因此跟着吃过不少好东西。当年这饭店还不是公家的, 她父亲后来在此落户当了大厨子,就是后来成了公家的饭店, 也一直掌勺干着一把手的活。万婆子没有做菜的天赋, 但是嘴巴挑的很。   万婆子的经历王经理再清楚不过了, 还没吃过江米凉糕已经信了。等吃完糕点, 登时眼睛瞪大,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这真的是你做的?”糕是好糕,就是怕做的人不是那个人。   温柚这个时候不再谦逊, 淡然表示就是自己做的,还透露出她还会几道拿手的甜点小吃做法,都是地道的海市传统甜品。   温柚的来历王经理不太清楚,他只知道温柚顶的是一个据说祖上出过御厨的老爷子的班。那老爷子面色凄苦,来了也不说话,出去一趟再回来就说这班他要给一个女娃娃。顶班不是什么稀罕事,王经理也没细问就给批了,他看老爷子穿的破烂,以为是拿这工作换钱了。就是温柚来时也是面如菜色,看着完全不像能买工作的人。这其中的不合常理让王经理也猜不透。   如今温柚浅露的这一手让王经理不由问道:“你跟江老爷子是什么关系?”   在赵家连吃饭都成问题,温柚要表露出自己的手艺,得有个合适的借口。江老爷子的存在可以让一切都合理。   温柚便直接承认了江老爷子是她师父,又说:“师父去世的太突然,很多手艺没来得及传授给我,只留有菜谱。所以我一直想进厨房练练菜谱上记载的菜。”江老爷子自己看上去都很是凄苦,肯定是无法提供那么多食材来教徒弟。如此一来,只有拥有菜谱这一说法,才能让她有此手艺变得合理。   王经理从温柚嘴里知道江老爷子去世的消息后,很是感叹了一番。跟着吃瓜的饭店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温柚朝着厨房探头探脑,是想用厨房的食材练手艺,而不是跟大师傅偷学手艺啊!那他们还孤立了她这么久……   感叹完,王经理想到饭店里出了个拥有御厨菜谱的人,瞬时又眉开眼笑。人才稀缺啊!一个拥有御厨菜谱的人,未来的成就绝对不小。而现在他只需要提供让她练手艺的厨房,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他们国营饭店的招牌!   国营饭店虽然盈利少,但是菜该有的都不缺。这些全是国家批钱采买的,提供点菜供人练练手完全使得。   于是王经理拍板,把最里面的一个格子间指给了温柚。不仅是今天她可以使用那个格子间做甜点,未来她还也可以使用格子间练菜。   这待遇,相当于是下一个大师傅了!   饭店里的众人都露出了羡慕之色。什么是麻雀变凤凰,这不就是吗?原本就是个普普通通服务员,饭店一旦倒下,就会面临失业。现如今却变成了大师傅,即使饭店开不下去了,国家也会给大师傅换到单位食堂里去。如果不在乎工资多少的话,高低都有保障,是个铁饭碗。   反应慢的只想到了羡慕,脑子灵活反应快的则是想到了温柚手底下还没徒弟,一个大师傅可以收四个徒弟呢!活泛的人在王经理说完话,一行人要开始准备食材的时候,找上了温柚,主动请缨要帮她打下手。   来人打的什么主意温柚能猜到,但她手艺还没露出来,收徒弟这种事不着急。她婉拒了后进了格子间,开始准备。   海市好甜口,既然外宾看中的是国营饭店的老字号招牌,那就做点地道甜品给他们尝尝。   温柚第一个想到的是杏仁豆腐。   杏仁豆腐里的南杏仁是甜的,北杏仁是用以提味的,味道微苦,生的吃多了有毒。其中的比例把握一般老师傅拿捏的更到位,新人厨师保险起见一般都只用南杏仁做杏仁豆腐,不过如此一来口感上就稍逊一筹。   食材区在厨房的公共区域,温柚取食材的时候,梁师傅瞅见猜到了她多半是要准备杏仁豆腐。   梁师傅半是好心半是指点,让温柚可别贪口味害了人。他这大师傅的位置都是干了几十年,从洗菜切菜的墩子开始做起,一步步慢慢爬上来的。温柚却靠着一本菜谱,一跃而上直接就能跟他们平起平坐,心里想着委实不得劲。   虽然温柚的升职跟国营饭店缺人才有关,属于特殊情况。   但能甘愿蜗居在平平无奇的国营饭店混日子,除了本事不够确实走不了,也是宁当鸡头不做凤尾的逃避心态。梁师傅留在国营饭店久了,王经理捧着,饭店里的徒弟服务员都捧着他,捧久了也飘了,心眼不大。他当着王经理的面不好说,到了温柚跟前就表露了出来,颇有些前辈的指点江山姿态。   “俗话说的好,民以食为天。我们当厨师的,有多大的本事就做多少水平的菜,切不可贪功冒进,这吃进嘴里的东西可要有把握才能做,不然就是害人害己。”   梁师傅姿态摆的不好,可话说的还是对的。温柚只说她心里有把握,多的话没说。梁师傅讨了个没趣,见她要一意孤行,闲话不说了。只露了个后生无畏的无奈表情,等着看笑话。   杏仁豆腐不是什么罕见小吃,国营饭店食材区该有的配料都有,这样一来就方便了温柚。   如今海市流行的是改良后的版本,很多食材因为耗时长,就换成了些耗时短的替代品。味道倒是还行,但老方子有老方子的醇厚,是图快捷的改良版无法比拟的。既然外宾是冲着地道来的,温柚决定按照最早的版本,做出它的原始风味。   温柚先是把两种杏仁用沸水泡上,等浸透的功夫就在铝锅中按比例加入清水和冻粉,小火烧至冻粉完全溶解后,再将杏仁剥膜捣碎。贪快的人不会挨个给杏仁脱膜,导致步骤都对,味道就是不够好。   所以厨师这一行,有些靠的是你的悟性,例如怎么把肉做的嫩。要没有师傅带,光凭自己摸索,可能几十年都琢磨不透其中的妙招。但有些靠的则是细心耐心,忽略小地方的操作,想八辈子都想不明白自己跟别人差在了哪里。   捣碎的杏仁汁用纱布过滤再和着牛奶搅匀,等冷却后,汁液缓缓倒入装有冻粉溶液的铝锅中,倒的同时有技巧,一定是边淋边搅,充分搅匀。等煮了一会儿后,温柚将手搁在铝锅的上方,感受到温度大致可以后,又迅速将铝锅里的汁液倒入样式各异的容器中。   这些瓷盘很是精巧,有的是荷叶状,有的是桃花状。等汁液凝结成豆腐后,随着盘子的造型自然地成了样式各异的白嫩豆腐,瞧着就是两个字,“精致”!   待完全晾凉后,温柚把这些精致的小盘子放进了国营饭店唯一的老式冰箱里。说起来这冰箱虽然是个二手的,但也来之不易。全靠王经理厚着脸皮,不停的到处跑部门,才搞来的。搞来那天王经理得意的放了一串鞭炮,希望国营饭店以后越开越好。   可惜的是,国营饭店的体制问题注定了它的衰败。   豆腐成型了,还缺灵魂的点睛之笔,就是糖水。在糖水的调制上,温柚没有完全采用古法,加入了些自己的创新。   期间王经理来了一趟,看到冰箱里的杏仁豆腐瞧着像模像样,很是高兴的鼓励了温柚一番后,迈着逍遥的步子又去了另外两师傅的格子间。   但那边似乎没这么愉快。   梁师傅嗓门大,抽油烟机都没能盖过他的声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在哪儿,我就只会那几道菜。什么海市地道菜,你见过我做吗?”   原来是在菜品的选择上,梁师傅和王经理发生了争执。   梁师傅不是海市本地人,会的菜式都是家乡菜。来海市讨生活因为吃不惯海市的甜口,从来不吃也不学海市菜。如此他说话时振振有词,认为王经理是在故意为难他。   王经理为难得苦笑。他刚才一会儿大喜又一会儿大急,把这么一桩大事给忘了。   “这咋办啊,这咋整啊。唉,这群洋人,吃饭前怎么不打听打听,怎么就不懂挑地儿呢。”王经理急昏头了,开始埋怨起了要来吃饭的外宾。   梁师傅不在乎道:“饭菜都那回事,菜做好了人照样吃。王经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反正我们人手就这些,他爱吃不吃。往前数几十年,跟洋鬼子拼得你死我活呢。现在还要倒腾他们爱吃的东西,真是越活越回去,老祖宗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这话可不兴说。”   王经理读过书,跟只会做菜的梁师傅不同:“时代不同,使命就不同。现在是求共同发展呢。有和平的日子不过,怎么地,你想上战场不成?我们现在给他们做吃的,让他们知道我们华国的美食,可是为了赚他们的钱!你当是做什么?白白请他们享福?”   梁师傅不做声了,就是很不服气的低声嘟囔着,谁稀罕他们的臭钱。   梁师傅不稀罕,温柚稀罕。她正缺少表现的机会,就跟王经理说自己从小在海市长大,复杂的名菜还不会做,但普通的家常传统菜可以上手。这其中,就包括红烧肉。   “红烧肉?海市家家户户都会做的菜,你好意思端上桌?”另一个师傅把东西都弄好交给徒弟盯灶后,跟着出来瞧热闹。刚一出来就听到了温柚的话,登时笑得不行。   “怎么说都要整点与众不同的吧,把这样式的菜搬上桌,当人家看不出你的敷衍?”   复杂的菜温柚自然会做,但是如今没有名头做。但菜式是否地道又不是由工艺的复杂程度决定的。   温柚不再一味示弱,双手微微靠后,冷声道:“红烧肉能流传至今,还能走近家家户户,成为一道家常菜,足以证明它的魅力。外宾来吃,吃的就是海市这个城市的味道。为什么红烧肉就不配上桌子?”   “你做一道大家都没吃过的菜,味道好不好不过是讨大家都没尝过的巧。最后自然由得你说。比如你做咸了,人问你怎么这么咸,你就道菜式就是这样的,你那是没吃过,不会吃。表面上人不说什么,心底嘀咕可不会少。但要是做一道大家都吃过的菜,好吃不好吃一尝便知。招牌才立得起来,人才心服口服。”   温柚举的例子戳到了乔师傅的隐秘心思。他在大堂时还想着做拿手好菜呢,回了格子间一琢磨,又想到万一外宾尝过同样的菜式,那高下不就立见了吗?于是乔师傅冒险做了道虽然是海市传统菜,但是这菜吧虚有名头,海市人不爱吃,所以外头做的人少。   乔师傅气极反笑:“你个黄毛小丫头,仗着有本菜谱就以为自己已成气候?做菜可不是过家家,菜谱重要手艺更重要。既然你这么自信,就让我们看看你的红烧肉比别人的好在了哪里。”   他说完拂袖离去,梁师傅留下个看热闹的眼神跟着回了格子间。反正他要按自己的想法做,王经理的想法在他这儿不重要。   围观看戏的人里有刚才想去温柚那儿示好的人,如今都在庆幸没有真的站到温柚的阵营。不然这会儿都不好脱身。   有人还在想,没想到温柚看着默不作声、踏实干活的,实际上还是太年轻,有了菜谱就飘了,说大话不踏实。跟着这样的师父只会到处得罪人,还容易被打脸。   王经理没那么多小九九,这会儿算是病急乱投医了。虽然适才他一会儿觉得乔师傅说的在理,一会儿又觉得温柚说的有道理。   “你看着做吧,都行动起来。等会儿谁的菜式更好,就让谁的上桌。”王经理双手一拍,做出了决定。   温柚不耽搁,赶紧开始干活。   她挑了上好的猪肋条肉用温水洗干净后,拿起江老爷子留下的刀具中的锃亮的菜刀,把肋条肉切成了每块差不多大小的方块,整齐排列在案板上。   这具身子打小没吃过好东西,营养不良底子虚,才干了一会儿活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温柚缓了口气后,才接着干活,不过心里盘算着要尽早做点锻炼力气的运动。她这一世的计划是做个大师傅,以后颠勺砍肉少不了,没把子力气可干不好活。   洗净的铁锅架在土灶上,用晒干的柴火烧旺、烧得锅通红透亮才放入熟猪油。等滋滋的声音冒出来后,再等一小会儿,放入肉块。期间铁勺要不停歇的翻炒,炒到哪种程度才算可以?   上皮干燥微黄,下肉收缩紧致,如此才是正好的程度。   到上述程度时,不能再等就要立刻加入绍酒、酱油翻炒上色,肉块呈酱红色时就要加入清水并白糖、葱结和姜块,还要有八角桂皮等香料。先用大火煮,煮开后撤掉灶坑里的多余的柴火,改用小火焖煮。   那火一定要似有似无,够小但不能熄。一枝柴火慢悠悠的烧,慢悠悠的焖,焖到房间来都是肉香味儿还不能停,得等到时候差不多了又转大火收汁装盘。这时候汤汁已经完全入肉,一咬下去满口都是肉汁。肉汁在舌尖迸出的肉香,能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王经理来尝了一口后,好吃得忍不住冒眼泪:“太香了,太入味了!绝,真绝!这菜一定行!咱海市的老菜式就是不一样,不愧是流传了这么久的菜,真不是那些新兴菜能比的!”   外宾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温柚本来还打算做另一种糕点的,时间上已经来不及只能放弃了。   王经理用罩子把红烧肉罩上,防止肉的热气散出去,紧接着喊来跑堂的把菜快些端过去。   乔、梁两师傅早早的做好了菜,双手环胸搁那儿看热闹呢。平时两人针锋相对,谁也看不上谁的。这会儿倒是同仇敌忾,等着看温柚的笑话呢。   温柚的红烧肉香是香,但谁家的红烧肉不香?那肉的天花板就在那儿了,就算温柚手里有什么御厨菜谱,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   **   菜到了外宾桌上的时候,若是温柚在这里,还能看到坐在史密斯夫妇俩旁边的林月琴。   林月琴嫌弃的看着桌上那些平平无奇的菜式,没有吃饭的心情,偏生她不能表现出来。   史密斯夫妇俩人来过海市几次,以前的行程都是别人安排的,这次完全是临时起意自己定的。两人把桌上的菜式各尝了几口后,不太满意。对比前几次来华国尝的美食,味道差远了。   林月琴见两人尝出了差别,干脆用手帕擦擦嘴,收了筷子把话题转到自家公司旗下的食品上:“虽然国营饭店是老字号,但这牌子是老的,人不是。我们公司就不同了,我们跟这饭店情况相反,我们牌子虽然就是近十几年起来的,但请的食品设计师傅都是老师傅,几十年的手艺,味道地道又好吃。”   史密斯夫妇对“地道”两字分外钟情,听林月琴这么一说来了兴趣,问她贵公司旗下有哪些食品。   这是有意向啊!   林月琴激动又矜持,正准备介绍公司旗下美食时,跑堂的又端了一盘子出现在门口。   她脸色不好,想喊跑堂的端下去,别耽误他们说正事。偏生这对洋夫妇被盘子的香味吸引,还很有兴趣地问跑堂的端的是什么菜。   不就一个红烧肉?跑堂的都不好意思介绍,放下盘子赶紧就走了。   盘子里除了红烧肉还有杏仁豆腐,各种造型的杏仁豆腐上点缀着浅黄的桂花蜜,红色的玫瑰露以及嫩绿色的薄荷汁,精致好看。   史密斯夫妇俩吃完红烧肉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对着林月琴就竖起了大拇指:“华国菜,名不虚传!”   罩子一掀开,林月琴就知道是什么菜了,她勉强笑笑。心底有些嫌弃这对洋夫妇没见识,一个普通的家常菜夸张成这样。   史密斯夫妇俩不知道林月琴在想什么,他俩就着饭把红烧肉吃了一大半,才舒服的放下筷子。   林月琴正准备介绍自家公司旗下食品,又被两人拿勺子吃杏仁豆腐打断了。   好不容易等到两人吃完饭,总算可以继续前面的话题了吧。   史密斯夫妇俩嘴巴空了,说出的话却让林月琴心头一梗:“哦,这甜品实在太棒了,我一定要跟他们合作。我相信x国人民一定会喜欢这道甜品的!它实在是人间美味!”   夫妇俩喊来了王经理,把想合作的事情提了提,这可把王经理高兴坏了。洋人有的是钱,能跟他们签下一个合作项目,以后还用担心国营饭店的生意吗?天天没客人都能躺着数钱!   钱虽然到不了国营饭店,但是这一笔肯定记在他们身上,年终对现存的各国营饭店进行绩效考核,绝对是力压群雄,跃居榜首啊!   王经理高兴得晕头转向,回去跟温柚一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这道菜好吃就好吃在它食材新鲜,工序够细致。把它工业化、流水线量产就跟外头卖的没什么区别。”   王经理被温柚这么一说,又垂头丧气的出去跟史密斯夫妇俩解释合作不了。   不仅王经理遗憾,史密斯夫妇俩也很是遗憾,同时表示理解,合作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因为夫妇俩记挂着跟国营饭店的合作,林月琴的合作生意一直没机会谈。她成为温家太太后,还没遇上过这么不给她面子的人。回到家时都是气乎乎的。   温雯在公司里忙了一天。温如归有意培养接班人,当然不会让温雯进去就坐办公室当领导。给她安排的位置是销售部的新人,还没收了她的名牌包包和名牌首饰。总之是一切从简,绝对不能让同事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从而对她特殊对待。   所以温雯这一天都在不停地打电话和不停地到处跑,联系买家谈生意。   买方各类型的都有,有见温雯长得好看,暗示她陪一陪就愿意给单子的。换做上一世,温雯还没那么恶心。但这一世她可是资本千金,用得着因为一笔单子干这种事?她直接一个白眼丢给说话人,抱着文件就走了。也有那种你说得嘴巴都秃噜皮了,人就是不买,还要问东问西浪费你表情的。   一天的奔波下来,温雯觉得自己吃尽了苦头。偏生这些她都不能对着林月琴说,还要哄着她。因为她不是真的,不过是个假的,必须得巴着林月琴。   林月琴被温雯安慰一通后好多了,又准备跟温如归抱怨,直接就被温如归打断了:“你为什么不直接跟国营饭店谈生意?”   “他们厨师说这方子量产化就不好吃了。”   温如归冷笑:“钱没到位而已。” 第40章 第三个世界(4) 真假千金文里的女配……   温如归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 信奉的教条就是一切都能用钱解决。   他推了推眼镜,有心考验温雯:“雯雯正好在销售部,这任务就交给你了。只要我们不会亏得太厉害, 就放心大胆地签,一定要促成这次合作。”x国人喜欢和固定的供应商合作,只要能拿下一笔合作, 以后温家食品集团的食品就有了推向海外的渠道。   温雯有系统在手, 对温家的经营状况一清二楚, 同样清楚海外市场扩张的重要性。她干脆应下, 理了理手头的文件,一副明天就准备去谈生意的干练模样。   温雯整理文件的动作被温如归看见, 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温雯虽然不是他亲生的, 但在温家几十年的栽培下, 绝对是堪为大用的人才。目前为止,温如归还没见过温柚,但两者相比,他心中的天平已经朝着温雯的方向偏了。   察觉到温如归满意的视线, 温雯低垂的眼眸划过丝笑意。   她是胎穿,跟温家打了二十年的交道。温如归喜欢怎样的子女, 林月琴又喜欢怎样的子女,她心里一清二楚。她跟原主唯一的区别就是, 一个用了感情, 一个没用感情。原主把温家夫妇俩当亲爸妈对待, 在他们跟前任性撒娇, 面对骤然出现的温柚会无理取闹,但她不会。她一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把温家夫妇俩当作发钱的老板, 朝着温家夫妇俩心中期待的完美女儿方向努力。所以,即使真的温柚回来了,也无力改变温家夫妇更喜欢她的局面。   温家,注定是她温雯的家。   正事谈完,温雯注意到温柚不在家:“柚柚姐还没回来吗?说起来柚柚姐是在国营饭店上班,不如让柚柚姐试一试?”原女主温柚懦弱、笨嘴拙舌,即使目前看来女主人设出现了些偏差,但只不过是色厉内荏,对她来说尚且构不成威胁。   让毫无能力的温柚去谈销售……   温雯有些期待原女主接到任务的手足无措和完成不了任务,温如归的失望放弃。   林月琴正抚弄着旗袍上的褶皱,被温雯这么一说,才忽然想起她全然忘了温柚在国营饭店上班的事。   “你怎么没跟温柚一起回来?他们国营饭店这么忙吗?”温如归摘下眼镜,望向林月琴。   昨晚温如归还在叫她对温柚好一些呢,这会儿怎么敢说自己把温柚给忘了?   林月琴情急之下,有些埋怨温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这会儿温如归看着,她只好顺着他的话:“是啊,我今天去看她们挺忙的,就没打扰。”   “谈生意的事情就别喊她了,她就是在饭店当打杂的,厨房都进不了,谈什么生意。柚柚吃了二十多年的苦,反正有你和雯雯在,她只要开开心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行了。”   后半句不知情的还得夸一句林月琴心疼亲生骨肉。但温如归是谁?他跟林月琴几十年的夫妻,她心里想什么他一清二楚。只不过没必要在温雯面前拆台。   几人说话的功夫,温柚正好出现在了门口。   温雯赶紧迎了上去,笑着跟温柚说:“爸爸回家了。姐,快去跟爸爸打声招呼。我们刚刚还提到你呢。你在国营饭店过得开不开心?要不要进公司来?公司上班虽然累了点,但能学到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其实比你去国营饭店更有意义。”   温柚抽出被温雯猝不及防抱住的右手臂,回她:“我有眼睛,能看见客厅里有谁。而且我已经说过了,我更喜欢国营饭店。我希望,你能把我说的话记在心里。”   温柚这话可以说是很重了,言下之意就是在嫌弃温雯多管闲事。   “对不起。我,我也是担心姐姐是因为我的存在,才不想进公司,而不是真的不愿意进公司的。”温雯的眼眶瞬间变红,低垂着眼帘一副被欺负的小媳妇样子,看得林月琴刚才的不悦瞬间消失,站起来就准备教训温柚一顿。   温柚没给林月琴说话的机会,直接道:“所以你怎么不走呢?我都到了温家,你怎么还不回赵家呢?”   “妈妈……”   “许丽蓉也是你妈妈。当然,你妈妈挺想你继续过富裕日子,肯定是不希望你回家的。”温柚轻笑,看着温雯,“可是你不是很孝顺吗?你怎么忍心你的亲生母亲饱受相思之苦而不回去看她一眼呢?”   “上次不都拿着行李箱准备走人了吗?怎么还没走,还在这里?”   林月琴彻底怒了,指责温柚:“我都说了你们俩是医院抱错的,雯雯没有对不起你,你怎么这么容不得人呢!这个宅子是我们的,不是你的,还容不得你赶人!”   “我因为温雯吃了二十多年不该吃过的苦,你让我别怨她,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我在赵家过的什么日子吗?我手臂上这处伤,是赵成功喝醉后拿烟头烫的,整整三个窟窿!你知道皮肉滋滋作响的声音吗?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感觉吗?”   “我额头这块疤,你接我时嫌弃得不想再看的疤,是赵成功因为没酒没钱,拿瓶子砸的!许丽蓉明明手里还攥着一点钱,她既不愿意为了我反抗赵成功,也不愿意把那钱用在我的额头上,给我抹了些草木灰,就抱着我一直哭说自己不容易说自己也没法子,硬生生的,我靠着自己的毅力熬过来的!”   “是啊,这是你们的宅子,我没权利做主。那你们为什么要接我回来?我以为我终于有家了,我以为我解脱了,我以为我终于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了。但是我看到了你的嫌弃,看到了本该被撵出家门的仇人之女,看到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温雯要求我大度,要求我跟她和平共处。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搞笑,你既然这么舍不得她,何必来接我呢?怎么和平共处,求求你教教我。要不是因为她,我会是现在这副可怜的模样吗?我会是明明有家,却活成了没爹没妈的孤儿吗?”   “林夫人真大度,温家真大度,终究是我太小心眼了。温家,我高攀不上!”   说着说着,温柚已经泣不成声了。她不再看厅内的众人反应,从楼上分给她的房里拿回自己的小包袱,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温家宅子因为温柚的突然离开陷入了沉寂。   佣人们全部缩成了鹌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但他们内心戏丝毫不少,要是能用心声交流的话,这会儿已经是炸开了锅。   佩服啊,太佩服了!温家在海市可是数一数二的新贵之家,名下豪车豪宅数不胜数,是当之无愧的有钱人。而温柚呢?前二十年活在贫民窟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现如今麻雀变凤凰,突然翻身成为豪门女儿,居然愿意啥都不要就走了!   她这走还是真的走,不像温雯昨天那样拎着个行李箱半天不走,最后又回去躺下了。没有温柚走的这么干脆利落,还看不出昨天温雯走的磨磨唧唧。两相比较,谁是真心谁是计谋假意,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有人就心说不知道这些豪门想的啥,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要,要一个假的。要他说,甭管两孩子谁更出息,反正他的爱就只给自己的种。   也有说温柚傻的。父母不爱就不爱,有钱不就好了?那么多钱花都花不完,一走了之不就便宜了那个鸠占鹊巢的假的?   离开温家宅子的温柚哪还有一滴眼泪?   幸好她的包袱小背着不费力,如今身无分文坐不了车,只能步行去国营饭店。   温柚昨天跟温家虚以为蛇,不过是除了温家她再无可去之处罢了。但今天,因为她的出彩表现得了王经理的看中。温柚顺势提出自己想废寝忘食锻炼厨艺,歇在国营饭店,更是让王经理对她另眼相待,直接把国营饭店的钥匙给了她一把。   有了容身之处,回到温家宅子的温柚本来就打算搬出来,正好温雯撞了上来,大好机会怎么能不利用?   到了国营饭店后,温柚把两条长板凳拼在一起,将装着衣物的小包袱垫在头底下当枕头,就这么凑活着睡了一晚。天蒙蒙亮的时候她爬了起来,开始琢磨着有什么东西能既好吃又可以量产还不影响口味。   昨天史密斯夫妇提出的杏仁豆腐买卖是做不成的,但完全可以做别的买卖。温柚要想留在国营饭店,必须得显露出应有的价值。   大概□□点的时候,负责打扫卫生的服务员陆陆续续来到店子,就见国营饭店已经冒上了热气。   走近了一瞧,才发现是温柚把蒸笼挪了出来,架在了门口,做起了卖包子的生意。   “温师傅今儿来得真早,怎么不多歇一歇,就卖起了包子?”周杰旺毫不客气,从蒸笼里捡了个包子,就往嘴里塞。   他运气倒是好,直接拿到了鲜香的酱肉鲜笋包。包子皮薄馅大,轻轻一掰肉汁就流了出来,“滋溜”一口,满嘴都是肉香和笋香。   好吃,太好吃了!周杰旺还是第一次尝到温柚的手艺。昨天看那俩洋人吃得夸张,还以为是没见识过好东西呢!没想到是真的有这么好吃!   因为昨天温柚露的一手让国营饭店在外宾跟前很是扬眉吐气,温柚的地位成功晋升到了“师傅”级别。现在饭店里无论是打扫的还是跑堂的,见到温柚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温师傅”。   国营饭店建在了两条道路的交叉口,一边是学校,一边是工厂。地理位置如此优越,生意却不行,主要原因还是国营饭店的人拿死工资,就没了上进心太懒了。中午饭学校和工厂都有食堂可以吃,进国营饭店吃的人自然少,晚饭大家都是回家吃。所以要想提高国营饭店的营业额还得从早餐入手。一是早餐便宜,味道好大家都舍得花个一块两块的买了吃。二是早上学生和工人都要路过国营饭店,最容易把他们吸引进店子。   周杰旺来得晚了些,温柚已经忙完了最累的那一拨。她甩了甩酸疼的膀子,就把看守蒸笼的任务交给了周杰旺。自己则活动了筋骨后,绕着学校和工厂跑了两圈。   “这位女士你好,请问□□在哪个方向?”   温柚跑完,在公园里正做着拉伸运动,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   男人自我介绍叫江宴,长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盯着某人的时候,让人误以为自己是他的全部。眼眸再转时,无情之色透出来,才会恍然大悟不过是这个花花公子群花中过的一朵花罢了。   温柚有些好笑地盯着江宴看了眼,期待他准备整些什么花样。   虽然样貌变了,但温柚对江宴有着一种熟悉的感觉。温柚的直觉告诉她,江宴就是上一世的秦誉。她的直觉要是没出错的话,那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能一世接一世的跟着她来,莫非跟她一样同属于快穿局?但快穿局的规定是一方小世界只能有一个执行者,不分男女。   这人真是太特殊了,可惜一旦进入快穿系统,就算休息都只是在休息舱里休息,不能出到真实世界。要想搞清楚他的身份,只有做完全部任务才有机会。   □□很有名气,温柚给江宴指了个方向后,江宴出乎意料的直接就走了。   如果走之前不留下个风流多情的眼神,温柚会认为她的直觉是错的。   等温柚锻炼完回到国营饭店的时候,居然见着了温雯。   她穿着女式西装,头发盘着,腋下夹着公文包,瞧着倒是像个成功女精英。   温雯正在跟王经理商谈合作事宜。昨晚因为温柚的突然发难,居然成功在她和温如归、林月琴的关系上撕了道口子。   温柚如果一直在温家待着,林月琴会因为她的粗鲁做派鄙夷嫌弃,温如归会因为她的不堪重用而放弃。但现在温柚啥都不要就走了,走前还说了那么多酸楚话,就算林月琴是铁打的心都产生了些内疚和懊恼。温如归就更别提了,他本就是个大男子主义极为严重的男人,跟风流多情的原书男主江宴一个德行,都是见不得弱小。谁会哭,在他那里谁就能讨到好处。   今天她来国营饭店谈生意前,温如归居然特意在饭桌上叮嘱她见到温柚好生道个歉,让温柚快回家来,还说了些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之类的话,这让温雯有了些焦躁情绪。   “宿主,你必须得拿下一笔大单子,让温如归看到你的价值。不然温柚毕竟是他唯一的亲生女儿,迟早一切都会妥协。”   温雯的系统是个全能型人才,温雯很信任他。但是她嘴巴都说干了,国营饭店的王经理依旧没有松口合作,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量产了不好吃,卖不了。   “你的攻略进度已达60%,系统商城已开放,建议你购买第五排第三个听话胶囊,用以完成任务。”   “1500积分?可是我一个积分都还没有啊。”温雯皱眉。   系统的机械音带着□□惑:“只要你完成了这方小世界的任务,就会有3000积分到账。因为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系统为您提供免息借贷服务。而且听话胶囊不是一次性用品,冷却时间为一个月。你只需要花一半的积分,就能够多一个完成任务的最佳帮手,难道不值吗?”   温雯眉心微动,有了搏一搏的想法。有这听话胶囊在手,何愁谈不到单子?   “好,我要兑换!” 第41章 第三个世界(5) 真假千金文里的女配……   “听话胶囊兑换成功, 请确认是否使用。”   “确认使用。”   在温雯使用听话胶囊的那一刻,刚刚还不肯答应,固执己见的王经理脑袋“嗡”的一下, 意识陷入了混沌之中。   温雯再次开口:“王经理,你说的我们都清楚了。只要你们把方子卖给我们,我们自有办法量产, 这些都不是你们该操心的。”   浑浑噩噩之间, 王经理下意识说了声好。   “好!既然你都答应了, 我们赶紧签合同吧。”温雯眼前一亮, 脸上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温雯是见识过王经理的难缠,虽然她很信任系统, 但对于赊账去兑换听话胶囊, 这种不符合原理的东西, 她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谁知刚一使用,王经理立马就松口了!   果然系统是最靠谱的!自打温柚出现后,她的路就没走顺过。先是原女主性格莫名变了,跟原著里的胆小怯懦, 心思敏感完全不同。不仅能言善辩,还说走就走。昨晚突然发难, 让她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蠢笨如林月琴, 听了下人的风言风语, 都开始怀疑她说要走是不是在演戏。温雯不敢想, 温如归又会怎样想她。   温雯现在迫切需要一份漂亮的成绩单, 证明自己的价值。   她学的是经贸,更希望去商场上挥斥方遒,而不是进销售部这样水深且脏的地方。奈何温如归坚持要她在基层锻炼, 一步步朝上爬,她只能争取表现优异,早点离开销售部。   温柚出现时,正好瞧见了温雯脑袋顶上的系统。   “贷想成真?”   17号突然出现:“发现病毒携带系统,是否清毒处理。”   “不了。”温柚还挺好奇这个系统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温雯这么喜欢,夺人所爱的事情咱们还是别做了。我还以为她的系统好歹是个正牌货,没想到完全是个山寨。难怪做了这么多坏事。”   一人一机器对话间,温雯发现了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温柚,她有一刻的心虚。明明系统只有她才看得见,偏生温柚专注的浅眸似乎能看穿她,让她没由来得下意识让系统快快隐藏。   系统让温雯放宽心:“我不属于这个世界,除了宿主没有人能看见我。”   温雯舒了口气,努力控制面部表情,竭力表现出和善温柔的一面:“姐姐,我刚跟王经理谈完合作的事情呢。昨天的事情你就别生气了,跟我回家好不好,爸爸妈妈昨晚一宿没睡。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怪我就好了,不要跟爸爸妈妈置气。他们只是太心善了。”   温雯的“姐姐”一词就跟在国营饭店投了个炸弹,把一干人炸得头晕目眩,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   温雯刚才跟王经理谈生意谈急眼了,自曝了身份。钻着温如归说的不能让公司里人知道她真实身份,而没说公司外的人也不能知道她真实身份的空子。谁成想王经理是个死脑筋,她什么法子都使出来了也没能让他松口。   温雯是谁?海市著名食品公司温氏集团的大小姐!温柚又是谁?半年前出现在国营饭店时,穿得破烂、面黄肌瘦的普通人!即使前不久温柚跟大家说她改名了,不叫赵柚了,改叫温柚了,众人都没把她跟海市的温家联系到一起!这完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的两个世界的人啊!   “合作谈的怎么样?”   温雯对温柚的问话有些疑惑,但还是透着欣喜,带着得意:“王经理已经答应把方子卖给我们了。”   “是嘛。王经理,这方子是你的吗?怎么就答应了?”温柚眼神平静,像是单纯地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王经理却感到了千斤重般的压力,他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没出息地讪笑:“这不是,这不是……”他搁那儿“这不是”了半天,恁是说不出一句理由。   王经理也奇怪啊,怎么就鬼使神差答应了?明明他没想过答应的啊!方子又不是他的,他也不是个没良心的周扒皮,做不出那些腌臜缺德事。从头至尾都没想过瞒着温柚答应别人。偏偏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嘴巴准备说“量产不了”,结果说出口就成了“可以”。   温雯隐约意识到不对:“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了温氏的发展,我费了很大的心力才把生意谈下来了,姐姐不该高兴吗?”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跟你说声,这方子买回去也是白买。机器是做不出那个味儿的。”   王经理在听到温柚不同意卖时,就跟有猫爪子在挠心挠肺一样难受。脑海里有道迫切的声音,要求他必须答应温雯的要求。他一边意识到邪门,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小柚啊,事在人为嘛。现在这些机器一个比一个厉害,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能行呢?更何况温家这么有诚意,我都已经答应了,就卖给他们吧。”   温雯唇角轻讽,对突然蹦出来阻挠的温柚看不上眼。不过是在国营饭店当个打杂的服务员,真把自己当回事,经理都答应的生意,还试图搅黄。不睁大眼睛瞧瞧自己几斤几两。   既然温家坚持,温柚再没有拒绝的道理。她都说了量产出来没特色,会赔本。人不听有什么办法呢?坑了别人她不好受,但坑的是温家嘛,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王经理,你把方子拿出来吧,择日不如撞日,咱们这就把合同签了?”温雯取出文件袋里的文件,这是温家法务部敲定的合同,是温家能拿出来的最大的诚意。   王经理看完人都傻了:“30个百分点?!我们一分钱都不掏?”   “是的,你们提供的方子当作技术入股。一切包括原材料、宣发、门面、人工等所有成本都由我们温氏承担,这给你们的都是刨除成本后的纯利润。”   温雯相信谁都不会拒绝一份条件这样好的合同。一次性的买断方子,怎么比得上持续性盈利?但凡眼光长远的人,都分得请轻重好坏。   “我们的方子要一次性买断合同,不要这合同。”温柚把合同从王经理手里抽了出来,还给温雯。   温雯诧异:“姐姐说的能代表王经理?可想清楚了?”   杏仁豆腐的做法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温柚只不过完全按照古方进行还原,唯一特别的是在糖水上进行了一定的创新。将这方子一次性买断卖给温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温家拿到方子后,要想方设法地把古方里的各类材料量产化、机械化才能赚回方子钱。一旦他们的量产化失败,要么是做出来的味道大打折扣推销不出去,要么是只能依靠人工做出来见效慢周期长。两种情况无论是哪一种,对于温柚来说都不如一次性买断来钱快。   “方子就是小温的。”王经理连连点头表示温柚能代表他,还挑眉惊疑道,“你们不是一家人吗?怎么这个都不知道。”   温雯瞳孔放大,吃惊得望着温柚说不出话。温柚不是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吗?什么时候成了大师傅?让洋人惊叹的方子居然出自她手?!   忆起两人关系的王经理还感叹,莫非是人傻钱多?直接把方子拿给家里人不就行了,何必还走这遭签合同,分钱给国营饭店。   王经理想不通,国营饭店的众人也想不通,几人围在一起嘀咕着莫非有什么豪门辛秘。有人猜温柚是温如归的私生女,但是解释不通温雯这个正房千金大小姐对她这般友善。温家抱错的事情闹得虽然大,但范围只限于圈子内的众人。平头老百姓哪里能知道豪门辛秘。   温雯被王经理说得起了白嫖的心思,但她转念一想不给钱就拿到方子,可能要去解释一番。温柚成了大师傅的事情就瞒不住了。虽然一个大师傅只不过比当服务员好一些,在温家眼里还是看不入眼的存在。但温雯一点都不想温柚能出哪怕一点点的风头。   最终温家和国营饭店签了一次性买断的合同。因为方子是温柚提供的,国营饭店只象征性收了笔类似于中介费的费用,其余钱都进了温柚兜里。当然,如果是以其他形式签约,大头则会是国营饭店。   收到钱后温柚就跟王经理请了天假。   住在国营饭店只是权宜之计。如今温家送上门的钱,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国营饭店挨着学校,周围都是学区房,虽然方便但房价不便宜,还都是些破旧的楼房,不太划算。于是温柚选择了距离国营饭店一站公交车距离的一个花园小区。海市发展好,近几年疯狂建楼房,花园小区就是最近才建好的。房子还很新,有安保,绿化做的也好,综合下来是附近最不错的小区。   温柚一口气付了一年的租金,又买了些健身器材后,把剩余的钱存了起来。经历了几世,温柚对金钱没有特别大的欲望,向来奉行的原则就是钱不在多,够用就行。她更多的精力不是放在如何钱生钱,而是如何做好一行职业。   如今手头不再紧张,温柚便买了些骨头,取出江老爷子留下的大砍刀,把骨头剁得整整齐齐。接着放入葱姜蒜,煲了锅热腾腾的骨头汤。舒舒服服喝完后,又泡了个热水脚,惬意的早早就歇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温柚赶着最早的公交车去了国营饭店,准备继续早餐大业时,才发现王经理领着梁、乔两位师傅,还有他俩的徒弟,早早的就候在了店里。   王经理激动地把温柚迎进来,跟她细数昨天一天的账算下来,早上几个小时居然占了全天的60%营业额,还创了这一年的历史新高。   “面粉咱拿成本价是八角一斤,一袋五十斤的面粉四十块,可以做六百多个包子。一斤肉差不多能包二十多个包子,成本价只要一块二,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一个肉包子八角,刨除这些成本净赚差不多有七角。没想到啊没想到,瞧起来块八毛的,不值当些啥,总量加起来就是笔不小的营业额。”   王经理激动啊,他觉得自己的事业还有上升空间,再看这间饭店已经不再是一潭死水了,他现在胸膛里涌动着澎湃的激情。就等着温柚一声令下,指挥大家努力往前冲。   王经理逮着问她做包子的手艺。包子谁都会做,但要做的出彩也是令人头疼的。如今是提倡做买卖的,学校和工厂门前推着的小车摊子不少,别人都只卖五角一个肉包子,温柚卖八角,还能让来买的人络绎不绝,全靠包子好吃。   昨天王经理来晚了,只吃上了最后一个包子。   啧啧,那皮儿松软有嚼劲,咬在嘴里能清楚得感知到酱肉的咸香爽口和清甜的笋香完美地浸入了面粉之中,一口接着一口,完全停不下来。拳头大小的肉包子,愣是不够吃。   他还没过足瘾呢,准备从蒸笼里再拿一个,就被周杰旺咧着嘴告知他吃的是最后一个咯。周杰旺还好意思搁那儿不满呢,说王经理真不客气,把他给自己留的偷偷吃了。   “偷偷”两个字戳得王经理心肝疼。晚上财务算账的时候,疼了一天的心肝才终于活了过来。   “这不,我和乔师傅他们已经把面发好了,就等你来调酱料了。”王经理搓了搓手,面带讨好。   现如今,温柚在他眼里已然成了一尊闪闪发光的财神爷,一笔接一笔的给他送钱来!   温柚本就打算先靠早餐打出国营饭店的招牌,再徐徐诱之学生工人进来吃午饭。于是便跟着王经理进了店子,掀开装有面团的盆子时,好看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你们是不是没有放糖?”   “放糖做什么?”乔、梁两师傅被问得一愣一愣的,他们可没听说发面还需要放糖啊。   “糖可以加速酵母繁殖,能让面团更蓬松柔软。”其中的原理说出来大家也听不懂,温柚就没说。如今面团已经发好,无法挽救,只能在调馅上下功夫了。   王经理没成想他的一番好意给温柚帮了倒忙。他还以为温柚的包子皮做的这么好是因为她揉得卖力才这么劲道呢,全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些学问。   昨天乔、梁两师傅尝过温柚的包子,才真正的心服口服。   梁师傅当时便道:“难怪御厨后人把菜谱传给她呢,人家是真正的有天赋有能耐。”   有菜谱不是万能的,各种菜与菜之间的比例、调味品之间的比例,都不是能靠死记硬背就能把菜做好吃的。个中感觉全靠厨师的悟性。   乔师傅有些遗憾:“还真想尝尝她昨天做的杏仁豆腐和红烧肉是何等好吃,这普普通通的包子都不同寻常,料想大菜更是一绝。”   厨子都有颗爱好美食的心。两人论起来,也是喜欢到处品尝美食的老饕。又想到以前见温柚探头探脑,还当是想偷学他们的手艺,带头孤立排挤的陈年旧事。   “惭愧啊,惭愧。”梁师傅率先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令他自己也不齿的是,他冒出了偷偷学学温柚手艺的念头。   他们的手艺与天赋决定了周围能认识的厨子都是同水平的人。遇上个“御厨传人”实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今这“御厨传人”不仅有菜谱,还有天赋,实在是近在眼前的巨大诱惑,让两人都心动不已。温柚刚说了糖的作用,两人就偷摸着掏出藏在袖口的小本子,拿着笔记了下来。   梁师傅还不识字,一通鬼画符只有自己能懂其中意思。   国营饭店众人在温柚的指挥下一通忙活下来,终于把包子的味儿补救了回来。虽然有食客点评今天的皮儿没昨天香,但那馅料还是留住了客人。   温柚笑眯眯道歉后又许诺:“今天面没发好,明天一定严谨些把面发好。”   食客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走开。   “婶子准备拿几个包子?”周杰旺甩了甩擦汗的毛巾,热络的招呼着又进来的一位婶子。   穿着蓝紫色格子长袖,面容憔悴的女人没说话,混浊的眼珠子盯着忙碌的温柚默默流泪。没等周杰旺过去问个清楚,人就“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柚柚啊,娘对不起你,娘不该来找你的,但你爹不行了,娘除了找你再也没有其他法子了。你救救你爹吧,就当是娘求求你了,看在娘这些年一直护着你的份上,求你救救你爹!” 第42章 第三个世界(6) 真假千金文里的女配……   “赵太太这是做什么?”   许丽蓉跪的动作大, 国营饭店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蒸笼只剩下几个菜包子,肉包都卖了个干净。这会儿厂子里上班的已经都进去上班了,学校也早早地打了铃, 剩下这几个包子温柚取了出来,给每个人分了分。   温柚的淡定让许丽蓉的心缓缓沉了下去,她扯了一个笑脸:“柚柚这是和妈生分了, 怎么喊我赵夫人。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 好歹母女一场, 二十多年的情分怎么能说没就没呢。”   “我知道, 我比不过温家有钱,你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但那都是医院的错, 妈也不知道啊。妈一直是把你当亲闺女疼!这些年你爸不成器, 咱母女俩相依为命, 有妈一口吃的我都是给你吃的,你该知道我有多疼你的啊。”   许丽蓉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骂赵成功:“你爸没做过一件好事,我知道你气他, 你恨他。这些我都认了,他就不是个东西, 就是个不着五六的混球。有的时候我真的恨不得他死在外面。但是现在事情真的发生了,我真的没法子不帮他。我跟他做了四十年的夫妻, 人一生能有几个四十年啊。你没出生前, 家里情况好的时候, 他不是没对我好过。柚柚, 求你体谅体谅妈妈,妈妈实在是没办法了!”   赵成功这次犯的事情还挺大。他是当过富家子弟的,会开车。打许丽蓉也打不出钱的时候, 就会去接一些拉煤的单子。他五毒俱全的样子很多人都瞧不上,十个单子能有一两个愿意让他试试的,就属于是撞了大运。前天他前几个单子都没被瞧上,就跟人一起喝了两瓶酒。谁知临走前接到了个开夜车的单子。赵成功完全忘了自己喝了酒的事儿,拿下单子就开车上路了,结果晚上撞到了别人的小汽车。那人没死,但在病床上躺着。   “柚柚你是知道的,我们都没啥钱,根本打不起官司。那家人却说要跟我们打官司。我们平头老百姓的,哪里能打得过有钱人。”   许丽蓉这话说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理所应当的事情到她嘴里成了有钱人跟他们过不去特意使坏。   温柚好奇许丽蓉的脸究竟能有多厚:“你找我做什么?你的亲闺女在温家,你不去求你亲闺女,跑来找我?谁给你的自信我会帮你?我在赵家过的什么日子你一清二楚,有什么资格谈母女亲情?究竟是医院的错,还是某些贪心人的错,需要说得佷明白吗?”   温柚忙了一早还没吃东西呢,她说完话,就自顾自的坐在凳子上吃包子。包子的香味儿浓郁,顺着风就飘到了许丽蓉那边。许丽蓉为赵成功的事情奔波了一整天,心中挂着事的时候没觉着饿,这会儿眼见着温柚吃得香,馋得肚子叫个不停。但温柚跟没瞧见一样,没心没肺地自己吃得开心,全然没把她放在眼里。   许丽蓉觉得温柚就是个白眼狼,她很是伤心:“柚柚你怎么变了,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妈妈都快认不出来你了。”   “可不是变了?”温柚头都没抬,“自从我知道这几十年是在替你女儿吃苦头,而她霸占着我的家,天天锦衣玉食,愁的都是怎么消遣时间,那时候我就变了。”   “都是医院的错……”许丽蓉脸色煞白,竭力狡辩。   “既然现在已经把错改回来了,你又来找我做什么?你的女儿是温雯,她才应该去承担父债,而不是我知道吗?”   温柚再次提醒这个试图装傻的女人。   许丽蓉脸色灰暗。她现在是两个都想要。男人想救,女儿不想连累,思来想去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温柚。她女儿好不容易过上了富贵日子,就算现在已经知道是抱错了,温家还把温雯留在家里,甚至让她进了公司。   对于许丽蓉来说这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畅想着温雯接手了温家的公司,把她接去享福,她再也不用日夜劳累挣那三瓜俩枣。所以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出现在温家夫妻跟前,去提醒两人他们的女儿还有真正的亲人在。   在她原来的计划中,温柚一直对她敬爱有加,她便想着找温柚帮忙。一来温柚是温家的亲生女儿,温柚开口温家不会坐视不理。二来可能会因为温柚的开口,让温家对她还挂念着赵家生不出亲近之情。这样一来,她既能成功把男人捞出来,还能让温雯的地位更稳固。一箭双雕,再好不过了。她相信即使温柚被认了回去,心该是向着她的。谁知短短几天,温柚就变了。不仅变得牙尖嘴利,还敌视她。   “柚柚……”   温柚打断许丽蓉的感情牌:“涉嫌拐卖儿童的罪名想不想要?我觉得一家人就该齐齐整整,既然赵成功出不来,不如你进去陪陪他?”   许丽蓉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知道你想说我没证据,但证据这种东西又不是不可以捏造的,你不是喜欢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吗?以前我没觉着,现在却发现你说的挺对的。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此话一出,许丽蓉惊恐得发现眼前的温柚再不是她曾经那个听话好掌控的孩子了。无奈之下,她只好悻悻抛下几句心里还念着温柚的感情话就跑了。晚一点就怕温柚真做出把她扭送进局子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温柚那双眼睛让她背脊发凉,不敢再小瞧她。   等许丽蓉走后,温柚就对上了国营饭店众人直勾勾又八卦的目光。那双双眼睛跟几百瓦的灯泡一样闪亮,让不准备多说的温柚都不好意思不让人家听八卦了。   温柚简单说了两句,万婆子搬了个小板凳坐她跟前表示没听够,再细说细说回家后的众人反应,那个假的是不是总说些不好听的话,有钱人是怎么过日子的……   温柚:……Ding ding   下午下班后,温柚坐公交车去市图书馆,准备借一些美食书籍。   海市图书馆就在市中心,要知道它的位置不是难事。但走进去后,要知道想借的书在哪,还挺麻烦的。   不过鼻子底下就是路,温柚进了大门就找到了图书管理员,先办了张图书借阅卡,接着就跟管理员把路问详细了才走。   一排排的书架昭示了海市图书馆的藏书底蕴。   温柚对所有有关美食的书籍都感兴趣,在找到美食区后综合比较了一番,借了两本时代比较久远的古书。倒不是她不想多借,现在的海市还流行信誉制呢,刚办理的借阅卡最多只能借两本。按时还且书籍保存完好者,才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递增借阅资格。   这个时代来借书的都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吃香,有钱有闲收拾自己,大家的穿着打扮都很体面,温柚一身简单的布衣布鞋站在队伍里显得挺打眼。   她本人倒没觉着,翻着手里的书籍,一时间看入了神。   古代美食书与现代美食书最大的区别就是古人不仅写美食,总喜欢在美食里夹杂些生活中遇上的琐碎又有趣的小故事。言语诙谐生动,一看就入了神。队伍缓慢地挪动时,耳后传来了一道激动的声音:“同志好巧,你也来借书啊。”   温柚从书中抽离,一瞧才知,居然是江宴。   今天的江宴没有那天那般骚包,穿着宽松的衣服,头发柔顺的耷拉着,跟个大狗狗一样。   她合上书,对江宴笑了笑:“江同志也是来借书的?”   江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爱读这些书:“我是陪我妹妹来看书的。结果那个没良心的跟认识的班上同学跑了,可怜我一个人跟这么多恐怖书待在一块儿,真是太吓人了。”   温柚好笑:“恐怖书是在哪片区?我怎么没见着?”   “此恐怖书非彼恐怖书。”江宴表示,他的意思是这图书馆所有的书对他来说都是恐怖的存在。   “有这么恐怖吗?”   江宴点头,讲起了小时候因为看到书就头疼,爸妈把他打了一顿,以为他是不爱学习故意装病。结果那天他赌气忍着头疼也要看书,最后把自己疼进了医院,父母才相信的事。   温柚懂了,这是阅读障碍症。   江宴说话生动有趣,温柚跟他闲聊功夫不知不觉的一长队都排完了,成功办理好借书手续后,温柚就准备跟江宴告别。   江宴委屈了:“我都这么怕书了,你怎么好意思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又没人捆着你,你自己可以离开啊。”   江宴还是委屈:“我妹抛下我跑了,你也抛下我跑走……”   温柚吃软不吃硬,被他一通胡扯说投降了,最后晕乎乎的就坐上了江宴的车。   两人走了半个小时后,海市图书馆的广场上站着个叉腰怒骂的女子:“该死的江宴!居然敢丢下我一个人跑了!等我回去就告诉江叔叔!气死我了,该死的混蛋!”   ***   自打在图书馆那天跟江宴熟悉后,温柚的忙碌生活里多了个人。   江宴时不时就来国营饭店吃饭,还要缠着温柚一定要尝她的手艺,别人的都不吃。有的时候带束鲜花,有的时候带盒包装精美的蛋糕,一看就是典型的公子哥做派。   国营饭店里的人说起温柚再不是没有存在感了,她那跌宕起伏的身世和帅气多金的追求者,都成了大家嘴里爱说的八卦。   温柚对江宴的身份心知肚明,对他送的小礼物收得心安理得。在上一世,江宴可没这些花花肠子,不知道这一世发生了什么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甜言蜜语也信手拈来。温柚嘴上没说,心底居然吃这一套。她都忍不住暗自嘀咕自己,居然这么肤浅……   那头男女主在国营饭店成功会晤还打得火热的事情,温雯并不知情,她最近正因为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呢。   温雯成功签到单子后,当天成功让温如归在饭桌上夸了一次后,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研究已经进行一个月了,杏仁豆腐的机械化还没成功研究出来。目前做出来的所有成品,在史密斯夫妇那里都没讨着好。味道太普通了!X国喜好甜品,国内甜品类型繁多,靠目前机器做出来的几版杏仁豆腐成品完全不出彩。史密斯夫妇俩尝完后绝口不提合作的事情。所以温家这单生意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既没有打开海外市场,还花了一笔冤枉钱买了个无法盈利的方子。   前两天史密斯夫妇刚走,下次来华国的行程排在了半年之后,温如归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林月琴都不敢惹他,温雯更是夹着尾巴做人。虽然是温如归授意她去谈的单子,但上位者哪会认为自己有错,都是怪到下面人身上。   偏生这种时候许丽蓉还来给她添麻烦。   “赵成功那样的人渣有什么好救的!”温雯很暴躁,恨不得把许丽蓉的脑袋撬开看看装了多少水才能昏头昏脑成这样。   “你是我妈,这我认。给你的钱是看在你给了我这条命的份上我该给你养老。但我告诉你,多的没有了,赵成功那样五毒俱全的人出来就是给我惹祸,不如老老实实在牢里蹲着。”   温雯努力控制自己不能暴走。   许丽蓉哭成了泪人:“雯雯啊,道理我都懂,但是他好歹是你爸是我男人啊。他现在在牢里天天被欺负,昨天我去看了,人都瘦成了皮包骨,活了这么多年他哪里遭过那样的罪。不给那些人塞钱,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我现在也不指望能把人捞出来了,就想着多少塞点钱,人少受点苦就成。”   “你说的轻松,塞点钱?刚开始几十,不过才一个月,一千都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了,你塞得起吗?”温雯冷笑,放下最后通牒,“我告诉你,你要是再管那个人渣,你每个月的养老钱我都不给了。继续过你的苦日子吧。”   温雯说完就准备走。她如今的时间宝贵,虽然有“听话胶囊”在手,但她一个月不能只签一笔单子。平时都要自己拼一拼,尽量多签点单子。要不是“听话胶囊”有冷却时间限制,还不能作用在书中主要人物身上,她恨不得给昏头的许丽蓉用一用。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眼见温雯要走,许丽蓉急了,开始口不择言:“温雯你不能走!要不是因为我,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吗?是我给了你富贵日子,你不能不管我!要不然,要不然我马上就去跟林月琴说,才不是什么医院抱错的,就是我换的,就是我趁她昏死过去的时候动了贼念。到时候你以为你还能在温家当大小姐吗?林月琴会迁怒到你身上、会恨死你的!”   温雯嗤笑,转过身子看着自以为捏到了把柄的许丽蓉:“你以为林月琴不知道吗?”   “什么?”许丽蓉呆了。   “我说,你以为林月琴不知道孩子抱错是你搞的鬼吗?你以为全世界都是蠢蛋,只有你一个人是聪明人吗?我之所以还能待在温家,可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自己。”温雯撩了撩新烫的头发,把玩着发梢很是得意,“因为我聪明,因为我比温柚厉害,温家只能交到我的手里才能继续发展下去,他俩才能安然养老。有钱人心里想的可不是什么感情,是利益,懂吗?”   “有胆子你就去告诉林月琴吧,看她是处理掉你,还是把我换走。”   温雯有恃无恐的走了,留下许丽蓉一人呆站在那里回不过神。   才到温家,林月琴就牵着温雯的手,拉她去衣帽间打扮。   温雯恢复了乖巧:“妈,晚上是有晚宴吗?”   “明天江老爷子八十岁大寿,给我们递了邀请函。”林月琴捂着嘴笑得很是高兴,“你加把劲在明天把江宴拿下。他人虽然不着调,但江家是老牌豪门,底蕴比我们不知道深厚多少。一旦跟他们联姻成功,咱们啊,可就什么都不愁了。”   听林月琴这么一说,温雯双手握拳,势在必得。   等到屋内只剩她一人时,唤出了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江宴非我不可?”   上次晚宴上,江宴一反常态兴致缺缺,联想到女主温柚的性格也发生了变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温雯决定还是不能靠自己,看看系统能不能给她提供一些帮助。   “要作用在主角身上的东西,需要的积分都很多,你可想清楚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系统的声音好像有了些变化。以前是一顿一顿的机械音,现在声音还是这个声音,就是莫名其妙给人一种暗黑、诡异的感觉。   温雯咽了咽,小心问道:“需要多少积分?”   “五千。”   “五千?!”温雯惊呼,“一个小世界成功了才三千,那我不是白干了?”   “呵呵,怎么会白干?稳赚不赔的。‘眼中唯你’胶囊使用后,男主会奋不顾身地爱上见到的第一个人。而且这个胶囊也不是一次性用品,是每个世界都可以用的哦~有它在手,你还愁任务无法完成吗?”   温雯心动了:“那利息?” 第43章 第三个世界(7) 真假千金文里的女配……   “这个也不收你利息。”系统轻笑。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道理温雯还是懂。她眉心狂跳:“那会有惩罚吗?”   系统避重就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只要你注意不要离开男主视野,让他醒过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那些惩罚就不会有。”   温雯见系统不愿多说, 心底发沉。但她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系统上。   ***   这一个月的时间,国营饭店发生了件大事。   王经理扯着头发, 抱头蹲在门槛处,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叹息声就没有停过。   “是店子开不下去了吗?”万婆子扯了个板凳坐到王经理旁边, “眨眼就三四十年了,人是换了一茬又一茬, 店子却还是这个店子。别强求了, 都是它的宿命。”   以前的国营饭店多么风光?店里的六个大师傅, 每个人都牛得很。店里的服务员都有十几二十个。一到中午,拿着粮票的队伍能从门口排到学校那头去,店里的服务员都是鼻子朝上看人,得罪了服务员, 排队的人拿着粮票都不能换到东西。为啥?因为大家都是靠国家吃饭,拿国家的工资, 不靠店里的营收。更何况即使他们态度差,想来吃饭的还是一大把, 根本不愁营收问题。   现在就不一样了, 新起的饭店推出的理念是“顾客是上帝”, 把每个进门的食客服务的妥帖又舒心。现在吃东西还不用粮票, 手里有钱在哪儿都吃得到东西。这时候,哪里还会有人心甘情愿当孙子?   就是一个月前,店里众人都愁着生意问题, 怕负盈利让店子被收回去,还是坚持着来得晚走的早的作息。一到晚上七点半,直接走人。即使还有食客在桌上坐着吃饭,也要让人打包了了带走,店里要歇业了。   万婆子活的年岁久,早看出了国营饭店气数已尽,对这块地除了童年时的留恋与回忆,已经默默接受了事实。   “您说的有理,道理我都懂,就是还是有些难受。”王经理自嘲一笑,“上面说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前段时间几个领导说冒火了差点打一架。现在国家虽然开始有点富裕,但总体来说还是底子弱。一切都要为了经济让步,国营饭店现在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今儿一大早把我们叫了过去,事情终究是定了下来。”   王经理一早就料到会有这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不免有些怅然。   晚上七点半准时下班的时候,王经理叫住了众人,宣布了国营饭店即将关门的消息。   两个大师傅还好,他们有手艺傍身,去哪儿都能混口饭吃。而且还是有编制的,上头会给他们安排工作。底下的服务员则脸色都不太好看。   海市发展快,来海市谋生的外省人多,当服务员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多得是人抢。而且私营的饭店都是干到晚上九十点都不关门的,哪里有国营饭店舒服。   等店里众人都走后,温柚找到王经理,同他打听能不能私人承包饭店,还是挂国营饭店的牌子。   王经理知道温柚手里有钱,但他还是震惊:“你可想清楚了,这内里都已经腐烂了,是救不回来的,当心钱全砸进去了!”   “虽然还是这块牌子,但内里的章程都要调一调。目前我只是暂时有一个想法,具体如何操作会拟一个方案。到时候希望经理能帮我掌掌眼。”   温柚没说聘王经理继续在店里管事的话。跟他们不同,王经理是有正式编制的。假如国营饭店不改制,温柚在大师傅岗位上干满两年,一样能入编制。所以即使国营饭店关门了,王经理照样能被分到其他单位去当干事。   见温柚已经拿定了主意,王经理就不再多说,答应帮她去问问领导。温柚谢过王经理后,抱着纸笔回了住处。   这段时间她同样在谋划大事情。要让生意做起来,就要扩大知名度。国营饭店的地理位置,说好也好,毕竟有学校有工厂,不缺人流量。但是都不是兜里有钱的主,不能长期来饭店吃饭。所以必须得吸引更多的人来吃。   这时候还流行看报纸,温柚的打算就是推一道招牌菜出来,登登报,看能不能吸引到人。   选择菜品用了两天,再是构思文章用了几天。如今总算有了头绪,她准备写一道有故事的菜品。甭管菜好不好吃,故事一定要有,不然都谈不上是招牌菜。而且做菜的人,一定还要跟这个故事有一定的关系,总而言之,要打造类似于后世的“网红”菜,就要学会造势。   温柚选定了“马莲肉”。马莲肉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乾隆皇帝时期。当年皇帝私访,半夜饿极时遇上了还开着店的小酒馆,点了酒与小菜,次日给小酒馆赐名“都一处”。马莲肉正是小酒馆留有至今的菜谱中记载的一道菜名,当年皇帝是否真的点过这道菜就不得而知。如此一想,这道菜历史虽然久,但其故事还不够。   于是,温柚像写故事一样,在文章的开头塑造了个有故事的沧桑老头。旁人见老头可怜,给他送了些剩菜剩饭。谁料老头并没有感激涕零,还指着剩菜剩饭将这应该如何做,那应该如何做。虽没有恶言,但话里话外都是贬低,让送菜人心生恼怒,说是有能耐你来做啊?老头也不客气,跟着送菜人进了屋子,随手就是几道菜,把送菜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当时国家穷,普通人的日子都不好过,也就是乡下人家有点田地,能吃得上时兴的菜。但大家都是放点盐、搁点辣椒的,吃饭不过是混个饱肚子,哪里吃过这般可口的饭菜?于是送菜人厚着脸皮拜老头为师。   据送菜人描述,他师父很奇怪,明明有手艺傍身却正事不做,整天关在屋子倒腾一道名唤“马莲肉”的菜。说是祖师爷误打误撞下做出的一道连皇帝都赞不绝口的菜,还说因为种种原因此菜菜谱失传。老头走街串巷这么多年,就是在找祖师爷的旧友之后,试图还原马莲肉菜谱。   一日,送菜人第一次被邀去“跑大棚”,他既高兴又忐忑,就让师父跟着去帮他掌掌眼。误打误撞之下,在肉锅里掉入了包粽子的马莲,出锅的肉带着马莲香,肉清香扑鼻,席上众人甚为喜欢,问他在锅里加入了何物。送菜人本以为把事情搞砸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遇上了前来问询的食客,又惊又喜,说是放入了马莲草。原本没在意的老头,一把抓住了送菜人,问他何为马莲草。兜兜转转,原来因为地域之差,老头不知道原来马兰就是马莲,错过这许多年。   最后老头将马莲肉完美复刻出来后,传给了送菜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道菜居然又慢慢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在文章的末尾,笔者感叹,没想到时隔多年居然在宏光小学旁的国营饭店里尝到了原汁原味的马莲肉,好奇一打听,才知做此菜的人师父乃当年那个送菜人之后。   文章写完,温柚细看了几遍,又将几处的措词修改后,才把文章收了起来。等国营饭店能私人承包的事情定下来后,再拿去报纸上刊登发表。不然万一有人跟着报纸找上门,发现店子都关了,不是害人白跑一趟?   她这文章一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江宴拿着张请帖登门,邀请她过两天去参加他爷爷的寿宴。   温柚对应酬这类的事情不感兴趣,便准备拒绝。   江宴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先是问她,知不知道这宴会上要做什么。   “吃饭,喝酒,吃蛋糕?”   海市如今正流行过生的时候买上几个生日蛋糕。   江宴摇头:“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要给我这个风流潇洒的人找老婆。”   温柚不如他意,笑着说恭喜,直接把江宴说郁闷了。   他耷拉着脸硬是把请帖塞到温柚手里,嘟嘟囔囔着:“你要是敢不来,我就趁你出门把你屋子拆了!”   温柚:……真把自己当狗了?   送走江宴后,温柚把请帖放在入门口的玄关上方,位置比较显眼 不容易忘记。玩笑归玩笑,她还是准备去的。   第二天一大早,王经理就跟她讲了有关部门那里同意她私人承包的消息。   “其他省已经有私人承包的案例,倒是没多为难。”王经理还是劝她想清楚,“你是姑娘家,手里有钱才有底气有退路。要是把钱砸在这上面,最后回不了本,日子怎么过下去。”   他想了想,又提到了江宴:“那些公子哥,别看追你的时候来劲,都是些哄骗年轻小姑娘的小手段。你可别想着亏了也有人兜底,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万事都只能靠自己。就算你跟他能走到最后,豪门也不是那么好入的。手里得有钱日子才好过。”   上次温雯来后,温柚的身世店里人都有了解。刚开始大家还说呢,好歹是有血缘的亲人,总会来找温柚的。谁知道眨眼的功夫都过了一个月了,温家人愣是没找来。有八卦之人跑去温氏集团瞅了两眼,见那假的在公司里混的风生水起,回来都骂这一家子可真是狠心。   王经理怕温柚想不开,是为了出人头地让温家后悔,硬着头皮来承包。   “经理觉得我手艺如何。”王经理如此苦口婆心,温柚领了心意,耐心做解答,“我已经写了篇文章,准备花点钱刊登到报纸上。店里东西都是现成的能用,不用再额外掏钱。此外国家在鼓励创业,银行对个人贷利息给的低还批的额度大,我年轻想拼一拼。”   王经理叹气,见她心有成算,就不再多说什么。温柚做事踏实,他很看好这个姑娘,所以才多劝了这几句。话都说到这了,其他的也只能看命了。   下午的时候,王经理领着温柚去了工商单位跑程序。有些流程要走,拿营业证还要等上一周,但承包合同成功签了下来。温柚拿着承包合同,又去银行贷了笔钱。签下承包两年的合同,温柚卖方子的钱就不剩什么了。虽然店里的厨具、桌子板凳都是现成的,但还要雇大师傅、雇服务员,也要留现金买菜周转,找银行贷款是十分有必要的。   再回到国营饭店时,温柚就把承包的事情告诉了大家,还表示愿意留在店里继续当服务员的,明天照常来上班。工资按照目前国家发给他们的工资算,但是营业时间会延长。她还申明,这工资只是暂时的,熬过前两个月,等店里的现金流宽松些后,绝对会给大家涨工资。   现在出去找工作多难啊,进厂子倒是容易,可那哪有当服务员轻松,只需要忙饭点那一阵子即可。于是,所有的服务员都高兴的表示要留下来。   乔、梁两师傅这一个月跟在温柚后面学了不少手艺,要不是他们有编制在身,都想留下来跟着学。然而他们只是想想,不会真这么做。饭店的发展前景还不明朗,他们要是脱离编制留在店里,以后店倒闭了就没铁饭碗了。两人想了又想,还是跟多年以前一样,跟那些离开体制内出去闯荡的同事做出相反的决定,继续走最稳当的这条路。   除了乔、梁两师傅要走,万婆子也说要走。   “我现在年纪大了,做不来什么事。你这是私人店子,没有国家兜底,是要靠自己挣钱的。”万婆子想的很清楚。她以前心安理得待在国营饭店,是因为她接的她父亲的班。国家允许子女顶班,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但现在国营变为了私营,别人没义务养她这个老人,她也不愿意赖着不走惹人嫌,于是潇潇洒洒的准备离开。   温柚却拦住了她,不为别的,她能从服务员转成大师傅,要没有万婆子,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还有很多事要劳烦万姨帮忙呢,您走了我这师傅从哪找?”   这么大一个店子,靠温柚一个人累死她也撑不起来。但要寻摸靠谱的厨师,她一没钱二没人脉的,想想就困难。找万婆子就不同了,人家祖传的厨子,还在国营饭店待了几十年,认识的同行能少吗? 第44章 第三个世界(8) 真假千金文里的女配……   万婆子人也爽快, 直接就应下了差事:“行,你这店子没两个大师傅还是不行,我帮你去问问。”但留下来的事情万婆子没应, 还说自己老了,想回家含饴弄孙,享享福了。   她都说到这份上, 温柚倒是不好再挽留。   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温柚拿着文稿去报社。   投稿给报社被报社选上是报社给钱, 但他们这样意图宣传的, 需要给报社钱。   报社近几年兴起了做广告,印一次按照版面大小定价。   报社的广告部高主任看了她的文稿, 擦了擦眼镜后纳闷:“你是不是走错门了?我们这边是打广告的, 刊登文章这事不归我们管。”   如今的广告目的性很强, 把“广告”两个字清清楚楚的标在上方,由此高主任还不懂“软广告”的理念。   经由高主任提醒,温柚想着既然她想打“软广告”,确实不应该把文稿刊登在广告专属栏, 这样就没效果了。一张四面的报纸,第四页通常来说全篇都是五花八门的各品类产品推销, 许多人都是看到第三页就不看的,只有小孩子喜欢花花绿绿的图片。   “高主任, 是这样的, 我确实是想给我的饭店打广告。但您是知道的, 第四页看得人相较于前三页, 要少上许多人。所以我们希望这篇文稿能刊登在前三页,不特意注明是广告。您看这样成吗?”   投稿的审稿周期长,快则一个月, 慢则三个月,还不一定过。饭店只承包了两年,她还许诺会涨工资,经济条件不允许她拖延,必须得尽快实现盈利。   高主任咂舌:“所以你们这篇文居然是打广告?”他这才反应过来,把温柚的稿子重新拿回手里,仔细看完后,在末尾发现了饭店的名字。要不是知道他们的主意,高主任还以为只是爱吃的笔者随口感慨呢,万万想不到这是一篇广告。   从打广告的专业角度来看,这篇文没有把打广告的东西醒目点出,也没有全方位介绍它的优点,算不得是篇合格的广告文。但从看故事的角度,新奇特别,很有风味,确实能吸引到读者。这样奇妙的组合,让高主任起了些兴趣。   高主任眼神闪了闪:“我们前三页可是刊登文章的地方,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挑出来的优秀作品。你要想登在前三页,不是我能做主的。而且,你这广告要是被人看出来了,投诉我们可怎么办?这都是要担风险的。”   现在的人普遍淳朴,见识的套路少。先不说能不能猜出来,即使猜测是篇广告文,也不会像后世那般逆反厌恶。至于什么前三页是优秀作品的说法,她现在是给钱还只刊登一小块又不是全版面,怎么可能不愿意?   温柚知道高主任这样说话是为了抬价,不急不慢:“除了笔者随口提了下我们饭店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怎么能说是广告呢?高主任您说,人要是找过来投诉冤不冤。”   这人倒是滑头,难怪能想出在故事里夹带广告的主意。高主任含笑着点头后又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毕竟……”   “其实咱们就是免费的小白鼠,这文章登上去后是不是比在第四页打广告更有效,您时不时来瞧一眼就能知道。这条路要是走成功了,以后不也可以继续采用?”温柚提醒高主任法子虽然是她想出来的,但广告部以后可以用这方法给大客户定制广告。   高主任是聪明人,沉思片刻后,笑着又道:“但这法子的价值究竟值多少还待验证,现在我可给不了你低价。”   温柚知道,这些精明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她没想过能压低价,但她提供了超前的理念,不能白让广告部占了便宜还收她高价。   经过多次协商后,两人终于达成了一致。这篇广告按照正常的市价收费,广告打出去后,温柚要提供饭店的日常流水,经比较人流量完成了多少倍,验证此方法的可行性后。温柚按比例支付一定的广告费用。同时,广告部采纳温柚的方法进行广告宣传,每成功一笔单子就要支付温柚一定的费用。   一连忙了几日,到江老爷子生日宴这天,温柚才给自己放了天假。   江家是海市的老牌豪门,江老爷子作为江氏掌权人,生日当晚车水马龙,豪车停满了几百坪的大院子。   温家三人的车子,在众多豪车间就没那么显眼了。   温如归穿的西装,打着领带,看着人模人样。林月琴穿的是旗袍,温雯又是一身楚楚可怜的白纱裙打扮。   “江家素来低调,要不是为了给江宴找媳妇,江老爷子都不会大办生日宴。”温如归侧过头叮嘱温雯等会儿好好表现,“等下你看看能不能融入江宴他们圈子,不要总跟你妈站一起。年轻人就是要跟年轻人一起玩。”   林月琴拉着温雯的手,很是满意:“雯雯今天的打扮我看了都心疼。江宴那人出了名的喜欢美人,绝对没有问题。”   温如归被林月琴说得一愣,细看了眼温雯。大抵是灯光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温雯眼角是一层绯红,眼睑微敛,身形纤瘦,弱不禁风的样子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温家三人给门侍递邀请函时,林月琴眼尖地发现不远处的人好像是温柚,她试探性的喊了温柚的名字。   温柚已经很久没见到温家人了,对林月琴的声音没反应过来就转身了。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林月琴很震惊,这可是江家老爷子的生日宴,邀请的都是社会名流。温柚一个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确切来说,温柚可能都不是服务员了。   国营饭店改制的事情林月琴是知道的,当时温雯说要把温柚接回来,被林月琴给拦着了。她不喜欢忤逆她的人,心底带着隐秘的窃喜,想的是温柚无处可去回来求她。到那时,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把温柚的性子掰正了再允许她回家。谁知她一连等了许多天,都没有温柚的消息。   温雯的眼皮直跳。即使温柚是国营饭店的大师傅,也不够格出现在江家宴会上!除非……除非温柚已经跟男主江宴在一起了!   江宴的出现验证了温雯的猜想。他很是娴熟的从温柚手里拿过礼物,眉梢间都是得意的春风:“我就知道你会来。”   实际上,一大早江宴就开车跑到温柚的楼下大献殷勤。温柚存心逗他,装作什么都忘了,还故意去商场逛街买衣服,又去店里做事情,可把江宴郁闷的不行。快到晚上的时候,又说店里有事情,把江宴撵走了。等人走后,温柚才拎着买好的礼物来了江家。还没见着江宴本人,就先遇上了温家三人。   温柚跟没见着温家三人一样,专心跟江宴聊天。   “柚柚。”温如归噙着笑,对着温柚招手,“快过来让爸爸瞧瞧,瘦了还是胖了。唉,你这孩子,让你进公司怎么这么犟呢。现在国营饭店改制,可不是爸爸不让你干的,可不能记在爸爸头上。快回家进公司上班,帮爸爸分分担子。”   温如归见温柚没反应,很是自如的把招手改为了握手,在江宴跟前表现:“江公子和柚柚是什么关系?不管是什么关系,我是温柚的爸爸。柚柚小时候被抱错,在外吃了不少苦头的事情不是什么辛秘,相信江公子早有耳闻。我就这么一个亲生闺女,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一旦你欺负了柚柚,我们温家虽然比不得江家,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话说得就很有水平。温家和江家自然比不得,但温如归摆出副为女撑腰的好父亲形象,既表示出了对温柚的重视,又让自己的形象很清高。明明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但摆出来的姿态就是“人穷志不穷”。若是不知内情的,还当真要高看温如归两眼。甚至若温柚抱怨温如归两口子,还会招来白眼狼的骂声。   江宴当然很清楚内情,他跟温如归握了握手:“柚柚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温总说的话,正是我想说的。”他这是表态自己清楚内情,但温柚没让他出手,他不能贸然插手。而且这是温柚的任务,他要是插手了会影响她拿积分。最后出去了,要是拿不到职称,江宴相信,温柚绝对会打死他。   温如归和煦的面孔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刚才飘起来的心,随即便沉了下去。江宴若是从温柚那儿听了些有关温家的不好言论,那江宴成为温家女婿,不仅不能给温家生意带来靠山和转机,甚至可能是招来祸患。   “原来你们知道国营饭店改制的事情,怎么都没见你们来找过我。”温柚笑笑,“你说笑了,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怎么说就我一个女儿呢?让温雯替你分担子呗,反正我只是个初中生而已,比不过养在你们跟前,能拿大学文凭的温雯。”   林月琴板着脸:“温柚,注意你的言行。你是温家人,行走在外面代表的是我们温家的脸面。对待爸妈说话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全是你啊我啊的。”   “是我们不去找你吗?你性子这样烈,容不得半点不好听的话。我一去见你你就要吵架,让我们怎么去找你。”   说话间,林月琴时不时瞟一眼江宴。试图让江宴不要听信温柚的一面之词。却被温如归死死的抓住了胳膊。温如归力气大,把林月琴抓疼了,她侧脸想让他松一松,正对上温如归的怒目。林月琴吓了一跳,瞬间什么想法都没了,安分得不行。   “你们没把我当子女,我为什么要把你们当爹妈?除了这可怜的血缘关系,我可从没花过你们一分钱。好歹有一份血缘关系,大家好聚好散,我不攀着你们,你们也别来管我。要是做不到,还要继续缠着,我也不会客气了。”温柚厌烦了跟这一家人纠缠,直接出言警告。特别是一直如毒蛇一样盯着她的温雯,温柚不介意给她上一课。   说完话,江宴就拉着温柚走了进去。   一旁若有若无的打量,让温如归一张老脸在寒风中火辣辣的疼。   今天他这张脸算是被温柚丢尽了!   “你姐姐还记恨着我们。为了温家好,这桩亲事可不能成。”   温雯正在想到底是哪步出错了,男女主为什么不按剧情套路走到了一起,明明温柚都离开了温家,根本没有渠道结识男主啊!   她想不明白,又气又急,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宴牵着温柚走。正气恼得不行时,温如归突然开口。   这是授意她去抢人?   温雯跟温如归对视了一眼,得到了温如归的肯定后,她心下一寒。温柚可是他亲女儿啊……   这话温雯只能心里想想,可不敢说。她现在只能寄希望在系统身上了。 第45章 第三个世界(9) 真假千金文里的女配……   江家宴会上的达官显贵很多, 温家在外作威作福很是威风,在这场宴会上只是属于新贵一类的小喽啰。几人进场没有引来过多的关注。与他们不同的是,因为江宴牵着温油的手, 刚一进来就吸引了全场的关注。   江宴先带温柚去见了他爷爷江正东。   “这位是?”   江宴直接道:“目前是我朋友温柚。”   “你这小子没本事啊。”江正东肆意嘲笑他这个平日花花公子模样,没个正行的孙子。没想到啊,大情种有朝一日也栽在了女人身上。还没把人给追到手, 说出去都丢他们江家的脸。   江宴在温柚跟前时不时的孩子气, 在外还是靠得住。他淡然回话:“没办法, 柚柚太优秀了。我要是没本事, 还不能带人来参加你宴会呢。”   接着,江宴把东西塞到江正东怀里, 牵着温柚的手去了甜品区, 一边走一边还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献殷勤:“他们那群老头子就是嘴上没把门, 柚柚别跟他们计较,毕竟一大把年纪了。走,咱们去吃点东西,都是请的外国人做的, 味道还不错。你瞧瞧合不合你口味。”   江正东听着江宴说他一大把年纪,气得吹胡子瞪眼, 恨不得把那臭小子喊回来给他几拐杖。   江奶奶搁一旁看戏乐呵得笑眯了眼:“这姑娘不错,居然降得住江宴那混小子。早知道今儿就不大办了, 媳妇都找到了也不说一声。”   江奶奶的话江正东不爱听, 他把拐杖狠狠地跺了两下:“怎么?不给他找媳妇了我就不能办个生日宴?合着我这生日是给他过的?”   江奶奶懒得理他, 摸着脖子上的颗颗圆润的珍珠项链, 扭过身子去找老姐妹炫耀了。跟这糟老头子说话,哪有跟姐妹说话香?   只剩一人的江正东只能在原地继续气呼呼。   到了甜品区,江宴牵着的手还没有放开, 温柚便笑着挠了挠他的手心。   江宴俊白的脸蛋“蹭”的一下红成了胭脂色,他磕磕绊绊的“你”了半天。   温柚就可无辜了:“我怎么了?我只是想提醒你放手啊。”   江宴憋着气不说话,又羞又恼。羞得是温柚居然挠他手心!这不是耍流氓是什么!这不是挑逗是什么!恼得是他自以为自己的马甲捂得很严实,那么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行为呢?以前她多冷漠啊,他那么诱惑都不能撼动她!   温柚要是知道了江宴的内心活动,一个大白眼要翻上天。   自己给自己找醋吃,也是没谁了。   两人全程黏在一起,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温雯一点机会也没有。   “系统,你能不能把男主引开?”温雯无奈,又找到了系统。   “你怎么总是依赖我。要是全靠我,我怎么不去攻略,而是选你们当宿主。”这次系统直接拒绝了她,不同前两次的阴森,带着些苦口婆心,“宿主,别再在商城里兑换东西了。你现在透支的积分,以后都会加倍还回来的。”   “可是,你说了不收利息的啊。你这是什么意思?”温雯急了。   系统无言。话是他说的又不是他说的。因为他是山寨版系统,研发出来后科研人员出事,没来得及给他增设防毒系统。在投放中很轻易的被病毒入侵。剧情没开展前还好,他还是有主导权。但剧情一开展,因为宿主的恶念和贪欲不断攀升,系统渐渐无法压制住病毒,被病毒夺取了控制权。现在是一步错步步错,温雯即使任务成功,也不可能进入下一个世界了。   想罢,系统干脆不再说话。罢了罢了,下个世界重新绑定一个宿主完成任务算了。这一切反正不是它的错,要不是温雯心生贪念,也不会被病毒诱惑。   “系统,系统?你说话啊,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温雯急得不行,她心头的恐惧越来越深。但任她喊得嗓子都冒烟了,系统也没有再回应她一声。   无奈之下,温雯只能抓住最后的机会,争取一举拿下男主。只要成功完成任务,她就不信还能有什么惩罚。   正巧这时,江宴独自一人离开去了楼上,温雯赶紧跟了上去。   大厅里人来人往,楼上有休息室。虽没有楼下热闹,但楼上的人不少,如此温雯的行动并不醒目。   等江宴从卫生间出来,温雯手握成拳,对着江宴默默点下【确认使用】。   “嗯?”江宴似有所感,一道无形的疾风飞去,空中微尘“嗡”的一下发生了震荡。   “雕虫小技。”他唇角微弯,沉沉的眸色落在拐角处的那片白色裙角,缓缓收回视线。   江宴在与温雯擦肩而过时,一个白色物体弹入温雯随身携带的、敞开着的小方包里。   “怎么可能?系统,系统,男主为什么没有晕过去?”温雯被江宴的眼神震住,连忙贴着墙挡住了自己。在江宴从她身边走过时,更是背着身子不敢看人。   令她疑惑不解的是,为什么男主会没事?为什么一个花花公子给她的感觉如此深不可测,强大的威压压得她喘不过气,刚才那一瞬间,她如同要溺死在水里的鱼,完全无法呼吸。   系统同样很是震惊:“不可能,不应该啊!”它使用权限锁定男主进行扫描,试图挖掘出江宴的秘密。但在它的红外线扫到男主的那一刻,一阵寒意瞬间遍布它的组成代码。似乎在警告它,只要它敢再动一下,他就能把这群代码打散,让它不复存在!   系统怕了,瞬间不敢再有动作。   “任务失败,请接受惩罚。”   刚才的恐惧还没消失,系统居然又来雪上加霜。温雯不服:“我都没有使用成功,怎么能判定我任务失败!”   “雯雯!”就在温雯跟系统抗争的时候,许丽蓉跑了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温雯脸色不好,对许丽蓉的态度也不好了起来。   许丽蓉心里不大舒服。她觉着温雯现在的好生活和底气,全靠她当年换孩子的举动。她冒着牢狱之灾的风险给了温雯现在的好生活,温雯却不知感恩,对她态度恶劣,实在是没良心。   “你不是说只有成功嫁进江家,你才能顺利接手温家?”许丽蓉语气生硬,“我在江家有个认识的老朋友,我舍了面子哭求,好不容易才换来了进来当帮工,给你帮忙的机会。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一心为你,你还在襁褓时就换孩子给你好生活,现在你需要接手温家,我又四处找关系托人帮忙。你就是这么对你妈的?”   温雯冷笑:“是嘛?那你成功了吗?”   “哼。”许丽蓉捻了捻头发,别至耳后,“这是305的房间钥匙。江若驰喝了我放了药的酒,已经躺下了。后面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了。”   温雯头皮发麻:“你疯了?江若驰是江宴他爹!一个能当我爹的遭老头子。你就是这么帮我的?”温雯连江宴那个花花公子都瞧不上,更不可能看得上江若驰这把年纪的人。她没穿越前是女明星,穿越后是资本千金。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她早利用金钱地位包养小鲜肉了。   许丽蓉看不得她清高:“能当你爹又怎么了?他现在可是江家的接班人,才四五十岁。你要跟江宴在一起要等多少年才能熬死他?温雯你可清醒点,你没那么多时间继续等下去。”   “江宴他妈还健在,他人又成年了。我拿什么去跟他们争?”温雯心中不平,但又被隐隐说动。   “谁让你去争了?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争的。你年轻貌美,他误睡了你必然很愧疚。你只要利用他的愧疚和权势在温家站稳脚跟,一切不都是你的了吗?等你真正接手温家,赶走温如归那个老不死的,一切不都是你说了算?到时候把关系断了,你爱找什么小年轻就找什么小年轻。一个不够还可以多找几个。日子不比单跟着一个男人舒服?”   赵老爷子没死前,赵家很有钱。许丽蓉从农家女成为豪门太太,光靠美貌而没有点心机手段是不可能实现阶级跨越的。要不是后面恋爱脑栽在了赵成功身上,日子不至于过得这么惨。   如今为了让女儿接手温家,为了救赵成功出来,开始重操旧业。帮她进入江家的那人,其实并不是什么老朋友,是她年轻时养的一条鱼罢了。为了成功进来,做了不少牺牲让步。她绝不允许温雯失败。   温雯被许丽蓉说得心动。是啊,终究是她魔怔了。一直想的是抢了男主,让女主无法借男主的权势。但她忘了男主同样是借的江家的势。既然这样,直接越过男主往上爬,不一样可以成功?   “想好了没有,想好了就快去。那药可不好拿,药量可不大。你要是不快些去,等会儿人醒了就成不了了。”许丽蓉有些着急。她手里没钱,搞不到更多的剂量。找温雯耽搁了些时间,算算时间最多半个小时人就要醒了。温雯要再不去,她都想把人敲晕了搬上床。   温雯咬唇,接过许丽蓉递来的门卡。   “这就对了,成大事者就要能屈能伸。你怕什么。不就男女之间那档子事。我帮你看过了,江若驰人保养的不错,你吃不了亏。快去吧。”许丽蓉瞬间眉开眼笑,推搡着温雯,让她快别耽搁了。   谁料两人还没走几步,就被呼啦啦一群人包围了。   江夫人打头,脸色铁青:“快去报公安,把这两人给我抓起来!”   许丽蓉慌了:“你们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人?有钱人就是这么欺负老百姓的吗!别忘了我们国家姓‘公’可不是姓‘资’!”   “我们欺负你?呵,许丽蓉,多年不见,你这张嘴还是这么喜欢颠倒黑白。”江夫人气极反笑。说起来她和许丽蓉还有段渊源。当年,江夫人还没有嫁入江家,许丽蓉看中的目标最初是江若驰。在一场宴会上,许丽蓉故意落水冤枉是她推的。要不是因为江奶奶有双慧眼,没被许丽蓉蒙骗,她还真不一定能嫁进江家。   没想到眨眼几十年过去了,许丽蓉嫁的赵家落魄了,她还能阴魂不散突然出现,让她的女儿来打江若驰的主意。真是,真是不知廉耻!   “既然你不承认,全叔,把证据拿过来。让他们心服口服!”   没等多久,全叔就捏着一支黑色长方形物体出现。许丽蓉不在豪门几十年,很多东西都不认得。温雯却是从后世来的,一眼就瞧出是录音笔。她心惊,难不成他们刚才的对话都被录音了?   录音里放出的声音证实了温雯的猜想。虽然夹杂着“嗡嗡滋啦”的噪音,两人的下药密谋还是能让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许丽蓉冷汗直冒,张着嘴想狡辩那不是她的声音,这都是诬陷。却被全叔领着几个佣人往她嘴里塞上了布团,一个剪刀手就把她绑了起来。温雯还想跑,被全叔一把拽了回来,两人打包绑在了一起。   “药不是我下的,你们没资格绑我!”   “你们涉嫌共同犯罪。”江夫人冷着脸,对温雯毫不客气。   周围围观的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温如归和林月琴混在人群中根本不敢吱声。就怕被人认出他们跟温雯是一起的。   “许丽蓉,雯雯怎么会跟许丽蓉搅和在一起!”林月琴心寒,“我对她这么好,许丽蓉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穷女人,温雯还认她是妈?”   温如归同样阴沉着脸:“看来还是血缘关系更重要。真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温如归突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件什么蠢事,放着有血缘关系的温柚不培养,差点就把一手家业给了赵家!就算温柚现在不堪重用又怎么了,大不了他辛苦十来年,手把手还不能教出来?   “明天去把温柚接回来。既然温雯更喜欢她的赵家,就让她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林月琴狠了狠心:“好。”   远离人群的温柚和江宴正在谈论温雯那件事。   “真没想到许丽蓉这么恶心。”温柚对许丽蓉的狠瞧不上,“居然跟老鸨一样,给自己的女儿拉皮条。”   “要不是你让我把微型麦克风放在温雯包里,我爸怕是要被算计了。”   “早猜出她会有动作,但没想到是这么恶心的事。”温柚同样很惊奇。   适才江宴独自离开,就是为了引温雯出来。因为现如今的科技还没那么发达,即使是微型麦克风,还是有一定的重量。温柚还以为不会成功,谁知温雯当时太紧张,愣是啥都没察觉出来。   微型麦克风直接连着一楼大厅的音响。温雯和许丽蓉在二楼密谋,没能察觉到一楼安静的反常。江夫人反应极快,让人取了一支录音笔,把两人的密谋全录了下来。   虽然有证据在手,江若驰的血液检测证实确实被下药了,但江若驰没有真的受到侵犯,许丽蓉被公安抓走只判刑两年。江家以温雯是同谋告她,却因证据不足,并且录音内容显示,两人并不是事先串通。温雯只被教育拘留了七天,就放了出来。   出来后的温雯找到温家,却被林月琴拒之门外。   “既然你忘不了你爸妈,你就回去吧。”   温雯脑袋上包着奇怪的头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捂着脸痛哭:“妈,不是我要跟他们联系,是他们缠着我不放啊!许丽蓉找上我,说我是她故意换的,只要您知道真相,一定不会再要我了。我真的怕,我怕妈妈再也不要我了,我不敢让她来找您。我,我是个卑鄙无耻的人,我太贪心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但我真的太爱你们了,我是不想失去妈妈。”   林月琴被温雯哭得心肝疼,她强撑的冷脸终于绷不住了。让门卫开了铁门,把温雯扶了起来。   “别哭了,都是妈妈误会你了。可是,可是这都是你爸的吩咐。”   林月琴为难,摸了摸温雯的脸,试图安慰她,却被凹凸不平的触感惊到了:“你的脸?” 第46章 . [最新] 第三个世界(10) 全文完   林月琴慌忙摘掉温雯的头纱, 只见她脸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红肿痘痘,数量之多,实在骇人。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林月琴惊呼, 她捂着嘴不可思议的站起身,眼底的嫌弃一闪而过。   温雯感受到站岗亭的门卫大叔打量的眼神,急忙把头纱围拢。林月琴动作太快了, 她都没来得及把头纱裹紧就被扯了开来。   “雯雯, 快告诉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温雯气得眼泪直掉。怎么回事?全赖系统干的好事!   明明她没能成功使用系统商城买的胶囊, 系统还要判定她任务失败。失败的惩罚是无期限倒霉。所以她在局里蹲的时候, 用清水洗脸还能疯狂长痘。她好不容易出来了,刚出门就被一条疯狗连追了几条巷子咬她。总算把疯狗甩开了, 在路上又掉进了修井盖的井坑里。维修工人因为内疚, 让她在家里洗澡还备了身女儿的衣服给她, 结果她洗澡时脚下打滑,又摔到了脊椎骨。回温家的这一路可谓是苦不堪言。   “应该是过敏导致的。”温雯瓮声瓮气回她,接着又哀求林月琴让她回家,现在的外面世界对她来说太危险了, 她迫切需要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若说先前林月琴被温雯的哭诉哭心软了,在看到温雯的脸后, 她又不愿意让她回来了。整天对着那样一张脸,她觉得受不了。   “雯雯, 这样吧。你先找个地方住着, 等你爸回家了我跟他说说好话。你知道的, 家里事情都是你爸做主。妈就是想让你回来, 你爸没同意之前我是不敢的。”   温雯不会读心术,想着林月琴素来疼她,此话应当不假。只能委屈表示她现在身无分文, 无法住在外面。   钱不过是件小事,林月琴爽快的给了温雯一张卡。   打发走温雯的林月琴拍着胸脯:“真是吓死人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不把脸治好就跑回来。”她边说还边用素帕擦拭刚才触碰到温雯脸上痘痘的手,一边嚷嚷着恶心死了。   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的司机和门卫两人面面相觑,都感到不可思议。平日里林月琴对温雯的多好啊,就是知道不是亲生的照样捧在手心里,心肝来宝贝去的。如今温雯脸成了这样,林月琴不说带她去看医生吧,还心底里嫌弃,跟打发要饭一样把人打发走。   晚上温如归回来,林月琴就跟他讲了白天温雯找上门的事情。   “你别管她了。咱们家有钱归有钱,帮他赵家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已经仁至义尽了。可不能当冤大头,最后把我们的家业拱手送给他们。”温如归沉着脸,语气很是不痛快,“你不要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当时她跟许丽蓉那女人的对话,像是被迫吗?还有,别忘了你这段时间被人嘲笑成什么样子了。这样丢人的女儿,还要回来做什么。”   林月琴被温如归敲打了一通,发昏的脑子又清醒了。   “温柚那边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把人接回来。”   说到温柚,林月琴的委屈劲就上来:“我跟老李两个人亲自去接她,谁知人跟看不见一样。”   “她看不见,你不知道凑上去让她想办法看见吗?”温如归皱眉,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你也不想想,她从小吃了多少苦头,心里肯定是有意见闹别扭的。女孩子哄一哄不就好了?明天我再给你拿张卡,你买两个包拿去哄哄。”   林月琴不乐意接这差事。她话题一转,说起了江夫人。   “我看她跟江宴的事成不了。”   林月琴那天去找温柚的时候遇上了江夫人带着一群人去国营饭店。虽然两人是在包厢里谈事情,她不知道两人具体谈了些什么。但料想不会是什么好事。   “季如月那女人我虽然没正面打过交道,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她的脾气秉性我是知道一二的。她跟许丽蓉那点子破事要不是她上次提起来,我都还忘了。温柚虽然不是许丽蓉亲生的,说起来还是许丽蓉故意抱错是个受害者。但季如月可不会管这么多,她是许丽蓉带大的就是原罪。季如月肯定不会允许江宴跟温柚在一起的。”   温如归挑眉:“所以呢?你在庆幸?现在温柚就是我们唯一的女儿。要是把她哄回来了,她跟江宴在一起就是件好事。要是哄不回,她跟江宴在一起就是件坏事。不管她能不能和江宴在一起,只有把人哄回来了,一切才都会是好事。”   林月琴说这件事的目的温如归清楚明白。不就是想告诉他,季如月的反对之下,江宴和温柚肯定走不到一起,那么温柚就算记恨温家,对他们仍造不成威胁。但现在情况有变,他是准备把人喊回来继承家业的。温柚还是跟江宴在一起更为有利。   “好了,旁的话你别说了。尽快把人给我接回来才是最要紧的事情。”温如归起身,把外套搭在手上,朝门口走去。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林月琴急急忙忙跟上。   温如归背对着的脸上充满了不耐:“我去哪?除了应酬还能去哪儿?我又不像你在家里这样轻松,坐着都有钱拿,每天日子过得潇洒。要没有我在外面打拼,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吗?”   “就是让你办件事都办不明白,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温如归骂骂咧咧的走了,林月琴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起了往事渐渐出神。   “当初是你说养我的啊,又不是我不愿意出去工作。”   她的委屈消散在空旷的客厅中,她最想让听见的人则是听不见。   ***   温柚这边在万婆子的帮助下,成功请来了两个大师傅。   两个大师傅,一个擅长本地菜,一个擅长地方菜。温柚根据两人的拿手好菜,重新编写了菜谱,让周杰旺去买了红纸毛笔,把菜品名字写好贴在两面墙上。一面一张红纸,十分醒目。   店里其他的装修都维持着国营饭店的原状,除了大家心知的换了老板,从外面打眼一看,还真瞧不出差别。   今天还有一道喜事,温柚拿去报社的文稿印了出来。   这两天温柚就领着一众人连夜做了一大锅的“马莲肉”。   周杰旺是个急性子,看着一大锅的肉跟看着钱一样,嚷嚷个不停:“柚子姐,你这是不是太冒险了。都还没见着人影呢,就把肉先做上。要是卖不出去可咋整。”   “是啊,我们店附近都没有能顿顿吃肉的人家。这么一大锅的肉,没个上百号的人哪里吃得完。”   店里其他人都纷纷表示担心。他们都不想国营饭店倒闭。毕竟一倒闭就跟着失业。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失业了一家子只能喝西北风。个个都是把国营饭店的发展前景当作自己的事业在打拼。   温柚气定神闲,还有精力捡着好的部位割了一大块肉,用油纸包上,让周杰旺给万婆子送去。万婆子家离国营饭店很近,跑快些肉送到时都不带冷的。   无奈,周杰旺只好跺了跺脚,急急忙忙地把肉给万婆子送去。   到万婆子家里时,万婆子正在看电视,桌子上还有一盘洗干净的水果。   周杰旺啧啧两声:“万奶奶这日子真不孬。难怪不乐意来上班了。”   “要是我不用养家就好了。”他深吸了口气,感叹打工人的不容易。   万婆子见不得年轻人偷懒,说他:“年轻人不干活,等老了干吗?上班时间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周杰旺举起手里的“马莲肉”,递给万婆子,长吁短叹:“柚子姐实诚,今天做了肉记挂着您,让我给您拿来呢。”   “就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去报社投了广告,回来就买了一大锅的肉全把它做了。”   万婆子没着急说话,她取了小刀割了一小块儿。那肉红白相间,晶莹剔透,才咬了一口,满嘴都是马莲香。   “这肉不错。”万婆子竖起大拇指赞道。   周杰旺仍然发愁:“肉是好肉,柚子姐的厨艺是没话说。但是客人不定能被篇广告吸引来啊。”   他说完话,愁的坐不出,不再跟万婆子唠嗑,起身就说要去店里守着。   等他到店里时,走前还零星两三张桌子有人的,这会儿已经坐满了六张桌子。   周杰旺瞬间来了精神,把袖子一撸,蹭一下钻进了后厨忙活。   温柚的广告是周刊,这一周的时间全海市的人都能看到这篇文章。喜欢看报的都是文人墨客,吃的不是食物,是故事。不少人被故事里写的神乎其神的“马莲肉”吸引,慕名而来。   国营饭店太过朴素不打眼,灰色的墙体,青色的砖瓦。淅淅沥沥的小雨渲染下,有几分油墨水乡的味道。但它太过简单的装饰,让见惯了高档饭店的文人墨客心里都打着鼓。能有大厨愿意蜗居在这样的地方?   结果把那“马莲肉”一尝,嘿,那味儿还真不赖!   进了店里不能只点一个菜吧。几人结伴而来,满满一桌的菜,除了有名的“马莲肉”,其他什么八宝鸭、油爆虾等海市十大本帮菜,样样都拿的出手,味道极佳。这些舞文弄墨的人不光吃,吃完还喜欢写一些文章。在众人的称赞下,海市唯一的国营饭店美名远扬。成了来海市必去之地,还获封最地道的海市菜。   温柚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忙碌,她也不藏私,把手艺教给看中的几个品性不错的年轻人。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国营饭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这期间,江宴卷着一床被子跑了过来。   温柚还不明白情况,就被他给赖上了。   季如月上次来国营饭店就是甩钱让温柚离开,应了林月琴的猜想。但温柚既不伤心也不害怕。男人是锦上添花,又不是什么必需品。而且江宴根本不是季如月真正的儿子,他跟了她几个世界,可不是季如月说不允许就听话的主。   果不其然,江宴顺势跟季如月吵了一架,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搬进了温柚家,当起了贤内助。   江宴心里的算盘打得不错。他跟在温柚身后进这些小世界,全是为了温柚。第一世他是公安,后面位置越来越高,做事都是小心谨慎,回家的时间少得可怜。温柚自己也是公职人员,忙着事业。两人虽然待在一处,却总也见不着面。第二世他是军人,需要服从命令。一个任务就是大半年见不着温柚。说起来两人也算经历了两世了,总时间加在一起还没有当初在那方世界里互相结伴的时间长久。这一世好不容易没有特殊身份,他自然要好生利用,跟在温柚身边待久点。   不过他同样没闲着。随着科技的日益发展,他接手了国营饭店的网上运营和宣传任务。他所在的原世界跟科技毫无联系,即使活了那么多年对这些新奇东西都不感兴趣,没啥优势。如今的网络掌握都是现学的。好在他头脑灵活,一点就通,逐渐上手互联网。   在温柚的事业越来越红火的时候,温家来找过温柚不止一次。刚开始只是林月琴坐着小汽车,三不时五地搁店里坐着,开口闭口小饭店没家里的大公司好。后面温柚直接不给她面子,举着扫把把人给撵走了。   林月琴打走了,温如归又跑来了。   温如归倒是个眼利的,瞧出了国营饭店的潜力,扬言要收购店子,让温柚把老板喊出来,要谈生意。温柚没跟他迂圈子,直接表明身份后,把人照样撵了出去。   因为跟报社合作做生意的事,温柚跟报社里的人都很熟悉,见两人总不死心找上门,就写了篇声泪俱下、怒斥温家虚假做派的吐槽文,拿去报社请报社帮忙发表,还在文里声明跟温家断绝关系。   文章一发表,就有两派人争执不断。一派人认为虽然对亲生女儿不公平,但养育的感情不是一句没有血缘关系就能磨灭的。另一派则认为,亲生女儿替犯罪分子的女儿受了这么多苦,温家怎么还能把养女继续留在家里,还厚此薄彼,难怪亲生女儿心寒。不过不管两派人如何争吵不休,大家的一致观点就是作为亲生女儿的温柚实在可怜。站在她的立场,确实有不谅解的理由。   因为温柚的这篇文章,温家的事业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这让原本就对温如归心生不满的股东们抓到了把柄。温氏集团发生了内斗,外忧内患之下居然在几年的功夫公司就走到了破产的地步。   林月琴对商场之事一窍不通,帮不了温如归。她咬咬牙准备变卖以前买的那些名牌包包和首饰的时候,被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塞了个孩子。   “我是养不活的。你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孩子还是跟你们的好。”   林月琴懵了:“你的孩子给我干什么。”   那女人理直气壮:“又不是我一人的孩子,温如归可是他爸。就算你温家破产了,孩子总得认吧。你要不认就把他丢到福利院算了,反正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肯定养不活孩子的。”说完女人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月琴抱着嗷嗷哭的孩子,眼泪瞬间憋不住了。   晚上温如归回来的时候,她抱着最后一丝期待问他,这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   谁料温如归坦然承认,还表示再苦再难也要养这孩子。毕竟他患有弱精症,有个孩子不容易。这还是个儿子,他不能放弃唯一的香火。   听温如归说完,林月琴死心了。当天她没再说什么,第二天直接带着金银细软跑去了国外。   林月琴走了,温如归个大男人抱着孩子脸色难看。他如今公司没了,房子没了,老婆也跑了。在生存的压力下,人的脸皮都跟着厚了。居然跑去找温柚,让温柚帮他养孩子。   如今的国营饭店可不是以前那般简陋,温柚脸都没漏,就让保安把人拦在了外面。温如归不死心连蹲了几天,一直没见着人只好打道回府。他回到家里脑袋转了一圈,又把主意打到了温雯身上。   温雯如今就是个喝水都塞牙缝的倒霉蛋。整天窝在家里不敢出门,照样能生火把衣服烧着,睡觉突然床板断裂摔个脚朝天。偏偏这么倒霉了,她还是顽强的活着,然后日复一日的倒霉。每天她都要质问怒骂系统,可从那天晚宴后,她再也没听到系统的回应。   日子久了,温雯开始怀疑她究竟有没有过一个系统,有没有过一段当女明星的后世经历。   当温如归找到温雯的时候,就见着她双手抱膝蹲在角落,整个人萎靡丧气,瞧着就让人不喜。他眉头皱了皱,最后还是只能把孩子交给温雯。他现在可没钱雇保姆帮他看孩子了。温雯不能出门赚钱,于是温如归没有费力,两人就达成了合作。温如归出门挣钱养家,温雯就在家里帮他带孩子。   温雯最初还舒了口气,觉得终于有件好事了。谁知这种和谐的共同养娃关系并没有维系太久。   温如归找工作不顺利,跟前半生相比,天差地别的生活让他渐生不平,爱上了喝酒,还有了喝酒打人的癖好。温如归是个男人,温雯打不过他,只能忍着。结果在温如归又一次醉酒后,居然起了侵犯之意。温雯反抗之时无意用摔破的瓶子把人给捅死了。温雯眼见着鲜红的血流满了客厅,吓得顾不上害怕外面的世界,跑了出去。   若她不跑,还能说是防卫过当。她这一跑,直接就是畏罪潜逃。   温雯被抓到后判了十五年。   至于她从牢里出来后的生活,倒霉并未停止,余生都在为当初的恶念还债。逃去国外的林月琴大手大脚日子过惯了,带的那些金银细软很快就败光了,还因为人生地不熟差点被拐去红绿街区。吓得林月琴连夜用最后的钱买机票逃回了国。   海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个同样落魄的人居然又遇到了一起。林月琴没钱缠上了温雯,温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她已经倒霉透顶了,不怕林月琴跟着。结果林月琴被传染了霉气,两人倒霉到一起去了。每天都是苟活着,偏又舍不得了结。两个凄苦的过完了后半生。   温柚已经很久没有温家三人的消息了,就连许丽蓉什么时候死的,她都没时间去了解。国营饭店的生意越做越大,更是跟史密斯夫妇达成了合作,把一些保存时间长的名菜真空包装后运往国外上架。   温柚原以为她的这一世会如同前两世那样慢慢老去,但在她五十岁这年突然收到了系统的警报。   【病毒入侵警告、病毒入侵警告!请时空管理局所有工作人员速速脱离小世界,回到现实世界!】   温柚收到通知时吓了一跳,她还来不及问什么,江宴就拉着她的手划破了时空。   一阵头晕目眩后,安悠悠出现在了快穿局的穿越舱内。   “都回来了吗?”连局出现在穿越舱,脸色焦急。   不少做任务的同僚都不明所以,有个是做宠妃任务的,脸色绯红着抱怨:“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非要在这时候把我们召集回来。你们知不知道打扰人做运动是多么的丧尽天良。”   连局被呛着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这……这……系统不是说了,光脑被病毒入侵了。如果你们继续待下去,病毒就会通过系统链接进入你们的大脑。到时候别说什么做运动了,人都不是你们自己的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讨论起了病毒的事情。三十世纪科技发达的同时,各类病毒更是层出不穷。还因为人体与系统的联系愈发紧密,病毒能攻击的不再是系统,还能顺着系统进入人体。所以在系统被病毒入侵的时候,快穿局会紧急把人召回,以免因为意识沉睡,人身被病毒入侵,造成伤亡。   安悠悠一直没说话,她环视四周试图找出那个在她穿越的小世界里遇上的人。结果并没有发现那个总是给她熟悉感觉的人。   不过回到现世世界后,她的记忆逐渐清晰,对他的来历和身份有了猜想,现在就待确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