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闺蜜一起穿越了[七零]》 作者:篱音之下 第1章 重生 (小修) 谁还不想活得自在些呢……   江秋月知道便宜妹妹江冬梅不对劲,但她没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耍了点小手段,竟然会问出了这么多消息。   江冬梅是一周前落水后重生的。   从她叙述中,江秋月总结出了这些——   五零年的时候,许长盛带兵过来解放他们这里,期间受了重伤被江道义和杜春花两口子救了,并且在江家修养了一段时间。   那时候杜春花的肚子里正怀着江秋月和江冬梅这对姐妹花,许长盛还在俩姑娘出生的时候笑谈把其中一个姑娘许给他的独子许从周,可这话才说出去许长盛那边又有任务要马上离开,笑谈自然也成了笑谈。   十多年来,许家和江家也再没有过交集,江道义和杜春花两口子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更不曾在这对姐妹花面前提过一个字,直到不久后许家人真的过来提亲。   从古自今,谈婚论嫁讲究的都是门当户对。   但当能攀高枝儿的时候,还真不一定有谁能忍住不动心。   许家对于江家来说,那是高枝儿中的高枝儿,当他们主动伸了条大腿让江家抱的时候,江家这边还真没怎么犹豫就立马抱上了。   江秋月和江冬梅虽是双生姐妹花,但江冬梅因为晚生而身子弱些,打小就比江秋月受宠。   这次提亲也是一样。   江家甚至都没考虑过江秋月,又因为江冬梅当时第一眼就看上了许从周,直接越过江秋月让江冬梅和许从周结了婚。   可江冬梅没想到婚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按照江冬梅喋喋不休的抱怨,大概就是许从周虽然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个营长了,家里面有钱有权自己又有本事,从来不叫她缺了吃穿,但许从周这人性子冷硬,不爱说话,更不会和她说软话来哄她,加上他又总出任务,有时候忙起来一年也见不了几回,过日子和守活寡实在没什么区别,根本不像她曾一度幻想的那么美好。   后来许从周更是过分,直接把说什么救他才牺牲的战友的三个孩子接回家上了户口养着,完全不顾她的意愿,不管她怎么吵闹都不行,甚至为了那三个孩子都不愿意和她生一个他们亲生的孩子。   再后来许从周受伤从部队上退了下来,再加上当时改革的春风遍地吹,日子一天一个样,她见变成残废的许从周实在没了什么大出息,干脆和他离了婚,没多久又嫁给一个有本事的生意人。   可二婚的日子依旧一地的鸡毛。   男人有钱就变坏,二奶三奶四奶的找,她每天都奔波在不是抓小三就是在抓小三的路上。   一辈子活的都不痛快。   可反观江秋月就不一样了。   江冬梅结婚后不久,江秋月就和下乡的知青赵长熙有了感情并且没多久就结婚了。   赵长熙婚后对江秋月很是好,从来不与江秋月争吵,甚至还一直教江秋月读书,等到高考恢复了,江秋月和赵长熙一起考上了大学,分配了工作。   再后来,因为江秋月又怀孕了以及当时计划生育的缘故,赵长熙舍不得让江秋月打掉肚子里面的孩子,干脆辞了政府部门的工作下海经商,公司搞的风生水起。   可同样都是做生意赚了大钱,赵长熙却依旧十年如一日的对江秋月好,也从来都不出去乱搞,一辈子都将江秋月宠着。   明明就是双生的姐妹花,长的也一样,江秋月小时候还没有自己受宠爱,可偏生江秋月的后半辈子一直活在蜜罐子里,而江冬梅自己却泡在苦水里。   这样的对比,叫江冬梅如何心里面舒坦。   她甚至总想着当年要是没有抢先和许从周结婚就好了,毕竟按理来说,江秋月比她大,长幼有序,原本就该江秋月和许从周结婚的。   而她所遭受的一切苦难原本都该是江秋月的,她其实是代替了江秋月受苦,而江秋月抢了她原本的甜蜜日子。   所以现在一朝重生,江冬梅决定这回坚决不和许从周结婚,这婚事本来就是江秋月的,她不抢了。   她要让她和江秋月之间错乱的人生轨道恢复正常,让抢了她的美好人生的江秋月回到自己的烂臭水沟里去。   屋子里暗沉沉的,只有细碎的月光透过木制的窗户缝隙无声无息地照进来,冷冷地落在床边。   江秋月借着朦胧的月色盯着睡在床上无知无觉的江冬梅,无声冷笑。   幸亏她不是真的江秋月,这些话要是叫原主听见,心里不知道多难受呢。   -   江秋月是三个月前穿过来的。   那时候真正的江秋月在屋里面高烧不退,而这一家子老小却因为江冬梅轻轻摔了一跤嘘寒问暖,忘了还有另外一个病着,也一直没有给她找医生,导致真正的江秋月没了,被来自末世的她替代。   天知道刚穿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有多紧绷。   一边要防备着不被这家人发现什么不对劲,一边又要自制,生怕自己哪天一个不小心把这家人当丧尸给砍了。   如今她好不容易适应了现在安定平和的生活,也在思考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办,甚至还准备找机会慢慢做出改变,自由自在的做自己,可没想到江冬梅这个便宜妹妹竟然在这个当口居然重生了。   真是太不巧了。   江秋月忍不住叹气。   这三个月已经足够江秋月摸清楚了这家人的性子。   江道义和杜春花有点重男轻女,最喜爱的其实是家里面的两个儿子,其次就是江冬梅,然后才是江秋月。   可若说他们有多坏倒也不至于,只不过十个手指各有长短罢了。   大哥江成才和小弟江立业都属于那种没什么心眼的,倒是江冬梅这人有点小聪明,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又仗着自己身体不好经常在家里面闹上一闹,性格有些偏私,利己。   若只是这样的家人,江秋月相信自己随便就能糊弄住他们,可如今江冬梅重生了。   都说重生不一定会长智商,但江冬梅毕竟比别人多了一辈子的阅历,不会太容易糊弄住。   况且历经上辈子“苦难”的江冬梅如今的性格已经不是单单的偏私和利己了,而是偏激。   江冬梅不去思考自己上辈子为什么会落入那般境地,不对自己的一生进行反思和总结,并且做出改变,偏生将一切苦难的源头堆砌到江秋月的头上,妄图用所谓的交换人生来走捷径,达到她过上好日子的目的,除了偏激和疯狂,江秋月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江冬梅了。   并且江秋月有理由相信江冬梅日后恐怕会越来越闹腾。   江秋月其实并不怕江冬梅闹腾,但她怕麻烦。   她上辈子就喜欢摆弄花花草草,末世的时候幸运的觉醒了植物系异能,如今这个异能也被带到了这里。身怀大杀器,江秋月有的是办法悄无声息的收拾了江冬梅且不被任何人发现。   但现在不是混乱无序的末日,有些口子不能随便开。   可若她不下狠手,恐怕日后都将会和江冬梅纠缠不休。   江秋月抬手掐了掐眉心,想了想,又重新点燃了迷魂香。   迷魂香一开始做出来是用来对付变异兽的,后来被发现只要稍稍修改里面的一些成分配比再配合植物系异能疏导用在人的身上,能让人陷入意识昏迷当中,问什么说什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并且等人清醒后还不会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只会觉得自己一夜好梦。   后来这东西就成了杀伤力不大的植物系异能者居家旅行必备的防身药物。   江秋月手中的这个是自她发现江冬梅不对劲后就开始做的,虽然不能与真正的迷魂香相提并论,但江冬梅也不是末世里的异能者,她手里的这些对付一个普通人江冬梅足够了。   看着江冬梅昏睡,江秋月想了想,低声问道:“要是江秋月不答应和许从周结婚呢,你要怎么办?”   睡梦中的江冬梅的脸色瞬间狰狞了起来,“她敢!我不会让她留在家里面和我抢赵长熙的,赵长熙是我的,是她抢了我的好日子,是我替她受了一辈子的苦,这辈子就该我享福了!”   江秋月忍不住烦躁地“啧”了一声。   看来江冬梅是铁了心要交换人生了。   而门外很快也传来踢踏的脚步声,江秋月听出来是杜春花,便用手覆在江冬梅的脑袋上,贴着她耳边低声道:“没事了,睡吧。”   江冬梅“咕嘟”一声,脸上狰狞消失,沉沉睡了过去。   江秋月又把放在江冬梅脑袋边的香炉拿起来,掐灭里面的燃香,顺手放在地上。   这时候,杜春花也走到了门口,抬手一边敲门一边问道:“秋月,你妹又咋了,猛地叫唤啥呢,她又不得劲了?”   江秋月低眉看了睡的一无所觉的江冬梅一眼,起身过去开门解释道:“她没事,说梦话呢。”   杜春花手里面举着油灯,闻言忍不住咕嘟道:“好好的咋还说起梦话来了,我过去看看去。”   江秋月让开地方,跟着杜春花一起重新走到床边。   杜春花举着油灯仔细看了看江冬梅的神色,又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半响才低声道:“吓死我了,还以为她又要发烧了呢!”   江秋月扯了一下唇角,没吭声。   杜春花叹了口气,一边给江冬梅掖着被角,一边又对着江秋月絮叨道:“你妹打小身子骨就不好,又才落了水,虽然现在烧退了,但指不定来个反复,你和她一个屋,平日里你多看着她点。”   “知道了。”江秋月随口应了一句。   杜春花又对着江秋月絮叨着诸如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照顾好妹妹之类的话。   江秋月继续可有可无地应下,等到杜春花离开了,她关上门,躺下闭眼思索。   脱离了末世,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建立起安全感,却没想到又来了这么一个麻烦。   看样子她要是不答应和那个许从周结婚,江冬梅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   且江冬梅一旦和她闹,她也肯定会反击,最终只会把好好的安稳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江家父母又是偏心眼,一旦她和江冬梅对上,这对夫妻日后少不了要和她墨迹她是姐姐,要让一让妹妹之类的话。   怎么想都觉得麻烦。   倒确实还不如离远点,免得最后惹得一身骚。   本来她就是半路过来的,要说对这家人有什么深刻的感情那就是胡扯,更别说江冬梅口中的未来官配赵长熙了。   那人现在还没下乡呢,她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又哪里来的情情爱爱。   而眼下这个当口,许从周确实会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不如……等人许从周过来再看?   如今这个时代特殊,不结婚是不可能的。   许从周只要没什么大问题,她倒是不介意一起搭伙过日子。   至于江冬梅嘴里面的许从周的臭脾气,以及宁愿养着别人的儿子也不和她生还有受伤退伍,以后一辈子没出息等等这些,江秋月认为听听就好。   许从周或许有问题,但江冬梅也不是什么好性儿的人,她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更何况日子过得到底如何,那是两个人慢慢磨合出来的。   要是许从周不行,她再想别的。   但愿许从周没多大问题吧。   毕竟这人当兵,要是真成了,她跟着随军离开这里,倒是比留下合适的多,也省了日后和江冬梅日日不对付以及想办法掩盖自己的麻烦。   谁还不想活得自在些呢。 第2章 相亲 (小修) 江冬梅就忍不住低头偷……   自打江秋月问话那夜之后,日子又不紧不慢地过了一个多月,正式步入了农历八月。   这会儿正是秋老虎最后发威的时候,也是割稻子的农忙时节。   作为柳月湾生产队出了名的懂事勤快又漂亮的好姑娘,江秋月这段时间没少跟着下地干活赚工分。   好在她有异能,虽然累了点,但也没如同往年那样晒的黑乎乎的。   快到八月十五的时候,生产队的抢收算是完成了,就剩下脱谷和晾晒了。   考虑到过节的原因,生产队特意放了两天假让大家伙歇歇。   江秋月虽然最近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但也没忘记盯着江冬梅,早就注意到了她最近的不对劲。   尤其是越靠近中秋节,江冬梅整个人就越紧绷,还时不时地盯着她看。   江秋月猜测,或许是跟许从周要过来订亲的事情有关。   -   这天一大早,江秋月和往常一样起来洗脸刷牙。   等她忙好以后,杜春花也把一锅红薯稀饭煮好了,还招呼她赶紧吃。   红薯稀饭自带甜味,江秋月便没有要杜春花端到她面前的腌韭菜,就这么吃了个肚饱。   紧接着,她就提了筐和木桶,准备到大堰塘去洗衣裳。   这是乖乖女江秋月的日常,为了不崩人设,她要坚持下去。   就在江秋月准备出门的时候,原本应该睡到日上三竿的江冬梅忽地从屋里面冲了出来,顶着一个鸡窝头就冲着正在吃饭的杜春花喊道:“妈,我姐呢?江秋月呢?”   杜春花被江冬梅吓了一跳,差点一口气呛到,便忍不住瞪了江冬梅一眼,吼道:“你叫唤啥呢,你也不看看现在啥时候了你才起,还不赶紧去洗脸刷牙,顺便把你那鸡窝头也给捋平了,不像话!”   江冬梅听的直皱眉,心里面惦记着事便忍不住跺脚问道:“你只管告诉我江秋月在哪,我找她有急事!”   “你一天天的还能有啥急事儿……”杜春花忍不住咕嘟江冬梅,但是见她面色不好,顿了顿才又开口道:“你姐还能干啥,洗衣裳去了,刚走,哪像你,成天懒死了!”   江冬梅只当没听见杜春花的后半句,抬脚就往外跑。   而外面,江秋月早就听到了动静,故意磨蹭了一下,想看江冬梅等下跑过来要和她说什么。   “江秋月,江秋月……姐!”江冬梅追了上来,一把拽住江秋月的胳膊。   “怎么了?”江秋月不着痕迹地抽回胳膊,佯装讶异道:“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江冬梅喘了口气,又盯着江秋月看了看,心想怎么一个秋收下来江秋月一点也没晒黑,她上辈子就是这样吗?   又想到江秋月上辈子的生活和她到了四五十岁依旧优雅美丽的模样而自己却早成了黄脸婆的惨烈对比,忍不住生了些嫉妒心,不明白上辈子为什么好事儿都被江秋月一个人占去了。   不过现在她重生了,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拨乱反正的机会,她就绝对不会浪费了的!   江冬梅想得入神,脸上便带了些神色出来,让一直看着她的江秋月忍不住挑眉。   “想什么呢,你这脸上的表情一会一个样,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咬牙切齿的呢,谁惹你生气了?”江秋月在江冬梅肩膀上拍了一下,故意吓唬了一句。   “没事!没事!”江冬梅瞬间回神,收敛脸上的表情,这才看向江秋月,忍着心里面的醋意问道:“我就是问问你等下干啥,啥时候回来?”   江秋月点了一下脚边的木桶,“洗衣裳呢,啥时候回来说不准,看大堰塘里面的人多不多,怎么你有事儿啊?”   “有点吧。”江冬梅自然不能说等下许从周他们就要过来了,含糊道:“反正你早点回来,要是大堰塘里面人太多要等很久,那你就先别洗了,先回家。”   “到底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江秋月已经猜出来了,但依旧问了一句。   “没怎么,你快去洗衣裳吧,记得早点回来!”江冬梅咕嘟一句,又飞快转身往屋里面跑。   江秋月扫了一眼江冬梅的背影,弯腰叫脚边的竹筐和木桶提起来,轻笑了一下。   许从周啊,她倒是有些期待了。   大堰塘和往日一样有不少人在,江秋月和这些婶子大娘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就用木桶把衣裳泡起来,提着筐就往山上走。   大堰塘里洗衣裳的妇女见状,一个个都忍不住啧嘴,开始和周围的其他人说起江家明明生了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却偏心一个苛待一个的小话来,而后唠着唠着就变成了打听江秋月的行情,顺便在心里面开始琢磨着自己家里或者亲戚家里有没有合适年纪的小伙子,回头找机会和老江家提一提。   江秋月这姑娘比她妹勤快又懂事,当媳妇错不了。   江秋月对这些并不是浑然不觉,但也没当一回事,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植物系异能让江秋月天然亲近山林,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些野菜蘑菇,并且看见了不少野鸡兔子。   江秋月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江家条件不好,加上最近忙的没时间给自己偷偷开小灶,江秋月有些馋肉了。   但考虑到许从周可能就今天过来,江秋月便没有动手去捉。   一来这两样都不好捉,回去了免不了她费口舌解释,二来家里面来客,肯定少不了肉,也不必她费心。   因此,江秋月便提着野菜和蘑菇,顺便又捡了十几个野鸡蛋,这才慢悠悠下了山。   大堰塘洗衣服的人少了许多。   江秋月捡了个地方先把竹筐里面的野菜蘑菇洗干净,然后才开始动手洗衣服。   有人和她说话,她就应上几句,若是没人吭声,她也不着急。   顺便还又闲心想一想许从周到底来没来的问题以及江冬梅还有家里面的人都会是什么表现。   也正如江秋月想的那样,她走后没多久,许从周和周碧云,也就是许从周的母亲便找上门了。   经过短暂的寒暄后,两家人算是正式认识并且开始忆起了当年战火遍地纷飞,人命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   一个说感谢当初的江家两口子在危难关头帮助了自己男人,救了他一命。一个说都是应该的,他们也没干啥,就是空了个地方给首长歇歇脚养养伤而已。   扯了半天闲淡后,周碧云才看向一边坐着的江冬梅问道:“这就是我们家老许说的当时他在这儿养伤的时候你们家生的闺女吧,长得可真好看。”   杜春花便道:“是啊,当时还是首长给起的名呢!”   周碧云便说:“这事儿我们家老许也和我说过,还说是一对双胞胎,一个叫秋月,一个叫冬梅来着,这个是秋月还是冬梅?”   “这个是冬梅。”杜春花笑了一下,“秋月那丫头洗衣裳去了,估摸着快回来了。”   周碧云自进屋后看似和江家两口子说话,但余光也没少打量江冬梅,心里面不断估量着她到底合不合适。   这回更是直接将江冬梅从头到脚扫了个遍,才笑眯眯道:“一对姐妹花,还有两个小子,凑成了两个好字,您的命可真好,不像我,一辈子也就得了这么一个。”   杜春花他们也跟着寒暄,只是免不了心里面琢磨这人来到底是干啥。   虽说他们乡下人没啥文化,但也不傻,十来年没啥关系的人突然间过来,更何况眼前还有一个大高小伙,加上首长当年的玩笑话,免不了让人多想。   但又一琢磨,又觉得人家一个当大官的也不能真的看上他们乡下泥腿子,一时间心里面更是忐忑起来,实在想不透他们到底要干啥。   周碧云这边也自然跟着琢磨冬梅已经在眼前,那个还没出现的秋月又是什么样,这对双生花姐妹到底哪个更合适。   江冬梅则偷摸盯着许从周,不免想起上辈子的事情,忍不住又生气又庆幸。   许从周从头到尾坐的笔挺,动也不动,像尊雕像。   一时间屋里面的人心思各异。   江秋月自然没有这么多念头了。   她慢悠悠洗好了衣裳,看着大堰塘里面偶尔游过的鱼,实在没忍住勾了勾手,大堰塘里面的水草很快蔓延生长,缠了几尾鱼送了过来。   边上还有人,江秋月作势用竹筐在水里面捞了一下,便有一尾一斤多的白鲢和两个巴掌大的鲫鱼落在了筐底。   在周围的一片惊叹和羡慕声中,江秋月笑眯眯收了鱼,把位置让给了其他盯着水底游鱼跃跃欲试的人,然后随手扯了根地上的爬藤,把三条鱼窜起来,又收拾好其他的,这才往家去。   而就在江秋月慢悠悠的这段时间,周碧云经过最初的打探后,现在已经和杜春花以及江道义说明了来意——   “……我们家老许说当初俩孩子出生的时候就和您二位说起过给孩子定娃娃亲的事,这不是后来突然又打了起来,他腾不开时间,就给耽搁了,加上他这些年工作忙,我们一家人一年都难得见上几面,也就更没时间过来说这件事了,还是想着现在孩子大了,怎么也不能再耽搁下去,可我们家老许实在是走不开,只能我过来了,正好从周他最近有几天假,想着趁现在有机会赶紧过来,也没提前打声招呼,希望你们别见怪。”   杜春花和江道义心里琢磨的那点不可能忽然间成了真,两人都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连连道:“我们还以为首长当时是开玩笑的呢,早就忘了这事儿了,我们农村的闺女,哪能配得上首长家的公子,这不合适。”   周碧云就嗔道:“什么首长家的公子,现如今工农兵一家亲,大家只是职业各不相同罢了,但不管什么职业,不过都是在自己的岗位上为国家的发展做贡献,哪里就不合适了,要我们说啊,也就我家就这么一个臭小子,要是再多上一个,这两个我们都想娶回家呢!”   江冬梅就忍不住低头偷偷翻了个白眼。   还两个都想娶回家,可真会白日做梦! 第3章 惊艳 (小修)白皙漂亮到让人怀疑她根……   江冬梅上辈子不知道,还真以为许从周一家子是真的因为当年的一句戏言而千里迢迢过来的,后来才清楚是因为许从周的爷爷和许从周都出国留过学,他们老许家虽然表面看着风光,但因为现在闹革命的原因,私底下日子也不好过,又怕到时候影响许从周的前途,这才想起来她家这个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家庭。   老许家的本就目的不纯!   江冬梅忍不住看了许从周和周碧云一眼,暗暗撇了撇嘴。   要不是怕爸妈等下直接让她和许从周定下来,她早就走了,才懒得听这些虚头八脑的话呢。   果不其然,江道义和杜春花没多久就在周碧云的三两句下高兴的松了口,直接看向了她。   江冬梅抢先一步站起来说:“也就是说要和我姐相亲是吧,那我现在就去找她回来。”   江道义和杜春花直接愣住了,没想到江冬梅竟然会这样说。   江冬梅的性子他们最是清楚,从小到大都掐尖儿,从来都不肯吃一丁点的亏,要不然就又哭又闹的。这回遇上许从周这么好条件的女婿,应该更是抢着要才对啊,怎的忽然转性了?   就连周碧云和许从周都有些意外,免不了看向她。   江冬梅才不管这些呢,抬脚就往外走,并且成功在门口和刚刚进院子的江秋月来了个四目相对。   江冬梅是生怕重蹈上一辈子的覆辙,一点也不想和许从周沾上关系,便站在门口对着江秋月道:“姐,你总算回来了,你快别忙了,爸妈让你相亲呢,人都过来了。”   江秋月心底已经猜到,但面上却带出一片疑惑,皱着眉道:“什么相亲?你说什么呢?”   江冬梅见江秋月像是愣住了,赶紧过去拽她,“你过来看不就知道了,快点快点……”   屋里面的几个听到了动静,也跟着起身到了门口。   见两姐妹拉拉扯扯的不像话,杜春花便忍不住对着江冬梅呵斥了一句,“冬梅你干啥呢!”   “这个头发短一些的是秋月,秋月这丫头性子安静不咋爱说话,没有冬梅能咋呼,但她人勤快,家里面大小的活都能干的来,这段时间还跟着我们一起下地秋收呢。”   眼看着江冬梅现在对许从周一点兴趣都没有,杜春花虽然不太明白江冬梅这是为啥,但她可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一门亲,赶紧对着周碧云说起江秋月的好来。   既然冬梅不乐意,那就给秋月好了。   总归都是她肚子里出来的,老江家不吃亏。   周碧云也在观察江秋月,闻言略微诧异道:“还下地秋收了,那可是重活啊,一般人吃不消。”   杜春花就说:“可不呢,不过她干的也不是最重的活,倒也能坚持下来。”   周碧云闻言笑笑,“还真没看出来,我看她们姐妹俩都长得白白净净的,没想到竟然这么能干。”   杜春花心想江秋月以前可没这么白,也就这几个月不知道咋的越来越白了,估计是女大十八变,现在长开了。   至于江冬梅那是打小在屋里面捂的,就没咋晒过太阳。   干活方面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江秋月都能顶上十个江冬梅了。   但她没提这茬,心想万一人家回头看中的是冬梅呢,她也不能把话都说死,就说:“她俩打小都白,晒不黑。”   周碧云看着长相一模一样的姐妹花若有所思。   杜春花见那边两姐妹还在说话,就走过去安排江冬梅把衣裳晒了,又拽着江秋月往回走。   到了几人眼跟前,杜春花便介绍说:“这是你周姨,这是她儿子,你叫许大哥就是了。”   江秋月飞快地在两人脸上扫了一下,周碧云很白,身量中等,脸上挂着和气的笑,但眼睛却精明。   至于许从周,竟然意外的好看。   他个子自少一米八,样貌很是清俊,就是皮肤有些黑,大约是因为工作的缘故。   “周姨好,许大哥好。”江秋月小声打了招呼。   相比较江秋月的状似害羞,周碧云倒是仔细看了看面前的江秋月,又暗自比较了一下江冬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始拉着江秋月的手笑眯眯地说着话。   江冬梅刚好晾完衣服,瞅见这一幕,又翻了个白眼,暗自骂周碧云虚伪。   上辈子她和许从周到底是怎么相亲的,又说了哪些话她不太记得了,反正她当时害怕许从周看上更加勤快的江秋月,没敢让江秋月在他们面前晃,一直都是她自己在献殷勤。   所以后来她和许从周结婚吃尽苦头,也算是她活该了。   不过周碧云一开始对她和现在对江秋月的态度差不多,可等到她真的和许从周结了婚,周碧云立马就变了脸。   人家高高在上的,根本就看不上他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的人,不过就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已,一旦她没用了,自然也就被抛弃了。   上辈子她是这样。   这辈子,她不愿意了,周碧云自然看上了江秋月来利用。   毕竟对周碧云来说,是她们姐妹两个中的哪个都没区别,只要能让他们老许家的成分更好一些就行。   江冬梅晒好衣裳后就提着鱼还有野菜蘑菇进了屋。   屋里面聊的是一片火热。   江冬梅又着重看了看江秋月和许从周,一个依旧面无表情像尊雕像一样地坐在那儿,另外一个也和平时一样安安静静的,只有被喊到的时候才会开口轻声应上一声。   江冬梅不免又想到自己,她当初似乎一直主动和许从周说话来着,但许从周却一直爱答不理的。   现在换成了江秋月,两个都不说话的人一起过日子,也不知道最后是啥样?   不过这和她也没啥关系了,反正她这辈子都不要和许从周扯上关系,她要嫁给赵长熙。   赵长熙长得好,性格又温柔有耐心,家庭条件虽然比不上现在的许从周,但人家后来厉害着呢,是个潜力股。   至于许从周,也就现在看着光鲜而已。   江冬梅乱七八糟想了一堆,听见杜春花和周碧云有意让江秋月和许从周现在出去单独聊聊,就赶紧开口道:“都快吃晌午饭了,外面太阳老高,出去不晒啊,还是先烧饭,等吃了饭休息会儿,外面没那么晒了再聊吧。”   杜春花和周碧云一看也是,就同意了。   杜春花就说要烧饭,江冬梅又在一边出主意道:“妈,让我姐烧吧,她烧饭好吃,也可以让周姨尝尝她的手艺,你看这还有鱼和这些野菜蘑菇,都是我姐早上刚弄到的,今天有口福了。”   江冬梅现在一心想要周碧云觉得江秋月好,便不遗余力地想要江秋月表现。   杜春花闻言觉得也是,就道:“那就秋月你去烧吧,你们也尝尝秋月的手艺。”   后面半句自然是对着周碧云和许从周说的。   周碧云也跟着附和奉承了几句,眼见江秋月已经离开准备了,就扭头对着许从周说:“你也别坐在这儿了,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好。”   许从周点头,站了起来。   江冬梅见状也懒得呆在家,对着杜春花说了一句去下湾换豆腐后就舀了一碗黄豆跑了。   -   许从周走到的时候,江秋月正在从水井里面提水,纤细的麻绳来回晃悠,扯着绳子的手在强烈的日光下白的晃眼。   许从周下意识眯了下眼睛,脚步顿了一下。   下一瞬,他又很快抬脚走过去,蹲下从下面扯住麻绳,沉声道:“我来吧。”   江秋月下意识瞥向他,眼神飞快地在他的脸上过了一遍,才松开手,垂着眼睫小声道:“要打很多。”   许从周短促道:“我来。”   看上去应该是个喜欢发号施令当家作主的人。   也确实如江冬梅抱怨的那样,话少。   江秋月想了一下,没松手,而是继续道:“要把家里厨房的水缸装满,等下还要洗菜杀鱼。”   许从周点头,“好。”   江秋月忍不住又看向他,碰巧他也正好看过来,两双眼睛瞬间四目相对。   江秋月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位极为年轻的军官有一双并不太符合年纪的眼睛,很冷静。   或许是因为当兵的缘故?   江秋月如是想,面上却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睫错开视线相对,又抿了下唇,站起来说:“那我去菜园子再找点其他的菜。”   许从周目送了一下江秋月离开的背影。   年轻的姑娘留着到肩膀的头发,分成两股扎成了两个小啾啾,黑黝黝的,在太阳下泛着光。   她的身量也不差,就是有点瘦,袖口松松挽起,露出来的一节小臂除了白就是瘦,瘦的让人担心稍稍用力都能折了。   不过已经比他来之前预料的好太多了。   虽然这样想会有些无礼,但他印象以及平日里所见的农村姑娘大都黑黑瘦瘦,性格或胆小怯懦或泼辣无礼,少有这种白皙漂亮给人感官很好到让人怀疑她根本不是农村出身的。   沉下眼,许从周轻飘飘把水桶从井里面提起来,先倒一桶在边上的木盆里面,又提水到堂屋,问了厨房的位置。   杜春花连忙站起来就说:“哪能让你干这些,秋月这丫头真不像话,快些放下,让你叔来。”   江道义就跟着站起来要去接许从周手里面的水桶。   周碧云也忙在一边拦着说:“这有什么,他除了一把子力气也不会干别的,快别拦着了,就让他去。”   “这怎么行呢……”杜春花想拒绝的话才出来又被周碧云笑眯眯地打断,“不过就是提水而已,大哥大姐也给我们家这个傻小子一个表现的机会。”   这话一出,杜春花倒不好拒绝了,只能同意。   然后两人又开始了你来我往的互夸。 第4章 羞涩 (捉虫)江秋月眉眼微动,嗔道:……   江秋月提着菜篮子回来的时候,许从周正在杀鱼,动作利落又干脆,倒是挺让人有好感的。   江秋月免不了多看了两眼,然后默默走过去把野菜和蘑菇重新淘洗一边,又开始洗刚刚从菜园子□□的菜。   洗到一半的时候,许从周也把三条鱼收拾好了,对着她问道:“鱼洗好了。”   江秋月抬眼先是看了许从周一眼,又很快把目光落在已经被开膛破肚的鱼上面,垂着眼睛低声道:“鱼线还没抽出来。”   “鱼线?”许从周不明所以,鱼身上还有线?   他只见过钓鱼的鱼线。   江秋月便朝他伸出细白的手掌,掌纹清晰可见,“我来吧。”   许从周默了一下后让开地方,就看见那双纤白的手一只扣住鱼,一只拿着刀,先后在鱼尾和鱼头下面割了一刀,又用刀身拍了两下,随后就抽出来一条细长的线。   “就是这样的鱼线。”她略微扬起精巧的下巴看向许从周,拎着在阳光下有些看不清楚的细长鱼线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这样说。   许从周原本就知道江秋月白,此刻离得近了,更是觉得晃眼。   白的剔透,竟叫他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以及皮下的青色血管都能看得见。   许从周眼皮忍不住一跳,飞快躲开眼并且拿起鱼和菜刀,沉声道:“知道了,我来抽。”   江秋月注意到许从周的异样,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他的耳朵有点红,像是害羞了。   江秋月有些意外。   她原以为即便江冬梅的话不能尽信,但至少在描述许从周性格那方面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但现在看来,这人或许真的不怎么说话,但要说性格真的冷冰冰硬邦邦的,却不一定。   这不就害羞了嘛!   她还没干什么呢!   江秋月本来就存了想要试探许从周的心思,又想着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人都对自己有着强烈自信,便状似无意往许从周的身边靠了些,露出两分担忧道:“要不然还是我来吧,抽鱼线是为了去腥,你第一次做,我怕你做不好,扯断了。”   许从周倏然皱眉,竟然生出一种不被信任的失落。   他许从周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江秋月把许从周的神色变换看在眼里,对上他略带不满的眼神,一副商量又带着安抚的语气道:“那要不然我抽两条,留一条给你实验,这样你多看几次,应该就会了,你觉得呢?”   许从周:“……好。”   江秋月才不管他,笑吟吟地伸出双手,“那把菜刀还有鱼给我吧。”   纤细白嫩的手掌就这么俏生生地摊在许从周的眼前,现在还没有后世的漫画手的说法,许从周自然也不会这么形容,他就是觉得好看。   甚至脑海中还不由自主地蹦出了小时候读过的“手如柔荑,肤若凝脂”的诗句。   许从周心口猛地一跳,他觉得自己不太正常。   来之前,他原本以为会多半会见到的是一位面貌普通,皮肤黝黑,勤劳淳朴的农村姑娘,再不济,就是脾气泼辣有算计,和他曾见的某些军属差不多,大腿一拍就要撒泼的,但他万万没料到会遇到江秋月这样……这样……   “给我呀!”可还不等许从周想清楚,那双柔荑便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打断了他的沉思。   许从周抿着唇把菜刀和鱼又让给江秋月。   江秋月含笑接过来,飞了他一眼,“你注意看好了。”   许从周点头,可目光却下意识落在了江秋月的脸上。   从他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看见她绒绒的睫毛,秀挺的鼻子,还有下面红红的唇。   她的唇角微微抿起,带了一抹清浅的笑。   整个人看上去沉静又美好。   许从周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直到眼前的姑娘有些羞恼地抬起眼瞪他,“看会了吗?”   “唔。”许从周飞快地错开眼,脑海中却留下了眼前人眼波流转的模样。他的喉头忍不住滚动,胡乱点了点头,随手抓起一条鱼就要下刀。   “那条已经抽过了。”   耳边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许从周心跳又忍不住加速,下意识松开又去抓另外一条。   “那条也抽过了。”   许从周:“……”   好一阵手忙脚乱,许从周才找到正确的那条,听着江秋月不满的轻哼,抿着唇略带忐忑的开始动手。   他俩都不知道他们这段短短的小互动恰好被杜春花和周碧云看在了眼里。   那会儿正是被杜春花派出去买肉的大儿子江成才回来,说没买到肉,只剩下一些大骨头,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就回来问问。   杜春花当下就忍不住把傻不拉几并且一点也没有主见的江成才骂了一顿,让他赶紧滚出去,有啥买啥。   周碧云立马就拦着说她带过来的有肉,让杜春花别忙活。   结果两人拉扯了半天,最终杜春花答应用周碧云带过来的肉。   而她们之所以看见,就是因为要拿肉给江秋月洗。   直到江秋月和许从周各干各的没再说话后,周碧云和杜春花才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笑了起来。   -   江冬梅换豆腐回来的时候,江秋月这边也才刚刚忙好,正要进厨房。   杜春花见状就说:“正好你回来了,去帮你姐一块儿烧饭。”   江冬梅把豆腐随手一放,张嘴就说:“让他去呗,正好你们不也想让他俩单独相处相处嘛,一块烧饭也能说说话。”   杜春花顿时皱眉,“胡咧咧什么呢,小许是男人,你见过哪个男的下厨房的!”   江冬梅顿时翻了个白眼,“妈,大清早就亡国了好嘛,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搞封建主义那一套呢,你没听见外面现在都说什么嘛,回头叫人听见了,非得说你思想有问题,拉你过去重新学习。”   杜春花没想到江冬梅今天非要和她对着干,顿时脸色就拉了下来。   但客人在场,她也不好动手打人,便道:“让你去你就去,就你一嘴的大道理。”   江冬梅撇嘴,“你非要我去我也没办法,但我烧饭啥样你也知道,我倒是无所谓,只要你等会儿别嫌我烧的饭难吃,浪费了粮食就行。”   “那就去烧火!”杜春花是真的很想动手,江冬梅今天犯邪性了。   周碧云便在一边打圆场说:“让从周去吧,我倒是觉得冬梅说的对,让他俩单独处处也挺好。”   杜春花扭头看过来,脸上瞬间换了笑脸,开口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们是客人,哪有让客人自己动手烧饭自己吃的道理,那不行,没这规矩。”   “什么客人不客人的,我们哪能算得上客人,都是自己人。就让从周去!”周碧云按住杜春花的小臂,又扭头看向许从周道:“你快去。”   许从周半个字没冒气,抬脚就往厨房走。   杜春花眼见这样又要开口,周碧云却在她的胳膊上拍了拍,轻声道:“咱们既然有意撮合两个孩子,自然让他们多接触些才是好。再者从周当兵,后天一早就要走了,这一走恐怕就只能到过年才能回来,您刚才也看见了两个孩子有那么点意思,就多给他们点时间让他们说说话,也能让他们彼此多了解一些。这也算是我的一个私心,您就成全我吧。”   周碧云这样说,杜春花自然应了。   江冬梅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里,并且关上了门。   杜春花忍不住皱眉,但也不好当众发作,只好忍着怒气对周碧云强行解释道:“这孩子打小身子骨不好,被我给惯坏了,倒是叫你看笑话了。”   周碧云就笑着说:“我倒是觉得挺好的,大女儿懂事沉稳,小女儿机灵活泼,各有各的好,要是两个都一样的性子,那还有什么意思。”   杜春花本就偏心江冬梅,闻言心里的火气自然也就散了,又和周碧云亲亲热热地说了起来。   厨房里。   江秋月刚刚把肥肉和瘦肉分开,正在片肉皮。   余光瞥到许从周越走越近,江秋月飞快扭头看了他一眼,唇微抿,又转回去,一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害羞样子。   许从周也有些不自然,又忍不住想盯着她看。   他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姑娘,初初见江秋月也没觉得多让人移不开眼,但也就这么一会儿相处,他却又觉得她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想看。   他忍不住看她脑后两个俏皮的小啾啾,看她低着头的时候露出来的白嫩的后脖颈,看她线条漂亮的脸蛋,看她细白的指尖……   直到他看见那抹雪亮的刀锋和指尖离得很近的时候,他顿时呼吸一滞,想开口又怕吓到她,想动手让她停下又怕有些唐突。   江秋月大概被他的视线看的有些恼了,停下来没什么杀伤力地瞪他,嗔怪道:“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   “我……”许从周想说我怕你伤到自己却又想到她干活时麻利的模样以及杜春花嘴里的她是如何的勤劳,知道她定然对这些也游刃有余。   若是他说了,定会让她笑话。   许从周唇线抿紧,僵直着身体往灶膛后面走,语调僵硬道:“我帮你烧火。”   江秋月看着许从周都快要顺拐的背影挑眉,眉眼间的笑意倒是真了几分。   她不过随便试探了几下,能看出来这许从周确实话不多,但人也没有江冬梅抱怨的那么冷漠嘛。   而且看样子,脾气应该也没那么大。   看着冷冰冰的,其实逗起来还挺萌的。   有颜有钱有身材,加上他身为军人,品性自然不会太差,倒是可以嫁。   至于江冬梅说的他将来收养战友遗孤,不肯和她生自己的孩子,最后还会受伤转业,一辈子都没出息等等这些在她看来倒没有那么江冬梅说的那么严重。   一是这些事还未发生,没必要为了未发生的事情现在就开始忧心。   二自然是她相信自己即便将来遇到了也能很好的处理,她可不是江冬梅。   再者,她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离开这里,远离江冬梅这个大麻烦,那只要许从周本人没什么问题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江秋月不知道别人的择偶标准是什么,但在她这里,许从周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   江秋月自觉想清楚了,便抬头去看许从周。   他也正在看她。   江秋月眉眼微动,嗔道:“你又看我。”   许从周飞快地撇开眼,低头抓了一把柴,僵硬道:“我想问你烧哪口锅。”   江秋月眸光落在许从周的脸上定定看了几秒,扑哧笑了。 第5章 发誓 江秋月伸出一只细白的手指,点在……   不管是原身还是现在的江秋月都很能把控江家人的饭量,但对于第一次见的许从周和周碧云的饭量却不太清楚。   尤其是许从周。   他年轻,又长年训练,饭量肯定比寻常成年男性要大。   江秋月盘算了一下中午要烧的菜后,就伸头看了一眼规规矩矩坐在灶膛后面烧火的许从周。见他面色发红,额角也有不少汗水,忍不住道:“你不用这么老实坐在那儿,不热么?可以出来透透气。”   许从周坐的笔挺,只是灶膛后面放着的小板凳又矮又小,显得他整个人很委屈,就连他开口说的话都有些意外的萌。   “我看火。”   江秋月:“……”   江秋月忍不住笑了一下,指着两口锅道:“炒菜的时候可以感觉的到火大还是小,如果需要调火,我会告诉你。”   许从周闷了一下,才站出来,但也没有离的太远。   江秋月见状瞥他一眼,又道:“我打算等下烧一个简略版的红烧肉,因为我家没那么多调味品。然后再煮一个鲫鱼炖豆腐汤,这块肉皮也放汤里一块煮透,然后捞出来切成细条和蒜苗一块爆炒,再来一个清蒸鲢鱼,蘑菇炒肉片,辣椒小炒肉,青菜炒野鸡蛋和凉拌野菜。所以你和周阿姨有什么忌口的嘛?比如葱姜蒜不吃等等或者不能吃辣?”   许从周摇头:“没有。”   江秋月点头,眼睛却疑惑地看向许从周,“真的?”   许从周也看着江秋月。   僵持了一会儿,他不自然地撇开眼说:“我都行,我妈胃不太好,吃不了太辣的。”   “那就换一个。”江秋月说着就准备动手,许从周却拦了下来,“不用,还有其他菜。”   江秋月却没听,而是把辣椒小炒肉换成了萝卜炒肉丝。   做好这些,她才又开口问道:“对了,你一顿吃几碗饭?”   许从周微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真话。可还不等他想好,江秋月又道:“三碗够吗?不过今天的菜有点多,等下不好蒸米饭,我打算炕饼子,大概比我的掌心大一点,一个指节厚,给你准备……十个,够吗?”   许从周:“……”   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细白手掌,许从周眼神微闪,迟疑了一会儿后道:“应该够了。”   那就是可能不够。   江秋月屈指点了点下巴,“唔……我知道该做多少了。”   七菜一汤,外加一大盆被炕好的饼子端出来的时候,江秋月再次受到了周碧云的夸赞,杜春花就在一边客气说是许从周帮忙的功劳。   一顿午饭过后都一点多了,加上后面的洗洗刷刷,杜春花又安排了周碧云和许从周去午休,等到家里面再次热闹起来都三点多了。   正好外面的太阳也没那么晒,杜春花和周碧云就一致安排江秋月和许从周单独出去聊聊。   江秋月倒是没什么害羞的心思,只是她也不太耐烦在路上碰到别人,然后还要一个个解释,顺便还要忍受别人的打趣。   故而刚出门,江秋月就歪头看向许从周道:“我家附近也没什么好转的,我带你上山看看,怎么样?”   许从周无不可,便点点头,“好。”   江秋月顺手取了放在院子里的篮子就说:“那走吧。”   这一路上,江秋月挑的都是平时没什么人走的小路,加上刚刚秋收完,大家伙都累得够呛,如今大多数人都在歇息,因此路上也没碰到人,很顺利就进了山。   并且江秋月一路观察发现许从周是真的不说话,至少她不开口,他也一直闷不吭声。   故而等往山里面稍稍走了段距离后,江秋月忽然就停了下来。   她回头,手中还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扯下来的柳树枝,一边随手缠着,一边就这么歪头打量着许从周。   许从周一没料到江秋月走着走着忽然间就停了下来,二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大胆地盯着他看,再加上他很少有和女性相处的经验,一时间也捉摸不透江秋月是什么意思,便也跟着停下,疑惑地看她。   好一会儿后,他才琢磨过味儿来,试探着朝江秋月问道:“怎么了?”   江秋月抿了下唇,她在想到底要不要在许从周的面前露出更多的真面目。   目前来看,她和许从周的事应该十拿九稳了。   按理来说她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把一切都交给家长,然后安静等到结婚随军就是了。   可许从周到底是个活生生的人。   虽说她选择他的主要原因是想离开这里,但也不能把人用了就丢,没这个道理。   既然注定了将来会有很多年在一起生活,那她希望他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   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但她能感觉到许从周似乎对她有意,而她也觉得许从周挺有意思的。   既然这样,她倒是可以给许从周留下一个更深刻的印象。   想了想,江秋月就说:“你这次过来算是相亲的对吧?”   许从周摸不透江秋月说这话的意思,却诚实地点头,“是。”   江秋月就又问道:“那你相中了我还是冬梅?”   许从周没料到江秋月居然问的这么直白,顿时不自在起来,眼神瞥到一边。   但江秋月却固执地盯着他,似乎一定要一个答案。   许从周动了动喉咙,才不自然道:“你。”   “唔……”江秋月歪了歪头,“那既然这样,你怎么不和我说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具体是干什么的。”   “我……”许从周怔愣了一瞬,想起战友平时说起相亲时都会先做自我介绍,他似乎确实做的不够。   革命军人知错就改,许从周立刻就道:“我是许从周,言午许,双人从,周而复始的周,今年二十三,职业是军人,职位是营长。”   江秋月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弯了下唇角,轻笑了一声。   许从周下意识抿了下唇,掌心汗湿,一时间摸不准江秋月又在笑什么。   许从周想说话却又觉得嗓子发干。   他忍不住抬了抬下巴,又伸手扯了扯领口。   当视线和江秋月再次对齐的时候,许从周心底的焦躁又多了几分,下意识就撇开眼。   可人不在他眼里,他又想去看。   如此反反复复,真是全身上下都展现着别扭。   “除了这些呢?”如同甘霖般的声音总算把他从那种干涸的境地拉了出来,许从周抬手掐了掐喉咙,清了下嗓子才又说:“你还想知道什么?”   江秋月歪了歪脑袋,“你的身份特殊,我也不好打听啊,你就说一些我目前可以知道的吧。”   许从周深吸了一口气,等到心里的焦躁散去了些,才开始组织语言说:“我们家三代都是从军的,但我爷爷在解放前就牺牲了,我爸现在还在部队,我妈在妇联工作,我爸妈就我一个孩子,因为打仗的缘故,我七岁以前一直被父母寄养在老乡家里,直到我父亲工作稳定后才将我接过去,十四岁的时候我就被送到苏联留学,十九岁回国后就一直留在部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会是我奉献一生的事业。”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着江秋月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迟疑了一瞬,还是没有说。   江秋月也不在意,本就是第一次见面,而且人家职业特殊,说多了也不好。   江秋月就提着篮子转身,边走边软声说:“那你有什么想了解我的吗?”   许从周扭头看着江秋月的侧脸。   她是真的好看,即便是穿着一身土里土气的衣裳,都没办法掩盖她身上的灵气。   他一时间又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动了动喉咙,低着嗓子道:“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江秋月愣住了,没想到许从周竟然会这样问。   也有些意外他的态度。   不过她没回答,倒是转而介绍起自己的情况来了。   “江秋月,江水的江,秋天的秋,月亮的月,这是我的名字。”说着,江秋月看向许从周,见他听的认真,忍不住翘了翘唇,又说:“我今年十八,没读过什么书,只有小学文化,平日里除了做家务就是下地干活,亦或者空闲了上山来找找野菜蘑菇这些,如果一定要说有优点的话,大概长得还不错……”   到这儿,江秋月倏然停下,直白地看向许从周说:“可以你的条件,身边最不缺的应该就是漂亮姑娘,所以我觉得不应该是你问我觉得你怎么样,而是我要去想你这么好条件的人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找我一个农村出身没有文化的姑娘,你觉得呢?”   虽然她那天没有时间细问,但单单从江冬梅的描述中她就能猜到所谓的报恩结亲其实肯定还有另外一层深意。   再结合现在的时代因素,不难猜到其中的缘由。   许从周却没料到江秋月这么出乎他的意料,唇抿成了一条线,眉心皱了起来。   江秋月见了也不在意,笑了笑又说:“我和冬梅是双胞胎,不过因为她从生出来就身体不好,所以家里面一直偏爱她忽视我。小时候常常觉得委屈,但我不是冬梅,也不是爸妈最重视的大哥和小弟,争吵和哭闹没有任何用,只会挨巴掌。时间长了,我就习惯了什么都不说,习惯了观察,习惯了留心身边的每个人,习惯了从他们的言行举止去揣测他们的想法。”   “冬梅闹腾,我爸妈就希望我是一个乖巧听话懂事让他们省心的女儿,所以我就要一直乖巧听话懂事,因为这样会让他们谈起我的时候觉得脸上有光,才会更爱我,我在家也才会过的更好。”   “所以你看,我其实挺聪明的对不对。” 江秋月继续笑。   这也是真实的江秋月的想法。   江冬梅一直觉得江秋月是抢了她的生活,可细细一想就知道上辈子的江秋月若是没有真本事,又凭什么让那么成功的赵长熙一辈子把她捧在手心里。   只有江冬梅被蒙了心,看不清而已。   当然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刚好可以很合理的解释她此刻流露出来的小聪明。   许从周却半点想要笑的想法都没有,甚至还觉得江秋月此刻脸上的笑容十分的碍眼。   可若让他张嘴说些什么,他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开口。   他不太会安慰人,更不知道该怎么和江秋月解释他这次过来确实有点“别有用心”。   虽然他在和江秋月相处后觉得她很好,但他也不清楚自己说出来后江秋月会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江秋月没了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反而收敛了脸上的神色,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问他:“或者我是我疑神疑鬼了,但你刚才问我觉得你怎么样的意思是你真的觉得我很好,想要和我处对象的意思吗?”   许从周松了口气,认真道:“真的。”   “用你身上的军装发誓。”江秋月伸出一只细白的手指,点在了许从周的心口处。   许从周浑身瞬间紧绷,只觉得手指和心口接触的那个位置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并且快速向四面八方传染。   许从周的喉结用力滚了滚才勉强压下心里的火热,垂眸第一次直白又认真地盯着江秋月的眼睛,沉声道:“我发誓。”   江秋月眨了眨眼,笑了。   她收回手背在身后,垫了垫脚尖,歪头笑吟吟道:“我信你,虽然……”   她忽地抬手攀在许从周的肩膀上,靠近他的耳边说:“虽然我还是觉得你不是因为当年的一句戏言过来的。”   “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谁也不会说的。”   语落,江秋月转身跳跃着跑了,林间还淌着她哼着的不知名的小调。   许从周用力攥了攥拳头,待到鼻尖笼罩的味道散去,才冷静下来跟了上去。   江秋月看见他就笑说:“我想吃鸡了,这山上有个很大的野鸡群,但它们跑的太快了,我总是抓不住,你能帮我抓吗?”   许从周不敢看她,闷头“嗯”了一声。   江秋月鼓了鼓脸颊,挡在他身前,露出几分不满道:“嗯是什么意思,抓不抓嘛?”   许从周看她一眼又快速撇开,喉咙动了动,红着耳朵道:“抓!”   江秋月又笑了。 第6章 威胁 那我明天就不去提亲了,我看你怎……   待到江秋月他们回去的时候,除了走时候拿上的筐子装满了野菜和蘑菇外,许从周还提了两捆柴。   杜春花一看就冲着刚刚回来的江秋月嚷嚷,说她怎么能让许从周干活,然后又被周碧云挡住了说应该的之类。   直到江秋月把两捆柴里面裹着的两只野鸡和两只野兔提溜出来,这两位才停止了彼此之间的互相吹捧。   杜春花看着忍不住道:“这是……小许抓的?”   江秋月点头,对着杜春花道:“妈,晚饭烧一只鸡和一只兔子行吗?”   杜春花当下就有些肉疼,晌午都吃了那么多肉了。   可转念一想晌午的肉原本就是周碧云带过来的,这回的野鸡兔子也是许从周抓的,且她已经和周碧云谈妥了江秋月和许从周的亲事,明天就正式来提亲加下定,而且人家说了,定礼就给六百,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她倒也不好吝啬。   杜春花赶忙就说:“行,就按你说的办。”   江秋月就去厨房生火烧水烫鸡,等水开的功夫,她又找了把刀给许从周,低声道:“交给你个任务,帮我把兔子皮剥了。”   许从周闷声应了下就去干活。   江秋月开始拾掇筐里面的野菜蘑菇,和许从周合伙又煮了一餐异常丰盛的晚饭。   一伙人吃的嘴角流油。   饭后,杜春花和周碧云又拉扯客气了几句,这才放周碧云和许从周离开。   等到他们一走,杜春花就开始拉着江秋月问她今天和许从周的相处感觉。   江秋月倒也没有扭捏,直言道:“挺好的。”   杜春花见状就说:“你觉得好就行,说实在的,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人家竟然真能因为以前的一句话过来提亲,那许家是跟咱就是天上的云彩和地下的泥巴的区别,你也算是运气好,人家老许家的人讲义气,你这是捡着了。”   接着又和江秋月絮絮叨叨当年是怎么和老许家结缘的事情,又讲一些日后江秋月要是和许从周结了婚,要听话懂事当个孝顺的好媳妇之类的巴拉巴拉。   江道义也跟着在一旁时不时的附和上两句。   江秋月可有可无地听着,就算不认同也并不开口反驳。   倒是江冬梅听着时不时地翻个白眼,或者“呿”上一声。   杜春花原本没打算搭理她,但见她越来越过分,便瞪过去道:“你怪声怪气地干啥,我今天都还没说你呢,你今天咋回事儿,不知道今天来客人啊,非要跟我对着干,你到底想干啥啊你!”   江冬梅撇嘴,“说的好像姓许的那家有多好一样,还不是……”   江冬梅本想说老许家现在情况不好,虽然老许家上辈子也没有真的出事,那也是因为她嫁过去的缘故,这辈子除非江秋月嫁过去,不然老许家肯定出事。   江冬梅转念又想她不能说。   且不说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就说她要是说了,回头爸妈不愿意让江秋月嫁了可怎么办?   江秋月要是不嫁,那就要留在家,那不就要和快过来插队的赵长熙见面了吗?   那到时候还有她什么事儿啊!   江冬梅想了想就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杜春花没忍住在江冬梅的背上拍了一巴掌,“啥叫我说啥就是啥,你意思还我说错了,我都还没说你今天差点搅合了这门亲呢,你还敢跟我咧咧,你以为我真不舍得收拾你还是咋地!”   江冬梅今天本来就因为再次见到许从周和周碧云而心烦气躁,闻言忍不住甩了下袖子,站起来就往屋里走,“都说了你说啥就是啥了,你还想我咋地,烦不烦呢!”   “你说谁呢,你个死妮子你给我站住!”杜春花连忙就去追江冬梅。   江秋月看了看江道义也没有表示,便也懒得去管屋里面的那对母女。   但是土坯的房屋并不太隔音,江秋月还是能听清楚两人在屋里吵什么。   好一会儿后,屋里面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那娘俩又和好了,在压低着声音说话。   其他人或许听不到,但身负异能的江秋月却还是听见杜春花在问江冬梅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傻乎乎的把亲事给让了出去。   然后江冬梅就借口说她不喜欢当兵的,嫁给当兵的就是守活寡。   杜春花又絮絮叨叨劝说了一会儿,大致就是江冬梅傻,说老许家条件好,又只有许从周一个儿子,日后老许家的东西都是她的。   又说江冬梅平日里啥也不干,只有嫁给许从周这样的好出身才能活得舒坦,不然以她和江道义的本事,往后不能给她找到好婆家之类的巴拉巴拉。   要不是江冬梅坚决不为所动,杜春花俨然都要说出要江秋月别嫁了,换江冬梅嫁的话。   江秋月都能被气笑了。   也幸好她不是原主,不然非得被这样偏心的妈给气死。   等到杜春花和江冬梅的谈心终于结束了,杜春花才想起来江秋月这边还有事没说完,才又坐过来说:“我和你周姨商量好了,明天八月十五,他们来过节,顺便也来下定,人家那边也说了,定礼给六百,等将来你们结婚,那边还会给你们准备四大件,另外还会再给一千块钱的彩礼。和这些相比,其他的就是小件我也就不细说了。”   “我要和你说的是你也知道咱家就这么个情况,你哥亲也定了,就等着结婚,你弟眼瞅着也大了要说亲,所以明天人家送来的六百定礼钱我就收了留着家用,就不给你了,回头等你们结婚的彩礼钱,我们就不要了,你自己拿着。”   说着,杜春花都觉得心里在滴血。   她今天怎么也没想到老许家能这么大方和敞亮。   如今婚嫁方面,定礼和彩礼一般的也就意思意思给个二十块钱就是了,要是条件好的就五十,再往城里走的话,听说才会上百,可她没想到老许家这么大方。   说实话,她当时听了都觉得心肝儿都在颤,第一反应就是这些钱给她,她就发了。   可等冷静下来,她就知道不能这么干。   人家老许家是不差钱,可若是她把定礼彩礼都扒拉到自个手里,回头人家还以为她卖女儿呢,等到那时候,不仅江秋月要过的不顺心,他们和老许家的亲家关系也维系不住了。   所以想了半天,她才决定就拿定礼的六百,回头彩礼让江秋月再带过去。   只要江秋月在老许家站住脚跟,他们家以后有的是福去享。   杜春花忍着难受说:“你也别怪妈贪你的钱,实在家里穷,有了这六百,回头家里就能再加盖两间屋,你哥和你弟娶媳妇也能顺当些,到时候你出门子也能多给你准备两身新衣裳。”   江秋月却有些愣。   一是没想到许家竟然这么大方,二是没料到偏心眼的杜春花居然能给她留这么多钱。   杜春花却以为江秋月不说话是因为害羞,又和她说起以后嫁人了要和许从周好好过日子,有必要的时候务必要帮衬一下自家兄弟姐妹之类的。   江秋月懂了。   她随着杜春花絮叨,但将来做不做却是另外一回事。   和江家这边一样,回到县城招待所的许从周和周碧云也说起了今天的事。   周碧云第一件事就对着许从周说:“你今天和江秋月相处了,你觉得怎么样?”   许从周点头,“挺好的,她很聪明。”   周碧云倒是意外了,拉着许从周的胳膊就道:“我倒是看江家的这个大姑娘长得不错,人看着勤快也文静,做饭的手艺也好,倒是没看出来怎么聪明的,我打听了,她只读过小学,你知道这事儿吗?”   许从周点头,“她说了。”   “那看来你们两个今天说过不少话,你和妈说说你们具体都干了什么。” 周碧云扬眉,面带八卦。   许从周的脑海里瞬间就浮现了江秋月笑靥如花的模样,他抿着唇,略微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她和我说她不相信我们家这次上门仅仅是因为十多年前的一句戏言。”   “她这样说的?”周碧云是真的惊讶了。见许从周再次点头,周碧云忍不住追问道:“那你怎么回答的?”   许从周摇头,“我没回答,她就只说了不相信,也没问具体缘由。”   “就这样?”周碧云皱眉,“我和她妈说好了明天提亲,她都怀疑了,那这亲事还能成吗?”   “您正常去提就是。”想到明天定亲后他就和江秋月的关系会更进一步,许从周便忍不住有些脸热。   周碧云没注意,却问道:“她都怀疑了,这亲事还能成?她回家不会和她爸妈说吗?”   “不会。”想到江秋月白天说的话,许从周很肯定地开口。   “那她倒是有意思了。”周碧云思考了一会儿后又说:“这个江秋月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们家现在情况不太好,要是她也有问题,那回头你在部队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许从周就说:“应该不会。”   自己儿子自己清楚,周碧云当下就狐疑地盯着许从周打量,“为什么不会,这可关系到你日后的前途,你们还说其他什么了,都跟我说说。”   许从周抿着唇,跟个锯嘴葫芦一样,不想和周碧云说他和江秋月那些相处细节。   周碧云当下扬眉威胁,“行,不说是吧,那我明天就不去提亲了,我看你怎么办?”   许从周:“……” 第7章 定亲 把她的手掌包在了自己的掌心。……   许从周最终还是屈从了周碧云的威胁。   周碧云听完了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拿手戳了戳许从周的脑门说:“所以你这是刚见人家第一面就真的看上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这个平日里都不和小姑娘来往,看着冷酷无情的傻儿子还是个情种呢!”   许从周不吭声。   周碧云兀自取笑了一会儿,又感慨着说:“不过既然你真的看上了,那江秋月看着也是个玲珑剔透的,我倒是真的不担心了。”   “其实来这儿的一路上我都心惊胆战的,祈祷着江家的俩姑娘最好都嫁人了,这样你就不用娶了。因为我知道我儿子有多优秀,我不想他往后余生都和一个没有任何共同语言的农村姑娘共度,但是万幸的是江家俩姑娘长得不错,你还自己看中了一个。虽说他们家条件差了点,但我儿子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顿了顿,周碧云又说:“不过既然人家小姑娘都怀疑了,明天吃了饭后你肯定要带她到县城逛一逛买两身衣裳,你就找机会和她解释一下,但她既然不打算和她父母说,那我这边也就不多事儿了,免得回头多生波折,到时候再把你们的事儿给搅黄了。”   许从周点头:“好。”   周碧云接下来也和许从周说了一下白天和杜春花商量好的一些定礼彩礼的事,见许从周没什么意见,就又说了明天带姑娘逛街要聪明点之类的,然后就催促着他赶紧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又起来吃了点东西,然后采买一番,这才又往江家去。   江家这边一大早也在准备着。   昨天许家人来的突然,家里也没怎么收拾,因此今天一大早,杜春花就把一屋子人安排的团团转,彻底把家里来了个大扫除。   等到许从周他们过来的时候,家里面刚忙完。   杜春花自然就和周碧云开始寒暄,江道义去请生产队的老支书和现任支书来当媒人。   这是昨天就说好的。   婚礼嫁娶需要男女双方各出一个媒人,虽然江、许两家是自己商量好的,但所谓礼不可废,加上许长盛当初在这边养伤的时候也认识了老支书,许家就请了老支书当媒人,江家这边自然也就顺势请了现任支书。   这俩人也乐意的很,不用多做什么还能白的一个媒人筐子,喜事儿啊,因此一大早就等在家里,江家这边一叫,他们赶紧来了。   其他人也各有各的安排,江秋月依旧负责一家人的餐饭。   许从周便默默跟着她转。   午饭过后,在两位媒人的见证下,许从周和江秋月算是正式过了明路,也写了婚书。   而后,许从周和江秋月就被安排逛县城买东西这一任务。   今天是中秋节,坐车进城的人不多。   江秋月和许从周一上车就找了后面相邻的位置坐下。   如今的风气不开放,乡下更甚。   这时候见到年轻男女这样走一起,车上的其他人就忍不住一直盯着他俩看。   还有人认出了江秋月,试探着开口说:“你是柳月湾生产队江道义家的大姑娘吧?”   江秋月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面生的人,应该不是他们生产队的。   但别人既然问了就不好不回答,江秋月便点点头,“是。”   “哎哟!”说话的大婶一拍大腿,“我说咋就这么眼熟呢,我是你们隔壁张家圩的,我和你们队大梨家是亲戚,你认得我不?”   江秋月笑着摇摇头。   那大婶也不在意,视线来回在江秋月和许从周的身上打量,十分八卦地问道:“你这是定亲了,这是你对象啊?”   江秋月暗道人类的八卦天性真是让人十分困扰,但面上却不能露出来,只装作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大婶更来劲了,以为江秋月这是害羞,继续道:“啥时候的事儿啊,上次端午我过去走亲戚的时候都还没听说呢,这就定了,你们这是干啥,去县城买衣裳还是干啥?结婚的日子选定了吗?咋之前一点音信都没听过呢,对了,你这对象是哪儿的人,他是干啥的?我咋瞅着眼生的很,不像是我们这边的呢?”   大婶特别能絮叨,也不管江秋月回没回答就先一气儿问了这么多。   幸好这时候车开了,惯性的作用让她后劽了一下,这才止住了话头。   江秋月就借着这个机会捂着嘴装晕车想吐。   许从周下意识扶住了江秋月,皱眉道:“晕车?”   江秋月一脸虚弱地点头,“太难受了,特别想吐。”   “晕车可以吃点橘子,我……”许从周下意识往身上摸,半路却想起除了钱和票,身上就只剩下水壶了。   他有些懊恼,并决定以后和江秋月出门的时候要记得这一项,这才拧着水壶说:“我没带橘子,先喝点水吧。”   江秋月虚弱摆手,“不用了,我还是先闭眼睡会儿吧。”   “好。”许从周重新拧好水壶,小心地盯着江秋月。   之前那大婶在稳住身子后就想继续和江秋月说话,但转头一看人小年轻在说话,便也没打扰,顶着一双大灯泡看的眼睛冒光。   只等江秋月靠着椅背闭上了眼,那大婶儿的目标才转向许从周,开始打听许从周是哪儿的人,叫什么,和江秋月之间怎么认识的之类的巴拉巴拉。   许从周不是多话的人,也不太习惯和喜欢这种一上来就打听人隐私的行为方式,但也不好不回答,只好尽量言简意赅。   可大婶却更来劲了,问着问着就问到了彩礼啊,嫁妆啊这些更细致的。   许从周眉心皱起,可就在下一瞬,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的江秋月却灵巧地摆动自己的手指,一路顺着他的小臂摸上了他的手心。   许从周下意识垂眼看过去,白嫩的手指缩在他的掌心,而后调皮地点了两下,开始在他的掌心写字。   假。   装。   睡。   觉。   “假装睡觉。”   许从周几乎立刻想明白了江秋月的晕车是因为什么。   他看过去,正好看见她扬起的唇角。   许从周跟着心底一松,耳边一直聒噪着打听他的隐私的声音也没有那么刺耳了。   他跟着闭上眼,却在江秋月打算收回手的时候将大大的手掌合上,把她的手掌包在了自己的掌心。   “总不能一直让她这么调皮,害他总是被动震惊。”   许从周想他也得做出点什么。   事实上江秋月也确实被许从周的动作震住了。   她没料到表面看着冷淡但其实骨子里还挺害羞的许从周居然一下子进步飞跃。   江秋月甚至还睁眼看了他一下,又尝试着挣了挣,没挣开,又见他整个人特别紧绷,这才挠了挠他的掌心,随他。   刚确认对象关系的小情侣之间的小动作没有人知晓,但那大婶见许从周也跟着闭眼睡觉没再说话,虽然有些不忿,但一个人没办法把戏唱下去,只好也闭了嘴。   到了县城后,江秋月就感兴趣的左右观看。   这具身体的原主以前去的最远的就是镇子上,而她也是第一次看这个特殊年代的城市,不免有些好奇。   注意到这一幕的许从周地神问道:“你以前从没来过县城?”   江秋月点头,“这还是第一次呢。”   许从周不免有些心疼。想说等下就带她好好逛一逛,以后还可以去北京去上海看一看,但又想今天时间紧,而他工作性质太特殊,还真不好随便许诺,只好把这个念头压下。   江秋月不知道许从周这会儿脑海中已经闪过这些念头,她只是多看了两眼,然后在心里感慨了一番现在的县城还比不上她那个时代的农村后便没怎么关注了。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江秋月看向许从周问道。   许从周昨天已经用自己那浅薄的从战友聊天中听来的一些男女相处之道给今天的这场定亲后的约会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规划。   闻言,他就说:“看电影。”   顿了两秒,又看向江秋月,加了个“行吗?”   看电影确实是男女约会必备项目,江秋月也没有意外。但让她稍稍吃惊的是许从周都已经决定了,最后居然又问了她的意见。   江秋月没忍住问了出来,结果正在走路的许从周停下脚步,皱眉看她,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神色中带了丝懊恼,“你不喜欢看电影?”   江秋月当然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许从周:“……”   许从周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在江秋月坚持求解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喉头滚了滚,略微不自然道:“你喜欢比较重要。”   “扑哧!”   江秋月笑出声来,背着手脚尖点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看向许从周,故意逗他道:“那我要是不喜欢,就不去了是吗?”   许从周被江秋月笑的面热,路上行人不多,但路过的总忍不住看他们。   许从周顾左右而言它,“好好走路。”   江秋月摇头,“是不是吗?”   许从周抿着唇,半响才“嗯”了一下。   “那看电影这个决定是不临时起意的,还是提前就准备了的?”想了想,江秋月又问道。   已经快要习惯江秋月每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许从周这次没再僵持,“昨晚想好的。”   江秋月眼睛一亮。   她原本并没指望许从周能为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做准备,没想到他竟然还真准备了。   说不惊喜是假的,但这不妨碍江秋月继续自己的好奇心,“那还有什么?”   许从周:“……照相,去百货商店,逛公园,送你回家。” 第8章 约会 许从周,你怎么这么好欺负啊!……   江秋月心底拂过一阵阵的暖流。   她在这个时代没有亲友,对这具身体的原生家庭顶多只有责任没有感情。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许从周会是她在这个世上第一个建立亲密关系的人,他愿意拿真心待她,她也自然高兴。   江秋月偏着脑袋笑眯眯道:“那我们快走吧。”   -   这时候看电影自然和后世不一样,不仅影片没有那么多花样,就连场次也不讲究,随买随进。   江秋月他们到的时候,新的一场刚好开始没多久,他们便也赶紧跟着买票进去了。   许从周还学着其他人买了点小零嘴递给江秋月,虽然他做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别别扭扭的,江秋月却越觉得有意思。   甚至还想着等下看电影的时候偷偷喂他点小零食,看看他什么反应。   电影片名叫《地!雷!战》,江秋月原本对看电影的兴趣不大,结果许从周一进去之后就满脸肃穆地坐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幕布,就连周围的空气都显示着我超严肃超认真,不要打扰我。   江秋月微愣,过了一会儿后想明白过来了。   许从周这是以军人的身份看前辈的英勇事迹,她也确实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撩拨他。   江秋月无声笑笑,就连小零嘴也不吃了,学着许从周的样子开始认真看电影。   还别说,这一看进去,直到电影到了尾声,取得了反扫荡胜利的时候,她竟然也觉得激动万分,甚至意犹未尽。   出了电影院后,江秋月也没忍住和许从周讨论了一下里面的剧情,听到这部电影竟然取材于现实的时候,更是多了几分惊叹。   许从周见江秋月感兴趣,便和她讲了其他一些取材于现实的电影,还说将来有机会带她去看。   一直到照相馆的门口,两人才停下说这些。   照相馆里面有两人,一年轻,一个年纪大些。   见到许从周和江秋月进来,意外地在两人的脸上多看了几眼,才招呼道:“拍结婚照?”   许从周下意识看向江秋月,江秋月歪着脑袋眯眼看他,一副随他作主的模样。   许从周的喉结动了动,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问道:“怎么拍的,多久能拿到照片?”   照相馆的师傅就说:“结婚照还能怎么拍,都一个规矩,至于其他的照片就看你们想怎么拍了,还有照片大小不一样,那自然价格也不一样,至于时间嘛,你们今天拍的话,那要等一个星期。”   许从周就看向江秋月低声商量道:“你想怎么拍?”   江秋月抬眉反问,“你呢?”   许从周抿了下唇说:“多拍几张合照,再给你拍几张单人照。”   江秋月就说:“你不拍单人照?”   许从周:“你想让我拍就拍。”   江秋月笑:“那就拍吧。”   最后他们商量拍两张合照,一张是两人规规矩矩坐一起的样子,另外一张是江秋月坐着,许从周站着,再一人一张单人照。   拍其他照片的时候,江秋月都老实的很,师傅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唯独在拍她坐着许从周站着的那张的时候,趁着师傅倒计时,许从周不备的时候,江秋月抬手覆在了许从周放在椅背上的那只手上,并且扬起一个得逞的笑。   “……1!”   “喀嚓!”   相机定格的声音和老师傅的声音同时响起,下一瞬,老师傅就冲着江秋月嚷嚷:“你这个女同志这是干啥呢,好好的你动啥,万一这照片照坏了咋整。”   江秋月却在看许从周,他眼底还残留着惊讶,撞上江秋月灿烂又狡黠的笑容后,忍不住悄然红了耳朵。   老师傅原本还想叨叨几句,但见人家小年轻恩恩爱爱的,又闭了嘴,心道现在的小年轻还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等出了照相馆,江秋月才笑眯眯问道:“你猜我偷袭你的那张照片照出来后到底好不好看?”   “不知道。”顿了一下,许从周才闷声道:“我当时没看镜头。”   “在看我。”江秋月扬眉笃定。   许从周沉默了一会儿,“嗯。”   江秋月嬉笑,“我猜应该好看,谁让师傅说你的表情一直太僵硬了呢,我偷袭你,你做出相应的反应,这是一个比较生活化的动作,这样的动作被相机捕捉,我觉得肯定比僵硬的造型好看。”   “不过这张照片可能不那么庄重,所以我打算私藏起来,剩下照片给你爸妈寄一份,给我爸妈留一份,所以你等下要给我留下你爸妈的地址,我到时候才好给他们寄过去。”   许从周:“……”   走了几步,许从周没忍住停下道:“还剩下两份照片。”   付钱的时候,江秋月和照相馆的师傅说其他的照片都洗四张,牵手的照片洗两张,明明就应该有他的份。   江秋月却装傻,“剩下的我自己私藏啊。”   许从周:“……”   良久,他动了动唇,“还有我的一份。”   江秋月不由弯唇,伸手偷偷勾了一下他的小拇指又快速收回,打趣道:“许从周,你怎么这么好欺负啊!”   许从周下意识扭头看她,迎面又是她狡黠的笑。   他不抵江秋月的厚脸皮,又飞快转过去,却悄悄弯了弯唇角。   就这么一路行到了百货商场。   大概是因为过节的原因,里面的人还挺多的。   许从周其实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到了就下意识想去找卖衣裳的档口,可下一瞬他又想到江秋月从来没来过县城,那肯定也没看过这个他眼里算是简陋的三层百货商店了。   许从周就说:“你慢慢看,想买什么告诉我。”   江秋月无语地瞥了许从周一眼,这是真不拿她当外人了,也不怕她狮子大开口。   她故意道:“我想把整个商店里的东西都搬回家。”   许从周:“……”   顿了两秒,他认真解释说:“我带的钱和票可能不够。”   江秋月:“……”   “被你打败了!”江秋月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才随着人流在每个档口转一转看一看。   这里的一楼卖的的日常居家生活用品,二楼则都是衣裳布料,三楼就是家具家电这类的大件。   直到把一二三楼的档口都看过了,江秋月才对着许从周道:“我不想买新衣服,我想要换成一只钢笔,一瓶墨水,外加一些信纸和写字本。”   顿了一下,又贴着许从周悄声道:“给你写信用的。”   许从周心口滚烫,当即领着江秋月回了一楼卖文具的档口。   这个档口要比其他的地方清净,大概因为不忙的缘故,售货员的脾气也比其他档口的好很多。   不过她人也没多热情,只是掀了掀眼皮,懒洋洋道:“买啥啊?”   江秋月大致看了一眼柜台,里面的钢笔种类不多,看着大都一个样。   江秋月便也没有仔细挑的打算,只道:“钢笔。”   “要哪种?”售货员打了个哈欠。   江秋月不太知道这个时期的钢笔价格,以前的原主也没这方面经验,便道:“这些都是什么价?”   “一般的就两三块,贵一点的五块,再往上十几块二三十的也有,你也买不起,给你拿个三块的,英雄的,怎么样,还是上海的大牌子。”   江秋月没在意售货员的态度,正要点头,许从周却倏然开口道:“有派克51吗?”   售货员整个一激灵,猛地站直了打量许从周,似乎很惊讶他说的话。   许从周皱眉,眼神冷冷扫过去,“派克51有吗?”   售货员猛一摇头,态度倒是比之前认真许多,“没有,那是外国货,贵着呢,我们这地方哪有人用的起啊。”   “那英雄100呢?”许从周又问道。   “这个有,就是……”售货员本来想说贵,但又想到这人气势不凡,便弯腰拿出来一款在柜台上打开道:“但只有这一款了,三十块钱。”   许从周垂眸拿起钢笔拧开看了看,这才道:“就要这个。”   “太贵了吧。”江秋月连忙拉了许从周一下,“不用买这么贵的。”   若是花自己的钱,多少江秋月都不心疼也不在乎。   可许从周毕竟隔了一层,他俩又是刚刚订婚的关系,她哪能让他这么花钱,也太奇怪了。   许从周却摇头说:“不贵,好的钢笔用的时间更久。”   一下子卖出这么大一单,售货员也开心,跟着劝江秋月。   许从周又坚持,江秋月想着刚刚也说了用衣裳换钢笔,便点了头。   钢笔再加上墨水以及信纸、信封、普通笔记本,硬壳笔记本等,一共花了三十三块钱。   江秋月拿着的时候都觉得气短,想着回头怎么也得给许从周多弄点有价值的东西带上。   之后江秋月就说要走,许从周却说要去给她买衣裳。   江秋月皱眉,“不是说好了用衣裳换钢笔的吗?”   虽说订婚后男方带女方来逛街买东西是规矩,而许从周家里面也不缺钱,但她也不能要的太多。   许从周:“不换。”   江秋月坚持摇头,“不行,花太多钱不好。”   许从周抿着唇:“我有钱。”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秋月竟然从许从周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丝的委屈。   江秋月好笑道:“这不是你有没有钱的问题,而是我已经花了不少了,况且你们家今天给的定礼已经花太多了。”   许从周却十分固执:“买。”   他们两人都是出众的长相,在一群灰扑扑的人中是真正的鹤立鸡群。   此刻面对面对峙的模样更是引得旁人瞩目,就连边上原本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的售货员都忍不住张嘴道:“哟,你们这是定亲了来逛街的啊,我说妹子,既然你对象要给你买衣裳你就跟着去呗,这时候给他省钱有什么意思,姐是过来人就多嘴教你一句,咱们女人的也就刚刚定亲这会儿贵重,你要是现在不要,回头真等结了婚,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着她还啧嘴摇头,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今天过节,百货商店的人很多。而这位售货员的声音也不小,她一说,周边听到动静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事关男男女女的那点事儿的时候。   没多久,七嘴八舌的议论就开始了,有打趣的,有劝说的,也有打听隐私的。   不一而足。   江秋月:“……”   许从周:“。”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蒙头离开。   走的时候,许从周还怕江秋月被来往的人群冲散,主动拉住了她的手。   直到停在往二楼的楼梯口处。   江秋月无奈看向许从周,“非要给我买?”   许从周点头,顿了一瞬又道:“买了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来提亲。”   江秋月:“……” 第9章 交代 许营长,看来你很在乎我嘛!……   “给我买钢笔,还要给我买衣裳,又准备告诉我你的秘密,怎么看都是我占便宜你吃亏,”江秋月托着下巴叹气,“许从周,你傻不傻。”   许从周:“……”   他看着眼前狡黠的姑娘,唇线微抿,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她,见四周没人,干脆拉了她的手就往楼上走。   “唉唉唉……”   江秋月没料到还有这一幕,一时失察,等反应过来后,她人也跟着许从周走了好几层阶梯。   “哪有你这样搞突然袭击的。”   江秋月好笑叹气,许从周却又紧了紧手中的力道,不想让她逃跑   直到进了二楼,许从周才松手。   江秋月终于见识到了许从周第一个真正属性:坚持。   她只好跟着许从周买衣裳,最终经过她不懈的争取,才把成衣换成了布料。   等到从百货商场出来后,江秋月结结实实松了口气。   别人定亲后逛街都是男人不舍得给女人花钱,她和许从周则成了她劝许从周别乱花钱。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江秋月无奈了一瞬,余光瞥见许从周在身边看她,便抬了抬下巴道:“不是说要告诉我为什么来提亲吗。”   许从周四下看了一眼,“去公园。”   江秋月想了一下,却突然看着许从周问道:“你明天就走?”   许从周点头,“是。”   江秋月:“几点?”   许从周:“早上九点一刻的火车。”   江秋月就说:“不去公园了,去你住的招待所看看吧。明天我来送你,先去你住的招待所认认路。”   许从周闻言稍稍愣了一下,才摇头说:“不用。”   江秋月不理,“就这么说定了。”   许从周皱眉,“这样你要起很早。”   江秋月摇头,“我平时也要起很早干活,去送你要比干活轻松多了,正好我们现在过去认认路,然后我就回家给你准备点东西,明天一早给你送过去。”   “我不……”   许从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秋月给堵了回去,“你送我的东西我都收了。”   他一时无言,想了想,才道:“那我来接你。”   江秋月掀了掀眼皮,凉凉道:“从我家到镇上坐车要半个小时后,在从镇上到县城要一个小时,来回就是三个小时,你晚上不睡了?”   许从周沉默,就听江秋月又道:“现在天还热,六点不到天就大亮了,我六点半出门正好赶上七点的车,八点到,时间正好。”   并且不等许从周再说什么,又重复一遍,“就这么说定了,你还是给我讲讲你为什么过来吧。”   许从周抿了抿唇,只能边走边解释。   江秋月大致总结了一下,大概就是许从周的爷爷出身大家族,年幼的时候跟着家人出国定居,后来因为感念国家危难毅然决定回国,期间参加过多次的运动,也有过各种身份,最终加入我党,一直为解放事业奋斗。   只可惜老爷子却牺牲在了解放前夕。   原本这件事也过去快二十年了,结果没想到这两年闹革命,不少老总都被搅和进这个大漩涡里面成为被迫害的对象,因为老爷子早年跟随家人出国的事情,许家也被盯上了。   只不过许长盛,也就是许从周的父亲脾气硬,加上老爷子牺牲在战场上是实打实的,而所谓的许家还有其他人在国外这一点也没有证据证明,因此许家现在还能坚持住,除了有时候会和人别别手腕,平日里小心些,倒也问题不太大。   可偏偏许从周也是出国留过学的。   如今咱们国家和苏联关系紧张,尤其是涉及所有带“苏”的东西都很容易遭受批判和审查,许从周在苏联留学五年,自然也不能被幸免。   又加上许家如今日子也不太好过,自然影响到了许从周。   虽说现在部队的影响没有外面大,但也不能说没有。显而易见的就是许从周的前途。   从古自今,我国有一条用人标准就是婚姻。   只有当一个人结了婚就等于有了牵挂,也就能让人更安心。   因此有关系好的就给他们出主意让许从周结婚。   当然其中也有打着其他目的的。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太多,许家现在精力不足没办法一一分辨,可要是都拒绝也得罪人,因此许长盛想到了十多年前的这句戏言,便借口这个将那些都推了。   也就有了许从周他们的这次江家之行。   江秋月听完除了咋舌如今这个有些陷入疯狂的时代,再就是看着许从周问道:“那要是你们来晚了,我和冬梅都结婚了呢?”   “那就再回去。”   “回去找其他人结婚啊。”江秋月笑。   明明听着没什么激烈起伏的话,语气还带着笑,许从周却没忍住咯噔一下,站住了。   “走啊,你干嘛?”江秋月疑惑。   许从周握了握拳,半响才闷声道:“我不知道,应该不会。”   江秋月挑眉,“你确定,你都愿意和我这样一个乡下姑娘结婚,不愿意你的领导、同事这些给你介绍的条件更好的?”   许从周顿了一下,缓缓摇头,“你们不一样。”   说着,他偏头看向江秋月,撞见江秋月也在看她,又缓缓解释道:“我们年幼定亲的事是突然爆出来的,之后我和我妈就来了,就算有人想做手脚也没机会,那边的太复杂。”   “可这样一来,你以后就等于坐冷板凳了。”   许从周唇线抿紧,身体绷直成一柄标枪,缓缓道:“只要能力过硬,该是我的就抢不走。”   江秋月:“……”   行吧,部队确实实力为尊,且她清楚外面看似搅风搅雨,其实部队根本没受什么影响。   但许从周要是想往上走,也比其他人更难。   想了想,江秋月又道:“那你既然有了这个念头,那干嘛爆出我们所谓的定亲?娶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也不一定能对你有多少帮助吧,反而可能会拖你后腿。”   许从周沉默一瞬,“我爸说的。”   江秋月扬眉:“意思是不是你们商量后的决定?”   许从周缓缓点头。   江秋月沉默一会儿,想到江冬梅说的许从周的上一辈子的一些经历,忽地抬手拍了拍许从周的肩膀,“真惨。”   也就是说许长盛因为某一方面的原因率先爆出了当年定亲的事情,许从周才不得不来一趟。   恰好江家两个姑娘都没嫁人,而他上辈子又被江冬梅看上,娶江冬梅多多少少,或者完全就是被逼无奈。   这辈子……   江秋月眯了眯眼睛,“所以,你是真心和我处对象的吗?”   许从周猝然定住。   这个问题昨天不是说过了吗,怎么又问一遍?   还是说因为他刚才的解释,江秋月不相信他昨天的话了。   许从周的心口猛然沉重的几分,他正欲开口解释,又瞧见满脸严肃的江秋月倏然笑开,“看吧,我就说你好欺负。”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忽然炸开,许从周有点生气,又似松了口气。   他张口想要说点什么,面前的姑娘却又狡黠地靠近,笑吟吟道:“听说只有真的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动情绪,许营长,看来你很在乎我嘛!”   许从周的呼吸又是一滞,心跳轰雷。 第10章 洋葱 一层下面还有一层,也不知道什么……   去了一趟招待所认路后,江秋月又催着许从周往家赶。   到家的时候才五点多,江秋月和杜春花安排了晚饭的事情后就提着篮子往山上去。   许从周稳步跟上,非常自觉,并且又顺利斩获两只兔子。   晚饭后,天擦黑。   周碧云和许从周该走了。   杜春花客气着将两人送了老远,直到他们坐上了去镇上的牛车都走的看不见了,这才挂着笑容回屋。   一进门就冲着江秋月笑得更开心,连连拍着大腿说:“哎你们说咱家咋运气这好呢你说,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们自个儿都给忘了,人家首长还给记在心里你说,也幸亏我之前把住了没松口给你们定亲事。”   江道义平时话少,这会儿也闷声道:“要不说人家咋是当首长的呢!”   江秋月想到白天许从周的解释,便跟着说:“他们都还记得,我们以后也别说不记得了吧,不然显得咱们家多不尊重人似的,回头要是他们知道了,心里说不定还生疙瘩,觉得咱们家不重视他们。”   既然许家那边都说的定亲,那干脆就把这个定死了,也免得将来再被人挑出理去。   江道义“嗯”了一下,“秋月说得对,以后这样的话别说了,你们都记着!”   江成才和江立业赶紧表态。   “我知道,我知道。”   杜春花连连点头,依旧笑得见牙不见眼,江冬梅在一边直翻白眼,又什么都不能说,干脆抱着胳膊坐一边冷笑。   杜春花笑够了,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对着江秋月问道:“对了,秋月你今天跟着小许进城都买了啥啊?”   其他人闻言跟着好奇看过来。   江秋月干脆进屋把东西拿出来说:“买了两块布,还有钢笔这些。”   周围的几颗脑袋一下子都伸了过来,就连一直觉得自己与众不同的江冬梅也有些好奇,忍不住想看。   下一秒,还不等其他人说什么,江冬梅又是一撇嘴,一脸嫌弃地翻了翻,说:“就给你买了这些没用的,他打发叫花子呢!”   “你胡说八道啥呢你!”杜春花第一个反应过来往江冬梅乱翻的手上拍了一巴掌,“会不会说话你,不会说话就给我把嘴缝上,你听听你那个嘴说的都是啥东西,啥叫叫花子,你说谁叫花子呢,人家今天光是定礼就给了六百块,咋就叫打发叫花子了!”   江冬梅张嘴就想说上辈子许从周可是给她买了好几身漂亮的成衣,其中还有一条红裙子,还有皮鞋,还有一块梅花手表,但一想这事儿除了她自己也没人知道,顿时就觉得没意思。   不过想到许从周这辈子就给江秋月买了这么点东西,一看就是一点也不喜欢江秋月,她又觉得江秋月太可怜了。   好歹她上辈子和许从周才开始在一起那段日子,许从周对她还是很好的,花钱方面大方的很,她要什么给什么。   想到这儿,江冬梅便觉得都是亲姐妹,她就好心提点提点江秋月,也省得江秋月将来人财两空。   江冬梅抬着下巴就对江秋月问道:“你的这些东西是你自己要买的还是那许从周给你买的?”   “我自己要买的。”   江冬梅撇嘴,“我就猜到是这样。你说你蠢不蠢,就要这些,不知道要点好的啊,比方说大城市的衣裳、皮鞋,还有手表这些,你要这布还得自己缝衣裳,这我也不说了,反正也能用,你要这破钢笔有啥用,这一只顶多两块钱,你这一堆加起来有二十块钱吗?”   “你又胡说啥呢!”杜春花听着又去骂江冬梅,江冬梅振振有词道:“我这是为了她好,那许家有钱干啥不花,万一将来许从周出个啥意外或者人家不要你了,至少你钱花了就是赚到了。”   “你还胡说八道你!”杜春花当下就怒了,左右看了半天也没找着啥东西顺手,就一巴掌拍在了江冬梅的背上,开始教训她。   江冬梅不服气和杜春花吵架。   江道义在一边皱眉,江成才和江立业也不敢上去拉架。   江秋月也懒得管,反正杜春花也不能真对江冬梅怎么样。   她把东西一收,拎着兔子就去了厨房。   说好的明天一早给许从周送点东西。   江秋月过来剥兔子皮的时候,江立业偷摸过来蹲在她身边小声问道:“大姐,你生气了?”   江秋月摇头,“没。”   江立业“哦”了一声,又说:“二姐就是那脾气,你别和她计较。”   江秋月笑笑,“我知道。”   反正也不是真的亲人,没什么好在乎的。   江立业跟着挠了挠头皮,又“哦”了一声,说:“其实我觉得买钢笔也挺好的,我还看见了信封和信纸,姐夫是想让你给他写信吧。”   江秋月点头,顺手指了下白天从山上带下来的筐子道:“帮我把里面的菜择出来。”   江立业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哦”了一下,赶紧干活。   等到屋里面杜春花和江冬梅都撕吧好了,江秋月和江立业活都干了大半了。   杜春花进来一看就问道:“你白天回来的时候说明天给小许送点东西带着要上山,就送这些野菜和兔子啊?”   江秋月点头,“我想着咱家条件在这儿摆着,也送不了多好的,就想做点酱还有弄点吃的给他带上,也算是一份心意。”   “那倒也是。”杜春花说着开始撸袖子,“那我来帮你一起弄。”   江秋月做了蘑菇酱和肉酱,又烧了一大份冷吃兔,并留了四个兔子腿腌制,而后一起吊在水井里。   第二天天还没亮,江秋月又赶紧起床蒸了米饭,然后把野菜、蘑菇、笋、红绿萝卜,肉丁、煎蛋等炒熟,包了一些饭团。顺便还把昨晚就腌制上发兔子腿用荷叶包好封上泥丢灶膛里烤熟了。   等到江秋月忙好,天也快亮了。   正好杜春花起床,江秋月和她打了声招呼,就背上筐子,拿着水壶往外走。   江家没有手表也没有时钟,都是江秋月自己估量的时间,结果到县城的时候,许从周已经在汽车站等着了。   江秋月赶紧背着筐子跑过去,“不是说我去招待所的吗,你怎么过来了?我来迟了吗?”   许从周摇头,又伸手摘下江秋月背上的筐子,才开口说:“等你。”   江秋月:“……”   江秋月忍不住瞪他一眼,“你在这儿不是等我难道还是别的漂亮小姑娘。”   许从周:“……”   “说话呀。”江秋月笑眯眯的。   她总能叫他不知所措,无话可说。   许从周抿着唇沉默片刻,无奈承认道:“你一个人,我有些担心。”   江秋月这才放过他,轻笑道:“这还差不多。”   走了两步,江秋月又想起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等着的,早饭吃了吗?”   “刚来。”许从周摇头,“还没吃。”   江秋月就说:“我带了饭团,应该还是热的,你等下可以尝尝看。”   许从周点头。   招待所离汽车站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等他们到的时候,周碧云刚好买了早餐回来,见到他们立刻走过来开始招呼。   牛奶、油条、包子、外加江秋月带过来的饭团,三人吃的肚满。   而后,周碧云就借口回去收拾东西,把地方腾给了江秋月和许从周。   这时候的招待所不大,这个房间更是只有十平米,放了床和柜子后,几乎就没有地方下脚了。   尤其是许从周本身挺拔,更是显得屋子逼仄,好像一转身就能碰上江秋月一样。   他立刻就不自然起来。   可江秋月没注意到。   她自顾自蹲下,把背篓打开,开始和许从周说里面有什么。   半响不见许从周的动静,江秋月下意识抬头看过去,这才注意到许从周的异样。   她挑眉凑过去,“我这么好看啊!”   许从周猛地站了起来,差点一脚踢翻边上的背篓,整个人背过身不敢去看江秋月了。   江秋月被他的反应逗笑,又抬起一只纤纤细手在他的后腰处戳了一下。   许从周浑身一哆嗦,瞬间进入绷直的状态,整个人迅速红了。   江秋月更是笑得不停,但又怕屋子隔音不好被隔壁的周碧云听见,只能拼命忍着,很快也憋成了一只红大虾。   两只大虾就这么一笑一紧张地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想到许从周马上要走了,时间耽误不得,这才强行压制了下来。   江秋月又拉着许从周把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和他说了一遍。   除了吃的,还剩下的是两大包茶叶和一些伤药以及跌打损伤的膏药。   “你哪儿来的药?”许从周好奇。   江秋月道:“我自己做的,我们家后面以前住着一个孤寡老太,我爸妈见她一个人可怜,经常叫我过去帮她干点活送点东西,她教我的,听我爸妈说你爸当初的伤就是她给治好的。”   这些都是原主的经历,也正是有了这段经历,原主后来大学才读的医科,成了一名医生。   不过她拿的这些都是她穿来后配的药,比原主之前配的药效好很多,算是补偿昨天花的钱。   许从周又被江秋月惊喜了一下,一时间觉得自己眼前这个对象有点像洋葱,一层下面还有一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全部被剥完。   他正要说什么,周碧云在外面敲门,“不早了,该走了。”   许从周抿了抿唇,“好。”   起身,他从床头拿了一个包好的手绢塞在江秋月的手心。   “给你的。” 第11章 离开 等我回来娶你   “什么啊?”   江秋月下手捏了捏,包的很硬,有点像纸质的东西。   “该不会是钱吧!”江秋月低头打开,还真是。   而且有钱有票,票没细数,但粮票布票工业票这些都有,钱是两捆大团结以及一些零钱,有两百多。   “你给我这么多钱干嘛啊?”江秋月哭笑不得,抬手包好就要往许从周手里面塞。   许从周的手很大,抬手轻轻松松就握住了江秋月的手,垂眸认真看她说:“给你花。”   “我不用,我平时不出门,花不了这些。”江秋月想把钱还回去,可许从周握的紧,不动用异能的话,她还真掰不过他。   “给你用。”许从周又认真重复了一遍,顿了顿,才又缓声道:“你不让我给你买,我也不懂女孩子都需要什么,你就自己买,我有钱,你……”又迟疑了几秒钟,才开口说:“你以后不用委屈自己。”   江秋月一脸讶异。   随后,她忽地笑开了,心里觉得暖融融的。   “所以你这是在心疼我吗?”   许从周这两天被她调侃的都有些后遗症,深怕江秋月等会儿又会说什么让他无奈的话,便又紧了紧她的手,答非所问道:“收好。”   末了,又加上两个字,“听话。”   江秋月最终选择了听话。   一是因为许从周他们要赶时间,来不及扯来扯去了。二是因为这是许从周的一番心意,她收了,回头再找机会回他一份,一来二去的,感情自然也慢慢深了。   不过出门看见周碧云的时候,江秋月倒是把许从周给她钱票的事情说了一下,免得回头周碧云知道心里有疙瘩。   哪知道周碧云半点没在意,直接就说:“他给你你就拿着,也是我没安排好,昨天回来我就说他了,怎么就才给你买了那点东西,不像话。”   江秋月摇头,“已经很多了,是我没让他买的。”   周碧云就说:“你们订了婚就是未婚夫妻,他给你花钱是理所应当的,你也不用想太多,这些都没什么。”   周碧云是真不在乎这点钱,在她看来,自然是儿子本身的欢喜更重要。   原本她都以为来一趟肯定要许从周憋屈着娶一个不喜欢的,没料到许从周居然真的看上了,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况且她原本计划给许从周结婚的钱可不止这些,这才哪到哪儿啊,也就是现在太乱,不然她什么好东西不能给他们摆出来。   想到这些,周碧云有忍不住叹气。也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彻底结束。   也幸好,他们走这一趟很圆满,没白来。   许从周自己喜欢,周碧云原本除了觉得江秋月的文化水平低了点也没别的意见。   更何况经过这两天的接触和观察,周碧云倒也挺喜欢江秋月的,又想再多了解她一些,干脆就一路拉着她说话,倒是把自己亲儿子给甩后面去了。   等到了火车站没多久,就到了他们上车离开的时候。   周碧云特意空了点时间给许从周和江秋月说话。   许从周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更何况现在人多,他也说不出什么依依惜别的话,便一板一眼地道:“我走了,到了部队我就打结婚报告,你照顾好自己。”   江秋月也没在这个时候特意逗他,笑着点点头,“你也是。等过两天相片拿到了我就给你和阿姨都寄一份。还有我给你带的那些吃的,你记得路上吃,现在天气还热,别放坏了。你们平时训练肯定磕磕碰碰,那些伤药你记得试试看,要是好用就告诉我,我再给你做了寄过去。还有那两包茶叶是我今年在山上掐的明前茶,自己炒的,可能没有买的好看,但喝起来还可以,你要是不喜欢喝的话可以给阿姨都带回去,还有药和吃的也是,我都是准备的两份。”   许从周认真点头,“好。”   火车鸣笛的声音这时候响起,江秋月抬眉看了一眼已经要启动的火车,咽下还想要说的话,赶紧催着许从周离开。   许从周嘴唇动了动,最后认真看了江秋月两眼,朝她敬了个礼,转身大步跨上了已经在滑动的火车。   下一瞬,他就扒着窗户伸出大半截身子,看她。   江秋月冲他笑着挥挥手,“走吧,还有别扒窗户,太危险了。”   许从周抿着唇,定定地看着江秋月,手掌紧抓窗沿,也不说话。   周碧云在一边看的心急,忍不住拍了许从周一巴掌,“你怎么回事儿,这会儿哑巴了,说话呀。”   许从周动了动唇,“我很快回来。”娶你。   最后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江秋月听懂了,又冲他笑了笑。   接着,江秋月转身看向边上的周碧云也挥挥手道:“阿姨再见,路上小心。”   周碧云笑呵呵地接茬,也来不及多说其他的,就叮嘱了江秋月平时注意身体后便在飞驰起来火车中和她挥手告别。   站台上送行的人很多,火车都离开好一会儿了还舍不得走。   江秋月却没等,转身离开了。   火车上的周碧云在和许从周说着让他到了部队后就打结婚报告的事。   她说:“虽说咱家现在有点麻烦,但你报告递上去最迟年前也能给你批下来,正好可以趁着过年前给你和秋月的婚事给办了,等过完年你就带着她随军去。”   许从周点头,“好。”   周碧云想了想又说:“回头你不要光打结婚报告,还打听打听家属区房子的事情,尽量挑个好一点的,对了,房子的事你打听了之后可以问一问秋月的意见,看她喜欢什么样的。”   许从周又点头,“好。”   “还有你们以后结了婚,我别的倒也不担心,但就怕你们两个文化差异大,以后说不上话,就跟这些年闹得那些包办婚姻一样。”周碧云想着那些闹的乱糟糟的包办婚姻的事就忍不住皱眉叹了口气,又对着许从周提点道:“但你记着你们这不是包办婚姻,人是你自己选的,你也说了你喜欢,所以就算将来有个什么磕磕绊绊的,你到时候多包容着她些。”   许从周又认真应下,“好。”   周碧云来的一路上忧心忡忡,回去却很满意,便忍不住对着许从周絮叨了半天各种婚后生活上的事。   许从周虽然平时话少的可怜,但从来不是那种脾气大的人,耐心也很好,有时候就算周碧云一句话重复很多遍,他也没有不耐烦,都认真应下。   下车后,许从周把江秋月带过来的东西分给周碧云一半,又把她亲手送给来接她的警卫员手里,这才大步重新进站。   他还要转车去部队。   周碧云回家后,许长盛正好在,见到她的第一句就忙问道:“回来了,怎么样了?”   周碧云没忍住白了许长盛一眼,推开他道:“还能怎么样,电话里不是和你说了成了吗。”   许长盛连忙追过来说:“电话里三两句哪能说的那么清楚明白,你仔细和我说说。”   周碧云“哼”了一声,先是把带回来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才抬着下巴说:“呐,你未来儿媳妇给的。”   许长盛翻了翻,“嘿,这些酱和茶叶就算了,居然还有药!”   周碧云一开始也惊讶,见状便把许从周嘴里的解释说给了许长盛听。   许长盛点头,“还真是,我当初伤的挺重的,确实是那个大婶给我治好的,这么说我未来儿媳妇还懂这些,可以啊!”   周碧云一见许长盛这样就来气,忍不住往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才道:“要不是咱儿子运气好,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许长盛龇牙咧嘴,也不敢回嘴。   他当初说以前在乡下给许从周定亲这件事确实有被逼急的成分在,但也属实办的不对,至少他也该和家人先商量。   事后就连他自己最后心里也打鼓,怕就此害了唯一的儿子。   不过现在看来,结果肯定是好的,要不然周碧云也不至于这个样子,肯定私底下找他大闹。   但许长盛不敢说,只能低头认错,等周碧云的那点火气散了出去,才敢问道:“你仔细和我说说呗,你一直不说,我这心里也打鼓。”   周碧云这才又瞪了许长盛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了这几天的事儿。   许长盛的脸随着周碧云的嘴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惊喜,最后忍不住感叹道:“我这算不算是歪打正着。”   “滚蛋!”周碧云把那包茶叶砸在许长盛的脸上,“也就是儿子运气好,不然,我这辈子都跟你没完!”   许长盛缩了缩脖子,又好奇地把油纸包打开,捻了两根干茶叶丝放嘴里嚼了嚼,还挺好的。   他眼睛一亮,也不和周碧云说话了,赶紧去泡茶。   江秋月穿来的时候正好是清明那会儿,茶叶也确实是明前的。不过她又用异能洗涤了一遍,自然比一般的茶叶滋味更好,要是常喝对身体也有好处。   滚烫的热水刚浇在茶叶上时,香味就升腾了出来。   许长盛常年喝茶自然能闻出来这茶很好,都不等水凉下,就开始捧着杯子慢慢品尝。   之后没几天,整个家属区大院都知道了许司令家未来的儿媳妇给他送了茶叶,味道那叫一个好,但死老头子精的很,半点都不舍得露出来,除非你过去他家,他泡一壶可以分点给你尝尝。   一群和他年纪差不多,职位差不多的那叫一个气啊!   转头,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许从周的头上。   许从周回部队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结婚报告。   刚交上去没几天就有好几个领导找他谈话,最后落脚点基本都在茶叶上。   许从周自然也知道茶叶好,但为了更快把结婚报告批下来,只能分了点出去。   接下来没多久,许长盛要么接到电话炫耀自己也有茶叶了,要么被请去家里喝茶,气的他吹胡子瞪眼,回来了还说要找许从周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小子算账,结果被周碧云教训一通后才算消停的。   不过自此,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许家很满意那个乡下的未来儿媳妇,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再也没有人提及许从周的婚事了。   就是忍不住好奇,一个乡下姑娘,至于让许家人这么喜欢吗? 第12章 照片 幸福好似都能从照片里溢出来。……   江秋月不知道许家发生的事,许从周他们离开后,她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活状态。   不过杜春花让她把其中一部分的活计分给江冬梅。   用杜春花的话来说就是她快要结婚了,别把手给劳坏了,也让江冬梅干干活,省的天天啥也不干就知道和她吵架。   可杜春花每每都是嘴上骂的狠,实际上她疼了江冬梅那么多年,哪能一下子舍得累着江冬梅,最后那些活要么还是江秋月干,要么就是杜春花自己动手。   江秋月早就习惯了杜春花这个样子,也没说什么,随便她折腾。   这天,江秋月算算可以进城拿照片了,吃了早饭后就和杜春花说了一声。   杜春花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江冬梅闻言立马就说:“我也要去。”   杜春花就皱眉说:“你姐去拿照片,你跟着去啥去,家里面那些活呢,不许去!”   江冬梅立马梗着脖子说:“我不,我就要去!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县城呢,我跟着过去见识见识怎么了。”   最后还是杜春花在江冬梅面前败下阵来,让江秋月路上看着点江冬梅。   江秋月可有可无地点头,江冬梅又问杜春花要钱要票。   杜春花问她要钱票干啥,江冬梅就说:“家里面又不缺这些,你给我点钱和票怎么了,精死了。”   杜春花气的要死,但还是给了江冬梅两块钱。   至于票,没有!   江冬梅嘟嘟囔囔不满意,但见杜春花不理她,知道要不出来了,也只能罢了。   杜春花也给了江秋月两块钱,免得她寄信的时候没钱买邮票。   哪知道江冬梅到了镇上后就不愿意和江秋月去县城了。   江秋月不免多问了一句,江冬梅这才解释说:“我听说今天有外面的知青过来,我过来看热闹,你别管我,赶紧走吧。”   原来是要看赵长熙,难怪早上起来的时候就不太对劲。   江冬梅好歹多活了一辈子,在镇上也丢不了,江秋月就懒得管她了。   去了县城后,江秋月先去照相馆拿了照片。   老师傅抓拍的那张她调戏许从周的照片确实如她猜测的那样特别好看。   里面的她特别开心地笑着歪头看身后的许从周,许从周则略微垂眸认真地看她,就算只是简单的黑白照也能看得出里面的人感情很好,幸福好似都能从照片里溢出来。   江秋月看着也跟着笑了。   老师傅见状也忍不住有些得意,他照相的技术确实没话说。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对江秋月数落说:“你这也是运气好,要是换个人照,回头这张照片就毁了,你知道这等于浪费多少钱吗?”   江秋月心情好,便随口糊弄老师傅说:“这不是知道您照相技术好,我才敢乱动的嘛,您看,这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明,您果然名不虚传。”   老师傅被捧的高兴,翘了翘嘴,“啥名不虚传的,我就是照的多了。”   江秋月就道:“那也不一定,主要还是您手艺好,谢谢师傅。”   老师傅被江秋月捧的心里舒坦,就又提点了她几句保存相片的方法,还让她注意把底片保存好,将来还能洗。   江秋月笑眯眯答应了,还从口袋里掏了一把糖出来递给老师傅说:“那天没来得及给您,今天给您补上。”   这年月糖精贵,即便他们县城的人也不例外。   老师傅稍微推脱两句便收下了。   江秋月拿着照片去了一趟邮局,先买了邮票,然后按照许从周之前写的地址给他和周碧云寄了信。   买邮票的时候,江秋月想到这个时候的邮票在后世还挺有收藏价值的,特别是其中最著名的“全国山河一片红”,便开口问工作人员买了目前他们有的。   反正她手里钱多,买点邮票也不费多少。   不过江秋月看了目前买到的,里面好像还没“全国山河一片红”,她没有专门去记“全国山河一片红”是什么时候发行的,因此也不知道是还没到发行时间还是被收回去了。   不过她也不是专门为了倒腾邮票的,便也没在意,只是和工作人员说以后有新的邮票就给她留一套,她这几个月会经常来寄信,到时候就来取。   工作人员见她拿钱大方,又给她分了糖,且写信的地方还是军区,便知道她肯定不容小觑,认真点了点头。   出了邮局,江秋月又去了一趟百货商店,用许从周走的时候留下的钱和票买了点布还有毛线和针线。   她确实不太好现在就花许从周的钱,但可以用他的钱买了这些东西,回头给他做两身衣裳和毛衣鞋子,等结婚的时候当新婚礼物给他,算是借花献佛。   做完了这些,江秋月也没在县城逗留,又乘车回来了。   她刚从镇上的汽车站下车就听见街上有人议论知青过来的事情,说那些人正在知青办等着分配,有不少人在那儿看热闹。   江秋月对这些不感兴趣,对原主上辈子的官配赵长熙更没什么念想,也不想去见江冬梅是怎么往赵长熙面前凑热闹的,便直接回去了。   杜春花见只有江秋月回家没见江冬梅,自然要问。   等听到江秋月的解释后,杜春花顿时又是一气,骂江冬梅不懂事,又说江秋月怎么不看着点江冬梅。   江秋月就说:“那也得我能管得住她啊。”   杜春花顿时无语,只好悻悻道:“我看平时太惯着她了。”   江秋月就说:“您才知道啊。”   杜春花没想到平日里一项不怎么爱说话,也从来不抱怨的江秋月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愣住了。   江秋月倒不是抱怨,而是觉得既然她承了这具身体,即便和这家人没什么感情,但也有一部分责任。   再者她最近观察了一下,重生回来的江冬梅是个没数的,思想又偏激,还总是一副我是重生的我知道未来的事所以看不起别人的模样。   江秋月不在乎江冬梅会怎样,但她就怕江冬梅将来做出什么累及杜春花和江道义他们的事。   想了想,江秋月就道:“冬梅平时在家您和我爹怎么宠着都没关系,但她也该嫁人了,要是一直什么都由着她的性子,您就不担心她将来嫁人后和婆家处不来,最后受委屈的还是她自己。”   杜春花更是愣怔,“这……”   江秋月又说:“况且冬梅的主意大,将来也不一定愿意听你们的找对象,万一她看上的离家远,您能不让她嫁,您就不担心她到时候过的不好。”   杜春花一时傻眼,说不出话来。   江秋月见杜春花似听进去了,也不再说其他,先把买回来的东西放起来,这才挽着袖子开始烧饭。   这老两口心疼江冬梅,从江冬梅的将来幸福出发,总能让他们警醒点,以后也多注意点江冬梅。   这样一来也免得将来江冬梅脑子一抽搞了个大的,回头再被老两口求到她头上给江冬梅收拾烂摊子。   差不多吃午饭的时候,江冬梅才跟着生产队去接知青的牛车回来。   支书找人在村子里到处敲锣打鼓,告诉社员村里分来了知青,喊人吃了午饭后去大队部的院子里开会。   江道义等着来通知的年轻人跑开了才忍不住皱眉嘀咕道:“咱们这儿咋也来知青了,也不知道来了几个,听说知青都不好搞,也不知道队里面到时候咋安排的?”   杜春花没好气道:“你管他咋安排的,反正别着咱家就是。”   又转头冲着一回来就一屁股坐下,眼睛发直也不知道在想啥的江冬梅发火道:“你不是说跟你姐去县城见识见识吗,你姐咋回来说你去看知青去了,你现在膀子硬了是吧,跟我也不说实话了,啊!”   江冬梅还在想赵长熙呢。   她总算见到了这辈子的赵长熙。   上辈子,她一开始对赵长熙没什么印象,只觉得江秋月蠢了吧唧嫁给一个回不了城,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知青,以后有的是罪受。   直到后来革命结束,高考恢复,赵长熙和江秋月双双考上大学,并且赵长熙后来还下海做生意,成为一方资本巨鳄,她才直到自己有多蠢。   说实话,她对于赵长熙的记忆多是从赵长熙下海当老板之后。   那会儿她是二婚,嫁的男人虽然也能赚钱但花心又丑,还脾气大。   但赵长熙不同,他有文化,说话总是慢条斯理,又爱家顾家。   她永远都记得赵长熙人到中年的模样。   他穿着得体的西装,身材挺拔高大,带着金边眼睛,斯文又强大。   那时候她就后悔怎么眼瞎让江秋月捡了这么大的便宜。   她想,要是能重来一次的话,她绝对不贪图眼前的小利,一定选赵长熙这样的优质股。   终于,她这辈子得偿所愿了。   现在江秋月已经和许从周订了亲,只要她抓住机会,以后嫁给赵长熙的就会是她,被赵长熙宠一辈子的也会是她。   不过为了避免赵长熙这辈子万一再对江秋月产生感情,她得在江秋月结婚随军前盯着她点,绝对不能让江秋月有机会和赵长熙单独相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第13章 威胁 对江冬梅太好了,这才让她拿死活……   江冬梅想得美,却没注意问她两遍都没得到答案的杜春花是真的火了。   加上江秋月之前说的话,杜春花想着江冬梅现在越来越不像话,当下就拿起鸡毛掸子刷就往江冬梅身上抽。   江冬梅被一鸡毛掸子抽回了神,当下就蹦了起来,冲着杜春花吼道:“妈你干啥啊你,好端端的你抽我干啥,你有病啊!”   “我有病,我还就有病了!”杜春花眼见江冬梅张嘴就这样说,心里更气,又去抽她。   江冬梅一开始躲了两下,见杜春花不依不饶的,气呼呼地上前夺了她手里的鸡毛掸子,顶在膝盖上,双手用力掰成了两半,“咚”一下又给扔杜春花的面前。   “神经病!”   杜春花顿时就觉得眼前一黑。   她知道自个是有些偏心的,但十个手指有长短,这世上又有哪个人能把心放在正中间。   远的不说,就说他们整个柳月湾生产队这附近十里八乡都没有一个不偏心的。   她也偏心,和其他人一样最重视儿子,但她对冬梅也不差。   不能说要星星就不给月亮,但也从来没有短过什么。   江冬梅说想读书,她就让她读,他们整个柳月湾都找不出几个读高中的,但她愣是让江冬梅读了初中,要不是因为这两年革命闹的,江冬梅现在肯定在读高中了。   江冬梅不愿意下地干活,她也随她。还总对秋月说冬梅身子不好,让她别和冬梅计较。   就连这次老许家来提亲,她一开始想的也是给江冬梅,她觉得江冬梅身体不好,又不会干活,有了老许家这门亲,她后半辈子就不愁了,从来都没想过按理,该先问过江秋月愿不愿意才对。   要不是江冬梅自己不想要,老许家这门这么好的亲事是怎么也不可能轮到江秋月头上的!   这些年,她自问就是自己偏心也是偏了她,结果呢,到头来养了个什么出来!   自打江冬梅落水后脾气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懂事儿,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的,而且一天一个主意,她说的话也不听了不说,现在还学会骗人了。   骗了也就算了,回来问她,她半天也不搭理,还跟她犟,骂她这个当老娘的是个神经病!   听听,听听,这是当人闺女的能说出来的话嘛!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她!   杜春花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吸不上气来,江秋月回来说的那两句话也越在她脑子里面盘旋下不去。   是了,江冬梅现在这个样子,在家还有人能容忍她,以后要是嫁人了可咋整!   一想到嫁人的事,杜春花又忍不住想到江冬梅今天骗她去看知青的事,脑子一下子就炸了。   他们这里以前没来过知青不代表她不知道知青。   他们隔壁有个镇子可是有农场的。   一开始城里来的知青都送那儿去,听说那些知青刚来的时候还挺好的,后来发现来了这里要成天干活,就开始闹脾气,逃跑,还成天唱歌跳舞谈恋爱,说什么自由不自由的,反正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但架不住那些城里人长得好,又能说会道,倒是听说有不少年轻的小伙子和小姑娘一有时间就往那边农场跑,还去帮那些知青干活,结果到头来啥也没捞着。   反正听外面传来的消息,就没啥好听的。   可就是这样,依旧有不少姑娘小伙要和那些知青结婚成家。   江冬梅今天一大早就不对劲,莫不是从哪儿听了知青要过来他们这儿的消息,才想过去看,顺便也和农场那边的姑娘一样,想从知青里面找对象吧!   难怪之前她死活瞧不上老许家呢!   杜春花心里更是气了,当下就又要教训江冬梅。   一时间整个江家鸡飞狗跳的。   一开始,江道义他们也没当回事,没人上去拦着。反正杜春花和江冬梅几乎隔几天就闹这么一出,也没啥大不了的。   江秋月也没料到杜春花这次是真的生气,故而一直在厨房也没出来。   等听到杜春花气哭的声音后,她才从厨房出来,然后就看见江冬梅一个人和其他人在对峙,一脸不服气。   而杜春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江秋月脚步顿了一下,才走过去问道:“妈,怎么了?”   杜春花哭的更大声了,不过倒也断断续续把事情说清楚了。   原来杜春花后来要教训江冬梅,还问江冬梅是不是想嫁知青,让她别成天胡思乱想,结果江冬梅一下子就承认了,说她就是看上了今天刚来的知青。   杜春花又气又震惊,开口就叫江冬梅断了这个念想,江冬梅怎么可能应,结果两人越闹越厉害,最后生生把杜春花气哭了,江冬梅还不服气呢。   江秋月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也是没想到江冬梅这么莽,这赵长熙才过来就已经开始宣示主权了,也不知道赵长熙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想。   江秋月顿了顿就说:“先吃饭吧,支书刚刚不是通知了让吃了饭就赶紧去大队部开会,有什么事等开完会回来再说吧。”   杜春花还在抹眼睛,江道义想着正事儿重要,也跟着劝了句,杜春花才吸着鼻子坐下,一边掉眼泪一边吃饭。   等到饭后,杜春花怕被其他人看出来她哭过回头再说闲话,又用毛巾敷了会儿眼睛,才跟着江道义出门去听听队里要说啥。   江成才和江立业也好奇跟着。   江秋月却没什么兴趣,就说:“你们去吧,我到山上去转转。“   杜春花没强求,但在江冬梅要跟着一起的时候却说:“你不准去,你就给我待在家里面,你要是敢过去参合知青的事儿,我就把你的腿给打断!”   江冬梅不服气,却被江道义打断,“听你妈的。”   又叫江成才把家里面的锁头和钥匙拿出来,把家里面的大门锁上,叫江冬梅出不来。   江冬梅气的在家跺脚,尤其是看江秋月也跟着出去后,更是紧张的不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叫江秋月和赵长熙见了面,回头两人或者赵长熙再对江秋月产生了感情。   可这些事她又不能说出来,更是把她憋的发慌。   江冬梅最后还是没忍住,找了家里面的梯子靠在墙上翻了出去,直把在大队部开会的杜春花和江道义又给吓了一跳。   等江秋月从山上回来后就发现家里面不太对劲。   杜春花又哭了。   江道义在一边坐着埋头抽烟,江成才和江立业俩人有些手足无措地在屋里面,一副想说话也不敢的模样。   听动静,好像江冬梅在她们睡觉的那屋摔摔打打,一副火气很大的模样。   江秋月先把筐子放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才悄声问江立业到底怎么回事。   江立业就说江冬梅今天偷偷从家里翻墙去了大队部,回来后又和江道义还有杜春花吵架了,最后还放话说就是看上了赵长熙,这辈子非他不嫁,要是杜春花他们敢拦她,她就死给他们看。   江秋月:“……”   就无语。   “爸妈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江秋月问道。   江立业摇头,“还能说啥啊,二姐都那个样子了,万一她真想不开咋整。”   说完了又忍不住皱眉叹气道:“你说那些知青也太会勾人了,咋二姐一看见他就跟丢了魂一样呢,看把家里面给闹的,那个姓赵的真不是好东西,回头你看我不找人收拾他!”   江秋月抬手就往江立业的脑袋上糊了一巴掌。   “大姐?”江立业傻眼。   江秋月瞪他一眼,“你也说了赵长熙今天才过来,人家又不是妖精,怎么勾人。他刚来一天都不到,指不定他现在连冬梅是谁都不知道呢,冬梅看上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你看他把咱家闹的,以前爸妈就算和二姐生气也没这样过,我都不敢说话了。”江立业委屈。   江秋月倒是觉得赵长熙倒霉。   从江冬梅一些叙述中就知道赵长熙这人真的很正派也没什么毛病,且以后还会有大出息。   就这样一个以后有大出息的人因为江冬梅的重生就要被看上,江冬梅又不是什么多好多优秀的人,凭心而论,委屈的该是赵长熙才对。   江秋月就说:“他今天第一天来,顶多认识支书和队长,他又不认识咱家的人,怎么闹?再说了,你以为人家一个城里人突然到了乡下,第一天就莫名其妙的被一个乡下姑娘看上,要死要活要嫁他,人家心里就能乐意?明明他什么都还没做,却还要被你们埋怨,你还想打他,你想想,这要是换成是你,你心里能舒坦?”   江立业张了张嘴,半响挠挠头说:“好像是这个道理。”   “可二姐闹成这样,那咋办啊?”江立业发愁。   江秋月就问道:“这事儿,有其他人知道吗?”   江立业摇头,“应该不知道,爸妈看见二姐后就把她拽回来了,就是吵架声音也不大,左右邻居离的又不近,应该也听不到。”   江秋月倒是觉得江冬梅这么明确地在赵长熙来的第一天就宣示主权,应该有部分她的原因在,想了想就说:“只要没闹到外面去就好,冬梅也就是嘴上说说,不用太担心。”   “你说的倒是轻巧,万一她非要死要活要嫁呢?”   杜春花见江秋月回来后就想找她说说话,顺便也想让她劝劝江冬梅。故而在听见江秋月和江立业说话的时候也没打断,直到现在才出声。   江秋月也知道杜春花在听,听见她的声音也没惊讶,笑笑道:“您就是再借冬梅一百个胆子,她不敢也舍不得真去死,放心好了。”   杜春花一噎,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她这个大闺女平时不咋吭声,但办事却向来妥帖。她又和冬梅是双胞胎,她说不会应该是真的不会。   可这么一想,杜春花更生气了。   她觉得还是她平时对江冬梅太好了,这才让她拿死活来威胁她。 第14章 抢夺 (捉虫)毕竟他们人多,许从周也……   江家的今天格外沉闷。   江冬梅大概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连晚饭都没出来吃,杜春花心里面也一肚子的气,也不许其他人去叫她。   等到江秋月忙好外面的一摊子事,收拾好回屋准备睡觉的时候,哑巴了一天的江冬梅忽然间就开口和她说话。   “你也觉得我不应该看上赵长熙是吗?”   低矮的土坯房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江冬梅坐在油灯后面的床上,江秋月借着油灯的光看向江冬梅,这才注意到她的表情格外的阴沉。   江秋月倒也没惊讶,无所谓道:“看上谁是你的事,但你不该因为这个就和爸妈生气,还要死要活的来威胁他们。”   江冬梅顿时冷笑,“你知道什么,他们就是偏心!”   江秋月挑眉,“偏心,听你的意思,是觉得爸妈偏心我了?”   江冬梅很想大声说是,说江秋月上辈子就很轻松嫁给了赵长熙,凭什么到了她这里就要被推三阻四的。但是上辈子的事情说到底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种委屈也只有她一个人能明白,她说不了。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生气。   凭什么不管什么事情到了江秋月那里就特别简单,到了她这儿就千难万阻的。   表面上看爸妈确实偏心她,可实际上真正的好处却全都给了江秋月了。   她上辈子看似风光地嫁给了许从周,却夫妻不和,婚姻不顺,哪怕后来离婚二嫁一样过得不顺心。反倒是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江秋月嫁给赵长熙,一辈子舒舒服服,风风光光的。   凭什么!   凭什么江秋月就可以这么顺!   凭什么江秋月想嫁给赵长熙就可以,她就不可以!   这还不是偏心,这是什么!   江冬梅越想越气,顿时狠狠瞪向江秋月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江秋月大致能猜出来江冬梅心中所想,她觉得江冬梅不可理喻。   “江冬梅,说话要讲良心的。爸妈是偏心,但偏的是谁家里哪个都能看出来,就连许从周的这门婚事也是你不要他们才想到我的。你才认识赵长熙多久,爸妈也是今天第一次听见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为人,不清楚他的家庭,你让爸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同意你和他在一起的事情,更别说你今天还因为他和爸妈赌气发脾气,你觉得这一切你就没有问题吗?”   “哈!”江冬梅冷笑,想说那凭什么他们上辈子就能同意你和赵长熙结婚,你上辈子和赵长熙认识的也不久你不也嫁给了他,但她却只能憋着,就转口道:“虚伪!”   江秋月:“……”   江秋月原本还想劝一劝江冬梅,就当为了杜春花他们,但见她这样,顿时什么念头也没有了。   难不成江冬梅以为人生互换就真能让她过上自以为的上辈子的江秋月过上的好日子吗?   赵长熙又不是傀儡,他是个活生生的有情感有思想的人,这辈子没了原来的江秋月,难道就不能来个李秋月王秋月,非要你这个癫狂又自以为是的江冬梅?   人的情感都是相互的。   上辈子的江秋月最终能把日子过的那么好,难道就真的只因为赵长熙是个好男人?   要是上辈子的江秋月没有足够好,赵长熙真的会爱护她一生一世?   就算这辈子的江秋月换成了她,她以后也不会和赵长熙有任何牵扯,但她江冬梅就真能如愿以偿嫁过去,成为上辈子的江秋月?   这种想法简直太可笑了。   只不过是江冬梅一直没有认清她所谓的悲惨一生的真正根源其实就在她自己身上,反而把这一切丢归咎于嫁错了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江秋月也不想再浪费心思。   她干脆把白天买的东西拿出来整理了一下,又把毛线框在双腿上开始缠线团。   有时间浪费在江冬梅的身上,还不如给许从周织件毛衣。   江冬梅阴沉沉地盯着江秋月看了一会儿,忽地又开口道:“你已经和许从周定亲了。”   江秋月撩了撩眼皮,这什么意思,提醒她别妄想赵长熙?   她到现在除了赵长熙这个名字,连人家是方的还是圆的都不知道,江冬梅也太偏激了。   江秋月懒得搭理江冬梅,江冬梅又继续说:“我看上了赵长熙,我一定会嫁给他,谁要是敢和我抢,我就要谁好看,不管她和我是什么关系。”   江秋月:“……”   真是疯了。   江秋月佯装没听出来江冬梅话里的意思,只道:“随便你,只要你别干出连累爸妈的事情,我才懒得管你。”   江冬梅冷哼:“最好是这样。”   表面姐妹算是正式不欢而散,加上江冬梅闹的这么一出,江家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都处在一种非常微妙的氛围当中。   索性江冬梅后来也没再要死要活,更没有在外面大肆宣扬她看上了赵长熙这样的话,杜春花他们也算是松了口气。   但同时又忍不住对江冬梅有事没事往赵长熙面前晃这件事心生忧患。   好在江冬梅还算知道点分寸,没有太明显,加上生产队也有其他人因为好奇知青有事没事过去晃荡看热闹,故而目前也没人猜到江冬梅的心思。   可杜春花还是担心啊,就想叫江秋月劝江冬梅。   江秋月就把江冬梅那晚说的话讲给杜春花听,“她话里的意思就是我这个订了婚的也不例外,您觉得我说她能听,我要是说的多了,说不准她还要以为我想和她抢那个赵长熙呢。”   杜春花脱口而出:“那咋可能!”   江秋月不以为然道:“怎么不可能,她怎么和你们闹的您不知道。”   杜春花顿时说不出话了。   也是,她和老头子的话江冬梅都不听,更别说江秋月了。   可一想到江冬梅就跟认死理一样惦记着那个赵长熙,杜春花就忍不住头大,怎么也想不明白江冬梅好好的怎么碰到赵长熙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现在只要一听见赵长熙的名字就一肚子火气,即便知道这件事真的和他没什么关系也是一样。   但她实在拿江冬梅没办法,只能看着江冬梅这样那样。   说实话,江秋月却没将江家这些事情放心上,每天除了按部就班,就是抽时间给自己还有许从周做衣裳鞋子。   唯一让她觉得有点烦的是最近江冬梅盯她盯的非常紧,像是生怕她哪天在不知道的时候和赵长熙见面一样。   索性天气开始转凉,她又订了婚,杜春花也不太让她出门,江秋月干脆也尽量少出去,免得成天被江冬梅盯着,烦不胜烦。   甚至这个时候她都开始期待许从周的结婚报告赶紧通过,然后回来结婚,离开这里。   而在千里之外的军营里的许从周当然不知道江家的这些事,但他今天明显比往日更高兴,因为他收到了江秋月寄过来的信。   信是刚开完会的时候被递过来的,送信的人还调侃了一句说:“这不会就是你那个传说中的对象寄过来的吧,我看寄信人叫江秋月,这一听就是女孩子的名字,寄信的地址也不是你家的地址,所以这个就是你的对象对吧。而且我刚才摸了摸,这里面应该有照片,该不会是你对象给你寄照片来了吧?”   许从周是军区的名人。   不仅因为他长得好,还因为他十九岁就从国外留学回来,后来还参加过不少战役,有一身过硬的本事。   这样的人注定了前途无量。   因此,他这次探亲后一回来就交了结婚报告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军营,很多人都知道了,也好奇这么厉害的许从周到底看上了什么样的姑娘。   毕竟之前也不是没人给他介绍,但都被拒绝了,那他们自然更好奇了。   这不,这就被问上了。   可送信的哪知道许从周连理都不理他,直接抢了他手中的信拔腿就跑。   许从周是反应快,可架不住当时在场的人多,脑子转的快的也不少,见他要跑就立刻大吼道:“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把人给拦下来,看看他藏着掖着的对象到底长啥样!”   于是,许从周就这么被堵住了。   他就是再厉害也打不赢一堆人,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手中的信被抢走。   然后这群牲口就先围着信封看,看完了就非要问他江秋月到底是不是他对象。   许从周冷着脸,咬牙道:“是。”   得到肯定结果的一群男人十分八卦地“哦”了一阵,七嘴八舌地问江秋月多大了,长什么样,好不好看之类的。   许从周懒得搭理他们。   他们也不在意,反而拿着信封撩拨许从周道:“这里面有照片,而且好像还不止一张,我们就不看弟妹给你写了啥,就只看照片,但毕竟是你的信,我们也不好撕,所以等下我们把信给你,你撕开,然后把照片给我们看看,行不?”   许从周没好气道:“我要是说不行呢?”   他们十分光棍道:“那我们只能动手抢了,到时候要是不小心弄坏了弟妹的照片,心疼的不还是你。”   许从周狠狠闭了闭眼,咬牙道:“给我,我打开。”   他们也不怕许从周拿了信继续跑,或者不给他们看,毕竟他们人多,许从周也跑不掉,倒是十分大方地把信递了过去。   许从周这才仔细看了看信封,又在寄信人江秋月的名字上摩挲了一下,才抿着唇不情不愿地把信撕开。   周围的一群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催促道:“快点啊,不然我们抢了啊。”   许从周:“……”   他隔着信纸捏了捏里面的照片,万分不舍地抽出来。 第15章 回来 几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   印入眼帘的就是那张江秋月调戏他的照片。   照片很灵动,许从周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藏起来,可是已经被看见了,因为害怕被抢坏,他只能松手让其他人抢过去看。   没多久,这群男人就对着几张照片一片惊奇,尤其是那张最灵动的合照被夸的最多。   就连原本在一边看热闹的师长和政委都过来凑热闹看了一眼照片。   和其他只知道许从周有对象的人相比,他们明显知道的更多,也清楚许家的一些情况,原本私下也猜测过许从周的这个对象以及惋惜过许从周的婚姻。   可现在一看照片里明眸善睐的姑娘,又恍然觉得原来是他们多想了。   就这个长相,也难怪许从周能看上。   师长不禁笑道:“难怪你小子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结婚报告,看来我得催一催你对象的政审问题了,免得你小子等着急了。”   政委也跟着说:“是得催一催,你看他俩的合照,这一看就感情好的不得了,这小子心里指不定怎么惦记着媳妇呢,难得有个不需要咱们操心的老大难,咱们可不能给人家小两口拖后腿了。”   师长哈哈哈笑,用力拍了拍许从周的肩膀说:“放心,我马上给你催,保证你今年一定能娶上媳妇。”   许从周把照片从师长手里抽了回来,眼疾手快放进信封,藏好。   师长:“……”   虚虚点了点许从周,师长笑道:“你看这小子,还急了还!”   许从周又因此得了一圈调侃。   总算清净后,许从周才有时间把江秋月寄过来的几张照片仔细看了看。   他尤其在那张调戏的照片上流连了许久,才不舍地把照片收起来。   然后才看信。   别看江秋月面对面的时候和许从周说话很大胆,但在信里面却很规矩,除了问好就是介绍自己最近的近况,又和许从周说有时间的话希望他能回信之类的云云。   通篇看着没什么,但因为江秋月写的细致,用词也俏皮,许从周还是忍不住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想着江秋月每次狡黠冲着他笑的样子。   许从周的喉结动了动,有些暗恼,但还是很快给江秋月写了封回信。   这也是他写给江秋月的第二封信。   第一封已经寄出去了。   江秋月是在天气凉下来的时候收到的许从周的第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说了他安全抵达并且交了结婚报告以及他打听了家属区分配房子的事情,问她喜欢什么样的。   江秋月意外于许从周的细心,高高兴兴地给他写了回信。   又过了几天,江秋月又收到周碧云寄过来的信和包裹。   信的内容大致说她上次送的东西很好,尤其点出许长盛很喜欢茶叶,也说了收到照片的事情,以及他们最近在准备婚礼,期待她进门的那一天。   包裹里的东西就多了,吃的用的都有。   江秋月就又给周碧云回了信并且寄了点茶叶还有酱过去。   就这样,日子在不停的收信和回信中渐渐过去。   农历十一月初的时候,江秋月再次去县城寄信顺便问邮票的事,就发现这次的邮票里面居然有“全国山河一片红”那张后世闻名的高价邮票。   不过邮局的工作人员和她说上面发现了这份邮票印错了,目前正在回收,他们正准备全都上交回去,也劝她别要了。   江秋月却在心里直呼自己运气好,笑眯眯拒绝了。   当月中旬,江秋月又收到第二个好消息。   许从周直接拍了电报过来说他们的结婚报告已经批了。   江秋月便把这件事告诉给了父母。   江家这段时间的沉郁气氛一下子就被这个消息给冲散了不少。   杜春花和江道义最近被江冬梅闹腾的都没想起来要给江秋月准备过门的嫁妆,这时候才恍然紧张了起来,一时间也顾不得江冬梅了,忙得四脚不沾地,想着怎么也要给江秋月多弄两床被子,好叫她结婚的时候面上能好看点。   又过了几天,周碧云再次过来了。   这次跟在她身边的是一个年轻人,长相精神,身材也挺拔,据周碧云介绍说是许长盛的警卫员小张,跟过来保护她的。   周碧云说她过来是和老江家商量江秋月和许从周的具体婚期的。   据周碧云说因为许从周中秋节的时候已经休过假,所以这次过年休假结婚的时间只有半个月,去掉来回路上的时间,也就剩下个十天差不多,加上两人结婚后还要回门,毛脚女婿给丈母娘和老丈人拜头年等等,她就过来问问江家觉得俩孩子哪天结婚合适。   杜春花和江道义一直都觉得江秋月能嫁到许家是高攀,因此主动道:“我们没啥意见,全看小许到时候休假咋安排的。”   周碧云实际上早就算好了日子,主动问杜春花他们也不过是礼节,杜春花他们没意见,她就更放心了。但嘴上却说:“从周部队放假怎么着也要等过了小年,加上他回来路上要花的时间,回来后还得做一下结婚的安排,要不咱们就把时间定在二□□哥大姐觉得怎么样?”   “二十八结婚,回头你们也正好可以和我们一起过个年,初一晚上再坐车回来这边,让俩孩子也跟着一起,既是回门也能拜头年,大哥大姐看呢?”   江道义和杜春花想了下就说:“二十八可以,不过一起过年就算了,我们二十八送了秋月出门,回头二十九回来,正赶上过年。”   周碧云就和杜春花他们扯了一会儿关于江家要不要和许家一起过年的问题,最后双方达成了二十八结婚的一致意见。   然后又说了彩礼嫁妆的问题,周碧云表示江秋月之后回随军,所以之前说的四大件就不买了,给俩孩子准备工业券和钱,让他们回头自己买,杜春花他们也没意见。   江家这边也说给江秋月准备四床被子,两床四斤重的,两床六斤重的,再加上两身新衣裳,彩礼也会让江秋月带过去,还说他们家情况不好,让周碧云别见怪。   周碧云就说怎么会呢,如今棉花是经济作物,能弄到这些显然他们费了不少心思,已经很好了之类的云云。   反正最后双方达成友好协商,婚期定了,彩礼和嫁妆定了,就等着许从周一回来就可以结婚了。   也许是眼看江秋月嫁人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江冬梅最近也罕见地没再赌气,倒是让杜春花和江道义又跟着松了口气。   江家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感觉时间过得也特别快。   转眼就过了小年。   第二天,腊月二十四,之前跟着周碧云过来的警卫员小张过来了,说是接领导的吩咐接他们到首都去准备婚事。   江家这边早就做好了准备,又因为江秋月实在嫁的远,故而也没有让家里面的亲戚都一起过去,就只多了江秋月的小姑姑,到时候她和江冬梅一起算是送嫁的。   其他家里的亲戚,江道义他们商量了等江秋月回门的时候再请客,正好拜年和婚礼宴请一起,还能给家里省不少钱。   二十四晚上没有车,一行人就坐的二十五上午的车,二十六早上到的首都。   许家安排的很周到。   江家一行人刚走出火车站就被人送上小轿车,安排在了离许家住的大院不远的招待所。   周碧云和许长盛已经在等着了。   双方简单的会面后,周碧云就安排江家人先休息,等到下午的时候就和他们再次核对了一下婚礼的细节问题。   许从周是二十七上午回来的,简单收拾过后就跟着一起去招待所拜见了一下未来老丈人他们,又听着双方父母安排了一下结婚的问题,连单独和江秋月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晚上确定没什么事了,许家人也要离开的时候,杜春花才说:“秋月去送送。”   周碧云和许长盛也特意和许从周还有江秋月留了点时间。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了。   招待所外面有路灯,灯光昏黄,照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也照亮了许从周挺拔的身形。   江秋月见他走了许久也不吭声,忍不住停下歪头打量他,轻声道:“几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   许从周摇头,“没。”   “那为什么不和我说话?”江秋月轻笑,故意道:“后悔不想和我结婚了?”   许从周:“……”   熟悉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口,许从周原本因为婚期临近有些乱和激动的心情顿时平复了下来。   他无奈看了江秋月一眼,“又胡说八道。”   江秋月就背着手看着许从周笑。   许从周和江秋月对视了几秒,也忍不住跟着她笑了起来。   好一会儿后,许从周见雪越下越大了,便抬手轻轻扫了扫江秋月头上还有身上落的雪花,对她轻声说:“太晚了,回去吧,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首都不比乡下,江秋月也没故意撩拨许从周,乖乖点头道:“你也是,回去早点休息。”   许从周颔首:“好。”   直到目送江秋月的身影进了招待所看不见,许从周才折身回家。 第16章 结婚 (捉虫)喜欢就多给你摸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江秋月就被杜春花他们从被窝里面捞了出来开始梳洗打扮。   不过介于江秋月死活不同意杜春花和江道荣,也就是给江秋月送嫁的小姑姑的涂红脸蛋,她们只是简单给江秋月梳洗了一番,就让她换上新衣,等着许从周来接人。   虽说杜春花有些偏心,但也不是真的不在乎江秋月这个闺女,因此这会儿便一边着急许家那边过来接人,一边和江秋月絮叨一些嫁人后的事情,一脸的不舍,还落了泪。   倒是江冬梅高兴的很。   江秋月总算要嫁给许从周了,等她再随了军,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她会和赵长熙扯上关系了。   没有了江秋月,赵长熙只能是她的。   因此,江冬梅倒是难得地开口劝了劝杜春花,惊的杜春花都以为江冬梅转性了。   好在接亲的人来了,杜春花才没时间想东想西的。   许长盛就许从周一个儿子。   虽说革命闹得凶,许家有时候也不得不小心应付,但也不至于连唯一的儿子婚事也要太委屈。   因此,许长盛早就打了报告申请用小汽车并表示会补足油费和损耗。   这点事情没人为难,故而来接亲的排场很大,足足六辆小轿车齐刷刷排成一条线停在了招待所门口,来接亲的也都是一水儿的绿军装,怎么看怎么洋气。   就连原本住在招待所的人以及附近的居家户和路上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下来看热闹。   江冬梅也有些傻眼。   她上辈子嫁给许从周也是坐的小轿车,不过那时候只有一辆,不像这么多。   也没这么热闹。   江冬梅想不明白怎么许家这回变了,也没人容她想明白,因为许从周打头领着一群年轻的大高小伙进来了。   如今要废除一些封建迷信,自然各项规矩就少了许多。   江道义和杜春花也没为难许从周,只是在他开口喊了爸妈后就打开门让他赶紧去接人。   许从周点头,大步走到了江秋月的房门口。   可就在要进去的时候,他明显顿了一下,紧张起来。   跟在许从周身后的一群年轻小伙子见状顿时一乐,在后面起哄道:“新郎官怎么了,不敢进去了啊!”   可还不等许从周开口,又有人在后面推他,嘴上还说:“新郎官别紧张,我们还等着看新娘子呢!”   他们这里不少人都是和许从周一个大院长大的,知道许从周真要娶一个农村姑娘的时候,不管心里怎么想,但对那个农村姑娘是真的好奇。   要不是之前时机不合适,他们早就来见见了,哪还能等到现在。   这边一起哄,许从周就被后面的人群裹挟着进了屋。   江秋月穿了红色的修身过臀长袄和黑色的裤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   她的头发经过这几个月又长长了些,编成两个辫子垂在胸口,耳边还别了一朵红色的绒花,将她本就白嫩的脸庞称的更是娇艳。   见到许从周进来,她看向他,眼波盈盈,缓缓提唇笑了。   许从周原本有些紧张的心一下子就定了。   他缓缓松了口气,走过去。   “我来接你了。”   江秋月笑:“好。”   可跟着许从周后面来接亲的小伙子们不能定,反而更乱了。   他们是真没想到许从周要娶的农村姑娘竟然这么漂亮,一时间不少人感叹许从周运气真好,原本还以为他娶的是一个黑瘦没文化的村姑呢。   等见到边上还有一个和新娘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后,这些人又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个多看一直等到许从周把江秋月接上车,江冬梅也上车后,才算消停下来。   黑色的轿车在招待所掉头绕了一圈,缓缓驶进大院,许家的门口。   许家的院子里面早就高朋满座,不管关系好的还是坏的,许长盛和周碧云都笑脸相迎,就算有人阴阳怪气说点什么也当作没听见。   等到新人过来,他们就更没时间关注那些琐碎,开始忙着新人行礼,证婚,招待客人等等。   这一忙就是大半天。   直到半下午的时候,许家的宾客才陆陆续续走干净,杜春花和江道义也表示他们也该回家了。   周碧云和许长盛都开口留了几遍,但江道义和杜春花都摇头说没有一起过年的规矩,周碧云和许长盛也只好松了口。   过后,周碧云就让江秋月还有许从周陪着杜春花他们说话,她则给江家打包了不少东西带上,而后又一起送江家人上了火车。   按照许长盛的级别是可以请保姆的。   只是许家人口简单,平日里用不上保姆,因此就没有请过。   但这次许从周结婚,周碧云早就和周围的邻居说了借他们的保姆用用,钱也早就付过了。   因此等他们一行从火车站回来的时候,乱糟糟的院子早就被清扫的干净,就连晚饭也都烧好了。   作为新媳妇的江秋月和他们一起吃了饭后就被周碧云赶着和许从周一起回了房。   美其名曰是让许从周带着江秋月熟悉一下家里。   许家住的是二层小楼,许从周还真一一给江秋月介绍了一遍,才领着她回了他们的新房。   江秋月这才注意到他们的这间新房居然还带了卫生间,有热水能淋浴,还有一个很大的泡澡桶,上面还包了红纸,应该是全新的。   许从周见江秋月对别的地方都兴趣不大,反到多关注了会儿浴室,便问道:“想洗澡。”   江秋月就指着泡澡桶说:“想泡澡。”   许从周就说:“我来帮你弄水。”   江家没条件,今天这个澡可以说是江秋月穿过来后洗的最舒服的一次,因此不免多泡了会儿。   等到她从浴室出来后才发现许从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洗好了,就在屋里沙发上坐着看着浴室的方向不知道想什么,头发还有些湿。   浴室里蒸腾的热气将江秋月蒸的白里透红,霞飞双颊,粉嫩的双唇润的像夏日里被冰镇过的樱桃,分外诱人。   许从周打从看她出来的那一瞬间起,就有些移不开眼了。   江秋月本来也没多紧张,甚至一开始还想要调笑许从周两句。   可他的眼神实在太炙热,比浴室里的热水还热。   江秋月理论大于实践,到底没忍住在许从周炙热的眼神中紧张起来。   她轻咳了一声,“你已经洗好了啊,怎么没睡啊?”   话音刚落又忍不住想打自己一下,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从周动了动唇,嗓音带着哑,“等你。”   江秋月:“……”   抿了下唇,江秋月一脸正经地说:“我还要擦头发,等头发干了才睡,要好一会儿呢。”   许从周就更正经说:“我不急。”   江秋月:“……”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儿,没忍住齐刷刷红着脸笑了。   江秋月心底一松,她就说许从周怎么可能不紧张。   江秋月拿着毛巾走过去,理直气壮地坐下说:“你帮我擦头发,湿头发睡觉头疼。”   许从周默默拿起毛巾,开始帮江秋月擦头发。   其间,一条干毛巾不够用,他又找了条新的,动作细致又认真。   桌子上有个圆镜,正好倒影着许从周给她擦头发的样子,江秋月见他好像很喜欢摸她的头发,便忍不住道:“你很喜欢长头发吗?”   许从周说:“长长了。”   江秋月挑眉,“所以你不喜欢长头发。”   许从周摇头,“喜欢。”   顿了一下又说:“短发也喜欢。”   江秋月就问道:“那到底是喜欢长发还是短发?”   “都喜欢。”许从周的手落在黑黝黝的发丝中间,轻轻碰了碰。   她之前只扎着两个小啾啾的时候他就想摸一摸她的头发,只是那会儿身份不合适。   江秋月见许从周是真的喜欢,就往他的手边靠了靠,仰头看向他说:“喜欢就多给你摸一下。”   许从周的手从江秋月的发顶逐渐落在后脖颈,又插,进她的发间,托着她的脖子,眼神逐渐灼热。   江秋月一下子就不自在起来。   “怎……怎么了?”   许从周的手轻轻松松托着她的后脖颈,哑着嗓子说:“很晚了,睡吧。”   江秋月眨巴了下眼睛:“头……头发还没干。”   许从周的手重新在她的发丝间穿梭了几下,想她平日里那么大胆的姑娘也有害怕的时候,声音不免低哑了几分,带着柔和欲道:“别怕。”   “谁怕了!”   江秋月想到之前明明都是她撩拨的许从周,现在却像是反过来了,不免有些懊恼。   不就是个新婚夜,搞的好像她多紧张一样。   好吧,她确实有一点点的紧张。   毕竟今夜之后,她的人生就会迈入另外一个台阶。   而眼前的男人是她亲自选的,带着和他认真过一辈子的想法。   江秋月想,有期待,紧张也是自然的。   不过她倒没想到许从周这个时候竟然比她轻松。   江秋月把心一横,转身伸手勾住了许从周的脖子,仰头就去亲他。   许从周整个人顿时一僵,就连呼吸都顿住了,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像个僵硬的木偶。   直到听到江秋月略带得意的轻笑,他才回神。   无奈的情绪溢满,怀里的娇躯柔软,许从周身体力行,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一旁的床上。   不能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了,许从周想。   人也紧随压了下来,呼吸渐重。   明亮的电灯照耀着叠在一起的两个人,暧昧的气息渐浓,房间在升温。   而在靠海的叶城,杨双双却倏然睁开眼,对着黑乎乎的卧室以及满脑袋陌生的记忆,缓缓骂了个:   “艹!” 第17章 穿书 杨双双觉得自己的人生离了个大谱……   杨双双觉得自己的人生离了个大谱。   前二十年快快乐乐的当着她的小仙女,结果世界末日来了,好不容易在末日里站稳脚跟,又挂了。   挂了就挂了吧,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现在又他喵的穿越了。   还是一本年代文小说。   她不是女主也不是女配,她就是一个只配活在别人口中的男女主养子的那个早早死掉的亲生母亲。   纵观全文,和她有关的剧情几乎没有,她从头到尾的作用就只有死,然后给男女主送孩子。   杨双双:MMP!   那本小说是杨双双末日前看的,时间太久,她也只能记得大概的剧情就是男主收养了她这具身体的孩子,但因为男主的妻子很讨厌原身的孩子,故而时常虐待他们,幸好有美貌又心善的女主时常照顾三个孩子,后来男主干脆和妻子离了婚,娶了女主,最终和女主一起带着原身的三个孩子,生着自己的娃娃,一家N口过着幸福的日子。   再结合她这具身体的记忆,杨双双大致整理了一下原身相关的一些背景:   她男人闫胜利是烈士遗孤,由部队养大,十六岁就参军了,二十三岁经他爸的老战友,现叶城第一钢铁厂厂长陈力征介绍认识了她这具身体的原主,后结婚,至今已经是第六年了。   两人目前育有一女,按照小说剧情走向,以及闫胜利两个月前刚回家探亲的时间点,可以确信的是她的肚子里现在应该已经种上两个种子了。   想到这里杨双双就忍不住摸了一把瘪瘪的肚皮,又骂了一声。   别人穿要么女主要么女配,最差也得有点戏份和台词的配角,偏生她就非得是早死的背景人物,想想就让人生气。   更何况她这个背景板人物还正在怀孕。   杨双双只要一想到自己连男人毛都摸一下就要被迫揣崽,就觉得太特么离谱了。   算了,先不想这个了,越想越生气。   还是继续说剧情吧。   因为闫胜利没有亲人,婚后,原主就依旧住在娘家这边。   按照原主爹妈的说法就是担心原主一个人过去随军没有婆家人帮衬不好生活,还不如留在家里,他们老两口还能看着点。   实际上是,闫胜利和原主结婚的时候已经是营长了,一个月工资一百多,他每个月都会给原主汇五十块以及一些票,让原主生活,而原主一个月也有二十多块钱的工资,但这些钱全部都被原主的爹妈用各种理由拿过去了。   原主自己脑子也有点拎不清,成天被她爹妈洗脑说什么闫胜利是个孤寡,她还有她以后的孩子唯一的帮衬就是她娘家这边,所以让她一定要和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弟弟处好关系,将来要是有个什么,也能让他们帮忙出头。   故而,一个月拥有七十多块钱和各类票据,本来应该生活的非常有滋有味的原主活生生把自己活成了这个家的最憋屈的存在。   钱票上交不说,日常还要看其他人的脸色过日子,时常忍受着两个嫂子以及弟妹对她的冷嘲热讽,还要看着他们的儿子欺负她的女儿。   最绝的还是原主的爹妈。   真正身为一家之主的这两口子却总在原主面前表现出他们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要看儿子儿媳妇脸色过日子,还说她和闫胜利结婚六年也才生了一个丫头片子,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儿子,要是没有的话,原主老了就只能指望自己的几个侄子之类的巴拉巴拉。   他们一家又经常演绎一出霸道儿媳委屈婆婆的日常,导致原主总觉得因为她住在这个家里才让爹妈受委屈。   因此这么些年下来,这家人愣是将原主洗脑成了一个事事委曲求全,不知道反抗,只能忍气吞声的煞笔。   杨双双只要一想到脑海里面翻腾的那些记忆,就一肚子火气。   也正因为这些破事儿,原主生双胞胎的时候,这家人又故意拿乔,耽误了最佳的送医院的时间,这才让原主生产不顺,事后大出血,没能活下来。   后来没多久闫胜利又出了事,原主的这个娘家拿了闫胜利最后一笔抚恤金,一看再也没了经济来源,自然露出真面目不愿意养着三个小崽子,也就有了后来男主过来看望闫胜利的几个孩子,发现原主娘家对孩子不好,把孩子收养的事情。   再然后,就是书中的剧情了,和她这个早死的也没多少关系了,杨双双也懒得想。   不过现在原主已经没了,换成了她这个杨双双,这一家子还想要欺负她,别说没门,她窗户都不给她留一个。   她虽然觉得穿书离谱,但好歹又重活一回不是。   能好好活着,还是个没有丧尸异兽的安全世界,她干嘛不活个痛快。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先脱离原主这个娘家。   杨双双忍不住“啧”一声,明天她先出去办事儿,后天过年,她给这一家子演艺圈鬼才送上一份大礼,让他们一家子都过一个难以忘怀的年。   想让她按照剧情那样大出血而死,做梦。   杨双双就这样一直睁眼到天亮。   不是因为不困,而是因为害怕。   她怕自己一不小心睡梦中对躺在她身边的小姑娘动手,也怕一觉睡过去后发现现在这个和平美好的世界是做梦,又忍不住去捋这几天要做的事情。   直到外面有了各种摔摔打打阴阳怪气的声音后,杨双双才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又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   原身的女儿招娣也在这种尖利的声音中苏醒,并且以极快地速度穿上衣服就要往外走。   “干什么去。”杨双双一把拉住了招娣。   啧。   招娣,可真是个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名字。   招娣这才注意到她妈居然还在床上坐着,当下一惊,“妈?”   杨双双掀了掀眼皮,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忍不住牙酸,穿越之后喜当妈,还是两辈子第一次,可真酸爽。   招娣不明白她妈今天怎么了,又听见外面阴阳怪气的声音更大了,反射性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妈,舅妈她们又在骂人了,我们要赶快出去干活。”   杨双双:“……哦。”   招娣以为她妈同意了,当下两条小短腿一蹬就要往床下溜,但下一秒,她又被她妈拽住了命运的领子。   招娣:“妈?”   杨双双懒洋洋地靠着床栏问道:“你还挺勤快,身上不疼了?”   招娣委屈地瘪了瘪嘴,“疼。”   “疼你还要出去干活。”杨双双“啧”一声。   招娣抿嘴,“不干活舅妈骂,没饭吃。”   杨双双:“……艹!”   原主这次之所以没了是因为看见招娣被几个侄子欺负,忍不住多说了两句,结果转头又被两个嫂子和弟妹说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成天在娘家吃喝拉撒睡,占娘家便宜之类的话给气着了。   再有原主现在怀孕了,身体不太好,这才一觉换成了她这个芯子。   要说杨双双觉得原主唯一的可取之处,那也只能是对招娣还算真心,虽然这孩子打小也没少受委屈,但原主已经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让招娣过得最好了。   虽然原主也确实挺蠢的,给的好也没多少。   想到这些,杨双双心里就更来气了。   稍后她一定要这家人好看。   一夜没睡,杨双双除了在想穿书的事,也确定了自己把空间异能也带过来了。   空间异能有同化等面积空间的作用,而这个家的面积也才五十来平,她可以轻轻松松就覆盖。   杨双双闭上眼睛,异能催动下她眨眼间就看清了这个家里的一切。   那些破烂她懒得翻,就去找钱还有票。   原主的爹拿的是八级工的工资,一个月一百多,原主的娘在纺织厂,一个月四十多,加上原主每个月孝敬的七十多,这老两口一个月能收入二百多块钱。   至于原主的两个哥哥嫂子和一个弟弟弟妹也都有工作,一个月也都好几十,工资上没上交,上交多少她不清楚也懒得管,反正她在原主爹妈住的那间屋里面找到了三个藏钱的地方。   一个是两人床边的五斗橱里面上了几层锁的木头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放了好几十卷大团结和两个金戒指。   一个在床边的墙里面。   墙上的砖被掏了个洞,放了一个手绢包着的钱,有零有整,还有票。   还有一个在两人盖的被子里,一样有零有整的包着钱和票。   另外还有她那几个兄弟的屋子里面的东西她也看清楚了。   不过杨双双暂时没动他们的东西,还不到过年,不急。   收回异能后,杨双双脸色顿时一白。   换了个身体,异能也打了折扣,不过是同化一个几十平米的空间而已,都这么困难了。   杨双双赶紧从空间里取了一枚晶核调息。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就看见招娣双眼含泪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妈妈,你是不是病了?”   杨双双:“……”   大意了,忘了身边还有个小崽崽要照顾。   杨双双做了下心理建设,这才学着原主僵硬地把手放在招娣的油头上揉了揉,“我没事。”   “真的吗?”小招娣眼泪哗哗的。   “真的。”杨双双点头。   她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实在怕小招娣继续哭,就开始转移话题道:“我刚刚其实是在想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   小招娣吸了吸鼻子,“啥,啥问题啊?”   杨双双冲着招娣招了招手,等她趴过来了才贴着她的耳边问道:“你想你爸吗?”   招娣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想,每次爸爸回来都能吃到好吃的,舅妈也不骂了,还给我糖吃。”   杨双双就说:“那我们以后就和你爸一起住,离开这里,你愿意吗?”   招娣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可以吗?”   杨双双点头,“可以。”   她想过了,这时候太特殊了,随军去才是最合适也是最安全的路。   至于什么离婚当单身女强人之类的,就这个时代,还是算了,她就算有异能也不能抵挡时代的潮流,老老实实窝着吧。   关于书中写的她的大出血和闫胜利的牺牲,她都穿来了,那她肯定不能让这些发生。 第18章 好戏 杨双双转身上楼,露出一个血腥的……   等到杨双双牵着招娣从屋里面出去的时候, 外面早就吃上了。   一看见她,王美丽就阴阳怪气道:“哟,大小姐总算起来了, 饿不饿渴不渴啊,要不要我们这些旧社会的老妈子给您端茶倒水的啊?”   王美丽是大嫂,又生了三个儿子,在这个家腰板最硬, 又常和原主妈钱丽芳唱双簧,因此说话也最不客气。   她嗓门又大,这时候的筒子楼可不怎么隔音, 一时间左邻右舍都听见了, 忍不住勾头往老杨家看,嘴里面还议论纷纷的。   招娣也被王美丽给吓到了,当下抱住了杨双双的手,往她身后躲了躲。   又忍不住撅嘴。   她就知道出来晚了不干活会被骂。   可又想到刚刚妈妈说的去找爸爸,她又忍不住心里激动起来,期盼地拽了拽杨双双的手:“妈?”   杨双双垂眸就看见了小招娣眼里的紧张害怕以及期盼。   她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 看都没看王美丽他们一眼,牵着小姑娘打开门出去了。   一屋子的人愣成了一片,好一会儿, 王美丽才开口道:“她咋了, 这啥意思啊?”   “不会是生气了吧?”弟妹沈丹丹刚嫁进来没几年, 也只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 因此底气不够,有些担心。   二嫂单眀蓉就道:“不能吧,她在家有吃有喝的,有脸跟咱们生气。”   沈丹丹就说:“可小姑子的钱不也都上交了吗, 一个月七十多呢。”   其他两个撇嘴,心想那些钱他们可没看见,都被婆婆把着呢。   “吃都堵不住你们的臭嘴,”钱丽芳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陡然一紧,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爱吃吃,不吃滚蛋。”   三个儿媳妇当下啥也不说了,赶紧低头猛吃。   小姑子和她那个死丫头片子不在,她们还能多吃点呢。   可钱丽芳却把三个儿媳妇刚刚说的话放在了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   她生的养的她清楚,杨双双确实好拿捏。   可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万一真把杨双双惹急了,到时候一个不管不顾跟着闫胜利随军,那才叫得不偿失。   钱丽芳想,她回头试探一下,要是杨双双真生气了,那可得好好哄着。   可惜她的这些念头杨双双不知道,她更不知道杨双双打算在明天过年的时候送她一份大礼包,根本不会给她留任何继续耍心眼的时间。   杨双双牵着小招娣出了家属院后就往国营饭店走。   原主虽然每个月都会上交钱票,但钱丽芳为了面子,还是会给原主留几块钱以及一些粮票。   原主手细,一直不舍得花,因此她手里现在还有十几块钱以及几张粮票。   杨双双可不是原主,她在国营饭店把仅剩的几张粮票花光,吃了个肚饱后,又牵着小招娣去了医院。   先让医生给小招娣看了看,得了个营养不良的结论后,杨双双才松了口气。   实在是这丫头的脑袋看上去比身子大好多,这总让她想起以前学的课文里面的小萝卜头,脑袋大身子小,她怕小丫头的身体有什么大毛病。   不过这年月就没几个不是营养不良的人,医生也没办法,只能嘱咐杨双双给孩子吃好点。   杨双双就说好,然后又去看妇科。   等到确定自己肚子里面确实有了种子后,杨双双顿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杨双双赶紧问道:“那医生,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医生就说:“你太瘦了,有点先兆流产的迹象,不过好在不算严重,我就不给你开药了,是药三分毒,你这种情况最重要的还是平时要多注意休息,多吃点营养品,你现在一个人吃两个人补,要多注意一些。”   杨双双就说好,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去了百货商店。   孕妇能凭单子每月在百货商店买到定额的红糖还不要票,因此杨双双就一口气把手里面的钱花光了。   除了红糖,她又买了点其他的糖果和点心,然后才领着小招娣往家走。   回家的路上,小招娣时不时地看向杨双双的肚子。   杨双双被她看的发毛,没忍住问道:“怎么了?”   该不会是这孩子不想要弟弟,所以不开心吧?   好像后世的孩子大都不喜欢父母生二胎来着。   哪知道小招娣抬手摸了摸杨双双的肚子,小声道:“妈妈有小弟弟了,真好。”   “你很高兴?”杨双双讶异。   小招娣点点头,“妈妈给我生小弟弟,以后我就有自己的亲弟弟,不用大宝他们帮我了,我不喜欢大宝他们,姥姥总说妈没有儿子,我以后要靠大宝他们,让我对他们好,可是大宝他们现在都不帮我,还欺负我。”   杨双双明白了。   都说孩子傻,其实孩子才是最心眼明镜的。   杨双双就对小招娣说:“你姥姥胡说八道的,不要听,过两天等你爸回来了,咱们就跟你爸爸走,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回了家,杨双双又迎来一堆好奇打量的目光。   杨双双目不斜视,拉着小招娣进屋,顺手又提了一个开水瓶进去,然后关门。   一屋子的其他人:“……”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还是王美丽开口问道:“这,她这是咋了?”   钱丽芳皱眉,想起三个儿媳早上饭桌说的话,放下手中的菜冷眼看了三个儿媳妇一眼,才道:“好好干你们的活,我过去看看。”   三个人屁都没敢再放一个,看着钱丽芳走过去推杨双双住的那间屋子的门。   结果好几下都没推开。   钱丽芳皱眉,用力拍了拍门,叫道:“双双,双双你咋了,开门,我是妈啊!”   刚喝上杨双双给倒的红糖水的招娣顿时一惊,下一瞬就拽住了杨双双的裤腿,“妈,是姥姥。”   “我知道,喝你的,不用管。”杨双双拍了一下小招娣的肩膀。   小招娣小小年纪操心的还不少,就问道:“那你要开门吗,要是姥姥看到咱们有这么多好吃的,肯定要拿给大宝他们,我不想分给大宝他们,他们坏,打我。”   杨双双按了按小招娣的脑袋,“不开,吃你的吧。”   小招娣这才放下心,又开始捧着红糖水继续喝,还眼也不眨地盯着门口。   门外的钱丽芳还在拍门想进来,杨双双嫌弃她烦,就道:“妈,我怀孕了,医生说我有先兆流产的迹象,让我吃点好吃的,你给我杀只鸡炖了吧。”   钱丽芳的声音一下子就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王美丽的骂声响了起来,“吃鸡!家里哪来的鸡!不就是怀个孩子,真当自己是旧社会的大小姐了啊,还指望人伺候着,我告诉你,做梦!”   钱丽芳就说:“双双怀了身子,补一下也是应该的。”   王美丽就吼道:“补补补,就她知道补,咋没见我们怀孕的时候你给补过,你别忘了我们肚子里爬出来的才姓杨,你要是以后不指望我们养你,你尽管补去!”   钱丽芳的声音更小了,“可是……”   “可是个屁!”王美丽打断她,“谁知道她真怀了还是假怀了,五六年了屁都不冒一个,整天懒得要死,还吃着家里喝着家里的,咋那大的脸呢!”   屋里面,杨双双听着她们演戏,冷笑一声说:“两只鸡,少一根毛我就给闫胜利拍电报,让他以后一分钱也不汇了。”   杨双双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屋里面的每一人的耳朵里,不管是叫嚣的王美丽还是装可怜的钱丽芳,或者其他没出声的人都傻眼了。   王美丽张了张嘴,只看着钱丽芳不知道该咋办。   钱丽芳想了想,又抬手拍门道:“双双,你开开门,我……”   杨双双懒得听钱丽芳的屁话,张嘴就打断道:“再让我听到一句废话,我立马就去拍电报,吵死了!”   钱丽芳的脸顿时沉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钱丽芳又抬手拍门。   “双双,你把门……”   “嘭!”回应钱丽芳的是一声巨响。   杨双双直接抄起屋里面的小凳子砸了过去。   钱丽芳被吓了一跳,好半响才反应过来。   意识到杨双双这次真是兔子被惹急了后,钱丽芳顿时眉毛皱了起来。   但杨双双这会儿应该正在气头上,谁也不理,她只能暂时忍耐下来。   算了,还是先哄哄吧。   等到钱丽芳坐回去,其他一群人立马就看了过来。   “妈,小姑子这真火了啊,不就是昨天说了她两句嘛,她不会真去找姑爷告状吧吗,我说的那些可都是你教我的,要是小姑子告状,你可千万得帮我。”王美丽当下又是第一个出声。   “给我闭嘴!”钱丽芳本就心急,被王美丽这么一说,心里的火气立马冲她发了过去。   钱丽芳对着王美丽骂了半天,又转头看向另外两个儿媳妇也突突了一顿,大概说她们昨天没事儿惹杨双双干什么之类的,等到心里的火散的差不多了,她才指使着三个人干活。   王美丽就问道:“妈,真买两只鸡炖了啊?”   钱丽芳黑着脸说:“你要是不愿意,以后你每月给我五十块!”   王美丽顿时不说话了。   这些人自以为自己的声音小,却不知道换了芯子的杨双双早就把她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的。   不过杨双双也懒得搭理她们,反正她现在就等着吃就是了。这些人为了钱,目前还不敢得罪她。   两只鸡,杨双双和小招娣晌午一只,晚上一只。   小招娣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么多肉,一直眉开眼笑,就连晚上睡觉都在笑。   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年三十一早,娘俩在一片鞭炮声中醒过来。   杨双双给小招娣收拾好后又和她喝了红糖水,吃了糕点,才出门。   钱丽芳好不容易见到杨双双,张嘴就想和她说话,杨双双理都不理。   一路牵着小招娣到了楼下没人的地方,杨双双才蹲下和小招娣平视道:“还记得妈妈昨天怎么教你的吗?”   小招娣点头,“记得。”   杨双双就道:“那就好,记得爸爸能不能快点回来接我们就完全看你怎么和他说了,这个任务很艰巨,你能完成吗?”   小招娣学着军人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杨双双就推了小招娣一把说:“去吧,妈妈也要回去和坏人战斗了。”   等到小招娣跑开了,杨双双转身上楼,露出一个血腥的笑。   她哪是给小招娣安排任务,她只是不想吓到这个小姑娘而已。   进了门,钱丽芳又往杨双双身后看了看,没有小招娣。   钱丽芳就问道:“招娣呢?”   杨双双双手手指交叉,活动了下手腕,又抬着下巴动了动脖子,漫不经心道:“我让她给她爸打电话去了。”   “什么?”几乎一瞬间,在屋里的每个人都这么叫了出来。   钱丽芳紧张道:“你让招娣给她爸打电话干什么,双双你是不是……”   “嘭!”   回应钱丽芳的是放在柜子上的开水瓶被砸在地上的声音。   “我的开水瓶!”   “杨双双你干什么?你疯了!”   尖叫声一下子响了起来。   杨双双充耳不闻,又抬手抓住柜顶上放着的锤子,咣当一下砸在了橱窗上。   橱窗登时破了一个大洞。   正在心疼开水瓶的一屋子人反应过来,顿时又叫了起来。   眼见杨双双拿着锤子又要继续,钱丽芳一时间顾不及,连忙喝骂道:“都傻站着干啥,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拦住!”   王美丽她们这才如梦初醒,上前要去抓杨双双的手。   杨双双冷笑,正好她昨天用了一个下午和一整夜的时间用晶核狠狠调息了一次,足够今天打架用了。 第19章 开场 杨双双一脚踹开蹦上来的王美丽……   杨双双一脚踹开蹦上来的王美丽, 一个回身就扣住了二嫂单眀蓉的胳膊,一把将她甩在了王美丽的身上。   “哎哟!”   两人齐刷刷叫了出来。   本身底气就不是很足的三弟妹沈丹丹见状自己就停下了。   杨双双冲她露出一个冷笑,“怎么不动了, 继续啊。”   沈丹丹当下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杨双双也懒得理她,手里拎着铁锤,慢条斯理地走到了王美丽和单眀蓉的身边。   杨双双一脚踩在快要爬起来的两人身上, 又将两人狠狠踩了回去。   王美丽开始叫唤:“哎呦哎呦我快被压死了,你快起来,你胖死了!”   单眀蓉直翻白眼:“我也想起得来啊, 我被踩住了!”   王美丽就吼道:“那你不会动一动啊!”   单眀蓉怼回去:“你试试看你能不能动!”   杨双双见这俩人还有心情吵架, 有点不爽。   她脚下一用力,顿时又叫王美丽和单眀蓉“哎呦哎呦”叫了起来。   之后,杨双双蹲下来,手中的铁锤往地上一砸,发出“咚”的一声响。   王美丽和单眀蓉总算是闭嘴了。   杨双双觉得清净了,就拎着铁锤来回在王美丽和单眀蓉的眼前晃荡着, 时不时碰一下的脸,笑嘻嘻道:“大嫂,二嫂, 你猜我一锤下去, 你们两个谁的脑袋会先嘭一下开花。”   王美丽和单眀蓉齐刷刷抖了一下, 屋子里瞬间落针可闻。   就连外面听到动静跑过来看热闹的邻居见到这个现场, 这会儿也傻眼了。   杨双双最知道怎么让人害怕,便又道:“不说话了啊,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继续啊。”   继续个鬼, 屋里屋外的人看着杨双双就跟看一个疯子一样。   杨双双“啧”了一声,空着的那只手在王美丽和单眀蓉的脸上拍了拍,嬉笑道:“那要不然点兵点将好了,点到谁,我就先砸谁的脑袋,大嫂二嫂觉得如何呢?”   王美丽和单眀蓉完全吓傻了,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尿了一身,一股子尿骚味冲头。   杨双双有些嫌弃,左右看看找了根绳子,然后把王美丽和单眀蓉背对背绑了起来。   再然后,杨双双拎着铁锤站在两人中间,开始点兵点将:“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是我的天兵天将,大嫂,你是我的天兵天将。”   杨双双把铁锤怼在了王美丽的太阳穴上,笑嘻嘻道:“大嫂,恭喜你,马上就要脑袋开花啦。”   单眀蓉松了口气,王美丽却一下子叫了起来,神情狰狞:“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杀人啦……”   杨双双嫌吵,顿时喝了一声,“闭嘴!”   生死关头,王美丽的脑子倒是转圈了,“小姑子,小姑子你咋了,我是你大嫂啊,我不是别人啊。”   “就是因为你是大嫂,你才要死的啊。”   杨双双一把捏住了王美丽的下巴,直接逼视着她,恶狠狠道:“大嫂忘了这些年是怎么欺负我的吗,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我这些年受够了你们的欺负,你们欺负我还不算,你们还欺负小招娣,现在我肚子怀了孩子,你们还想偷偷弄死这个孩子,就为了每个月的七十多块钱,你说说我怎么能再容得下你们。”   “你们既然这么想让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去死,那么你们就先去死好了!”   杨双双嘴一张就给她们安了个为了钱谋害孩子的罪名,不仅屋里面的王美丽她们懵了,就是外面看热闹的也懵了。   “啥,啥意思啊?”有人开口问道。   杨双双冷眼瞥了过去,却并不回答,而是继续看着王美丽道:“大嫂,你日日夜夜这么欺负我还有招娣,现在连我的肚子都不放过,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王美丽当然不会觉得自己该死,但她怕死。   尤其是杨双双现在跟疯了一样,那么大的铁锤挨着她的脑袋,指不定啥时候就真的一锤子下来了,她就更害怕。   不过她听明白了,杨双双这是被逼急了,那啥不是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吗?   虽然她不太明白啥时候她们要弄死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但王美丽也来不及想,她只知道杨双双因为受欺负的事情要弄死她。   天老爷,王美丽觉得自己可真是憋屈死了。明明那些都是婆婆教她的。   关键时刻,王美丽也顾不得和钱丽芳统一战线,立马就道:“我不是,我没有想欺负过你,也没想害你的啊。”   杨双双冷笑,一把掐住了王美丽的脖子,“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我看我还是先找把刀把你舌头割下来算了。”   “真不是我要欺负你的啊!”王美丽大叫,眼看杨双双真的踏进厨房,登时眼前一黑,好像看见了杨双双拿刀真的割她舌头的模样。   “是妈,是妈叫我这么干的啊,真不是我!”   “你说啥?妈?哪个妈?”外面的人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我的天,老杨家今天啥情况?   王美丽哪还顾及那么多,当下就把钱丽芳给卖了,“是她亲妈,我婆婆教我这么干的,真不是我自己想干的!”   “轰!”   人群顿时乱了起来,多数人的视线落在了钱丽芳的身上,似是没想到她还是这种人。   钱丽芳浑身一僵,恨不得立刻撕了王美丽的嘴。   外面的好事者立马就问开了:“老钱,真是你啊,双双可是你亲闺女,你咋那么狠心呢?”   钱丽芳气得要死,更恨不得开口把门口的八婆都赶出去,把门关起来。   可她知道不能。   一是会显得她心虚,二是万一杨双双疯起来,还能叫外面的人来帮忙。   钱丽芳当下就正色道:“胡说八道什么,你们也说了双双是我亲闺女,我平时怎么对她的你们没看见,你们见哪家的闺女嫁人了还住在娘家的。”   “那双双今天干啥闹成这样?”当下就有人撇嘴,觉得要是她们真对杨双双好,杨双双能大过年的闹腾。   钱丽芳就说:“可能前天看见大宝她们欺负招娣有些生气就说了大宝几句,美丽又看不惯和她吵起来了吧。”   前天杨家吵架的事她们听见了,一时想想,又觉得也有可能。   但又有人问道:“那大宝也不是第一次欺负招娣,你家几个儿媳妇也不是第一次说双双,双双平时都忍了,干啥非大过年的闹,肯定还有事儿。”   钱丽芳就道:“你有这说风凉话的时间不如进来帮帮忙。”   外面的人有些迟疑。   要是一般的吵架啥的,她们帮着也没啥,反正也就是动动嘴的功夫。   但看杨双双刚刚那个拿着大铁锤的样子,谁敢啊。   万一杨双双回头把帐算她们头上,要拎着铁锤弄死她们呢。   钱丽芳也知道不能靠外面的人,说完又对还自由的沈丹丹骂道:“你傻了啊,还不帮忙给你两个嫂子解开。”   沈丹丹下意识往厨房看了一眼,就看见杨双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正靠着厨房的门冷笑看着她们。   沈丹丹住脚。   不,还往后更退了退。   “你聋了吗?”钱丽芳当下就对沈丹丹骂了一句,又要去解王美丽和单眀蓉身上的绳子。   可还不等她走到,一个白瓷的盘子“哗啦”砸在了她的脚边。   “嗬……”   钱丽芳吓一跳,再抬头,杨双双又往她面前开始扔东西。   “嘭、嘭、嘭……”   响声接二连三,直把钱丽芳砸的后退靠墙动不了了,杨双双才罢手。   紧接着,杨双双才拎着铁锤和一把菜刀走回客厅。   一脚踩在了王美丽的腿上。   她今天闹着一出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把这家人的皮都给扒下来,尤其是原主爹妈的那层皮。   正好再借这个机会和这家人一刀两断,谁也挑不出她的理,也免了以后再被这家人缠上。   “你刚才说是我亲妈你婆婆让你欺负我的?”杨双双继续之前的话题,菜刀明晃晃怼着王美丽。   王美丽是真怕杨双双杀人,当下嘴就像秃噜瓢一样,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比如钱丽芳怎么教她们打压原主,钱丽芳又是怎么装可怜,钱丽芳又是怎么算计她的钱,平时又是怎么在外面装一副好人的模样故意败坏原主的名声,又是怎么欺负小招娣等等。   杨双双因为早知道,所以倒也没有太惊讶,倒是外面围观的是真傻眼了,真不敢相信这是亲娘对着亲闺女做出来的。   王美丽还深怕杨双双不信,又把单眀蓉和沈丹丹也拉下水。   杨双双今天主要抓王美丽和单眀蓉就是因为这俩才是欺负她的主力,钱丽芳因为是她身体上的母亲,她不好动手。   本来她就打算问完王美丽之后就找单眀蓉,既然王美丽主动给她递了梯子,她自然而然就把矛头转向了单眀蓉。   单眀蓉之前一直装死不吭声就是怕火烧到她头上。   如今见躲不过去了,加上王美丽说了太多,她又担心她说少了杨双双不满意,也跟个秃噜瓢一样开始说。   且单眀蓉比王美丽聪明,讲完了钱丽芳的事情后,又开始和杨双双服软道:“小姑子,真不是我想这样,妈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啊,但是除了妈说的,我平时可没欺负过你们啊,我们二宝也没咋欺负过招娣,都是大宝打的,前天,前天不也是大宝打的招娣吗,小姑子你也看见了对不对?”   “你要心里不舒坦你去找大嫂还有大宝,都是他俩打的,我上次还看见大宝非要招娣钻他的□□,招娣不愿意,他还扇招娣巴掌了,大嫂还骂招娣活该。小姑子,我真的除了妈让干的,其他的我啥也没干,你要找也不要找我啊,你去找妈,找大嫂啊……”   “你放屁!”王美丽一看单眀蓉这样说,立马就吼道:“上次我还看见你一脚把招娣踹老远,你还按着她的脑袋在水盆里说要憋死她!小姑子,你信我,单眀蓉才最不是东西,她还拿针扎过招娣,她才是一直打招娣的那个。”   “我呸!”单眀蓉也不甘示弱,“那你家大宝让招娣趴地上给他当马骑咋说,你还偷偷掐她,不许她告状,说她要是说就把她卖给拍花子的……”   “拍花子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妈也说了,妈也打了,你咋不说她啊……”   钱丽芳立马就加入进来,“胡说八道,招娣是我亲外孙女,我能干这些吗?”   “就是你,都是你让我们干的,你想要小姑子的钱,你贪姑爷每个月寄过来的五十块钱,你还想要小姑子每个月的工资,这些都是你教的,不然我们咋敢干,她可是你亲闺女!”王美丽和单眀蓉冲钱丽芳叫。   “我们又不是疯了,家里面都是你当家作主,要是没你同意,谁敢给小姑子脸色看。”   “对,你还每次故意叫我们演戏装可怜,想让小姑子可怜你,骗她钱!”   王美丽和单眀蓉越吵越凶,就连最开始很识时务的沈丹丹也被缠了进来,四个人越吵越凶,也越来越多的事情被暴了出来。   起初还只是杨家这边的,最后成了撕扯各自小家到各自娘家。   最让杨双双生气的是那个一开始表现的还算识时务,平时也没王美丽和单眀蓉那么过分的沈丹丹。   沈丹丹家里面有个傻侄子,居然想把小招娣说给她的傻侄子,钱丽芳还答应了。   杨双双只觉得脑子嗡嗡嗡的。   原主的记忆里可没有这些,她之前也猜到小招娣平日里肯定会受委屈,但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委屈。   剩下的,杨双双都不想听了。   太恶心了。   可她不能让她们停,她得让外面的人听听,亲眼见一见这家人到底有多恶心。   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在忙。   可杨家的事情闹得实在太大了,慢慢就有越来越多的人赶过来。   就连一大早出去的杨家的四个男人也被人喊回来了。   不仅如此,钢铁厂的厂长,也是原主和闫胜利的媒人陈力征还有妇联的人,以及工会的人都赶来了。   不来也不行,外面都在传杨双双疯了要杀人,他们怕出事。   这就要说小招娣这边的情况了。   杨双双怕这孩子被吓到,故而昨天就和她说让她今天去给闫胜利打电话,就照实说她们在家是怎么被欺负的,问闫胜利能不能回来接她们这些。   一是让孩子躲开刚才的风波,二也是因为只有陈力征家里有电话,陈力征必然会问小招娣给闫胜利打电话说什么,不管电话能不能打通,只要陈力征知道小招娣打电话的内容,那他必然要过来主持公道。   陈力征也是一大早就碰到小招娣敲门,说借电话给她爸打电话。   他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然后就听了一耳朵的小招娣的哭诉。   电话都还没打完,结果门又被敲响了,说杨家闹了起来,杨双双要杀人。   陈力征哪还能等,只赶紧接过电话让闫胜利抓紧请假回来,然后就抱着小招娣往杨家跑。   刚跑出门口就想到不能吓到孩子,又把小招娣放回屋里让人看着她,然后转头又继续跑。   陈力征几乎和杨健康他们前后脚到。   甚至都不用陈力征主动问话,那些看见他的人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等陈力征理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顿时气得想杀人。   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和女人吵嘴,便问边上的杨健康道:“他们说的这些是真的吗?你们平时是真的这样对招娣还有双双的?”   杨健康心里发苦,不明白怎么一个早上的时间,家里一下子天翻地覆,可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又是当着厂长的面,边上还有其他同事以及妇联和工会的人,他不敢也不知道说什么。   杨健康不说自然有人帮他说:“那肯定是真的啊,要不然双双大过年的闹成这样,太惨了,这还是亲闺女呢,咋能下这样的狠手。”   “是啊,就为了点钱,连双双现在肚子里的都不放过,想给弄死,就怕她将来生了儿子不好拿捏呢,你说这是亲生啊吗,咋心这么黑呢!”   “那是你们没算账。”有会算账的又道:“双双嫁人六年,她男人一个月给她寄五十块,她自己工资二十多,一个月就是七十多,就按七十算,一年就是八百四,六年就是五千零四十,你说五千多块钱是一点钱?”   “天,居然这么多啊!”   现场顿时哗然一片,看向杨家一群人还有杨双双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绝,杨家的人想插话也插不上,各自垂头丧气。   没办法,屋里的几个女人之前自爆了那么多,现在就算想找补也找补不回来了。   就连陈力征一时间也插不上嘴,直到那些看热闹的各自议论了一圈,才有人问道他:“厂长,这事儿闹成这样了,咋办啊?”   “对啊,你是没看见杨双双刚才那样,拿着铁锤就那样怼着她们脑袋,差点一锤就砸下去了,我的天,吓得我现在还心怦怦跳。”   “谁不是,不过也是她家人活该,黑心肝的东西,要不是把人逼急了,谁能干出这事儿。”   “那倒也是,这要是换成我我也得发疯。”   “换成你,你早忍不了了,要不说还是双双平时脾气太好了。”   “那也说不准,估计这是知道了她们想害她肚子里的才这样的。”   “就该闹出来,就是不知道双双到底想咋办?”   陈力征听她们又开始分析,顿时大声开口打断她们道:“行了,你们都先别说话了,我问问杨双双。”   然后,陈力征又把边上妇联还有厂里工会过来的两个主席叫了过来,三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屋里面,杨双双一手拿着菜刀,一手还拿着铁锤,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力征看她那样就觉得难受,好好一个小姑娘都给逼成什么样了。   可他又担心她像外面的人说的那样会暴起拿锤子砸人脑袋,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倒是王美丽几个一看见陈力征他们,顿时哭了起来,求陈力征他们救命。   结果又被杨双双踢了一脚,“闭嘴,吵死了!”   陈力征他们顿时眼皮一跳,深怕杨双双下一秒就要动手砸了王美丽她们的脑袋。   还是妇联的杨主席做惯了妇女的工作,先一步软声开口道:“杨双双同志,你的情况我们刚刚在外面已经了解清楚了,也知道你平时受了不少委屈,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我们妇联能办的一定给你办到,但是你别干傻事好吗?”   “你想想招娣,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要是出事了,那她们怎么办?都说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招娣的日子过的已经够苦的了,你要是再出了事,她将来怎么办。招娣还那么小,你舍得就让她没了妈吗?”   陈力征闻言也跟着说:“是啊,招娣那孩子刚才还在我家给胜利打了电话,胜利也知道了家里的情况,也说了马上回来,他的职位早就够随军了,等他回来你们娘俩就能跟他到部队过自己的小日子,何必这个时候赌气。”   杨双双眨眨眼,第一次开口说话:“电话打通了?”   陈力征见杨双双愿意开口,立马点头说:“打通了,我给打的。”   “谢谢厂长。”杨双双扯了个笑说:“我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把招娣支出去,不想她看到现在这个场面,都没告诉她她爸的电话号码。”   陈力征就说:“她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给打的。”   杨双双心道就是因为知道你知道才让小招娣过去的,但她自然不会这么说,而是道:“闫胜利真说了他回来?”   陈力征点头,“说了,我亲口听到了。”   顿了顿,陈力征又说:“胜利最迟初三就能到家,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还年轻,做事情不能光靠赌气,你要是实在有啥也可以等他回来,你们一起商量着解决,成吗?”   杨双双摇头,“不用,我自己来。”   “你这孩子咋说不通呢,你自己来,你咋来……”陈力征顿时就有些着急,可话才开口又被边上的妇联杨主席拉住了。   杨主席冲着陈力征摇摇头,小声说:“别刺激她。”   “可……”   杨主席又道:“我们妇联以前见过有被逼疯的妇女,那是真能动手砍人的,你别说了,我来说。”   陈力征心里陡然一惊,只好闭嘴。   杨主席就看着杨双双道:“杨双双同志,不知道你说的自己来,是想怎么处理今天的事情?”   “不过我年纪比你大,也是女性,算是你的长辈,我就站在长辈的角度劝你一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凡事多想一想招娣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杨双双抿了下唇,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一开始确实想和他们同归于尽,反正他们也没想给我留活路。”   所有人几乎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杨主席则抓紧时间道:“你也说了是一开始,凡事当然不能气头上冲动做决定,现在呢,你现在怎么想的?想想招娣,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   杨双双冷眼扫过杨家的每一个人,开口问了个问题:“我要是报警处理,能关他们多久?”   杨主席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我想说很久,但你们这属于家庭矛盾,那些犯罪事实也没有真的实施,最多关个十天半个月。”   杨双双顿了顿说:“他们骗我的钱,刚才算账的那人算少了,除了钱之外,每个月还有很多的票,闫胜利每次回来的时候也会给他们钱,这些加一起,至少六千起步。”   外面又是一致的吸气声。   杨双双说:“你们刚才也听见了,他们为了骗我的钱,日日在我面前演戏,这属于诈骗吧,也不能判刑吗?五六千块钱,不少吧。况且我还是军属,要不是我今天闹一场,估计过几天我肚子里的孩子就能悄无声息的没了,谋害军属,虽然未遂但也是罪吧。”   又是一阵吸气声。   “这……”杨主席没想到杨双双竟然以这样的思路来处理这件事,她顿了顿说:“如果这样说的话,确实能判刑了。”   “不是,这跟我没关系啊,真是妈叫的啊,小姑子,你不能怪我的!”王美丽一听这话立马就叫了起来。   单眀蓉和沈丹丹也跟着叫屈,钱丽芳就跟着吼不是她干的,然后三个儿媳妇开始揭钱丽芳的短。   陈力征见她们又开始你来我往吵个不停,当下大吼一声道:“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   又看向杨双双道:“你真打算报警处理。”   “厂长不希望我报警?”杨双双反问道。   陈力征顿了下,倒是杨主席接茬道:“毕竟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要是报警,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杨双双冷笑,“可他们从来没把我当亲人啊,不然怎么能干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杨主席说不出话了。   其他人虽然觉得报警有点狠,但又觉得杨双双说的也对。   一时间竟然安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杨主席看向钱丽芳杨健康他们问道:“你们怎么说?”   “啥?说啥?”   杨主席一脸嫌弃道:“聋了,没听见双双都说了报警,这件事你们家到底怎么想的?”   “那还能咋想,肯定不能报警啊!”王美丽抢先开口。   “不报警你说怎么办?”杨主席反问道。   “我……”王美丽一时语塞,下意识看向杨双双,一脸哀求道:“小姑子,小姑子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真是听妈的吩咐才干的那些事,你不能报警抓我啊,抓了我大宝咋办啊,我可怜的大宝啊!”   单眀蓉和沈丹丹也跟着嚎啕起她们的孩子。   杨双双嫌弃吵,加上心里还憋了鼓气没完全消下去,当下抬手扇了沈丹丹一巴掌。   沈丹丹也没想到杨双双忽然动手,都被打懵了。   其他人也傻了,嚎啕的也不哭了。   可杨双双还没完呢。   她又一脚踢在沈丹丹的腿窝,沈丹丹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杨双双走过去,一把抓住沈丹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按在了地板上。   等到杨双双这一套动作完成,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陈力征当下喊道:“双双,你干什么?”   杨双双就道:“忽然想起来会咬人的狗都不叫,之前一直以为她还算个好的,才想起来她私底下算计着要把招娣嫁给她的傻侄子,心里有火,打她一顿,怎么了?”   陈力征顿时语塞。   怎么了,他还真不能怎么了。   招娣才五岁就开始算计了,这话他一个外人听了都生气,更何况杨双双这个亲妈。   沈丹丹被杨双双撞的眼冒金星,当下张嘴求饶。   杨双双嫌弃她吵,又撞了一下,道:“闭嘴,再让我听见你的声音,我剁了你!”   沈丹丹顿时闭嘴,啥也不敢说了。   屋里屋外都被杨双双忽然间动手给吓到了,也意识到这件事她肯定不能善了,议论的声音都小了。   杨主席见杨双双态度强硬,叹了口气道:“真要报警?”   杨双双点头,寸步不让,“对,报警。”   “那就报吧,正好我们也先别走了,就在这里给你当个认证。”杨主席说着就让人去公安局。   “不许报警!”钱丽芳见状,知道再不开口就晚了,赶紧叫了出来。   杨主席看向杨双双,见她不搭理,便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钱丽芳却盯着杨双双,阴沉沉道:“你可真长本事了啊!”   杨双双面无表情,一个音节都没搭理她。   钱丽芳咬牙切齿。   她是真没想到杨双双竟然胆子这么大,不仅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现在还真要报警。   她很清楚要是真报警了,她肯定要被抓,回头罪名一落实,说不定还会被红小-兵斗,再严重可能还会丢了工作送去劳改。   钱丽芳不想这样,也不敢这样。   她咬牙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别忘了你今天也要打要杀了,报了警你也得不了好。”   杨双双这才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完全无所谓的模样:“报警,让警察来判。”   “我说了不许报警!”钱丽芳没想到杨双双头这么铁,也不害怕自己被关起来,忍不住大叫。   “那你好歹说要怎么解决啊,光大吼大叫有个屁用!”杨主席没忍住冲钱丽芳吼了一声。   她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算计自己亲闺女的妈,实在觉得钱丽芳恶心,又道:“你自己犯下这些事,你还想指望双双继续像以前一样被你欺负被你骗!还指望她继续听你的话,给你当牛做马,把家里的钱票都上交给你,你别的不会,倒是白日做梦有一套。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妈,实在是让人不齿,你也不看看周围的邻里现在都怎么看你的,你还在这儿叫唤。”   “你也不想想光是叫唤有用吗?”杨主席实在没忍住翻白眼,“我们现在要说的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不是让你还在这儿摆你这个当妈的谱的,再说你摆了也没用,光你做的那些缺德事儿,你以为双双还会听你摆布,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样让让不让人笑话。”   四周轰就笑开了,对着钱丽芳指指点点,说她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狠心之类的。   钱丽芳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今天这一场,不管最后怎么解决,她的名声肯定是臭了。   钱丽芳恨杨双双恨的要死,又嫌弃杨主席实在多事,可眼下她又没办法,只能道:“那她到底想干啥?”   杨主席看向杨双双,见杨双双一副不想搭理钱丽芳的模样,便又开口道:“一直重复问这些有什么用,双双说了报警,你不想让她报警,想私下解决,那就说你的解决办法,大过年的大家伙都忙着呢,你还在这儿墨迹。”   四周的人就道:“就是,大过年的忙着呢,不想报警就说你想咋办呗,非要问问问。”   又有人道:“她哪是要问,她是想让双双那丫头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她精着呢,当然不想自己说咋办。”   “就是,其实就是拉不下脸,舍不得东西。”   “啥舍不得东西,是舍不得那五六千块钱吧,双双要是报警了,这钱指定得还给她。”   “不止这些,说不定回头还给他们当典型批-斗呢!”   钱丽芳被这些议论声刺激的眼前发黑,她咬了咬牙,实在想不出别的招,杨双双有一直说报警,她只能道:“无非就是为了钱,我把钱还给你,这总行了吧!”   杨主席不齿钱丽芳这个当妈的,就帮腔说:“还有你想害她肚子里孩子的事。”   钱丽芳当下就反驳道:“我没有!”   杨主席根本不相信她,只以为她害怕担责不敢承认。   杨主席就说:“这么多人都听到了,就算你不承认也没用。”   钱丽芳咬牙,“我说了我没有。”   她也觉得奇怪,不知道到底是谁想害杨双双肚子里的孩子让杨双双知道了发疯,但她没想过是杨双双胡说八道的。   可杨主席不信她,“有没有不是你一句话能说清楚的。”   钱丽芳气结,“那你还想咋样?”   杨主席想了想,走到杨双双的面前小声道:“我们能私底下聊一聊吗?”   杨双双讶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杨主席就拉着杨双双走到屋里角落,小声道:“双双,你妈有句话没说错,虽然按你的说法她们是犯了罪,但你打人也是犯法的,别说你今天又拿锤子又拿刀的,回头她们要是进了局子,你至少也要被关起来好几天,别的不说,你难道不担心你被关后招娣的情况。”   “再说还有闫胜利,你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进了局子,闫胜利也要受影响。”   “况且你说的那两件情况,钱的事你妈已经说了还给你,至于她要谋害你肚子里的孩子,说实话虽然有这么多人听见了,但这不算确着的证据,多半判不了,最后能定她罪的还是钱。”   “可她只要在警察局说了还钱,人家还是关不了她多久,反到会让人传你的坏名声,还不如你现在答应她不报警,至少别人能说你仁义,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杨双双佯装思考。   其实她要的也从来不是报警,报警了有什么好玩的。   只不过她得表现出一个态度来,让钱丽芳他们知晓她不会轻易再被拿捏,接下来的才好处理。   原本她都打算好了,等吵的差不多了,她就表示可以不报警,换另外一种处理办法。   但现在杨主席既然已经帮她把台阶搭好了,她也没必要自己动手,只需要登台唱戏就行了。   杨双双假装思考了一会儿,才迟疑道:“可是她们确实想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您也听到了她们是怎么打招娣的,招娣还那么小就想把她嫁给一个傻子,我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们。”   杨主席就道:“说是这么说,但证据呢。”   “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儿,招娣那她们可以说成是孩子闹着玩的,也可以说成是小孩子不听话大人才管教的,至于嫁傻子,这不还没嫁吗。”   杨主席见杨双双似不服气,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心里憋屈,我听着也生气。但事情的事实就是这样,你要是实在不舒服,等要回了钱,你再私底下偷偷打他们几顿也可以,但不管怎么说,我是不建议你报警,因为不报警,你得的好处更大些,你好好想想。”   杨双双就开始想。   好一会儿后,杨双双才开口道:“不报警可以,我要和他们断亲。”   “断亲?”杨主席愣了一下,没想到杨双双这么决然。   不过转瞬她又念及杨双双刚刚硬要报警的模样,又不觉得奇怪了。   再说杨家这门亲有确实不如没有。   就是怕杨家这边不会轻易答应断亲。   杨双双就说:“反正他们也没把我当亲人,不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他们一家人那样对我和小招娣,我这盆泼出去的水要断亲也不为过吧?”   这年月断亲的还真不少,但都是因为斗争断的,像杨双双这样的还真几乎没有。   但杨双双这样的要求也确实不过分,所以杨主席就点了点头,“不过分。”   杨双双就说:“那我就断亲。”   杨主席看了杨双双一眼,“行,就按你说的。”   杨主席和杨双双重新走回来,其他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俩看。   杨主席清了清嗓子道:“商量好了,双双答应了不报警。”   嚯!   人群又开始乱了起来。   “但是,”杨主席抬高声音打断他们的议论,看着钱丽芳道:“但是双双说了,不报警可以,她要和你们断亲,从此再也没有关系。”   “什么!”   钱丽芳和围观的群众都叫了起来。   别人想的是杨双双还挺狠的,娘家人说不要就不要了。女人没了娘家就等于没了根。   但钱丽芳想的却是断亲后的各种影响。   虽然报警不好听,但终归是一家人,就算再吵再打,将来她有事找到杨双双,杨双双就算不愿意帮也得考虑考虑影响。   再者,闫胜利是团长,有一个部队团长当女婿,可以办不少事呢。   这要是断了亲,以后岂不是什么好处都享受不到了。   不行!   钱丽芳一个摇头,立马断声道:“不行,我不同意断亲!”   钱丽芳想到的,杨主席自然也能想到,当下就说:“那就报警,到头来你被抓了劳改,回头再被被挂牌子溜街,剔阴阳头批,斗,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钱丽芳顿时哑巴了。 第20章 解决 这些东西太表面了,杨双双都懒得……   四周也静默一片。   好一会儿后才有人小声问道:“这事儿这么严重呢?”   杨主席实在看不顺眼钱丽芳她们, 加上她都这么欺负杨双双了还想着占便宜的事儿,就故意冷笑一声,吓唬道:“你以为军属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的吗?军人在前方抛头颅洒热血, 保护我们后方的安定和和平,要是我们连他们唯一的亲人都护不了,那以后谁还敢当兵,谁还敢上战场, 谁又来保护我们的国家,保护我们的人民?”   “我告诉你们,这事不仅不小, 这事儿还大的很呢, 闹不好将来给你送上军事法庭,那可比一般的判决严重多了,说不定到时候送你一粒枪,子儿。”说着,杨主席又看向陈力征道:“陈厂长是转业回来的,不信你们问陈厂长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陈力征下意识看向杨主席, 杨主席朝他使了个眼色。   陈力征顿时明白过来,就点头道:“确实,这事儿要是闹大了, 将来部队插手, 很可能上军事法庭。”   顿了一下, 陈力征又对着杨健康和钱丽芳道:“你也别觉得我吓唬你们, 胜利是团长,还是一级战斗英雄,是部队重点培养的干部,况且他的父母都是烈士, 现在他唯一的家人在后方出事,只要他开口,部队肯定要问后方问责,到时候别说你,就是我这个厂长,上头的一些相关领导都要倒霉。”   “陈厂长说的不错。”杨主席又接着道:“所以趁着双双现在还愿意和你们私下解决,你们该答应就答应,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们也不想想事情都这样了,就算你们不答应断亲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指望这次的事情过去后,双双还能像以前一样孝敬你们,青天白日的做什么梦呢!”   钱丽芳平时再会算计也只限于家里面的那些,对外面的事情并没有懂很多。   陈力征和杨主席都这么说,她确实害怕。   但她又担心这两人是故意吓唬她的。   毕竟陈力征和闫胜利关系好,杨主席也一直看不上她的样子,故意帮杨双双也不是没可能。   钱丽芳一时间心里面有些犹豫不决。   倒是杨健康耸拉着脑袋道:“要不断……就断了吧。”   “你知道个屁!”钱丽芳知道今天这一出她肯定里子面子都没了,也就没客气地冲杨健康吼了一句。   杨健康同样心里不舒坦。   他害怕陈力征他们是因为他们是领导,尤其是陈力征还是钢铁厂的厂长,算是掌握他的工作大权。   万一陈力征一个不顺心给他调到别的工资低的岗位怎么办?   他愿意在陈力征的面前认怂,但不代表他害怕钱丽芳。   尤其是在钱丽芳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后还来冲他发脾气。   杨健康当下脸色一拉,“我不知道你知道,那你说咋办啊!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你倒是开口啊!要不是你成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能有今天的事,双双能嚷嚷着和我们断亲,我这辈子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这个黑心的女人!”   “我惹出来的!”钱丽芳没想到杨双双那里还没搞定,这边杨健康倒是和她翻脸了,又气又急道:“我算计的,你说的倒是好听,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算计就能成吗,你少在这儿装什么都不知道,她每个月交上来的那些钱可都是我俩一起收的也一起藏的,你现在跟我说是我算计,杨健康你要不要脸?”   杨健康当然要脸,但他也知道今天过后他肯定没脸了,忍不住也跟着吼道:“是,我是想着钱,谁不爱钱,但要不是你要害双双肚子里的孩子,能有今天的破事儿,我就是爱钱我也没想过害自己亲闺女亲外孙!”   “你放屁!”钱丽芳不明白怎么杨健康也以为她要害杨双双肚子里的孩子,顿时气得破口大骂,“我都说了不是我,我没想害她的孩子!”   杨健康反吼:“不是你是谁,这个家都是你在当,你不开口,谁敢这么干!”   钱丽芳:“……”   钱丽芳气死了。也总算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辩。   她更没想到的是一起过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居然也这么想她。   钱丽芳眼前发黑,咬牙正欲开口,杨双双就道:“别吵了。既然你们不想断亲,那就继续报警。”   “不行!”杨健康抢在钱丽芳前面开口:“我答应你断亲。”   杨双双没理他,而是看向了钱丽芳,显然是在等钱丽芳的意见。   钱丽芳见状咬牙,杨主席又在一边凉凉开口道:“你想清楚了,断亲还是报警。要是断亲,今天这件事解决了就算完了。要是报警,陈厂长刚才也说了,闫胜利最迟初三就回来了,现在可不比以前了,双双现在不站你们这边,闫胜利自然也不会把你们当亲人。到时候他要是一时生气做点什么,别怪我们帮不了你。”   杨健康陡然想到了闫胜利高大的体格和冷硬的脸,整个人倏然抖了一下。   “断亲,我说了答应断亲!”杨健康叫道。   杨主席就看向钱丽芳问道:“你呢,你怎么想的?”   杨健康又抢在钱丽芳之前开口道:“她要是不答应我就和她离婚!”   “杨健康,你这个混蛋!”钱丽芳大叫,实在没想到杨健康这人这么下作,现在连离婚都能吼出来了。她一时气急,上去就挠杨健康的脸。   杨健康也一肚子火气,不像平时愿意饶钱丽芳,当先一脚踹在钱丽芳身上。又想到今天的事情都是她惹出来的,以后不仅要被人瞧不起,每个月的七十多块钱也没了,更是怒火中烧,又抡起胳膊打了她好几个巴掌。   钱丽芳打不过杨健康,一时间悲从心中来,嚎啕大哭,骂杨健康没良心。   杨健康又要动手。   杨主席头疼。   虽然她一点也不心疼钱丽芳,只觉得她活该,但她身为妇女主席也不能让人在她眼前殴打妇女。   杨主席皱眉吼了一声,“够了!没完没了了是吧!”   又冲着杨健康道:“还有你杨健康,你知不知道殴打妇女是犯法的,你要是觉得过的太舒服了,我现在就带你去妇联好好学学什么叫做尊重妇女!”   杨健康本就窝里横,闻言登时一怂,陪笑道:“杨主席,我这不是看她一直闹腾着不想断亲嘛。”   “那也不能随意殴打妇女!”杨主席没好气道。   杨健康又继续陪笑,“是是是,我记住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杨主席摇头,不相信杨健康的话,但她现在也不想管这些,只想快点处理了杨双双的事。   杨主席就道:“不是说断亲嘛,赶紧快点办了,大过年的,不想过了是吧。”   “是是是。”杨健康又陪笑道:“那您说咋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写断亲文书,一并把该给双双的都给了。”杨主席没好气道:“怎么,不舍得那些钱了,想吃枪,子儿了?”   杨健康当下摇头,“不不不,我这就给,这就给。”   尽管杨健康心里滴血,但为了保住命,不得不去找钱。   杨主席又看向陈力征道:“断亲文书就我们帮着做个见证吧。”   陈力征自然没意见。   于是,陈力征他们帮忙清楚来一片干净的地方,又把翻到的桌椅板凳摆好,开始帮着写断亲文书。   等写到钱的那一项时,陈力征对着杨双双道:“双双,你自己算算这些年你一共被骗了多少钱,我们好帮你填上数。”   杨双双点头,就开始道:“我和闫胜利结婚的时候他给了三百八十八的彩礼,三转一响,其他的我记不得的就算了,但他走的时候又给了我三百块钱,这些东西,除了手表还戴在我这儿,其他全被要走了。”   “嘶!”   外面一阵吸气,暗自算了算,这就已经上千了。   杨双双又道:“我们是六三年的八月十三结的婚,从六三年的九月开始算起,闫胜利一个月寄给我五十块钱和两整工业券以及一些粮票布票,我一个月工资二十八块六,每个月上交二十五,一直交到现在,一共是五年零四个月,我们一个月交七十五块钱并一些票,一共交了六十四个月,一共……”   杨双双心算能力还不错,但她不能直接说出来,就故意等了一会儿。   果然,人群中自然有人接口道:“七十五乘以六十四,六七四千二,五六三十就是三百,四个七十五也是三百,一共是四千八百块。”   陈力征他们是用笔算的,随后点点头道:“确实是四千八百块。”   “那加上之前说的彩礼那些呢?”杨主席就道。   还是之前算账的那人接茬道:“缝纫机和自行车基本都在一百五,那就是三百块,收音机大概四五十块钱,就算四十也就是三百四,再加上三百和三百八十八,一共是一千零二十八块,这一算就是五千八百二十八块钱!”   外面热闹了:“我的天,还真是五千多啊!”   有人撇嘴:“这只是钱,还没算票呢,就不算粮票布票,两整张工业券有多值钱你们不清楚,他们给了六十四个月的工业券,那就是一百多张,这不算钱啊。”   “对,还有闫胜利每次回来肯定也给还会带东西带钱,那些肯定也算上。”   “嘶!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也太多了。”   “看着多,但也是好几年聚起来的,真要这么算,咱们哪个家庭不吃不喝也能聚起这么多,只不过都用在平日里开销了。”   “你这一说倒也对,那这样说起来,杨健康自己拿八级工资,一个月一百多,他家其他人也都有工作,一个月都有三四十,这样加起来他们一家一个月怎么着也能赚四百块,实在没必要贪双双的。说句实在话,钱再多能有个在部队有本事的女婿靠谱?你就说那工业券,咱们一个月才领个十分之一二张,一家人聚一年也不见得能聚几张,人家一个月都能给两整张,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都不用说,他们这一闹,完全鸡飞蛋打!”   可不就是鸡飞蛋打嘛!   杨健康心里滴血,但事情到这个地步,他就算再滴血也不敢再闹什么。   就连之前一直哭骂杨健康的钱丽芳也不哭不骂了,跟在杨健康的屁股后面进了屋里面。   两个人在屋里巴拉半天,杨健康几乎是哆嗦着捧着装钱的盒子出来的。   所有人的视线移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杨健康的手上的盒子。   其他的杨家人,还有门外的围观群众也都是一样。   众目睽睽,都在等着杨健康开盒子给钱。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杨健康一直手抖,打不开盒子。   杨主席见状叹气道:“行啦,再墨迹也没用。”   杨健康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打开盒子。   里面的钱有零有整,堆叠了不少,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   只有杨双双垂着眼睫,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别人没听见杨健康和钱丽芳刚刚在屋里墨迹的什么,她却一清二楚。   当然了,这俩人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有苦说不出。   杨双双饶有兴致的等着杨健康数钱数了半天,总算把那个破盒子里面的钱算清楚了。   一共一千两百三十三块六。   杨健康抖着手把钱盒子往杨双双面前推,颤声道:“双双,家里现在就剩下这些钱了,再多,我和你妈真就拿不出来了。”   “就这么点?”不等杨双双开口,杨主席就说话了。   她皱眉看着杨健康和钱丽芳道:“这些年光现钱你们就收了有六千,怎么可能就剩这么点,少给我耍心眼!”   杨健康就低着头说:“真就剩这些了,我们这一大家子开支,这么多长嘴,总不能一点钱都不花吧。”   钱丽芳也跟着道:“对啊,这么多大人加上孩子,十好几口人,一天光吃粮食都要十几斤,每年的衣裳鞋袜,针头线脑,平时看病吃药,孩子上学,走亲访友,哪哪都要花钱,杨主席你也该知道这些的啊。”   杨主席冷笑,“那感情你们家一家人的花钱就靠双双每个月交的七十五,其他人的工资呢?刚才谁算的来着,你们一家人都有工资,一个月加起来少说四百,一年多少?”   “一年至少四千八百块。”立马有人接茬。   “那你再算算六年多少。”杨主席又道。   那人嘴一张就说:“四六二十四,六八四十八,一共两万八千八百块钱。”   杨主席就说:“你们一家近乎三万块钱,加上双双的六千,你们家能耐啊,平均一年下来要花六千块,你糊弄鬼呢!”   陈力征的脸也一拉,“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闹,要是不想给就算了,趁早报警,没人一直陪你们耍猴戏,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难看呢!”   钱丽芳立马就开始哭穷道:“真没了,真的就剩下这点了啊,再说我那儿子儿媳妇的钱也不归我们俩啊,这些年家里花的钱可不就我们两个老的出的,真就剩这些了。”   杨健康也道:“我们也不知道咋花了那么多,但真的就只剩下这些了,你们要是不相信,我可以让你们搜,真没了,都这个时候了,我哪敢还糊弄啊。”   又看向杨双双道:“双双,你不当家不知道家里就是喝口水都是要钱的,你平时吃的,穿的,用的,光一样看着少,但加起来就多了啊,我知道你……”   “不用说了。”杨双双能猜到杨健康要说的无非就是她和小招娣平日花销也不小,加上他们生养她一场,没功劳也有苦劳这样的话,想让她心软,也让周围的人心软。   要是她继续强硬要钱,那她肯定要被唾弃。   要是她不继续要了,见好就收,他们的大部分钱也保住了。说不定还能利用这一千多块钱再转一波口碑。   而她一个年轻女性手握一千多块钱,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的觊觎呢。   这些东西太表面了,杨双双都懒得陪他们玩。   杨双双从盒子里数了七十五块钱摊开在桌子上,才对着一行看着她动作好奇的人开口解释道:“刚刚算过了,这几年我一共被你们骗了六千块钱还有票,那些钱和票我就不要了,算是你们生我养我一场我还你们的恩情,我只要我这个月的七十五块钱,你们再给我十斤粮票,两斤油票和两斤肉票,我们这个亲就算断了,以后也再没有任何瓜葛。”   “什么?”杨主席当下就皱眉道:“双双,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陈力征也跟着皱起了眉。   杨健康和钱丽芳却两眼放光,一把抱住了钱盒子道:“你……你说真的?你真只要七十五?”   杨双双说:“还有十斤粮票,两斤油票和两斤肉票。”   话落,杨双双才看向杨主席和陈力征道:“主席,厂长,我想过了,他们生我养我一场,我还他们六千块钱,他们害我一场,我和他们断亲,从此以后,我和他们之前恩也好仇也好都干干净净,以后就是陌生人了。”   杨主席有些不赞同,“那也不用给这么多,他们肯定还有钱没拿出来。”   钱丽芳当下就叫道:“你又不是我们家的人,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杨主席气结,杨双双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便拉住了杨主席,又冲着钱丽芳道:“到底有还是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账面是明摆着的,和你们情况差不多的家庭也有,只要算一算他们的,再算一算你们的,你们到底藏没藏钱就一清二楚了。”   钱丽芳顿时心虚。   杨主席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又抬手戳了一下杨双双的脑袋,“你怎么就这么傻,早知道不劝你了,还不如让你报警呢!”   钱丽芳闻言立马就道:“说好了断亲的!”   杨主席一脸嫌弃,都不带搭理钱丽芳的。   外面的人见状就哄笑开了。   钱丽芳现在已经不在乎丢不丢脸了,反正已经没有脸了。   只要能保住钱就好,那些人懂什么。   杨双双也懒得再扯下去,就道:“现在把十斤粮票,两斤油票和两斤肉票给我,再请厂长还有主席帮忙写好断亲书,我们各签上字,我马上走。”   和一千多相比,只不过七十五块钱以及十斤粮票,两斤油票和两斤肉票,那简直就是金山银山与毛毛雨的差别。   钱丽芳他们也生怕杨双双后悔,赶紧把票找了出来递给杨双双。   嘴上还说:“这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又来找我们算账。”   杨双双就道:“那就让厂长他们把这一条写在断亲书上,我自愿放弃六千块钱以及若干票,你们也自愿放弃亲缘关系。”   钱丽芳就说:“那就写上去。”   陈力征和杨主席见杨双双态度坚决,只好同意了。   并且为了写清楚,他们把六千块钱的来源也都详细写了。   等到杨双双和杨健康钱丽芳他们签字后,陈力征还有杨主席他们也跟着签了字。   另外又找了几个门外的群众也签了字。   一共三份断亲文书。   杨双双和杨家各留一份,杨厂长那边也留一份。   之后,杨双双解开王美丽和单眀蓉,开始收拾东西。   许是已经签了断亲文书,钱丽芳和杨健康也放下了心,还有心情盯着杨双双忙,像是怕她偷藏什么东西一样。   以至于杨主席都忍不住道:“双双的东西都被你们骗走了,你们还有什么好看的。”   钱丽芳撇嘴,人却依旧没离开。   杨主席还想说什么,杨双双拉了她一下,冲她摇摇头。   原主和小招娣除了几身衣裳被褥外,就没多少东西了。   杨双双很快收拾完,就在杨主任的帮助下出了门。   围观的群众见到杨双双出来,纷纷让开一条路,不错眼地盯着她看。   还有人不死心地问道:“双双,你这一走可就回不来了,你真就只要七十五块钱,其他的算了?”   钱丽芳一听有人挑事儿,当下就吼了过去,“关你屁事,咸吃萝卜操淡心。”   那人撇嘴,“我这是看双双被你们骗了。”   钱丽芳就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多管闲事多吃屁!”   又见杨双双站住了,立马防备地看过去道:“钱你拿了,文书也签了,你别想后悔!”   杨双双淡淡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肚子不舒服站一下而已。”   杨主席立马就道:“肚子不舒服,怎么了,是不是孩子,不行,你今天闹这一场肚子肯定受不了,得赶紧送你去医院看看。”   陈力征一听也慌了,杨双双的肚子里装的可是闫胜利的孩子。   这都六年了两人才只有一个招娣,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他咋样也得给闫胜利保住这个孩子。   陈力征立马就说:“是得去看看,走走走,现在就去。”   杨双双肚子没事,她只是想找理由停一会儿干点坏事儿而已,闻言便拒绝道:“没事,我站一会儿就好。”   “怀孕的事儿怎么可能是小事儿,还站一会儿,你当怀孕是什么,一不小心就可能出大事,不行,必须去医院看看。”杨主席不容拒绝道。   杨双双:“……”   还不等杨双双再次开口,陈力征也开始紧张了,赶紧劝着杨双双快点走。   结果,杨主席一下子就瞪过去了,“走走走,你就知道走,女人怀孕是大事儿,她现在本来就不舒服,你还让她走去医院,我看不用去了,直接路上说不定就走没了!”   陈力征傻眼,“那咋办啊?”   杨主席没好气道:“你不是有车吗,赶紧开一辆过来啊,开车送双双过去!”   “对对对。”陈力征立马就道:“我现在就去安排。”   杨双双:“……”   得,看来不用说了,都安排好了。   不过这也给她争取了时间,省的她回头再找借口过来。   于是,杨双双就道:“那我先在这儿休息会儿吧。”   “我给你找张椅子……”杨主席的目光下意识转向杨双双身后打开的大门,结果钱丽芳“嘭”一下就把门给关上了。   杨主席气个半死,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好在隔壁有人搬了椅子过来,杨双双才得以坐下。   靠着墙,杨双双闭上眼睛假装休息,实则催动异能,再次同化了杨家这个五十多平米的屋子。   杨家的内部情况出现在杨双双的空间里面,她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钱丽芳和杨健康之前藏了一个放满了大团结和两个金戒指的盒子,杨双双打开数了数,整整七千。   她从来就没想过轻而易举地放过钱丽芳他们,加上这些钱也确实是原主原本的,所以杨双双毫不客气地收了五千起来。   还剩一千没拿就当她和小招娣这几年的花销。   然后,又把剩下的两千和两个金戒指放好,连同盒子一起放到王美丽的屋里。   紧接着又把钱丽芳剩下的钱分别放在了单眀蓉以及沈丹丹的屋里面。   再之后,杨双双又把王美丽、单眀蓉以及沈丹丹这三人的私人东西互相乱放和往钱丽芳屋里丢。   她相信很快发现自己东西被偷了的这家人就要热闹了。   到时候就让他们好好窝里斗吧。   至于之前说的报警,哈,报警能有他们自己撕逼精彩吗?   关他们一段时间说不定还能让他们对她同仇敌忾,哪有让他们互相撕起来爽。   她杨双双向来睚眦必报。   更别说这群货色欠原主一条命呢。   等做好这一切,杨双双才重新睁开眼。   异能耗损有些大,杨双双的脸色有些白了。   不过她手上有晶核,只需要稍微调息一下就好了。   杨主席不知道,一见她睁眼就一脸紧张地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杨双双摇头,“我没事。”   “脸都白了还说没事。”杨主席一脸不赞同。   杨双双笑道:“真没事。”   杨主席不信,又道:“你这丫头就是倔,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逞强干什么。”   别说杨主席不信,就是其他人也不信。   他们都以为杨双双今天闹着一场伤透了心也伤透了身,就说:“她也是可怜,大过年的结果闹成这样,也是她爸妈太不是东西了。”   “是啊,要不是今天这件事,我们都还不知道钱丽芳居然是这种人呢。”   “那可不呢,我现在想想……”   眼看着议论的声音又要起来,杨主席就打断道:“行了,过年呢,赶紧都回去过年去吧,别围着看了。”   过年虽然重要,但已经看了这么久的热闹,自然没人愿意离开。   不过好在陈力征开车过来了。   杨主席连忙就扶着杨双双往楼下走,陈力征帮忙提着杨双双的东西。   一行人就跟送行一样一直目送杨双双坐上车走的没影了,才开始纷纷议论起今天的八卦。   杨双双这边安静许多。   直到去了医院,又让过年也依旧值班的医生看过,确信问题不大后,他们才松了口气。   接着陈力征又开车送杨双双回来。   到了家属院这边后,杨主席就道:“双双,你看要不这两天你就在我家先暂时住着,回头等……”   “在我家吧。”陈力征打断道:“胜利小时候也在我家住过,等他回来了一样也能住,方便些。”   杨主席一想也是,毕竟闫胜利和陈力征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杨主席就道:“那就去你家,不过你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过来找我,别怕麻烦我,知道了吗?”   后面俨然是对杨双双说的。   杨双双乖巧点头,“知道了,谢谢杨主席。”   杨主席就说:“说啥谢不谢的,我比你长了一辈,又是妇联的主席,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杨双双笑笑,“那也要谢谢。”   杨主席原本见杨双双今天发疯,以为她的性子肯定要出点问题,但现在看她还挺乖巧的,一时间有些欣慰又有点心疼,同时对钱丽芳一家子的意见就更大了。   故而等到下车的时候,杨主席又连连嘱咐了杨双双很久,这才离开。   陈力征又开车带着杨双双回了自己家。   打开门就迎上了姚满红担忧的目光和哭红了眼睛的小招娣。   一看见杨双双,小招娣立马挣开了姚满红的手冲着杨双双跑过去。   嘴里还瘪道:“妈妈……”   “可不敢去扑你妈!”姚满红吓一跳,又赶紧伸手抓住小招娣,这才看向杨双双和陈力征问道:“回来了,怎么样了?”   陈力征先让杨双双进去,又帮忙把她的东西提进去,才道:“让你收拾的房间收拾了吗?”   姚满红点头,“收拾好了,双双身体没事吧?”   陈力征先是摇头,又点头说:“医生说双双怀孕了身体不太好,要好好养一养,先让她休息,再给她弄点吃的。”   姚满红就道:“正好家里的饭也好了,双双先吃,吃完好好休息。”   杨双双顺手把哭唧唧的小招娣接过来,才道:“我没事,不过这两天可能要麻烦您和陈叔了。”   姚满红摆手说:“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也算看着胜利长大的,他就跟我们自己孩子差不多,你就是自己儿媳妇,既然来了就别客气。”   杨双双笑笑,“好,谢谢红姨。”   姚满红就道:“说了别客气。”   姚满红性子有点急,说着又赶紧站起来道:“我现在去摆饭,赶紧吃饭吧,都忙活了一上午了。”   杨双双笑了下,又去看窝在她怀里掉眼泪的小招娣,顿了一下才问道:“怎么哭了,担心我啊?”   小招娣抽抽噎噎道:“他们说你要杀人了,我担心你,想去找你,但是姚奶奶不让我去,我害怕呜……”   杨双双:“……”   本来支走这孩子就是担心打架的时候会吓到她,没想到这样也吓到了。   杨双双一时间有些发愁。   这可怎么哄?   姚满红这时候正好出来,听见了就说:“这孩子一直吵着要去找你,我怕出事一直拦着她,结果她就一直哭,我也哄不好,她这是吓到了,你这两天多陪陪她吧。”   杨双双点头,“好,小招娣的事还要谢谢您,不然我还怕真吓到她。”   姚满红就道:“只要你别怪我没帮你照顾好她就好了。”   杨双双就说:“怎么会,应该是我谢谢您。”   很快就吃了午饭。   姚满红和陈力征都安排杨双双带着小招娣去休息。   姚满红则找了个时间私下问陈力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力征就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姚满红听的满脸震惊,实在不敢相信陈力征嘴里面的话。   “你说的都是真的,那钱丽芳真一直算计双双的钱,还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陈力征就说:“我骗你干什么,那么多人都听到的也见到了。”   姚满红拍了拍胸口说:“我的老天爷,这还是人吗这,畜生都没这么坏!”   陈力征也跟着叹气,“知人知面不知心。”   姚满红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倏然脸色微变道:“这次幸亏是双双知道了,要是不知道,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悄无声息就没了。”   “那可不,也是她运气好。”陈力征跟着感叹了一句,“说起来,我都觉得不好意思,胜利不在我也没能帮他照顾好双双和招娣,他这次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当年要不是他爹,我们那一小支队伍都得覆灭,可如今他家小在我这边却受了这么大的欺负,我到现在才知道,我真是……”   陈力征满脸惭愧。   姚满红沉默了一下,才又道:“你有空想这些,不如想想这五六年双双一直没怀上是真的怀不上,还是私底下没发现就被老杨家偷偷弄没了。”   “你啥意思啊?”陈力征一双牛眼顿时瞪大了。   姚满红就说:“女人怀孕的时候,要是月份小流产就和来月事差不多,要是不注意都不一定往怀孕流产那方面想,只以为月事不太正常。”   “你也说了那钱丽芳就不是好东西,谁知道这几年她没有偷偷私底下动过手?”姚满红皱眉。   陈力征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好一会儿,他才涩着嗓子道:“那……那要这是真的,那岂不是说双双这几年很可能悄摸没了好几个孩子?”   姚满红叹息,“谁知道呢,说不定就连双双自己都不清楚。”   陈力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一会儿后他才说:“怪我,我该早点劝胜利带双双去随军就好了,说不定就没这么多事了。”   姚满红摇头,“这事不是你劝就有用的,得双双自己同意才行。再说了,我也都是瞎猜的。”   可陈力征还是忍不住叹气。 第21章 改名 美好的希望   杨双双在屋里哄小招娣, 却没想到竟然听了一耳朵姚满红和陈力征的谈话,更没想到姚满红的联想能力居然这么好。   她之前之所以先去医院确认怀孕的事,后面才借口钱丽芳他们一家子想害她的孩子, 其实不过就是将罪名加码而已,也是为了方便能更快和杨家人脱离关系,实在没有想到后面还能延伸出这一出来。   不过既然姚满红能想到这些,想必像她一样这么想的人不少, 后面只怕这种猜测就会传出来,并且越演越烈。   杨双双都能想到后面的传言肯定会变成她这几年已经被害掉多少多少孩子,又有多少多少人亲眼看见了之类的云云。   说不定往后她走在路上还会有不少的“正义之士”来安慰她。   不过总的来说只要不是她倒霉, 是钱丽芳他们不好过, 她就高兴。   唯一让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就是让陈力征和姚满红担心了。   杨双双想了想,觉得现在也不合适出去解释,更何况她也不好解释自己的耳朵怎么那么灵敏,就先等等吧。   再说现在她手边还有个小姑娘哭唧唧地扒拉着她的胳膊,她实在有点害怕小招娣哭。   喜当妈什么的,真的让人很是头大。   小招娣见杨双双忽然又不说话了, 顿时又抱紧了杨双双的胳膊,也不说话,就眼巴巴地盯着她。   杨双双被盯的头皮发麻, 又不能装没看到, 只能硬着头皮问道:“怎么了?”   小招娣又抱紧了杨双双的胳膊, 摇摇头, 也不吭声。   杨双双想到之前姚满红说小招娣被吓到了,有些叹气,想了想,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道:“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小招娣抱着杨双双的胳膊摇了摇头, “不知道。”   杨双双就说:“我刚刚在想给你改名字的事。”   “改名字?”小招娣的声音稚嫩,但疑惑满满。   杨双双点头说:“对啊,你的名字是你姥姥我妈妈起的,现在咱们不是已经和他们断亲脱离关系了嘛,对了,你明白什么叫断亲吗?”   小招娣想了想,摇摇头说:“不知道。”   杨双双就道:“断亲的意思就是从今以后他们和我们就没有关系了,我们再也不是亲戚了。你也不用再喊他们姥姥姥爷,舅舅舅妈,大表哥二表哥,也不用听他们的话,不用害怕他们,就当他们和那些不认识的人一样,以后再也不用搭理他们了,明白了吗?”   小招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以后我再也不会被打,被抢东西,不用听话不用干活了也可以吃饭吗?”   杨双双就点头道:“对,你以后不用再怕他们,也不用干活,以后你想吃多少饭都可以,等你爸回来,咱们就和他一起随军,你还可以去上学。”   “上学!”小招娣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声音也轻快了几分,“和大宝一样的上学吗?背着书包上学?”   杨双双摸了摸小招娣的脑袋,“对,到时候我给做……”又想起来自己不一定能干好手工,杨双双连忙改口道:“到时候我给你买新书包和新衣裳,你就穿着新衣裳和新书包去上学,还可以认识新的朋友。”   小招娣听的满目憧憬,喃喃道:“断亲了真好。”   杨双双随意“嗯”了一声,“所以你记得以后和他们没关系就好了。”   小招娣连连点头,“妈妈,我知道啦。我以后看见他们就当不认识就对了对吧?”   “真聪明。”杨双双夸奖了一句,又才把话题转到改名字的上面说:“所以我才要给你改名字啊,咱们都和他们没关系了,那名字也不要他们起的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对。”小招娣认真想了想,可接着又皱起小眉头道:“可是不叫招娣的话,叫什么呢?”   “你有喜欢的名字吗?”杨双双倒没有自己一言堂,反而问起了小招娣。   小招娣开始掰着手指头说起自己认识的人的名字,“我认得大丫,毛头,小二,红红,芳芳,还有秀秀,还有小妮她们。”   “那你喜欢她们的名字吗?”杨双双问道。   小招娣想了想,摇头说:“可是家属院有很多大丫,毛头,每次都不知道喊谁,我不想和别人一个名字,妈妈可以吗?”   “当然可以。”杨双双点头。又思考了一会儿,她才说:“那我给你想了一个,你听听喜不喜欢。”   小招娣就眼巴巴地看着杨双双。   杨双双说“美希,美好的美,希望的希,以前是你……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所以我……妈妈希望你以后都过得很美好,你就是美好的希望,你喜欢这个吗?”   “嗯嗯。”小招娣连连点头,笑的像朵花一样,“喜欢喜欢,太喜欢了,妈妈,我就要叫这个名字。”   杨双双在小招娣的脑袋上摸了一把,“那以后我就叫你美希了。”   小美希点头,“就叫美希,我喜欢这个名字。”   “喜欢就好,那等你爸爸回来,咱们就告诉他你改名字了,让他把你户口的名字也改一下,以后你再有认识的朋友,你就跟他们说‘我叫闫美希,闫是闫胜利的闫,美是美好的美,希是希望的希’,你就是闫家最美好的希望。”   小美希就点着小脑袋跟着杨双双念叨,直到全部都记下来了,才又开心的笑了。   又问她:“妈妈,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快点改名字。”   杨双双就道:“听你陈爷爷说最迟初三就回来了,今天过年,明天初一,后天初二,你算一下还有几天。”   小美希的声音超大,“还有三天!”   “对,还有三天你爸爸就回来了。”杨双双表面笑嘻嘻,心里却有些担忧。   她毕竟不是原主,更不是包子脾气,希望闫胜利不是一个特别难缠的人吧,她还想安安稳稳的过几年呢。   杨双双心里叹气,好在小美希得了新名字后就特别兴奋,一直念叨不停,也就没注意到她。   杨双双也没有打扰小美希,只要她不再因为上午的事情胡思乱想就好。   不过小孩子的精神没那么好。   小美希上午哭了很久,这会儿放松下来,又有杨双双在身边陪着,很快就睡了过去。   杨双双也跟着躺下闭眼。   但她没睡,而是继续运转异能调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熟睡中的小美希醒了。   杨双双也跟着睁眼。   就看见小美希清醒了一会儿后,咕嘟一下爬了起来,拉着杨双双的袖子说:“妈妈,我刚才好像做梦了。”   “做梦?”杨双双挑眉,“你梦见什么了?”   小美希不好意思笑笑说:“我梦见你给我改名字了。”   “不是做梦。”杨双双从床上坐起来道:“就是给你改名字了,你还记得该成什么了吗?”   “闫美希!”小美希超大声,“闫是闫胜利的闫,美是美好的美,希是希望的希,我就是闫家最美好的希望!”   “对!”杨双双在小美希的脑袋上呼噜了一把,“记性真好,不过咱们该起床了。”   小美希连连点头,两条小短腿飞快地蹬了一下,就爬了起来,并且自己穿好了衣裳还有鞋子。   等到杨双双也收拾好了,她就牵住了杨双双的手。   到了外面,陈力征和姚满红正在忙择菜,大概是要忙晚上的年夜饭。   见到杨双双她们娘俩出来,姚满红站起来道:“醒了,快来坐下,正好我炖了鸡汤,我现在就去给你盛一碗。”   杨双双摇头:“红姨,您先别忙,我不饿。”   “咋能不饿,你现在可是双身子呢。”姚满红没理杨双双,依旧进厨房盛了两碗鸡汤出来。   她和小美希一人一碗,每个碗里都还放了一根大鸡腿。   杨双双推脱不了,只能和小美希一起吃了。   小美希的心情好了很多,又有大鸡腿吃,高兴的摇头晃脑。   姚满红就在一边笑道:“你看小招娣,还是和妈亲,你这一回来,她立马就好了。”   杨双双笑笑,还没来得及说小美希改名字了,小美希就自己开口了,超认真地盯着姚满红说:“姚奶奶,我不叫小招娣了,妈妈给我改名字了,我现在叫闫美希,闫是闫胜利的闫,美是美好的美,希是希望的希,我是闫家最美好的希望。”   不止姚满红,就连一边的陈力征都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姚满红才笑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不会就是你们睡觉那会儿吧?”   小美希点头,“对啊,姚奶奶,我现在的名字好听吗?”   “那咋能不好听呢,你都是闫家最美好的希望了,肯定好听啊。”小美希明显就是求夸奖,姚满红自然顺着她说。   小美希就超认真点头,“我也觉得好听,我的名字最好听。”   杨双双失笑,小孩子看来也没有那么难哄嘛,一个名字就能让她高兴这么半天了。   等到吃完了,姚满红依旧不让杨双双动弹。   杨双双有些无奈,但还是开口道:“红姨,我真没什么事儿,您别大惊小怪的,我还想等下带小美希去一趟百货商场,给她买一套新年的衣裳呢。”   “直接买啊,那得花多少钱啊,还不如买了布……”姚满红说着就想起来杨双双今天几乎什么都没有要就从杨家搬出来了,便道:“我家里还有不少布票呢,我和你陈叔都用不完,我去给你拿。”   “不用了,红姨。”   杨双双忙拉住了姚满红,姚满红担心杨双双的身体,也不敢挣开。   杨双双就继续道:“小美希从小到大就没穿过什么新衣裳,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当妈的亏欠了她,今年我们和那边断了亲,也算是喜事一件,就让我给她买吧。况且明天就是初一,哪有时间新做,我也不想她新年第一天就穿旧衣裳继续被嘲笑。”   姚满红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后,她叹息道:“你说的也是,那就买吧,不过你一个人带着小美希出门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要再给家里备点年货。”   杨双双不知道姚满红说的是真是假,但她也没拒绝。   三人稍微收拾了一下,姚满红又安排陈力征看好屋里正在烧火的炉子,就和杨双双一起往外走。   到了百货商场后,姚满红担心有人会不小心碰到杨双双,就主动抱着小美希,又脚跟脚贴着杨双双。   杨双双被姚满红紧张的态度弄得有些无奈,但也不好拒绝她的一片好心。   加上她如今身上只有外人知道的七十五块钱,也确实没办法买多少东西,干脆就先去给小美希买衣裳。   一件红色的棉袄,一条黑色的裤子,一双棉鞋,还有两双厚袜子,一下子就花掉了二十块钱。   杨双双本来也想给自己买,但她明面上只剩下五十块钱了,买不起。   姚满红见杨双双没有给自己买衣裳的打算,就劝杨双双买布自己做,并且把她带来的布票也都给了杨双双。   杨双双不想同意,但见姚满红一副你要是不要我就去自己花钱给你买的架势,只好答应了。   她是真的无奈。   就算她脑海里有原主的记忆,但不代表一过来就能继承原主的技能啊。   更可况是做衣裳这种明显需要技术含量的工作。   然后,杨双双又花钱买了点糖和糕点,姚满红也买了点瓜子点心之类的,然后才和杨双双一起出去。   如今这个时代一直搞破除封建迷信,过年的年味也不能说没有,但也没有那么重。   不过大街小巷的孩子倒是蛮多的,都在嘻嘻哈哈地叫着过年了。   小美希也很高兴,一直美滋滋地抱着她的新衣裳。   等到了家属院,就更了不得了。   许多孩子都在大院里玩儿,有人见到小美希,自然就喊开了叫道:“招娣,招娣,招娣……”   小美希当下抿嘴,十分认真地说:“我现在不叫招娣了,我改名字了!”   “啥改名啊?”小伙伴们不明白,“那你现在叫啥啊?”   小美希就说:“我现在叫闫美希,闫是闫胜利的闫,美是美好的美,希是希望的希,我妈妈说了,我是闫家最美好的希望。”   “哦!”小美希说的超大声,可惜小伙伴们还不太能理解她,反而挠了挠头皮后问道:“招娣,我听说你被你姥家赶出来了,那你以后是不是就没地方住了,也没饭吃了,那你会不会饿死啊?”   小美希气!   她鼓着脸吼道:“都说了我改名字了,不要叫我招娣,我叫美希!”   “行吧。”小伙伴不是很明白,不过叫就叫吧,“那招……美希你不是被你姥家赶出来了吗,你咋还这么高兴啊?”   小美希“哼”了一声,“她才不是我姥姥,我妈说我们和他们断亲了!”   “啥是断亲啊?”   小美希唧唧呱呱学着杨双双的解释。   至于杨双双这边则是和姚满红一起被家属院的其他人给拦住了。   等到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说完,杨双双得出了结论:她上午走的时候给杨家送的惊喜已经被发现了,现在杨家已经闹得天翻地覆。   就听见这些人啧嘴道:“你说说上午算账的时候死活说她家里就剩下一千块钱了,结果这才多会儿,又说一下子没见了万把块,结果没过多一会儿,又说她大儿媳妇偷了她的钱,后来也不知道咋闹的,这个说那个偷了自己的钱,那个说这个偷了自己的票,开始还是四个女的吵,后来四个男的也上去了,还动了手。”   “是啊,你们是没瞧见那场面,都出血了,你说说这大过年的,多不吉利啊!”   “就是,要不是被我们瞧见给拦了下来,说不定都要出人命哦。”   “现在也不弱,都住院了。”   “不过说起来,双双你今天就不该心软,你是没看见你们走后你妈扒拉出来的钱,那大团结一捆一捆的,不少呢,她开始说啥就剩那点就是骗你的,你就是傻啊你!”   “是啊,双双,我看你再去要点吧,就七十五块钱你说能干啥,你……”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纷纷在杨双双面前讨伐杨家人,表面心疼她,却又撺掇她去闹事,想看热闹。   杨双双更不想让自己成为八卦的主角,就笑着拒绝了道:“说好了,他们生养我一场,我还他们六千块钱,以后我们再也没关系。至于他们手里到底还有没有钱,有多少钱,也和我无关。”   “你就是傻啊你!,那可是六千块!”有人还要继续说,杨双双就说:“已经签了文书的事情怎么好变卦。”   “那也不能这么便宜他们,再说了那些钱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也不怕你男人回来后知道你一下子丢了六千块钱,到时候非得打死你!”   姚满红一听这话就立马拉下了脸挡在杨双双的面前,“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你是认识我们胜利还是和他熟悉,还是和他有啥关系,你屁都不是你就在这儿胡咧咧,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厂长夫人忽然发火,一群人都哑巴了。   尤其是想要撺掇杨双双去闹事儿的。   姚满红这还不满呢,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有成天打听东家长西家短的时间不如好好回家搞搞,自己家里都没收拾干净呢,就成天惦记着别人家的,怎么,别人家出了点事儿你心里就舒坦了是吧!”   “我看你们就是平时太闲了,回头我就去问问老陈到底怎么给你们安排工作的,不然怎么还那么有功夫管闲事,国家天天要抓生产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上心呢!”   一群人被姚满红骂的讪讪,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她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替杨双双不值,然后又扯回家烧饭的事儿,赶紧溜了。   直到她们走远了,姚满红还有些余怒未消。   杨双双见状就道:“红姨没必要为这些生气,平日里大家除了上工干活也没别的事可以做,可不就整天扯这些闲话,我没放在心上,你也不用在意。”   姚满红长出了口气才说:“你没生气就好,我就是怕你误会了胜利,那孩子虽然闷,但不是能和自己老婆动手的人,你可千万别多想啊。”   杨双双就笑说:“瞧您说的,她是我丈夫,我当然清楚他不能对我动手。”   姚满红这才放心,拍了自己一下说:“你瞧我,都糊涂了。”   杨双双又附和道:“您是关心则乱。”   心里却在想要是闫胜利敢和她动手,不管因为什么,她一定将他打成闫失败。   比打架,她还不带怕的。   她们这边算是吵架胜利了,小美希那边也一样。   主要是她拿出了杨双双给她买的新衣裳在小伙伴面前炫耀了一番,然后就让那些小伙伴忘记早先想要说的话,开始羡慕起她来了。   杨双双看见小美希得意的就差翘尾巴的模样,实在觉得好笑,又怕她太招仇恨,赶紧拉着她走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丫头确实符合小说里的男女主养的孩子,虽然经历不好,但性格却很有意思。   也幸亏小美希的性格还不错,不然她还真怕自己招架不住。   -   且说这边刚穿来的杨双双算是暂时解决了杨家,只需要好好过个年并且等着她的便宜老公闫胜利回来就是了。   而另外一边,我们将时间再倒回到腊月二十八,江秋月和许从周成婚的这一晚。   新婚的小夫妻房间里的灯几乎彻夜长明。   年轻的身体总有用不完的力量,哪怕头一天已经尽所能地折腾,第二天却还是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清醒。   江秋月也没怎么睡。   她上辈子最相信最亲近的只有杨双双,平时也只有和杨双双在一起的时候才敢放心睡下。   这辈子,她虽然穿过来已经很久了,但和人一张床同眠还是第一次,她睡不着,也不太敢睡着,干脆就一直闭着眼运转异能,顺便也能消除身体的疲惫。   因此,许从周一动,她就知道他醒了。 第22章 新婚 新晋许老师没忍住跟着笑了。……   江秋月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   她甚至还保持着睡着的模样, 想看看许从周会做什么。   耳边的声音簌簌,床铺偶尔会动弹一下,似乎是许从周要起床了。   但江秋月等了一会儿, 没等到人离开,却感觉桎梏在她腰间的那条手臂上的肌肉又紧了紧,一个带着灼热的呼吸靠近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只手非常轻柔地拨了拨她脸上的碎发。   她感觉到头发被梳齐, 许从周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江秋月原本以为许从周这是想要偷亲她,但闭眼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却感受到了他的手臂正要悄然抽离的动作。   江秋月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叮~早上好啊!”   许从周顿时愣住, 傻眼看她。   几秒钟后, 他恢复,“你……醒……醒了?”   江秋月就冲他笑,“我早就醒了。”   “那……”许从周回想起自己刚刚干的事情,倏然脸色一红,干巴巴道:“那……那你刚才……在……在装睡啊?”   “那我刚才……就是在装睡啊。”江秋月学他,快要笑死了。   许从周又顿住了。   江秋月觉得好玩, 就翻了个身继续看他,笑吟吟道:“所以,你刚刚想对我干什么?”   “我……”许从周卡壳, 对上江秋月揶揄的视线, 忍不住干咳一声, “我什么也没干。”   “骗人!”江秋月支起一只胳膊撑着脑袋, 另外一只手点在了许从周的唇上,“呼吸都打到我脸上了,还说什么也没干。说,是不是想干坏事呢?”   许从周:“……”   柔软的手指贴在唇上, 因为江秋月自己支楞而顶开的被子露出了里面的风光,许从周默了默,僵硬抬手把江秋月的胳膊拿下来,帮她整个人躺好,才特别正经地说:“冷,别冻感冒了。”   “顾左右而言他。”江秋月笑话他。   许从周就好似没听见,特别认真地帮江秋月掖了掖被角,然后飞快地穿上了衣裳。   要出去的时候,许从周才说:“你再睡会儿,我出去锻炼。”   然后就往外走,步子特别快,也特别急迫,就像是在躲什么一样。   江秋月都快要笑死了。   这人昨天晚上还挺主动挺大胆的模样,结果一到白天就变样了,她真是觉得自己昨天白紧张那么一会儿了。   外面传来了关门的声音,江秋月一个人也睡不着,干脆也爬了起来。   洗漱之后,她就下楼转了一圈,顺便找到了厨房。   许家的厨房很大,里面的东西也没上锁,锅碗瓢盆,粮油米面一应俱全。   但江秋月不太清楚周碧云和许长盛的餐饮习惯,所以也没有做什么太复杂的吃食,就煮了一锅白粥,准备等会儿所有人都起后再淌点面糊糊煎葱花饼。   江秋月原本以为待会儿要么是周碧云先下来,要么是周碧云和许长盛一起下来,但她没想到这个家第三个起来的居然是许长盛。   于是,公公和新媳妇就这么在客厅相见了。   有点……尴尬。   但江秋月也只好打招呼:“爸,您起来了,要吃早饭吗?我煮了白粥还准备煎葱花饼,还是您有什么其他想吃的?”   许长盛也尴尬,没想到居然在楼下碰到一个人在的江秋月。   但他也不好不理,就理了理衣裳说:“我都可以,你随便,我那个……我先去跑步,你忙你的。”   江秋月微笑脸:“好,从周也在外面锻炼。”   许长盛也赶紧往外走,直到呼吸到外面第一口又新鲜又冷凉的空气,他才松了口气。   又拽了拽衣领,许长盛一边慢悠悠活动着四肢,一边举目四望,想看许从周那个臭小子在哪儿。   个混蛋小子,结婚第一天早上不在家陪媳妇,把媳妇一个人留在屋里烧饭就算了,还害得他一个当老公公的和儿媳妇这样见面,简直太尴尬了。   许长盛在心里气哄哄把许从周骂了一通,等之后跑步碰上许从周之后更是没客气。   江秋月这边却觉得有些无聊。   周碧云一直没起,那在外面锻炼的爷俩也没回来。   想了想,江秋月干脆先回房了。   许从周回来的太晚,昨天结婚又太忙乱没来得及,她之前给许从周准备的结婚礼物都还没拿给他。   虽然结婚礼物是花许从周自己的钱和票买的,她动手做的。   江秋月把那些东西拿出来,又把自己带过来的东西整理了一番,然后才仔细看这间她和许从周的新房。   这里完全重新装修了一遍,墙上还能看出新刮的腻子的痕迹。   屋里面一应家具俱全,但是因为之前的主人许从周长年不住,而她也是新加入的,所以有很多琐碎的生活上的东西没有,倒显得屋里挺空旷的。   等到江秋月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外面才再次有动静。   江秋月打开门出去,就看见周碧云总算是起来了,正好奇地在厨房看。   江秋月下楼走过去,“妈,您起来了,我煮了白粥,打算等下再煎点葱花饼,您觉得怎么样,还是需要再做点其他的吗?”   “我都可以,不过葱花饼就先不煎了。”周碧云不好意思笑笑说:“都怪我昨天忘记和你说了,平时家里就我和你爸我们两个人,他呢这些年习惯了早上起来锻炼,我呢就爱多睡一会儿,所以一般都是他在外面锻炼回来的时候把早餐买回来,家里早上基本不开火。”   江秋月默了一下,没想到许家的早餐习惯竟然是这样的。   也幸好她只是煮了白粥。   不过她还挺喜欢周碧云和许长盛的这种生活状态的。   但是想到之前和许长盛见面的时候他没有提及买早餐的事情,江秋月便把情况说了一下。   周碧云也没想到江秋月和许长盛已经单独见过了,她顿时也感受到了一点尴尬。   周碧云只想快点揭掉这一幕,赶紧就说:“怪我没提前安排好,不过你爸既然没和你说,应该就不会买了,咱们早饭就按照你说的来吧,你刚刚说要做什么来着?”   江秋月就说:“摊葱花饼。”   “那就摊葱花饼吧,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也应该快回来了。”周碧云赶紧道。   一顿略显闷的早饭过后,周碧云就借口收拾昨天来客带过来的礼单,拉着许长盛走了。   江秋月见状也喊了许从周回屋。   许从周沉默地跟在江秋月的后面,直到进了屋,他才试探着小心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江秋月:“?”   这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么说?”江秋月坐下来,顺便还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许从周看了一下,坐过去,身姿挺拔,双手放在膝盖上,和在部队开会正坐没两样。   “你放松点。”江秋月一看他这样就想笑,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腰,笑道:“我有这么让人害怕吗?”   柔软的指尖隔着厚厚的布料贴着腰部,明明不应该有感觉的,但许从周还是忍不住腰眼麻痹,浑身绷紧。   “你昨天晚上也不这样啊,怎么一到白天就变了,你还会变身啊?”江秋月笑话他,一个翻身就跨坐在了许从周的腿上,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说,你到底是什么物种?白天一个样子,晚上又是另……”   话还没说完,许从周下意识蹦了起来。   紧接着他又在同一时间反应过来江秋月还在他身上挂着,长臂一捞把差点摔倒在地的江秋月重新带在怀里,两人叠着一起跌倒在了柔软的沙发里面。   “嘭!”   江秋月的脑门磕在了许从周的锁骨上。   “嘶!”   “摔疼了?”许从周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一手托着江秋月的腰,一手试探着要去触碰她的脑袋,略显无措地问道。   江秋月捂着脑门从他身上爬起来,一脸幽怨道:“被撞傻了,恭喜你啊,新婚第一天,媳妇就变傻了。”   还能开玩笑就证明事情不大,许从周松了口气。   “别胡说八道。”他抬手拿开江秋月的手,垂眸看了看她的脑门,有些红。   他轻轻吹了两下,这才伸手在边缘轻轻碰了下,问道:“很疼吗?”   其实不是很疼,但江秋月瘪嘴装委屈,“可疼了,我感觉我脑袋都在晃,好晕啊。”   许从周的心顿时揪了一下,抱着江秋月就站了起来,边往外走边说:“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江秋月:“……”   糟糕。玩大发了。   这要是去了医院得多丢人。   “不用去医院。”江秋月抬手抵住了马上就要被打开的门,这才对依旧皱眉的许从周道:“我没事,和你开玩笑的,没那么疼。”   许从周抿着唇,眉心依旧拧成一条直线,“真的没事?”   “真的真的。”江秋月还晃了晃脑袋,以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许从周沉默看着江秋月,半响没开口。   江秋月以为许从周在生气,心虚地摸了摸他的眉心,讨好道:“好啦,开玩笑的,别那么气,你看你皱眉皱的跟小老头一样,都不好看了。”   又抬着脑袋在他唇上连连亲了好几口,撒娇道:“不气啦好不好。”   “我不是生气。”许从周倏地泄了口气,“秋月,你是差点吓死我。”   江秋月沉默了一会儿,“我也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嘛。”   许从周叹气,“这种玩笑不要随便开,我会担心。”   “我错了。”江秋月虚心接受,“以后再也不会了。”   许从周又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江秋月还有些红的脑门,又低声问了句:“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江秋月拽住了许从周的衣领,“只有一点点疼,所以我可以撒娇让你抱我回去坐吗,我不想自己走路。”   许从周无奈,重新把江秋月抱好,轻轻松松走回沙发边放下。   江秋月挂在许从周的身上不愿意松手,“我想坐你腿上,让你抱着我。”   许从周:“……”   他把江秋月放下,抬手握住她黏在他脖子上的手腕,低声道:“别闹。”   江秋月不同意,“我没闹,我在和你撒娇,听说这样可以增加感情,你不喜欢吗?”   许从周张了张嘴。   他说不出不喜欢。   早就知道了她的调皮,许从周只好认命重新把人抱在怀里,然后坐下,依言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江秋月得偿所愿就开始笑,顺手拽着他胸前的扣子把玩,想起最开始的问题,便开口道:“你刚开始为什么觉得我在生气啊?”   许从周也想起来了,不过经过刚才的一通闹腾,他倒没了最开始的紧张和紧绷,开口解释了一遍。   江秋月就道:“早起锻炼是你的生活习惯,我为什么要生气。”   许从周还是保持怀疑,“可是吃饭的时候你就没怎么说话。”   江秋月无奈,“我第一天在这个家,除了你我还尚算熟悉,其他人我也不熟,肯定要适应一段时间的啊。”   “再说了,”她又笑着撑在他的肩膀上看他道:“难不成你希望我平时在爸妈面前也和现在这样坐你身上和你撒娇啊。”   许从周:“……”   “不过呢……”江秋月又拉长了调子道:“我虽然没生气,但你结婚第一天一大早就把我一个人丢下,你也确实做的不对,我刚才也吓唬了你一次,我们今天都做错了一件事,就算打平了,好不好。”   许从周跟着笑了下,“好。”   江秋月吧唧一口亲在许从周的脸上,看他不自在了又开始笑。   好一会儿后,她想起来给许从周的礼物还没拿出来,就轻巧地从他身上跳下来,把东西拿了过来。   “给你的新婚礼物,打开看看。”   “给我的新婚礼物?”许从周愣了下,还是顺着江秋月的指示将盒子打开。   印入眼帘的就是两双鞋,一双布鞋,一双拖鞋,都是百纳底。   下面还有衣裳。   许从周翻了下,两套,以及一件毛衣。   “这……是你给我做的?”许从周嗓子微哑,似乎不太敢相信。   江秋月点头,“我算是借花献佛,都是你的钱和票买的布和毛线。”   许从周嗓子干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后他才开口问道:“我给你钱和票,是让你给自己买东西,不是给我买。”   江秋月不觉得自己缺了什么,就道:“我也有,不缺你这些。”   怎么可能不缺。   江家的条件本来就不好,江秋月又是家里最不受宠的一个,根本就没多少属于她的东西。   许从周忍不住懊恼,他们结婚,本来应该是他给她准备东西的,现在却是他收了她的礼物,反而他什么都没给她准备。   江秋月不知道许从周在想什么,但见他抿着唇,以为他不开心她只给他买没给自己准备,就解释道:“我真有,我现在就去拿给你看。”   江秋月跑到柜子边上打开,从里面抱出另外一堆放下,道:“你看,和你的一样。”   “我知道你们一年四季的衣裳部队都会发,但是你们城里人不也讲究睡觉要穿睡衣的嘛,所以我就没给你做外穿的,做的是睡衣。而且我还特意把你的和我的做成了一个样子,”江秋月把衣服都展开放在许从周的面前,笑眯眯道:“你看看版型,是不是都一个样子,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夫妻,你说是不唔……”   许从周毫无预兆地亲了上来。   江秋月愣怔,眨眨眼,下一瞬却忽然失重,整个人被许从周打横抱起,紧接着放到了床上。   他人也压了下来,又开始亲她。   直到他温热的手探进衣服里面,江秋月才挣扎着推开他,轻喘道:“不行,没洗呢。”   “我抱你去。”许从周又低头,就贴着她的耳廓喘息。   江秋月不由自主地跟着抖了一下,但依旧摇头拒绝,“不行,爸妈在呢,他们知道该多丢人啊。”   许从周:“……”   他整个人顿住,随即懊恼地埋下脑袋,贴着江秋月的脖子平复。   江秋月生怕撩到他,一直老老实实的,直到许从周自己动身移开了点位置后,她才跟着爬起来。   把凌乱的衣裳重新整理好,江秋月才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许从周抿着唇,好半响露出一丝苦笑,声音还带着喑哑的调子,“……没忍住。”   江秋月:“……”   所以这人早上真的想干坏事吧,要不然也不能跑那么快。   那么刚刚呢?   就因为那些衣裳?   江秋月觉得好笑,不过这会儿她也不敢说什么,怕再刺激他。   又过了一会儿,许从周大概平复好了,才哑着嗓子道:“你做了很久吧?”   江秋月摇头,“没有,很快就做好了。”   许从周不信。   别说这么多衣裳,就说毛衣和百纳底就需要大量的功夫,而且还费手。   想到这里,他主动拿起江秋月的手,摊开她的掌心看了看,又捏了捏。   大约是她长年干活的缘故,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许从周有些心疼,下意识就说:“既然知道我的衣裳部队会发,以后就不要给我做了。”   江秋月闻言挑眉,“你不想和我穿夫妻装?”   “夫妻装?”许从周不明所以。   江秋月又把他俩的衣裳摆一起让许从周看,“我刚刚不是说了,你看不管是版型还是上面的星星的大小和位置都是一样的,穿上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夫妻,所以叫夫妻装有什么不对吗?”   许从周摇头,“没有,夫……夫妻装很好。”   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他会和江秋月穿一样的衣裳,被别人一眼看出来是夫妻,又觉得心里像是积了一团火,很旺很激动。   他又想把江秋月揉在怀里,可一想现在是白天,她也不同意,只好按捺下所有。   江秋月也叹气,往下给他泼凉水说:“但你不喜欢啊,算了,我看我回头送给谁吧。”   “不行!”许从周断然拒绝,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江秋月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故意道:“为什么不行,你又不喜欢,送给别人也省得浪费。”   许从周:“……”   沉默了一会儿,他无奈叹了口气道:“我喜欢。你明知道我的意思,偏生每次都故意刺激我,我是心疼你做这些。”   “可是我做这些真的不累,很快就做好了。”江秋月说的是真的。她有异能在手,做这些真的很轻松。   但见许从周还是一副不信的模样,想了想道:“你以后真不要我给你做衣裳鞋子了是吧?”   还不等许从周点头,她又说:“既然你一定不要那就算了,那我以后就给自己做,等以后有了孩子,就给我和孩子做,做一样的亲子装,到时候穿出去,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母子,想想就觉得开心。”   许从周:“……”   江秋月见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又贴近戳了他一下,“确定不要啊?”   许从周抓住了她的手,“你就气我吧你。”   “那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许从周将江秋月的手攥在掌心,“……要。”   顿了一下,又说:“不要累着自己。”   “我真的不累,做衣裳比我下地轻松多了。”江秋月好笑,又解释道:“再说我也不会一直做,也没有那么多布料给我天天做。”   况且她也就做这几年,等以后市场开放了,她才不做了呢。   也就是现在市面上的衣裳实在不怎么好看,也没个版型,所以她才自己动手的。   当然这些话就不告诉许从周了。   许从周也才反应过来确实是他太激动了。   但只要一想到江秋月会给他做衣裳当新婚礼物,还是夫妻装,他就觉得心里依旧很热,那种喷涌着的情感让他不知道怎么发泄。   同时他又愧疚。   愧疚自己没想到给她准备新婚礼物,愧疚自己这个做丈夫的一点也不细心。   抿了下唇,许从周忽地拉着江秋月起来说:“抱歉,我没有给你准备新婚礼物,我们现在就去百货商店,你等下看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好吗?”   说着,他又打开抽屉拿了个小盒子出来,“这里面是我这几年的工资和攒下来的各类票,都给你。”   江秋月打开,里面有一沓钱和票,还有一个存折。   她没去数钱票的具体数量,总之有很多。但她打开存折看了一眼,足足三千块存款。   加上盒子里不知道具体数量的钱,看样子许从周确实把全部家底都交给她了。   江秋月也没客气,笑眯眯地接过盒子道:“所以你这是把家里面的财政大权正式交给我了吗?”   许从周点头,“都给你。”   江秋月非常夸张地“哇”了一声,“结婚果然好,瞬间变富婆。”   “可是既然现在钱都是我的了,你又拿什么给我买新婚礼物呢?”江秋月刚夸张完又开始笑眯眯地为难许从周,“花我自己的钱给我自己买礼物,就不算是你送的了吧。”   许从周:“……”   顿了一会儿,“我预支一点,等发了工资还你。”   江秋月摇头,“都结婚了,你的就是我的,你将来的工资也是我的钱,不能算你的了。”   许从周:“……”   “你又故意为难我。”许从周无奈,但见江秋月一脸“对啊我就是”的模样,想了下道:“既然我的就是你的,那你的也是我的,你有一千块钱的彩礼,我花那个。”   江秋月摇头,“不不不,在我这里的逻辑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整个家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许从周只好叹气,一时间又想不到送什么才能不花钱,只好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江秋月就说:“去百货商店可以,但买什么要听我的。”   许从周明白了,“和我扯这么半天,就是为了这个是吧。”   之前订婚的时候江秋月就不让他花钱,现在肯定也是。   许从周握住江秋月的手,直视她的眼睛道:“我一个月工资一百二十八,有时候还会有一些补贴,养你足够了,不要不舍得花钱,我能养起你。”   江秋月失笑,毫不客气地告诉他真相道:“你想什么呢,我不想让你买是因为你买的要不我真的不喜欢,要不就真的不好看。”   许从周:“……”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许从周自闭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江秋月又开始笑,双手抬起攀住了许从周的肩膀道:“不过说起来,我还真有个特别想要礼物,只有你能帮我实现,但是这个礼物需要你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帮我完成,你想知道吗?”   “是什么?”许从周抬头。   江秋月说:“你看,你是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我是乡下小学毕业的农村小土妞,咱俩站一块除了长相,这学历实在不匹配,可我这个年纪又不好重新回学校读书,自学吧也不一定能看得懂,就想找个给我补课的老师……”   “我教你。”许从周自动接了下去。   “我家许老师真棒。”江秋月勾住许从周的脖子,仰头亲了他一下。   新晋许老师没忍住跟着笑了。 第23章 舅舅 第二更   两人在屋里闹腾到快中午了才出去。   吃了午饭后, 许从周和江秋月就说去百货商店,周碧云本来想一起,但又念及他俩刚成亲, 她不好跟着,就拉着两人安排了一通,让他们买过年要用的东西。   走的时候,周碧云还拿了不少钱和票递给江秋月。   江秋月就说:“不用了妈, 许从周已经把他的工资都给我了,我手里有钱。”   “那是你们小两口的,我这给的是咱们这个大家庭的。”周碧云强硬把钱和票塞进江秋月的手里, “一码归一码, 现在咱们大家庭还是我和你爸当家作主,那就该花我们的。”   江秋月看了许从周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只好收下了。   周碧云又问他们回门加拜年的时候的礼物有想法了吗,江秋月摇头,主动道:“我们那边的规矩是拜头年不需要带任何的礼物, 我之前也问过我妈,她也说让我别带。但是我之后和许从周随军离开,可能好几年都不见得过去一趟, 要是这次不带, 回头亲戚们还要给许从周新人钱, 虽然可能不多, 但不拿不尊重人,拿着吧一时半会儿还不了这个礼,总感觉不太好。所以我想还是要带点,只是暂时没想好买什么, 要不您给我出个主意吧。”   周碧云道:“原来你们还有这个规矩,不过你顾虑的对,特事特办。年礼的话,乡下最缺的应该就是布,你等下多买点布带上,顺便你们是小辈,给长辈买点糖和肉最实在,像你爸妈这样的近亲,再给点钱,应该就差不多了。”   江秋月点头,和许从周去了一趟最近的百货商店狠狠采购了一番。   除了年货,年礼,自然还有许从周要江秋月给自己买的新婚礼物。   作为政治中心的首都自然不是小小的乡下县城能比拟的,江秋月这一次也没有什么都没要。   她先是给自己挑了两双皮鞋,又买了两身高档的衣裳,把结婚的时候周碧云给的手表票换成了手表。   余下的票江秋月没有动,等回头随军后再买。   第二天就是过年。   许是因为时局紧张的缘故,江秋月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喜庆之意。   不过初一那天早上,周碧云还是带着江秋月出去转了一圈,给她和许长盛的一些好友拜年顺便认识一下。   江秋月因此也得了不少红包,加起来有好几百块。   江秋月要交给周碧云,但是周碧云没要。   不过江秋月有些好奇的是周碧云没有提及自己的亲人,彷佛她家就剩下她一个了一样。   江秋月怕戳到周碧云的伤疤,也没敢问。   只等吃了午饭后,她和许从周回屋收拾等会去柳月湾的年礼时,才悄悄问了许从周。   许从周沉默了一下才说:“我外公外婆前些年去世了,我妈本来还有一个弟弟,但……”   “他也出事了?”江秋月见许从周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模样,又道:“要是不能说就算了。”   许从周摇头,这才解释道:“不是不能说,是我也不清楚我舅舅到底在哪儿,是生还是死。”   “我舅舅早年留美,五五年的时候他完成学业后回国加入了物理研究所工作,因为平日太忙,也不长和我们家联系,直到□□年的时候,我妈才发现已经很久没有我舅舅的消息了,她过去找人,那边确认我舅舅早就从研究所离职了,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我舅舅。”   “这些年,我妈一直在打听我舅舅的消息,但一直都没有任何的线索。如今又革命闹的凶,之前有人为了对付我们家,还说他是偷偷跑出国了,不想在国内吃苦。虽然最后事情给压了下来,但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妈心里,她不提,我们就更不敢提了。”   江秋月恍然。   想了想,她试探问道:“那你觉得舅舅是偷偷跑出国了吗?”   许从周摇头,“我不知道,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不了解他,但我妈不信。当年舅舅为了回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也放弃了美国的高薪,按理来说应该不会。但他确实消失不见了,我妈担心他很可能出了事。”   江秋月却不这么认为。   她虽然不曾认真研究过这个特殊年代的历史,但也知道这个时代有无数的研究人员隐姓埋名默默研究,只为了让国家更加强大,有更厉害的武装保卫国家和人民。   舅舅的这种情况很像她曾在纪录片里看到的介绍的那些为了祖国繁荣强盛而默默奉献的无名英雄。   江秋月就说:“我虽然不懂物理,但也知道和物理相关的研究都是关于武器、卫星,天体这些听着就让人觉得很厉害的东西,刚建国的时候,咱们国家多难啊,舅舅那时候都愿意回来,现在日子好了,他肯定更不会走。再说他一个那么厉害的研究员,身边也不可能没有保护的人吧,我觉得他出事的可能性也不大,说不定舅舅是在什么地方做研究工作呢,只是没办法和咱们联系而已。”   许从周闻言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舅舅在做一些秘密研究?”   江秋月就道:“对啊,你刚才也说了就连美国那边都愿意用高薪留他,那证明舅舅肯定很厉害。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也懂得一个厉害的种地高手每年能让粮食增产不少,像我们每年种地的时候都会请教一些老把式,乡亲们也很尊敬这样的人,他们要是遇上了什么事,乡亲们从来都是主动搭把手帮忙的。”   “同理像舅舅这样厉害的人更应该被他身边的人看重吧,所以我觉得他出事的可能性不大,说不定他就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暂时走不开。”江秋月笑着安抚许从周道:“毕竟研究卫星和种地不一样,种地每年都能中,卫星不可能每年都能发射吧,我看报纸说要研究很多年才能发射一颗呢。”   许从周被江秋月说服了。   他顺着江秋月的思路想下去,越想越觉得江秋月说的应该是对的。   没道理舅舅那么大一个人能莫名其妙消失不见,就连他们家都找不到半点消息。   许从周倏然伸手抱住了江秋月,“谢谢你。”   “嗯?”江秋月假装不理解。   许从周笑了下,“我去和妈说一声。”   没多久,周碧云和许长盛都找了过来。   两人的眼睛都有些红。   周碧云一见到江秋月就拉着她的手说:“秋月,从周都和我说了,妈妈得谢谢你。”   江秋月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只是猜测的,您别介意我乱打听就好。”   周碧云摇头,眼泪一直簌簌往下掉,“你不知道我……我……我……我这些年……我……我都怎么过的我……我……”   她大概实在太伤心了,一句话没说完又哽咽了。   许长盛沉默地揽住了周碧云的肩膀,拍着她的后背。   周碧云歪在许长盛的怀里哭了许久才再次收拾好心情,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我这些年,我日日夜夜的揪着心,我想找到他,又怕找到他,生怕哪天得到了消息就是……就是最……最不好的消息。”   “我也不敢在家里提,我怕让你爸还有从周担心,可我实在太难过了,我就剩他这么一个弟弟了,我都不敢想他要是真的出了事该怎么办……”   说着,周碧云又开始哭。   江秋月掏出手绢给周碧云擦眼泪,温声安慰道:“您是关心则乱。”   她本来还想说自己只是猜测,让周碧云也不要太相信,但见她实在太难受了,便也不再开口。   周碧云这一哭又是很久,直到许长盛开口劝她说:“从周他们该赶火车了,你先收收心,让俩孩子收拾收拾走吧。”   周碧云这才反应过来许从周和江秋月要回门加拜年,赶紧抽噎着擦干眼泪,问他俩东西收拾好了没,又忙不迭去拿了好多东西出来,让江秋月都带上。   江秋月看着周碧云提出来的那些高档的礼品,还有她拿出来的钱和各种票,劝了好久才叫她都收回去。   等她和许从周上了火车后,江秋月才松了口气。   “妈也太热情了。”她笑道。   许从周说:“这件事在她心里憋了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是能发泄出来,自然激动些。”   江秋月理解,但她还是给许从周打预防针说:“我也只是猜测的,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没猜对呢?”   许从周道:“妈她明白的,她高兴也是因为有了另外一种可能,自然更愿意相信这个更好的可能。就算将来查到和你猜的不一样,她也不会怪你的。”   江秋月摇头,“我只是怕她有了希望后又失望。但最开始听你那么说的时候,我又觉得有希望总比一直伤心失望的好。我还挺矛盾的。”   许从周道:“不要多想,你是对的。”   江秋月“嗯”了一声,想了想又好奇道:“既然现在有了这个猜测,那爸妈将来会往这个方向找人吗?”   许从周沉吟了一会儿缓缓摇头,“就算他们想找估计也找不到,要是能说,以我爸的级别早就该打听出来了,既然以前都打听不到,现在肯定也不行。”   江秋月吁了口气,“希望舅舅早点回家吧。”   许从周:“嗯。”   另一边,许长盛搀着周碧云上了车。   周碧云已经好很多了,正在和许长盛说道:“难怪从周见秋月第一面就说她聪明,现在看来她确实聪明。”   许长盛翘了翘嘴角,得意道:“现在你该知道我当初给他订这个娃娃亲有多明智了吧。”   周碧云“哼”了一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什么样你心里没点数。”   许长盛不服气,“我怎么了,你现在你敢说我选的这个儿媳妇不好?”   周碧云“哈”了一声,翻着白眼道:“你选的?明明是我和儿子亲自挑的,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欸,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没有我当初开口定亲,你和儿子上哪去挑去!”许长盛争辩,见周碧云一时答不上来,就更得意了,“看吧,说不出来了吧。没有我,你们就找不到这么好的儿媳妇。”   周碧云:“……”   两口子一路拌嘴回了家,江秋月和许从周这边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也到了。   他们赶在天黑透前到了江家。   江道义和杜春花也一早就在等着了,直到见到他俩过来,才松了口气,又赶紧让两人进屋休息。   等到吃了饭后,杜春花又私底下拉着江秋月问她这几天过得怎么样之类的。   江秋月自然说很好。   杜春花便又开始絮絮叨叨说着让她以后听许从周的话,不要惹他生气,要帮他操持好家之类的云云。   总之大概就是以夫为天之类的话。   江秋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也没和杜春花犟,权当应付她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江秋月依旧睡在了出嫁前的屋里,和江冬梅一起。   许是因为她已经嫁了,江冬梅的态度就更好了。江秋月时常能感觉到江冬梅看她的时候总带了高高在上的打量以及怜悯的心态。   江秋月更懒得搭理她。   但江秋月没想到江冬梅晚上却找她说话了。   “结婚的感觉怎么样?”   江秋月不想在大过年的时候和江冬梅闹僵让其他人担心,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道:“还好。”   “还好?”江冬梅在黑暗的屋里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打定主意认为江秋月肯定过的不顺心。   她便又道:“许家的门槛高,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泥腿子,他们那种人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人的,你不用装了,我还是劝你趁着现在能从许家多弄点东西就多弄点吧,免得将来人财两空。”   江秋月:“……”   就无语。   江冬梅见江秋月不吭声,以为自己说中了,又俯视中带着洋洋得意的调子道:“天上就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要我说这门亲事你当初就不应该同意,可惜我当时说许家不一定好,你却没当一回事,现在知道我说对了吧。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许从周那人一看就冷冰冰的,和这样的人结婚半天都说不上一句话,加上他又是当兵的,跟守活寡有啥区别。而且军婚还不好离,除非许从周自己点头答应。”   “再说点你想不到的,现在国家时不时还要和外面打仗,当兵可不安全,说不定哪天就牺牲了或者重伤了,到时候要是许从周有个啥事,你也就没了依靠,所以啊,你还是没事儿的时候多给你自己想想吧。”   “不过要说许从周有啥好的也就是工资高,趁着这几年他还好好的,你赶紧给自己多存点,将来也好防身。”   江冬梅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模样听的江秋月反胃。   她实在懒得忍了,就开口道:“你很讨人嫌,你知道吗?”   “你啥意思?”江冬梅顿时皱眉,“我这都是为你好我才和你说这些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姐的份上……”   “不需要。”江秋月也懒得继续什么姐妹情深了,反正本来也没情份。   江秋月道:“你到底是为了我好还是想看我笑话,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能看得出来。你现在说的这些话的语气和你小时候假装生病骗爸妈的时候一模一样,很假。”   江冬梅僵住了。   她没想到江秋月能说出这样的话,震惊地从床上爬起来盯着她看。   “你什么意思?”这是一句非常标准的普通话。   江秋月就当没看出来江冬梅的打量,又道:“从小到大,你每次为了躲避劳动,为了吃的喝的假装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我都能看得出来,我只是从来没说过,因为我知道爸妈偏心,说了也没用。”   “但是我不说,不代表我傻,你到底真心还是假意,我和你都清楚。”江秋月把江冬梅的里子面子都摆了出来。   江冬梅被震住了,两辈子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的双胞胎姐姐……江秋月。   好一会儿,她才颤抖着嗓子问道:“你真是江秋月?”   江秋月懒得配合她,“自从你上次落水后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也越来越过分。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但你别把我当傻子。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看不好我和许从周,也不清楚你为什么总觉得他将来一定会出事,好像你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但我清楚你刚刚和我说的那些并不是出自所谓的姐妹情深,你从小到大就不喜欢我。”   江冬梅哑然了。   她一开始听江秋月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以为她和她一样重生了,后来一想江秋月要是重生了绝对不会同意嫁给许从周,便知道自己想多了。   但江秋月今天的一席话却也让她有了另外一层思考。   她印象中的江秋月只有两个。   一个是她们结婚前,江秋月一直沉默干活的模样。   另一个是改革开放后,江秋月考上大学意气风发的样子。   她的一生,前二十年她得意于自己把江秋月压得死死的,后半辈子则嫉妒江秋月比她命好。   可现在,江冬梅忽然想真的是命好吗?   是不是上辈子她就没看清楚江秋月的真面目呢?   因为她上辈子和许从周结婚了,没像这辈子和江秋月因为意见不和而吵架,所以江秋月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这些。   江秋月一个小学毕业的却能在高考刚刚恢复就考上大学,应该是聪明的吧?   所以,上辈子江秋月就在装是吗?   这个结论忽然让江冬梅不寒而栗。   幸好……幸好她让江秋月和许从周结婚了,否则让江秋月留在家里,她还真不一定能玩的过江秋月。 第24章 回家 赵长熙+杨双双   江冬梅的庆幸丝毫没有影响到江秋月, 她更懒得去关注江冬梅会想些什么,反正再过两天她就要走了,以后几年见不到一次, 没必要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花费心思。   江冬梅不再叽歪,一夜平静过去了。   初三一早,江秋月就和许从周一起,在杜春花和江道义的带领下去给家里面的亲戚拜年, 顺便邀请他们明天过来喝喜酒。   若是有人问到他们怎么不按照规矩住到正月十五之后再回去,就顺便解释许从周时间紧,她也跟着随军的事情, 然后再在亲戚们的各种感慨中离开。   初三一天都在说话和赶路中度过, 等回到家,天早就黑透了。   这还不能歇息,杜春花和江道义又拉着他们盘算了一下明天过来喝喜酒的人数以及到时候的各种安排,直到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松口让他们睡下。   和江家这边发愁明天的喜宴差不多,知青点那边也因为这边的喜宴有点迟疑。   黑暗中, 一道年轻的男声响起道:“赵长熙,你听说了吗,明天那个江冬梅的姐姐嫁人办喜宴, 好像生产队里的人都会过去喝喜酒, 你说咱们要去吗?”   赵长熙是很典型的文弱书生的长相, 一看就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那种。   他抬手拨了拨床头柜边上的油灯芯, 轻轻翻了一页书后,才头也不抬道:“下了乡,我们的户口就落在这里了,要是论规矩的话, 应该要去的。”   “那要是过去肯定要随份子,你觉得我们随多少合适?”问话的男人翻了个身爬起来,勾头去看赵长熙。   赵长熙今年也才十八岁,并没有太多人情往来的经验,闻言也有些发愁。   他合上书,掐了掐有些酸疼的眼眶,这才迟疑了下道:“明天找支书他们问一下吧,看别人都随的什么。”   男人一想也是,便又重新倒了回去,又开始叭叭叭道:“很晚了,你还不睡啊。”   赵长熙重新打开书,“看完这一章就睡。”   男人啧嘴,“都不能考大学了,你还这么认真看书,有什么用啊?”   赵长熙随意笑笑,“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万一哪天就派上用场了呢。”   男人摇头,双手枕在脑后道:“得了吧,你看以前那些下乡的哪还有几个回去的,最后都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村人,我们的未来,肉眼可见。读不读书都不重要了。”   赵长熙却不这么认为,他合上书,抬眉认真地看着男人道:“陈亮,你太悲观了。”   “读书从来都不和我们是什么人,是何种身份有关,农村人和城里人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只不过因为农村人的文化水平普遍低,又很难接触到外面的一些讯息和新事物,这才显得这里愚昧和不开化,但这些都是可以弥补的,读书就可以。”   陈亮嗤就笑了起来,“说的好像你说读书他们就会愿意一样,这几个月你还没发现吗,这里的人根本就不重视这些,你之前不是还提了主动给生产队扫盲,但你见有人愿意过来上课吗。”   赵长熙:“……”   他略显青涩的脸庞上出现迷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更想不通为什么这里的人不愿意接受文化知识的熏陶。   可在下一瞬,他的眼神就坚定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更加激昂。   他说:“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一时间也找不到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变成他们这样,我不能让日复一日的劳作磨灭我的心智,最终变得和这里的人一模一样的麻木。”   陈亮一时无言,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再看过去的时候,赵长熙已经又在看书了。   陈亮的脑袋嗡嗡嗡的,一时间佩服赵长熙,一时间又觉得赵长熙太理想主义了。   可若让他自己去思考,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他好迷茫,完全看不到未来的任何方向。   陈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等到他再次睁开眼清醒,赵长熙已经起床又再看书了。   他叹了口气,洗把脸后也想学赵长熙看书,可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陈亮抓耳挠腮,最后实在忍不住道:“要不然我先去找支书问问随礼的事吧。”   赵长熙想了一下,合上书道:“我和你一起吧。”   当初和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两个女知青,只不过不住在他们这边,而是在隔壁。   陈亮就说:“那要不要去隔壁问一下女同志?”   赵长熙点头,“问一下也好。”   两人去隔壁敲了两位女知青的门,说明缘由后,两位女同志也加入到他们之中,一行四人就去了支书家里。   支书不在家,他家里人说的是支书是媒人,因此一早就过去帮忙了。   四个人想了想,觉得问支书家里人也可以,便直接说了,而后得了个随个五毛一块钱就已经很好了的结论。   于是,一行四人又开始往江家去,路上的时候还讨论了一下,考虑到大家都是知青有必要统一一下,另外又不是每个人的家庭都一样,最终定下了五毛钱的礼金。   -   这是江秋月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打量赵长熙。   自赵长熙下乡后,江冬梅就跟防贼一样防着她,她烦不胜烦,即便对赵长熙有些好奇,但也没主动去打探和打听过。   如今算是亲眼看见,她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人后来能成功并且和原来的江秋月过的那么好。   这人长得不能说顶好看,只能说书生气很重,一看就是那种有文化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很亮,很正。   和同他一起过来的其他三个知青相比,这人身上带着难得一见的朝气与坚韧,倒是另外三个人看着有些麻木,不太像才十来岁的年轻人。   江秋月原先只是对赵长熙有些好奇,但从来没想过掺和进他和江冬梅之间的事情里,可如今亲眼见到赵长熙,她忽然觉得若是这样一个瞧着就很清正的人叫江冬梅给祸害了,那才真的可惜。   只是江冬梅自赵长熙他们过来后就一直跟着他们,江秋月便也压下了心里面的念头,继续帮忙招呼其他的客人。   一场喜宴一直忙到了两点多才算结束。   送走了那些左右邻居和亲朋好友后,家里面就剩下王家的人。   王家也是杜春花和江道义的未来亲家,是大哥江成才已经订了亲的未来媳妇王佳丽的家。   原本,两家定下的是去年年里让江成才和王佳丽结婚。   但是后来又有了江秋月和许从周的婚事,加上许从周给的实在有点多,当时杜春花就决定用留下的那六百块钱定礼先多建两间屋子,就和王家那边商量了把两人的婚期延迟。   给新婚的小夫妻盖房子又不是什么坏事儿,王家那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有怨言,因此也答应了。   后来经过沟通,两家说好了等今年夏天,也就是麦收过后就让两人结婚。   这不,今天江家办喜宴,王家那边也过来了。   杜春花最喜欢客气。   之前忙起来没空招呼,因此现在得了空闲,就开始拉着王家的人说客气话,两边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   等终于说的差不多了,杜春花又赶紧安排跟个木桩一样的江成才去送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回家。   江道义和江立业被安排了给周围邻居还东西,江秋月和许从周帮忙收拾家里。   杜春花见状立马就开始拦着许从周,“小许先坐着歇会儿,这些你就别干了,我和秋月来就行了。”   许从周话少,直接摇摇头,“没事。”   他动作麻利,杜春花还真不好和他抢,只能推了推江秋月说:“你赶紧劝一劝,别让他一个大男人干活,多不像话。”   江秋月从定亲后就一直被杜春花念叨一些贤妻良母的行为准则,早就听的麻木了,也没当回事,只道:“您觉得我说话他能听吗。”   杜春花一直都觉得许家高不可攀,连带着许从周这个女婿在她这里都要仰视着。   加上许从周给外人的印象真的是话少表情少的冷淡模样,杜春花便有些怕他。   江秋月这么一说,杜春花立马就哑了。   她也觉得江秋月不像是能拿捏得住许从周的性子,加上两人又才刚结婚,江秋月也没怀孩子,连脚跟都没站稳,说话更没底气。   杜春花就不说了。   但收拾了一会儿后,杜春花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想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江冬梅不在。   知青点的人过来吃席的事情她也知道,当时她就一直担心江冬梅会干出什么闹心的事儿,时不时都要看上一眼才放心。   好不容易等喜宴散了,知青点的人都走了,她才放心。   可这才多一会儿,江冬梅又不见了!   该不会又偷摸跑去找那个赵长熙了吧?   该死的!   杜春花的脸色立马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可现在边上还有许从周在,杜春花不能由着脾气,便走过来拉了江秋月一把。   杜春花的手有些重,江秋月诧异了一瞬,这才问道:“怎么了?”   杜春花压着嗓子说:“你跟我来。”   江秋月不明所以,许从周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递过来一个担忧和疑问的眼神。   江秋月摇摇头,然后跟着杜春花出门。   直到听了杜春花的叙述后,江秋月才摇头说:“我没注意,先到屋里找找吧,冬梅平时喜欢躲懒,说不定在屋里呢。”   杜春花一想也是,心情这才顺畅了些。   两人就前后在屋里找了一遍,结果没有。   杜春花的脸色更难看了,对着江秋月咬牙切齿道:“这个死妮子肯定是去知青点了,气死我了,她这是非要一头撞死在那个赵长熙身上我看她才满意!”   “也不知道那城里来的知青有啥好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成天就知道看书看书看书,连他自己都养不活,你说说冬梅怎么就非要一门心思盯着他呢,我就不明白了我!”   杜春花十分的暴躁。   江秋月倒是觉得赵长熙有点委屈。   她想了下说:“赵长熙平时主动找过冬梅吗?”   杜春花回忆了一下,“好像没有,都是冬梅那个死妮子过去找的他。”   江秋月继续问道:“那赵长熙骗过冬梅的钱、票、吃的、用的这些吗?”   杜春花还是摇头:“没有。”   又迟疑了两秒钟,杜春花才说:“过年的时候,冬梅偷摸在家拿了肉还有蛋过去,他又给送过来了。”   江秋月挑眉,没想到这才几天,居然又有了这么一出戏。   “那赵长熙有让冬梅帮他干活吗?”江秋月又问了句。   杜春花还是摇头,“没,就冬梅那懒死人的性子,她哪会干啥活啊。”   江秋月就说:“那您看,赵长熙一没主动找过冬梅,二没占过任何便宜,就连冬梅主动送过去的东西,人家也给还回来了,明显就对冬梅没任何想法,您就算要怪也怪不到人家头上,说不定他现在还苦恼如何才能让冬梅放弃纠缠他呢。”   杜春花就:“……”   好一会儿后,杜春花才没好气道:“你到底哪一边的,咋还胳膊肘子往外人那边拐呢!冬梅可是你妹妹!”   江秋月就道:“一个见不得我有任何好的妹妹。”   “你啥意思啊?”杜春花皱眉,“你和冬梅吵架了?”   这两天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她也没注意江秋月和江冬梅有什么不对劲。   但现在江秋月一提起,杜春花这才回忆起江秋月和江冬梅这两天好像确实没怎么说过话。   杜春花忍不住又道:“冬梅性子扭,你没事儿别和她一般见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身子骨不好,回头再把她气出个好歹来。”   江秋月:“……”   就无语。   就照着杜春花这个偏心样,以后有的是她后悔的时候。   江秋月把那天江冬梅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道:“您见过一个处处撺掇刚结婚的亲姐姐和丈夫生二心的妹妹吗?还是您觉得她和我说的那些话说的对,我还要谢谢她?”   杜春花说不出来了。   江秋月想着杜春花他们毕竟还是原身的亲人,出于责任的缘故,她又提了一句:“您也说了冬梅的性子也越来越扭拧了,她现在满世界追着赵长熙跑,要是赵长熙一直不答应,您猜她为了嫁给他,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人家知青虽然家在千里之外,但人家既然来了这里,生产队的支书也好,公社知青点的工作人员也好,都有义务对他们负责。要是知青在我们这里出了什么事闹出来,你以为人家不会追究的吗?”   “我劝您以后还是多注意着点冬梅,别真让她为了嫁给赵长熙,干出什么不管不顾的事才好。”   江秋月言尽于此。   她本来就懒得掺和这一滩乱七八糟的事儿,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嫁给许从周了。   直到家里收拾的差不多了,江冬梅才哼着歌抱着本书回来。   杜春花本来就有气,加上刚才又被江秋月说了那么多,一见到江冬梅,脸就拉了下来。   一时间都顾不上许从周还在,直接冷声问道:“你去哪儿了?”   江冬梅的歌声被打断,闻言满不在乎道:“还能去哪儿,知青点啊。”   “你又去……”杜春花张嘴想要骂人,结果余光瞥到边上的许从周,便停下,改为上前掐住江冬梅的胳膊,用力将她拽进了屋里面。   “你给我进来!”   “妈,你干嘛啊,疼死了!”   江冬梅不满的声音紧跟其后,随着一声“嘭”响,被隔绝在室内。   江秋月把家里最后剩下的一点东西收拾干净,又洗了手抹了香香,这才对许从周解释了起来。   结果许从周听完前因后果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好像对那个赵长熙感官很好?”   江秋月:“……”   略微傻眼,随后,江秋月戳了许从周一下,低笑问道:“我怎么闻到了那么大的醋味儿呢,家里的醋坛子别被打翻了吧。”   许从周抿着唇,也不吭声。   江秋月就呿他,拽着许从周的衣袖说:“让我闻闻看,我们家许老师是不是从小吃醋长大的,这么大一个个子里面别装的是个醋缸吧,以后咱家再烧饭,醋都不用买了。”   许从周抬手捏住了江秋月的手,也不松。   江秋月笑话够了,才捏着他的手说:“小气鬼,我最最最喜欢你了好吧。”   许从周这才缓缓翘了下唇角,耳朵渐红。   江秋月见他明明高兴却偏要装模作样,还时不时偷看她的模样,忍不住又戳了戳他的腰,“许醋缸!”   许从周清了下嗓子,义正词严道:“你是我妻子。”   “说的好像我红杏出墙了一样。”江秋月哭笑不得,又重复了一遍,“许醋缸!”   许醋缸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捏着江秋月的手转移话题道:“你刚才不是说要去给赵长熙提个醒吗,现在就走吧。”   “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江秋月笑话了许从周一句,这才和他一起出门。   到了知青点后,就由许从周出面把赵长熙叫了出来,江秋月和他说了一下情况。   赵长熙皱眉,有些疑惑地看着江秋月问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们才是亲姐妹不是吗?”   “就当我多管闲事吧。”江秋月道:“冬梅的性子扭拧,从小到大不管要什么都不达目的不罢休。要是你也对她有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要是你对她没想法的话,我担心她将来为了能嫁给你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我不想因为她牵连到我其他的家人。”   顿了一下,江秋月又说:“提醒你也是希望你这边注意一下,要是你将来哪天发现什么不对劲,可以预防一下,免得最后真的出了事,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赵长熙的眉心渐渐散开,想了一会儿后才说:“我……之前大概能感觉的出来她似乎对我有些不一样,但她没有明确表示过,我也怕是我多想了,更担心万一我要是说了什么败坏了她一个女孩子的名声,便一直当作不知道。”   “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以后会注意的。”顿了一下,赵长熙又很认真地说:“谢谢你来提醒我。”   江秋月摇头,“不用,我也是为了我家人。”   更是为了防止江冬梅将来万一犯疯病能得到及时的遏制,省得回头还被杜春花他们找到她的头上给江冬梅收拾烂摊子。   临走前,许从周才看了一眼一直好奇伸头的陈亮,对着赵长熙说:“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有个战友是你们家附近的,过来找你打听情况。”   赵长熙也知晓今天的谈话不太适合让其他人知道,但人总有好奇心,便点点头,“我明白。”   果然,等到许从周和江秋月离开,陈亮立刻就扒拉着赵长熙开始好奇了。   赵长熙依言回答了一下,陈亮就没什么兴趣了。   等到江秋月和许从周回去的时候,杜春花和江冬梅还没出来,他俩也没多事说他们去找赵长熙了。   就这么又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江秋月和许从周就赶早上九点多的那班火车离开了。   初六的早上,两人重新回到首都。   休息了半天后,下午又赶紧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又要往许从周的部队赶。   晚上睡觉前,周碧云和许长盛拿了个盒子和一个包裹来敲小两口的门。   不用怀疑,盒子里面装的就是钱和票。   周碧云说:“这里面是给你们小两口准备的安家费,你们去了部队,那边属于边城,地处偏远,经济也不发达,虽说日常生活没问题,但想要买些好东西却不方便。你们又刚过去,家里面一应东西都要新置办,都说破家值万贯,意思就是别看一个家里面表面看着没什么东西,但真要一一罗列出来却多的数不清,这些就是我和你爸给你们置办家用的,正好你们这次过去的时候就一并买了带过去,也省了你将来一点点蚂蚁搬家。”   江秋月不好意思要,就说:“从周已经把他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和票给我了,我看过了,有不少呢,这些您和我爸留着花用吧。”   周碧云摇头,“我和你爸都有工作,平时这边也就我俩在,我们两个能花多少。以前每个月多出来的一些票啊什么的,我们要么都送人了,要么就过期浪费了,现在好不容易多个你来家了,就别和爸妈客气,要不然这些东西放我们手里也是浪费掉。”   “再说了,”周碧云又拿着江秋月的手拍了拍,道:“从周一个月工资看着多,但现在买东西少了票不行,我相信他这几年倒是攒到钱了,可这票却不见得有多少,你们置办一个新家不容易,少不了这些,就拿着吧。”   “更何况这也是我们当长辈的一点心意。”周碧云叹了口气,“要不是现在外面太乱,我其实还给你们准备了一些以前留下来的老物件,只是现在不能用,我也就先收着了,等将来哪天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后,妈再给你。”   江秋月看了许从周一眼,见他点头,这才收下。   周碧云又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沓收拾的很好的布料。   周碧云把这些布料也放到江秋月手上,又说:“这里面的布料有以前的老料子,也有我这些年攒的一些,都是能穿出来的,我正好也用不上,也一并给你吧。”   钱和票都收了,这些也没理由再推迟,江秋月便道了声谢就收下了。   周碧云和许长盛又和他们说了会儿话,这才准备离开。   起身的时候,许长盛忽地“嘶”了一声,弯腰按住了膝盖。   “爸,这是怎么了?”江秋月连忙问道。   许长盛赶紧站了起来,摇头说:“没事儿,这两天下雨,腿有点疼。”   “那看过医生吗?”江秋月又问。   周碧云就道:“他那腿老毛病了,以前打仗的时候在雪地、水沟里泡的,说是湿寒,这些年一直这样,没啥事,回去贴个膏药就好了。”   江秋月想了想道:“要不,我给爸看一下?”   “你?”周碧云讶异,“你是说你看病?”   江秋月点头,“我学过一点医术,兴许能帮上忙。”   “对,我想起来了,你说你跟你们家后面那个老太太学过,那个老太太以前还救过我的命来着。”许长盛想起来了。   江秋月点头,“对,我跟她学过一些。”   许长盛虽然觉得江秋月年纪轻轻的,不一定能看出来什么,但人家既然开口了,他一个当爹的也不好伤了孩子的心,沉吟了下便答应了。   江秋月便先给许长盛把了脉,随后又让他撩起裤腿检查了一番。   确实如周碧云所说,许长盛的腿是多年的老毛病了,因为年轻时候的伤寒,加上这些年的劳损,已经发展成严重的关节炎症了。   这种机体退化的病症想要完全治愈除非找治愈系异能者,但想要缓解却容易。   原主本就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而她又是植物系异能者,是末世里除了治愈系异能者之外最受欢迎的,因为每一位植物系异能者都是天生的医师或者种植师。   而她上辈子变异方向就偏向医师,加上原主学过的医术,想要将许长盛的腿完全治愈不可能,但叫他以后不会经常病痛,缓解病灶却很容易。   她想了想,就道:“爸,您要是相信我,我可以帮你开一副药先吃着,回头我再帮您做点膏药,双管齐下,您的腿应该就会缓解很多,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疼了。”   “啊?”   许长盛也好,周碧云也好,都不曾相信江秋月真能帮他治腿,因此听到她这么说,就完全愣住了,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还是许从周反应过来道:“你说的真的?”   江秋月点头,“应该没问题。”   顿了一下,江秋月也想到了她这个年纪或许并不太能让人信服,又道:“要不然这样也行,我把口服的药方和做成膏药的药方都写下来,回头可以让医生看过有没有问题,爸再确定用不用也行。”   “不用不用,你开我用就是。”许长盛连忙就开口,生怕说的晚了让江秋月多心。   周碧云张了张嘴,心里的念头拐了好几个弯,最终想到江秋月明天一早就走了,他们可以私底下再拿给医生看,也省的江秋月多心,便也对着江秋月道:“你爸说的对,你直接开就是了。”   江秋月笑笑,也想到了她要离开的事,便也不再多话,而是直接把药方写下来交给了周碧云。   等到周碧云他们走后没多久,江秋月他们也躺下了。   这些天要么是在路上,要么就是在江家,还是分开睡的,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许从周有点想。   可明天一早又要赶火车,他只好压抑着没乱动,只是把江秋月抱在了怀里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爸的腿是老毛病了,这些年很多医生都看过,但也没什么用,你真能治好?”   江秋月摇头,“治好是肯定不可能的,是缓解,让他比以前舒服些。”   “意思是治不好了?”   江秋月点头,“爸的腿属于关节退变加上湿寒引起的一些病变,这种情况是不可能治愈的,只能控制,通过治疗改善症状,让他不至于影响到平时生活。”   许从周懂了,“他的腿这些年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疼起来连路都没办法走,现在能控制已经很好了。”   江秋月却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扒着许从周的肩膀往上靠了靠,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你相信我啊?”   许从周撩开刚刚因为江秋月乱动而有些乱的头发,这才认真道:“要是没有把握,我相信你不会随便拿这种事出来说。”   江秋月笑了,勾着许从周的脖子说:“许老师真会说话,以后可要多说点。”   许从周被江秋月蹭的有些起火,便拿住她的手腕,低哑道:“别乱动。”   江秋月:“……”   初六的夜晚就在这种表面看似平静下过去。   初七早上一大早,江秋月和许从周扛着大包小包,上了南下的火车。   我们再次将时间拨回去。   叶城,初三这天。   杨双双在安逸了两天之后,终于见到了她现在这具身体的老公,她本人现在的便宜老公。   闫胜利。   闫胜利的个子很高,是那种浓眉大眼很正气却又不粗犷的长相,但是看人的时候有些严肃。又许是从军的缘故,他的身板笔挺直溜,一举一动都像是被尺子刻画过的一样。   实在是太规矩了。   杨双双当即就眼皮一跳,有些麻爪。   她打小就不是那种规矩的人。   她小时候性子跳,总是丢三落四,又喜欢到处疯跑,以至于她爸妈怀疑她有多动症,还去医院检查过好几次。   后来发现她纯粹就是性格原因,那二位为了别别她的性子,想把她养成普遍意义上的女孩子,就给她报了很多兴趣班,但是她总是调皮捣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唯一坚持下来的就只有画画。   因为她喜欢漂亮的东西,画画虽然枯燥,但可以随意调配漂亮的色彩,涂抹自己喜欢的颜色,比其他兴趣班有意思多了。   而她爸妈要求她必须要学一样兴趣爱好,她这才一直坚持了下来。   但要说她画画有多好,那就是扯淡。   她顶多就是画美女画的好一些,其他都不行。   后来这一画美女的技能被她用在了脸上。   没错,后来她的兴趣爱好变成了美妆。   她,杨双双,一个高中的时候就偷偷搞直播,梦想成为美妆博主南玻万的最不爱守规矩美少女,先是因为末世失去了自己的终生梦想,现在好不容易脱离末日,又多了个看上去很规矩的老公。   救命!   杨双双就觉得她头都大了。   但她还不得不和闫胜利打招呼,“回来了。”   好干吧。   但再多的她也说不出来了。   就……觉得看见闫胜利跟看见教导主任一样。   闫胜利也没对杨双双如此冷淡又僵硬的招呼有过多的情绪,简简单单“嗯”了一下。   以至于陈力征和姚满红互相对视了一眼,猜测他俩是因为在外人家里不好说话,还是平时就这样相处的,亦或者是两人心里都憋着气。   于是,一起过了一辈子的俩人很快做了个一致的决定。   他俩先高高兴兴地把闫胜利迎进屋,又问了他回来的情况,吃没吃饭。   然后也不等闫胜利回答,姚满红就对着杨双双道:“双双啊,胜利坐了这么久的火车回来,肯定吃不好也睡不好,我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你来和我一起给他弄点他喜欢吃的,等下让他吃点就去休息。”   杨双双:“……”   行吧。   刚穿过来喜当妈,还没有完全适应必须要照顾小崽崽外加还有点麻爪的杨双双就这样把小美希忘在了客厅了,进了厨房。   小美希看看妈妈,又看看高大的爸爸,最终选择走过去拽住了爸爸的裤腿。   仰头,“爸爸,你是回来接我和妈妈的吗?”   闫胜利低头看着还不到他大腿的小姑娘,“嗯”了一声,弯腰轻飘飘将她抱了起来。   掂了掂,闫胜利心里有了谱。   小姑娘重了。   脸也比他两个月前回来的时候圆润一些,看来最近过的不错。   陈力征见状就笑道:“没想到小美希的记性这么好,都好几个月了,还记得爸爸。”   “小美希?”闫胜利闻言反问。   “哦,就是双双……”   “我来说我来说。”   陈力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美希打断,陈力征只好笑笑,宠溺道:“行行行,你来说。就一个名字而已,瞧把你这些天得意的。”   “就得意了!”小美希摇头晃脑,坐在她亲爹的腿上,把自己改名字的事情又超大声的解释了一遍。   然后还问道:“爸爸,我的新名字好听吗?”   闫胜利意外与杨双双居然给小美希改名字的事情,毕竟他以前有提过,但杨双双非常固执不愿意。   但闫美希确实比闫招娣好听,且寓意也很好,闫胜利便认真点了点头,“很好听。”   小美希嘻嘻一笑,“我也觉得好听,爸爸,我可喜欢我的新名字了。妈妈说等你回来就给我重新上户口,我以后就会一直用新名字了,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去改户口啊?”   刚回来,闫胜利还不了解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见妻子和女儿目前都不像有事的样子,他这几天一直吊着的心才松了下来。   不过他还是想要先了解一下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闫胜利思考了一瞬便道:“明天好吗?”   小美希便立马点头,还伸出小拇指道:“拉勾勾。”   闫胜利:“……”   “爸爸,拉勾勾!”小美希见爸爸不回应,短短的小拇指一直在他面前晃悠催促。   闫胜利只好抽出大手,和小美希拉了勾勾。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美希的声音清甜又快乐,倒是把闫胜利最后那一抹不自在给吹走了。   他以前回家,小美希虽然乖,但从来没像这样开心过。   闫胜利沉了沉眼,更想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抱着小美希看向陈力征,沉声道:“陈叔,我家到底发生什么了,双双和招……美希怎么会住在你们家?”   杨家和杨双双的事情很好解释,陈力征也算是全程参与了,加上这两天也一直在琢磨这个事,很快便给闫胜利解释清楚了。   闫胜利这人本来就有些严肃,此刻听完后就更是一身的冷沉,愣是叫他怀里的小美希都有些害怕了。   “爸爸~”小美希撅了撅嘴,用力拽了拽闫胜利的衣领。   闫胜利这才回神,注意到小美希眼中带泪,一副害怕的模样,自己便先心软了,下意识柔了音调道:“怎么了?”   只可惜他自以为的柔声在小美希听来还是有些严肃,便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闫胜利长年在外,自从和杨双双结婚后这几年也就回来不到五次。   平均一年一次都不到。   他本就和小美希不熟悉,现在小美希一哭,他立刻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闫胜利求救地看向陈力征,陈力征其实也不是个会哄孩子的,下意识就跟着问了一句道:“美希你咋了?你哭啥呢?”   陈力征的声音又粗,问起话来就像是在拷问,小美希眼睛一闭,哭得就更大声了。   姚满红和杨双双原本还在厨房慢慢说话。   主要是姚满红在给杨双双做思想工作,让她不要和闫胜利生气,劝他们好好过日子之类的。   还没说明白呢,这就听到了小美希的大哭声。   两人连忙对视一眼,赶紧过去。   姚满红还不忘记数落道:“这俩大男人在屋里搞什么呢,还能把小美希这么听话一孩子给弄哭成这样,你听听这孩子哭的!”   杨双双虽然喜当妈,但这几天日日和小美希相处,和这个孩子倒也有了点感情,因此也皱着眉。   等到开门进去,俩人就看见闫胜利浑身僵硬地抱着小美希,陈力征正皮笑肉不笑地试图逗小美希。   小美希:“……”   小美希哭得更大声了。   姚满红当即快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了陈力征的脸上,“你干啥呢你,好端端的,你吓唬孩子干啥?你没事干的闲的吧你!”   陈力征:“?”   杨双双也从闫胜利的手里面把小美希接了过来。   “你怎么了?”杨双双低声问道。   小美希感受到妈妈的怀抱,哭声这才小了许多,还伸手勾住了杨双双的脖子,抽抽噎噎地说:“妈妈,爸爸坏!”   闫胜利:“?” 第25章 争锋 想了想,杨双双决定率先出击。……   “爸爸怎么坏了?”杨双双只好抱着小美希坐了下来, 边拍着她的背缓解她的情绪,一边问道。   小美希靠着杨双双的怀里抽抽嗒嗒,委委屈屈道:“爸爸凶!”   “你爸爸凶你了?”杨双双没想到闫胜利居然还会和一个不到五周岁的小姑娘计较, 当即暴脾气就上来了,忍不住抬头瞪了闫胜利一眼。   “你凶她了?”杨双双还小声问了一句。   姚满红在一边听着也跟着瞪闫胜利,甚至都不给闫胜利回应杨双双的时间,当下就忍不住往他身上拍了一下, “你到底啥情况啊,你都多大人了你不知道啊,你长年不在家就算了, 这才刚回来就把你闺女给弄成这样, 你好意思吗你!啊?小美希才多大,她都还没你的大腿高!”   闫胜利就:“……”   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啥也没干啊!   他也不知道小美希为什么好端端忽然就哭了。   但不管是杨双双还是红姨都明显不相信他。   闫胜利只好憋着。   杨双双在一边见他就跟个木桩一样,就觉得牙疼。   她非常想顺着姚满红的话把他给说一顿,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崽崽,简直也太没脸没皮了。   但这不太符合原来的绵软的杨双双的个性,加上小美希还在哭, 杨双双只能先哄她道:“没事了,你看,姚奶奶帮你打爸爸了, 你看见了吗?”   小美希撅着嘴抽搭, 委委屈屈地顺着杨双双指着的地方看过去。   小孩子有时候很好哄, 好些时候大人一般都会在他们受委屈的时候假装帮他们报仇, 他们的心情就能转瞬变晴,破涕而笑。   姚满红深知这一点,因此在小美希看过来的时候也加入了哄骗她的大军,说道:“美希你看看姚奶奶帮你揍你爸爸, 他也太不听话了,看我打他,谁让他欺负我们家小美希的来着,嘿!嘿!嘿!……”   一下,两下,三下……   姚满红就这样一边念叨,一边往闫胜利的身上拍巴掌。   闫胜利也不动,就由着姚满红打。   反正也不疼。   给姚满红给气的啊!   尤其是小美希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哭也不笑地盯着他俩看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头皮发麻,想着孩子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姚满红额角突突直跳,瞬间加重力道往闫胜利身上拍了一下,低声道:“你怎么这么呆,好歹给点反应啊!”   闫胜利皱眉:“什么反应?”   姚满红:“……”   更气了!   她自个男人是这个样子,闫胜利这个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这样!   平时看着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但一碰到家里的事就跟个傻子似的。   姚满红都要愁死了,忍不住咬牙低声道:“你怎么就那么呆,别的不会,装疼你还不会吗?”   闫胜利:“……”   姚满红心里有气,又加了点力道往闫胜利身上拍了一巴掌,“看我打他,小美希不气了啊,不气了!”   闫胜利默了默:“……嘶!”   杨双双也一直注意着闫胜利的动静,这会儿见他这么僵硬,便忍不住嫌弃地撇开脸,就他那种僵硬的表情,骗鬼呢!   杨双双怕小美希继续哭闹,便低头去看她,还想要怎么才能哄好这个小姑娘。   谁知道便看见小姑娘眨巴着眼睛,嘴用力地抿着,不像是哭,倒像是在憋笑。   杨双双:“???”   还不待杨双双想明白,也看见小美希表情变样的姚满红立马反应过来,又飞快在闫胜利身上狠狠拍了好几下。   “我打,你看我打他这个不听话的,我打,我狠狠打……”   闫胜利:“……嘶!嘶!嘶!”   小美希用力抿着嘴,黑黝黝的眼珠子来回滚动着。   终于,她大概是忍不住了,咧着嘴开始大笑:“嘿嘿嘿……”   “笑了笑了笑了……”姚满红松了口气,又连连在闫胜利身上拍了几下,才对着小美希道:“我们美希不生气了,开心了是吧?”   小美希又笑,还去偷看闫胜利的反应。   见闫胜利的表情不像之前那样紧绷,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她一扭身把自己埋在了杨双双的怀里,又开始呵呵直乐。   杨双双:“……”   小孩子的情绪太莫名其妙了,杨双双不是很懂小美希怎么就能一下子这么开心,在她怀里都快要笑成一个小傻子了,但不妨碍她松了口气。   其他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姚满红看了一眼杨双双怀里的小美希,这才对着闫胜利和陈力征低声吼道:“你俩怎么回事,看个孩子都看不好,还凶她,她才多大,你们都多大了,还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丢不丢人!”   “天大的冤枉!”陈力征一脸的不明所以,“我和胜利说话说的好好的,那美希自己忽然就哭了起来,我们也别说凶她了,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   “不信你问胜利?”陈力征还给自己找了个帮手。   姚满红不满地瞪了陈力征一眼,这才看向闫胜利道:“你们没惹她,好端端的,她哭什么?”   闫胜利用力回想了一下全程经过,还是不明白小美希不知道为什么哭,只好把事情前后解释了一遍。   “美希这孩子脾气好着呢,除了过年那天因为担心双双,这几天一直乐呵呵的,就没掉过一次眼泪。”姚满红明显不相信他俩,又过去拍了拍杨双双,示意她去问。   杨双双点点头,用手托着小美希的身子将她拉开一段距离,就看见这小孩还在笑,小脸都红了。   杨双双连续喊了她两回,小美希还在一直笑。   杨双双有些无奈,又等小美希笑了会儿,才捏了捏她的脸蛋说:“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嘿嘿嘿……”结果小美希又开始傻笑了。   杨双双:“……”   “算了,要不先不管她的,等她这段情绪过去后我再问吧。”杨双双看向姚满红,“还是先烧饭吧。”   “对!”姚满红一拍大腿,“我锅里还有东西呢,可别给我糊锅了!”   姚满红说着就抬脚往外走,杨双双想了想,跟在她的身后。   人走光了,陈力征摸了一把脑袋上的汗,感叹道:“养个孩子可不容易啊,你看见了吧,咱俩在一块都哄不好一个小美希,还得他们女人出马。”   顿了下,陈力征又一巴掌拍在闫胜利的肩膀上,用力按了按说:“双双这事儿吧,不管怎么说也已经发生了,现在的这个处理结果也挺好的,你长年不在家,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要多想想她一个女人还要上班还要照顾孩子,本来就不容易。”   “再说,谁能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爹妈呢,对吧。”   闫胜利点头,“我知道,我没怪她。”   陈力征就道:“那就好,你俩结婚这几年一直聚少离多的,回头好好聊聊。你姨说双双经历这一场肯定给伤着了,她对着我们这些外人又不肯什么都说,你回头多陪陪她,别叫她心里一直存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回头再把她自己给憋坏了。”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陈力征又皱眉,想了半天才说:“反正怎么说的我顺不好了,但你红姨说的大概意思就是女人啊怀孕的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情绪也不稳定,可能一会儿高兴了一会儿又哭起来了,你问她吧她也说不上来,反正大概就是不太正常,你这个时候当丈夫的就多包含以下,别和她生气,也别和她计较,凡事你多顺着你她一些,怀孕的人不能受气,不然对孕妇和孩子都不好,反正就大概这意思吧,你记着就行。”   闫胜利答了声,“好。”   等到吃了饭,闫胜利就被姚满红和陈力征两口子借口他坐了几天火车肯定累了给赶回房间休息了。   至于杨双双,自然也必须要跟着。   好在她身边还有小美希陪着,不然杨双双觉得自己能尬死。   牵着小美希进了屋后,杨双双就和闫胜利相顾无言。   定格了。   几秒钟后,杨双双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就清了下嗓子说:“你不是累了吗,你先睡吧,我不会让小美希吵到你的。”   闫胜利把带回来的行李放好,坐下,整个人规规整整的。   然后,他抬眼看向杨双双,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杨双双本来就怵闫胜利这一款的男人,现在又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搞得头皮发麻,屋里面又太过于静默,就连心跳声都觉得有些刺耳了。   杨双双不由得开始回想自闫胜利回来到现在她所有的表现,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原主和闫胜利自结婚后一共也没见过几面,这才刚一照面,她也没有放飞自我,还挺压抑着的,闫胜利不能那么神一眼就看出来她和原主的区别了吧?   想了想,杨双双决定率先出击。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你赶紧去休息吧”她问道。   闫胜利双手放在膝盖上,坐的标准,抬眼认真又严肃地盯着杨双双看,嘴上说道:“我们谈谈。”   谈谈?   “你想谈什么?”杨双双虽然觉得自己不可能就这么会儿露了马脚,但也不妨碍她提高警惕。   长年在生死线徘徊的人都有着超强的敏锐度,俗称第六感。   结果下一秒,她就听见闫胜利说:“你先坐,不用紧张,我就是想要了解一下你这次发生的事情的全部经过。”   杨双双:“……”   看样子是虚惊一场。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话,更像是以前读书的时候和教导主任之间谈话了。   杨双双牙酸。   她怎么这么倒霉。   穿越过来喜当妈不说,老公还是她最不愿意接触的那一类男人。   她好难啊!   杨双双暗自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开口道:“那是你问,我来说,还是我先讲。”   闫胜利就说:“你先说。”   杨双双又吸了口气,开始讲了。   关于杨家和她的那一场闹剧如今已经传遍了钢铁厂以及附近的一些区域。   她穿过来又不是来坐牢的,自然要出门。那也就免不了碰到人,更少不了跟她打听经过的八卦爱好者。   几天下来,杨双双早就形成了一套固定的说辞,并且前因后果清晰明了。   大约就是她无意中发现了娘家人的恶毒心思,实在太气,心里面怎么怎么伤心,又实在太怕肚子里的孩子出事,没办法了才闹的之类的。   如今这套固定的说辞也被用在了闫胜利的身上。   闫胜利已经听完了陈力征说的,如今听完杨双双说的,倒没发现两者之间有什么多大的出入。   不过……杨双双的态度让他有些侧目。   他的记忆里,杨双双这人说话一直轻声细语的,从没有大过声,属于那种非常传统的女性。   而且胆子也不大。   如今的这个,人的面貌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性子不太一样了。   比起以前,她现在说话也能说得上中气十足,而且眼神清亮,看人的时候不会再躲闪,条理清晰很多。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杨双双在躲他。   总的来说,杨双双变了。   闫胜利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这个时代的人,自然没有接触过后世的信息大爆炸。   加上如今一直在搞破四旧这些,他一个军人自然也不会往这些神神鬼鬼的方面想。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杨双双经过这一场刺激,性格变了。   但作为长年在前方浴血的军人,他还保持着一些怀疑。   尤其是杨双双躲避他的态度。   不过闫胜利没提这些,而是皱了皱眉道:“我并不是要怪你的,但这件事你处理的太冒进了。”   杨双双不置可否,但也没有开口反驳,想看看闫胜利会继续说什么。   闫胜利注意到杨双双沉默的态度,以为她是不认同,便继续道:“首先你只有一个人,其次你是一名女性,最后,你还怀孕了。而杨家那边不算孩子有足足八个大人,其中还有四个正值青年和壮年的男性,他们中随随便便哪一个都能轻而易举地制服你,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冒然闹起来,万一他们对你动手,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杨双双眼皮动了动,心想姐姐我当初打丧尸的时候都不怕,还会怕那群怂货!   再说了,就那群人实在让人恶心,她才懒得和他们虚与委蛇呢。   她不早早的和那些人拉开距离,还担心自己哪天没忍住,直接结果了他们呢!   不过话不能这么说,而闫胜利在讲完那些话后就一直看着她,在等她的答案,她只好开口道:“都那个时候了,我还能怎么办,我除了闹一场,我也没别的办法了啊,难道真的等着他们把我肚子里的孩子给悄摸弄掉,我才能生气,才能大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件事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你没必要把自己置身危险当中,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闫胜利说着还顿了一下,“你脾气一向稳妥,不应该这么冒进的。”   如果说闫胜利因为有前方浴血奋战的经验,因此很是敏锐,那杨双双这个在末日挣扎求生的更是不差。   她也感觉闫胜利有点危险,像是发现了什么。   因此在闫胜利说完后就眼皮忍不住一跳,主动选择倒打一耙。   杨双双道:“啥叫更好的解决办法啊,我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我只知道我要是等下去,等我想到了你说的更好的解决办法,我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早就没了!”   “我们结婚六年,啊不,今年是第七年了,一直就只有小美希一个,这些年你知道我多想多想再要个孩子吗?”杨双双在闫胜利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总算把自己弄得眼泪汪汪后,才抬眼看向闫胜利道:   “我妈总和我说我生不了儿子没办法给你留后,说不定你将来哪天为了生儿子就把我给休了。你是个军官,本事大,万一你哪天真不要我了,我咋办啊,我到时候除了认命我还有其他办法吗?”   “这些年,就为了生孩子这件事,我妈天天说我,我往肚子里咽了多少苦水你知道吗你?”杨双双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有儿子我就没有依靠,我成天要忍受别人明里暗里的笑话,忍受家里人各种各样的盘剥,我难道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有!但我没有儿子,我就没有底气,我怕你将来休了我。我一个被休的女人我能干什么,我到头来只能依靠娘家,所以我得对他们好,忍受他们日日夜夜的白眼和谩骂,我甚至很多时候知道小美希被欺负我都不能说什么,因为万一你将来不要我了,那你肯定也不能要美希,我们娘俩一样,都得靠着我的娘家。”   “所以,我明知道我在受欺负,我明知道小美希也在受欺负,我也只能忍,更只能让她也忍。我得为了我俩的将来留后路,我赌不起一个男人为了留后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可我完全没想到我这些年的小心忍让,期盼期待,竟然只是我爸妈设计我的手段,说不定这几年我都被他们悄摸弄没过孩子。我一直把他们当最亲最亲的家人啊,可他们呢,他们把我当家人了嘛,当亲人了吗?没有!”   “他们把我当傻子,他们耍着我玩儿,他们从来都没有把我和美希当一回事。嘴上说的将来不管怎么样,他们肯定站在我这一边,要是你实在不要我们娘俩了,他们肯定也不能叫我们流落街头,可实际上呢,实际上他们恨不得我永远生不了孩子,恨不得趴在我和美希的身上喝血吃肉!”   “如今我好不容易又怀孕了,我又发现了他们的真面目,你还让我忍,我怎么忍,你告诉我怎么忍?”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到最后,杨双双竟然真的有点难过了。   她的身体自然的涌入了一些陌生的情感,委屈,难过,惊怕,后悔等等……   很像是原主残留下来的。   杨双双陡然发觉她之前对原主的评价太过于片面了。   原主固然被家人洗脑,但原因不仅在她一个人,也在于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即便是后世依旧存在那种想要生儿子的封建残余,更别说现在这个连基础教育都不曾普及的时候了。   原主……顶多就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觉醒的女性而已。   她的悲剧并不仅仅是因为她蠢,她过于相信所谓的亲人,她没有自己是思考,更是社会这个大环境因素造成的。   是这个社会没有给她更多思考的机会。   杨双双撑了撑脑袋,暗自压下心里那些纷杂的感情,闭眼平息。 第26章 规矩 这才刚回家呢,以后怕不是要更宠……   闫胜利则明显愣住了。   他和杨双双结婚以来, 自认自己虽然不算称职,但那是因为职业的缘故,身为军人只能先顾大家再顾及小家。   但他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 他也没想到杨双双竟然私底下是这样想他的。   闫胜利张了张嘴,杨双双含泪愤怒的声音还犹在耳侧,让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闫胜利看着杨双双闭眼皱眉的样子,好久后才开口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休了你, 更别说现在是新时代,也没有休妻的说法。我也没有觉得我们必须要生儿子,在我这里男孩女孩都一样重要, 我也不认为必须要传宗接代, 更没觉得只有男孩才能传宗接代。”   “可你从来没说过啊。”杨双双揉了揉脸。   原主那个傻子从来都不知道,所以才那么容易被算计,被利用了。   杨双双忍不住叹气,“你不说……谁又知道呢。”   原主那样一个已经被洗脑的人怎么会想到呢。   闫胜利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和杨双双虽然结婚几年了,但是见面的次数却少的可怜, 真正在一起的日子连三个月都不到。   以前,他以为自己还挺了解杨双双的,但今天看来, 他之前回家见过的杨双双也不过只是非常片面的一点。   他从来没想过她的内心竟然憋着这么多东西, 也没想过她一个人在家的日子竟然这么的难过。   总的来说, 是他做的不够好。   他本就职业特殊, 应该给足她安全感的。   闫胜利叹了口气,“抱歉,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够好,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的想法的。”   杨双双的心口忍不住又揪了一下, 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一下。   她下意识捂住了心口,眉心皱起。   原主的情绪吗?   可还没等杨双双确认,那种压抑的情感又逐渐散去,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杨双双甚至在这一刻感觉到无比的轻松和自在,好像身体和灵魂真的融为一体了一样。   她有感觉,原主大概真的不在了。   杨双双揉了揉眉心。   按理说她应该开心的,但却依旧忍不住为原主这样一个傻子难过。   如果人真能有下辈子的话,希望她能出生在一个开放的时代,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爱着她的家人吧。   杨双双很快收敛起心里一些繁复的情绪,现在她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眼前的这个便宜老公。   她还记得这个便宜老公刚一见面就敏锐的很呢,似乎对她有些怀疑。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杨双双抿了抿唇,再次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刚刚闫胜利说什么来着,说这件事他做的也不对?   杨双双想了下道:“也不光是你的问题,我知道主要也怪我。”   她之前就想过,一个人受到重大刺激性情产生变化这个理由很充分,恰好原主所历经的这些事也很重大。   经过她刚才的哭诉和抱怨,现在再进行一下自我刨析,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杨双双沉吟了一下,才又缓缓开口说:“这些日子,我经常想为什么,为什么事情最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最近我觉得我想明白了,是我太弱了,才让他们觉得我好欺负,是我太过于相信他们了,才让他们有机可乘,也是我……太过于依赖别人,从来没想过还可以靠自己,跟你的关系不大。”杨双双好似幡然醒悟般说:“经过这一次我发现只要我够硬,他们就会怕我,原来就这么简单而已。”   “你不知道那天有多可笑,我一个人对她们四个,就因为我不管不顾,我手里有锤子有菜刀,她们就害怕了,竹筒倒豆子一样什么都往外说。”杨双双轻笑:“我也是那时候才发现原来她们也有害怕的东西,她们也不那么可怕,原来我只要稍微厉害一点,就能保护我自己还有美希。”   “可惜,我明白的有些太晚了。”   闫胜利唇角紧绷,沉声道:“不晚。”   经过杨双双刚刚的爆发,他完全能想象得到杨双双当时是怎样一个极端的状态。   闫胜利觉得自己找到了杨双双忽然间性情大变的原因,但同时又生出后怕。   也幸好杨双双现在没事。   闫胜利又道:“这件事不仅仅是你的责任,我也有责任,你不要只怪罪你自己,是我没有和你有足够的沟通。”   杨双双心想可不是。   要是你和原主之间的关系能再亲密些,说不定还真没这些事儿了。   于是,杨双双就说:“那……以后?”   闫胜利看向她的眼睛,“以后你有什么可以直接问我,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能告诉你的,我都会告诉你。”   杨双双抿了抿唇,“我也不会再胡乱猜测你的心思了。”   闫胜利“嗯”了一声,正以为这件事大概算是要过去了的时候,没聊到杨双双忽然又开口说:“你……真的不想要儿子吗?”   闫胜利:“?”   他皱了下眉,“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男孩女孩对我来说都一样,一个孩子还是几个孩子对我来说也一样,我不会区别对待的。”   杨双双似依旧犹疑,“你……保证?”   闫胜利见杨双双垂着眼睛,嘴角却抿着,双手也一直不自在地扣着,想她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加上时下社会确实认为男孩比女孩重要,就连部队也不少人都这样想的,便也理解了。   闫胜利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你放心,我以军人的名义保证。”   杨双双这才小小的吁了口气,飞快抬头对着闫胜利笑了一下下,然后又移开眼。   闫胜利也跟着松了口气。   杨双双感觉到了气氛比之前轻松,偷偷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   应该过关了吧。   也就是这时,杨双双又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她担心是她漏掉了什么,仔细回想了一下,不是她和闫胜利的这场交锋有问题,是她刚刚只顾着防备闫胜利,把她的小美希给遗忘了。   杨双双:“……”   杨双双暗自尴尬了一下,赶紧转移视线过去看。   小美希就一直站在她和闫胜利的边上不远处,靠着一张高椅子,像是傻了般看着她和闫胜利。   眼睛里还留着惊恐和惧怕。   杨双双当头一下,这才想起来刚刚光顾着和闫胜利吵架,完全忘记避开这孩子,把她给吓到了。   杨双双赶紧站起来朝小美希走过去,蹲下,敞开手把她抱在怀里,温声道:“美希怎么了?是被爸爸和妈妈吵架吓到了吗?”   妈妈的声音唤回小美希心里的害怕和委屈,瘪着嘴,眼泪瞬间就出来了。   闫胜利也在杨双双走向小美希的时候起身,这会儿正站在边上,有些手足无措。   然后,他就看见杨双双轻柔地拍着小美希的后背,另一只手则一直在她的脑后揉着,哄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的错,妈妈刚刚太生气了,就把美希忘记了,妈妈错了,妈妈以后再也不会了,美希可以原谅妈妈吗?”   小美希瘪着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但就是不吭声。   小孩子无声哭泣的时候总比大声嚎啕要委屈的多。   杨双双哄了好久也没见小美希被哄好,见闫胜利就跟个木桩一样也不知道说话,便绕开点位置,示意他也蹲下来道:“你也赶紧和小美希说对不起,说刚才不是故意的。”   闫胜利还真没哄过孩子,即便是自己亲生的。   吃饭前那一次他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她为什么哭呢。   他有些僵硬,又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把小美希弄得更伤心。   但下一秒,杨双双就把小美希抱起来放在了他的怀里,又推了他一把,“说啊!”   闫胜利下意识抱住怀里的小团子,瞧见她满脸的眼泪,心里也跟着抽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学着杨双双刚刚的样子,一手抚着她的后背,一手安抚在她的脑袋上,轻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爸爸错了,爸爸不应该把美希给忘记了,爸爸以后再也不会了,美希可以原谅爸爸吗?”   小美希吸了吸鼻子,又撅嘴翻了闫胜利一眼,继而又低头继续哭。   杨双双一看有效,又推了闫胜利一把,示意他继续。   闫胜利只好继续道歉,同时再一次意识到父母真的不好当,杨双双这些年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忍受着杨家其他人的欺负,但却把美希教的很好,肯定就更不好过了。   闫胜利下意识又柔了声音,杨双双也跟着在边上继续道歉。   好一会儿后,小美希才慢慢抽噎起来,没再像之前那样一直无声大哭。   杨双双摸着她的脑袋说:“美希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错了,并且妈妈保证下次再也不会忘记美希,也不会和爸爸吵架了,好嘛?”   闫胜利也赶紧学着杨双双同样道歉,“爸爸也错了,以后不会和妈妈吵架了,美希原谅爸爸好嘛?”   小美希吸了吸鼻子,看看杨双双,又看看闫胜利,朝着杨双双伸手。   等到杨双双把她接过去后,小美希才依偎在杨双双的怀里闷声道:“爸爸坏!”   “爸爸怎么坏了!”杨双双有些意外,明明是她和闫胜利都有问题。   哪知道小美希瓮声瓮气地说:“爸爸坏,让妈妈哭!我不喜欢爸爸了!”   杨双双下意识看了闫胜利一眼。   闫胜利:“……”   不知道说啥,反正就挺委屈的。   杨双双见闫胜利一副无措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继而接着哄小美希道:“妈妈不是因为和爸爸吵架才哭的,妈妈是想起来以前总是让美希受委屈,没有当一个好妈妈才哭的,和爸爸没关系,是美希误会爸爸了。”   小美希似乎不太明白,杨双双又解释了一遍,还说:“你忘记了吗,爸爸这次是专门回来接我们的呀,他怎么会让妈妈哭呢,是妈妈觉得以后可以和小美希一起和爸爸住在一块儿,太高兴了。加上又想起来以前的事,这才哭的,真的和爸爸没关系,美希误会爸爸了。”   小美希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歪着脑袋瞅了闫胜利一眼,又扭过来小声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杨双双抬手擦干小美希脸上的眼泪,这才说:“上次妈妈和你说爸爸会回来接我们,你看是不是回来了。妈妈说给你买漂亮的衣裳,是不是也买了?”   小美希点头,“嗯。”   杨双双就又说:“所以这次妈妈肯定也不会骗你的,对不对?”   小美希眨巴了一下眼睛,又跟着点点头。   “嗯。”   “那既然知道了爸爸还是好爸爸,美希要不要和爸爸道个歉。”   小美希想了一下,点点头走到闫胜利面前,低着脑袋小声道:“爸爸,对不起。”   闫胜利下意识看了杨双双一眼,杨双双给他递了个眼神,做了个拥抱的动作。   闫胜利很快明白过来,抱着小美希拍了拍道:“美希没错,是爸爸吓到美希了,爸爸也和美希道歉。”   小美希吸了吸鼻子,“那我原谅爸爸了。”   闫胜利沉默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揉着小美希的脑袋说:“爸爸谢谢美希。”   “不客气。”小美希又吸了吸鼻子。   杨双双眼见总算消停了,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不过她又想起了小美希最开始嚎啕的那一次,便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   哪知道小美希说:“爸爸凶凶的,我怕。”   杨双双:“……”   闫胜利:“?”   见杨双双眼里盛着疑问,闫胜利立马解释道:“我没凶过她。”   杨双双就道:“那为什么?”   小美希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然后依偎在妈妈的怀里说:“爸爸这样,好凶!”   她学着闫胜利之前黑沉着脸,怒火中烧的模样。   闫胜利想起来了,立马解释说:“我那不是对她,是陈叔和我说了杨家的事,我是生他们的气。”   杨双双想着也是,便对小美希说:“你听明白了吧,爸爸不是对你生气,爸爸是生气你舅妈还有大宝他们经常欺负你,想着给你报仇呢。”   “真的吗?”小美希完全不在意前面的,只顾后面道:“爸爸,你可以帮我把舅妈还有大宝他们打一顿吗,我讨厌他们!欺负我,还欺负妈妈!”   闫胜利:“……”   他下意识看向杨双双,想要求救。   杨双双却摇头。   总不能每一次都是她帮闫胜利吧,那他这个爹还有什么用。   闫胜利以为杨双双也想他动手,皱了皱眉,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爸爸是军人,不能随便对普通人出手。”   小美希撅嘴,不高兴了。再一次靠在了杨双双的怀里。   杨双双依旧不开口帮忙,只是抚着小美希的后背。   闫胜利想了想,叹口气道:“爸爸不打女人和小孩,但是爸爸可以帮你揍你舅舅他们,他们有欺负过你吗?”   大不了回去写检讨,正好他这边也有问题要找杨家人问清楚。   小美希想了下点头,握着拳头道:“都欺负过!”   闫胜利就说:“妈妈帮你打了舅妈她们,那爸爸就帮你揍舅舅,这样欺负过你的那些人就都受到惩罚了,美希看这样可以吗?”   小美希认真想了想,觉得这样更好,便高兴点头,“可以,揍舅舅,坏蛋!”   杨双双见这爷俩说的有模有样的,有些惊诧,没想到闫胜利这般规矩的人居然也会破例。   她道:“你说真的假的?”   闫胜利顶了顶太阳穴,“都答应美希了,肯定是真的。”   杨双双:“……”   没想到闫胜利居然还有当女儿奴的天赋,这才刚回家呢,以后怕不是要更宠了吧。 第27章 来了 那个未来会虐待我家三个崽崽的女……   杨双双觉得自己有点羡慕嫉妒小美希。   她虽然不是闫胜利真正的妻子, 但是她的这具身体却是。   可闫胜利回家后是怎么对她的,又是怎么对小美希的。   就因为小美希的一个不高兴了,就能打破原则, 她真的实名羡慕。   她两世都没有碰上这样的亲爹。   杨双双干脆把小美希放在了闫胜利的怀里,让这爷俩好生亲香亲香,她则出去转转。   结果刚一出门就碰见了一脸担忧她的姚满红,然后就被姚满红拉着开始说一些所谓的“知心话”。   主旨大概就是姚满红问她刚才怎么了, 安慰她。   又说闫胜利当兵也不容易,让她理解一下,再就是劝她和闫胜利好好过, 别吵架之类的。   杨双双只好嗯嗯啊啊的答应, 免得姚满红越说越多。   但她不知道,闫胜利在屋里和小美希玩了一会儿后,又开始从小美希的口中打听她和杨家的那件事情的经过。   小美希的年纪小,但是口齿却清晰利落。   闫胜利很快又从小美希的角度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更何况,杨双双要是真能有问题, 大概也不能这么高调。况且不管是陈叔还是红姨都是老革命了,该有的警惕性都有,他们也没觉得有问题, 那杨双双应该就是这次的事情刺激过大才变的。   闫胜利算是彻底放下心了。   休息过后, 闫胜利又陪着陈力征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 杨双双又有点不自在了。   大被同眠什么的肯定不可能。   她到现在都没完全适应如今的环境,晚上睡觉的时候几乎都警醒着呢,更别说如今还多了闫胜利这么个大活人。   杨双双干脆把小美希放在了她和闫胜利的中间,说:“晚上你就睡在爸爸和妈妈的中间, 开不开心。”   小美希喜滋滋地点头,“开心,爸爸妈妈在两边,我睡在中间。”   她一只手牵起来一个,高兴的直蹦。   杨双双见闫胜利也没意见,这才悄摸松了口气。   又是一个没有睡着的夜晚过去,时间又往前走了一格,到了初四。   小美希一睁开眼睛就说要去改名字,闫胜利昨天也答应她了,便在早饭后带着她和杨双双一起过去很快把小美希的名字给改好了。   等到了下午,闫胜利又说还要去拜访一些以前照顾他的长辈,顺便还有战友请他帮忙给家里带了点东西,他也要给送过去。   杨双双不太想和闫胜利相处,就借口身体原因不方便,让他自己去。   结果小美希看着她爸又要出门,就一直眼巴巴地跟着他忙前忙后的,像个小尾巴。   杨双双想了下就对着闫胜利说:“要不你带着小美希一块出去?”   这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儿,闫胜利自然答应了。   杨双双又去看小美希,原本杨双双以为小美希至少要迟疑一下的,毕竟她这个当妈的又不跟着。   谁知道这小丫头居然很快活的就答应了。   杨双双顿时觉得不是滋味。   闫胜利才和这小丫头相处几天啊。   等到闫胜利抱着小美希出门,杨双双转过头就问姚满红道:“红姨,你说小美希是不是也太亲她爸了,这说走就走了,都不带迟疑的。”   姚满红就笑,“吃味儿了是吧,我跟你说,像美希这么大年纪的孩子,都亲爸爸,以前我们家红缨也是,等再过几年,她大些了,就不这样了。”   杨双双还是有些不满,“他俩都没相处过多久,怎么就能这么亲呢?”   姚满红就道:“小孩子都这样,不过你别看她现在高高兴兴的,你等到了晚上,她又开始粘着你了,主要是白天胆子大,加上知道你在家不会走,她才跟着的,但凡你现在出去说一句你要去哪儿,她立马就能跑过来抱你大腿,不让你走,或者要跟着你。”   杨双双没养过孩子,还是第一次听这种言论,但总算让她有些酸的心脏好一点了。   初五的那天早饭过后,闫胜利说他准备去杨家一趟。   结果小美希立马就瞪眼睛看过来了,“爸爸,你是去帮我揍舅舅的吗?”   闫胜利没想到小美希的记性居然这么好,当下也不好说不是,就按了按额角说:“是。”   小美希立马哒哒哒跑到了闫胜利的面前,伸开自己的小短手,仰着下巴道:“爸爸抱。”   闫胜利弯腰把小美希抱起来,小美希就握着拳头往前一伸,“爸爸,走!”   闫胜利:“……”   他下意识看向杨双双,结果杨双双就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闫胜利顿了下,才看向小美希道:“打架很危险的,爸爸怕到时候不小心会伤到美希,所以美希就不去了好不好,你就留在家里陪着妈妈,可以吗?”   小美希下意识皱起了小眉头,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姚满红他们在边上看了,忍不住问道:“什么叫打舅舅?”   杨双双便解释了一下闫胜利之前给小美希的保证。   姚满红就:“……”   军人哪能随随便便对老百姓出手,姚满红当下就以为闫胜利是哄小美希的,见状就开口帮忙道:“对啊,美希,你爸爸要是带着你过去,还要照顾你,到时候就不一定能打赢了,你想啊你爸爸就只有一个,你有三个舅舅呢,再加上你舅妈,还有姥姥姥爷他们,那么多大人都在,你爸爸到时候肯定顾不上你,你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你爸爸该多难过啊,对吧?所以你就留在家里陪着你妈妈吧,好嘛?”   小美希想了想,迟疑地点了点头。   姚满红就伸手把小美希从闫胜利的怀里接了过来,“我们小美希真乖,真听话。”   “那你快去吧,美希我帮你看着,不会有事的。”她又催着闫胜利,生怕小美希等会儿又要变卦。   闫胜利点了下头,视线刚转向杨双双想说话,边上的小美希抿了下嘴,迟疑道:“可是爸爸一个人,舅舅那么多人,爸爸能打得过吗?”   姚满红摸了摸小美希的脑袋道:“美希是在担心爸爸吗?放心,你爸爸肯定可以打得过。”   小美希却不相信姚满红,而是盯着闫胜利看。   闫胜利抬手按了按小美希的脑袋,“放心,爸爸肯定可以。”   “嗯。”小美希迟疑地点了下头,双手握得紧紧的,“爸爸要是打不过就算了,要赶紧跑,不要受伤了,我会担心,会哭的。”   说着,小美希的眼眶就已经红了。   “爸爸知道。”闫胜利心里顿酸,大掌紧贴着小美希的脑袋揉了揉,分外的舍不得。甚至都想把她一起带过去了。   以前总听战友说起家里面的孩子如何如何,那会儿他其实不能太理解。   即便他也是爸爸,但他和小美希相处的时间太少,他从没有真切的感受过一个属于自己的血脉在身边围绕的感觉竟然这样的让人……   让人觉得又暖又酸,又恨不得将这世上所有的好都给她。   闫胜利的理智和规矩在这一刻又无形往外延伸了许多。   他干脆长臂一展,又把小美希从姚满红的手里抱了过来,揉了揉她红红的眼眶,柔声道:“别难过了,不然爸爸带你一起过去,你看着爸爸不要受伤了,好不好?”   “啊?”   小美希顿时瞪圆了眼睛,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姚满红就开口了,满嘴的不赞同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带美希过去干啥啊,万一伤到她了怎么办,别跟着胡闹。”   闫胜利把臂弯里的小团子掂了掂,躲开姚满红伸过来的手说:“没事,我有分寸。”   “那也不行,这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行,你把孩子给我!”姚满红坚决不同意。   闫胜利却很坚持,“没关系,就带着美希。”   话落,干脆又继续看向杨双双道:“你也一起吧。”   “不是,你疯了吧你!”姚满红气的直叉腰,小美希的事情还没搞定,闫胜利这混小子又要带着自己怀了孕的媳妇,闹呢!   姚满红气呼呼道:“一个小娃娃,一个怀了孕,跟着你去杨家打架,你说说你这是想干啥?你是嫌弃你老婆孩子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是吧?”   闫胜利沉默了一下才说:“不是打架。”   他只是单纯的过去杨家揍人,顺便问清楚一件事情。   姚满红却想起来闫胜利之前哄小美希不要跟去的事情了,她顿时反应过来,闫胜利一开始不想小美希跟着就是因为骗她去打舅舅的事,现在既然带着,那肯定就更不能打了。   姚满红觉得自己刚刚就是太急想岔了,故而这会儿明白了就说:“行吧行吧,是我着急了,你带着就带着吧,但你是要照顾好她们娘俩啊。”   闫胜利点头,“放心。”   等到了外面,杨双双就好奇地问道:“你带小美希就算了,干嘛还叫上我啊,你昨天还说我处理的不好。”   闫胜利也想到那一幕,摇摇头说:“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过,你这几年有生过重病吗?”   杨双双满脸懵逼,“什么意思啊?”   闫胜利之前已经猜到了,但这会儿依旧沉了沉眼,解释道:“这几年,爸妈他们陆续找过我几次,说你生病了要住院,或者身体亏空,要吃补品之类的,陆陆续续从我这里拿了有两千多块钱。”   杨双双:“……”   卧槽!   杨家这两口子感情是两头骗啊!   厉害大发了!   杨双双在这一刻都不得不佩服起杨健康和钱丽芳这两口子了。   论骗,这两人是真的牛皮!   杨双双无语了一会儿后道:“我没生过重病也没有住过院,你被骗了。”   闫胜利就“嗯”了一下,“在知道这件事后就猜到了。”   杨双双顿时无言,“那你不早说,你可真能忍的。”   闫胜利倒是语气平静,“前两天有事,这件事临走前解决就可以了,不急。”   杨双双:“……”   行吧,反正也是你自己的钱。   不过,杨双双想了想,仍免不了很好奇道:“你怎么就能相信他们说的话呢,我记得你也没问过我有没有生病的事啊?”   闫胜利摇头,“信息差加上从来没想过他们会拿你来骗我。”   杨双双一想也是。   主要是杨健康和钱丽芳这对夫妻太过于奇葩,加上闫胜利常年在外,总共也没回来几次,有心算无心,可不就被杨健康和钱丽芳他们给得手了嘛!   杨双双就说:“那你这回过去,是要钱的吗?”   闫胜利点头,“我这些年的工资除了给你的那些,我也陆陆续续花了一部分,如今我手上剩下的不太多,你们跟我随军后,家里的东西一应都要重新置办,花销肯定不小,这笔钱得要回来。”   杨双双觉得自己要对闫胜利改观了。   这人虽然行事太过于规矩,但为人却不死板。   知道家里的事情后也没有第一时间暴怒找上杨家的大门,更没有劝说她,倒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以后的安排。   更重要的是他也没有打肿充胖子,就这么坦荡的把自己受骗的事情说出来,也坦坦荡荡的表示会把这笔钱追回来。   换句话说就是——   这人能处。   穿越后,杨双双从不曾担心过她能不能把日子过好,也不曾担忧过自己最终也会如同书中所描述的那样成为给男女主送孩子的炮灰,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担心。   她担心的就是原主的这位老公。   别说是这个时代,便是她所处的那个时代,想要遇上一个优质的男性都不容易,她之前就很担心原主的这位不太熟悉的老公会有很多的毛病。   比如……大男子主义。   但现在看来,这人虽然也不是没毛病,但光他今天这一出,已经足够抵消掉很多了。   再说生而为人,谁还能没点毛病啊。   说话间就到了杨健康他们家楼下。   外面有人,见到杨双双一行,尤其是闫胜利后,就冷不丁都停了下来,盯着他们看。   好一会儿后,才有人试探着开口对杨双双道:“双双啊,这是你男人吧?”   杨双双点头,“是,”   “那你们这是……”   早就听说了杨双双的男人回来了,他们还以为杨双双她男人肯定会第一时间过来找杨家的麻烦呢,结果等了一天两天都没等到。   他们还以为杨双双他们不追究了呢,这又来了。   难不成真是过来找杨家人算账的?   杨双双本来就不喜欢被围着八卦,自然也没回答,只是笑笑敷衍过去。   这些人也不在意,纷纷对视,然后跟在了杨双双他们身后,想要瞧热闹。   边走,还边和杨双双他们说:“对了,你们断亲那天你走后,你妈家又出事儿了你知道吗?”   杨双双笑笑,“听说了一点。”   他们就啧嘴说:“我跟你说我们都看见了,你妈他们吵架的时候从屋里找了不少钱出来,说是有好几千上万呢,哪才一千多啊,你被骗了!”   杨双双依旧笑,不接茬了。   他们也不在意,又问道:“那你们这次来,是找你爸妈和好的,还是找他们赔钱的,你男人回家后没说你啥,没打你吧?五六千块钱呢,那得多少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杨双双依旧笑,“你看我像是被打的人嘛。”   那倒是不像。   “那你们来干啥的啊,找你爸妈要钱啊?”   杨双双原本是没打算和这些人磨嘴皮子的,但现在转念一想,这些人反正也看定热闹了,便道:“算是吧。”   “啥叫算是啊,是你不想要,你男人说你不该了,拉着你过来的啊?”   “那倒不是。”杨双双摇头,然后就把杨健康他们骗闫胜利的事情给说了。   “嘶!”   这是周围看热闹的人给的反应,并且立马开始议论起杨健康和钱丽芳他们。   等到了杨家门口,他们也不走,就等着杨双双他们敲门。   闫胜利之前一直都没吭声,在这一刻才把小美希交给了杨双双道:“你等下就带着美希在门口,别进去了。”   杨双双点头,“行。”   闫胜利开始敲门。   边上的人一边议论杨家,一边和杨双双打听具体闫胜利具体被骗的事,又打探他到底要干啥,还不忘记和杨双双八卦自过年那天以后,杨家天天不是吵架就是打架,就没个消停的。   “左右就是因为钱的事儿。”他们感叹道:“你说他们一个说自己钱没了,那个说这个偷了,这个又说自没偷,反倒是她的钱被其他的谁给偷了,总归是乱得很,到底这些事是真的假的?”   “那肯定真的啊,你没看这几天都打了好几场了,医院也去过了。”   “可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我感觉玄乎的很,他家这几天就因为这事儿都翻天了都!”   杨双双保持微笑,深藏功与名。   这就是不报警的好处。   闫胜利的耐心很好,也没参与那些细碎的八卦,直到关着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他才有了动作。   开门的是钱丽芳,嘴上还骂骂咧咧,“谁啊,大白天的叫魂呢一直敲敲敲敲……”   结果一打开门看见堵在门口的是闫胜利,她顿时脸皮一抽,下意识就要关门。   已经晚了。   闫胜利轻飘飘抬手,就挡住了钱丽芳的全部力道。   钱丽芳心底发颤,又瞥见外面还有杨双双和一群看热闹的,更是心梗的不行。   她当场就大叫道:“你们又来干啥,当初说好了断亲了就再也没关系了!”   杨双双撇嘴,抬眼看向闫胜利,闫胜利眉眼冷沉,带着凌冽的锋利刺向钱丽芳,冷声道:“和断亲没关系,我来是因为你这几年借双双病重骗钱的事。”   “胡说八道!没有!”钱丽芳心中直哆嗦,说出来的话也色厉内荏。   闫胜利没有吵架的兴趣,一只手用力,轻飘飘推开了门。   他抬脚走进去,而后扭头看向杨双双道:“你带着美希等在门口,别进来了。”   杨双双微讶,刚在想闫胜利什么意思,就看见闫胜利又抬手关上了门,也阻隔了外面所有想要看热闹的人的视线。   想看八卦的人群:“……”   “这……咋还关门了呢?”   杨双双笑笑,把小美希放下就说:“我们等会儿吧,胜利他做事有分寸。”   这群人啧嘴,有些不情愿的就去趴窗户,趴门缝,想要偷听里面的动静。   杨双双也不管他们,带着小美希走到一个还算空的地方后,又找隔壁的人借了椅子坐下。   小美希全程担忧地盯着那边的房门口,拽着杨双双的衣袖小声道:“妈妈,爸爸一个人进去,会受伤吗?”   杨双双心想就闫胜利那满身的肃杀之气,一看就是见过血的,别说杨家一家子,就再多十倍都不够他动手收拾的。   但话不能这么说,杨双双就拐着弯儿道:“你爸爸是干什么的?”   “当兵的!”小美希记得很清楚。   “那当兵的主要的工作是什么呢?”杨双双又问道。   小美希又道:“保家卫国,打坏蛋和小鬼子的!”   “所以你看,你爸爸本来就是打坏蛋的,连小鬼子也怕他,就你舅舅他们那几个,你爸爸一只手轻飘飘就打赢了,所以放心吧。”   小美希当即就“哇”了一声,“爸爸这么厉害的嘛?”   杨双双点头,“那肯定的啊,爸爸非常厉害。”   小美希立马拍了拍胸口,小大人一样的说:“那这样我就放心啦!”   杨双双只觉得小姑娘好笑,就捏了捏她的脸蛋。   结果小美希又来了一句,“可是,爸爸刚才为什么不想带我,还说怕我受伤呢!”   杨双双:“……”   小姑娘的记性有点好啊!   杨双双就道:“你也说了是怕你受伤,你想啊,爸爸在前面打架,要是他们有人偷偷从后面溜过来打你的话,爸爸是不是就看不见,是不是就没办法保护你了,你就很可能受伤了。”   小美希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所以你看,妈妈和你现在都没有进去。”杨双双就说:“爸爸就是怕我们进去后被欺负,他一个人顾不过来,但要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就不用担心我们啦!这叫没有后顾之忧。”   “对!”小美希点头,“所以我们要在这里乖乖等爸爸出来就好啦!”   “真聪明!”杨双双揉了下小美希的脑袋。   而屋里面。   钱丽芳面对已经进门的闫胜利,防备又害怕道:“你进来干啥,你出去!”   杨家这些天闹的不可开交,基本上见面除了吵架和打架,都不会说话。   这会儿屋里面的其他人听见了钱丽芳的声音也没人出来看一眼。   钱丽芳气的要死,但又实在太害怕,便吼道:“都是死人啊,闫胜利找到家里来了,还不赶紧出来!”   结果回应她的却是好几声“砰砰砰砰”的关门声。   还有插销被拨动的声音。   这些人居然把门给插上了,就留下钱丽芳一个人独自面对闫胜利。   在钱丽芳的印象里,闫胜利平时也不咋和他们说话,个子又高,冷沉沉的,听说手上沾过血,肯定杀人不眨眼。   虽说闫胜利以前并没有在他们面前发过脾气,钱丽芳还是害怕了。   她脑子一热,什么也不想管了,转身就要跑。   结果杨健康把他们那间屋子也给用插销插上了,她推不开,叫门,杨健康那个死人也不应。   钱丽芳气得要死,但她不敢耽搁,又往厨房跑,深怕慢了就要被闫胜利收拾。   哪知闫胜利根本就没管她,而是走到了她刚才拍的那间屋子的门口,也就是她和杨健康睡的那间,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人应。似乎打算装死到底的样子。   闫胜利沉眼,随后后退几步,一脚踹在了木门上。   “咣当!”   一声巨响伴随的是木门整个被闫胜利一脚从门框上踹下来,直接砸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亲眼目睹了这个场面的钱丽芳当场就叫了出来。   闫胜利没管她,抬眼看向屋里面。   躲在屋里装死的杨健康也被吓了一跳,整个人缩在墙角和柜子的中间,哆哆嗦嗦地防备着闫胜利,“你……你……你想干啥?”   闫胜利觑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把袖子撸起来,才说:“两件事,一件是你们这几年用双双生病当借口从我这里骗走的钱还给我,第二件事是我答应了美希给她报仇。”   “钱……钱?美……美希?报仇?”杨健康虽然害怕,但还是抓住了重点。   闫胜利“嗯”了一下,却不再和杨健康多说废话,走到边上另一间屋子的门口,然后继续抬手敲门。   他也不着急,动作不紧不慢的。   可里面一样没有动静。   闫胜利再次重演刚刚的踹门动作,整个屋子再次发出轰然巨响。   “咣当!”   “啊啊啊啊……”   哆哆嗦嗦躲在一起的王美丽和杨明金以及他们的孩子一起大叫,防备地盯着闫胜利,丝毫没有底气地吼道:“你……你想干啥?”   闫胜利的目光在大宝他们几个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又想到小美希和他告状自己是怎么被欺负的,便移开眼,上前轻飘飘拽住了杨明金。   “我不打女人和小孩,但你作为一家之主任由你的妻子和孩子欺辱我的妻子和孩子,那我只能找你了。”   闫胜利的语速不算快,但动起手来却丝毫不含糊。   他专挑杨明金身上疼却又不会伤太重的地方打,拳拳到肉,声声闷响。   一时间,屋里面孩子的哭声,杨明金的惨叫声,王美丽的尖叫求饶声,声声不绝。   而躲在外面的钱丽芳只觉得浑身都冷。   她是真没想到闫胜利居然真这么厉害。   杨健康也从屋里乌龟般的移了出来,扒着门口偷看闫胜利打人。   杨健康和钱丽芳这会儿后悔的心都要将他们淹没了。   要是知道因为钱的事儿最后会闹成这样,他们哪还敢动歪心思啊!   可现在这样,他们也不敢上前帮忙,就怕闫胜利转头打他们。   屋里面的王美丽都要哭死了。   眼看着闫胜利还不停手,杨明金又被打的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到底是心疼男人的那颗心涌动,她陡然生出一股勇气,跑过去抱住闫胜利的大腿边求饶,边又把那天被杨双双打的时候说的话又颠三倒四的说了个遍。   大意就是骗钱也好,欺负杨双双和小美希也好,都不是他们的主意,冤有头债有主。   还有曝光其他欺负杨双双和小美希的人,只希望闫胜利能赶紧放过杨明金。   但是王美丽没想到她这一说,反倒是激起了闫胜利心里更大的怒火。   之前不管是陈力征还是杨双双,亦或者小美希自己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总的概述,完全没有像王美丽说的这般仔细,这般详尽。   他之前之所以没想过和这家人动手,其一是杨双双已经处理过了,其二是他是军人,不能随便和人动手。   但他现在总算明白过来了杨双双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因为他现在生恨自己瞎了眼,把妻女放在这里任他们磋磨了这些年,又恨这些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手黑心也黑,他更恨不得宰了他们。   闫胜利冷着脸甩开王美丽,单手拖着杨明金从屋里出来又捶了一顿,然后才把他丢在地上。   接着,他又去敲下一扇门。   屋里面的王美丽看着杨明金躺在地上哀嚎的样子,又猛地扑过去嚎啕,问他咋样了。   又见到在边上的杨健康和钱丽芳,王美丽心里陡生一股怒火,开始冲着他俩骂。   杨健康和钱丽芳自然也不是好惹的。   他们怕被闫胜利打,但不代表会怕王美丽,自然双方也就骂了起来。   闫胜利这边敲门敲不开,又被屋里的声音吵的头疼,就懒得再等,又是一脚下去。   很快,杨明银也被他捶了一顿,半死不活地丢在了杨明金的身边。   而吵架的乐曲里面又加上了单眀蓉这一个。   还剩下沈丹丹和杨明财夫妻俩。   闫胜利踹开门后没在屋里看见人,他皱眉,走进去看了看。   桌子上放着啃了一半的馒头,搪瓷杯子里的水还是热的。   闫胜利了然,开始在屋里找。   很快,他就从床底下把哆嗦着的杨明财拽了出来,让他也加入了金银才躺尸三大军中。   沈丹丹躲不下去了,只好也跟着出来。   这下子是真的乱成了一锅粥了。   外面也热闹的很。   从里面开始“咣当”的时候,这些人就兴奋了。   随后又听着里面的各类尖叫惨叫,更是恨不得一个个钻墙进去。   也有人问杨双双,可惜杨双双说什么都是不清楚,他们只好放弃,继续扒着窗户和门口。   倒是小美希偷摸和杨双双道:“妈妈,我听见舅舅舅妈他们的哭声了,是爸爸在帮我报仇揍他们对不对?”   杨双双点头,“对,爸爸厉害吧。”   “厉害!”小美希崇拜又充满希冀地盯着门口,俨然都要成了小迷妹了。   屋里面,闫胜利打完了就停了下来。   但是他没着急要钱的事儿,反而仔细听起了这家人吵架。   越来越多的料被爆出来,他的心就越冷沉。   直到这些人吵的差不多了,闫胜利才开口,“钱。”   他进门说的话其他人都听见了,虽然他们那会儿并不在外面。   一时间,所有人都一致看向了杨健康和钱丽芳。   王美丽这几天是恨透了钱丽芳他们,张口就道:“你们的钱都被他们两个老的藏起来了,我们一毛都没有摸到过,你要就找他们要!”   单眀蓉和沈丹丹也跟着附和。   闫胜利本来也就是找杨健康和钱丽芳,就跟着盯着他们看。   经历过杨双双那一次,又有今天这个现场,杨健康和钱丽芳的心里是真的怕了。   但是钱也是他俩的命根子。   之前已经不见五千块了,虽说她后来从几个儿媳妇那里抢了不少来,但也没有补齐这个窟窿,她这些天一直想不透这钱到底是咋不见的,几乎就没好过过。   现在闫胜利又来要钱,简直就是要他们的命。   钱丽芳心里滴血,可躺在地上哀嚎的三个儿子告诉她,要是不给,肯定没啥好下场。   可上次钱不见的事让杨健□□了好大的气,把钱都拿走了,钱丽芳只能看向他。   杨健康也怕,但他还是挣扎了一下,“你……你是当兵的,不能打老百姓,你信不信我去你们部队告你!”   闫胜利既然打算动手就想过后果。   “随便。”他说着看向杨健康,“我现在只要钱。”   “你就不怕部队罚你,把你开除吗?”杨健康咬牙。   闫胜利这才算明白这家人到底有多爱钱,也难怪能为了钱算计自己的亲女儿。   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和他讨价还价。   闫胜利觉得可笑,就说:“我既然做了,自然会承担后果,你只管还钱就是。”   杨健康无话可说了。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和杨双双闹事那天一样,一步一步走到屋里。   过了一会儿,又一步一步地拖延着迈了出来。   闫胜利拿了两千块钱,五十斤粮票,还有其他的一些票,这才打开门出来。   外面扒门的人只觉得身前陡然一空,囊头迈了进去,差点摔倒在地上。   闫胜利躲开这些人,走到了外面。   只留下屋里面一堆看着杨家人惨状的八卦人群。   杨双双见到了,也抱着小美希往这边走。   小美希则两眼放光地看着闫胜利,高声叫道:“爸爸!”   闫胜利快走几步接过小美希,随手又把钱和票交给杨双双,才道:“走吧。”   小美希趴在闫胜利的肩膀上小心碰了碰,问道:“爸爸,你受伤了吗?”   闫胜利摇头,“没有受伤。”   小美希这才拍着胸口松了口气,“没受伤就好,果然和妈妈说的一样,这下我就真的放心啦!”   “妈妈说的什么?”闫胜利问小美希,看的却是杨双双。   杨双双摊手,“你女儿担心你,我说你厉害呗。”   小美希跟着点头,叽叽喳喳地和闫胜利说着杨双双说他怎么厉害的话。   闫胜利的耐心很好,就一直认真的听着。   等到小美希说完了,他才托着小美希的身子走到杨家的门口,让她看了一眼他真的为她报仇了。   小美希看着屋里惨兮兮的杨家一家人,不仅不害怕,甚至还笑了。   她坐在闫胜利的臂弯,冲着那群人“哼”声道:“怕了吧,我爸爸回来了,你们再敢欺负我还有妈妈,我就让爸爸帮我们报仇,把你们打的……打的……屁滚尿流!”   “略略略……”说着,又用双手挤着眼睛和嘴巴冲他们办鬼脸。   杨家人被小美希气的扎心,而其他人则一脸敬畏地盯着闫胜利看。   直到目送这一家三口走远了,人群才缓缓热闹了起来。   打听闫胜利到底干啥的有,幸灾乐祸杨家活该的有,劝导杨家不该这样那样的也有。   总之,众说纷纭,众生百态。   但真心的,恐怕没几个。   杨双双他们这边伴随着小美希一路叽叽喳喳的声音回了家。   陈力征他们已经听说了闫胜利干的事儿,当下就把他训了一通,结果闫胜利自个不在意,他们也没办法。   初六这天,闫胜利和杨双双就开始收拾要带走的东西。   姚满红和陈力征也在帮忙。   因为担心他们一家过去后的生活,尤其是闫胜利工作忙,杨双双又是怀孕又要带孩子的,姚满红这边就问了家属区分配的房子的具体情况。   得知里面的家具只有床、柜子以及桌椅外,姚满红就帮着列了单子,让他们到时候千万别给遗漏了什么。   然后又问他们钱和票够不够。   尤其是票的问题。   又得知闫胜利手上的票恐怕不太够一次性办够家用的,他们又帮忙兑了票。   他们是初七这天中午的票。   杨双双和闫胜利商量好了要给姚满红他们留些钱还有粮票,毕竟他们一家几口在她家住了好久。   结果姚满红就说:“那照你这么说,你爹救了老陈一命,他是不是就得赔他一命啊,事情哪有算这么清楚的!”   然后两人没辙,只能作罢。   倒是姚满红临走的时候又让闫胜利帮忙带了点钱和一封信给他们的女儿陈红缨,还和杨双双说以后要是闫胜利不在家,让她有事找陈红缨帮忙。   杨双双一开始没当回事,直到她见到信封上的陈红缨的名字。   貌似书里面的女主好像就叫这个。   之前她没多想,加上原主对陈红缨的记忆很少,而这个时代给女孩起名红英的也不少,她就自作主张地以为这个红缨是普遍意义上的红英。   可现在看来,很大可能是女主啊。   啧!   但时间也来不及了,杨双双便也没多问。只打算等回头找机会看看。   正月初九,南川市火车站。   杨双双拽着闫胜利的衣襟艰难地往外面挤。   等好不容易出去了,就看见对面有同样穿绿军装的人走过来朝着闫胜利敬礼,道:“团长。”   然后看向杨双双又说:“这是嫂子吧。”   杨双双点头,“你是?”   年轻军人就说:“嫂子好,我是团长手下的兵,我叫陈一海,嫂子叫我小陈就行了。”   杨双双点头,“小陈你好。”   又催着小美希打招呼道:“美希和小陈叔叔问好。”   小美希坐了两天的火车,整个人有些蔫巴,就懒洋洋地趴在闫胜利的肩头冲着小陈挥挥手,“小陈叔叔好。”   小陈也笑着跟小美希问了声好,才转向闫胜利道:“团长,走吧,许营长他们都等了很久了。”   闫胜利就道:“许从周也在?”   小陈点头,“许营长比你们早一个小时下的火车,还带着他的新婚妻子,现在就在车上等着呢。”   闫胜利点头,看向杨双双道:“走吧。”   杨双双则emmmmm……   刚刚发现疑似女主,这刚到这边又听到了男主的名字。   杨双双心想:来了来了,那个未来会虐待我家三个崽崽的女人她来了。 第28章 见面 叫爸爸(捉虫)   江秋月正靠在许从周的身上闭目养神, 听见许从周说他们等的人也到了的时候,她才睁开眼,顺着窗户往外看了一下。   小陈同志正在和一家三口说着话。   那一家人, 男人高大又正气,身上还抱着一个小孩,女人长相清丽,看着倒像是挺好相处的样子。   江秋月连忙从许从周的肩膀上起身, 好奇道:“那就是小陈刚才说要等的闫团长啊?看着很年轻啊,和你一样也是高学历人才吗?”   “闫团长十六岁就当兵了,后来因为表现很好加上立过功, 就被部队推荐读了国防大学, 前几年就毕业了,今年应该还不到三十岁,很优秀也很厉害。”   说着,许从周伸手打开车门道:“我们也下去打个招呼吧。”   江秋月点头,“好。”   另一边,杨双双从听见许从周的名字后, 注意力就一直放在一边的车上。   她是第一时间发现车门被打开,从里面下来的那对年轻夫妻。   男人嘛……只能说不愧是小说里的男主角,就是长得好, 身高腿长, 年轻帅气, 就是前期眼睛有点瞎, 娶了个坏到骨子里的女人。   至于他边上的女人嘛……看长相倒是人模人样的,就是不干人事。   典型就是面甜心黑。   杨双双决定以后定要离这家人远一点,省得被剧情波及。   不管男主也好,还是他的恶毒前妻女配也好, 她都不想掺和,也不想让她家的崽崽掺和。   这边闫胜利也看见许从周他们下来了,便迎步走了上去。   双方见面,许从周先打了招呼,“闫团长。”   闫胜利也跟着开口,“没想到你也是今天的火车,没等着急吧?”   许从周摇头,“没有。”   闫胜利看向江秋月就道:“那就好,这位就是弟妹?”   许从周点头,“我妻子,江秋月。”   闫胜利之前也参与过抢许从周照片的事,因此一眼就认出来了,但还是等许从周介绍后才颔首道:“你好。”   江秋月也十分客气,“闫团长好。”   倒是闫胜利边上的杨双双听见江秋月的名字的时候,眼皮顿时一跳。   江秋月?   小月亮?   她怎么记得那本小说里面男主前妻不叫这个名啊?   叫什么梅的来着呢还是花什么的?   杨双双下意识紧盯着江秋月看,就见她眉眼柔和清丽,唇边的笑也恰到好处,整个人看着温温柔柔的,倒是有几分她家小月亮的影子在。   卧槽!   不能吧!   难不成她家小月亮也跟她一样穿越了?   杨双双顿时心里就跟猫挠了一样,急得呦。   这边,闫胜利也对着许从周和江秋月介绍了说:“这是我妻子杨双双,这是我女儿美希,美好的美,希望的希。”   江秋月顿时也跟着眼皮一跳。   杨双双?   她倒是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也叫杨双双,后来末世她俩也一直相互扶持,直到她死的时候,她还想杨双双那个女人要是知道她不在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哭死。   但她没想到穿越后竟然又碰到了一个叫杨双双的。   一个人穿越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她从没有奢求过这辈子能在这里碰见杨双双,可眼前这个杨双双略显怪异的眼神,让她心口开始乱跳。   不会是老天爷看见她一个人穿越太孤单,又把杨双双那个女人给她送过来了吧!   可眼下明显就不是说话的时机,饶是江秋月一肚子的疑问,也只能按下。   再说也不一定呢!   江秋月力求平静地冲着杨双双答了声招呼,“嫂子好,我叫江秋月。”   杨双双也是想要抓耳挠腮,但和江秋月一样有顾忌,只好假装平静道:“你好你好,我是杨双双。”   她又实在担心自己等会儿表现太怪异让其他人察觉,只好拿小美希分散注意力道:“美希,给叔叔和姨姨打招呼。”   小美希很乖地趴在闫胜利的肩头对着许从周和江秋月挥手,糯糯道:“叔叔好,姨姨好。”   许从周和江秋月回应了一下,边上的小陈见已经认识了,就道:“那团长,营长,咱们就先上车吧,这太阳还挺大的。”   几人都没有意见。   这辆军用的吉普还挺大的,因此两家便分开坐的。   小陈在驾驶室,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道:“团长,许营长说等下想去市里买些家用的东西,你和嫂子也刚过来,要不要也一起买点,正好咱们有车一下子就带回去了,也省了日后的麻烦。”   闫胜利也正有此意,便跟着点点头。   车上一时间陷入静默,好在很快就到了南川市的百货商场。   下车的时候,杨双双和江秋月下意识朝对方看了一眼。   杨双双清了下嗓子说:“那个,秋月妹子,要不然咱俩一起逛逛吧,他们俩大男人也不会买东西。”   江秋月也正想要找机会和杨双双独处,自然开口答应道:“好啊。”   “走,咱俩先进去看看。”杨双双上来就拉住了江秋月的手,面上笑嘻嘻道:“对了妹子,你刚刚说你叫江秋月是吧,春花秋月的那个秋月吗?”   江秋月点头,“对。”   杨双双就道:“江秋月,名字可真好听,让人一听就想到了天上的月亮,要不然我以后叫你小月亮吧。”   江秋月:“……”   大概……有些妥了。   杨双双那女人以前就一直喊她小月亮。   江秋月说:“好啊,那我叫你什么呢,杨双双,双双是四个又,我叫你……四又姐?”   杨双双:“……”   艾玛,这熟悉的称呼。   想当年她小时候写字总写不到一块去,双双这俩字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都被人认为是四个又,她就得了这么个外号:   杨四又。   杨双双一把握紧了江秋月的手,“小月亮?”   江秋月笑笑,也跟着握紧了杨双双的手,低声道:“杨四又!”   杨双双顿时眼睛一热,同时也看到了江秋月微红的眼眶。   杨双双咧了咧嘴,又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不真实,忍不住道:“不行不行,还得对暗号,这太虚幻了,我感觉像是在做梦。”   江秋月:“……”   她扶额,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杨双双就说:“天王盖地虎。”   江秋月:“……”   “下一句啊!”杨双双见江秋月不吭声,忍不住催促她。   “面包两块五。”江秋月面无表情地吐槽道:“为什么要对这么沙雕的暗号。”   杨双双丝毫不觉得,又来了下一句,“宝塔镇河妖。”   “快点!”她刚说完又撞了江秋月一下。   江秋月叹气,“没钱买面包。”   杨双双就说:“钱呢?”   江秋月:“……被你拿去买你家哥哥周边了,结果买回来的还是盗版,你被骗了。”   以前还小的时候,杨双双追星超级厉害,省吃俭用就为了给她家哥哥打榜,买周边,买代言。结果有一回被骗的裤子都掉了,又不敢和家里人说,只能哭唧唧找她,然后她把自己的零花钱分她一半,俩人一起硬是啃了整整一个月的两块五的面包。   后来,杨双双也没怎么吸取教训,追星依旧很疯狂,除了花钱的时候稍稍注意一下渠道是否正规之外。   因此,她整个人长年处于赚钱,给哥哥花钱,找她接济,赚钱,还她钱,给哥哥花钱,找她接济这样来回循环的状态。   也是因此,杨双双只要一给她说这样的暗号,那就意味着:   爸爸,饿饿,饭饭。   往昔瞬间涌上心头,江秋月就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怼了杨双双一下,“怎么,又没钱了?”   这感觉太熟悉了。   杨双双顿时吸气,抱紧江秋月的胳膊道:“崽啊,真的是你吗我崽?”   江秋月撇她一眼,“不是,我是你爸爸。”   杨双双顿时笑了,恨不能当场抱住江秋月大叫。   但商场的人太多,闫胜利和许从周他们也在后面,杨双双只能用力吸气,稳定自己的情绪。   江秋月也拽着她的手腕轻拍着,低声说:“先别说这些了,等回头我们私下聊。”   杨双双也跟着点头,拉着江秋月的手一挥,豪迈道:“走,逛街去!”   跟在后面的许从周和闫胜利双双莫名其妙,不太明白怎么刚见面的两个人说了两句话后就一下子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杨双双和江秋月在前面负责采购,什么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茶之类的,只要家里能用得上的但体积不是很大的东西,都买齐了。   而许从周和闫胜利就在后面负责付钱和提东西,几人疯狂购买的架势硬是让商场内的人忍不住频频侧目。   在百货商店搜刮了一圈后,他们又去了粮站买了大量的粮食,最后才坐上车往营区那边去。   市里到营区的路不算好走,一路上坑坑洼洼的,尘土飞扬。   等到了营区的大门口,闫胜利就让小陈停了车说:“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一趟营区问一下政委我们的房子分在了哪儿。”   杨双双惊讶,“你还不知道房子分在哪儿?”   闫胜利就说:“那天接到电话后我就打了随军报告,随后就回去了,还没来得及问。”   杨双双看了江秋月一眼,“那能自己选吗?”   闫胜利点头,“应该可以。”   杨双双就抱住了江秋月的胳膊说:“那我想和秋月做邻居,就选她家边上吧。”   闫胜利看向许从周,许从周道:“我们家在南边靠近山的那一块,当初我申请的时候正好还有空余的房子。”   闫胜利点头,“那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一下她们一会儿。”   许从周点头,“放心。”   闫胜利也不废话,转身就走了。   一路颠簸,江秋月和杨双双互相看了看对方,都发现对方有些狼狈。   尤其是杨双双还一直捂着胸口,似乎很难受的模样。   江秋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晕车啊?”   杨双双干脆就靠在了江秋月的肩膀上,有气无力道:“别提了,怀孕了。”   江秋月:“……”   她一时间无言,但抬手帮杨双双把了下脉。   发现还真是怀孕后,江秋月就小心搀扶着杨双双,异能催动,在她身上游走,让她能舒坦一些。   杨双双也感受到了,她心底一喜,从空间了取了一颗晶核偷偷放在了江秋月的手里。   江秋月不动声色地收下晶核,伸手拍了拍杨双双的背。   等到闫胜利回来后,他们又继续开车往家属区那边去。   家属区的房子那种独门独院的红砖结构,院子在前面,房子在后面。外面的墙上还抹了厚厚的水泥,房顶的瓦也是红色的,一眼望下去,全是一排排的砖红色房子排列的整整齐齐。   要是关上了院门,谁也打扰不了。   倒是挺自在的。   路过别人家门口的时候,江秋月发现那些院子都很大,还从那些敞开着的院门里看见有人在院子里种满了绿油油的蔬菜,有人还在院子里拉了长长的绳子晾衣裳。   路上有不少孩子在来回跑动,碰见了车,就追着车来回跑,一路嘻嘻哈哈的。   小陈叫了几次让这些孩子离远点,他们也不听,依旧追着车跑。   小陈不敢开的太快,只能一边不停地按喇叭,一边往他们要住的地方去。   等到了地方,小陈停车下去,先是把围着的孩子撵走,才道:“团长,营长,到了。”   江秋月护着杨双双下车,闫胜利抱着小美希,许从周是最后一个下来的。   周围已经有大人从自家院子里出来了,就站在各自的院子门口伸头看,有的手里拿着菜,有的拿着衣裳,也有拿着鞋什么的。   杨双双靠在江秋月的身上小声道:“看热闹的来了。”   江秋月轻拍了她一下,“我先送你进去。”   “哪个是咱们家?”江秋月又拉了许从周一下。   许从周看向右边道:“右边这间。”   江秋月就扶着杨双双往左边的屋里走,还不忘记对许从周说:“我们先帮他们把东西收拾一下,再收拾咱们自己的,可以吧?”   许从周没意见,和小陈一起开始帮闫胜利搬东西。   三个大男人都是干活利索的,很快该收拾的就收拾了。   杨双双看外面天色也不早了,就催着江秋月也赶紧回去收拾。   既然已经见面了,未来的时间还很多,江秋月也没矫情,顺着就走了。   不管是杨双双还是江秋月他们带过来的行李都不算多,就算加上过来买的,也将将能让家里囫囵过,想要把日子过的好,还是得以后慢慢规整。   因此,江秋月这边看着许从周他们收拾的还挺利索的,就先去了厨房。   江秋月原本想着杨双双既然怀孕了就要好好修养,想做点什么给她吃,结果发现厨房里也一干二净的,连根柴火都没有。   江秋月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天已经晚了,许从周和闫胜利从食堂打了饭菜回来,又叫上了帮着忙了一整天的小陈,两家人一起吃了饭,然后就各自歇息了。   许从周有点想要,可江秋月一心想着杨双双的情况,就借口累给拒绝了。   许从周只好翻身过去,低声道:“那就睡吧。”   江秋月哪里睡得着。   她今天虽然和杨双双算是相认了,却一直没来得及互相了解对方的情况。尤其是她想着杨双双已经生了一个孩子,肚子里面还有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担心。   还有杨双双现在的丈夫?   想了想,江秋月就戳了戳许从周,问道:“今天一起过来的那个闫团长,听你的意思他好像很厉害啊。”   许从周原本以为江秋月只是简单的好奇心,便随口道:“确实挺厉害。”   “那他人怎么样啊?脾气好吗?有什么毛病吗?”江秋月干脆翻了身,枕着胳膊看向许从周,等着他的回答。   许从周这才皱眉,忍不住也跟着动了动,歪着身子看向江秋月道:“你……打听他干什么?”   “我好奇啊。”江秋月随口解释道。   许从周撑着胳膊压了过来,“不是说累了吗,当着我的面好奇别的男人,嗯?”   江秋月:“……”   她愣怔的表情实在太明显,许从周忍不住低低“哼”了一声。   江秋月哭笑不得,这人怎么又醋了。   她好笑地顶了一下他的下巴,“叫你许醋缸还真是没叫错,我今天认识了新朋友,好奇一下她家的情况,不行吗?”   许从周低头压了下来,音调里存了浅浅的抱怨,“自从遇见她后,你就一直关注她。”   醋意还不浅,江秋月有些想笑,但忍住了,嘴上却说:“我跟你千里迢迢过来,谁也不认识,谁也不熟悉,今天好不容易碰见一个觉得可以说上话的,你还居然这样,那你每天工作那么忙,也不能一直陪着我啊,我还不能交自己的朋友了。”   许从周被江秋月说的有些愧疚,声音更低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吗?”江秋月故意不饶他。   许从周叹气,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是我的错。”   他认错的实在太快,以至于江秋月都不好意思欺负他了,只好趴在他的胸口偷笑。   过了一会儿,江秋月又靠着他好奇道:“那你知道那个闫团长的妻子杨双双的情况吗?我觉得她人挺不错的。”   许从周摇头,“不了解,今天第一次见。”   江秋月:“……”   行吧。   隔壁,和这边的情况一样,杨双双也朝着闫胜利问起了许从周的情况。   那本年代文是她末日前看的,只记得剧情的大概走向,很多细节方面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的,因此倒也不清楚许从周的具体情况,只记得穿越过来的女主因为他未来会成为军工大佬才和他在一起的。   “我听你喊隔壁的那个叫许营长,他看上去很年轻啊,就已经是营长啦?”杨双双问道。   闫胜利道:“许从周很小的时候就去苏联留学,不到二十岁就毕业回国,不管是文化水平还是个人能力都是顶尖,也立过功,虽然年轻,但部队不论年纪,只看能力。”   杨双双了然,但想了想又道:“苏联?现在外面运动反苏情绪特别高涨,他这种情况,不会受影响吗?”   杨双双有点担心江秋月了。   虽然那本小说里说男主未来会成为军工大佬,但不代表他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就过的好。   可惜很多剧情她都想不起来了,再说那本小说是以穿越女主为主视角的,好像开篇就已经是男主收养她家孩子以后了,就代表现在的时间线还不到小说开篇,那许从周这几年会经历什么,就更不可知了。   闫胜利没料到杨双双居然对许从周还挺感兴趣的,但杨双双这段时间话一直很少,他又私底下被姚满红还有妇联的杨主席找过,让他平时注意一下杨双双的情绪问题,因此,他虽然奇怪,但也顺着杨双双说了下去:   “是会有点,但部队和地方不一样,大家凭本事说话,影响不大。”   杨双双点点头,“这样啊。”   就是不知道江秋月那女人知不知道许从周的情况?   应该清楚的吧?   杨双双抿了抿唇,想了下又问道:“那你了解那个许从周的妻子吗?我今天和她相处了一会儿,觉得她人还挺好的。”   闫胜利摇头,“不太清楚,只听说好像是个农村姑娘,两人很小的时候就订过亲。”   很小的时候订过亲?   杨双双扬眉,既然她家小月亮和许从周这个男主角小时候订过亲,那书里面许从周的前妻怎么不是小月亮呢?   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还是这一切是因为她家小月亮的到来才有了改变。   看来她很有必要赶快和她家小月亮对一下她们各自的信息。   第二天一早,嘹亮的起床号叫醒了沉睡中的人。   许从周这边还有一天的假期,闫胜利那边也不放心杨双双一个人,因此今天也请假呆在了家里。   两个大男人又找了其他人帮忙,先把家里的灶台都支了起来,又一起到山上去砍了许多柴回来放厨房码好。   这边是南方,几乎没什么冬天,四季都能种植粮食和蔬菜。   因此下午的时候,许从周和闫胜利又带着其他人一起合伙把他们两家的院子给开垦了出来,只是家里面暂时还没有种子,也就没种。   就这样忙忙碌碌又是一天过去了。   饶是杨双双和江秋月想要单独说说话也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只能继续忍着。   直到第二天,闫胜利和许从周都去上班了,小美希年纪小瞌睡多,还没起床,江秋月和杨双双才算找到独处的机会。   一见面,杨双双就把江秋月抱住了,哇哇大哭道:“崽啊,这两天我可太想你了我!”   江秋月面无表情地把她推开,“你少来。”   杨双双抹脸,“崽,你不爱我了吗?”   江秋月“呵”了一声:“但凡你哭的认真点,我就信了。”   杨双双:“……”   行吧!   杨双双一秒正经,“我家那个便宜闺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咱们还是先说一下彼此的情况吧,互相了解一下。”   江秋月就道:“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杨双双双手抬起,“你先你先,我等会儿给你爆个大的。”   杨双双一项喜欢搞什么神秘,江秋月早就习惯了,因此便开口说了一下她穿越前后的事情。   半响后,杨双双整个人就处于一种极度的无语当中。   江秋月见她一直没反应,忍不住道:“你又怎么了?”   杨双双幽幽抬眼,“你刚才说你去年腊月二十八和许从周结的婚?”   江秋月点头,“对啊,怎么了?”   杨双双“呵呵”一声,“所以那天是你俩的洞房花烛夜。你俩那天睡过了吗,我说的动词的睡!”   江秋月:“……”   “当然。”江秋月实在不明白杨双双哪来这么大的酸气,“我和他结婚,你意见这么大,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我?”   杨双双继续“呵呵”,咬牙切齿道:“艹!那天老子刚刚穿越过来,身边除了便宜女儿就只有一堆麻烦的极品,满脑袋都是怎么摆脱他们,你特么的和你男人红床帐暖度春宵!”   江秋月:“……”   “不好意思啊,刺激到你了。”江秋月联想了一下自己和杨双双的情况对比,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噗哈哈哈……”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杨双双气得去掐江秋月的脖子,“你还笑还笑,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哈哈哈哈哈哈……”   “你还笑还笑!”   “哈哈哈哈哈哈……”   “江秋月!”杨双双叉腰,“我真的要生气了!”   江秋月:“谁让你自己提的,噗哈哈哈哈哈哈……”   笑够了,也闹够了,她们又继续说。   杨双双第一句话就是:“崽,你知道我们穿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吗?”   江秋月摇头,“怎么,听你的意思,这里面还有故事啊。”   杨双双立马吐槽道:“岂止有故事,我真是觉得就特么离了个大谱你知道吗!我们穿的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世界,是一本年代文小说!”   这个江秋月倒是真不知道,她本人并不爱看小说,但也偶尔能从杨双双嘴里听一些,知道所谓的穿书。   江秋月就道:“所以,我们的身份是什么?”   杨双双这么生气,想来应该也不太好。   果然,杨双双的吐槽开始了。   她先是讲了一遍自己的情况,最后才进行总结道:“所以,我是给男女主送孩子的炮灰,闫胜利也是个活不长的炮灰命,你在整本书中没有姓名,你男人是男主,你妹妹是你男人的恶毒前妻。”   “至于女主,貌似是和闫胜利关系很好的陈家的女儿陈红缨。不过那个女的是穿越的,具体是不是这个身份,现在有没有穿过来,暂时还不确定。”   江秋月:“……”   顿了顿,江秋月说:“还挺复杂。”   杨双双摊手,“现在更复杂了。你妹妹,也就是男主的恶毒前妻重生了,你和我又都是穿越的,一只蝴蝶煽动翅膀就已经能引起飓风了,现在三只一起,也不知道会把剧情扭曲到什么地方去”   江秋月无所谓道:“剧情怎么样不关我的事,我只管过好我自己的小日子,顺带再看着你,只要没人惹我,我也不挑事。”   “那肯定的,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对吧。”杨双双扒拉着江秋月的胳膊道:“不过我和你说,在火车站刚听到你男人名字的时候,我就在想以后肯定要离男主和他的那个恶毒前妻远一点,绝对不和剧情扯上一毛钱关系。”   “我当时看见你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想这女人看着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就是不干人事,面甜心黑。结果没想到到头来来的人居然是你,我现在简直太高兴了!也不用担心你会虐待我家崽崽了。”   “我当然不会。”江秋月往杨双双脑袋上怼了一下,说着又想起杨双双说的她怀的双胎和大出血的事,就道:“不过怀孕确实对女性来说就很危险,你怀的又是双胎,从现在开始到你生产,我会一直守着你,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崽!”杨双双伸手又去抱江秋月,“我崽!我怎么这么爱你呢!”   江秋月摸了摸杨双双的狗头,“乖,叫爸爸。”   杨双双十分欢脱:“爸爸,我的这条狗命可就交在你手里了啊。”   江秋月沉默片刻,摸着杨双双现在还是瘪着的肚子,意味深长道:“主要是为了我未来的两个小孙孙。”   杨双双:“……”   -   她们聊的开心,也清楚了彼此现在的状况都很好,便都悄然放下了心中的那抹对对方的担忧。   直到小美希惨兮兮的哭声传过来,两人才恍然回神。   杨双双一按脑门,“看吧,这就是喜当妈后的奖励。”   江秋月跟着她一起站了起来,笑道:“你之前不还说她挺懂事听话的吗?”   “平时是挺懂事也挺听话的,但这不也会哭会闹嘛!”杨双双叹气,“你说说都是穿越,凭啥你能自己选男人,我就必须是个已婚妇女,还带着孩子?”   “最重要的是闫胜利那个人,你也发现了吧,他真的太规矩了,你知道我最怕的就是这种人,但我现在偏偏要和他一起过日子,我真是好惨一女的!”   江秋月也觉得杨双双有点惨,便摸了摸她的狗头,“没事,爸爸在呢。”   杨双双仰天长叹。   说着,两人就走到了杨双双家里。   小美希正光着脚,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站在屋里茫然四顾,边找边哭:“妈妈……爸爸……”   “在这儿呢。”杨双双叹了口气道。   小美希瞬间转身,一见杨双双站在门口,张开双手哒哒哒就往她身上冲。   江秋月抢在杨双双之前把小美希拦了下来,一把抱在了怀里。   小美希挣扎着不愿意,想要杨双双抱,一直朝着杨双双伸手,“妈妈,妈妈,妈妈……”   杨双双伸手道:“给我抱吧,没事,我肚子里的种子暂时还伤不了我。”   小美希哭的实在伤心,杨双双也说没事,江秋月只好把小美希递了过去。   杨双双接过小美希后就找地方坐下,捏了捏她的手掌说:“小祖宗,妈妈不是在这儿呢嘛,你哭什么啊?”   小美希呜咽着贴着杨双双的胸口,好一会儿后才断断续续地说:“妈妈……爸爸……不见了……我害……害怕。”   杨双双就道:“我去隔壁找你秋月姨……找你干妈了,美希,妈妈和你秋月姨说了,咱们和她结干亲,以后她就是你干妈了,你觉得怎么样?”   杨双双深谙小孩子要是哭的哄不好就转移话题的本领。   她和江秋月上辈子就说过以后谁结婚生孩子了,她们就给对方的孩子当干妈,因此她也不怕江秋月不答应,正好也可以用来转移小美希的注意力。   小美希果然哽住了,吸着鼻子看看杨双双,又抬头看看江秋月,再一次窝在了杨双双的怀里。   杨双双见她不哭了松了口气,又捏了捏她的脚,冰凉凉的。   她就说:“行了,先给你穿衣裳,以后醒了看不见我也不要光着脚到处跑,幸亏这边不是太冷,不然给你脚冻掉。”   小美希吸了吸鼻子,乖乖窝在杨双双的怀里。   杨双双就抱着她进了卧室,开始给她找要穿的衣裳。   江秋月全程几乎是惊奇地看着杨双双的一举一动。   杨双双打小就是那种坐不下来的性子,也从来不喜欢小孩子,没想到一朝穿越,倒是被孩子给磨上了。   且看她现在照顾小美希的模样,显然已经很熟练了。   虽然她嘴上说起来有点嫌弃,但其实心里却不是真的这么觉得。   要不然这会儿也不会这么耐心。   江秋月就看着杨双双把小美希收拾好,又给她洗了脸,刷了牙,才把放在灶上热着的饭端给她,说:“哭了这么久饿了吧,先吃饭吧。”   小美希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乖乖地趴在桌子上把一碗稀饭和一块饼子吃的一干二净。   等她停下来了,杨双双就又道:“饭前饭后都要洗手,自己去把手洗了。”   小美希就哧溜着从到她胸口的椅子上滑下来,哒哒哒跑过去洗手。   过了一会儿,她伸着湿哒哒的手跑过来说:“妈妈,我洗好了。”   “还没擦干净。”杨双双撇她一眼。   小美希嘻嘻一笑,又哒哒哒跑回去找毛巾擦手,然后又跑过来伸手道:“妈妈,擦干净了。”   “那就坐下。”杨双双指了一下椅子,等到小美希坐好以后,她才对着小美希开口问道:“你早上哭,就是因为醒过来后没有看见我和你爸爸是吗?”   小美希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点点头,“妈妈,爸爸都不在,只有我在,我害怕。”   “怕什么?怕我和你爸爸不要你了?”杨双双就问。   小美希抿嘴,歪了一下头,翻着大眼睛看着杨双双,也不吭声。   杨双双就道:“你放心好了,爸爸妈妈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只是爸爸每天要早早起来上班赚钱养我们,我也要起来忙家务活,有时候你醒了看不见我们很正常,你就在屋里等一会儿,或者去你干妈家里找一找,说不定就找到了。”   小美希嘟了嘟嘴,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   “哦什么哦!”杨双双往小美希的脑袋上揉了一把,“要记得下次醒了不要害怕,先穿好衣裳,不要光着脚到处乱跑,万一生病了怎么办啊,你说呢?”   小美希抿着嘴点点头,“知道了。”   “还有我刚才就说过的,要是你实在想我,就先去你干妈家里找一找,看我在不在,要是我不在,你就在家等着,我肯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小美希又点点头,“哦”了一下,然后去偷看江秋月。   杨双双见状就指了一下江秋月道:“这是你干妈,我刚才和你说过,你记得吗?”   小美希抿着嘴,也不吭声。   显然对这个昨天刚刚认识的干妈并不熟悉,也有些害怕。   比起杨双双已经习惯了看孩子,江秋月从头到尾就没怎么和小美希相处过,怕太过热情吓到她,就只招了招手。   “美希你好啊。”   结果小美希对上江秋月的眼睛,又立马害羞地把脑袋扭过去了。   “她昨天才见你,怕生。”杨双双随口解释了一句,又捏了捏小美希的脸蛋道:“不喜欢这个干妈啊?”   小美希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吭声。   杨双双就道:“那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你干妈刚才还和我说要给你买好东西呢,看来你也不需要了。”   小美希一下子就顿住了,果然被所谓的好东西吸引了。   杨双双给江秋月递了个眼色,江秋月就说:“我本来想给你买新衣裳,新皮鞋,听你妈说你很快就要上学了,我还打算给你买个新书包呢,看来现在你也不要了。”   小美希顿时就瞪圆了眼睛,看看江秋月,又猛地扭过头看着杨双双,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杨双双就摊手,叹气道:“算啦,看来小美希不喜欢这些,你就不要浪费钱了。”   小美希眼珠子转了转,鼓着嘴,一副想说什么但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杨双双又给江秋月递了个眼色,继续说:“既然美希不想要就算了,我们还是先想想中午吃什么吧,昨天闫胜利他们不是说家属区围成了一圈,正中间正好是学校、商店、副食品厂这些公用机构,我们先过去看看吧,顺便也买点菜什么的。”   江秋月点头,“那我先回去拿钱和票。”   杨双双就说:“那我等你。”   等到江秋月走后,杨双双就拉着小美希道:“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干妈吗?我告诉你哦,这个干妈可好了,会和我一样对你好的!”   小美希鼓着嘴迟疑了一会儿,“真的吗?可是……可是我们昨天才……才认识她的呀。”   杨双双心道你妈我上辈子就和她一起长大,一起同过窗,一起挨过枪,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除了男人不能分享,她俩几乎没什么不能分享的。   但她嘴上说:“确实我们昨天才认识她的,但是一个人好不好,不是看你认识了她多久,而是这个人本身就很好,和时间没关系。”   “不过你太小了,还不懂这些。”杨双双揉了揉小美希的脑袋,又说:“不过妈妈和你保证,干妈肯定会很疼你的。”   “嗯……”小美希思考了一会儿,才扭着身子,奶声奶气地说:“那……好吧。”   “所以你是答应啦!”杨双双捏了捏小美希的手。   小美希害羞地点点头。   等到江秋月来之后,杨双双就冲她挑眉,一副我已经成了的架势。   江秋月笑着走过去蹲下,学着杨双双和小美希说话的姿态道:“美希,姨姨刚才回家想了想,还是觉得你这么可爱,要是不能当你干妈就觉得好难过啊,要不然,你还是答应了吧,好不好嘛?”   小美希没料到还有这一出,眨巴眨巴眼,又扭头看向杨双双,抿着嘴偷笑。   杨双双就冲她点头。   小美希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就点点头,还很含蓄地说:“那好吧,我就答应你吧。”   江秋月见小美希一副可可爱爱的模样就想笑,也难怪杨双双之前和她说起小美希的时候虽然总是叹气,但实际上心里却喜欢的紧。   也是,这么可可爱爱的人类幼崽,谁会不喜欢呢。   江秋月就握了握小美希的手说:“真的吗?美希真的答应了吗?”   小美希点头,“嗯。”   江秋月就笑道:“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谢谢美希啦。”   小美希摆摆手,一副骄矜的模样,但脸上的喜悦却怎么也遮不住,“不用客气。”   “那美希可以喊我一声干妈吗?”江秋月一脸期盼地对着小美希又道。   小美希又害羞了,连忙扭头去看杨双双。   杨双双冲她抬了抬下巴。   小美希抿着唇扭了扭手,超小声道:“干妈。”   说完也不等江秋月给反应,扭身就躲到了杨双双的后面去了。   杨双双低头揉了一把小美希的脑袋,笑话她道:“害羞啦?”   小美希一把抱住了杨双双的腿,脸埋在她的腿上。   过了一会儿,她又偷偷一点一点移动,偷觑江秋月。   见到江秋月冲她笑,又像个小仓鼠一样倏然缩回去。   “嘿嘿……”   杨双双就冲江秋月道:“小孩好玩吧。”   江秋月点头。   杨双双又拍了拍小美希的后脑勺道:“别躲了,我们该去买东西了。” 第29章 分享 (捉虫)看你怎么没一孕傻三年。……   家属区很大, 所有的公共设施都在最中间。   杨双双和江秋月带着小美希走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走到。   路上小美希走不动了,江秋月和杨双双几次提出来抱她,她都摇摇头没同意, 说自己还可以。   小崽崽迈着自己的小短腿,一步一步吭哧吭哧地跟着她们,怎么看怎么可爱。   就这么一直坚持到了供销社的门口。   江秋月拦下小美希,蹲在她面前道:“美希, 等下干妈和你妈妈要去买东西,这里人这么多,你太小了容易被挤着, 所以干妈抱着你好不好?”   小美希想了想, 又抬头看向杨双双,“妈妈?”   杨双双挑眉道:“妈妈怀孕了你忘了,所以只能干妈抱你。”   “对哦,妈妈肚子里有弟弟了。”小美希一脸的恍然大悟,然后才朝着江秋月张开双手,抿着嘴笑, “干妈抱。”   “你还真是个鬼灵精。”江秋月捏了捏小美希的鼻子,这才弯腰把她抱起来。   “美希有点瘦啊。”江秋月掂了掂怀里的小团子,这才和杨双双道。   杨双双就说:“别提了, 我刚……就刚开始那会儿更瘦, 带她去医院检查, 医生说营养不良。”   江秋月顺手给小美希搭了下脉, 才点头说:“确实是内虚。”   “不过不止她,还有你也是。”江秋月想到之前给杨双双搭脉后的结论,跟着又道:“你的身体底子也不好,现在又怀孕了, 虽然你带着……,但是还是需要注意身体。”   杨双双浑不在意道:“那我们娘俩的身体就交给你了。”   江秋月点头,“药补不如食补,先去看看买点什么吧。”   杨双双耸了下肩,“你作主就好了,我听你的。”   江秋月也没迟疑,反正她俩早就习惯了她处理一些更细致的事情,而杨双双更多的是负责对外的交流这样的工作。   之前她们已经在南川市百货商场买了不少家用的东西,这会儿也什么必须要买的,就先在供销社里面转了一圈,给小美希买了点糕点。   而后,江秋月又想到杨双双怀孕了,需要多补充蛋白质和维生素,正好见到有卖干海货的以及卖苹果的,虽然苹果的卖相不太好,但也都买了不少。   最后,她们才转道去卖布料和成衣的那块。   江秋月既然开口了说给小美希买衣裳买鞋子,自然不会食言。   倒是小美希面对这个场面的时候不好意思了,一直扭捏着,又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杨双双就在一边故意逗她说:“怎么了,不想要啦,那我们走啦,回去啦。”   小美希就抿着嘴,翻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回答。   卖衣裳布料这边的区域几乎没什么人在,工作人员也是军嫂,见到杨双双和江秋月的时候就已经很惊讶了,这会儿见她们之间的互动挺有意思的,就加入了聊天的大军,笑道:“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们呢,你们是新来的吗?”   杨双双笑道:“对,我们前两天刚过来。”   “那你们是哪家的啊,之前听说过三团那边的许营长结婚了,还有闫团长也要带家属随军,你们是闫团长家属吗?听说闫团长有个孩子来着。”   杨双双指着小美希道:“我和孩子是,我叫杨双双,这是我女儿美希。她是许营长的家属,叫江秋月。”   “啊?”聊天的大姐明显愣了一下,“你们是两家人啊,我看你们关系这么好,还以为你们俩要么是姐妹呢,是一家人?要么就是你们之前就认识呢?”   杨双双道:“我们昨天在火车站碰见的,昨天也第一次见,不过感觉还挺投缘的,又正好都是邻居,就一起了。”   “那倒也是,大家都是天南海北过来随军的,几乎都是陌生人,但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嘛。”柜台大姐笑着接了句,又开始做自我介绍道:“对了,我叫宋桂芳,我男人是政治处的主任,姓张,我家在东边靠近南边的那个方向,第一排第五间就是,你们以后有啥事儿的话,也可以过来找我,我平时不是在家就是在这儿卖东西。”   杨双双笑着点头,“好啊,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我们一定过来找宋大姐帮忙。”   “客气啥。”宋桂芳一摆手,又说道:“对了,你们不是要买衣裳吗,咱们这儿的成衣反正也就只有这几件,也没什么挑的,颜色也不好看,要是想要好一点的成衣,一般都去南川市里去买,平时我们这儿也没人专门买成衣,都是买了布料自己做,就这几件都一年多了都没怎么卖出去,要不然你们也别买了,买这种成衣实在不划算,真不如买布料自己做呢。”   江秋月展开宋桂芳拿出来的几件成衣看了看,确实都是一般。   她想了下,又问道:“有小孩子的皮鞋吗?”   “没有。”宋桂芳摇头,“只有市区里面有,我们这边进了一年也卖不出去一双,好几年都没进过了。”   江秋月下意识看向了小美希,小姑娘的脸上果然挂上了丧丧的情绪。   江秋月干脆摸摸她的头发,说:“要不然,咱们等过几天去市里的百货商店,干妈给你再买好吗?”   小美希抿着嘴,委委屈屈地搂着江秋月的脖子点头,“好吧。”   江秋月这才对着宋桂芳说:“谢谢宋大姐,这些我们就先不买了。”   “没事儿。”宋桂芳又把衣裳收起来,这才道:“你刚才说小姑娘喊你干妈,你们结干亲了啊?”   江秋月笑了下,“对啊。”   “难怪呢。”宋桂芳一脸的恍然大悟,“我就说刚才怎么是你一直问这问那的,原来是你给小姑娘买啊。不过小姑娘叫你一声干妈,你也确实该买,回头你们还是去市区看看吧,这边偏,和市区的商场比不了。”   “好,谢谢。”江秋月笑,“麻烦您了。”   “又客气。”宋桂芳一摆手道:“我们这些当军嫂的就应该互帮互助,再说我比你们早来好几年,年纪也比你们大,稍微多说两句话也没干啥,有啥好谢的。”   江秋月和杨双双都笑笑。   宋桂芳显然是个热情的性子,又问道:“对了,你们刚来,家里面收拾好了吗,有啥缺的吗,或者有啥帮忙的,尽管说啊。”   杨双双就看向江秋月。   和江秋月相比,她自认做不到像江秋月一样细致,便也不开口。   江秋月想了下说:“还真有,我们看好多人家院子都种了菜,我们也想种点,另外还想再养点家禽,就是没看见哪儿有卖菜种的,还有那些鸡鸭苗哪儿才能买得到。”   宋桂芳就道:“想买菜种简单,就在边上的副食品站里就有卖的,东西还挺齐全的,但现在吧不是孵小鸡的季节,你要是想要买鸡鸭的苗,还要再等上二十天一个月这样,那会儿天更热了些,那些小东西才容易长大。”   江秋月表示了解了,再次谢过宋桂芳。   宋桂芳就说:“嗐,你们还是这么客气。”   “应该的。”   宋桂芳摇头,但见江秋月和杨双双都长得白白嫩嫩的,就想她们肯定是文化人,文化人都喜欢客气,也就没说什么了。   不过在江秋月她们要走的时候,她又想起来什么,忙把两人喊住了说:“对了,你们住在哪儿来着?你们刚过来家里面也没什么菜,回头我下了班,我去给你们送点去,反正我家里的菜多的也吃不完。”   “这怎么好意思呢。”杨双双就道。   “又客气了不是。”宋桂芳撇她。   杨双双只好点头,“那好,先谢谢大姐了,我们就住在南边靠山的那一块,第……第几家来着?”她没怎么注意,又去问江秋月。   江秋月就道:“从左到右,你是第八家,我是第九家。”   杨双双就对宋桂芳说:“第八家和第九家。”   宋桂芳拍了下腿,“行,我记住了。”   杨双双和江秋月再次谢过,这才抱着小美希往外走。   到了门口,杨双双就对江秋月道:“看来咱们认识的第一个人还挺好相处的,不过政治处是干吗的?”   江秋月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应该是搞思想工作的吧。”   “算了。”杨双双摆手道:“反正也不关咱们的事儿,等下除了菜种,还要买什么?”   “先去副食品站看看,有的话就买点肉或者鱼,鸡也行,再买点能放住的菜。”   杨双双无所谓道:“听你的,你当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接下来,她们带着小美希在副食品站转了一圈。   菜种什么的倒是买到了,能存放的菜也有,干的湿的豆制品也不少,就是她们来的有点晚,没有肉了,也没有卖活鸡的,听说要是想买要到镇子上去,就只剩下几条半死不活的鱼。   江秋月干脆把鱼都要了,又买了不少鸡蛋,这才往回走。   路上的时候,杨双双看着江秋月两只手都提满了,就道:“看来还得准备交通工具,不然这样一直光靠两只手两只脚也太麻烦了。”   江秋月说:“我结婚的时候许从周家里准备了三转一响,不过因为不好带过来就给了票,之前车上放不下这些大件,我就没买,我打算过段时间家里收拾好了就去市里买。”   “那我回头也问问闫胜利有没有自行车票,我也要买一辆。”   等回了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的小美希一屁股坐在了小板凳上,小大人一样重重地叹了口气。   江秋月正在放东西,杨双双去倒水,见她这样,往她的脑袋上撸了一把道:“累到了?”   小美希点点头,又捶了捶自己的小短腿道:“可累坏我了!”   杨双双先倒了杯水给她,又给她自己和江秋月都倒了杯,才笑道:“你还累,除了来回是你自己走的,其他多数时候你都被你干妈抱着,真要说累也是你干妈累。”   “嘿嘿……”小美希就不好意思地笑,“干妈对我好。”   “现在知道干妈对你好了吧。”杨双双把江秋月的杯子递给她,又说:“去,把这杯水给你干妈送过去。”   小美希乖乖接过来,捧着杯子摇摇晃晃地走到江秋月的身边,乖哒哒地说:“干妈喝水。”   “美希真乖。”江秋月在杨双双指派小美希的时候已经停了下来等着,这会儿接了小美希手中的杯子后又揉了揉她的脑袋,才对着杨双双道:“你还挺会使唤人的。”   杨双双干了一杯水,又倒了一杯,“我这是为了给你俩创造交流感情的机会。”   江秋月:“我谢谢你。”   杨双双:“不客气,谁让你是我的崽呢。”   江秋月:“——哥屋恩。”   杨双双毫不客气地大笑。   小美希看看妈妈,又看看干妈,一点也不明白她们到底在说什么,只好继续喝水,顺便感慨大人也太奇怪了。   -   休息会儿后,江秋月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烧午饭。   她问道:“你家闫胜利中午回来吗?”   杨双双摇头,“他说之前突然请假耽误了很多工作,这几天恐怕都要加班,晚上会回来的很晚,他都没提中午的事儿,应该不回来。”   江秋月就说:“许从周也是这么说的,那咱们就烧够自己吃的就行了。”   “煮个鲫鱼豆腐汤,再炒个土豆丝,我带的有腊肉过来,再炒个腊肉,蒸米饭,就够了吧。”   杨双双已经被江秋月说的馋了,“够够够,就这些吧。”   “那我去准备了。”江秋月撸了撸袖子,打算先回家找腊肉。   刚出门就看见宋桂芳提了好大一个篮子正在往这边走,一见她就高兴地直摆手说:“秋月妹子,我就猜着你们现在肯定回来了。”   江秋月走过去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菜篮子,问道:“宋大姐下班了?”   宋桂芳摇头,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才说:“没呢,我这不想着你们刚过来肯定没菜吃,我就让其他人帮我看会儿,我回家给你们拔点菜送过来。”   “您太客气了。”江秋月实在没想到这个宋桂芳这么热情,说好了下班送,结果还提前了。   宋桂芳摆手说:“没啥,大家以后都是邻居,常来常往啊。”   说着又要走,“这里面的菜你和双双妹子看着分就是了,不够再去我家菜园拔啊,我还要上班呢,走了啊!”   话音都没落定,人已经跑了。   整个就一风风火火的代言人。   杨双双出来的时候就只看见了一个远去的背影。   她“哈”了一声说:“我感觉这个宋大姐她比我性子还着急呢。”   江秋月把菜篮子提到杨双双的院子里,又去开自己家的门,边说:“人家是忙,你是火爆。”   “怎么,你嫌弃我啊?”杨双双过来勾住了江秋月的肩膀,哭唧唧道:“小月亮,你终于要移情别恋,不爱人家了嘛!”   江秋月一脸嫌弃地推开杨双双几乎要贴上来的脸,“放心,作为爸爸,我会永远爱自己的狗子。”   杨双双翻了个白眼:“呿——”   开了门后,江秋月拿了块腊肉,又和杨双双一起回去。   宋桂芳送过来的菜有小青菜,韭菜,萝卜,菠菜,莴笋,还有几个西红柿以及一些葱蒜、香菜等。   江秋月把莴笋和小青菜挑出来,又拿了点葱蒜和香菜,才道:“小青菜清炒,莴笋炒腊肉,再来个鲫鱼豆腐汤,没意见吧。”   杨双双摇头,见江秋月已经忙开了,她也带着小美希跟过去一起帮忙。   两大一小,在厨房忙了半天,总算把饭菜端上了桌。   杨双双第一时间夹了一筷子青菜咬了一口,随后对着江秋月比了比大拇指,“果然还得是你来。”   “吃你的吧。”江秋月给小美希也夹了青菜,“美希尝尝青菜甜不甜。”   这些青菜被她用异能涤过,加上本身这里就没什么污染,菜的品质也很好,不管是味道还是营养都更好。   正好也可以用来给杨双双和小美希调理身体。   小美希的印象里,肉要比菜好吃多了。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对她很好的干妈先给她夹了青菜,但还是乖乖咬了下去。   第一口后,小美希的眼睛就一下子瞪圆了。   她“唔唔”了两下,接着小嘴像是上了发动机一样,飞快蠕动着把菜都吸溜到了嘴里。   嚼了好几口,小美希把嘴里的菜咽下去,吧嗒吧嗒嘴说:“真好吃,甜甜的!”   “尝尝肉。”杨双双又给小美希夹了块腊肉。   小美希来者不拒,“啊呜”一口咬在了嘴里,可是嚼着嚼着,表情却没有刚才吃青菜时惊喜。   等到她咽下去后,杨双双就瞥着她说:“青菜好吃还是肉好吃。”   小美希这次毫不怀疑道:“青菜好吃,又香又甜!”   杨双双就说:“看你干妈对你好吧,整个桌子上也就青菜最好吃。她还给你夹了这么多,我都没有。”   “嘻嘻……”小美希捧着碗直乐,“干妈好。”   晌午饭过后,杨双双就哄着小美希去睡午觉。   等到她出来后,江秋月已经把家里收拾干净了。   杨双双拿了一叠钱和票递给江秋月道:“呐,刚才买东西的时候都是你付钱,现在把我那份给你,也不知道他俩以后中午还回不回来,要是他们不回来,咱们就一起搭伙呗。”   她和江秋月现在分属两个家庭,有些东西自然不能再混用,免得将来面对家里人的时候说不清楚。   江秋月也同样的想法,随手把钱和票收了起来,才开口道:“不知道,不过再过段时间你的肚子就该大了,我也不敢让你自己胡蹦乱跳。”   “说的好像我跟个猴子一样!”杨双双不满。   江秋月觑她,“难道你不是。”   “去你的。”杨双双笑骂一声,才又说:“对了,你先别忙了,趁着美希睡着了,我给你看看我空间里的东西。”   江秋月点头,先去关了门。   杨双双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坐下,才说:“你出事后不到一年,基地这边就遇到丧尸潮,只能逃命,我想着反正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就把家里的东西能装的都装起来了,就差把墙皮都刮下来了。”   “有你以前培育的药材,还有种子,你做的那些药,还有你的刀,枪,你的一些日常用品,包括你的毛巾、内衣什么的都在这儿,当然了,我的那些东西也都在这里面,还有这些电器,电脑,无人机,晶石卫星手环……”   杨双双掏出了一大堆,“你要不要把你的那些拿回去,还是我继续帮你装着。”   江秋月看了看,她都出事那么久了,杨双双居然还留着她的东西,傻不傻。   江秋月抿了下嘴,压下心里的情绪,才说:“你先把药材还有种子和药给我拿出来,其他先放着吧,我暂时也用不上。”   杨双双就把江秋月要的都一股脑交给了她。   江秋月看了看,先把药材和种子放一边,又检查了一遍每一份药品,最后给杨双双分了点,道:“这些是用异植配置的伤药和能救命的生机丸,你留一份,你不是说闫胜利将来会出事嘛,你自己看着要不要用在他身上,什么时候用。但别浪费了,这东西用一点少一点。”   “我知道。”杨双双也不客气,把给自己的也收了起来。   然后她指着最后剩下的那堆物资说:“这些吃的用的,你拿一半去吧。”   江秋月一眼扫过去,里面米面粮油都有,也有一些肉类和蔬菜,还有就是一些日用品。   江秋月没要那些吃的,倒是从里面挑了点女性每月必备用品——卫生巾。   “我就要这个,其他的你也收着,放外面太明显了,留着平时做饭的时候慢慢用。”江秋月说。   “行吧。”杨双双把剩下的收了起来,往后懒洋洋一滩,完全一副葛优躺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没有丧尸,世界和平,最重要的是还能见到你,这日子,太舒服了。”   江秋月觑她一眼,没忍住笑了。   “晚上想吃什么?”江秋月跟着一起葛优摊。   杨双双脑袋一歪,枕在了江秋月的肩膀上,闭目思考了一会儿,“那我想吃的可多了,大肉包子,圆滚滚的饺子,酥香的肉夹馍,绵软的面包,麻辣的鸡爪,脆皮的烤鸭,酥嫩的五花肉等等……”   杨双双把自己说的直流口水。   “那恐怕我暂时只能满足你吃饺子的愿望了,其他的都有点难办。”江秋月想了下,又说:“不过我们之后可以在家里垒一个烤炉,给你烤面包。”   “什么时候?”杨双双扒住江秋月的胳膊。   江秋月就说:“至少要等家里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才可以,反正不是今天,你今天只能吃饺子。”   “吃饺子就吃饺子,什么馅儿的?”杨双双丝毫不嫌弃。   江秋月想了下,“韭菜鸡蛋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杨双双说着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现在就做?”   “你急什么,才吃了午饭。”江秋月拉住她,“我打算等下先把菜种给种上,今天应该忙不完,先种你这里的,明天再种我那边的,过段时间就能吃上青菜了。”   “好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杨双双又重新躺下,懒洋洋开口。   “还有就是宋大姐今天送了这么多菜过来,我们总得回点东西,既然你说了吃饺子,那就多包点,回头给她送点,顺便和她商量一下在咱们院子的青菜起来之前,每天和她买点或者换点菜吃。”   “OK。”杨双双比着手势。   江秋月立马伸手拍了杨双双一下,“少拽英文,万一说习惯了怎么办?”   “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杨双双靠在江秋月的身上,“这不是有你在嘛。”   “有我在也不行,我对外的人设是小学毕业的农村姑娘,我听不懂。”   “哈哈哈……”杨双双顿时笑了起来,“我想起来了,你早上说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装农村姑娘到底什么感觉?尤其是你和许从周相处的时候,是不是他说什么你都要装听不懂啊?欺骗一个单纯弟弟的感觉怎么样?你良心会痛吗?”   江秋月撇她一眼,“怎么能叫欺骗呢,我这叫善意的谎言。”   “噫——”杨双双一脸“我就静静看你编”的表情。   江秋月毫不变色道:“再说了,我难道不单纯吗?”   杨双双就:“啧啧啧,说出这话的人都不单纯。”   江秋月见状挑眉,“不过和他在一起的感觉确实不错。”   杨双双:“ 切——秀恩爱警告了啊!”   江秋月又道:“他从来都不会和我说我听不懂的事。”   杨双双:“……”   江秋月继续:“就算偶尔不小心提到了,他也会认真给我解释清楚,直到我听得懂。”   杨双双就又:“……”   江秋月又说:“他还和我说了,要给我补习文化知识,当我的专属老师。”   杨双双继续:“……”   江秋月还在说:“我和你多说了一会儿话他就醋。”   “好的,知道了,我闭嘴。”杨双双往嘴上拉了一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她仰天长叹,“我觉得不公平,我也想要甜甜的恋爱。”   江秋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不起,又刺激到你了。”   杨双双嫌弃地摆手:“滚吧!”   江秋月立马滚到外面种菜去了。   过了会儿,杨双双揣着手慢吞吞走过来,想要帮忙。   江秋月把她赶到一边,“你怀着孕就不要乱动了,自己找地方玩吧。”   杨双双干脆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江秋月的身边,顺手给她递种子,还不忘记问道:“你和许从周之间来真的啊?你真的喜欢上他了啊?”   早上交换信息的时候,她们就都明白彼此目前的选择只是她们当前条件下最好的选择,因此她也没仔细问江秋月感情方面的事情。但是经过刚才,杨双双有些好奇了。   江秋月把种子埋下后才仔细想了想说:“他来我家的目的不单纯,我选择他的目的一样不单纯,但抛开这些,他人真的可以,我想和他好好的,可要我现在就承认和他的感情有多深,那我只能说他肯定没你重要。”   “那就是有一点喜欢他呗。”杨双双托着下巴道:“你要是觉得他好,那就好好和他发展,如今不需要我们担心有今天没明天的,开开心心谈一场甜甜蜜蜜的恋爱多好的。”   “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江秋月其实更担心杨双双。   她穿越后的身份就是已婚人士还有孩子,本身就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只能按照目前这个身份过下去。   可就像杨双双之前和她说的一样,她也想杨双双能好好的。   杨双双摊手,“能怎么办,就先这样吧,我觉得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江秋月皱了皱眉。   “怎么,担心我啊?”杨双双见状挑眉,“你知道的,除了我家哥哥,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其他人的。我只会是哥哥的小娇妻,小宝贝,每天只会从哥哥的床上醒来,对其他男人完全没有兴趣。”   江秋月:“……”   江秋月翻白眼。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杨双双笑道:“我真觉得现在挺好的,闫胜利这个人虽然过于规矩,但其他方面也没什么问题,就先慢慢处着呗,要是哪天实在觉得这样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我就和他离婚,难道你到时候还能不管我吗?”   江秋月:“那肯定不会。”   杨双双双手一摊:“你看,我这不是有你给我兜底嘛!”   又过没多久,小美希醒了,汲着拖鞋哒哒哒跑了出来。   见到江秋月和杨双双都在前面院子,又飞快地往屋里跑。   杨双双见状摇头,“这孩子太没有安全感了。”   “你不是说她以前经常被欺负,可能还没有扭过来,等她熟悉了这边,又交上新朋友了,应该就好了。”   “希望吧。”杨双双站起身说:“我过去看看。”   江秋月继续种菜。   没多会儿,小美希就跑了出来,接了杨双双的班,吭哧吭哧帮她干活。江秋月几次让她去玩,她也不去。   还那声奶气地说:“我要干活,种菜,青菜好好吃啊,我吃了好多好多,不能让干妈一个人干活,我也要帮忙。”   小家伙小大人的样子实在好玩,饶是江秋月一个没有生过孩子的也被暖到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说:“行吧,那你累到了要说哦。”   小美希可可爱爱地点头,“干妈我知道啦。”   可惜,即便有小美希帮忙,杨双双也做了一些轻省的活,但她们依旧没有把院子种完。   眼看天色已经晚了,江秋月就说:“先不干了,明天再干,咱们先包饺子去。”   “包饺子!”小美希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晚上吃饺子啊?”   江秋月笑道:“对啊,晚上吃饺子,开不开心?”   小美希美滋滋点头,“开心。”   “那走吧。”江秋月示意小美希牵手手。   杨双双已经和了面,韭菜也被洗好控水了。   江秋月接了下面的程序,擀了饺子皮,拌了馅儿,然后两大一小就开始包饺子。   小美希年纪小小,手也小小。   但是心却不小,每个饺子的肚子都装的太满,以至于几乎每一个都捏不上。   杨双双看着糊的又是面又是馅儿的“饺子”,嫌弃道:“你包的也太丑了,你到时候自己吃吧。”   “我……”小美希看看自己的,又看看妈妈和干妈包的,好像是很丑。   她想了想,把自己面前的饺子往杨双双面前一推,说:“妈妈吃。”   “我才不吃呢!”杨双双嫌弃地把小美希的饺子推回去,“你看看你的饺子糊成什么样了,太丑了,我嫌弃你。”   小美希鼓嘴,又看了看江秋月,推到她面前,“那干妈吃。”   “啊?”江秋月没料到这么快就到她这儿了,连忙摇头笑说:“我也不吃,我也嫌弃。”   小美希抿嘴,眼神来回在妈妈、干妈和饺子之间转,皱着小眉头。   忽地,她眼睛一亮,大笑说:“那给爸爸吃!”   “你倒是会安排啊,正好你爸不在,没办法拒绝你是吧。”杨双双实在没想到闫胜利人不在还要承受这些,就笑着说:“也不知道你爸能不能承受的住你这么糊的爱。”   小美希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但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不靠谱,就抿着嘴偷笑。   杨双双赏了她一个脑瓜蹦儿,“你可真是鬼精灵!”   忙好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眼看就要黑了。   杨双双就说:“看来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咱们先吃吧。”   江秋月点头,“好。”   那些又丑又破的饺子没有煮,杨双双说:“我一定要让闫胜利感受到他女儿对他这么深沉的爱。”   韭菜鸡蛋鲜香,就连小美希都吃了十个,肚子都撑圆了。   杨双双担心她撑坏,正好想起江秋月说的给宋桂芳回礼,就道:“要不现在就给宋大姐送点饺子过去,顺便消消食儿。”   江秋月点头,用碗装了点生的饺子,又把宋桂芳的竹筐给提上,这才一起出门。   外面已经黑了,不过有路灯在,还算亮堂。   路边也有不少孩子还在玩儿,还能听到有一些大人扯着嗓子气急败坏地喊家里的小孩回家吃饭的声音。   小美希一路好奇地看看这看看那,蹦蹦跳跳的。   等到拐弯的时候,杨双双忽然道:“他们家第几间来着?”   “第五啊。”江秋月撇了杨双双一眼,“你和她聊天的时候说的,你自己忘了?”   杨双双:“可能一孕傻三年?”   江秋月:“……”   找到宋桂芳家后,杨双双就上前敲了敲门。   从外面听,屋里面乱糟糟的,大人小孩儿的声音叽叽喳喳。   没多久,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屋里面喊道:“谁啊?”   紧接着,门就被打开了。   杨双双低头一看,是个小姑娘,开口就问道:“你们是谁啊?晚上来我家干啥?”   杨双双正要说话,屋里面又走出来一个人,快人快语道:“丹桂,是谁来了啊?”   叫丹桂的小姑娘摇头,“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宋桂芳又快走了几步,还没到门口就听见有人道:“宋大姐,是我们。”   声音有点耳熟但又不是太熟,宋桂芳一时间没想起来,直到走进了借着外面的路灯才认出来。   “嗐!”   她当场就笑了说:“你们看看我这脑子,我刚才听你们说话声的时候就在想这声音有点熟又有点不熟,我想半天也没想起来是谁,结果是你们,晌午那会儿咱们才见过的你说,我这个记性啊,太差了!”   杨双双就说:“和您记性没关系,是我们在您面前晃的少了,等我们多来几趟,您保证嫌弃我们烦呢!”   “那不能!”宋桂芳说着就拉着杨双双的胳膊说:“不在外面说了,怪黑的,赶紧进来吧,咱们进来说话。”   杨双双笑眯眯应下,牵着小美希,又看了一眼后面的江秋月,才跟着进去。   宋桂芳很客气,进门就安排家里的孩子搬椅子让她们坐。   又问她们吃了吗,还要给她们拿碗筷。   杨双双连忙就说吃过了,又指了一下江秋月说:“我们来送筐,顺便包了点饺子,送点给你们尝尝。”   “哎呦!”宋桂芳就嗔怪道:“你们这也太客气了,你们也才刚搬过来,家里东西都还不齐全呢,客气这些干啥!”   “应该的。”杨双双笑说:“饺子就是用您今天送的韭菜包的,正好让您尝尝味道怎么样。不过我们没煮,您看着要是现在不吃的话,就先收起来放好吧,免得黏在一块了。”   顿了下,杨双双又说:“就是我们两家今天是一起吃的,您别嫌弃就给您送了一份就行。”   “瞧把你给客气的,我……”   “饺子!”宋桂芳的话没说完,屋里面的几个小孩儿闻言立马围了过来,伸着脑袋说:“给我看看饺子。”   江秋月就把碗放在了桌子上,怕几个小孩直接吃,又重复了一边杨双双说的:“这些都是生的,我们没煮,还不能吃。”   几个小孩一下子就围在了饺子边缘,伸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然后对宋桂芳说:“妈,我闻到鸡蛋的味道了,可真香,咱们把饺子煮了吧!”   “馋的你!”宋桂芳挥手把几个小孩拉开,想了下说:“行吧,那我就收下了,你们要是想吃什么菜,以后尽管过来拔就是了,我不在家也没事儿,家里有孩子呢。”   然后又赶紧指着杨双双和江秋月让家里的几个孩子认认人。   杨双双就笑说:“我们来也正想和您说这事儿呢,您也知道我们的情况,我们就想在我们种的菜起来前和您买点。”   “买啥啊。”宋桂芳一脸的不赞同,“家里的都吃不完,你们随便拔,又客气。”   说着,不等杨双双开口,又道:“还有你俩说话也是,一直您您您的,听的我头皮直发麻,真别这么客气。”   行吧,反正回头她们也不叫宋桂芳吃亏了就是。   杨双双就说:“行,听您……听你的。”   “这我才听着舒服。”宋桂芳拍了拍胸口,“我就怕别人和我客气来客气去的,真的,你们这样我才觉得舒坦多了。”   杨双双笑笑,见宋桂芳他们一家正好在吃饭,就借口家里没人,怕闫胜利他们回来后进不去家门就离开了。   等走出一段距离后,江秋月就觑着杨双双。   杨双双被江秋月看的发懵,“你一直这么看着我干嘛?怪瘆人的。”   江秋月凉凉道:“我看你刚才说话的时候挺机灵的啊。”   杨双双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江秋月:“看你怎么没一孕傻三年。”   杨双双:“……” 第30章 最爱 (捉虫)还是我家小月亮最好了。……   路灯将两大一小的影子拉的很长。   伴随着江秋月和杨双双时不时斗嘴的声音, 她们走到了家门口。   两道高大的身影笔直地站立在家门口,边上还有人和他们说话:“……她俩今天一直在一块,刚才我还看见她俩提着一个筐, 领着孩子出门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又有男人开口道:“要不然你俩进我家里等吧,顺便吃点,应该都还没吃饭吧。”   闫胜利和许从周都摇头拒绝了。   等见到那两大一小的身影后, 两人又赶紧迈着正步大步跨了过来。   许从周上下看了江秋月一眼,见她没事,才悄然松了口气。   又不着痕迹地看了边上的杨双双一眼, 实在不明白江秋月就才认识杨双双几天, 竟然已经关系好到同进同出了。   只不过闫胜利他们还在,许从周也没说什么话。   江秋月见到许从周就笑了,“回来了,吃饭了吗?”   许从周摇头,“没有。”   顿了一下,才又开口:“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江秋月拉了他一下, 笑道:“等下再说,先吃饭吧,今晚上吃饺子。”   许从周果然就不吭声了。   杨双双这边就直白多了。   她先是看了一眼大步过来的闫胜利, 然后把小美希交给他, 等到江秋月他们说完才开口道:“你是不是也没吃饭?”   闫胜利点头, “嗯”了一下。   杨双双就道:“那走吧, 回去吃饺子。”   闫胜利闻言,和同样惊讶的许从周对视了一眼。   两家饭做的也一样?   直到走到了家门口,许从周发现江秋月没有开自家的门,反而拉着他往杨双双家里去的时候, 他才觉得不对劲。   “我们……”许从周带着疑惑的话没问出来,江秋月就说:“先进去吧,我们家今天没开火。”   等到了屋里后,江秋月和杨双双就去煮饺子,小美希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她俩。   闫胜利和许从周互相茫然地坐在家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没多会儿,饺子好了。   江秋月端着装饺子的盆,杨双双拿着碗筷和单独一个小盘子。   走到两人面前,杨双双先把碗筷放下,才把那个单独的小盘子放在闫胜利面前,说:“呐,你闺女今天专门包给你吃的。”   闫胜利看了看盘子里破碎的蒸饺,又看了看盆里面的完好漂亮的水饺,陷入了沉默。   许从周也看见了两边的区别,目光在小美希和闫胜利的身上转了一圈,也跟着默然了起来。   江秋月在另一边顺手给许从周盛了碗水饺,笑着把之前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许从周:“……”   同样听见了的闫胜利也:“……”   他转头看向一边的小美希,她正趴在桌子上一边偷看他一边捂嘴偷笑。   闫胜利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又沉默了。   杨双双把筷子递给他:“吃啊,我专门蒸的,没下水,也不算太破,尝尝吧,你闺女对你的爱。”   闫胜利顿了顿,默默接过筷子,一口一个“闺女对他的爱”。   见他吃了,而且速度还不慢,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好奇围观的小美希偷偷摸摸蹭到了他的边上,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看。   闫胜利被看的有些不知所措,放下筷子问道:“怎么了?”   小美希趴着手背,好奇问道:“爸爸,好吃吗?”   虽然“闺女给他的爱”有点糊,但不得不说味道是真的很不错。韭菜没有平时吃的辛辣味,反倒有一股鲜甜在,鸡蛋也香的很,可以说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闫胜利点头,“好吃。”   小美希摸了摸已经有些瘪下去的小肚肚,回忆起鲜香美味的饺子,咂咂嘴说:“爸爸,我也想吃,给我尝一个。”   闫胜利就挑了一个还算完整的夹起来往小美希的嘴边送。   杨双双见状就说:“你也不怕烫到她。”   闫胜利顿住,下一瞬,他站起来说:“那我去找个碗。”   小美希馋虫上来,就吧嗒吧嗒地跟在闫胜利的身后,小尾巴一样。   等到闫胜利给她拨了一个饺子后,她才半个身子都趴在桌子上,鼓着小嘴先是又用力又急促地吹了会儿气,才张着嘴巴尝试着咬了一口蒸饺。   和煮过的饺子不同,蒸饺的面皮要更劲道一些,一口咬下去,还带了点弹性。   小美希小声“咦”了一下,等到吃到里面的馅儿后,她立马“啊”了一下,对着杨双双说:“妈妈,我包的饺子也很好吃,和你还有干妈包的一样好吃,馅儿好吃,皮也好吃,皮硬硬的,咬起来可好玩儿了!”   杨双双就说:“能不一样好吃嘛!馅儿是你干妈调的,肯定味道一样。饺子皮一个蒸的一个煮的,那肯定有区别啊。”   小美希不明白蒸的和煮的有什么区别,她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强调道:“但是我包的更好吃!”   杨双双就说:“那下次包饺子,你自己包自己吃吧,不要吃我和你干妈包的了。”   小美希想了想,忽地摇头笑了,“我不要!”   “为什么?”杨双双挑眉,“你不是说你包的更好吃吗?”   小美希长长地“嗯”了一声表示思考,然后才说:“你和干妈包的也好吃,我……我包的……包的丑,给爸啊~爸吃——”   她说完又继续笑,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杨双双撇了一眼一副完全不知道说什么的闫胜利,忍不住笑道:“我保证这些不是我教,只能说她真是你亲生的。”   闫胜利:“……”   顿了顿,他夹了个饺子塞嘴里,囫囵了几口吞下,才说:“反正味道一样。”   对面,许从周在听见杨双双和小美希几次提起干妈后,便停下筷子,转头看向江秋月。   江秋月就挨着他小声说:“就是我。我觉得小美希挺好玩的,就让她喊我干妈,不过没提前和你商量,你不会有意见吧?”   许从周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对面的一家三口,摇摇头。   江秋月把碗往他面前推了下,“那快吃吧。”   等到许从周吃好后,江秋月就拉着他站了起来,对着杨双双说:“那我们就先走了,东西你自己收拾了啊。”   杨双双点头,又拍了拍小美希的脑袋说:“美希和干妈说再见。”   “干妈再见!”小美希冲着江秋月摆手。   江秋月笑着回应了她一下,“美希再见,明天干妈再来找你玩儿。”   “嗯嗯。”小美希小鸡啄米一样点着脑袋,一直等到江秋月他们走不见了,她才停下挥手。   等江秋月他们离开后,闫胜利才问出心中的疑问道:“怎么想让美希喊她干妈?”   杨双双“嗯”了下,说:“不好吗?我觉得江秋月人很好,今天你们走后,她见我怀孕还要带孩子,就主动过来帮忙,先是陪着我们一起去供销社那边买了东西,回来又帮忙烧饭,下午的时候还在院子里忙了一下午,那些菜种都是她种上的。连她自己家的事都没顾上。”   而后,又对着小美希问道:“美希,你干妈对你好吗?”   小美希点头,“超级好,干妈烧饭好好吃,还说给我买新衣裳,大皮鞋,呱呱叫。”   得到了小美希的反馈后,杨双双才对闫胜利说:“你看美希也很喜欢她,美希这几年一直过得都不好,我觉得能多个人疼她挺好的,你是觉得有问题,还是我让她喊江秋月干妈,影响不好?”   “就是有些意外。”闫胜利摇头道,“你们才刚认识,没想到关系就这么好了。”   杨双双就道:“投缘吧。有些人刚一见面就觉得心里喜欢,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也讨厌,我见到江秋月就觉得应该和她做朋友。”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又是为了小美希好,闫胜利自然不能说什么。   他就是没想到杨双双刚刚经历家庭变故,居然还能和江秋月一见如故。   闫胜利便道:“你作主就好。”   杨双双心想当然是我作主,你就是反对也没用,我和江秋月上辈子就说好了的。   但她嘴上却说:“那你就是没意见了?”   闫胜利点头,“我没意见。不过既然说认干妈,那你看要不要和他们商量一下,正式拜一下。”   “那倒也不用。”杨双双说:“有没有那个仪式并不关键,主要还是看心里怎么想,表面功夫没有什么用。”   闫胜利却依旧坚持,“还是问一下,万一他们觉得需要呢。”   杨双双心想我和江秋月的关系用不上这些虚假的繁文缛节,但她还是答应了,“那我回头问一下。”   闫胜利点头,杨双双又和他说了今天主要做的事情,然后问道:“你忙过这段时间后,以后中午回来吃饭吗?”   闫胜利摇头,“应该回不来,营区离这边有些远,要是不出任务,晚上可以回来吃饭。”   杨双双就说:“我和江秋月说好了,要是你和许从周中午不回来吃饭的话,我俩就继续搭伙,晚饭就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分开吃。不过这几天肯定还是会一起吃的。”   闫胜利皱了下眉,“这样方便吗?”   杨双双就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她家就她和许从周两个人,我们这屋加上美希也才三个,我们两家加起来才五个人,还不如人家一家人口多呢,等你俩上班,就剩下我们两大一小了,都点火烧锅不是浪费嘛!”   “再说我们三个人一起也热闹点。”想了想,杨双双又补充了一句。   “那就要分清楚物资方面,否则时间久了还是会出问题。”闫胜利见杨双双似乎态度很坚定,就提醒了一句。   这点杨双双倒是赞同。   不是因为她想要和江秋月分清楚,而是她们现在这种情况必须要分清楚。   “我知道。”杨双双说着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正好她今天还给我和美希把了脉,说我们两个身体都有点虚,需要好好调理一番,一起搭伙也正好方便她帮我们调理。”   “把脉?”闫胜利愣怔了一下,“江秋月会医术?”   杨双双点头,“看她今天的样子像是会的,我之前带美希去医院检查过,医生也说我们两个都有严重的营养不良。”   闫胜利没想到许从周的这个新婚妻子竟然还懂医术,他一直以为江秋月就是个纯粹的乡下姑娘,只不过是长得好点而已。   没想到竟然会医术。   也是,按照许从周的性子,要是江秋月没什么特别的,他也不会那么上心。   闫胜利想着就说:“既然她这么说那就听她的吧,那除了营养不良,你们身体没什么其他问题了吧?”   “没有。”杨双双摇头,想起家里应该暂时没别的事了,就顺嘴问了一句,“你今天上班,不会把你回家打人的事报告了吧?”   闫胜利这人这么规矩,很有可能真的会老老实实上报。   闫胜利这边也没有辜负杨双双的猜测,点了点头说:“上报了。”   杨双双立马就看了过来,追问道:“你真上报了,那你们领导怎么说的啊?”   闫胜利想着白天的事,就道:“我身为军人和普通人动手本就不对,主动上报是应该的。领导说了会核查,没说别的。”   “没批评你?”杨双双不信。   闫胜利就说:“就说了两句,让我以后收点脾气。”   他以为杨双双担心,顿了顿又说:“私心里他们还是觉得我做的对,但身为军人更应该有纪律性,所以等核查结束后肯定会有处罚。不过你放心,这事不大,我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杨双双就揉了一把在边上自己玩的小美希的脑袋说:“亲爹为了自己闺女犯错误,亲闺女却让亲爹吃破烂的饺子。”   “啊?”小美希傻愣愣地抬起脑袋,“妈妈,你干啥啊?”   “没事,自己玩去吧。”   -   另外一边,江秋月和许从周进门后,江秋月就一把抵住了许从周,捧着他的脸左右仔细观察。   “怎么了?”许从周满脸茫然。   江秋月就笑着说:“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没和你商量就让小美希喊我干妈这事儿没意见啊。”   许从周愣怔,随即搂住了江秋月的腰说:“没意见,美希挺好的,很可爱。”   江秋月觉得自己从许从周的眼睛里和语气中见到对女儿的渴望。   她笑笑,勾住了许从周的脖子道:“你很喜欢小美希啊?”   许从周点点头,动了动唇道:“我们……”   “也生一个。”江秋月笑着接下了许从周的话。   许从周搂着江秋月的双臂倏然收紧,整个人明显激动了起来,“你也想要?”   江秋月就点头说:“我男孩女孩都喜欢,要是肯定要的,但不是现在。”   许从周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无意识抵揽紧江秋月的腰,闷闷道:“为什么?”   江秋月放下搭在许从周肩膀上的手,也让他把放在她腰间的手收回去,然后用他当参照物比了一下自己的身高,“从我们相亲到现在,我长高了你发现了吗?”   许从周点头,比了一下肩膀下面,胸口上面的位置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到我这儿,现在你已经到我肩膀了。”   许从周估算了一下高度,说:“你这一年长了有六七公分。”   江秋月就说:“所以啊,我还在长身体呢,这个时候怀孕对我身体不好,至少要等我停下发育才可以备孕,差不多要等我二十岁才行,就两年不到的时间,你不会不愿意等吧。”   江秋月勾住了许从周的衣领,笑嗔他。   许从周婚后逐渐放开了许多,不像婚前以及刚结婚那会儿容易紧张和不自在。   加上现在就他们两个人,他顺手就勾住了江秋月的纤腰,认命道:“愿意等。”   “许老师真好。”江秋月摸了摸他的脸,故意道:“那这两年就只能委屈你忍着了,你就专心帮我补习功课吧。”   许从周:“……”   许从周:“???”   许从周:“!!!”   过了会儿,许从周说:“可以用套,我明天就去领。”   “什么套?领什么?干什么用的?”江秋月故作茫然。   “避-孕-套,用来避……”许从周下意识解释,可很快又想到乡下也会有这方面的宣传,加上江秋月学过医,不可能不懂这些,他顿觉自己被骗了。   许从周只觉得又气又好笑,一把掐住江秋月的腰把她举起来放在一边的大桌子上坐着,双手撑着桌子垂眼看她,“你又逗我是不是。”   江秋月这才没忍住笑了出来,“呀,许老师现在这么聪明了啊!”   许从周咬牙,没忍住低头在江秋月的脸上轻咬了一口。   接着,又顺着力道去亲她,喘道:“小骗子!”   好一会儿后,他才轻抚着江秋月的后脑勺揉了揉,哑声道:“怀孕的事没骗我吧?”   江秋月贴着他的怀里点头,“这个真没骗你,我身体底子虽然不错,但现在怀孕确实不适合。”   早在结婚前她就已经决定了至少要等到二十岁再生孩子,更何况她现在又遇上了杨双双,且杨双双正在孕期,还怀的是双胞胎,她这时候就更不会让自己怀孕了,她得保证自己有精力照顾好杨双双的身体。   许从周闭眼贴着江秋月平息了会儿,才挣开眼睛看她说:“我明天去医院领。”   江秋月顿时想起来以前听杨双双吐槽说这时候的物资缺乏,很多人避-孕-套都是用完洗干净后再用,顿觉有些受不了,便摇头说:“那倒也不用,医生有医生不怀孕的办法。”   “嗯?”许从周愣怔,“你的意思是?”   江秋月点头,抓着许从周的衣裳从桌子上跳下来后就拉着他往后面厨房跑,“走吧,烧水洗澡了。”   许从周脚比脑子快,自发跟了上去。   这边的浴室自然不是许从周在首都的家里可以比的,目前只有两个盆用来擦身体,想要舒舒服服洗个澡是不可能的。   许从周见江秋月洗澡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舒服,便主动开口道:“明天我到后勤那边定个泡澡桶。”   “那浴室也稍微改一下吧,凿个排水口。”   许从周就说好,又道:“家里面还缺不少家具,我明天一并都去订了。后勤那边应该也有常备的一些家具,能用上的我明天让人一并也送过来。”   “还有一个要求。”江秋月竖着食指说:“我还想要一个厕所。”   许从周点头,“我来安排。”   “那就先谢谢许老师了。”江秋月奖励了许从周一个亲脸颊。   许从周的表情立马就不对了。   说实话,从他们结婚到现在,真的只有一次,他早想了。   加上江秋月之前也没拒绝,他干脆直接拦腰把人抱起来往卧室走。   咳咳……   一切安静之后,两人才靠在一起说话。   江秋月把今天白天的事情挑挑拣拣的和许从周说了。   许从周的反应和闫胜利差不多,也问了结干亲要不要走一下固定程序,对于江秋月和杨双双打算搭伙的事情也没多反对,一切以她的意愿为主,也提醒她注意物资分配,别让杨双双心里不痛快这些。   对于江秋月给杨双双帮忙的事,也只是再三提醒她千万别累到了自己云云。   之后,江秋月又说打算在家里的院子一半种蔬菜,一半种草药。   许从周好奇道:“你有药材种子吗?要不要我帮你找。”   江秋月就说:“有一点,暂时不用。我就是想要先试试看能不能种,反正院子这么大,都种菜也吃不完浪费了。”   “好。”许从周还是那句话,“别太累。”   “放心吧。”江秋月笑。   许从周把江秋月往怀里带了带,想了会儿才说:“你种药材是打算卖还是自用,还是你有当医生给人看病的想法?”   家属区能安排的工作岗位就那么几个,早就安排完了。   不过江秋月懂医术,而且应该还不错,当医生是个不错的选择。   江秋月摇头说:“我还没想好呢,就是觉得院子都种菜浪费。再说我的医术是跟人私底下学的,我也没文凭,更没有行医证,我就是给人看病,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会吧。”   这倒也是。   许从周皱了皱眉,过了会儿才垂眸按着江秋月的脑袋说:“你要是想给人看病,我来想办法。”   江秋月摇头,“不急,比起给人看病,我更喜欢研究药材和制药方面。”   许从周点头,“好。”   一夜过去,许从周早在起床号响起的时候就利落的弹身而起。   吃了早饭后,他就赶紧走了。   江秋月今天继续和杨双双呆在一起。   两人还顺便交换了一下昨天的后续。   杨双双说完就对着江秋月道:“你觉得所谓的干亲宴要办吗?”   江秋月摇头,“没必要了吧,再说咱们两家也就这几个人,本来就要一起吃饭。”   杨双双耸肩,“闫胜利非要我问你一下。”   江秋月就笑道:“许从周也说了。”   “是吧是吧,”杨双双立马来劲了,又道:“那他有没有说我们搭伙要分清物资分配问题?”   江秋月点头,“嗯。”   杨双双也笑了,“闫胜利也是这么说的,我答应他了。”   江秋月道:“我也答应了,我们现在不比以前,确实应该注意一下。”   杨双双就说:“我也这么觉得,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江秋月点头。   再之后,她们先是把杨双双家里的院子种满了菜,然后又去安排她家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就忽然来了辆卡车,上面运着好些家具。   下车的是个不认识的人,一米七五的样子,黑瘦,精干,年轻。   他刚下车就先笑了,敲门问道:“请问这里是三团许营长家和闫团长家吗?”   江秋月点头,“我是许从周家属。”   杨双双也跟着道:“我是闫胜利家属。”   那人就笑说:“中午的时候,许营长和闫团长过来我们后勤订了一些家具,正好有现成的,我们就给送来了,两位嫂子看我们现在是给你们搬进去还是?”   江秋月连忙让开位置道:“那先搬进来吧。”   “好咧。”那人又笑了下,然后冲着随车过来的另外几个说:“赶紧下来给嫂子们搬家伙什儿了。”   车上又很快跳下三个差不多的小伙子,同样和江秋月她们招呼后,就飞快地搬东西。   几个小伙子还非常负责,先问了江秋月和杨双双都摆放在什么地方后才帮着放好。   没多久,他们就帮着收拾好了,家里面瞬间就满当了许多。   打头的那个小伙子就说:“两位嫂子,东西已经给你们摆好了,还有一些还没来得及做,可能还要过段时间,你们要等等。”   江秋月她们就说没事,已经很好了。   几个小伙子便开口要走,江秋月就给他们一人塞了一把糖果。   他们不愿意要,杨双双就说:“总不好让我们两位女性和你们拉拉扯扯的吧,再说你们既然喊我们一声嫂子,嫂子给你糖吃也应该的,都拿着吧。”   四个年轻小伙子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笑了,“那我们尽快把两位嫂子剩下的家具做出来。”   “不急,你们慢慢来就是。”   等到他们走之后,杨双双就看了看江秋月家里的新家具说:“和我们家的都一样,昨天我也在宋大姐家里看到了这些样式的家具,应该是这边的固定风格。”   江秋月点头,“许从周昨天说后勤那边有常备的家具,也可以自己订。”   “难怪了。”杨双双“呵”了一声,“我说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来个送家具的,原来是你和许从周聊起来这些啊,那闫胜利肯定是看许从周定家具才想起来的。”   “也不一定吧。”江秋月觉得还是不能那么绝对,“我觉得闫胜利或许可能像你说的总是规规矩矩的,但不代表他连家里缺少家用也看不出来。”   杨双双撇嘴,“肯定是这样。”   江秋月也不和她争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等许从周和闫胜利晚上回来的时候,江秋月就当着杨双双他们的面问许从周道:“下午有几个后勤的兵送了一些基础家具过来,正好我们两家一人一份,都一模一样,你们两个是一起定的啊?”   许从周点头,“正好昨天说到了,就趁着今天中午有时间,一起过去了一趟。”   江秋月立刻撇了杨双双一眼。   杨双双却转过头去对着闫胜利说:“你定家具的事怎么没和我说啊?”   闫胜利愣了下,“早上出门的时候,许从周说中午去后勤定家具,我想家里也缺,就一起去了,你不想要还是不喜欢这些?”   杨双双又撇了江秋月一眼。   江秋月扶额。   好吧。   她承认她错了。   杨双双带着得胜的心情对着闫胜利说:“没有,这些就挺好,再说也是你们这边固定样式,也没得选啊。”   闫胜利觉得杨双双态度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到底哪点奇怪,加她们又让赶紧吃饭,他只好把这些按下。   等到江秋月和许从周走后,闫胜利才问道:“你要是不想要这些家具,我就去后勤退了,再买你想要的。”   杨双双连忙摆手:“真不用,我就是觉得我们好歹是一家人,这些事你至少应该知会我一声吧。再说了,万一我还有其他想要的家具呢,你到时候是不是要再跑一趟。”   闫胜利闻言沉默。   之前家里出事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这个丈夫做的非常不成功,这些时日他也在尝试着改变,想主动帮杨双双分担一些,但没想到还是出了现在的问题。   同时他也意识到家庭和部队确实不一样。   在部队,他习惯了发号施令做决定,忘记了家里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家里面还有妻子和孩子。   他需要做的不是自顾自的安排好一切,因为不是他安排的就一定合适。   至少,他在去定家具的时候确实应该和杨双双说一声的,而不是自顾自就安排了。   他没有问过她的想法就做了决定,就等于不尊重她。   闫胜利不是知错不改的人,立马就道歉说:“抱歉,是我没想到这一点,我确实应该提前和你说的,我做的确实不对,我愿意接受你的批评,以后也会改正这一点。”   杨双双:“……”   杨双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一是没想到闫胜利居然会认错,二也是没料到闫胜利认错态度这么快,三嘛,她其实并没什么特别生气的情绪,毕竟她也没把闫胜利当老公处,自然不会在意他问不问她的意见。   她刚才其实也就随口一说,不想让闫胜利揪着刚才的问题继续。   毕竟她也不能说她和江秋月猜测的事。   可她没想到竟然引申了现在的事。   杨双双看着眼前坐在昏黄灯光下的年轻男人,忽地就想起了见他第一面的时候。   他整个人就跟个尺子一样,走路,坐姿,东西的摆放位置都十分的齐整,并且说话也特别的教导主任,看着就像那种顽固不化的老古板。   但实际上这人会因为她一通害怕暴露身份的抱怨而主动道歉,会因为小美希的不开心就答应她那个犯纪律的打舅舅的要求,也会因为她现在的随便一句话而开始反省自己。   他或许本身性格确实存在很多她看不惯的问题,但他真的有在努力改变。   可她同时又想到,要是他知道自己真正的妻子已经不在了,他又会怎样。   在那本小说里面,原主杨双双因为生孩子去世,从来没有机会和他这样面对面坐一起讨论现在的问题,她知道其实这个行动像比例尺,性格其实有点闷的男人其实应该有一颗很柔软的心吗?   而闫胜利之后也会因为战争而牺牲,也从来没有机会和原来的杨双双面对面一起这样讨论着家里面的一个小小的家具的问题,他要是有机会的话,和原主又该是什么样呢?   原主作为一个完全被洗脑的没有自我意识的女性,她会怎么做?   作为书中给男女主送孩子的炮灰,这两人之间的背景简单的可怜,毕竟必死之人也确实没必要写的特别详细。   所以这两人结婚几年,真正见面的次数却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或许他们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对方。   当然了,书中的他们也没有机会了解对方。   现在她的穿越代替了原主,却有意无意的发现了闫胜利的另一面。   那闫胜利现在又是怎么看她的呢?   一个正在觉醒的或者已经觉醒的杨双双?   也觉得自己发现了杨双双的另外一面?   杨双双下意识皱了皱眉。   她并不太喜欢被人这样比较,也不喜欢成为另一个人的某一面。   “怎么了?”杨双双发愣的时间有些长,表情也有些丰富,闫胜利却猜不出她正在想什么,加上她一直不回答他的话,他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杨双双瞬间回神,摇摇头说:“没事。”   闫胜利不信,“你刚才在想什么?”   杨双双收敛有些不开心的情绪,笑道:“就是忽然发现你其实挺好的。”   “啊?”闫胜利更愣了,“什么意思?”   杨双双就说:“夸你呢。”   “我就是在想,要是别的男人碰到这种情况,说不定会觉得我这种的太过于麻烦,认为自己过去定家具已经很好的照顾家里了,不会认为自己有错,更不会和你一样反思和道歉。”   “啊。”闫胜利没想到真的是在夸他,愣了一瞬,下意识拽了拽领口的风纪扣,这才清了下嗓子说:“这件事确实是我欠考虑,道歉和反思也是应该的。”   杨双双被他一连串的行为逗笑,“所以我才要夸你啊,毕竟这世上的大部分男人都不会和你一样。”   “咳……”闫胜利又咳嗽了一声,“先不说这个了,你刚才说你还有其他想要的家具,后勤那边都是制式家具,基本上有的我都要了,要是有其他的要求,就要告诉他们具体你要什么样的,他们才好画图做出来。”   闫胜利明显不好意思了,杨双双也没去打趣他,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道:“除了已经送进来的家具,你还定了哪些?”   “衣柜,鞋架,晾衣架,架格、浴桶,婴儿床,学步车,美希的床和课桌椅以及她单独的柜子、箱子。”闫胜利一一数来。   这是连还没有出生的孩子的需求也考虑到了啊!   杨双双瞬间想到了江秋月之前的猜测,她实在忍不住问道:“你是提前就想好这些了吗?”   闫胜利点头,“差不多,不过浴桶和架格是我看许从周定才决定定的。”   所以还是江秋月猜对了,她小人之心了。   也对,闫胜利都能那么容易反思自己,想到这些其实也不算难。   他这个人并不像他外在表现的那么的……不近人情。   杨双双反思了一下自己不应该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也给闫胜利道了歉说:“我也该说抱歉,白天听秋月说起许从周今天定家具的事,我看见家里也正好送来了一套,还是一模一样的,就以为你是见许从周定才想起来跟着一起定,我以为你根本就不会想起来家里缺家具的事。”   “我不应该这样想你,抱歉。”杨双双说的真心。   闫胜利沉默了一下,摇头,“是我没和你说清楚。”   杨双双就说:“我也没提过啊。”   闫胜利:“不管怎么样,我应该说的。”   杨双双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闫胜利一直反思,就让她更不好意思了。   她连忙打住:“算了,不说这个了,以后都注意,好吧。”   闫胜利点头,“好。”   第二天,杨双双就和江秋月说了今天的事,顺便感慨了一下她昨天的心路历程。   “我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性格,说实话,我昨天就感觉我是个小人,太尴尬了。”   江秋月就道:“你是因为他外在的一些行为太一板一眼了让你不喜欢,所以才总会下意识把他往不好的方面想。”   “所以说刻板印象要不得啊!”杨双双叹气,“就是吧,我昨天又想到了原主,就一直感觉心里怪怪的……”   她把自己昨天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说给江秋月听,然后又道:“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现在怀孕了,特矫情啊!”   江秋月就说:“是挺矫情的。”   “第一,小说里的杨双双和闫胜利都是死亡的结局,思考他们的未来完全没必要,因为他们没有未来。”   “第二,你的穿越是因为原来的杨双双本身已经出事了,你没有抢她的任何东西,反倒是因为你过来了,她的女儿,她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像现在这么好好的。”   “第三,你就是你,你不是任何人的另一面。你是我最爱的杨四又。”   “呜呜呜……”杨双双一把抱住了江秋月,“还是我家小月亮最好了。” 第31章 欺负 江秋月说:“我确认是你先开始的……   江秋月已经把家里的院子一半种上了蔬菜, 剩下的一半因为要用来种药材,要求更细致一些,她打算留着自己慢慢整理。   杨双双现在心情又不太好, 江秋月干脆洗干净手,找了面粉、奶粉、鸡蛋还有白糖,才对着杨双双问道:“你那儿有黄油吗?”   “我找找。”杨双双开始翻空间,还不忘记问江秋月:“你要做什么?”   江秋月说:“你不是说想吃面包, 虽然烤炉还没有垒,但我可以先给你蒸点奶黄包,想吃吗?”   “想!”杨双双笑, 翻了半天还真找到了, 就都拿了出来,“好像就只有这一点了。”   江秋月掂了掂说:“没关系,已经够了。”   说着,江秋月就快速地和好面放一边醒着,随后开始做奶黄馅儿。   鸡蛋、冲开的奶粉,白糖, 面粉,融化的黄油先后放一起搅拌均匀,随后放进锅里慢慢熬成奶黄馅, 再搓成蛋黄大小的丸子就好了。   做的时候, 她又想干脆再做点咸口的包子, 于是又多和了点面, 并对杨双双说:“等下去副食品站看看能不能买到肉,我再做点肉馅儿的和素馅儿的包子,你还有什么其他想吃的吗?”   杨双双就说:“我家小月亮做的我都爱吃。”   江秋月:“嘴甜,爸爸喜欢。”   她用手背沾了点面粉敷在杨双双的脸上。   杨双双不乐意了, 跟着也要动手去碰面粉反击。   江秋月抬起胳膊拦住杨双双的手,“你没洗手,别弄脏了,不然我都让你吃了!”   “我吃就我吃……”杨双双嘴硬,手上的动作却停了,嘀嘀咕咕说:“你就是仗着我爱你。”   “是是是。”江秋月回应的十分敷衍,等把面全部和好,她才擦了擦手说:“美希该醒了吧,你要不回去看一下,我想趁着时间还早去一趟副食品站买点肉和豆腐回来,顺便再去宋大姐家里拔点菜回来。”   杨双双就说:“先去看我闺女醒没醒,要是醒了就等她一下,一起去。”   江秋月点头:“行吧。”   小美希这会儿正坐在床上吭哧吭哧的穿衣裳。   见到妈妈和干妈都进来了,立马就笑开了,“妈妈,干妈,我醒啦!”   杨双双就说:“醒了就快点穿好衣裳,我去给你把饭端过来,你吃好后就和我们一起去买菜,要不要?”   “嗯嗯要!”小美希赶紧眯着眼睛点头,还不忘记问道:“妈妈,我们等下买啥菜啊?”   杨双双就说:“你干妈打算做包子,所以等下要去看能不能买到肉。”   “哇!”小美希很配合地张大嘴巴表达了惊讶,“那我们晌午就……就能吃到大肉包子了吗?”   杨双双见小美希一说话就忘记穿衣裳了,就说:“你要是快点穿好衣裳,吃完饭,那我们就能早点过去,要是去晚了,说不定就没有肉卖了。”   “对对对。”小美希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又去找衣裳,还不忘记对杨双双说:“妈妈,你不要再打扰我了!”   杨双双就:“……”   “哈!”她气笑了,用大拇指比着小美希对江秋月说:“你看看,现在学会倒打一耙了。”   江秋月挑眉,“我看你确实影响到她了。”   杨双双不满道:“我怎么就影响了,我怎么就能一边说话一边穿衣裳呢。这只能说明她自己没办法一心两用,怪不了我。”   江秋月觑着杨双双,“你和一个孩子比能不能一心两用,出息了你!”   杨双双委屈脸,“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偏心了,你是不是只爱小美希不爱我了?”   江秋月点头,“没办法,隔辈儿亲嘛!”   “去你的!”杨双双笑着往江秋月身上轻拍了一下,江秋月顺着她的力道往外走,见杨双双心情好起来了,就说:“你留在家照顾小美希,我先去趟宋大姐家拔点菜。”   杨双双随意挥挥手,“去吧,早点回来啊。”   江秋月点头,“好。”   等江秋月从宋桂芳家中回来的时候,小美希的早餐也进行到尾声了。   看见江秋月,她两只小jiojio翘了下,忙道:“妈妈,干妈回来啦!”   “我看见了,你快吃吧。”杨双双道。   小美希“嗯嗯”点头,呼噜呼噜着喝玩了碗里的粥,抬手抹了下嘴巴,“妈妈,我吃完了。”   “去洗手。”杨双双说着也站了起来,把小美希用过的碗筷放到厨房。   等小美希甩着湿哒哒的手过来过来的时候,杨双双又给她把手擦干,才和江秋月一起,一人一边牵着她出门。   她们今天去的时间不算太晚,肉铺那边正好还有一些肉。   江秋月就分别要了一斤瘦肉和一斤肥肉,又要了两根筒骨,以及一块肝脏。   然后又买了些新鲜的水豆腐,又一路陪着叽叽喳喳的小美希唠嗑回来。   到家门口的时候,她们正好看见边上的邻居正挎着篮子出门。   狭路相逢,这几天并没什么交集的双方互相对视一眼,都感觉有些尴尬。   最终还是杨双双的社交才能发挥作用,主动开口道:“出门啊?”   那人愣了一下,才点点头,尴尬地扯了一抹笑说:“是啊,你们这是买东西回来啦?”   杨双双点头,“对啊,刚买了点菜回来,你也是吧?”   “哦,我也是去买点菜。”那人又干干笑了一下。   杨双双就说:“那行,不打扰你了,你赶紧去吧,不然一会儿晚了就买不到好的了。”   那人点点头,又低下头抓紧离开了。   等那人走了一段距离后,杨双双才摸了摸下巴说:“我怎么感觉她好像有点社恐呢?这几天我们出门遇上的多数人都还挺热情的,她倒有些奇怪了,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江秋月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刚才那个邻居,她揉了下鼻子,才说:“她好像有病。”   “啊?”杨双双满脸好奇,“你都没把脉就发现了?”   江秋月就说:“应该是妇科病,你没闻到味道吗?”   杨双双摇头,“没有。”说着,她又好奇地贴近江秋月的脸,专注地盯着她的鼻子道:“你狗鼻子啊?这么灵?”   江秋月面无表情把杨双双的大脸推开,“走开。”   杨双双耸肩,继续刚刚的话题说:“那她怎么没去治疗啊……”说着又想起来现在的情况,又道:“我差点忘了这个时候的医疗不行,很多女性不会也不好意思找人治疗,因为会觉得丢脸。再说现在女医生也少,她们更不可能让男人给她们看。”   江秋月叹气,“是啊,但是这样一来会引发更严重的病变,甚至危及生命。”   杨双双就撞了江秋月一下,“你有想法啊?”   江秋月皱了下眉,“我没行医证,就算给她开了药方,她也不一定相信。”   杨双双也跟着沉默了一下,“那就先别想了,你要是有心,咱们回头就群策群力,想办法帮你弄个行医证。”   江秋月点点头,“先不说这个了,回家吧。”   杨双双跟着在江秋月的肩膀上拍了下。   回家后就开始处理刚刚买到的食材。   筒骨洗干净汆下水,就和姜片葱结一块慢慢熬着。   既可以再中午用来熬猪肝汤,也可以留着慢慢喝,或者煮其他的汤或者面也行。   肥肉也一样洗干净切成块,加冷水和姜片一起放锅里慢慢熬油,瘦肉就细细地剁成肉糜。   中间的时候,江秋月想到杨双双的空间里也有肉,还让她拿了一部分出来放一起。   江秋月另外又准备了豆腐馅儿和青菜香菇馅儿,加上肉馅儿和奶黄馅儿,一共包了一百多个包子。   这些必然吃不完,大部分都要留着晚上许从周和闫胜利回来解决。   于是,江秋月征询了一下杨双双和小美希的意见,每种包子都蒸了六个,一共蒸了二十四个。   再加上用筒骨汤熬的一份猪肝汤,三人硬是只吃了一半,还剩下一半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小美希还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抚摸这肚子长叹道:“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就不能大一点吗,那样我就能多吃一点啦。”   “小贪心。”杨双双点了她一下,小美希就开始笑,“妈妈,干妈烧的饭都好好吃哦,我太喜欢吃了!”   杨双双就撇她,“我也帮忙了,怎么在你嘴里,我就一点功劳也没有了呢?”   “那行吧,妈妈做的也好吃。”小美希说的勉勉强强,“一副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勉为其难应付你一下好了”的样子。   江秋月见状拱火,“还是小美希慧眼识珠。”   杨双双气笑了,在小美希越来越园的屁股上拍了一把,又隔空点了点江秋月,“你们两个,狼狈为奸。”   小美希不明白狼狈为奸是啥意思,但她听出来是在说她和干妈,不妨碍她和干妈相视一笑。   稍微消食儿后,杨双双就哄着小美希去午睡。   江秋月盘了一下自从过来后做的事情,等到杨双双出来后,她就问道:“我打算等下去一趟医院,你要一起吗?”   “去医院,干嘛?”杨双双说着又想起来刚才的事,说道:“你不会还惦记隔壁的病,想帮她看吧?”   江秋月摇头,“我确实打算去买点药材,但不是因为她,许从周他爸有严重的关节炎症,我之前给他开过药方,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用,正好我们也来了好几天了,也该给两边家里写信了,我打算顺便做一份膏药一起寄过去。”   “原来这样。”杨双双倏然道:“那这样的话我想起来了,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给陈叔和红姨他们也写封信报个平安啊?虽然他们不是闫胜利的父母,但平时对他还是很好的,这次我跟杨家那边闹翻,他们也帮里我好大的忙,临走的时候还给我们兑了很多的票,要是什么都不做,好像有点说不过去。还有我们来的时候他们让我们帮忙给陈红缨带的信好像还在我这儿,也一直没来得及送过去。”   说着,杨双双又叹气,抓着脑袋说:“我不会真的一孕傻三年吧,怎么感觉我好像挺容易忘事儿的呢?”   “刚搬过来,一堆的事,太忙了而已,我也一直丢三落四的,复盘一下就好了。”江秋月安慰了杨双双一句,不想她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回头越想越不开心,就转移话题道:“我盘了一下我还没做的事有种药材,给家里写信报平安,答应给美希买的新衣裳鞋子也没兑现,还有自行车也没买,不过这两个可以找时间去市里一起办。”   “再就是家里的一些装修问题,不过这个得看后勤什么时候能把剩下的家具送过来和当初走的时候就往这边寄的包裹什么时候到,这个急不来。剩下的就看许从周那边答应安排人来修厕所和浴室的事什么时候兑现了。”   杨双双就顺着江秋月的思路道:“那我跟你应该差不多,家里装修和你一样得等着,那就剩下我刚才说的要不要写信和送信的事,这个我回头问一下闫胜利要不要写信,还有就是我之前答应美希的上学的事,我还没来得及打听。”   江秋月等了下,见杨双双没想起来,就说:“那你还要买自行车吗?”   “对,还有这个。”杨双双敲了下脑袋,“不行不行,我还是先拿笔记下来吧,不然我担心我又忘了。”   行吧。   江秋月就说:“那我也记一下吧,我也怕我忘了,每天的事情太杂了,有时候就很容易想不起来。”   等把这些记下,江秋月就说:“我打算等下找人问一下这边的医院在哪儿,先去买点药材,你空间带过来的太少了不够用,你要一起去吗?”   “那就去找宋大姐问吧,正好她家的丹桂看着和美希差不多大,我顺便问一下这边孩子上学的事情,然后再打听一下文工团怎么走,说真的我还挺好奇这个陈红缨到底是不是书中的女主的,她现在穿没穿?”杨双双想了下说。   江秋月就说:“那现在吧,正好拿几个包子一起送过去。”   杨双双点头。   宋桂芳正好还没去上班,见到杨双双和江秋月过来,又是一通热情欢迎。   等听明白她俩的来意后,就很仔细的给两人指了文工团和医院的方向,然后又告诉她们怎么坐车过去,才对着杨双双说:“你家美希今年几岁了?”   杨双双就道:“虚岁六岁了,周岁快五岁了。”   宋桂芳就道:“那是差不多要读书了,不过现在是下半学期,这时候让她去上学也跟不上,还不如再等半年,我也打算让我们家丹桂下半年再读书。”   杨双双也知道这个问题,便不再多问,而是谢过了宋桂芳。   随后,两人回去又等了会儿,小美希就醒了。   医院和文工团距离家属区有点远,不过江秋月和杨双双下午也没其他的安排,就打算带着小美希慢慢往那边走,权当熟悉这边的环境了。   她们先去的医院。   这会儿,虽然闹着破四旧,但医药毕竟关系每一个人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因此除了刚开始闹运动那会儿挺激烈的,后来国家就作主按下了这一块的革命,现在中医和中药还是挺盛行的。   江秋月找到医院的药房后,就表明了想要买点药材。   药房里面的人抬眼问道:“方子呢?”   江秋月摇头,“没有方子,我买来自用的。”   那人皱眉,“药不能乱吃。”   江秋月说:“我知道,我学过一些医术。”   那人闻言又仔细看了看江秋月,想着现在确实有不少人家家里有些土方子,并且有些还挺有用的,就以为江秋月也是这一种,便不再问了,而是道:“那你都要什么?”   江秋月把早就准备好的清单递给她,那人看了一会儿,又说:“等着啊。”   没多久钱货两讫,江秋月又和杨双双一起往文工团那边走。   和医院这边靠近民区不同,文工团离部队更近,她们刚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同志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年轻的小战士站如松,像笔挺的小白杨。   杨双双就说:“我们来找你们文工团的陈红缨同志。”   小同志就说:“请问你们是?”   “哦。”杨双双晃了一下手中的信封说:“我是闫胜利的家属,之前来随军的时候,陈红缨同志的父母托我们帮忙给她带了封信,刚好我们今天才算有点空,这不就赶紧给送过来了。”   原来是闫团长的妻子。   部队里不少人都知道闫团长和陈红缨是兄妹,小同志立马就喊了一声“嫂子好”,态度也比之前松缓了许多,解释道:“文工团前段时间有演出任务,很多人都走了,陈红缨同志是团里的骨干,有表演任务,现在还没回来。”   “这样啊。”杨双双没想到这么不巧,就收:“那行吧,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她们回来的时候,麻烦你帮我给陈红缨同志带个信。”   小同志应了下来,“好的。”   往回走的时候,杨双双就和江秋月说:“本来还像看看这位到底是什么样呢,我还挺好奇的,没想到白跑一趟。”   江秋月却不太在意,“总能见着。”   杨双双就撇她,“女主欸,你是真的一点也不好奇嘛?”   江秋月:“这不是有你在嘛。”   -   晚上许从周和闫胜利回来后,一人解决了十五个包子。   再加上江秋月和杨双双并上心大但是饭量实在小的小美希一起消灭的十二个,正好剩下够明天早饭的量。   江秋月和杨双双就把余下的包子分了分,然后便分开了。   许从周要去烧水,江秋月就把生包子拿过去放上面顺便蒸上,明天早上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然后,她走过去坐在他边上,托着下巴开始和他说白天都干了什么。   许从周就说:“写信还有药的事你来安排就好,修厕所和浴室要等到后天,但他们不一定会垒烤炉,我明天问一下食堂那边要怎么弄,至于去市里买东西的事,等过两天我休息,我陪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搬不来。”   江秋月想了下说:“烤炉我知道怎么垒的,你不用去问食堂要怎么弄,倒是你还要多久才能休息啊?”   许从周说:“半个月吧。”   “可是我答应了给小美希买新衣裳,一直拖着也不好。”想了下,江秋月又说:“要不然我动手给她做,就是家里的布料不是我俩结婚买的,就是妈给的,我要是用了,你会有意见吗?”   许从周摇头,“没有,家里的事你作主。”   “那我等下挑挑看,要是有合适的颜色,我就先用,没有就算了。”说完,江秋月又问道:“隔壁那家的情况你清楚吗?”   “就是我们家边上的这家,他家人好像都不怎么出门,我们来了好几天也只是远远看过,也就今天才和他家女主人说上话。”   “说了什么?”许从周问道。   江秋月就说:“就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走了,我看她好像不太喜欢和人说话,有点好奇。”   许从周想了下,对隔壁的女主人没什么印象。   他说:“我只知道隔壁住的是钱营长,他以前结过一次婚,但妻子生产后没多久就去世了,留下了个女儿,后来听说他又结婚了,这个应该是他后面的妻子,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江秋月点点头,但也没和许从周说起隔壁那位应该有妇科病的事,毕竟这也算是别人的隐私。   隔壁的杨双双家里,也在说白天的事。   听到杨双双说起陈红缨不在文工团后,闫胜利才点头说:“那不着急,什么时候她回来了再说。不过我上班那天已经给陈叔他们去过电话了,你要是想要写信也可以,他们在电话里还说挺想你和美希的,这些事情你可以自己作主。”   “另外,买自行车的事,”说到这儿,闫胜利停顿了一下,想起来他昨天就说过以后家里的事不再一言堂,多和杨双双商量和沟通,于是他便按下了直接安排人送自行车过来的打算,转而和杨双双说:   “你现在正在怀孕,身体不太好,去南川市太远,路上也太颠簸,况且还要一路上带着美希,我不太建议你去,我可以找人买了送过来,但是你现在不能骑。”   杨双双暗自挑眉。   闫胜利这知错就改的性格也太快了,这要是换在昨天以前,恐怕直接会说我找人买回来,你别去了。   杨双双就道:“我和江秋月一起去,况且我和她都答应过给小美希买衣裳,这里的衣裳都不好,只能去南川市买,不过你放心,有她在不会有事儿的。”   小美希听到爸爸妈妈聊到了自己,就抬头说:“对,给我买新衣裳,新皮鞋,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买啊?”   杨双双摸了下小美希的脑袋,“等我和你爸爸商量好再告诉你。”   “爸爸,我什么时候才能去买新衣裳和新皮鞋啊?”小美希转头问她爸。   闫胜利看着眼前一大一小带着期盼的眼神,皱了下眉,“你们说好什么时间去了吗?”   杨双双摇头,“还没有,看家里的事情什么时候忙完吧。”   闫胜利就说:“那你和江秋月商量一下,等我过段时间抽出空来陪你们一起去。”   杨双双挑眉,虽然有些意外闫胜利的决定,但还是点点头,“行吧。”   说着又拍了拍小美希的脑袋说:“听明白了嘛,你爸爸说等过段时间他休息的时候带我们去买。”   “嗯嗯,”小美希点头,“听明白了,爸爸妈妈还有我都去!”   “对,我们都去,你干妈也去。”   转眼就到第二天,江秋月和杨双双一合计昨晚的事,觉得都没问题,便安心等着了。   又过了几天,家里面浴室、厕所,以及江秋月想要垒的烤炉都已经修好了,正在晾干。   江秋月这几天还趁机把准备寄给许长盛的膏药做了出来,信也写好了。   杨双双那边也是一样。   吃了早饭后,两人就拎着篮子,带着小美希,先去买了菜,又转了圈结果没发现邮局,只好掉头去供销社问宋桂芳。   刚好有人在宋桂芳那个柜台买布料,她们就等了一会儿。   直到人走后,杨双双才开口问道:“大姐,我们打算给家里寄封信,但是刚才在这边转了一圈也没看见邮局在哪儿,是我们没找到还是寄信要到外面市里去啊?”   “这事儿啊,”宋桂芳一边利落地收拾柜台,一边说:“我们这边是没有专门的邮局,不过家属区门口那边不是有传达室吗,你们可以把信放在那边,他们会统一收取,大概三天就会往镇上邮局送一次,要是有人给咱们寄信,他们也会顺便带回来,然后一一给送过来。”   “不过你们要是着急的话,也可以直接去镇上,但是这边去镇上也有点远,坐车要半个小时,要是自己过去的话,走路就不说了至少大半天,骑自行车也要一个多小时,所以一般要是没什么事儿,除了逢大集的时候跟着后勤的车过去赶集,我们一般都不怎么去镇上。”   “啊对了!”说着,宋桂芳又拍了一下手说:“明天正好就是镇上逢大集,镇上的大集基本上都是五天一次,后勤那边会有车停在家属区门口,你们要是着急寄信的话,可以明天早上早点过去跟车一起去镇上,对了你们从过来到现在还没有去过镇上吧,正好明天过去了顺便还能逛一逛。”   杨双双表示了解,谢过宋桂芳后就和江秋月领着小美希离开了。   晚上等许从周和闫胜利回家吃饭的时候,江秋月和杨双双就当着他们的面一起把明天跟着去镇上逛街以及寄信的事说了。   两个大男人没意见,也不敢有意见。   倒是闫胜利主动和江秋月说:“她正怀孕,明天麻烦你多看着她些。”   江秋月点头,“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闫胜利就说:“多谢。”   杨双双撇嘴,非常想说她身体没事,但不管闫胜利还是江秋月都将她看的非常紧,她也没办法。   第二天一早,杨双双也没让小美希睡到自然醒,而是早早把她从床上捞起来了。   小美希一路迷迷糊糊地被自己亲妈和干妈伺候着洗了脸刷了牙顺便吃了饭,最后趴在自己干妈的肩头继续闭着眼睛迷糊。   江秋月和杨双双到家属区门口的时候,车已经停在那儿等着了,也有不少人在了。   作为新面孔,江秋月和杨双双自然受到了一波注目礼。   杨双双继续她的社交能力,很快和在场的人说上话,并且成功得到了两个位置。   坐下后,杨双双就和招呼她们坐下的大姐说:“谢谢您啦大姐,怎么称呼?”   “我姓方,我家男人姓赵,你们叫我赵嫂子就行了。”   杨双双见这位姓方的大姐和宋桂芳的性子差不多,就道:“那哪儿行啊,妇女能顶半边天,尤其是咱么这些当军嫂的,男人长年在外面,家里家外都帮不上忙,那顶的天就可不止半边了,那就更多了,所以我觉得还是叫您方大姐更好听。”   “哎呦,这小嘴可真会说话。”方大姐被杨双双逗的开心,立马就道:“随你咋叫,你叫哪个我都喜欢听。”   杨双双笑眯眯地说:“那我还是叫您方大姐好了,我叫杨双双,我家属是闫胜利,您叫我小杨,双双,都可以。”   “她叫江秋月,是许从周的家属。”杨双双又指向江秋月。   江秋月就借机和方大姐打了声招呼,“方大姐好,和双双一样,您叫我小江或者秋月也行。”   方大姐就拍着大腿说:“那行,我就一个叫你们小江,一个叫你们小杨。”   说着,又问道:“不过我听说许营长才结婚啊,你怀里的这个孩子是?”   杨双双就笑道:“是我的,我这个不是怀孕了嘛,秋月就比较照顾我,帮我带孩子。”   “噢噢噢……”方大姐立马表示了解,“那这确实要注意,那你现在几个月了?”   “快三个月了。”   “那就更要小心点了,头几个月的时候正是坐胎的时候,最不稳当。”说着又伸头出去喊了一下,“小张,小张,小张你过来一下。”   叫小张的小同志跑过来道:“嫂子,怎么了?”   方大姐就指着杨双双说:“我们这车上有孕妇,你等下开车的时候记得慢点,往平整的地方开啊。”   小张看了一眼杨双双,点头,“好咧,嫂子我记下了。”   杨双双赶紧和方大姐道谢,方大姐就摆手说没事,应该的。   随后又问她们去镇上干啥,得知她们主要是寄信和买东西后,就仔细给她们说了下镇上的集市分布,告诉她们要怎么走。   还说要不是她等会儿有点急事儿,就带着她们过去了。   等到车子停下,小张就从驾驶室跳下来,打开后面的拦门,一边扶着车厢里的军嫂下车,一边耐心告诉她们最迟十一点就要来这里集合。   尤其是到杨双双和江秋月这两位第一次见的嫂子的时候,小张同志还专门多说了两边。也问了她们要去哪儿,给她们指了路。   杨双双谢过了小张,又和有急事儿的方大姐打了声招呼,才开始往镇上的邮局走。   寄信的时候,江秋月想起来她之前有收集邮票的事,就小声和杨双双说了一下。   杨双双当即一合掌,“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发大财的招呢!”   江秋月就笑道:“可能光顾着打极品去了。”   杨双双想起原主的那群家人,顿时一脸嫌弃道:“就是,你说的对,都怪他们。”   江秋月失笑,杨双双又屁颠屁颠跑去买邮票,说她也要集邮。   等走出邮局后,杨双双才把刚买到的邮票收起来,顺便感慨道:“来晚了,没赶上发大财的好时候,买不到全国山河一片红了,只能等猴票了。”   江秋月就说:“我买的多,分你一半。”   “这么好!”杨双双靠近江秋月的耳边才小声说:“听说一张都好几百万呢,你这一下子等于至少分了我几百上千万,你也太爱我了吧。”   “你现在才知道。”江秋月觑她。   “那不能,我早就知道了。”杨双双笑。   小美希一直趴在江秋月的肩膀上,但她也一直听不清楚亲妈和干妈到底在说啥,忍不住好奇伸头问道:“妈妈,干妈,你们在说什么不带我?”   江秋月连忙去看小美希,小姑娘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她笑说:“干妈在和你妈妈说等下去供销社看看能不能给美希买到好看的衣裳。”   “啊?”小美希张大嘴巴,立马忘记了好奇,两眼放光道:“要给我买漂亮的新衣裳了吗?”   杨双双就往小美希的脑袋上撸了一把,“那也要看镇上的供销社有没有漂亮的,要是没有的话,你就只能等你爸休息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市里才能买。”   “好吧。”小美希沉重地叹了口气,“买个衣裳也太难了欸!”   杨双双笑她:“你还叹气,又不用你花钱花心思,你只要等着穿就好了,你还这么多意见。”   “我着急嘛!”小美希搂着江秋月的脖子笑。   有着急的小美希在,杨双双和江秋月就先去了镇上的供销社。   之前江秋月有在家翻过,家里面的布料都太素了,她想给小美希做件或者买一件稍微好看一点的颜色,因此就没有动手帮她做。   这会儿在供销社,江秋月正好看见一块粉色带着白点的布,便开口问小美希道:“这边也买不到好看的衣裳,干妈用这块布给你做,可以吗?”   小美希并不在乎到底在哪里才能买得到衣裳,她想要的只是漂亮的衣裳,因此一看那块布粉粉的很好看,便也开心的点头,“可以,我要!”   江秋月就估摸着小美希的身量,要了六尺。   这边也没有卖鞋的,杨双双不喜欢动手缝衣裳,原主的手艺也一般般,因此就没打算自己动手做,便没跟着买布料。   剩下的东西,基本上在家属区的供销社也能买到,她们便没再看了。   之后,两人又带着小美希参加这边的特色——赶集。   江秋月和杨双双出生的时候,国家已经发展的非常好了,农村都比现在的大都市发达,她们从来都没有见过所谓的市集的样子。   也只有后来末日,才有时候会在基地碰见有人摆摊卖东西。   可那会儿全世界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人人自危,摆摊也都小心翼翼的。   不像现在这里,整个一条街排满了各种各样的摊位,有的大,有的小,密密麻麻的。   两边的人也多,讨价还价的,争执吵闹的,干脆付钱的,各人各样,千人千面。   非常热闹和具有生活气息。   小美希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都伸长了脖子看。   江秋月见小美希好奇,便牵着她走走停停,任她四处瞧热闹。   不过小美希虽然有时候精怪,但也没有吵闹着买这买那,大都是看一会儿就离开了。   倒是杨双双看见一个卖螃蟹、虾子和螺蛳的摊位,有些走不动了。   “我想吃螃蟹。”杨双双拽住了江秋月。   江秋月把她的手拍开,“热知识,孕妇不能吃螃蟹。”   “那就换成螺蛳,香辣口味儿的。”杨双双换了一下。   “孕妇也不能吃螺蛳。”江秋月毫不留情地拒绝,蹲下看了看里面的虾子说:“这些虾子我要了。”   卖这些的是个半大的小孩儿,穿的有些破烂,见江秋月穿的好,人也精神,一边给她装虾子,一边试探着说:“姐姐,你只要虾子吗?剩下的螃蟹和螺蛳也都是现摸的,这些虾子就要五毛钱呢,但你要是这些都要的话,我连桶一块送给你,只要一块钱。”   江秋月抬眼看了一下眼前的小孩儿,那小孩儿大概觉得江秋月要生气,立马就解释道:“姐姐我没坑你,一块钱已经很便宜了,要是慢慢卖,至少能卖两块呢,我就是想快点卖了,去买药,我妹病了。”   江秋月点头,“看过医生了吗?”   那小孩儿就说:“看过了,就是没钱买药,我才想快点卖出去的。”   “那就都给我吧。”江秋月递了两块钱过去。   小孩儿吓一跳,连忙摆手说:“不……不用,一块钱就够了。”   “拿着吧,你这些东西加起来有十斤,确实值两块,我不占你便宜,正好我也想买。”   小孩儿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钱的事占了上风,说:“那姐姐你下个集还来吗,你要是来的话,我等下回家就还去摸这些,等下个集我给你送过来,不要钱。”   江秋月想了下,“你现在下水摸这些,不冷吗?”   小孩儿摸了一把脸,说:“不冷,我家有水衣。”   “那虾子多吗?”   小孩儿点头,“姐姐,你想要虾子是吗,我可以多摸一点给你。”   江秋月就说:“那你就多摸点虾子,不用你送我,我每五天要一次,咱们正常交易就行了。但我不一定每个集市都会过来,你知道军区那边每次开车过来的地方吗?”   那小孩儿点点头:“姐姐我知道,你们是军区那边的吗?”   江秋月说:“是的,你下个集市的时候把虾子送到那边的车那里,我会和开车的人说一下,你到时候直接交给他就可以了。”   小孩儿点头,“姐姐,我知道了。”   他手脚麻利地把眼前的虾蟹收拾好,交给江秋月,又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笑笑,“那姐姐,我先走了。”   “先别急,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家在哪儿啊,不然我怎么和人说呢。”江秋月拦住着急的小孩。   “对,我差点忘了。”小孩挠挠头皮,不好意思笑了下说:“姐姐,我家在下林村,我叫林国华。”   江秋月点头,“好我知道了。那你赶紧走吧,去给你妹妹买药要紧。”   小孩儿又是憨笑一声,飞快拔腿跑掉了。   杨双双这时候才开口问道:“你买这么多虾子干嘛,不会都给我吃吧?”   江秋月点头,“虾子属于高蛋白,正好适合你现在吃,五天吃一次也不算频繁。”   杨双双叹气,“可我现在想吃螃蟹还有螺蛳也可以,香辣的。”   江秋月面无表情道:“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杨双双摇头,“不会。”   “那你还说这些没用的。”   杨双双叹气:“我就是无力挣扎一下。”   “乖。”江秋月摸摸杨双双的狗头,“等你卸货了,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绝对满足你。”   “不用卸货,现在就可以,香辣虾吧!”杨双双道。   江秋月眯了眯眼,“你刚才和我扯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吃辣了吧?”   杨双双举手,“我发誓,没有。”   “手势错了。”江秋月撇她一眼,“最多五只。”   杨双双张嘴,话都还没来得及说,江秋月就已经将她的念头都按下了,“你现在才两个多月,不能吃太多辣,再提要求就一个都没有了。”   ok。   杨双双选择了闭嘴。   因为要提着东西,江秋月就让小美希自己走。   她们接下来又逛了会儿,买了两只活鸡,买了点乌陶,一些农家自制的土布可以用来当罩子防尘以及一些竹制的篮子、筐、罩子等等。   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始往回走。   小张同志已经等在那里了。   见到江秋月和杨双双手里拿着许多东西,连忙上来帮忙。   等到放好后,江秋月就叫住了他,“您好,您是小张同志对吧?”   小张同志连忙摆手,“嫂子别这么叫我,叫我小张就行。”   江秋月就说:“行,我是想问一下,每次来镇上都是你开车吗?”   小张点头,“多数时间都是我。”   江秋月就和他说了和小林国华的约定,拜托他每次过来的时候帮忙带一下。   小张立马点头说:“嫂子,没问题的,我记住了。”   江秋月就说:“谢谢,那我现在先把钱给你。”   “不用不用。”小张立马摆手,“等我拿到后给嫂子你送过来再算吧。”   江秋月一想也行,便没再坚持。   待回了家,江秋月先把桶里面的虾子、螃蟹还有螺蛳都放清水里面吐泥,又和杨双双一起把买回来的东西分一分,才坐下歇息。   小美希有些着急,就缠着江秋月问道:“干妈,我的新衣裳什么时候能做好啊?”   杨双双当即示意江秋月先别说话,把小美希拉过去道:“干妈每天要照顾你和我,给我们烧饭吃,帮我们种地,已经很累了,你不要催她啊。再说布料已经买回来了,又不会跑,肯定能让你穿上漂亮的新衣裳。”   小美希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就“噢”一声,“那好吧。”   又看向江秋月说:“干妈,我不着急了。”   江秋月并没觉得累,但杨双双这样说,她也跟着去逗小美希,就故意说:“那我慢慢做啦,可能要等上半个月吧。”   “还要这么久啊!”小美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才又点点头,“好吧,我不急。”   可以说把“十分的不想同意,但我就勉勉强强委屈一下吧”的情绪演绎的十分到位。   江秋月憋笑着揉了一把她的小脑袋,也不告诉她新衣裳很快就会好,反而道:“新衣裳没有,但是咱们今天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这样一想,是不是开心多了。”   “嗯嗯。”小美希又眯着眼睛笑,眨眼就把衣裳的事丢一边了。   又休息了会儿,江秋月和杨双双一起忙午饭。   杨双双就说:“美希要是知道咱俩逗她玩,估计要生气了。”   江秋月说:“我确认是你先开始的。”   杨双双耸肩。 第32章 突发 爸爸不走   赶了趟集, 回来又歇了会儿,动手烧饭的时候都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再等到吃到嘴里,已经一点多了。   小美希早就饿了, 她也不挑食,呼噜呼噜着,给什么就吃什么。   吃完了,她就自己乖乖去洗了手, 然后跑去看上午赶集买回来的那些虾子、螃蟹。   在她有限的记忆里面,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就更不用说吃了。   尤其是张牙五爪的大虾和螃蟹, 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凶巴巴的。   小美希看了一会儿, 哒哒哒跑过来问道:“干妈,螃蟹和虾子真的可以吃吗?”   江秋月点头,“当然可以。”   “可是我觉得它们好凶啊,吓人!”小姑娘皱了脸,有些怀疑。   江秋月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说:“越是凶的螃蟹和大虾,就越是好吃。”   “啊?”小美希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立马转身就想继续跑过去看,结果被江秋月从后面伸手,拽住了她命运的衣领子。   小美希被迫定在原地, 衣领提高挡住了她大半的脑袋, 她扭动着四肢的时候, 从后面看特别像缩在壳里摆弄四肢的小乌龟。   小乌龟只好扭头问道:“干妈, 你拽我干啥啊?”   江秋月按住小美希矮嘟嘟小身子,一边用手量着她的尺寸,一边笑说:“我在干一件秘密的事。”   “啥秘密的事啊?”小美希的好奇心上来了。   江秋月就说:“现在不能告诉你,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好吧。”小美希也不追问, 现在满脑子都是大虾和螃蟹,因此她特别认真地和江秋月说:“那干妈你快点哦,我还想去看哪个螃蟹和大虾最凶呢!”   江秋月故意逗她,“那等你找到了哪知最凶,要分给谁吃啊?”   “呃……”小美希的小脑袋瓜子一下子就定住了,这时候去洗碗的杨双双走过来说:“还能分给谁,肯定是我这个当妈的,对吗,美希?”   小美希一下子就抿着嘴笑,还偷偷去瞟江秋月,像是不好意思。   江秋月故意叹气,“哎,果然干妈没有亲妈亲啊。”   “那我找两只吧。”小美希想了下说。   “你还挺会端水。”杨双双走过来往她脑袋上点了一下,见江秋月比划完了,就从后面轻轻推了她一下说:“再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去玩,五分钟后你该午睡了。”   小美希乖巴巴点头,“知道啦。”   等到她离开,杨双双就看向江秋月说:“你打算等下就给她做衣裳?”   江秋月点头,“这边天暖,不需要做棉衣,小孩儿的衣裳好做,要不了多久就能好。”   “用我帮你吗?”杨双双问道。   江秋月摇头,想了一下又点头说:“你帮我找一下我以前的衣裳,被子,反正带布料的这些吧。”   杨双双点头,“那我先去哄美希睡觉,等她睡着了,我就过去找你。”   江秋月点头。   回家后,江秋月很快就按照刚刚比划好的尺寸把那块刚买的粉底白点的布给裁了。   杨双双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动手缝上了。   杨双双讶异道:“你速度这么快啊?”   江秋月随意道:“就几块布料而已,不需要费什么功夫。”   杨双双不喜欢动手做这些,但看江秋月做还挺有意思的,她就朝江秋月伸手说:“你让我试试看。”   江秋月撇她一眼,“你确定?”   “试试嘛,感觉挺好玩的。”   “行。”江秋月把布料和针线逗交给杨双双,还不忘记嘱咐道:“别缝错地方了。”   “小瞧我,再怎么我也有记忆的好嘛。”   江秋月摇头,又去把上午买的那些农家土布找了出来,然后开始按照家里面的桌子、柜子这些家具把这些布裁成一块一块的。   她还顺便给杨双双的也裁了,反正两家的家具规格都一样。   弄好这些,江秋月又打水把布随便淘洗了一下,挂在外面的晾衣绳上晒着。   进屋的时候,杨双双正一脸的“地铁老人看手机”的模样盯着手里的针线和布料。   见到江秋月过来,她一把把那些都塞到江秋月的手里,“还给你。”   然后头一扭,就说:“你要找东西对吧,我现在就给你翻。”   江秋月:“……”   这种躲避的姿态一看就是有问题,江秋月低头,好家伙,针脚她就不说了,杨双双居然还把袖子给缝反了。   “我确实不应该小瞧你,我应该小小小瞧你。”她朝着杨双双吐槽了一句。   杨双双拿着她以前的那些东西放下,已经恢复了理直气壮道:“每个人都有各自擅长的东西,我只是对这些不擅长而已!”   江秋月:“哦。”   江秋月快手快脚地把杨双双缝上的地方给挑开了,然后重新开始。   小孩儿的衣裳小,不费功夫,没多会儿就全都好了。   江秋月见还剩下一点花布,就顺手缝了个小包包,留着给小美希没事儿的时候装点小东西或者吃的。   接着,她就顺手把衣裳递给了杨双双,“你给拿去洗了,等下生火烤炉子的时候放一边慢慢烘着,没多久就干了。”   杨双双拿着衣裳就走,江秋月又去看杨双双刚帮她找出来的那一堆东西。   末日生存,她个人的东西本就不多,衣裳来来回回也就那几套,还多是利于作战用的,且布料还是这个时候没有的,不适合拿出来。   其他诸如床上四件套,窗帘沙发套等等这些布艺品也没多少花头。   江秋月找来找去,也只把以前的床单被罩挑了出来。   一套灰色和一套藏蓝的,还有一套完全没用过的带碎花的,都是纯棉的布料,放在这里用也不会突兀。   杨双双已经把小美希的衣裳淘洗好了,见江秋月也挑好了,就说:“就找到这点能用的?”   江秋月点头,“剩下的都不合适。”   杨双双就道:“那看来我的那些东西和你的一样,也只有这些能用了。”   江秋月就道:“要不我帮你一起挑一下,然后拿出来洗干净放好。”   杨双双就说:“找倒是没问题,不过洗就不用了,我都帮你洗过了,绝对都是干净的,不过你家里不是有很多布料吗,你又找这些旧的干嘛?”   说着,江秋月的面前已经多了一堆的东西。   江秋月有些愣,“你在我……之后,帮我把我的东西都洗了。”   “对啊,洗干净装起来嘛。”杨双双不在意地一摆手,“你还没说呢,你找这些干嘛,你又不缺。”   江秋月抿了下嘴巴才说:“之前一直没找到借口买布料,今天正好借机翻翻,要是有能用的,就拿出来放着。”   “那正好,我这儿的也一起。”杨双双的东西也挑好了。   不过她和江秋月不一样的是她打小就爱美爱漂亮,末世的时候偶尔见到好看她又能带走的,也都一并带走了,如今拉拉杂杂,竟然挑了不少能用的。   上衣,裤子,裙子,还有比江秋月多出两倍多的床单被罩这些。   就连杨双双也有些傻眼,“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我这儿能用的这么多呢。”   江秋月就说:“挺好的,正好留着你用。”   杨双双“啧”了一声,“太多了,现在可不好拿出来,回头再找机会吧。”   “对了,”她又随手拿起划拉了一下,“分你一点。”   江秋月摇头,“我的东西多,你自己留着用吧。”   杨双双:“那我还是先收起来,等找到机会再拿出来。”   做好这些,江秋月就准备生火烤炉子。   杨双双家里的也一样,她就回去了。   等炉子烤的差不多了,小美希的衣裳也干了。   江秋月又把衣裳用自制的装着滚烫开水的大瓷缸熨斗熨好,才收起来。   而在隔壁,睡醒后的小美希揉着眼睛屁颠屁颠地跟着妈妈转悠了几圈后又想起来自己的螃蟹和大虾,继续跑去看去了。   小孩子的好奇心重,盯着看了一会儿就伸着跃跃欲试的小爪子去戳——   下一瞬,短短的小手指就被耀武扬威的大虾给夹住了。   “妈妈——”小美希一下就叫了出来,“它咬我!”   说着还嘿呦嘿呦甩了两下,没甩开,反而小手指更疼了。   小美希瘪了瘪嘴。   杨双双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好笑道:“谁让你碰它的。”   说着,她屈指随意在大虾身上弹了一下,桀骜的大虾立马松开了钳子。   杨双双随手把虾子丢盆里面,又捏着小美希已经红了的手指看了看,说:“没事儿,我去给你洗洗,再抹点药就好了,下次记得不要乱碰这些东西,它们很凶的。”   “哦。”小美希有些怏怏。   等上好了药,小美希挨着杨双双玩了一会儿,忽然又想起来自起床后还没有见到干妈,就忍不住问妈妈道:“妈妈,干妈呢?干妈咋不在家啊?”   杨双双心想你干妈正在家给你做衣裳呢,但想到江秋月已经说了这是个秘密,她嘴上骗小孩说:“你干妈有点事出去了,要等会儿才能回来,你自己玩会儿吧。”   “好吧。”小美希抿了抿嘴,“可是我还想等干妈回来把那些大虾都给烧了,我把它们都吃了。”   “就你这肚子,你还想都吃了?”杨双双往她的肚子上拍了下。   小美希立马鼓了鼓肚子,“妈妈你看,我肚子这么大呢!”   “行行行,你肚子大,赶紧收回去吧。”杨双双怕她傻不楞登再把肚子给鼓炸了。   -   大概要到烧晚饭的时候,江秋月才把自家安排好,然后带着给小美希做的新衣裳过来了。   一见面,小美希就张开手冲了过来,“干妈,你刚才干啥去了,咋才回来啊,我都想你了,可想可想了。”   “真的啊,这么想我啊?”江秋月笑着把小美希接过来抱起。   小美希搂着江秋月的脖子点头,超级认真又大声地说:“真的,可想可想可想了。”   杨双双在边上丝毫不给面子的戳穿道:“她被虾夹了下,想让你回来给她把虾都烧了吃进肚子里报仇呢!”   小美希:“……!”   “妈妈!”小美希扭头看她,一副“你怎么可以出卖我”的模样。   杨双双挑眉,“难道不是?”   小美希一下子窝在了江秋月的怀里,红着脸不好意思了。   江秋月笑看了一会儿才把小美希放下,说:“干妈晌午和你说的秘密,你还记得吗?”   小美希立马想起来了,睁大眼睛点头,又好奇问道:“干妈,那你干了啥秘密了啊?”   江秋月就把给她做的新衣裳拿出来递给她,“呐,你自己看吧。”   “这……这不是今天赶集给我买的做衣……衣裳的布吗?”小美希一下子就抓了起来,抖开。   “哇!”小姑娘没想到干妈竟然已经把新衣裳做好了,立马蹦了起来,“新衣裳,是漂亮的新衣裳!”   原来干妈说的秘密就是新衣裳!   小美希的惊喜简直无以复加,一直又蹦又跳。   等到她稍微平静下来后,又看见了那个小包包。   小美希奇怪地歪了歪脑袋,拎起来问道:“干妈,这是啥啊?也是给我的嘛?”   江秋月点头,“对,给你做的包包,你到时候就背在身上,出去玩的时候就可以装吃的,装你喜欢的小玩具都可以。”   “哦~”小美希又把小包包抱在怀里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   杨双双实在怕她笑傻了,就说:“别笑了,有了新衣裳还不赶紧去试一试。”   “哦哦。”小美希又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把新衣裳放下仔细摸了摸,才展开准备往身上穿。   可一低头,她的小眉头就皱了起来。   自言自语道:“身上的衣裳脏了,不能把新衣裳也弄脏,我脱下来再试。”   于是,她就开始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换衣裳。   有时候手短腿短不好施展开,也不喊江秋月和杨双双帮忙,愣是给自己忙出了一头汗。   然后,她又拿着小包包比划了一下,学着别人背书包的样子背起来,想放在后面。   结果没想到带子太短,转不到后面去。   “干妈?”小美希茫然抬头,“带子……带子短了。”   “带子不短,这个是放在前面的。”   江秋月帮她把位置调整好,才又说:“你看,这样不就好了嘛。以后你要是装什么东西,就可以直接放,也能直接拿出来。”   小美希低头看了看贴在她小肚子上面一点的小包包,试了几下,才笑开说:“原来是这样的啊,那我现在知道了。”   然后又开始拿着镜子美滋滋地臭美,观察了一会儿后又说自己的头发不好看,让杨双双给她重新扎。   杨双双嫌弃她麻烦,但还是给她扎了两个漂亮的麻花辫。   小美希又开始美滋滋地照镜子。   杨双双实在怕再被她缠着,就哄她去门口等闫胜利回来,让闫胜利第一眼看她的新衣裳。   直到小美希走远了,她才松了口气。   “我的妈呀,一个孩子闹腾起来都这样了,等我肚子里的两个出来,我得忙成什么样啊!”她抹着脑袋上的虚汗。   江秋月就说:“不是还有我帮你嘛。”   杨双双懒洋洋地靠着门框道:“等我肚子里的货卸了,你也差不多要准备要孩子了……”   算了下时间,杨双双又继续说:“那时候,我肚子里的这两个差不多一岁多不到两岁,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我觉得我到时候不一定能帮得到你。”   杨双双皱眉。   江秋月说:“将来的事说不准的。再说了,我还有婆婆呢,再不济,把我亲妈给叫过来,也能帮忙,你着急什么啊。”   “倒也对。”杨双双觉得有理,便不再纠结了,拍了下手,直起身说:“那烧饭吧,我来帮你。”   经过一下午,那些螃蟹螺蛳也差不多吐干净脏东西了。   江秋月捞了一半出来,和杨双双一起把这些东西洗干净,控水。   就开始烧锅放油。   等着油热的功夫,江秋月把螃蟹对半切开,又拿了点虾,用面糊裹了,开始放锅里炸,用来做成香辣口的。   剩下的虾子全部剥了壳,过油炒过一遍,然后和嫩豆腐一起炖,做一道鲜虾豆腐煲。   螺蛳也做成香辣口的,又准备了道清淡的炒青菜和青菜汤,并上蒸馒头,晚饭就好了。   这两天,许从周和闫胜利都不算太忙,回来的时候天还算亮。   因此,两人一眼就看见了乖乖坐在门口,托着下巴盯着外面的粉色小团子。   小团子一看见他们,立马就从椅子上爬了下来,哒哒哒往外跑,“爸爸,爸爸,你看我的……”   结果跑太快,左脚拌右脚,吧唧一下摔倒了。   许从周&闫胜利:“……”   小·美希·团子:“!!!”   下一瞬,破天的嚎啕就响了起来。   闫胜利动作比脑子快,在小美希哭的时候就已经跑过来把她抱了起来,“摔疼了吗?”   小美希闭眼嚎啕:“衣裳,我的新衣裳脏……脏了呜呜呜……”   闫胜利:“……”   他下意识看了一下小美希身上的衣裳,确实是他没见过的样式,立马明白过来这应该是今天赶集的时候新买的。   小孩儿喜欢新衣裳,自然就心疼了。   闫胜利连忙上下把小美希检查了一遍,见她没有摔伤才拍了拍她衣裳上的灰尘,说:“没脏,爸爸已经帮你拍干净了,你看看。”   小美希抽抽噎噎往下看,见衣裳确实没脏,才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真没脏。”   闫胜利松了口气,把小美希脏脏的小手也拍了拍,才把她抱起来问道:“新衣裳是今天赶集买的吗?”   小美希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吭吭唧唧地解释。   然后又问她的衣裳好不好看,等闫胜利说好看以后,又开始吭吭唧唧地炫耀,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杨双双在听见小美希哭的时候就出去了,结果在门口看见这一幕,又缩了回去。   “我还以为闫胜利哄不好小屁孩呢,没想到他们爷俩聊的还挺愉快的。”她说。   江秋月就道:“毕竟是亲爸。”   杨双双点头,“倒也是。”   而外面,许从周看着闫胜利哄着小团子的模样,若有所思。   可一想到江秋月说这两年暂时不生孩子后,他又有些丧气。   他也想要一个小美希一样软绵绵的女儿。   没多久,杨双双在屋里喊了一嗓子,“别聊了,饭好了,吃饭了。”   这顿饭除了中途杨双双蹭试图想要偷渡螃蟹和螺蛳被江秋月逮住教训了一通以外,这很顺利结束了。   江秋月走之前特意叮嘱了闫胜利看着杨双双别乱吃东西,这才和许从周双双并排走回家。   刚结婚那会儿,她就让许从周给自己当老师,因此这几天许从周抽时间就会教她一点。   今天也不例外。   固定学习了一会儿后,两人才开始烧水洗漱,顺便聊一聊白天的事情。   江秋月还算了一下时间,问许从周,“你上次说还有半个月就能休息了,那现在算就剩下一周了吧。”   许从周点头,“是的。”   江秋月就说:“那我们等你休息的时候把一些大件都买回来,再过段时间,咱们来之前寄的邮件还有后面的家具也都能送过来了,家里就算是彻底收拾好了。”   “差不多。”许从周跟着江秋月的思路想了下。   “正好到时候天也暖了,我再去买点鸡苗鸭苗养着,咱们这个家就像样子了。”江秋月又说。   许从周这回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沉默了下才说:“还缺几个孩子。”   江秋月立马来了兴趣,撑着胳膊看他,“怎么忽然又想要孩子了,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嘛?”   许从周伸手把江秋月揽在怀里,闷闷道:“看见美希和闫胜利在一起,有点羡慕,没让你现在就生。”   江秋月好笑,忍不住轻轻推了他一下才说:“白天的时候,双双还说快要被小美希吵死了。”   许从周就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以说十分的嫉妒了。   江秋月见状,故意点着他的胸口逗他,“生男生女也不取决于我们想要就一定是,你这么喜欢女儿,万一我将来就是生不出来,那怎么办?”   “不可能。”许从周斩钉截铁道:“咱们一定能生。”   “可要是万一呢,我就是生不出来。”江秋月说。   许从周:“……”   他默了默,堵住江秋月的嘴,含糊道:“我拒绝听这样的话。”   江秋月被他幼稚的行为逗的笑得肚子疼。   结果,就在江秋月以为目前这种日子还会持续一段时间的时候,没过两天,许从周中午还不到就忽然回来了。   同行的还有闫胜利以及其他军人,都一样脚步匆匆。   江秋月和杨双双都下了一跳,赶紧问他们怎么了。   闫胜利就说:“我上次打人的事情有结果了,我……”   “什么结果?是不是很严重啊?你忽然回来,不会把你开除吧?”杨双双一听就急了,加上他们突然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都没注意她打断了闫胜利的话。   闫胜利连忙摇头,扶着杨双双坐下,“你别紧张,没那么严重,就是全军通报批评。我着急回来是因为要出去带队出去拉练。”   “噢!”杨双双这才松了口气,一边冲闫胜利翻白眼,一边吐槽他道:“你吓死我了,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大喘气,魂……人都要被你吓没了。”   闫胜利:“……”   动了动唇,闫胜利背着这口锅闷声道:“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杨双双就赶紧说:“行了,我知道了,那你回来是就和我说一声,还是还有其他安排?”   闫胜利道:“和你说一声,另外拿点东西。”   杨双双就说:“要什么,我帮你找。”   另一边,江秋月虽然没有杨双双紧张,但也听了全场才和许从周往家走。   路上,江秋月就问道:“你也是要去拉练是吗?”   “是。”许从周点点头,顿了下才又满脸歉意说:“抱歉,不能陪你去市里面买自行车了,我走之前和人说一下,让他们把自行车,还有其他你想要的给送过来,好吗?”   江秋月就说:“这些都不重要,什么时候买都可以,就是你们怎么忽然间要拉练了,这才过完年啊,怎么一下子这么严肃紧张了。”   许从周的音调沉了沉,“刚得到的消息,苏联往我国的边境防军发起进攻,已经打起来了,现在全国上下都已经戒备起来了,我们这边虽然离的远,但也不能松懈。”   江秋月想起来了,是历史上的某著名战役,她以前初中历史课本上学过。   江秋月就说:“正事要紧,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许从周抬手摸了摸江秋月的脸颊,“抱歉,还有我不在家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嗯嗯。”江秋月点头,又催着许从周收拾东西,说:“真的不用担心我,等你回来的时候,正好我也把咱们家都布置好了,你到时候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许从周也笑了起来,“好,我等着。”   江秋月仔细问了许从周他要带走的东西,帮他找出来,放好,在许从周要走的时候才拉住了他的手。   抬了抬下巴,江秋月笑着张开手说:“临走前抱一下吧。”   许从周跟着笑了下,抬手把她揽进怀里。   江秋月又蹭了蹭许从周的下巴,仰头看他,“亲一下。”   许从周低头认真亲她。   直到外面传来其他人纷纷攘攘的动静,他才不舍地松开,又蹭了蹭江秋月的额头,不舍道:“我走了,过两天会有人把自行车还有其他东西送过来。”   江秋月点头,笑着送他到门口,又让他千万小心安全。   许从周就说:“我会的。”   现在家里面有了她在,她就是他的牵挂,他肯定会好好的,陪她一辈子。   -   外面整个家属区基本都是忙忙乱乱的样子,一看就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拉练给惊到了。   闫胜利也正好走到门外,怀里还抱着小美希。   杨双双就从他怀里接过小美希说:“美希和爸爸说再见。”   小美希不太懂眼前这个场面,但是她注意到了整个家属区的动静,她茫然地和闫胜利挥挥手,才问道:“妈妈,爸爸怎么了?”   杨双双家这边的邻居没在家,倒是隔了一家的门口也站满了人,大人和小孩都有。   有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听见了小美希的话,张嘴就说:“你爸爸要出去训练,好久都不回来了。”   “啊?”小美希没听明白,“爸爸在的啊。”   那个小男孩儿就说:“我说的是你爸爸和我爸爸一样要出去训练,好久不回来,你要好长时间见不到你爸爸了,真是笨死了!”   这一句,小美希听懂了。   但她没在意那句“真是笨死了”的吐槽,反倒是一下子就盯着闫胜利瘪了嘴,“爸爸,你又要走了吗?”   她虽然小,但之前的几年里基本上就没有见过爸爸,对爸爸最多的记忆就是妈妈口中的和爸爸偶尔回来的时候过的好日子。   如今爸爸好不容易天天和她在一起,她每天都好开心,差点都忘了之前没有爸爸的日子。   这一刺激,小美希又想起从前被欺负的时候,以为爸爸走后又要被欺负了,立马就瘪嘴红了眼睛。   “爸爸……”小美希红着眼睛在杨双双怀里挣扎,扑腾着双手想去够闫胜利。   闫胜利也才刚刚和妻女熟悉起来,尤其是小美希,每每想起她以前在杨家过的日子,他就觉得自己亏欠她许多。   要是可以,他也舍不得走。   他也想每天回家就有个甜甜的小团子撑着下巴坐在门口等他,一看见他就张着双臂冲他跑过来,一边还甜甜蜜蜜地喊着“爸爸”。   有了新衣裳会给他看,有了好吃的会和他炫耀,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搂着他的脖子,说爸爸在就不怕黑了。   可身为军人的身份让他不能,也不可以不走。   闫胜利怕自己舍不得,只是伸手贴了贴小美希的脑袋,然后揩掉她脸上无声落下的泪水,“对不起啊美希,不过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小美希一下子就垂下了脑袋,难过肉眼可见。   闫胜利心里跟着堵了一下。   结果,那个边上的小男孩见状就撇嘴说:“女的就是女的,娘们唧唧的,我就不哭!”   小美希听了,立马瘪嘴瞪了他一眼,又伸着小手手拽着闫胜利的袖子,小小声说:“爸爸可以不走吗?美希不想让爸爸走。”   小男孩又抢在其他人之前开口,“都说了他们要出去拉练,怎么可能不走。”   杨双双头疼,边上这家她也不熟,也不知道是哪家,不过这个小孩儿可真是……让人想揍他。   但现在紧要的是哄美希,杨双双就加重了力道搂紧小美希,安慰道:“爸爸只是去上班赚钱,只是这次要过几天才回来,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别难过啊。”   “才不是,她爸爸就是要不回来了,和我爸爸一样要出去拉练,我以前见过我爸爸拉练,好久都不回来!”那个小男孩又接茬。   杨双双:“……”   她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过去,就对上那小男孩妈妈干巴巴的笑。   “不好意思啊,家里的孩子乱说话,我这就让他进去去。”那小男孩妈妈一脸讪讪,随后就一巴掌拍在那小男孩的脑袋上,“再胡说八道,给我闭嘴,进屋去!”   那小男孩“哼”了一声,“我明明说的是实话。”   “你给我进去!”他妈把他丢屋里,从外面关上了门,这才对着杨双双讪讪一笑:“对不住啊,家里孩子不懂事,对不住,对不住。”   杨双双哪有心情关注他们,就随意扯了下嘴角。   小美希被那小男孩一刺激,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她也不大哭,就是无声的看着闫胜利哭。   这种哭比大声嚎啕还让人难过,闫胜利情不自禁把小美希抱在了怀里,唇线抿的紧紧的,拍着小美希的后背哄她。   小美希窝在闫胜利的怀里抽泣,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亲昵道:“爸爸不走好不好?爸爸不走,美希不要爸爸走,美希要爸爸……”   闫胜利回答不出来,因为过于紧绷,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冷沉,下颌线几乎都要崩碎了。   眼看其他人都已经往外汇聚了,闫胜利只能抱着小美希重新放回到杨双双的怀里,沉眼看她,“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美希。”   杨双双抱紧小美希,点头说:“放心吧,再说还有江秋月在呢。”   闫胜利点头,最后看了小美希一眼,轻轻摸摸了她的脑袋,“对不起,美希。”   “爸爸……爸爸不走……”眼看闫胜利转身,小美希这才“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她短短的小手伸的笔直,就连指尖也绷紧了,可连爸爸的背影都够不到。   江秋月这边已经和许从周说了再见,又赶紧过来帮杨双双哄小美希。   可她哭得实在太厉害了,无论她们是讲道理还是用好吃的,漂亮衣服,或者其他她感兴趣的哄她,都没用。   她一直哭,转移话题也不行。   直到哭累了,睡着了,还时不时抽泣一声。   江秋月担心小美希这样哭会惊厥,就让杨双双一直守着她,她回家找了点可以安神的药材,打算炖点汤,等小美希醒后给她喝点。   刚走出门的时候,江秋月就看见之前那个女人一直在她家门口伸头往这边看。   一见到江秋月,那人连忙就冲江秋月招招手说:“嘿,嘿……”   江秋月看过去,“怎么了?”   那人跑过来,先是往杨双双家的院子里看了一眼,才小声问江秋月道:“那里面没事了吧?”   江秋月就说:“孩子哭累了,已经睡着了。”   那女人就扯了个尴尬的笑,“不好意思啊,家里的孩子不懂事,吓着小姑娘了吧,那个,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江秋月摇头,“没什么,孩子已经睡着了,她妈在守着呢,怕她惊着,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那人又干干笑了下,“那个,要是有啥,就说啊。我姓蔡,叫蔡玉芬,我男人你刚才应该见过吧,就那个黑黑的,壮壮的,跟个熊一样的,他也是个营长,姓王,王建国。”   江秋月点头,“知道了,不过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蔡玉芬又不好意思笑笑,见江秋月要忙,连忙就离开了。   江秋月回屋拿了药材过来后就进屋和杨双双轻声说了下刚刚蔡玉芬来的事。   杨双双皱了下眉,“算了,她都这么说了,也不能跟小孩子计较。”   江秋月点头,“那我去煮汤了,你也别一直上火。”   “我知道。”杨双双点头。   下一瞬忽地又叹了口气,“其实主要还是这孩子之前的经历太不好了,这才让她这么恐惧闫胜利的离开,等她这次发现闫胜利就算走了也不会再回到从前,她也就明白了,日后也会慢慢习惯的。”   说完,又咬牙,“该死的钱丽芳和杨健康他们,当初就是打轻了,我就该再打狠点的!”   江秋月也不去劝杨双双,让她这样发泄情绪。   她重新出去,准备煮汤。   结过刚忙没多久,又听见有人敲门。   江秋月走过去开门,外面还是蔡玉芬。   “有事吗?”她问道。   蔡玉芬刚才回家后还是越想越不自在,觉得心里不得劲,总想做点什么。   加上她又想起来她们两家的菜园子里的菜还没起来,平时都是从宋桂芳家里拔,就赶紧在家里的菜园子拔了一大筐菜送过来,当赔礼。   接着,她又翻出来一把大白兔奶糖一并递给江秋月说:“还有这个,也给孩子尝尝,甜甜嘴。小孩儿嘛,吃到糖一般就不哭了,我家那个臭小子就是。”   江秋月低头一看,见她手里托着的奶糖都有些化了,好些都黏在了一起。   江秋月抬手推了回去,把菜筐接了过来说:“菜我们收下了,糖就不要了,留给孩子吃吧。”   “我家还有呢,你就拿着吧。”蔡玉芬硬要往江秋月手里塞。   江秋月笑眯眯把她的手推了回去,“真不用了,家里的糖挺多的,她一个人都吃不完,你拿回去吧,这些菜就够了。”   蔡玉芬见江秋月是真的不想要,就说:“那我再去给你拔点菜来。”   江秋月张嘴,话音都还来不及从喉咙钻出来,蔡玉芬又转身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蔡玉芬又提了满满一筐菜过来。   把都拔了,江秋月也就收下了,并且和杨双双说了一声。   杨双双摆手,“我也没想和她计较,那小屁孩说的也算是实话,就这样吧。”   小美希醒过来都是半下午了。   短暂的清醒后,她就开始在屋里看,眼巴巴地问杨双双:“妈妈,爸爸呢?”   杨双双把她抱起来放怀里,“爸爸上班去啦,你忘啦。”   小美希眼圈又是一红,“妈妈骗人,爸爸走了!”   “好了小祖宗。”杨双双找块热毛巾敷在小美希的眼睛上,解释道:“爸爸是上班去了,只是这次要久一点,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小美希吸了吸鼻子,因为蒙住了大半张脸,说话的声音也闷闷的:“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杨双双就说:“你还记得爸爸是干什么的嘛?爸爸是解放军对不对?”   小美希继续点头,“是的。”   “那解放军是干什么的,你还记得嘛?”   “保家卫国,打坏蛋和小鬼子的!”小美希的回答和闫胜利帮她揍舅舅那天一模一样。   “所以啊,爸爸是去打坏蛋去了,等他把坏蛋打跑了,就回来了。”杨双双又揉了揉小美希的脑袋:“你要乖乖的,爸爸回来要是看见我们美希哭的这么伤心,肯定也很难过,美希不想让爸爸难过对不对?”   “嗯。”小美希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美希听话,美希乖。”   “对,我们美希最乖。”杨双双帮她把衣裳穿好,牵着她的手出门说:“走吧,你干妈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肚子是不是饿了。”   小美希摸了摸瘪瘪的肚子,点了点头。   -   吃饱喝足,小美希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江秋月和杨双双就带着她在院子里玩。   一直注意着她家动静的蔡玉芬见小美希起来了,就提溜着王自立,也就是她儿子的耳朵过来了。   一进门,蔡玉芬就说:“我来让我家臭小子给你们家美希道歉。”   说着就往王自立的脑袋上拍了一下,“王自立听见没有,快点道歉。”   王自立在他妈手底下挣扎不动,但是他才不认为自己错了,就梗着脖子不吭声。   且见到小美希正在看他后,他就冲着小美希扮了个鬼脸,“好哭鬼,真丢人!”   小美希还记得上午王自立骂她的事,她一扭身,背对着王自立他们。   “你还胡说八道!”蔡玉芬又拍了王自立一下,然后冲着小美希说:“美希别气,婶子这就揍他这个不听话的。”   杨双双眼见他们就要在她家院子上演全武行,赶紧就说:“算了吧,美希也没事了,就别刺激她了。”   蔡玉芬闻言讪讪,“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这个。”   杨双双摇头,“没事。”   蔡玉芬也不好再继续呆下去,又说了句抱歉,才又提溜着王自立往家去。   等到他们都走了,小美希才拉着杨双双的袖子道:“妈妈,我不是好哭鬼,我是爸爸走太难过才哭的,我下次就不哭了。”   “我知道。”杨双双揉着小美希的脑袋,又带着她玩,转移她的注意力。   晚上的时候,江秋月干脆就住在了这里。   不过临睡前,她又让小美希喝了碗安神汤,省得夜里睡不安稳。   正好第二天又是镇上的大集。   江秋月和杨双双原本都不打算过来的,但考虑到小美希心情的缘故,还是跟着来了。   开车的小张同志见到她们还惊讶了一番,江秋月就解释了下。   小张同志赶忙就说:“正好这边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办集市峰会庆祝开春,所以这几天都挺热闹的,有玩的,有放电影的,也有各种卖小东西的,其他嫂子这时候也会带着孩子过来玩,我这几天正好也负责接送,嫂子要是担心孩子,就跟着一起到镇上玩玩吧,舒散舒散心情。”   江秋月说好,又道了声谢。   车子赶到镇上的时候,小林国华已经在等着了。   见到车子来,他就开始伸脖子。   等见到江秋月和杨双双下来,立马就冲她们招手,“姐姐,姐姐我在这儿。”   江秋月和杨双双带着小美希走过去,就看见林国华把身边的桶提过来,说:“姐姐,这是我们这几天摸的,都是又大又新鲜的虾子,你看看。”   “不过就是没有上次的多。”他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说:“我妈说你们一次也吃不了那么多,让我挑点好的过来,别贪心赚黑心钱。”   江秋月倒是无所谓,吃不了就放杨双双空间里,反正也坏不了。   不过人家好意,她也没说什么,就大约估计了一下重量,有五斤左右,江秋月就给了小林国华一块钱,然后把虾子放在了车上,这才一起去逛街。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并且每次都还带了不少东西回家。   等镇上的大集会过后没两天,许从周走之前说安排送东西的人过来了。   江秋月家送的是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而杨双双家里则没有缝纫机。   等到送货的人走后,杨双双才说:“我和闫胜利说过一次我不喜欢做衣裳,也做不怎么好,幸亏他还记着这个没给我买,不然我看着就闹心。”   “不过你会用缝纫机吗?”杨双双又怀疑地看向江秋月。   送过来的缝纫机是蝴蝶牌的,还挺重。   江秋月一边研究一边说:“这东西又不难,我以前见过这种老古董,差不多能知道怎么用的。”   江秋月先把机头从缝纫机的肚子里拿出来装好,又开始研究上面的各种小结构,顺便回忆以前在电视上看的别人是怎么弄的。   接着,她开始穿线。这个简单,一眼就能根据结构看出来。   可刚穿完她又觉得不对,好像以前看的缝纫机都是有两条线的。   又研究半天,但她还是没找对地方。   杨双双就在一边“地铁老人看手机”说:“这东西不难,我知道怎么用。”   江秋月撇她,“你有看我笑话的功夫,不如找人帮我问问。”   杨双双耸肩,让小美希在这儿陪她正在麻爪的干妈,自己出门找人去问问谁会用缝纫机。   刚出门,就看见外面有不少人在门口站着。   杨双双心想,这不就巧了嘛。 第33章 吃瓜 只不过这个瓜没长明白,不太甜。……   杨双双要是愿意和人说话的时候, 很快就能和她们打成一片。   更何况这几个人眼中的好奇遮也遮不住。   杨双双很快就和她们说上话,请她们进去指导了江秋月一番,随后又一人散了两颗糖, 笑着把她们送出门。   等到人走没了,杨双双看着已经上手的江秋月挑眉,“怎么样,还是靠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吧。”   江秋月就说:“我就是一时间没搞清楚底线和面线的区分。”   杨双双啧嘴, “还逞强呢。”   江秋月威胁地瞪过去,“我要来匝防尘罩还有桌布的边线,你继续说。”   杨双双把手往嘴上一拉, “我闭嘴, 干活的都是大爷。”   接下来的几天,江秋月就开始在屋里匝桌布、防尘罩、窗帘等等。   还顺手给她还有杨双双和美希走了三件一样颜色和款式的裙子。   不过她们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来,而是选择了先带小美希去了南川市一趟。   当初说好了的,给美希买东西,就算家里面的男人走了,该实现的还是要实现。   同时, 等她们从南川市回来,她们之前挑拣出来的那些东西也能拿出来用了,新做的裙子也能穿出来了。   小美希每天都乐滋滋的, 也不一直待在家里了, 开始出去玩, 然后慢慢有了喜欢的小朋友。   又过了几天, 后勤那边又送了一次家具过来,和上次一样帮忙摆放好。   随军时往这边邮寄的包裹也到了,菜园子的菜也长出来可以吃了,江秋月的药材种子也种了下去。   她们还买了鸡鸭苗, 放在院子里养着。   一个家总算是像样了。   -   二月底三月初的时候,经过一冬压抑的花草树木全部都焕然一新。   花开了,树也更绿了,就连鸟雀也多了不少,每天都在家门口叽叽喳喳的。   杨双双最近有些害喜,鱼不能吃,虾也觉得腥,肉更吃不下去,就连鸡蛋也不行。   总之就是见到荤腥就恶心,炒的菜里面要是有一丁点荤油也不行,素油也必须很少很少,甚至没有才会觉得舒服。   每天只能靠着一点菜叶子过日子。   江秋月都被愁的要掉头发了,杨双双还心挺大,见她发愁就开始笑。   江秋月每次都没好气地问道:“你还笑,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   杨双双就说:“这不是有你在嘛,我相信爸爸。”   江秋月就拿她没辙。   她也知道杨双双这样也是想宽慰她,只能尽力想办法找些她能吃下去的。   最近雨水也多,附近山上的野菜蘑菇都发了新,家属区好些嫂子没事儿就往山上跑,找找野菜,蘑菇菌子这些。   因为上次王自立弄哭小美希一事,蔡玉芬和江秋月还有杨双双也算慢慢有了往来。   最近她也注意到杨双双吃不下东西一直吐的事,便送了点酸笋过来让杨双双尝尝看能不能吃下,结果杨双双还真吃进去了。   有时候还能配点荤腥。   江秋月这才算松了口气。   她就找了蔡玉芬,想问她买或者换一些酸笋。   蔡玉芬就说:“酸笋又不是啥好东西,这山上到处都是,我就挖了几颗顺手腌的。我当时怀我家那臭小子的时候也是啥都吃不下,最后就吃的这个就好了。所以我就想着或许有用就给你们送过来了,你们要是想要,我再给你们腌或者我告诉你怎么腌也行。”   江秋月想了下说:“那嫂子教我一下吧,不好总麻烦你。”   “这有啥。”蔡玉芬不当回事,还约了江秋月说:“那要不然咱们明天上山上去挖点笋子,回来我就教你,你看一遍肯定能学会。”   江秋月点头,“好啊。”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江秋月就安排好杨双双和小美希这一大一小,然后拿着竹篮和蔡玉芬一起上了山。   蔡玉芬比江秋月早几年过来随军,早就把这边山上能走的地方都踩遍了,一路上就和江秋月介绍说哪儿能去,哪儿不能去,有人站岗。   还会给她举例子说曾经有谁谁谁不小心误闯了部队不允许去的地方,最后都被广播批评了,就连家里的男人也被点了名,还写了检查,千叮万嘱让江秋月千万小心之类的。   江秋月点头应是,表示自己记下了。   接着,蔡玉芬又开始给江秋月讲山上不同的地方都有什么,春天能在山上找到什么,夏天又有哪些,秋天就更好了,山上全是果子,也就到了冬天的时候,山上的东西才少些,但这边冬天不太冷,时间也短,要是有心想找,也能找到。   没多久,蔡玉芬就把江秋月带到了一片宽阔的竹林里,大手一挥说:“看见了吧,这一片竹林里到处都有笋子,你随便挖。”   又指着其他人道:“你看看边上那些人,也都是过来挖笋子的。”   江秋月点头,异能催动,很快就找到了一块笋子最密集的地方。   她先在原地随意挖了一会儿,便有意无意地带着蔡玉芬往那边走。   蔡玉芬一看见那么密集的笋子就惊讶道:“这边这么多啊,看来没被人挖过,咱们运气不错。”   江秋月笑笑,“那就快点挖吧,我有点担心双双和美希两个人在家的情况,想早点回去。”   “也对,她们一大一小,大的还大着肚子又害喜,小的也不懂事还要人照顾。”蔡玉芬跟着感慨说:“也幸亏有你在,不然还不知道她们娘俩该怎么办呢?”   江秋月就道:“双双也就最近害喜才需要照顾,小美希也听话,我也没干什么。”   蔡玉芬摇头摆手,“只有怀孕的人才知道这时候到底有多受罪,要是没有你啊,她们娘俩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肯定每天鸡飞狗跳的我跟你说。”   江秋月不想说这个话题,就笑笑。   谁知道蔡玉芬还好奇了起来,又道:“不过说起来,我听说闫团长的父母好像是烈士,他是由部队养大的,那他没父母就算了,那个杨双双都怀孕这么久了,怎么也没看见她家里来人照顾她啊?”   江秋月:“……”   “不会是她家里那边想着她是女儿,已经外嫁了,就不打算管她了吧?”蔡玉芬又猜测道:“还是她家里面的兄弟嫂子有意见啊,一般这种情况,多半都是家里的兄弟闹的。”   江秋月自然不能说杨双双早就和家里断亲了的事,谁知道蔡玉芬会不会来个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来劝杨双双服软,好让有家里人能来照顾她。   毕竟别说这个年月的人,就是后世也有人总拿这个来自以为是的为别人好。   江秋月就说:“哪用得着那么麻烦,我们两家结了干亲,我就是她的亲人,正好我也没事,顺便照顾她就是了。”   “也对。”蔡玉芬想了下说:“再说各家也都忙,城里人呢就忙着上班赚钱,乡下人就每天忙着下地赚工分种粮食,一抽几个月来照顾人也不太可能,也确实你最合适。”   江秋月笑了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就转移道:“嫂子老家哪里的,我看你腌的酸笋双双是真的很喜欢吃,这两天都不愿意脱手,恨不能顿顿只吃这个。”   “我是广西人。”蔡玉芬一说这个就来劲了,“我和你说,我们广西人就爱吃酸,啥能弄成酸的,几乎家家户户每年都要腌些酸笋、酸萝卜、酸藕啊,或者其他的像……”   蔡玉芬就开始和江秋月介绍自己的家乡美食,说到兴奋处的时候就手舞足蹈,恨不能当场把东西变出来给江秋月尝一尝,大有后世那些做推广的博主的架势。   她还和江秋月说回头等她再腌了其他东西,一定要给她尝尝。   江秋月笑着附和答应,只要她不八卦杨双双的事,她说什么都行。   没多久,她们就挖了一篮子的笋子,也不打算再看其他的,就赶紧往山下走。   路过其他人的时候,有熟悉的就一路上和蔡玉芬笑着打招呼,看见江秋月的时候也算是眼熟,也会笑一下,不像她们刚来的时候那么陌生。   就只有一个人,江秋月那边的邻居,一个人躲得远远的,既没有人靠近她,她要是见了其他人,也多是躲开装看不见。   江秋月原本还想和她打声招呼,但见她躲避的样子,也只好作罢。   就连蔡玉芬也拉了江秋月一下,让她别和那人说话。   江秋月还能听见别人私底下看那人奇怪的眼神,以及一些小声的议论。   等到了山脚,没什么人了,蔡玉芬才对江秋月说:“你别和彭明菊说话,她不会搭理你。”   江秋月这才知道自己家这边的隔壁邻居叫彭明菊。   她有些好奇,就问道:“怎么了?我们之前和她说过话,她也应了啊。”   “你们说过话!”蔡玉芬比江秋月还惊讶,“她搭理你们啦?”   江秋月点头,“有时候碰见,会打声招呼。到底怎么了,我看好像很多嫂子都不跟她说话,好像对她有意见?”   蔡玉芬就皱了眉,“这事儿说来都好几年了,你等我想想怎么和你说啊。”   蔡玉芬这一想就到家了。   因为要教江秋月怎么腌酸笋,蔡玉芬就干脆提着竹筐和她一起到了杨双双家里。   杨双双最近不太舒坦,小美希就总会搬着小板凳坐在她的面前,时不时问她渴不渴,饿不饿,难受不难受。   有时候还会摸摸杨双双的肚子,奶声奶气地说:“弟弟乖,弟弟听话,不要欺负妈妈。”   杨双双她们到的时候,小美希又在摸杨双双的肚子说话,蔡玉芬见状就说:“这么看还是姑娘好,有事儿的时候还能搭把手,像我家里那个臭小子,成天就只会调皮捣蛋,一有事又跑不见人,想让他搭把手都不行,我一想起来我就手痒想揍人。”   江秋月笑笑,“儿子女儿都一样。”   蔡玉芬也就随口抱怨,闻言也笑了,“就是有时候太气人。”   杨双双这边就扶着椅子站起来了说:“你们这么早就回来啦,看来山上的东西不少啊,可惜我现在不方便进山去。”   杨双双是真的遗憾。   “你大着肚子呢,又害喜,哪能随便跑,快坐着坐着。”蔡玉芬抢在江秋月之前回了话,还赶忙上前把想要搬椅子的杨双双给按了下去。   杨双双就说:“我也没那么虚弱,你们太紧张了。”   “这哪是紧张,是你现在太瘦了,看着就吓人,赶紧歇着吧啊!”蔡玉芬自己跑去搬了椅子,还给江秋月搬了一个,然后就把两个竹筐里面的笋子都倒出来,开始剥笋叶。   江秋月见蔡玉芬都把自己给安排好了,也只好笑笑,转头去倒了两杯水出来,一杯放在了蔡玉芬的手边,“嫂子别一直忙,也喝点水。”   “行,我也不和你们客气,你放那就是,我渴了就喝。”蔡玉芬瞟了一眼说。   江秋月又去看杨双双,问她道:“我走后你没吐吧?”   杨双双的孕吐早上起床后最严重,有时候呕的都让人觉得肺都要被她呕出来了。   不过最近有了蔡玉芬送来的酸笋,已经好了点,不然她也不可能一大早上山去。   “没吐。”杨双双摇头,还笑着打趣自己说:“就这点时间,我要是吐,也不够啊。”   这倒也是,江秋月放心了,就开始和蔡玉芬一起剥笋叶。   蔡玉芬看她一眼,想起来之前说起彭明菊的事儿,就问道:“刚才不是说彭明菊嘛,那你知道你家原先住的是谁吗?”   “不知道。”江秋月摇头。   蔡玉芬就指着杨双双家隔壁说:“你家原先住的是这家,就是双双家和我们家中间的这一家。”   “我们家隔壁这个?可我们来了也有段时间了,那家就一直没见到人啊?我还以为那家就没人住呢。”杨双双见有八卦听,自己搬着凳子坐了过来,还不忘记问道:“还有彭明菊是谁啊?”   “我家那边的那个邻居,就是我上次和你说过的那个……”江秋月碰了下小肚子示意是有妇科病的那个。   “哦哦,她啊。”杨双双好奇道:“她怎么了?”   江秋月就把山上的事情简单说了下,杨双双也跟着说:“没看出来啊,我们以前和她说话,她也应了啊。”   蔡玉芬就道:“可能是看你们是新来的不知道,才应的吧。”   “那到底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理她,她也不理别人,还有跟原先住在秋月她家,现在却搬到我家旁边的那家有什么关系?”杨双双又着急追问。   蔡玉芬朝着杨双双家那个最近没人进出的隔壁努了努嘴,说:“就这家,男的叫孟东河,也是个营长,女的叫陈瑶瑶,是文工团的舞蹈演员,还是干部子弟出身。”   到这儿,蔡玉芬一拍大腿,对着杨双双笑了,说:“说起来,我们这一排好像住的都是营长,只有你家男人是团长。”   杨双双就说:“当时刚过来一个人不认识,刚刚好在火车站遇到了秋月,她也是我第一个认识的,就跟她当邻居了,倒是没想这么多。”   “那倒也是。”蔡玉芬点头:“不说这个了,那个陈瑶瑶和彭明菊就跟你俩差不多,都是前后脚来随军的,也都是邻居,不过她俩和你俩不一样,可是一点都没处好关系。”   接下来,江秋月和杨双双就从蔡玉芬的长吁短叹的讲述当中得知当初刚过来随军的彭明菊还不像现在这样奇怪,那会儿的她还是个非常热情爱说话的性子。   她因为见到陈瑶瑶在家不种地,不烧饭,要不就不吃饭饿着,要不去文工团吃,要不就等着她男人在食堂打了带回来,就说可以帮她种地,也能教她烧饭,让她以后不用饿着自己,等男人回家还能吃口热乎的。   结果陈瑶瑶却觉得彭明菊没眼色,多管闲事儿。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陈瑶瑶家里的一块瑞士的进口手表丢了,据说是她和孟东河结婚的时候买的,她非常喜欢也非常看重这块手表,加上这块表足足六百多块钱,这一丢,可想而知有多闹心。   那段时间经常出没她家里的只有彭明菊一个人,且彭明菊又是乡下来的,陈瑶瑶这个人出身就好,家里有钱自己有工作又有文化,本来就有些看不起乡下人,当下就把矛头指向了彭明菊。   因为陈瑶瑶觉得她家里进出的人除了彭明菊这种眼皮子浅的乡下土鳖,其他都是文工团的同事和孟东河的战友,那些人根本不会动她的东西。   彭明菊自然不承认自己偷了陈瑶瑶的手表,两人就闹了起来。陈瑶瑶要搜彭明菊家,彭明菊不同意,两人吵着吵着,就动了手。   陈瑶瑶那种娇小姐哪是彭明菊那种地里刨食干活儿的对手,自然打不过。陈瑶瑶就骂彭明菊是农村来的垃圾,不爱干净,浑身都是臭味,从一开始接近她,嘴上说着帮助,实际上就是为了趁机偷东西。   闹到最后,这件事家属区这边没办法管了,只能让部队介入调查。   但是部队那边也没有在彭明菊和和陈瑶瑶家里找出来那块六百多的瑞士手表,其他的地方更没能找到,也不能就光听陈瑶瑶的猜测就断定彭明菊是小偷,加上她俩还打过架,最后这件事就只能各打五十大板,然后陈瑶瑶他们就搬到了杨双双现在的隔壁。   江秋月和杨双双就:“……”   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一个惊天大瓜啊。   只不过这个瓜没长明白,不太甜。   杨双双想了想,没忍住问道:“后来呢,后来就算了,手表也一直没找到?”   “那要是找到了,也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啊。”蔡玉芬摇头,“就是因为手表没找到,陈瑶瑶又咬死了说是彭明菊偷的,你们想啊,六百多块钱的东西,就拿咱们男人的工资来说,那可是大半年的工资,这么多钱没了,换谁都能哭死过去。这种情况,谁还敢和彭明菊走近,大家也都怕自家的钱或者东西啥的哪天就不见了。”   “那万一要真不是她偷的呢?”杨双双又问道。   “这不是没证据证明她到底偷没偷嘛。”蔡玉芬一摊手,“不过也有人和你们这样想的,谁让咱们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农村出来的泥腿子,陈瑶瑶天天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也有人觉得她肯定是故意找茬。”   “那为什么现在几乎所有人都不愿意和彭明菊说话了?”   蔡玉芬啧嘴,“彭明菊自偷手表的这事儿后就不咋爱搭理人了,再加上之前陈瑶瑶不是一直说她乡下来的身上臭嘛,后来还真有人闻到彭明菊身上真有味,还挺重的,就问她咋回事儿,又有人说着说着又开始打听偷手表的事儿,她就觉得人家在故意看她笑话,老和别人吵架。”   “大家伙见她这样就更不爱和她说话了,她呢也渐渐不理人了。”蔡玉芬摇头叹气。   她当时在出事后也尝试和彭明菊说过话,不过彭明菊也以为她想看她笑话,还骂了她,她也就不去给自己找骂了。   “那陈瑶瑶呢?”杨双双好奇道:“家属区的人和陈瑶瑶说话吗?”   “你应该说陈瑶瑶愿不愿意搭理我们这些农村来的泥腿子才是。”说着,蔡玉芬又一翻白眼,撇嘴道:“陈瑶瑶多傲啊,人家看见我们这些人,斜着眼睛就走了。”   还不等江秋月她们说什么,蔡玉芬又说:“说起来,你俩刚过来那会儿,为啥我们都没敢主动和你们搭话,也差不多因为陈瑶瑶。”   “为什么?我们和陈瑶瑶也没关系啊?”杨双双问道。   蔡玉芬就说:“你们不认识归不认识,但你们一看就是那种和陈瑶瑶一样的城里人,长得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说话看着也挺客气,可那谁知道你们俩到时候会不会和陈瑶瑶一样呢,你们说是吧?”   江秋月&杨双双:“……”   “也是后来,大家伙看你们虽然长得好,人一看就是那种讲究的人,但是没啥臭脾气,这才慢慢愿意和你们来往。”蔡玉芬又道:“就像上次我家那个臭小子把你们家美希给害哭的事儿,说实话我当时是真怕你们回头找我麻烦,我心惊了好长时间,没想到你们也没说啥,我这才觉得你们和陈瑶瑶不一样,你们能处。”   江秋月和杨双双笑笑,“我们也还奇怪呢,说自打我们来了后,除了宋大姐和方大姐热情些,其他人都不咋爱理我们呢。”   蔡玉芬就道:“你们没为这事儿生气吧?”   杨双双摇头,“这事儿有什么可气的,不认识的人,谁都会先观察观察的。”   蔡玉芬就笑了,“你们不介意就好。不过日后你们两家正好在她们两家中间,万一等陈瑶瑶回来她们又吵架,你们可千万别贸然上去帮哪个,就当作没听见就好了,免得到时候倒霉。”   江秋月和杨双双就点头,说知道了。   说话间,两大筐笋叶也都剥干净了。   蔡玉芬就说教江秋月怎么腌酸笋,杨双双现在正馋酸笋的时候,也非要跟着一起。   小美希就是更小的那个尾巴,负责一边玩一边看着妈妈。   蔡玉芬教的办法简单,剥干净的嫩笋切成大块先洗干净,然后直接再用淘米水或者山泉水抑或是井水泡上半个月就好了。   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全程不能沾油和用水稍微讲究一些。   正好她们之前赶集的时候买了不少乌陶回来还没用完,江秋月就找了两个中等的乌陶缸腌了两缸。   杨双双从她们开始忙的时候就已经馋了,还非说两缸肯定不够她吃,江秋月都懒得理她。   忙好后都快中午了,蔡玉芬还要给家里人烧饭,就回家了。   江秋月打算今天烧个酸笋炒腊肉,酸笋炒青菜,酸笋蘑菇汤给杨双双下饭,给自己和小美希就烧青椒腊肉和炒青菜和豆腐汤。   杨双双这段时间也闻不得厨房里面的油烟味,就没进去帮忙。   小美希没多会儿溜溜达达过来了,趴在厨房门口往里看。   江秋月看见她就问道:“美希,你干嘛呢?”   小美希老成地叹了口气,抬手在鼻尖挥了挥,才皱着鼻子和江秋月说:“干妈,妈妈什么时候才能不吃这个臭臭的酸笋啊?”   江秋月知道小美希特别受不了酸笋的味道,但也没故意瞒着她。   她说:“可能要等到你妈妈什么时候不吐了,或者什么时候不想吃了,才可以不吃。”   小美希团子般的身体瞬间又缩了些,继续叹气,“那妈妈什么时候才能不吐呢?”   江秋月摇头,“这个干妈也不知道,但是妈妈只有吃酸笋的时候才不会吐的那么厉害,美希也不想妈妈一直吐对不对?”   小美希点头,“妈妈每次吐我都害怕。”   “所以美希再忍一忍好不好?”   “嗯。”小美希点头,想了下又仰着下巴看着江秋月问道:“干妈,妈妈生我的时候也和现在一样吗?”   江秋月就说,“应该差不多吧。”   小美希抿了抿嘴巴,“原来妈妈生我也这么辛苦啊,我再也不说酸笋臭了。”   江秋月笑了下,推着她的脑袋把她劝走:“所以美希去帮干妈照顾妈妈吧。”   小美希点点头,又闻着空气中越来越臭的酸笋味皱了皱鼻子,“干妈,那我走了哦。”   “去吧,别跑快了当心摔倒。”   “知道啦!”小美希背着她挥挥手,两条小短腿却摆的飞快。   午饭过后,小美希照旧要睡会儿午觉。   杨双双最近也总觉得缺觉,跟着一起过去了。   江秋月先把两家的院子里的菜地收拾一下,处理一下里面的杂草和虫子,随后就回了自己家,找了面粉、牛奶、鸡蛋开始做蛋糕和小饼干。   顺便再烤点肉饼当晚餐。   蔡玉芬最近帮了不少忙,又给杨双双及时送来了酸笋,让她最近好歹能多吃点东西,怎么也要感谢一下才行。   杨双双睡前,江秋月就已经让她把打蛋器和搅拌器给拿了出来。   有了这两样救手工具,几乎就不怎么费功夫,江秋月就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生了炉子,开始烤。   没多久,整个厨房就飘荡着甜腻的奶香味,甚至一路往四周飘飘荡荡。   就在这个时候,宋桂芳家的丹桂跑了过来。   她先是在杨双双家门口看了一会儿,敲敲门,见没人应,又顺着空气中飘荡着的糕点的味道进了江秋月家。   江秋月见到她有些惊讶,问道:“丹桂你怎么来了?是找美希玩吗,她还在睡午觉。”   丹桂用力吸了一下空气中的香气,咽了咽口水,才对着江秋月说:“秋月阿姨,我妈让我来告诉双双阿姨一声,有人给她打了电话,让她有时间过去回一下。”   电话?   当初她们往家里寄信的时候,确实在信里写了宋桂芳家里的电话号码,让家里要是有着急的事儿就打电话过来。   能给杨双双打电话的,应该是陈家的人吧。   江秋月就说:“我知道了,等你双双阿姨醒了,我就告诉她。”   丹桂又吸了吸鼻子,才说:“那我走了,秋月阿姨你记得说啊。”   “等一下。”江秋月喊住她,给她拿了几块刚刚烤出来的蛋糕。   丹桂有些不好意思要,江秋月就说:“拿着吧,我自己做的,你回去尝尝好不好吃。”   丹桂咬了一下嘴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谢谢秋月阿姨,那我走了啊,等美希醒了,你让她来找我玩儿啊。”   江秋月点头,“放心吧。”   就在江秋月差不多把蛋糕和小饼干全部烤好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小美希顺着飘荡的奶香味摸了过来。   她还没有完全清醒,头发也乱糟糟的,就这样也不妨碍她用力嗅着空气中的香气,“好香啊,甜甜的!”   “干妈,你在干啥呀?”小姑娘迷迷瞪瞪地拉住了江秋月的袖子。   江秋月牵着她去洗脸洗手,“干妈正在烤蛋糕和小饼干,想吃吗?”   “想吃。”小美希依偎在江秋月的腿边点头。   江秋月又给她扎了两个羊角辫,才拿了块蛋糕递给她说:“坐下来慢慢吃,要不要再喝点水。”   小美希捧着软乎乎的蛋糕咬了一口,嗯嗯点头,“要。”   江秋月又给她倒了杯水,让她自己吃,她则继续烤。   没多久,杨双双也醒了。   她嗅着空气中的香甜,竟然不觉得反胃,也摸了过来,看见江秋月就说:“给我一块尝尝看。”   江秋月不放心看她,“你确定?”   杨双双点头,“你看我站这么近都没吐,肯定没事。”   江秋月就递了块小蛋糕给杨双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杨双双先是嗅了下,才试探着咬了一小口。   甜腻的味道和绵软的口感顿时让她痛苦面具,一下子就吐了出来。   “yue!”杨双双捂着胸口,“拿走拿走。”   “快漱漱口。”江秋月赶紧给她倒了杯水拿过来,随手把她手里的蛋糕扔一边,抚着她的后背。   杨双双直到口腔里面的甜腻的味道都去干净后,才觉得舒坦。   她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哀嚎:“明明闻着还好,为什么吃到嘴里就变了,我还以为我一觉睡醒就不会吐了呢!”   江秋月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怎么办,只能安慰她说:“等过了这段孕吐期就好了,到时候你要是想吃,我再给你做。”   杨双双转而趴在江秋月身上哼唧,“小月亮,我难受。明明有那么多好吃的我却一点也不能吃,我好痛苦啊。”   “乖啊!”江秋月摸着杨双双的脑袋:“咱们先忍忍啊,过段时间就好了。”   杨双双又吭唧。   江秋月就把刚才丹桂过来的事情说了。   杨双双托着下巴想了下说:“那肯定是红姨他们打过来的,算一下咱们寄信的时间,这时候他们也该收到信了。”   江秋月就说:“正好蛋糕也都烤好了,你去打电话,我再送点蛋糕过去。”   杨双双点头,“让我再歇一会儿。”   江秋月又给杨双双倒了杯水,杨双双喝完后才撑着桌面站起来道:“走吧。”   江秋月把要送的东西分装好,转头没看见美希,就很好奇道:“美希呢?你看见她了吗?”   小美希在看见妈妈吐的时候就藏起来了,此刻才从厨房伸了个小脑袋出来,“干妈,我在这里。”   江秋月就笑说:“你怎么藏在里面了?”   小美希歪了一下脑袋,抿着嘴笑:“我在吃蛋糕。”   “那你干嘛藏起来啊?”   小美希“嘿嘿”笑了下,“我怕妈妈看见我吃又吐了,我就藏起来了。”   啧!   江秋月顿酸,看向了杨双双。   杨双双挑眉,“看来确实没白养,已经学会孝顺了。”   稍微收拾了一下,她们就先去了宋桂芳家。   宋桂芳这时候已经去上班了,家里面只有丹桂这个还没上学的孩子在。   看见挑眉,丹桂立马就说:“双双阿姨,我妈给你留了纸条在电话桌子上,她说你看见了就知道了。”   杨双双道了声谢,丹桂又朝她笑了下,开始冲小美希道:“美希,你睡醒啦?”   小美希点头,笑眯眯地拉住了丹桂的手,还给她分了一点自己面前的小包包里的饼干。   丹桂去的时候,江秋月还没烤饼干,她有点馋就没和小美希客气,顺手接了过来,然后和她叽叽喳喳地说话。   江秋月和杨双双进屋果然看见电话机旁边放着的纸条,上面是回电话的号码以及来电人的名字。   确实是姚满红。   杨双双就坐下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姚满红的第一句就问道:“是双双吗?”   杨双双就说是,然后姚满红那边就开始问杨双双最近感觉怎么样,孩子有没有闹,一个人能不能照顾的过来之类的。   杨双双就说她挺好的,也有人照顾。   随后,她又和姚满红说了陈红缨现在不在军营,在外面演出的事情,说等陈红缨回来后再帮她转交信还有钱。   姚满红说不着急,又说她们前段时间才和陈红缨通过电话,知道她挺好的,让杨双双也别急。   而后又告诉杨双双说上次部队来查闫胜利打人的事情,这边的地方上还挺关注的,杨家的一大家子都因此受到了惩罚,除了杨健康的技术工种,其他人的岗位都有变动,现在干的都是最累的活,拿着最少的工资,并且还要定时的交思想报告,时不时还要被拉出去斗一场。   反正就是里子面子没了之后,钱也没了。现在他们一家人比杨双双他们走之前更加的闹腾了。   杨双双听完毫不意外,只觉得大快人心。   她又和姚满红说了会儿话,让她不要但心她,才挂断电话。   江秋月见她聊完,就把丹桂叫了过来,让她把刚带过来的蛋糕和小饼干收好。   丹桂有些傻眼,挠了挠头发说:“咋还有啊,刚才已经给过了呀。”   江秋月就说:“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收好吧。”   丹桂傻兮兮笑了下,“那我收下啦。”   江秋月点头,又问美希:“美希,我们要去蔡婶婶家里,你要一起去吗?”   小美希一下子就想到了讨厌的王自立,立马摇头,“我不要。”   “那你就在这儿和丹桂玩,我和你妈妈过去啦。”   小美希点头。   她和丹桂已经是好朋友了,自然愿意。   江秋月和杨双双就拿着东西先去了趟方大姐家里,和方大姐推拉客气了一番,然后才到蔡玉芬家。   蔡玉芬也一样和双双她们客气了一番才收下,最后又还送了一小坛酸萝卜和几个海鸭蛋。   杨双双看见蔡玉芬的家里泡着粉丝,脑子里立马就想到了螺蛳粉,下一刻就开始咽口水。   等到回去后,杨双双就和江秋月说:“我想吃螺蛳粉了。”   江秋月:“……”   杨双双又开口,“真的特别想。”   江秋月沉默了一下,“我不会做,等过两天我找蔡玉芬学了再说。”   接下来,江秋月又去把剩下的肉饼给烤了。   她又顺便熬了点白粥,把蔡玉芬送的酸萝卜掏了点出来,又煮了两个海鸭蛋,这就是晚饭了。   只要是带酸笋的东西杨双双都能吃点,酸萝卜就着白粥也不错,就是海鸭蛋她不能吃。   江秋月见杨双双好像很喜欢吃那种酸的腌制品,虽然觉得不太健康,但总比她什么都吃不下的强,就又去找蔡玉芬学做螺蛳粉的时候还专门学了其他酸的腌菜。   就这么又过了半个月,杨双双的胃口总算是正常了。   家里不再日日飘荡着酸笋的臭味,其他的酸东西也基本都收了起来,杨双双开始张嘴要肉吃,各种肉都行。   也就是这时候,之前出去演出的文工团回来了。   杨双双冲江秋月感慨:“你说我们是不是马上就可以看见未来女主了。” 第34章 女主 (捉虫)那么问题来了。 她是……   陈红缨刚从澡堂洗完澡回来, 头发还湿哒哒的滴着水。   她找了条干毛巾,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圆镜,她就这么盯着镜子, 神思不属地擦着头发。   王文淑进来一看见她这样就说:“你怎么又在照镜子,知道你是我们全文工团最漂亮的,但你现在越来越爱臭美了啊,成天把着镜子不放手。”   陈红缨合上镜子, 扭头过来冲王文淑笑了一下,却没接这茬,而是问道:“你怎么满头的汗?”   王文淑晃了晃手中的信件说:“我去了收发室, 离开这么久, 我去找找有没有我的包裹和信件,结果还真有。还有,我刚才过去的时候还听门口站岗的同志说前段时间你那个哥哥闫团长的家属过来随军了,好像还帮你爸妈给你带了信,他们让我和你说一声,你等下过去问问具体什么情况吧。”   陈红缨闻言愣了一下, 直到王文淑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干嘛呢,又发呆啊!”   陈红缨这才回神, “哦, 好, 我知道了, 我等下就去。”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有点奇怪,就……就从你上次表演的时候淋雨发烧之后,你就一直很奇怪。”王文淑皱眉,说着又抬手在陈红缨的脑门上摸了会儿, “你该不会是生病还没好吧?”   “也不烧啊。”没感觉太大的温度后,王文淑又叹了口气说:“要不然,你等下再到医院检查一下吧,我看你最近精神也不好,训练的时候很多动作也做的不行,张老师都说过你好几次了,你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你知道咱们团里多少人盯着你现在的位置吗,你稍微不留神,你就下去了,你想当陪衬啊?”   陈红缨抿着唇笑了一下,眼神躲闪到一边,“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王文淑也就提醒一下,闻言便不再继续,哼着歌开始拆自己刚刚拿到的信。   陈红缨又拿起毛巾继续擦头发。   没过一会儿,她又下意识把镜子重新支起来,愣愣的又陌生地看着里面的那个人。   她觉得这不是她的脸。   这也不是她的身份。   她不叫陈红缨,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发烧而已,醒过来后不管是样子还是身份还是时间,都变了样。   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周围的人都说她是陈红缨,她也有陈红缨的全部记忆,但她们不知道,她的脑海里还存在另外一个人的记忆。   她觉得那个人才是自己。   要不是现在外面一直闹革命、破四旧,她恐怕都要找个庙拜一拜了。   陈红缨皱了皱眉。   她心里烦躁又害怕。   可这些事情却谁也不能说,只能她一个人憋着。   另一边王文淑拆了信后见陈红缨又开始发呆,忍不住过来拍她一下,“你又发呆了,刚才还说会注意,你要不现在就去医院吧?”   陈红缨回神,立马摇头,“不用了,我没什么大事儿。”   “没什么大事儿你还天天发呆,就跟丢魂了一样。”王文淑搭着陈红缨的椅子坐下来,“我跟你说,你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你是不是害怕去医院啊,要不然我陪你去也行啊,现在就走,也别磨蹭了。”说着,王文淑又去拉陈红缨的胳膊。   陈红缨闪躲了一下,努力冲着王文淑笑了一下说:“真不用,我没事儿,我就是在想我爸妈他们。对了,你说我有信对吧,我现在就去问问。”   王文淑皱了皱眉,探究着看了陈红缨一会儿才松了手说:“那行吧,你真没事儿啊?”   陈红缨点头,“真没事儿,我走了啊。”   她说着快速地把头梳整齐,重新换了衣裳,才出门往外走。   到了门口的传达室,陈红缨搜索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才走过去问道:“陈叔,我刚才听王文淑说我爸妈有托人给我带信过来,有这事儿吗?”   叫陈淑的中年男人抬眼看了陈红缨一下,这才说:“哦,是那个小王说的,闫团长不是带着家属随军了嘛,就帮你爸妈给你带了封信过来,不过那会儿你不是出去演出了嘛,他们就又拿回去了,不在我这儿,要不你去家属区那边看看吧。”   陈红缨点头,笑了下说:“我知道了,谢谢陈叔。”   “没事儿,客气啥。”陈叔摆了下手,又开始低头看报纸。   陈红缨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没勇气现在就去家属区找人,又转身回了宿舍。   王文淑正贴着墙壁压腿,见到她就问道:“你拿到信了吗?怎么说啊?”   陈红缨摇头说:“没拿到,他们没放在收发室,陈叔让我去家属区那边问问。”   “那你就去啊。”王文淑又换了个姿势。   “今天太晚了,再说他们家还有孩子,我空着手过去也不合适,我明天抽时间看能不能买点东西,到时候再去吧。”陈红缨找了个很合理的借口。   “那倒也对,还是你想的全面。”王文淑不催了。   陈红缨又挤了一抹笑,开始发愁到时候真见了闫胜利和他的家人要怎么办?   同时开始疯狂地在脑海中搜索相关的记忆。   好一会儿后,陈红缨忽然扭身过来看向王文淑问道:“听张老师说军区最近在拉练,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是吗?”   王文淑点头,“对啊,我回来的时候本来还想去看看我哥怎么样呢,结果就听说他们出门到现在还没回,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陈红缨点点头,悄然松了口气。   记忆里面,陈红缨和闫胜利差了十岁,两人说不上熟悉但自从陈红缨进了这边文工团后,两人也会偶尔见上两面,她其实还是有些害怕露馅的。   但闫胜利的妻子杨双双就不一样了。   杨双双和闫胜利结婚的时候陈红缨还小,和杨双双也不熟悉,后来陈红缨为了考文工团又整日训练,就更没和杨双双说过什么话,顶多也就是面熟。   这么一比较,去见杨双双和去见闫胜利完全不用想,肯定是去见杨双双稳当一些。   一夜过去,陈红缨也给自己想好了理由。   她早上起来先出去买了点糕点、罐头,然后又给自己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才开始往家属区那边去。   杨双双脱离了孕吐期后,又开始满血复活,活蹦乱跳。   今天一大早,她就和江秋月一起出门逛了供销社和副食品站,回来的时候见江秋月打算上山找找蘑菇菌子,也非要一起去。   江秋月闹不过她,加上杨双双前段时间确实受了大罪,就同意带她过去,但要求她不能在山上乱跑,就在山脚附近和小美希一块儿玩。   因此,陈红缨提着东西问了一圈人最后找过来的时候,杨双双并不在家。   但她隔壁邻居陈瑶瑶今天回来了,就在家收拾卫生。   见到陈红缨,陈瑶瑶细长的眉毛往上一挑,“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和陈红缨虽然都是文工团的,但是年纪上差了许多,也说不上熟悉,陈红缨总不能提着东西来看她吧?   陈红缨也没想到陈瑶瑶居然也住在这里,吃了一惊后才说:“我来看看我嫂子,听说她过来随军了。”   “你嫂子?”陈瑶瑶想了下,抬眉问道:“闫胜利团长?”   陈红缨点头,指了指陈瑶瑶家隔壁,“我问了人,听她们说她现在就住这家。”   陈瑶瑶懒洋洋地撇眼过去,她也就今天早上才过来,还真不知道隔壁居然已经住了人。   不过见到那边紧闭的大门,她又道:“怎么?里面没人啊?”   陈红缨点头,“我敲了一会儿,没有人开,不知道去哪儿了。”   “那你要不要来我家等一会儿,还是你先回去,回头再来一趟,自己选。”陈瑶瑶随意道。   陈红缨想了想说:“我……在你家等会儿吧。”   万一她今天回去了,明天闫胜利就回来了呢,还是越保险越好。   陈瑶瑶抬了下下巴,“自己进来吧,自己找地方坐,我要收拾东西,没时间特意招呼你,你自己随意,不过要是想喝水,我家里没有。”   陈红缨和陈瑶瑶不熟,但记忆里陈瑶瑶就一直是这个脾气,因此也没意外,点点头说:“我没事,你忙吧。”   可还没多会儿,陈红缨见陈瑶瑶一直忙,她却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觉得有些尴尬,试探着说:“要不,我帮你一起收拾吧?”   陈瑶瑶回身看过来,上下扫了陈红缨一会儿,“行啊。”   有人愿意帮她分担这些烦人的家务,她求之不得呢。   要不是孟长河出门了,家里又好几个月没住人都霉了,她才不一个人收拾呢。   陈红缨这边就挽了袖子,开始帮陈瑶瑶收拾。   她手脚比陈瑶瑶麻利了许多倍,在陈瑶瑶看来头大的家务很快就在她手上理顺。   陈瑶瑶简直像看新奇一样盯着陈红缨,实在忍不住道:“没想到你手脚还挺麻利的嘛。”   陈红缨笑了下,时刻警记不要乱答话,因此想了下才回应说:“还好,就是一些家务,不难。”   陈瑶瑶摇头,“我就烦收拾这些,从小就不喜欢,可惜孟长河的级别不能请保姆,他也不在家,不然我才不一个人收拾呢。”   陈红缨不好接这话,因此又笑了一下。   有人帮忙,陈瑶瑶这会儿心情好了很多,就和陈红缨说话道:“听说你爸也是当兵的,他职位应该也不低了吧,你干活这么利索,那你们家平时不请保姆吗?”   陈红缨摇头,“我们家没有,我爸也转业好几年了。”   陈瑶瑶“啧”了一声,“那也是安排的很好的单位,想请保姆还是很容易的,享福都不会。”   陈红缨不知道该说什么,因此又笑了下。   陈瑶瑶见陈红缨不说话,也知道自己有时候很多想法都和其他人不一样,因此也就不说了,免得到时候被人找到借口攻击。   又过了会儿,杨双双那边有动静了,陈瑶瑶就说:“听着好像是人回来了,你过去看看吧。”   陈红缨点头,放下手上的抹布,又洗了手,才提着东西出去。   之前紧闭着的院门已经敞开了。   陈红缨走到门口,悄然深吸了口气,才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杨双双正在和小美希扯闲话逗她玩儿,闻言伸头往外看了一眼,“谁啊?”   陈红缨对上杨双双的眼睛,捏了捏手指,才开口说:“嫂子,是我,红缨。”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不过她记忆里面的陈红缨还是那个小姑娘,要不是眼前这人自己开口,她都不能把记忆里面的小姑娘和眼前这个完全可以说是明眸善睐的大美人对上号。   这么漂亮,难怪能成为书中女主呢。   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到底是原装还是和她还有小月亮一样已经换了芯子。   惊讶了一瞬,杨双双站起来说:“原来是你啊,都长这么大了,我都认不出来了,刚才还在想这是谁呢。”   陈红缨就笑笑。   杨双双暗暗观察了一会儿,也摸不准陈红缨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站在门口扶着腰说:“别站在那儿了,进来吧,我大着肚子也不太方便,就不跟你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你也别客气了。”   陈红缨点了点头,又笑了笑:“好。”   小美希就站在杨双双的身后观察陈红缨,见不认识,又乖乖缩回杨双双的身边,又时不时地好奇看陈红缨一眼。   陈红缨先把提过来的罐头和糕点在桌子上放下,才看了一眼小美希问道:“这就是招娣吧,已经这么大啦?”   小美希立马就皱起了眉毛。   杨双双知道小美希有多喜欢现在这个名字就有多讨厌以前那个名字,那代表她以前经常被欺负的苦难过去。   因此,杨双双第一时间就看向了小美希,果然看她在瘪嘴,明显是不开心了。   杨双双伸手把小美希搂在怀里说:“那是以前的名字,我们名字早就改了,现在叫美希,美好的美,希望的希。”   “对的。”小美希就伸着脖子超级认真地说:“我现在叫闫美希,闫是闫胜利的闫,美是美好的美,希是希望的希。”   “改名字了?”陈红缨微愣片刻,又听见小美希的强调,顿时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件事。”   杨双双揉了一把贴在她怀里的小美希,摆手说:“没关系,本来你也不知道。”   陈红缨又笑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双双一时间也没发现陈红缨有什么不对,本来原主关于陈红缨的记忆几乎等于没有,她也不好判断,因此又说:“对了,你来是听你们文工团的站岗的小战士说了我去找你的事了吧?”   陈红缨点头,“他们说我爸妈让你们带了封信给我。”   杨双双点头,站起来说:“是有这回事儿,你等一下啊,我进屋找一下。”   陈红缨说好,小美希又看了陈红缨一眼,屁颠屁颠地跟在了杨双双的身后。   等进了卧室,小美希才拉了拉杨双双的袖子问道:“妈妈,那个姨姨是谁啊?”   杨双双之前光顾着想女主这件事了,倒是忘了给小美希介绍,现在被她提醒想起来,就说:“她是你陈爷爷和姚奶奶的女儿,你还记得你陈爷爷和姚奶奶吗?”   小美希点头,“记得,我们在陈爷爷和姚奶奶家过年了,姚奶奶还帮我打了爸爸,对吧?”   杨双双点头,“对,外面那个叫陈红缨,是你陈爷爷和姚奶奶的女儿,你可以叫她姑姑。”   “可是……可是我之前咋没看见过她呢?”小美希歪着脑袋好奇。   杨双双就说:“因为姑姑也要上班啊,不在家嘛。”   “就和爸爸一样吗?”小美希忽地叹了口气,“爸爸好久都没回来了。”   杨双双捏了小美希一下,“爸爸要保家卫国啊,你忘啦。”   小美希摇头,“我就是想爸爸了。”   杨双双说:“等爸爸把坏蛋打走以后,就会回来了。”   “好吧。”小美希又深深叹了口气,“那希望爸爸快一点吧。”   “爸爸肯定也在想我们小美希,所以肯定会加油快点回来的。”   “嗯。”小美希点点头。   杨双双把信还有姚满红当初让他们带过来的钱都拿出来,才牵着小美希的手出去。   “除了信,这些钱也是陈叔和红姨让我们给你带的,你收着吧。”杨双双说着就把东西递到了陈红缨的面前。   陈红缨抿了下唇,又偷偷在裤腿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才接过来,努力笑了下,“谢谢嫂子。”   “没事儿,这有什么好谢的。以前在钢铁厂的时候,陈叔和红姨也没少照顾我们,都是应该的。”杨双双说着又道:“正好你今天来了就别走了,至少在家里吃顿饭。”   正好她想多观察观察这个女主。   陈红缨张张嘴,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点头同意了。   正好也快要到烧午饭的时候,陈红缨见杨双双大着肚子,就说:“嫂子,也不知道你要烧什么,不过你怀孕不方便,不然我帮你吧?”   干活总比一直想要说什么让她安心。   “不用,从我过来一直都是美希她干妈帮忙照顾我们两个,就是她现在有点事儿回她自己家了,马上就来。”杨双双摇头,说的时候还指了一下隔壁江秋月的家。   陈红缨“哦”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停顿了一会儿,陈红缨的目光落在了杨双双的肚子上,总算找到了话题说:“嫂子,你的肚子现在几个月了,是不是快要生了?”   杨双双摇头说:“早呢,这才五个月。”   “五个月?”陈红缨的目光迟疑,“可是你的肚子看着很大啊?”   杨双双就说:“双胞胎。”   自从她不吐了之后,江秋月就领着她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医生已经听出了两个胎心,因此她们现在也不用私底下说,可以名正言顺地讲出来了。   陈红缨又是一愣,“双胞胎?那不是要更辛苦?”   杨双双就说:“是啊,前段时间吃什么吐什么,也就这两天才好一点,都快把我折腾惨了。”   陈红缨想了下,记忆里面,父母确实是拿闫胜利当亲儿子看的,这种情况,她似乎也不能什么都不管。   陈红缨就说:“那要不然我这段时间过来照顾你吧,正好我们刚演出回来,也在休息。”   “那倒是不用了,我刚才不是说了美希的干妈一直在照顾我们嘛,正好我现在已经过了那段吐的时候,现在看什么都觉得香,已经没事了,我知道你们文工团每天都要训练,你别因为我耽误了你自己的事儿。”   杨双双虽然对女主好奇,但也绝对不会让女主留在自己身边。   陈红缨也不太想和杨双双一直接触,就说:“也没什么耽误的,不过我们确实每天都要训练,说起来也真的不如美希的干妈就近照顾你方便。那我就先暂时不过来了,不过嫂子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直接找我。”   杨双双配合笑了下,“放心吧,我要真要你帮忙,肯定不会客气的。”   “那就好。”陈红缨也笑了下,搓了搓放在膝盖上的手。   杨双双一直都在观察陈红缨,见她和自己说话这段时间一直都处于一种不熟悉的人的尴尬和陌生,倒不太像现代穿越女的风格。   那应该还是原装的。   不过她也不了解以前的陈红缨,再说这个世界已经出现了她和小月亮,还有江冬梅那个重生的,陈红缨这个女主要是提前出现什么变化也是有可能的。   想了下,杨双双又说:“我听红姨说过,说你在文工团还是台柱子呢,那你平时的训练任务是不是很重啊?”   陈红缨回忆了一下,点头说:“是挺重的,每天除了正常的训练还要排演,动作,表情,甚至就连笑的样子,唇角上扬的幅度都要注意。”   她刚刚醒那会儿人正混沌着,就因为这些被张老师批评了很多次。   要不是因为她刚刚高烧过,说不定早就把她退下来让别人顶替她的位置了。   “这么讲究啊?”杨双双没想到她们的要求居然还挺细致的,就说:“那看来你能成为台柱子,肯定更要下功夫了。不过你们平时训练都要求这么高,那表演的时候肯定更严格吧,那你这次出去演出还顺利吗?”   陈红缨点头,“挺顺利的。”   杨双双就说:“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啊,是不是太累了?”   陈红缨下意识摸了一把脸说:“之前演出的时候淋了雨发了次烧。”   杨双双挑眉,她也就随口一说而已。   不过按照定律,出事一直都是穿越的最好条件。   杨双双就问道:“那你现在怎么样,没事了吧?”   陈红缨点头,“嫂子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照顾好自己,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爸妈在家一直念叨着你呢,要是知道你生病了肯定担心。”杨双双说着话头忽地一转,问道:“对了,你回来后有给你爸妈打电话吗?”   陈红缨顿时一僵,唇角下意识抿住,“还没来得及呢。”   “那你该打了,一走就是几个月,他们在家里也不知道你的情况,怕是要急坏了,要不然我领你去赵师长家现在就打?”杨双双就说。   “啊?”陈红缨下意识勾住了手指,舔了舔唇,额角的虚汗都出来了。   “怎么了?不想打啊?”杨双双又继续追问,“我让你给你爸妈打电话,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上战场呢,你看你都出汗了。”   “呵……呵呵……”陈红缨拼命压制心里的紧张,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才缓声道:“不是,我……我一下子听到师长有点紧张,我回文工团再打吧。”   杨双双现在很肯定眼前这个陈红缨不对劲。   她来之前可没听陈叔和红姨说和陈红缨之间有什么问题,只听说他们之间关系很好,会经常写信通电话。   再说了,哪有人这么久不和家里联系也不着急不担心不主动。   只是杨双双没想到这么巧。   她是存粹觉得或许有那个万一才开口试探的,她没想过陈红缨现在真的就不对劲。   但谁知道还真让她试探出来了。   只是……陈红缨现在的表现,真的不像书里面的女主。   她虽然不太记得具体剧情了,但是一个现代穿越过去的人不会这么的局促。再一个,小说里把女主塑造的是那种漂亮大方,温柔贤惠但又心机深细,眼前这个可不太符合。   那么问题来了。   她是谁?   杨双双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陈红缨心里正一片焦灼。   她本就心虚,被杨双双这么模棱两可的说上几句,就更觉得紧张,深怕她被杨双双发现不对劲。   陈红缨张嘴想要解释,又发现这样可能更加奇怪,遂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杨双双却又忽然像是玩笑般开口道:“你还怕师长啊,你爸转业前的级别就是师长,你从小在部队长大,部队就是你的家,你居然还会害怕?”   陈红缨呼吸瞬间窒住。   那种好像被人看穿的感觉又上来了。   她头皮发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不……不一样嘛,我现在也当了兵呵呵……”   杨双双也不可能现在当面拆穿说陈红缨不对劲,且不说她的两个理由不好讲出来,就是说了,陈红缨还能反过来说她搞封建迷信呢。   不过既然已经确认了陈红缨的不对劲,日后有的是机会查出来她到底是什么人。   因此,杨双双便不再步步紧逼,暂时放过了陈红缨。   她说:“你说的也对,不打就不打吧,但你记得回去后给你爸妈打电话,免得他们担心你。”   陈红缨只好点头,“我知道了。”   杨双双又随口和陈红缨聊起了其他的,还给她倒了水。   没多会儿,江秋月收拾好自家就往这边走。   刚进院门口,江秋月就说:“时间有些来不及了,咱们今天中午吃打卤面吧,我看院子里的西红柿长得很好,正好用来做西红柿鸡蛋卤,晚上的时候给你炖猪肚煲鸡,你觉得怎么样?”   杨双双听见江秋月的声音,就对陈红缨说:“美希的干妈来了。”   随后又对着刚刚进正门的江秋月说:“家里来客人了,西红柿鸡蛋打卤面恐怕有点简单了,要不再加点其他的。”   不等江秋月回应,又指着陈红缨说:“对了,这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闫胜利的那个陈叔叔家里的妹妹,陈红缨。”   “这是美希的干妈,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江秋月。”杨双双也给陈红缨介绍。   江秋月眉眼挑了一下,顺着杨双双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这一看,江秋月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不愧是杨双双一直念叨的女主,确实漂亮。   但没想到她对面的陈红缨竟是在看见她的时候傻眼了。   “咣当!”   就连手里面的瓷杯掉在地上碎了也没能让她回神。   “你……你……你……你是……江……江秋月?”   她的嘴张张合合,眼睛死死地盯着江秋月,像是见到了极为恐惧的东西。   江秋月皱了下眉,看向杨双双。   杨双双也跟着皱眉,没料到陈红缨见到江秋月后竟然是这个反应。   但杨双双很快收敛,朝江秋月比了个手势:   她不对劲。   江秋月瞬间在脑海里整理出了陈红缨的信息。   却找不到陈红缨应该认识她的任何相关线索。   确实不对劲。   江秋月不动声色地问道:“我怎么了?你认识我?”   “我……你……你不是应该死了吗?”陈红缨下意识后退几步,浑身骤然起了鸡皮疙瘩。   “我应该死了?”江秋月觉得这个问题有意思,“我为什么应该死?我们之前应不认识吧,你为什么觉得我应该死?”   又递了个眼神给杨双双。   杨双双秒懂,牵着小美希的手悄声走到了外面。   “美希,刚才你干妈说今天做西红柿打卤面,但是现在姑姑来做客,家里面的鸡蛋就有些不够了,你可以去丹桂家帮妈妈借几个鸡蛋吗?”杨双双摸着小美希的头,声音放的很轻,脸上堆满了笑容。   可惜小美希打小就对周围和环境和情绪很敏感,已经察觉出家里的一些不对劲了。   她皱着小眉头说:“可是妈妈,我不喜欢姑姑,不想去借。”   “为什么不喜欢姑姑啊?”杨双双耐下心问道。   小美希皱了皱脸说:“她刚才说干妈死了,讨厌她!”   杨双双本就为了支开小美希,就随口找了个理由说:“你姑姑在演戏呢,就和电影里演戏一样,不是说真的。”   “真的吗?”小美希皱眉,还是不太信。   杨双双点头,“当然是真的,你快点去吧,要是你回来晚了,我们就吃不到好吃的打卤面了。”   小美希认真想了想,又看了看妈妈的脸色,觉得好像没什么异样,就抿着嘴巴点点头说:“那好吧。”   杨双双就牵着她走了一段距离才松开,又说:“路上慢点,别摔倒了。”   “知道啦。”小美希乖乖和妈妈挥挥手,“妈妈回家吧,你要注意休息。”   杨双双笑着点头,“我也知道啦,你快走吧。”   等小美希转身,杨双双也跟着往家的方向去,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表情冷沉了下来。   她原想着陈红缨不对劲就不对劲了,反正也不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后面她再慢慢摸她的底细就是了。   但她没想到现在的这个陈红缨居然会认识她家小月亮。   确切的说是认识她家小月亮现在的模样。   那这个人的芯子肯定就不是穿越女了,定然是和原来的江秋月有关的人。   或者至少很了解江秋月的人。   等进了院子,杨双双就关上了大门,又一路悄然走进了正厅。   屋里面的陈红缨还处在震惊和害怕当中,对着江秋月的疑问,半个字也不敢开口。   见到杨双双进来后,她下意识想要往杨双双所在的方向走,可又在下一刻想到杨双双和眼前这个熟悉的面孔的关系很好她们之间还结了干亲。   陈红缨瞬间感觉头皮都要炸开了。   亏得她之前还觉得来见杨双双一定比见闫胜利安全,现在看来,实在是太离谱了。   杨双双比闫胜利不知道危险多少倍?   她也根本没想到来见杨双双居然还能碰到江秋月的这张脸。   可是她不都已经到了这个陈红缨的身体上了吗?   为什么江秋月还会活着?   她不在,江秋月应该也不在了才对,可她就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现在活在江秋月身体里面的是谁?   江秋月和杨双双的关系很好,两家还结了干亲,杨双双刚才好像还看穿了她,那江秋月的体内,难道是……   是原来的陈红缨吗?   毕竟原来的陈红缨是闫胜利名义上的妹妹,两家关系好很正常。   所以……她和陈红缨互相交换了身体是吗?   江秋月,或者说现在的陈红缨被自己脑海中的猜想吓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还是不对。   她作为江秋月的记忆只有到六八年的早春,现在是六九年的早春。   而她是前不久才到了陈红缨这具身体里的,有着陈红缨到现在的记忆。   要是她和陈红缨换了,那为什么时间对不上?   还有她又是如何度过这一年的?   江秋月……或者说现在的陈红缨越想越迷糊,越想也越觉得恐怖。   她真的特别想张口问眼前的这个江秋月她到底是谁。   可是她又不敢。   再说,现在的这个江秋月又是如何出现在家属区的?   最开始的时候,杨双双指过说现在的江秋月住在她家隔壁。   家属区只能住随军的家属,一户人家分一间房子,不可能给第二间。   所以,现在的江秋月肯定是和人随军过来的。   她很清楚自己,以及原来的家庭,他们家以及亲戚家都没有参军的人,江秋月要是想过来,除非嫁给军人。   可一个能让她随军的军人,必须得是营级干部及以上,这样的级别,光工资都一百多块钱,可以说是相当好的条件,原来的江家根本不可能接触的到。   再说就算真的运气好遇上了,从小到大性子都掐尖儿,生怕她哪里胜过她,或者超过她的江冬梅难道就不抢吗?   还是说除了江秋月,江冬梅也来了?只不过江冬梅有了更好的选择?   可江家就是一个普通又地道的农名家庭,怎么可能一下子接触到这么多当兵的?   还是说江家也不是她记忆里的江家了?   那她家里的其他人呢?   爸妈,还有大哥和小弟呢?   陈红缨越来越乱,也越来越紧张。   与陈红缨的紧张和慌乱相比,江秋月和杨双双可以说是冷静的可怕。   她们面无表情地盯着陈红缨闪烁的脸色,将她一切的情绪变换都看在眼中。   直到杨双双担心小美希等下就回来撞见什么不好的场面,才开口将慌张的陈红缨掐回来,“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从小在部队长大,中间有两年待在叶城,后来你考到文工团后,又回了部队,平时除了部队你也不会去别的地方,江秋月家和你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应该不认识她才对吧,我怎么看你的意思,你好像认识她呢?”   陈红缨攥紧了手腕,狠狠地咬着唇,整个人却如同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拉扯一样,十分的紧绷。   杨双双却毫不怜惜道:“这就奇怪了,两个明明没有交集不该认识的人,如今你不仅认识了,还说她应该死了的话,她现在活的好好的呢,为什么要死?你凭什么认为她应该死?”   “我……”陈红缨的嘴张张合合,除了帮助她喘息获得氧气外,半个音节都喊不出来。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杨双双还要张口,一边的江秋月冲她摇了摇头。   杨双双皱眉,江秋月却把她拉到了一边,低声道:“江秋月,她才是真正的江秋月。”   杨双双问号脸,“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秋月就说:“原来的江秋月的生活特别的简单,认识的人也少,在任何人前都没有出过事。重生回来的江冬梅也说过未来的江秋月一生都过的很好,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出事。那能说出她死了的,必定是有这个依据,知道曾经的江秋月发过一场足以让她致命的高烧,除了她自己和我没有别人了,因为就连江家的那些人都没把她当时的高烧当回事儿,后来我过来了,也没说过,他们只以为她简单感冒了一场。”   “所以除了她自己,没有别人了。”江秋月很肯定。   “所以现在是你成了她,她成了女主,原来的陈红缨还是保持了原著的步骤,没了。”杨双双总结道。   江秋月点头,“目前看来是这样。”   “所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杨双双皱眉,“她既然是江秋月,那事情就麻烦多了。”   江秋月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把杨双双叫出来的。   她说:“我打算和她摊牌,你等下就不要进来了,免得波及到你身上,多一个人身份暴露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杨双双的眉毛立马皱起来了。   “那不行,虽然我也不觉得你对上她会吃亏,但我还是不放心。”   江秋月正要张口,结果杨双双又开口说:“再说了,你之前也说过原来的江秋月其实是个表面沉默但是聪明又有韧劲儿的人,她现在这么惊讶和紧张,除了骤然见到你以外,最重要的因素是她之前受困于一个小村庄,见识太少,懂的太少,没经历过这种穿越的情况,心里面本来就紧张,所以被我轻轻一诈就看出端倪,一见到你才会因为太惊讶漏出马脚。但这不代表等她事后回过神来后想不到其他的问题。”   “那也不行。”江秋月开口拒绝。   杨双双和江秋月继续掰扯道:“我一开始就诈过她,刚刚又说过那样的话,怎么看也都不太对劲吧。再说了,今天这事儿就发生在我面前,现在要我走,你俩私下聊,你觉得可能吗?”   “可能。”江秋月按住杨双双的脑袋,“你给我老实点,少拿你刚刚的那些话当理由。”   “你说的话我都听着呢,没什么不对的,顶多就是觉得她说话不好听,态度又奇怪,跟着责问了几句而已。她既然是原来的江秋月,必然不知道故事的走向,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不会有人觉得你不对,这件事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杨双双皱脸,“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   “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要是想对付她,多的是办法,你老实点,先离开一会儿,我去套套她的情况。”   说着,江秋月就轻推着杨双双往外走,又说道:“正好你顺便拉着美希一起去供销社那边逛一圈,看着随便买点什么回来。”   杨双双被迫出门,“那你小心点啊。”   “放心吧。”江秋月揉了一把杨双双的狗头,“怎么怀个孕还多愁善感起来了,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倒是你路上慢点。”   “知道了。”杨双双拍了拍鼓囊囊的肚子,“有他们在,我就是想快也快不了。”   等到杨双双走后,江秋月转身进了屋。   关上两重门后,江秋月直面了对面的陈红缨。   “我们谈谈吧。”她拉起一张椅子坐下,又敲了敲对面的桌子,“你也坐。”   没有江秋月和杨双双在的这几分钟里,陈红缨才觉得呼吸逐渐顺畅起来,心里面的恐慌也没有之前那么大。   可现在江秋月一进门就是这种态度,陈红缨浑身的皮瞬间又开始紧绷。   她咬着唇盯着江秋月,好一会儿,才抖着声音道:“谈……什么?”   “谈谈你是谁。”江秋月撩起眼皮看她,“或者,我该叫你原来的名字……江秋月。”   “你……你知道?”陈红缨悚然,头皮发麻,“那……那你是……陈红缨……吗?”   虽然时间上有些奇怪,但她暂时想不到别的人了。   江秋月摇头,“我也是江秋月。”   “你也是?”陈红缨瞪大了眼睛,“可是……可是我……”   江秋月看出她的疑惑,她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个我们随后谈,先说一说你的情况吧,你是什么时候穿越到陈红缨的身上的?”   “穿越?”   江秋月解释道:“就类似你现在这种情况,在我存在的地方,我们一般称之为穿越。”   “不是鬼上身吗?”   江秋月挑眉,“那你是鬼吗?”   陈红缨摇头,迟疑道:“应该不是吧。”   江秋月肯定道:“不是应该,是本来就不是。不过解释什么叫穿越太复杂了,你也不一定能听懂,你只要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鬼,也没有灵魂,你能出现在陈红缨的身上,完全是因为巧合。”   “那你呢?你也是巧合才穿越到我身上的吗?你是什么时候穿越的?原来的陈红缨呢?”陈红缨追问了几句。   江秋月就说:“我这边有些复杂,还关系到你的家人,所以先说说你的事。”   陈红缨长嘴,“我”了片刻,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江秋月,怎么敢说。   江秋月看出来了,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既然已经看出来你的身份,现在也愿意坐在这儿和你谈话,自然是希望我们两个都能好好的,你也该明白我们两个现在的情况到底有多特殊,我不怕告诉你,我们现在这种情况想要再回去是不可能的,我现在就是江秋月,你也只能继续当陈红缨,你也不想将来万一漏出马脚出事吧。”   见陈红缨的态度有些松动,江秋月又说:“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发现你就是原来的江秋月,我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这样的秘密,自然是永远烂在心里才最安全。但就像你担心我一样,我也担心你将来会不会连累我,所以我才愿意和你聊。我刚才已经借口家里的菜不够让杨双双出门去买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你也想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吧。”   “我……”陈红缨抿了抿唇,好一会儿后才说:“我……我只记得我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淋雨发了高烧,结果一醒过来,就到了今年,名字、身份、样貌都变了。”   “我一开始还以为我鬼上身了呢,但现在到处闹革命,我什么也不敢说,每天还要防着别人看出不对劲,我特别的害怕,又担心我家里的情况,就……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我……我穿越到陈……她的身上的时候,她已经完成演出任务了,也因为冒雨演出发了高烧,我这段时间的不对劲才有了借口。”到这儿,陈红缨停顿了一下,才又说:“昨天,我知道我……她父母拜托闫团长他们带信过来的时候我就害怕过来,我怕被看出来不对劲,但后来我听说闫团长不在,我想杨双双和她没见过几次,也不熟悉,才来的。”   “但我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你。”陈红缨苦笑,“你也看见我刚才的反应了,我都快被吓死了。”   江秋月大概明白过来了。   眼前这位一觉醒来到了一年后生病的陈红缨身上,刚来没多久,还处于恐慌和害怕当中,对陈红缨目前的境况不算熟悉,尤其害怕见到和陈红缨熟悉的人。   江秋月就说:“我也没想到这么巧能碰见你。”   顿了下,江秋月才道:“那我和你说一下我这边的情况吧。”   “我也叫江秋月,来自未来,所以我才说你的情况不叫鬼上身,而是穿越……”江秋月的话还没说完,陈红缨呼吸一窒,“未来?”   “嗯。”江秋月点头,“未来,不止我是,你的双胞胎妹妹,江冬梅也算是。”   “冬梅?冬梅也被穿越了?”陈红缨倏然站了起来。   “不是,她是重生。”江秋月解释了一番穿越和重生的区别,然后又大致说了下她的穿越和江冬梅的重生,以及江冬梅重生后做的一系列事情。   不过她略掉了所有和杨双双相关的,以及自己其实来至末世,有异能的这些,就连江冬梅的情况也说成是江冬梅不小心说漏嘴被她发现的。   陈红缨听完久久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喃喃道:“冬梅从小就这样,什么都喜欢抢,不给就哭就闹,她身体又不好,爸妈他们都让我让着她,让着让着,就成了习惯。哪怕后来她长大了,身体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总生病,家里也一直这样。”   “我就说怎么可能是你嫁人随军,她总是什么都要好的,怎么可能不抢这门婚事,原来是这样。”陈红缨眼眶发红,“亏得我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担心她,结果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对我。”   江秋月不语。   陈红缨又兀自伤心了一会儿,才揉了下眼睛,对着江秋月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没事,我也是为了我自己。”说完,江秋月又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要是想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我以后一旦有了都可以告诉你,但我们之间的身份,你不能说出去半个字。”   “我知道。”陈红缨已经把情绪收敛的差不多了,才说:“我知道这是秘密,你刚才也说了我们回不去了,我现在就是陈红缨,我也不想让别人发现我不对劲。”   “那就好,你父母那边我会帮你照顾,你也不需要担心他们。”   “谢谢。我也会尽快适应陈红缨的生活,照顾她的父母。”   江秋月“嗯”了下,转口又道:“那赵长熙呢?你打算怎么办?”   她之所以把江家的事情讲的透,就是要告诉她,她穿越过来后可不是占她便宜,江家一堆事麻烦着呢。   再一个,她现在嫁给了许从周,日子过得还不错,虽然眼前这位看起来比江冬梅讲理多了,但她还是想要以防万一,不想将来再出现一个江冬梅来打扰她的生活。   先小人后君子。   陈红缨舔了舔唇,苦笑一声说:“我都不认识他,能有什么想法。”   “你不担心江冬梅真的把他抢走了?”江秋月不相信当有人知道自己原本可以有一个很美好的未来却被人半路截胡的时候还会无动于衷。   果然,陈红缨攥了攥手,好一会儿才说:“那也没办法,只能说我和他没缘分。”   江秋月略微沉吟了片刻,“今年夏天,江成才会结婚,我原本打算回去一趟的,但正赶上双双预产期,我打算等她生产过后再找机会就回去一趟,你那时要是有时间,可以和我一起回去,顺便看看你爸妈。”   陈红缨想了下,点点头,“好。”   “也顺便看看赵长熙什么样。”   陈红缨眼神闪烁了一下,干干笑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那个,杨双双……嫂子应该快回来了吧?”   江秋月点头,“差不多。”   “那等下,我们怎么说啊?”陈红缨问道。   “推到江冬梅的身上,我和她长得一样,你就说认错人了。”   陈红缨点头,“好。”   等杨双双牵着小美希回来的时候,院门已经敞开了,江秋月和陈红缨一个在和面,一个在洗菜,看上去已经谈好了。   杨双双把手里随便买回来的一些海菜和鸡蛋放下,给江秋月递了个眼神。   江秋月挑眉道:“红缨刚才认错了人,把我当成冬梅了,你应该记得吧,我和你说过我有个双胞胎妹妹。”   杨双双立马就配合了起来,“记得记得,我就说呢,你好好的在这儿,她怎么一见你就胡说八道,我还想她怎么了呢,好端端的见人胡说八道,我还怕你生气呢?”   陈红缨见状就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嫂子,是我认错人了。”   杨双双就说:“没事,你也不知道她们是双胞胎,我就说好端端的你怎么说那些不中听的话,不过秋月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说她妹妹死了呢?”   陈红缨意识看向了江秋月。   江秋月接话道:“她也是之前意外看到的,不过我没收到家里的消息,想来应该是她看错了,回头我写封信回去问问就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了。”   “那也行。”   陈红缨一直紧张地盯着杨双双,见她不再继续问了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吃了午饭,陈红缨就着急离开了。   小美希也去午睡了。   杨双双就过来和江秋月八卦:“你们聊的怎么样?”   江秋月把陈红缨现在的情况解释了一遍,也把她们聊天的内容都说了。   杨双双托着下巴想了会儿说:“那照你这么说,她看起来还挺理智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江秋月点头,“要不是太巧了,加上担心她将来会因为试探我或者打听江家的事情露出马脚,最后再牵连到我们,我也不会和她说这么多。”   “只要她不是什么麻烦就行。”杨双双放松下来,整个人又懒洋洋地靠在了江秋月的身上,才说:“不过以后还是要小心注意观察一段时间。”   “我知道。”江秋月见杨双双神色疲倦,就说:“你今天走了这么久,要不也去休息吧。”   杨双双立马掩嘴打了个哈欠,“你不说还没觉得,现在你一说,我立马就困了。”   江秋月扶着她站起来,将她送到了屋里面。   江秋月把院子里面的杂草除了一遍,又回家看了看自己的药园子,就开始动手准备晚饭。   猪肚煲鸡恰好是一道需要时间的菜。   另一边,陈红缨回到了文工团。   王文淑还有其他的几个人都在,见到她后就纷纷好奇开口道:“红缨,我们听王文淑说你去闫团长家了,他妻子长什么样啊,好不好看,配不配得上闫团长啊?”   王文淑也有些好奇。   诸如闫胜利、许从周这些都是军区的名人,文工团也有不少姑娘对他们好奇着呢。   可惜前者早就结婚了,后者嘛,去年也结婚了,她们没机会了,但不妨碍她们打听他们的妻子,跟她们比较一下。   许从周的妻子她们没机会见,但现在不是有个刚见了闫胜利的妻子的嘛。   以前的时候,陈红缨总是借口说闫胜利结婚的时候她还小,不太记得他妻子长什么样,如今没借口了吧。   一群年轻貌美的姑娘围在了陈红缨的身边,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按在了桌子前坐下,不许她走。   “快点说,今天不许找借口了!”   陈红缨回忆起记忆里也有这一幕,想了下就说:“挺好看的。”   “真的假的?”她们存了比较心理,自然不想相信。   “当然是真的。”陈红缨也能明白她们的想法,又说:“就是放在文工团也不差的。”   “你不会因为她是你嫂子才这么说的吧?”她们还在挣扎。   陈红缨摇头,“当然不是,你们见到就知道了。”   “呿——”   一群年轻的小姑娘丧气,“军队长得好文化高的男人本来就少,如今最好的两个都名花有主了,想想都不甘心。”   “那也没办法,人家已经结婚了。”   “闫团长的妻子长得漂亮,那许营长呢,红缨,你今天去的时候见过许营长的妻子吗?”   陈红缨点头。   一群人自然又跟着问。   陈红缨原本想着那也是自己原来的样子,不好夸,但转念又想到现在那个已经不是自己了,而且现在的江秋月还结婚了,不能让人觉得她不好,转而再生出她配不上许从周的念头,闹出事情来,就说:“也很好看,和我嫂子一样好看。”   陈红缨的周围立马倒了一片哀怨的小姑娘,她笑笑,从中站起身,找了平日里训练的衣裳出来。   “大中午的,你干嘛去啊?”   陈红缨按照记忆把头发扎起来盘好,才说:“去训练。”   “现在?”   陈红缨点头,“张老师说过我好多次了,从上次生病,我已经落下很多,我要赶上来。”   她不急不缓的往外走,经过和江秋月的一场谈话,她已经想明白了自己未来的路。   她既然已经是陈红缨了,那就好好当陈红缨。   从前是江秋月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是家里最不起眼最不受宠最委屈的那个,她也一直渴望着能有人看见她,但却一直没有。   现如今她成了陈红缨,而陈红缨本身就是舞台上最闪耀的那个。   这不就正是她最想要的嘛。   她已经害怕彷徨了很多天了,不能再继续下去。   她要把落下的捡上来,她还要更好。   至于江家,有现在的江秋月在,她不可能做什么,也很大概率不需要担心什么。   而赵长熙,虽然她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但她也不可能现在长出翅膀飞过去,她只能紧着眼前的。 第35章 治病 钱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陈红缨既然决定了, 就开始了每天在练习室玩命的日常。   她从小就干很多活,最不怕的就是吃苦,更何况跳舞而已, 一点也没有以前在家日日闷头干活累。   她还发现自己逐渐喜欢上了这样的日子。   不用沉默,不用干活,可以痛快哭,可以痛快笑, 也可以痛快舒展自己。   就算和其他人有摩擦,但也不会有人让她必须忍让,因为这里一切都用实力说话, 她比别人更好更优秀, 她就能拥有自己的话语权。   除了训练以外,陈红缨也经常会去看看杨双双,问问她最近怀孕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助,也顺便和江秋月说说话。   主要也是和江秋月说说话。   她觉得她和江秋月有一些共同的经历,和江秋月聊天能让她心里更平静, 也能更坚信自己目前这些是最好的。   三人倒是慢慢熟悉了起来。   江秋月和杨双双都觉得陈红缨上辈子能过得好,真的是因为她这个人足够的好。   陈红缨有时候还会给她们表演一些目前的进度,倒是让小美希对她跳舞和表演的事情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经常围着她问东问西。   江秋月和杨双双干脆就和陈红缨商量了一下, 找了一天时间, 带着她去了文工团。   文工团里的女同志也对传说中长得好看的许营长和闫团长的家属很感兴趣, 纷纷跑出来看热闹,也想看看她们是不是真的像陈红缨私底下说的那么漂亮。   结果见人是真的好看的时候,一群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顿时叹息,再也没什么比较的念头了。   她们是见过闫团长和许营长的, 眼前这两位确实配得上他们。   好奇过后,该训练的还是要训练,由陈红缨领着她们四处转转。   最后她们去了练习室。   练习室里面飘荡着激昂的音乐,一群群俊男美女正在里面昂首挺胸地练着。   小美希一下子就被这样的场面迷住了眼睛,忍不住“哇”了一声。   正在指导训练的短发军装女人闻声转头,先是看了一眼边上的陈红缨,随后对着那群训练的男男女女说了句“自己训练”后走过来冲着江秋月她们笑了下说:“这就是你昨天说过的闫团长和许营长的家属吧?”   陈红缨点点头,开始介绍:“这是江秋月,许营长家属,这是我嫂子杨双双和小侄女美希。”   “这是我们的指导老师,张老师。”又对着江秋月她们介绍。   打了招呼,张老师就让她们随便看,又见小美希眼也不眨地盯着训练堆里面的那群人,特意蹲下来笑眯眯道:“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喜欢看姐姐们跳舞是吗?”   小美希点点头,继续眼也不眨地盯着。   “那好看嘛?”   “好看。”小美希眼神向往。   “你叫美希对不对,那美希想不想像那些姐姐一样好看?”张老师哄她。   杨双双和江秋月同时低头,就看见小美希两眼放光,“我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不过我们要先测试一下你有没有这个方面的天赋。”   “什么是天赋啊?”小美希不明白。   张老师想了下,恰好那边的训练结束了,她就赶紧把乐队的人招呼了几个过来,让他们随便拉一手简单的曲子,又亲自教小美希跳舞。   她大概是有天赋的,一套动作也没用多久就学会了,虽然没有张老师优雅好看,但却也格外的可爱。   张老师想了下,走到杨双双的面前说:“美希这孩子有天赋,要不要让她来我们文工团跟着玩玩,放心,我们文工团也有不少小孩子训练,强度也不会很大,我们肯定会照顾好她。”   杨双双倒是不担心文工团的人会欺负小美希,但她说到底年纪小,也不知道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喜欢。   想了下,杨双双说:“等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可以吗?”   张老师点点头,“行,不过我看这孩子确实挺喜欢的,她也有天赋,要是浪费了就可惜了。”   杨双双就说:“我们会认真考虑的。”   张老师也不好逼着,又开始带着小美希玩儿。   差不多天要黑的时候,她们才从文工团往回走。   小美希一路上叽叽喳喳,显然很喜欢跳舞,杨双双便把张老师的话转问了一遍。   “可以天天都去玩吗?”小美希简直太惊喜了。   杨双双就解释了一番不是玩,是训练,还告诉她会很辛苦,很累。   小美希回想了一下哥哥姐姐们练习的场景,还是觉得有意思,就说:“可是我觉得好玩啊,一点都不累。”   杨双双又跟着确认了几番,发现她好像真的很喜欢,就和江秋月商量了一下,决定送她过去试试看。   她们原本以为小美希最起码要适应一段时间的,但没想到她很快就在文工团如鱼得水。   加上还有陈红缨帮忙照顾她,她就更喜欢文工团了。   并且目前有了第一个偶像——文工团目前最漂亮也最优秀的女演员,陈红缨。   她有时候甚至还会住在文工团。   转眼就到了四月中旬。   和煦的春风变成了烈阳,这边本就多山地草木,蚊虫也跟着一下子多了起来,扰的人烦不胜烦。   杨双双的肚子已经七个月了,最近就像是吹气球一样暴涨。   她如今低头,已经完全看不见自己的脚在哪儿了,走路也十分的不便。   加上双胞胎的生产要比单胎早,医院那边说杨双双的预产期就在下个月末,让她最近千万要注意休息,可以稍稍适量运动,也多次嘱咐江秋月要小心照顾她。   江秋月本来就担心杨双双,加上医生的提醒,她就更放在心上了。最近更是除了日常的买菜以及送小美希去文工团和定期带杨双双去医院产检外,一般也不怎么出门了。   这天刚送了小美希顺便买菜回来,江秋月就在家里做驱蚊虫的药包。   杨双双怀孕后体温比平时高,最近特别招蚊子,一不小心就被咬一口,留下一个特别大的红肿,好几天都消不下去。   而一般的药也不能用,怕影响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好在杨双双的心态还不错,每次看见江秋月比她还要紧张,还有心情调侃她。   这会儿,杨双双正扶着墙沿着廊檐慢慢走路,一边轻松地和江秋月说:“你说医生给我估计的预产期准吗?我能不能提前卸货啊,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大热天的坐月子,人干事?”   江秋月随手把刚做好的药包递给她,“把你身上的那个旧的换了,带这个,过两天我再给你换新的。”   杨双双把药包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你换新方子了吗?好像不止有艾草的味道,还有其他的,但我闻不出来是什么。”   江秋月点头:“之前做的效果不太好,我重新调了新的,里面的药材也被我用异能萃取过,比一般的驱虫效果强,味道也比之前的轻。你身上带一个,我再把屋里每个房间多放几个,这样就不会再有漏网之蚊咬你了。”   “那太好不过了,我最近都快被蚊子烦死了。”杨双双随手把药包系在手腕上,才又对着江秋月说:“宝啊,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说我到底能不能提前卸货啊?”   江秋月无奈,“我就算学过医但也没怀孕过,更对这方面懂的不太多,不然我带你去医院干什么。你有这个功夫,不如多走会儿路,医生还有周围的邻居大姐都说现在多走走可以方便日后生产。”   “天天围着家里转悠,我也烦啊。”杨双双挺着肚子叹气,“你就陪我说会儿话呗。”   江秋月放下手中的药材,“行,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   杨双双撇嘴,“你这话一听就不真诚,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江秋月:“……”   江秋月还没来的及回答,杨双双又说:“我好难过,肯定是因为我大着肚子不能陪你一起浪了,所以你就不爱我了!”   江秋月:“……”   叹口气,江秋月说:“前两天我收到了家里的信,刚好回信我也写好了,打算等下送到门口的传达室里,你和我一起去溜溜弯,这总行了吧。”   “这个可以有。”杨双双立马高兴了起来。   江秋月就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杨双双摆手,“下次再说下次的话。”   江秋月想敲杨双双脑壳。   -   等到江秋月把药包做完,又在每个房间都摆好以后,才回家拿了回信以及寄给许家的药和江家的一块红布和一些钱。   上次她寄给许长盛的药膏最终还是被他给用了,很快就惊为天人,当场就给她写了回信说效果很好,膝盖很快就不疼了。   江秋月在收到这封来信后就想经过她的手做的药确实也比一般的药师做的效果好,便又多做了些,正好顺便一起寄过去。   还有江家那边,江成才就要结婚了,她也要和江家那边说一声不回去了,还要把给江成才的结婚贺礼寄过去。   江秋月就一路小心搀着杨双双往外走。   她们已经来了好几个月了,这边的人和她们也差不多都熟悉了,也都知道她们两个关系好,日日形影不离。   因此一见到她们一起出门,就打招呼道:“你俩又一起出来啊。”   随后会看向杨双双的肚子,再道:“双双的肚子都这么大了,快要生了吧?医生说啥时候生没?下个月末啊,那还早,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这俩孩子的爸能不能赶上俩孩子出生了?”   杨双双呢,一出门就像是被放飞自由的小鸟,谁说话她都抢着回答:   “对啊,我们出来逛逛。大娘、大姐、嫂子你们买东西、种菜、忙着呐?”   “是快要生了,下个月呢,希望能早点出来。”   “嗐,闫胜利回不回来都没关系,有秋月照顾我呢。再说他就是回来了也没用,还不如不回来。”   就这么一路高高兴兴的聊到了家属区门口的传达室,杨双双还有些意犹未尽。   寄了信后,江秋月见她这么兴奋,实在忍不住问道:“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出门啊?”   杨双双就说:“以前我不那么爱出门是因为我自己不想出去,我现在不是我不想出去,是我出不了门。主动封印自己和被动被封印,区别可太大了好吗?”   “爸爸,为了你可怜的孩子,要不然你以后每天都带我出来多走走,锻炼锻炼吧。”   江秋月就道:“爸爸也很想答应你,但这样来回一趟太远了,不在医生建议的范围内,所以爸爸还是不会每天带你出来走这么远的,顶多能让你在门口转悠一会儿。”   “铁石心肠。”杨双双一脸哀怨。   江秋月摸着她的狗头,“这是作为爸爸对女儿的爱,等你以后有机会当了爸爸,你就明白了。”   杨双双撇她一眼,“你怀孕的时候给我等着,我一定也让你感受感受爸爸的爱。”   江秋月冷漠脸:“哦。”   杨双双:“……”   有点生气,好像并没有威胁到。   杨双双开始抱着江秋月的胳膊撒娇,可惜老父亲江秋月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说不让就是不让。   不过为了安抚非说自己被伤了心的孩子,身为爸爸的江秋月给孩子杨双双做了一顿大餐,算是短暂的弥补了她的不开心。   杨双双吃过饭没多久就去休息了,江秋月前段时间找宋桂芳还有蔡玉芬这些关系好的仔细打听了一番孩子生产前要准备那些东西,最近也在帮杨双双准备。   不过她今天刚刚坐下准备用缝纫机缝衣裳的时候,就被外面骤然响起的声音给打断了。   江秋月仔细听了一番,是隔壁传来的,好像和彭明菊有关,说什么医院,生病之类的。   江秋月就走了出去,然后看见彭明菊家门口围了不少人。   蔡玉芬也在。   她一看见江秋月,就走了过来说:“你也听到动静出来啦。”   江秋月就说:“怎么了,我刚才听到好像吵得挺厉害的。”   蔡玉芬就说:“还是彭明菊,她今天也不知道咋的就昏在山上了,被人发现给送了下来,说送她去医院,结果她半路醒过来了,非吵着闹着说她没事,死活不去医院,那车都开到半路了,她非给闹的掉了头,把那几个帮忙的给气的哟。”   “那她到底有事儿没事儿?”江秋月皱了下眉。   她和彭明菊家里住的近,有时候也会碰见。   她的感官比一般人敏锐,最近发现彭明菊身上的味道有加重的趋势。   该不会她身体真的出了大问题吧?   果然,蔡玉芬下一刻就说:“那咋可能没事嘛,她到现在人站都站不太稳,还在发烧呢,也不知道她到底闹啥,去医院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样。你说说看,大家伙劝她去医院也是好心一场,她偏不识好人心。”   说着,又冲江秋月摆摆手,“我跟你说,你可别掺和她家的事儿啊,就在这儿听个热闹就行了,说多了还要落她的埋怨,不值得。你看看现在她们,你千万记着啊。”   江秋月点点头。   其实一开始她确实有想帮彭明菊治疗的念头,但那会儿她刚来和其他人也不熟悉,又念及没有行医证,就没有开过口。   后来是因为听到蔡玉芬说的彭明菊和陈瑶瑶之间的八卦,加上蔡玉芬特意提了彭明菊对别人提及她身上的病很火大,张嘴就骂人,她也确实见到她和陈瑶瑶有几次不对付,她虽然没办法判定这两人到底谁对谁错,但也把那一丁点的小苗头给灭了。   她虽然学过医,但却不是合格的医生,也从来不会给自己找事儿,更没有普济救人的想法。   况且,她一直更感兴趣的还是药。   结果江秋月没想到当天傍晚,彭明菊就自己找上门了。   那会儿,彭明菊家门口的热闹早就散了,杨双双也起来了,正和江秋月一起给她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小孩儿做衣裳。   杨双双也知道了晌午那会儿闹的事儿,因此见到彭明菊,她们两个都很惊讶。   “你有事儿吗?”依旧是杨双双先开口。   彭明菊先是羡慕地看了一眼杨双双的肚子,然后才局促地扣了扣手,对着江秋月说:“我……我找你。”   “找我?”江秋月微讶,“嫂子你找我有事儿吗?”   彭明菊舔了舔嘴唇,又防备地看了一眼杨双双,才小声道:“你……你能出来说吗?”   江秋月想了下,冲着杨双双甩了个安抚的眼神,才点头,“好。”   顺便忍不住猜想彭明菊怎么会主动上门,她们之间好像也就每次见面的点头之交。   哪知道刚走到外面,彭明菊就先伸头往正屋那边看了一眼,见杨双双没出来,她才松了口气。   江秋月忍不住皱眉,这人到底要干嘛。   江秋月侧身挡住门口,这才对着彭明菊问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啊?”   彭明菊不停的眨眼,手脚也一直不停地小幅度扭动,“我……我……我……”   江秋月耐心等了一会儿,见她半天都说不出什么来,忍不住又道:“嫂子,到底怎么了,不会和双双有关吧?”   “不是不是。”彭明菊连忙摆手。   “那到底是什么?”   彭明菊咬牙,好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决心道:“我知道你懂医。”   江秋月挑眉,“所以呢。”   彭明菊说:“我……我身上有些不舒坦,你……你能帮我看看吗?”   嗯?   居然是主动找她看病的。   江秋月简直太讶异了。   不过她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开口问道:“嫂子怎么知道我会医术。”   彭明菊就指了指地上的药材说:“我认识一些。”   顿了一下,又道:“我还见过你给杨双双把脉,她前两天遛弯的时候和你说蚊子咬她,你就说给她做药包。”   这倒也是。   会医术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因此她也一直没有避讳别人。   只是她和杨双双处的来的就那几家,每家也各有各的事儿,不可能一直盯着她,自然没注意过。   倒是离她们最近的彭明菊确实有发现的可能。   江秋月原本就想过帮她,后来也是因为她的脾气没打算找事儿。   既然彭明菊现在主动过来了,她倒也不是不能帮她看看。   不过,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   江秋月道:“我给你看当然没问题,但是我得先告诉你,我没有行医证,我的医术是在老家和一个老大夫学的,不一定能帮的上忙,且你自己考虑要不要相信我。”   彭明菊没想到江秋月竟然没有行医证。   可她转念一想,她的这个病就是去了医院也找不到女大夫,还不如让江秋月给试试,总比她一直试那些土方子,结果越试越坏的好。   反正她现在也就这样了。   要是能治好当然好,要是治不好,那最坏也不过现在了。   彭明菊一咬牙,就说:“你帮我看吧,就算看不好也没啥,我不会怪你的。”   江秋月挑眉,也不在乎她这话到底是不是真心,而是开口道:“先把你的手给我。”   彭明菊把手伸出来,江秋月给她把了会儿脉,后又细细地问了她一些问题,才道:“你晌午昏倒在山上,除了早上没吃饭饿的,还有就是你下面感染发炎了引起的高热,再这么下去,你可能真的就毁了。”   “那我还能治好吗?”彭明菊忙问道。   江秋月想了下,又问了一些她平日里的卫生习惯。   结果不出她所料,彭明菊的卫生习惯也不怎么好。   江秋月就说:“你要是真的想治好,那从现在开始,必须要注意个人卫生,勤洗手、洗澡,衣裳也必须做到一天一换,内衣不要放在屋里面阴干,要放在太阳下面暴晒,这样能杀菌消毒。”   江秋月还仔细给她讲了具体的一些个人清洁的细节以及夫妻方面的一些卫生问题,然后才又说:“另外我再给你开点药,你按方用,很快就能好,但这次好了不代表下次不会复发,最重要的还是我上面说的那些,注意个人卫生。”   彭明菊一听江秋月说的就开始迟疑,盆、毛巾、肥皂、还要布料做新的内裤,那得花多少钱和票啊。   她问道:“非要这样吗?我以前在家也没这么讲究,那时候也没事儿啊?”   江秋月:“……”   顿了一下,江秋月想这毕竟是自己在这边的第一个正式病人,于是就耐心地解释了一番,随后又说:“当然了,我只是给你提建议,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不过身体是你自己的,具体的情况还是你最熟悉,你自己要想清楚。”   彭明菊觉得江秋月刚刚说的那些有些道理,但还是舍不得钱。   江秋月也不催她,转儿又道:“那你还要开药吗?”   彭明菊这回倒是点头了。   江秋月想着彭明菊之前舍不得钱的样子,担心她要是问她要药材的钱会被这人怀疑她占便宜,就说:“我这里药材不够,我可以给你开两个方子,一个你熬了喝的,一个你熬了后用来洗的,你自己去医院的药房买药。”   “好。”彭明菊继续点头。   江秋月就说:“那你等我会儿。”   转身进屋,江秋月就遇上了杨双双看过来的目光,以及小声的话语,“她居然主动找你看病!”   江秋月摊手,又去找纸笔。   开好两个方子后,江秋月就拿着方子出去交给了彭明菊,告诉她哪张是喝的,哪张是洗的,然后想了下又说:“这个病最主要的还是注意干净卫生,你就算不舍得花钱,那就自己想办法弄的干净点,不然吃再多的药,洗多少次也没用。”   彭明菊“哦”了一声,迟疑了一会儿,忽地又问道:“那我要是从现在开始注意那个卫生,那我是不是就不用……这些药了?”   她觉得自己也不傻,去医院看病要钱,抓药也要钱,要是能不花钱就好,当然还是不花钱的好。   江秋月心累。   “你要是想试试,也可以试试。”她也懒得劝。   不是她冷心,而是有些人劝了也没用,得自己去撞南墙。   彭明菊若有所思,捏着两张方子回去了。   江秋月等她走后关上门,这才按了按眉心。   所以她才不喜欢当医生啊,她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来照顾每一位病人。   尤其是像眼前这种的。   进了屋,杨双双就赶紧朝她招手,“怎么样了?”   江秋月坐下说:“你不都听见了,我估计她回去后可能还要想好一会儿,才决定要不要花钱,花多少钱,最后进行一个比对,然后可能还是尝试用一分钱不花的办法来让她的病慢慢好转。”   “那怎么可能?又不是感冒,吃药七天,不吃药一周。”杨双双“啧”了一声,“她也不想想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她的身体重要。”   “那肯定是钱重要。”江秋月摊手,随后重新坐下来说:“算了,别想她了,我做了我该做的能做的,最后怎么样看她自己。”   “那她肯定不知道你每次开出来的方子到底有多好。”   江秋月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首都那边也在讨论着她的药方。   究其原因还是在许长盛的身上。   如他这样的老一代革命人,爬雪山过草地,几乎个个身上都有关节病。   许长盛在发现江秋月寄过来的药膏格外好用后,就分了些给身边的老战友,结果他的那些老战友们也都说好用,问他到底哪儿来的膏药,是不是主治这方面的高医生给他换了药。   许长盛就说不是,但也没有说是哪儿来的。   后面又陆续有人听说了这件事,过来找许长盛打听,许长盛只说之前的膏药用完了,新的还没到,等新的到了就分给他们,但依旧没说膏药到底是谁给开的。   结果这事儿最后就传到了主治他们关节病的高医生的耳朵里,高医生一时好奇,就上门了。   许长盛想着这两份药方既然是江秋月开的,可怎么也该和江秋月说一声,便和高医生说等他问问。   等高医生走后,他转头就给江秋月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打到方香兰家里的。   方香兰就是江秋月她们第一次坐车去镇上的时候遇上的那个方大姐。   她丈夫是赵师长,家里有电话,和许长盛以前还是老战友关系。   江秋月乍一听见说许家那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结果听到是药方的事,就让许长盛随便用,她没有任何意见。   顺便,又告诉他前几天已经给家里写了封信也寄了点膏药,让他记得收。   许长盛这边挂了电话后就把江秋月当初开的两个方子找了出来,让他的警卫员小张开车送他去了医院见平日里负责他的高医生。   高医生一开始见到许长盛就问道:“您老来了,这是有消息了?”   许长盛就把两个药方交给了他,让他随便看。   高医生初看过后就觉得方子很妙,开口便问许长盛道:“许司令,这方子是谁开的啊?国内专门研究这方面的人我差不多都认识,不记得有谁能开的出这样的方子啊,太妙了。”   许长盛得意的“哼哼”两声,“你猜。”   高医生哭笑不得,“我要是能猜得道,就不会说出刚才的话了。”   许长盛翘了下嘴角,“我儿媳妇。”   “嗯?”高医生愣住,“您说什么?”   许长盛不耐烦地瞪他一眼,“你年纪还没我大呢,怎么耳朵还不好使了,我儿媳妇,听明白了吗?”   “不是……”高医生就更懵了,“您儿媳妇,从周那小子去年过年那会儿刚娶的那个姑娘,您说这方子是她开的?”   去年许从周结婚,高医生那天正好没事儿也去参加了。   他对江秋月的印象就是长得挺好看的,不像个乡下姑娘,倒像是城里面长大的。   可现在让他相信这样一个人懂医术,还能开的出来这么精妙的方子,他不信。   许长盛对高医生的质疑很不爽,“不信是吧,不信把方子还我,我还不乐意给你呢。”   “别别别……”高医生连忙把两张方子放进抽屉里面藏好,以免被许长盛给抢回去,这才对着许长盛安抚道:“瞧把您给急的,我这不是有些吃惊吗,也确实没想到从周那小子娶的媳妇这么厉害。”   许长盛“哼”了一声,“方子给你了,你好好研究,赶紧把药给做出来,不少人等着呢。”   高医生点头,“放心吧。”   许长盛又转头去了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姓林,家里祖上几辈行医,年纪比许长盛还要大一些,头发都白了。   不过他的精气神很好,见到许长盛的时候还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又哪儿不舒服了?”   许长盛没好气道:“我现在好着呢,你少咒我。”   林院长懒得理他,“那没病没痛的,你来医院到底干什么?”   许长盛丢了几个小瓶子给他,说了声来找高医生的事,然后又道:“这是我那儿媳妇之前给我的一些伤药,我今天来的时候想起来,就一并带了过来,你找人研究看看好不好用吧。”   “你儿媳妇?”林院长也有些吃惊。   许长盛就说:“怎么,不行啊?”   “那倒没有,我就是有些意外,我等下就看看。”林院长道。   许长盛便又嘱咐两句好好研究,要是研究不出来,就尽早把药还给他,别都给他浪费了,这才带着警卫员离开。   远在外面的江秋月不知道这些,但她清楚彭明菊又来找她了。   原来被她猜中了。   彭明菊回去后真的没去买药,也没舍得花钱买东西,只是每次洗漱的时候会多兑两遍干净的水涮一下,以为这样肯定就成了。   可几天过去依旧不行,最后她实在没办法,只能去药房买药。但因为过了几天,她已经分不清楚哪是吃的,哪是洗的,故而又来找江秋月。   江秋月只好帮她检查了一下带回来的药,又一一告诉她怎么用,并且再次嘱咐她按方用,注意卫生,钱还是没有身体重要。   大概四月底的时候,彭明菊私底下和江秋月说她已经好很多了,不痒了,身上的味道也几乎闻不到了。   江秋月让她继续坚持,还是要注意卫生。   说来也巧,正好许从周他们出门几个月,赶在了端午前两天回来了。   自那些男人走后,家属区的氛围就比之前沉默上许多,他们这一回来,立马就处处热闹了起来,就连供销社和副食品站的人都摩肩接踵,抢着买东西,买肉,要给一走几个月的男人补一补。   江秋月却担心彭明菊的身体,赶在那群男人回到家属区前特别嘱咐了她,让她这段时间千万注意不要和钱营长睡一起。   彭明菊现在非常相信江秋月,江秋月让她做什么,她答应的很认真。   许从周他们回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江秋月乍一看见许从周,差点没认出他来。   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脸上还多了一道疤,才刚刚结痂没多久的模样。   江秋月有些心疼。   许从周也在愣愣地看着她,见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许从周下意识摸上了脸上的疤,唇角微微抿了一下。   江秋月见状忍不住笑了,走过去戳了一下他,“怎么,几个月不见,又不认得我了。”   “没有。”许从周小声回了句,侧身把江秋月挡在其他人的视线之外,握住了她的手。   江秋月仔细看了看许从周,又摸了摸他如今瘦削的脸颊和脸颊上的那道疤,才说:“除了脸上的伤,其他地方还有伤吗?”   许从周摇头,“没有。”   江秋月松了口气,“那就好,先不和你说这些了,是不是饿了,我们先吃饭。”   许从周点头,顺从地跟着江秋月往屋里走。   另一边的杨双双和闫胜利也处在双双震惊当中。   一个是没想到闫胜利一下子瘦到脱相,一个是没想到一回来,杨双双的肚子大到吓人,他看一眼都觉得胆战心惊。   等知道杨双双的肚子里面怀的是双胞胎后,闫胜利更是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又想到杨双双这几个月挺着大肚子一个人在家,方方面面都要多亏江秋月照顾,他的心里又充满了感激。   只是他和江秋月多说什么毕竟不方便,也只能按下,准备将来要是有机会再报答。   大致说了会儿话后,闫胜利没看见小美希,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杨双双就把她这段时间天天跟着文工团训练,最近还被选上了端午节的表演的事情说了。   然后又道:“这两天是最后的排演了,文工团那边说是要最后加紧练习,她就暂时住在文工团了,应该还不知道你回来的事。”   闫胜利更是没想到女儿也给自己找了一份小小的工作,讶异了一瞬,就说:“我明天休假,可以过去看她。”   杨双双随意应了一声。   接下来就是吃饭。   闫胜利都回来了,江秋月自然也不能再在杨双双家里住着。   因此,江秋月在饭后和闫胜利嘱咐了一番要如何照顾杨双双,这才和许从周回家。   走前,杨双双和江秋月说:“明天闫胜利去文工团看美希,正好让他陪我去产检,他有车也方便,你就不用着急过来了。”   还撇了许从周一下,特意冲着江秋月挤眉弄眼。   江秋月点头,装没看见。   一进屋,江秋月就把许从周按在了椅子上坐下,她先是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才又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真的没其他地方受伤了?”   许从周摇头,“没有,脸上是在山里不小心被树枝刮伤的。”   他抬手握住了江秋月的手腕,“你是不是觉得难看?”   他其实有注意到江秋月还挺喜欢他这张脸的。   江秋月捧着许从周的脑袋吧唧亲了一口,笑说,“许老师什么样都好看。”   许从周顺手把人搂在了怀里,按头亲她。   许从周的动作有些凶,江秋月一开始还由着他,随着他越来越着急,她才挣开,抵着他的肩膀问道:“出去这么久,你不累啊?”   许从周的嗓音微哑,眼神灼灼地盯着她:“不累。”   江秋月就说:“那也要等洗澡后,天气这么热,身上全是汗,会感染的。”   “现在就去。”许从周说着,干脆把江秋月抱起来往后面的厨房走。   江秋月被他急切的模样逗笑,洗干净后陪他胡闹了很久。   第二天,她醒过来后,许从周却还在睡。   江秋月看着他眼底的青色,想着杨双双都说了今天不用她过去,便也没起身惊动他,闭上眼陪他继续睡。 第36章 爱你 你可以上来抱我一会儿吗?……   等到江秋月再次睁开眼睛, 许从周已经醒了,就躺在她身边静静的看着她。   江秋月见许从周眼底的青色比之前少了些,抬手枕着胳膊看他道:“怎么不继续睡了。”   许从周抬手拂开江秋月脸颊上掉落的碎发, “醒了就睡不着了。”   “那饿不饿?”她抚上了许从周的胃部。   “不饿。”许从周又摇头,结果话才说出口,胃部就和他发出了严重的抗议声。   “咕咕……”   江秋月失笑,“不饿?”   许从周:“……”   他长臂一伸, 干脆把江秋月抱在了怀里,也不说话,也不松手。   江秋月尝试着推了下, 没推动, 又笑着戳了戳他,“可是我饿了,昨天被你折腾死了,现在肚子空空,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许从周浑身骤然一僵。   江秋月就觉得好笑。   好像几个月没见,他又变得稍稍有些害羞和腼腆。   江秋月就叹气, “真不起啊,再不起来就真的要饿死了。”   许从周闷了一下,才松开手, “起来。”   他坐起身, 又垂眼看着依旧躺在床上的江秋月。   江秋月懒洋洋的伸手, 眼巴巴地看着他, “累,起不来。”   许从周默了一下,一只手接住江秋月递过来的手,另外又弯腰将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扶了起来, 让她坐好。   “做的不错。”江秋月笑眯眯地看着他。   许从周无奈,但那种熟悉的感觉涌动,他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起床后,两人一起洗脸刷牙,又同步走到了后面的厨房。   因为实在起的有些晚了,干脆就煮了一锅西红柿鸡蛋青菜面。   许从周还是那个饭量很大的许从周,江秋月只吃了一碗,剩下的都被他解决了。   早饭过后,江秋月拉着许从周出门看了一下,隔壁杨双双家的院门在锁着,应该是早走了。   她就对许从周说:“估计杨双双他们中午应该不会回来了,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做的我都喜欢。”许从周没有特别的喜好。   江秋月想了下,就又拽着他的袖子说:“既然这样,那要不然你陪我去副食品站逛一逛,有什么我们就买回来做什么,好嘛?”   许从周向来不太拒绝她,更何况这么久没见,他真的很想她,就点点头,“好。”   江秋月又指着家里的自行车道:“你骑自行车带我。”   许从周就推着自行车出来。   不过他注意到自行车上面有使用过的痕迹,好奇问道:“你自己学车了?”   江秋月自然不能说自己会骑车,就说:“学了,还挺好骑的,我很快就学会了。”   许从周却眉头都皱了起来,第一反应是,“没摔着吧?有受伤吗?”   “这东西又不难,我上去就会了,怎么可能摔倒受伤。”江秋月摇头,忽地眼珠子一转,挤过许从周自己推着自行车,还顺便拍了拍后座说:“要不然我骑车带你,你亲自感受一下我的技术。”   许从周:“……”   可还不等许从周拒绝,江秋月已经想到了自己骑车,许从周坐在她后面的样子,她实在忍不住想看,就完全不给许从周拒绝的机会,一锤定音道:“就这么说定了。”   许从周:“!”   “要不然,还是我带你吧。”许从周稍稍挣扎了一下。   江秋月摇头,“不要,我得证明给你看。”   许从周:“……”   沉默了几秒,许从周无奈道:“你已经证明了。”   都能说出骑车带着他的话,肯定是会骑了。   江秋月挑眉靠近他,眯着眼睛笑:“怎么啦,许老师……害羞啦?怕被别人看见你坐自己媳妇的自行车后座,被笑话啊?”   许从周耳尖微红,微抿的唇线动了动,忽地抬手拦腰将江秋月举了起来。   江秋月:“……”   江秋月:“???”   “你干嘛?”江秋月下意识抱住了许从周的脖子。   许从周绷着唇角把江秋月放在了后面的座位上,又蒙头帮她调整了一下坐姿,随后才看她说:“坐好。”   江秋月:“?”   “你偷袭我!”她冲着许从周好笑指控。   许从周不吭声,但是踢开了自行车的支架,长腿一抬跨了过去,坐在了座椅上。   “坐好了。”他又扭头提醒了江秋月一句。   江秋月拽着他的衬衫衣摆戳他的腰,笑眯眯地威胁:“许老师,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我不管,我一定要你坐一次我的自行车后座,不然我就……生气给你看。”   虽然江秋月的语气带着笑意,属实没什么威胁的力度,但对于许从周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捏下手刹,长腿落地支撑着自行车,回头看着后座上得意晃着小腿的江秋月,无奈又小声道:“回家后让你带。”   “只是回家后,不是回家的路上?”江秋月笑眯眯地歪着脑袋看他。   许从周瞬间一僵,“一定要在外面吗?”   江秋月假装正经点头,“屋里又施展不开。”   几秒钟后,许从周好似下了什么重大决定,郑重点头,“好吧。”   江秋月又开始笑,“你真答应啦。”   许从周无奈叹气,“你总叫我没办法。”   江秋月得意扬眉,“我的荣幸。”   许从周重新骑上自行车,自己选的媳妇,除了宠着,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江秋月却又被他逗笑。   “好啦,不勉强你了,逗你玩的。”江秋月笑够了,才点了点许从周的后背说:“不过你答应的,回来后让我骑车带你一次,就在咱家的院子里面。”   许从周点头,“嗯”了一声。   这年月,陪媳妇逛街买菜的男人少之又少,更何况还是许从周这样在军区出了名的。   一路上,他俩就收获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等到了副食品站那边,里面的人更多了,他们惹来的目光也更多了。   江秋月这几个月常来,已经和很多人都熟悉了。加上他们也认识许从周这个大名人,买菜的时候,他们就总是笑眯眯调侃道:“哟,许营长回来就陪你家属来买菜啊!”   “小两口感情不错啊,你看看人家这处的,再想想我们家那口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许营长不错啊,大男人还愿意来买菜,有本事又知道顾家疼女人,可真难得,小江你算是嫁对了!”   “……”   诸如此类的话不绝,江秋月还特意看了看许从周,他倒是对这些调侃面不改色,看起来并不在意。   等出了副食品站,江秋月就看他笑说:“没想到我们许老师的人气这么旺呢。”   许从周把江秋月手上的提筐挂在前面的自行车把上,才说:“他们就是随口开玩笑。”   江秋月就说:“那我也没见你不好意思啊,怎么就不好意思坐我的自行车后座呢,不都一样被调侃嘛,有什么区别。”   许从周:“……”   江秋月却忽然又想到一个歪主意,特意学着刚刚那些人的话,小声说:“我们许营长可真是个好男人,有本事又顾家,还会陪我出来买菜,作为小江同志,我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   许从周的耳尖又开始泛红。   破案了,调侃看来也得分是谁说的。   这个结果让江秋月很开心,她笑眯眯跳上自行车后座,“许老师,我们出发回家吧。”   介于大部队凯旋而归,加上临近端午,副食品站的东西很充足,江秋月他们虽然去的晚了,但也买到了肉还有鱼。   中午烧的是骨头汤,红烧排骨,清蒸鱼和一大盆炒青菜。   吃了饭后,隔壁杨双双他们依旧没回来。   因为外面有些热,江秋月也没打算现在骑车载许从周,就和他一起躺在穿堂的那间偏房里,一边吹着自然风,一边说起这段时间的事。   江秋月着重说了许长盛病情的事,以及他问药的事,还有她不打算在江成才结婚的时候回家的事。   而后,她又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次拉练,怎么时间这么久啊?”   许从周说:“要剿匪。”   “剿匪?”江秋月讶然,“现在还有土匪呢?”   许从周点头,“这边地形复杂,山地树林密布,匪患一直很多,加上临近边界线,之前一直没有完全肃清,我们这次出去说是拉练,主要还是清除附近匪患,安定后方。”   江秋月明白了,“难怪要走这么久,不过回来的还算及时,还能赶上端午节,说起来,后天就是端午了,你想吃什么馅儿的粽子?”   许从周就说:“你作主就好。”   “你就真的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吗?”江秋月翻身趴了起来,好奇地看着许从周。   许从周下意识伸手拦在江秋月的身侧,确定她不会掉下竹床后,才认真说:“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又是这样的话,你这样也太没挑战性了。”江秋月重新翻回来,枕着许从周的胳膊说:“最近菜园子的菜一茬茬的往外冒,都吃不完,要不然,咱们以后天天吃青菜?”   许从周愣了一下,“那还是加点肉吧。”   江秋月做的青菜是真的好吃,回味甘甜,让人尝了就忘不了,但一想到天天吃,他受不了。   “看吧,还是有要求的。”江秋月就又笑,“那就按照你说的来,做点肉粽,蛋黄粽,和白粽子。我还和林国华商量了,端午的时候让他给我多送点水产过来,到时候多煮点虾、蟹,我还和那边的蔡玉芬,就是王建国营长的家属学了一道螺蛳粉,那天肯定有螺蛳送过来,我做给你尝尝。”   “螺蛳粉?”许从周倏然转头,“你学这个干什么?”   江秋月扬眉,“你不会吃过吧?”   许从周脸顿时变了,摇头说:“没有,但是王建国以前吃过,那味道……”   他顶了顶鼻子,实在不愿意回想。   “其他的都行,螺蛳粉就算了吧。”许从周第一回 这么抗拒她要做的菜。   江秋月原本就是顺嘴提一下。   虽然平时逗许从周,看他变脸挺好玩的,但那不是一定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   既然许从周这么抗拒,比她骑自行车载他这件事还要坚决,江秋月便点头说:“那好吧,那就不做了,改成香辣螺丝,给你下酒,你刚回来不上班,应该能喝酒吧。”   许从周点头,“可以喝一点。”   “那就这么定啦。”江秋月看他。   许从周点头。   两人小睡了一会儿后便起来了。   江秋月见太阳已经没那么毒了,就去摆弄她的那一半已经长的很好的药材。   许从周就跟着她,看她做什么,他也伸手帮忙。   有时候也会问一些问题,江秋月就给他讲,不知不觉,太阳都快落山了。   江秋月见隔壁还是没有动静,就猜到可能小美希的训练要紧,杨双双他们应该会在文工团的食堂吃过再回来。   江秋月就拉着许从周一起去洗了手,合作烧了顿晚餐。   饭后,太阳早就落山了,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色彩残留,很快就该黑了。   江秋月想起来白天的“自行车事件”,就推着自行车出来,拍了拍后座说:“许老师,趁着外面还能看的见,你答应我的事情该兑现啦。”   许从周这回倒是没迟疑,很快跟了上来。   只是在他坐下后,又忍不住担忧道:“你小心点,不要逞强,一切有我。”   “小瞧我啊!”江秋月抬腿跨过去,扭头对着许从周说:“你坐好就说了,看我带你飞。”   许从周吸了口气,忐忑地盯着江秋月的后脑勺,已经做好了她一旦稳不住就帮忙的准备。   结果他没想到江秋月真的非常稳,骑的也非常溜,他白担心了半天。   江秋月飞快地踩着自行车沿着院子转圈,一边还得意地冲许从周道:“怎么样,我说我能带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杨双双他们回来了。   杨双双本来是想过来和江秋月说一声她回来了,结果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四目相对,双双陷入震惊当中。   尤其是许从周和闫胜利对视的时候,都感受到了双方眼底的不敢相信。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最后还是坐在闫胜利脖子上的小美希叽叽喳喳打破了院子里的沉默:“干妈,我爸爸回来啦!”   江秋月看了一眼僵住的许从周,笑了下说:“我知道,不过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不住文工团了?”   小美希搂住了闫胜利的脖子道:“我要和爸爸住!”   杨双双撑着腰走过来说:“白天见到她爸爸又蹦又跳还哭了,她爸爸陪了她一天,还答应明天一大早就送她去文工团做最后的排练,就让她回来了。”   “那看来用不到我送了。”说着,江秋月看向杨双双的肚子,“产检结果怎么样?”   杨双双点头,“一切正常。放心吧,你把我照顾的这么好,不会有问题的。”   江秋月点点头,就见杨双双又冲她挤挤眼说:“闫胜利答应美希明天继续陪她,我也跟他一起去,反正有车也不累。”   江秋月装没看见,“我晚上泡糯米,明天包粽子,明天你们回来的时候记得来拿。”   杨双双点头,“知道了,那我们回去了,你们……继续玩?”   她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下,还冲江秋月比了个大拇指。   边上的许从周:“……”   送走杨双双他们后,江秋月看见许从周僵硬的脸色,就憋不住笑了。   她轻咳了一下,走到许从周的对面,搭着他的肩膀道:“怎么,我们许老师不好意思了?”   许从周无奈叹气,“就是有些尴尬。”   “怕闫胜利笑话你?”   许从周默了一下,“他刚才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哈哈哈哈哈……”江秋月想到外人对许从周都是那种有本事能力强,能扛事的形象,再一想到他刚才坐在她的自行车后座陪她玩的样子,实在憋不住,笑倒在许从周的身上。   许从周伸手扶住江秋月,又叹气说:“你还笑。”   “噗哈哈哈……”江秋月憋不住,又笑了好一会儿才拍着许从周的胸口说:“你应该这样想,这证明家属区的嫂子们说的对,你是个在外能卫国,在内能护家的好男人,你才是男性的楷模,当下的代表。”   许从周随着江秋月笑,想的却是幸好闫胜利不是多话的人,杨双双应该也不会到处乱说。   晚上睡觉的时候,江秋月又被许从周拉着狠狠闹了一番。   第二天早饭过后,她又拉着许从周一起出门买了菜。   回家后,她先把肉腌上,又烧了午饭和许从周一起吃了,准备午休过后来包粽子。   可没想到午饭过后没多久就有人过来喊许从周,问他要不要上山。   许从周问过后才知道前段时间山上的野猪下山把部队的一些田地给破坏了,但当时部队只剩下驻防的,不能随随便便离岗,就抽调了一小部分把野猪给驱赶走了。   如今大部队回归,正好又赶上端午节,部队就打算组织人上山打野猪,不仅能消除隐患还能给明天的节日加餐。   但是这次出去的人都累着了,他们就打算组织其中一小部分,也是最精英的去。   算是自愿原则,不过去的肯定会稍微多分一点肉。   许从周听完后回头看了江秋月一下,江秋月笑说:“你想去就去,我这边没事。”   许从周想了下,回屋换了身衣裳,便跟着走了。   等到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太阳刚刚准备落山的样子。   他身上的衣裳脏了一圈,身上还有不少血迹。   江秋月刚开始看见的时候还“咯噔”一下,后来见许从周行走之间很正常,才放下心来。   “你没事吧?”但她第一句还是开口问的这个。   许从周点头,“没事,身上的血是帮忙扛野猪的时候沾上的,别担心。”   江秋月闻着他身上的血味,就说:“没事儿就好,我在院子里晒了水,你先去洗洗,这块肉先放下吧。”   许从周点头,“好。”   等到许从周去洗漱的时候,江秋月就在研究许从周带回来的这一大块肉。   是一整条粗壮的猪后腿,最起码有四十斤。   这么多肉一时半会儿肯定吃不完,现在天气又热,放时间久了还会坏掉。   想了下,江秋月决定先把猪蹄和肘子的部分切下来,在片一块肥瘦相间的肉留着明天用,剩下的就肥瘦分开,肥肉炼油,瘦肉剁成肉糜,烤猪肉脯。   许从周带着一身水汽出来的时候,江秋月正打算动手。   许从周走过来就说:“太重了,你说,我来做。”   江秋月就指挥他该怎么做,两人忙活到天黑,才算结束。   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杨双双一家三口回来了。   见到他们才吃饭,还惊讶了一番,“你们怎么吃的这么晚?”   江秋月解释了一番,又给杨双双拿了一包猪肉脯和下午刚包好的粽子,问道:“你们明天还去文工团吗?”   杨双双摇头,“上午不去,下午还有最后一场排练,晚上的时候去看表演,你们也一起吧。”   江秋月点头,又说:“那既然这样,明天一起过节吧。”   杨双双说好,又把文工团发的粽子留给江秋月和许从周尝尝。   端午节这天早上,江秋月一大早除了收到小张同志帮忙带过来的水产,又收到了闫胜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山上弄回来的一些野鸡兔子,甚至还有竹鼠。   江秋月一脸震惊,“你该不会让我把这些都给烧了吧?”   闫胜利摇头,“你留着慢慢吃。”   杨双双就在一边笑说:“他的意思是一直让你照顾我,还在你家又吃又拿的不好意思,所以早上天没亮就起来去弄了这些回来,稍稍做点补偿。”   江秋月松了口气,“那就好。”   杨双双大着肚子基本上帮不上忙,但许从周和闫胜利都不是那种绝对不碰厨房的大男子主义,帮着江秋月一起摆弄了午饭。   除了粽子这个必需品以外,还有酱肘子、黄豆猪脚汤、回锅肉、清蒸鱼、白灼虾、香辣螺蛳、卤味拼盘,以及许多的炒时蔬。   许从周和闫胜利还稍稍喝了点酒,不过因为小美希下午还要去最后排练一次,他们也没有耽搁太久,很快就结束了这顿饭。   下午没什么事儿,江秋月等闫胜利和许从周一起把屋里收拾了一番后,就和他们一块儿到文工团去看热闹。   文工团里面已经排练上了,男男女女都既激动又紧张。   小美希一到这里就特别兴奋,拉着江秋月的手一直和她说:“干妈,你还没看过我表演,我等下就去上面表演了,你记得看啊,可好看了。”   江秋月笑眯眯的点头,直到小美希去了后台,她才稍稍侧身和许从周小声说:“你看周围那些女演员,都在看你呢。”   许从周八风不动,“又胡说。”   江秋月就说:“之前我和杨双双陪美希来的时候,那些女同志可都来看我们了,就想看我们长得什么样,配不配的上你们这样的军队精英。”   “你难道不知道你在文工团的人气很旺吗?”江秋月又指了指正在台上倾情表演,舞姿优美的陈红缨道:“就台上最漂亮的这个,叫陈红缨,是闫团长的妹妹,她和我们说过文工团不少姑娘都私底下找她打听我和双双的消息,就怕我们配不上你们。”   “不用管这些。”许从周从座位地下悄悄握住了江秋月的手,“她们怎样都和我无关。”   江秋月笑着勾了勾许从周的手,他总是这么可爱,虽然面上矜持着,但偶尔真的很让她惊喜。   陈红缨她们排练过后的第二顺位就是小美希的节目。   和张老师那边确认了一番后,陈红缨就换了身整齐的衣裳走了过来。   她先是和杨双双还有闫胜利打了招呼,然后才看向许从周打了声招呼就转头对江秋月问道:“秋月姐也来了,我跳的怎么样?”   江秋月冲她比了比大拇指,“跳的真好,和之前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陈红缨笑开了,她也觉得自己现在真好。   不用每天沉默的干活,不用看着江冬梅各种作妖,家人各种偏心,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还有一对虽然离的远,但是一颗心都扑在自己身上的父母。   越是成为陈红缨,她就越不想回想以前当江秋月的日子。   同时,有时候看见现在的江秋月,她甚至还生出某些隐秘的愧疚。   作为江秋月的那些年,她实在太清楚自己的那些家人了,尤其是江冬梅。一旦她闹起来,那真的会不可开交。   可当陈红缨的滋味真的太好了,好到她真的不想回到从前。   唯一让她觉得江秋月还算幸运的是,她嫁人了,且丈夫还不错。她自己也有能力,将来就算江家有什么麻烦,江秋月肯定都能应付。   陈红缨就说:“我这段日子一直都在拼命练习,我喜欢跳舞,喜欢表演,我还想将来有一天,能站在更大更广阔的舞台上表演给所有人看。”   江秋月明白了她的意思。   陈红缨这是不打算走上辈子当医生的路,改行当演员了。   不过看着她眼中的向往和野心,以及整个人充斥着的勃勃生机,江秋月就说:“那你加油,到时候我给你送花。”   陈红缨握拳,“一定会的,咱们一言为定。”   “好。”江秋月笑着和她击了个掌。   边上的杨双双见她俩说完了,跟着附和道:“也带我一个吧。”   “好。”   小美希的节目彩排还没开始,三个女人又低声聊了起来。   被遗忘的闫胜利和许从周互相对视了一眼。   之前还只是江秋月和杨双双天天腻在一起,现在怎么又忽然多了个陈红缨。   女孩子的友谊也都太奇怪了些。   好在小美希的节目没多久就开始了,三个女人开始认真看节目。   陈红缨和杨双双都已经看过很多次的训练和彩排了,江秋月却是第一次。   这是一个儿童节目,参演的人还挺多的,小美希在里面和其他人一起蹦蹦跳跳,瞧着倒也有意思的很。   等她表演结束后,就蹦蹦跳跳过来问江秋月她们她跳的好不好看,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又特别美滋滋的笑。   晚饭是就近在文工团的食堂吃的。   晚饭没多久,小美希就被拉着去化妆,陈红缨也有表演,跟着一起离开,就剩下江秋月他们四个坐在台下等开场。   家属区那边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过来了,像蔡玉芬这些和江秋月、杨双双熟悉的,就和她们坐在了一起。   一群人随意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表演正式开始的时候。   当下的娱乐少,就连江秋月和杨双双这样自认见识过大世面的也跟着看的意犹未尽,等到十点结束,她们都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和她们一样的人有很多,回去的路上还能听见许多人在讨论今天的节目。   孩子们也叽叽喳喳的,学着刚才表演里面的你追我赶打鬼子。   路上太黑,总能听见大人扯着嗓子喊家里小孩儿消停的动静。   蔡玉芬也是其中一位。   她一把逮住精猴儿一样的王自立,抬手就往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让你老实会儿你没听见是吧,天这么黑,摔了怎么办?你就不能学一学美希,你看看她才几岁,都能到文工团表演了,你再看看你,读书都不好,干活干不利索,除了吃和玩,就知道不听话惹我生气!”   王自立抬眼见到小美希正好在边上,立马翻了个白眼,撇嘴说:“闫美希好哭鬼,我才不学她那些娘们唧唧的东西呢!”   小美希听见了,跟着瞪他一眼,“王自立,讨厌鬼!哼!”   扭过头不搭理他了。   王自立又想和小美希吵架,蔡玉芬一巴掌又拍了上来。   王自立畏惧老娘的巴掌,总算是老实了。   但自此,王自立和美希的梁子,算是结的更深了。   但这件事并没有在美希心里留下影子,她最近一直紧张杨双双的肚子,等着两个小弟弟的出生。   大概是因为杨双双之前念叨的实在太多了,才五月十六,她的肚子就开始疼了,两天后,这种疼痛加剧,她要生了。   好在她们所有的东西都有提前准备,江秋月也一直陪着她,因此第一时间找人把她送到了医院。   等进了医院后,江秋月虽然知道现在整本书的剧情早就跑偏了,但还是还不放心,也跟着一起进了产房。   等闫胜利接到消息冲到医院的时候,杨双双正在产房里面惨叫骂他。   美希出生的时候他不在,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女性生产的现场,尖利刺耳的惨叫声几乎让他瞬间腿软,脑海中几乎立刻出现了一堆不好的联想。   还好许从周在一边捞住了他。   扶着闫胜利坐下后,许从周在产房外面看了一圈,没看见江秋月的身影。   他对着一样在门外等着的蔡玉芬问道:“嫂子,你见到秋月了吗?”   蔡玉芬是陪着江秋月一起把杨双双送过来的,因此点头道:“秋月不放心双双一个人,跟着进去了,放心吧,她没事儿。”   许从周松了口气,同时又皱起了眉。   产房里面的惨叫声依旧一声接着一声,饶是许从周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一直到下午三点一刻,两个孩子才前后脚出来。   一个五斤一两,一个四斤九两。   加起来正好十斤。   接生的医生说双胞胎这个体重很标准,检查也很健康,杨双双也没事,江秋月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杨双双已经累狠了,只看了一眼孩子就睡了过去。   闭眼前还不忘记嫌弃道:“真丑。”   江秋月也觉得丑,医生笑道:“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越丑的孩子将来张开了越好看。”   这个说法江秋月倒是知道,不过她现在也没工夫关注这两位新生儿,在确定杨双双没事后,她就从产房出去了。   许从周已经等的焦灼,见江秋月出来后第一时间就冲了上来,“你没事吧?”   江秋月摇了摇头,抬手拽住了许从周的衣摆。   许从周见到江秋月有些惨白的脸,心疼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边上的闫胜利正在询问医生有关杨双双和孩子的情况,江秋月拉了拉许从周的袖子说:“我们先回去吧,双双醒过来后还要吃东西,我回去给她做点。”   许从周点头,扶着江秋月慢慢往外走。   他和闫胜利是开车过来的,此刻那辆吉普车就停在医院的门口。   许从周扶着江秋月上车后就要到前面驾驶室开车,江秋月一下子拽住了他的袖口。   她是声音很轻,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带上了微红,“你可以上来抱我一会儿吗?”   许从周瞬间心软的一塌糊涂,大步跨上后座,在关门声响起的同时,倾身把江秋月整个人揽在了怀里。   他的两只手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和后背,好一会儿后,才托着她的后脖颈柔声问道:“吓到了是吗?”   江秋月吸了吸鼻子,摇头,“没有。”   “又骗我。”许从周擦掉她眼角泛出来的泪水,“我不在乎有没有孩子,不想生也没关系,不要害怕。”   “不是。”江秋月的脸贴着许从周的手蹭了蹭,笑了下说:“我是开心。”   “开心?”许从周不太明白,但揉着她的脸说:“你脸都白了。”   “那也是因为开心。”   江秋月又笑,再次伸手抱住了许从周的腰。   她和杨双双从小一起长大,末世相互扶持,可以说杨双双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   虽然,她俩现在都跨越时空穿到了这里,也都有了各自的家庭,但这不妨碍她们依旧把彼此当成亲人。   杨双双的平安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贴着许从周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江秋月逐渐平静了下来。   她吁了口气,从他的身上起身,笑着捧着许从周的脸仰头说:“我好了,谢谢许老师的拥抱。”   活力再次回到江秋月的身上,许从周也松了口气。   他揉了一下江秋月的脑袋,看着她的眼睛说:“不管怎么样,我都在。”   江秋月眯着眼睛笑,“那就请许老师帮我开车吧,我现在要回家啦。”   许从周点头,又拍了拍江秋月的肩膀,准备下车换到前面驾驶室。   江秋月忽地又从后面抱住了他,“许老师辛苦,爱你。”   许从周捏着把手的手掌倏然僵直,脸也跟着红了。   过了会儿,他略带僵硬地回身去看江秋月,江秋月又冲他笑,“好啦,快开车。”   许从周漂亮的喉结滚动了下,又沉默转头打开车门,上了前面的驾驶座。   回到家,江秋月就准备杀鸡。   见许从周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好笑地把菜刀递给他说:“许老师帮我杀鸡。”   许从周不止帮她杀了鸡,还帮她褪毛,洗干净,剁成大小差不多的块,然后江秋月才动手做。   等鸡汤好的时候,江秋月也给自己和许从周弄了吃的。   烧饭的时候,江秋月想起来自己把蔡玉芬给忘在医院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回没回来,就去看了一眼,见她家屋里的烟囱正往外冒烟,就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果然是蔡玉芬。   江秋月不好意思地和她道歉,蔡玉芬却一脸八卦道:“得了吧,那种情况,你就是叫我跟你们坐车我也不去坐。”   江秋月:“啊?”   蔡玉芬瞥着江秋月说:“我看见你和许营长你们……在车上抱在一起了。”   江秋月:“……”   顿了顿,她强行解释道:“他看我被吓到了,安慰我。”   蔡玉芬也猜是这样,但也觉得是她们小夫妻感情好。   不过今天事情多,她也没多说什么,就笑笑又催着江秋月回去了,让她不用把忘了她的事儿放在心上。   等到江秋月和许从周吃了饭,鸡汤也差不多好了。   许从周又开车把江秋月送到医院,一并还有给闫胜利带的餐饭。   当天晚上,医生非常确定杨双双和孩子都没事,就催着她们赶紧出院,别在医院占床位。   江秋月又开始照顾杨双双坐月子。   一直到一个月后,杨双双出月子,江秋月才算把杨双双家里的事脱手一大半。   杨双双也抱着江秋月大哭,“崽啊,我总算解放了。”   江秋月很早就想敲杨双双脑壳了,因此毫不犹豫地推开她,“应该是你爸爸我总算解放了。”   杨双双就说:“谢谢爸爸,爸爸辛苦。”   -   杨双双出月子没多久,彭明菊又来找江秋月复查了一番,江秋月确定她好全了。   又过了几天,江秋月想起之前和陈红缨说的带她回去看一看的事,就趁着陈红缨过来看杨双双的时候提了一嘴。   陈红缨想了下,说:“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中秋,中秋之后又是国庆,团里这段时间一直在为这两个节日做准备,恐怕不好请假,不然,等国庆之后吧。”   江秋月倒是无所谓,正好现在天气又特别的热,不回去也好,还能轻松些。   不过许从周他们的训练却一点也不轻松。   虽然他每天吃的不少,但江秋月却看他比之前瘦了许多,并且有些发愁。   这天,许从周回来后开口问她:“秋月,你有什么能防止中暑或者治疗中暑的办法吗?”   江秋月就说:“不是有藿香正气水吗,那就很好用啊。”   许从周无奈,“天太热了,中暑的人太多,就算灌藿香正气水也不够,药品也属于紧俏资源。”   江秋月想了下,“那我给你开个方子,效果和藿香正气水差不多,你可以试试。” 第37章 打算 等着吧,咱们姐妹合璧,天下无敌……   江秋月的解暑方子在部队发生作用的时候, 许多人才知道她竟然还会医术。但他们也没太当回事儿,只当那是她家里的土方子。   同时,家属区这边还发生了一件事。   彭明菊的病好了没多久就怀上了孩子。   这年月, 和彭明菊一样受困于妇科病的人不少,她的情况的好转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人私底下找到了她。   她出于想要把之前治病花出去的钱再赚回来的心态,把自己没有用完的药私底下转卖给了其他人。   后来发现能赚钱后, 又继续私底下偷偷买了药再回来卖,结果其中有几个却越用越坏,一大早就找上门来了。   吵吵嚷嚷了一早上, 最后来质问的人知道彭明菊给的药是江秋月开的, 又齐刷刷过来找江秋月麻烦,骂她害人精。   杨双双当时刚给家里面的俩臭小子洗了屁股,见状连盆带水全都摔在了那群人的脚边,然后把江秋月往门后一推,她自己站在门口挡着江秋月,对着外面那群人道:“来, 继续骂!”   刚被吓了一跳的一群人当即跳脚,“你啥意思,她开的药害了人, 还不兴我们说了是吧!”   杨双双冷笑一声, “你再说一遍谁开的药?”   “彭明菊刚才都说了, 药方就是她江秋月开的。”   杨双双就说:“你也说是彭明菊说的, 要是我没听错,从头到尾,你们都是从她彭明菊手上买的药吧,你们是找我家秋月看病了, 还是找我家秋月开方子了?彭明菊说什么你们都信?”   对面的人一时间哑然。   杨双双冷嗤一声,又道:“怎么,说不出来了。”   “可彭明菊就是好了,她还怀上了孩子!”她们想了会儿后说。   “所以呢?”杨双双懒洋洋地反驳,“彭明菊好了和你们有一毛钱关系吗?”   对面的人顿时又是一噎。   好一会儿,她们也想不出来怎么反驳杨双双,就转头又继续朝彭明菊追问:“你说,到底是咋回事儿,你到底是咋好的?”   彭明菊之前就已经被吓到了,要不是碍于她有了身孕,恐怕早就有人动手上去撕她了。   再次被人拉着质问,彭明菊不得不再次重复道:“就是江秋月给我看的,我给你们的也是她给我的方子抓的药。”   “你看!”那人又掉头转向杨双双,“现在没话说了吧,就是江秋月胡乱开药害人,你让她出来,躲在后面算什么,出来!”   “你脑子没病吧!”杨双双翻了个白眼,“秋月从头到尾就只给彭明菊看过病,给她一个人开过方子,听好了,是彭明菊一个人!”   “猪都知道看病要找医生,你们不去找医生,去找彭明菊,彭明菊是医生吗?”杨双双冷笑,“她给你们什么你们都敢用,你们怎么就不怕她给你们一包毒药把你们给毒死呢!”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对症下药,你们不看医生,自己私底下胡乱用药,还能怪到我家秋月头上了,怎么,我们就那么好欺负啊!”   对面的人哑口无言。   蔡玉芬见状也说:“就是,你们也是胆子大。那药是一般的东西吗,都说是药三分毒,吃之前怎么不好好想想这个理呢!”   “可……可彭明菊好了啊。”   蔡玉芬翻白眼,“彭明菊好了和你们有啥关系,那病有一样的,自然也有不一样的。嗓子疼也有可能是热火,还有可能是寒火呢,双双刚才不也说了吗,对症下药!”   “那……那我们现在咋办?”   “我怎么知道。”如是说着,蔡玉芬却看向了杨双双。   杨双双也懒得去捡门口的盆,进屋把门一关,只留下一句,“关我们什么事,爱咋办咋办!”   进了屋,杨双双一把搂住江秋月的肩膀说:“宝,不气不气啊,咱们不和她们一般见识。”   江秋月摇头,“我没生气,就是觉得有点可笑。”   “不生气就好。”杨双双搂着江秋月推着她边走边说:“咱不搭理她们,有这个时间,不如来看看我家这两个臭小子,最近他们可好玩了,好像能看清楚一点东西了,你要拿着东西逗他们,他们眼珠子就跟着动,还会咧嘴笑。”   江秋月知道杨双双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跟着笑了下,顺着她的力道往屋里走。   边走还边问道:“他俩的名字你们到底取好了吗?”   自从俩孩子出生后,杨双双就陷入了取名纠结症,什么建国、胜利、中华之类的她觉得太多了,带轩、铭、笙之类的又觉得太文艺以及后世这种名字也太普遍。   闫胜利呢,也由着她天天纠结着,就按照杨双双的想法,给俩孩子取了小名。   五一和四九。   按照他俩生下来的体重起的。   可以说是相当的敷衍了。   杨双双也摇头,“没呢,反正也不着急。”   顿了一下,她忽地停下来拉着江秋月说:“要不然你帮你俩干儿子取一个。”   江秋月挑眉看她,“这不是你的专属吗?闫胜利之前给你找了那么多你都不同意,非说这是你自己的乐趣。”   杨双双一摆手,“这个乐趣不想要了,太麻烦。你帮我取吧。”   江秋月就笑说:“你确定,我取什么你都愿意。”   杨双双:“至少……你别用狗蛋、狗剩这样的当大名。”   江秋月还真想了一下,随口道:“你家已经有了个美希了,要不然再来俩,一个朝希,一个乘希。”   江秋月顺手把两个名字写了下来。   杨双双拿着看了一会儿,拍了下桌子一锤定音,“就这两个了!”   江秋月:“!”   “我随口说的,你还是好好想想吧。”江秋月劝了一句。   杨双双一挥手,“不了,就这俩,一个美好的希望,一个朝着希望,一个乘着希望,多好的寓意,别人一看也知道是一家人,就这俩了,晚上闫胜利回来我就让他去给俩孩子上户口。”   江秋月:“……”   行吧。   她俩在屋里讨论俩小子的名字的时候,外面还在吵闹。   杨双双把她们怼了一通,加上边上也有像蔡玉芬这样脑子清楚的,自然也让她们明白过来这事儿和江秋月还真没关系,说到底,一是她们私底下乱用药,二是怨彭明菊卖药。   可哪有人愿意怪罪自己的,自然而然又找上了彭明菊。   彭明菊有身孕,她们不能撕她,就齐刷刷问她为啥不告诉她们江秋月给她治的病,为啥她们问的时候她支支吾吾不肯说,是不是故意想害她们之类的。   彭明菊不敢说自己想赚钱,就被数落的脸色苍白,瑟瑟发抖躲在角落。   陈瑶瑶早上原本打算去文工团的,但出门的时候见彭明菊家里出了事,当下就决定留下来看热闹。   等她看了全场,了解前因后果后,当下就抱着胳膊“嗤”了一声,抬高声音说:“还能是因为什么,你们问她拿药不花钱啊?”   “你啥意思?”她们又齐刷刷转头看向陈瑶瑶。   陈瑶瑶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不如等江秋月出来,你们问问她一副药大概多少钱,再算算你们花了多少钱。”   “你是说她故意不告诉我们江秋月能治病是想赚我们的钱?”   陈瑶瑶耸肩,“我早就说了,我的那块六百多块的瑞士手表是她偷的。”   “我没有!”彭明菊一下子就叫了出来,“我没偷过你的东西,部队也没说我偷,你还诬赖我,信不信我去部队告你!”   “谁知道你藏哪儿了。”陈瑶瑶翻着白眼冷笑,“你有能耐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们江秋月给你治病的事,你也掷地有声的说你没用药赚钱。”   彭明菊瞬间哑然,说不出来。   其他人就又开始追问她,还有要她还钱赔钱的。   人太多了,加上很多人情绪有些激动,也不知道是谁碰到了彭明菊还是她自己受不了摔倒在了地上。   等到激恼的人群反应过来,彭明菊下身已经渗了不少血出来。   现场肃然一静。   好一会儿,才有人战战兢兢开口,“是血,该……该不会流产了吧?”   彭明菊脸色惨白地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孩子……我的孩子……”   人群外靠着门看热闹的陈瑶瑶也跟着手上一抖,白了脸抓住了墙。   忽地,还是蔡玉芬反应了过来,大吼一声说:“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去找人开车送医院啊!”   又转身去拍江秋月家的门,叮叮哐哐还大声喊道:“秋月妹子,秋月妹子开门,出事儿了,出事儿了,快出来,彭明菊流产了!”   屋里面的江秋月和杨双双倏然对视。   “流产了?”杨双双就说:“我没听错吧?她们在外面干什么了?”   江秋月皱了下眉,“先出去看看。”   杨双双跟着她疾步往外走,打开门的瞬间,蔡玉芬就抓了上来,“快,快给她看看。”   又朝着其他人吼道:“都让开点,快点,别挡道。”   围着彭明菊的人眨眼间散开。   江秋月走过去,一手捏住了她的脉搏,一手覆在了她的小腹上。   可惜迟了。   彭明菊怀孕的月份太浅,孩子就是个小种子,眨眼就出了母体。   江秋月摇头。   周遭的人脸色瞬间暗了几层,原本还残留一丝希望的彭明菊大哭,用力抓着江秋月的手说:“对不起,我和你道歉,我不该贪钱去卖药,求求你,求求你帮我保住孩子……”   “抱歉。”江秋月摇头,又抬眼看其他人,“找到人开车了吗?”   “已经有人去叫了。”蔡玉芬说着就听见车辆的嘟嘟声,赶忙又道:“来了来了,快,快送上车。”   江秋月一直被彭明菊抓着不肯放手,她虽然不喜彭明菊私底下卖药的事,但还是跟着一起上了车。   扭头的时候,她就看见杨双双朝她点点头,表示会帮她看好家。   一起上车的还有蔡玉芬以及其他几个年长的妇女。   等将彭明菊送进病房,蔡玉芬她们才看着江秋月开口问道:“她那孩子真保不住了?”   江秋月摇头,“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她月份太浅,保不住了。”   蔡玉芬跟着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江秋月抿了下唇。   没多久,病房的门也被打开了,出来的医生也冲她们摇头。   敞开的门内传来彭明菊凄惨的哭声,所有人都有些沉默。   部队那边也得到了消息,没多久,钱营长浑身大汗的跑了过来。   许从周居然也来了,直奔江秋月而来。   “你没事吧?”他第一时间扶住了江秋月的肩膀,上下将她扫了几眼。   江秋月摇头,拍了拍他的胳膊说:“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许从周皱眉,“有人传信说你们来了医院,又说有人流产了,我一紧张就来了。”   江秋月看向敞开的病房,钱营长已经跑进去了。   彭明菊还在哭,嚎啕大哭。   江秋月就说:“不是我,我们说好的暂时不要孩子你忘了。”   “我害怕。”许从周捏了捏江秋月的手,“我一听见你的名字就跑来了,我怕你出事。”   江秋月笑了下,挠了挠许从周的手腕,拉着他说:“出去说吧。”   等到了外面,江秋月就把早上的事情给说了一下。   许从周当下就皱了眉,表情有些冷然。   默了默,他抚上江秋月的额角说:“你要是不想给人看病就不看。”   江秋月笑,“知道了,没人能勉强的了我。”   许从周这才放心,又陪江秋月说了会儿话,才回部队。   江秋月也回去了。   杨双双见到她就问道:“孩子真没保住啊?”   江秋月点头,“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流了,要是当时还在体内,我说不定还能用异能护着她到医院,太晚了,没机会了。”   杨双双叹息一声,“虽然我有点讨厌彭明菊私底下卖药连累你倒霉,但孩子确实可惜了。”   江秋月摇头,“没办法。”   彭明菊在医院住了几天,回来就开始坐小月子。   她在家属区没什么关系好的人,加上之前又闹了那一出,也就剩下方香兰这样年纪长又没工作,家里丈夫又是师长、政委这些的来轮换着照顾她。   部队那边也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了。   江秋月作为其中被牵连到的一员,也被问询过,没多久,结果就出来了。   除了江秋月这个倒霉被牵扯的以及像蔡玉芬这种完全没关系的,来找麻烦的那几个还有彭明菊本人,加上挑事儿的陈瑶瑶,都被通报批评了,而且还是大喇叭连番播报好几天,她们的丈夫那边也受了连累。   尤其是陈瑶瑶最严重。   她本人在文工团,算是有军职在身,直接记大过放档案里,就连中秋和国庆的表演名额也给下了,让她暂时好好反省反省。   一时间,整个家属区都安静了,就连每日都能听到的邻里拌嘴都少了很多。   但之前买药却病更重的人也找上了江秋月,想让江秋月帮她们看看。   江秋月就以自己没有行医证给拒绝了,让她们到医院去找医生看。   那些人有些不情愿去医院,医院里可没有女医生给她们看,她们哪好意思找男医生,那也太丢人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她们之前也不至于听到彭明菊手里有治疗这个病的药,就囊头过来买。   结果最后闹成这样。   可她们之前刚刚得罪过江秋月,把她骂了好一通,也不敢逼她,只能讪讪离开了。   事后没多久,蔡玉芬就过来问江秋月:“你真不给她们看啊?”   杨双双抢在江秋月开口前说:“看什么啊,我家秋月又没有行医证,看不了。”   顿了一下,又说:“再说了,万一她们私底下再偷偷吃了什么回头再吃坏了,还怪到我家秋月头上怎么办,那时候就不像这件事了,我们想洗都洗不清了。”   “哎!”蔡玉芬叹气,“其实也是她们知道我和你关系还可以,找我来帮忙说和说和,不过你也确实受了委屈,不愿意也能理解。这种女人病别的没有,就是折磨人,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啥事儿,你现在不愿意就不愿意吧。”   “不过哪天你要是气消了,我再让她们过来和你道歉,你大人大量给她们看看吧。都是女人,我自己有时候也会不舒坦,我太清楚这种病有多熬人了,说也没地儿说,看也没地儿看。”又停了一会儿,蔡玉芬又道:“我们这种生了孩子的还好说,就怕那种孩子都没有的,一旦得了病,可能好几年都怀不上孩子,就和彭明菊一样。”   “你们也知道彭明菊嫁给钱营长也好几年了,她是头婚,钱营长是二婚,先头的老婆只给他留了个姑娘,钱营长他妈在老家带着他先头那个媳妇给他生的女儿,让彭明菊一个人跟过来随军,就是想让他们快点生个孩子,最好是儿子。彭明菊自己也一直想生孩子,谁能想到好几年都没消息,结果这刚好不容易有了信儿,还没几天呢,又没了。”   “彭明菊现在天天哭,劝都劝不住,要是疯起来了,就开始扇自己巴掌,说自己猪油蒙了心,活该遭报应。”蔡玉芬眼眶有些红,“她应该是恨死自己了。”   隔壁彭明菊有时候哭的太狠,江秋月在家偶尔也能听得见。   她跟着皱了皱眉。   杨双双也刚刚经历怀孕生产的过程,一时间倒是没说话了。   江秋月就说:“等我拿到行医证再说吧。”   等到蔡玉芬走后,杨双双就问江秋月道:“你想当医生了?”   江秋月摇头,“不是想当医生,其实我很早就在思考我要不要做点什么,要不然刚来那会儿,我也不会分了一半的菜园子种药材。”   “只是之前你怀孕,我们也才刚到这儿,我的精力让我不可能顾及到那么多。但现在你这边已经不用我多做什么了,可距离革命结束,高考恢复还有七八年,我难道这段时间一直就每天在家烧烧饭,做做衣裳吗?”   “我不太想一直这样,这太恐怖了。”江秋月摇头,“我当初选择许从周,除了想要摆脱江冬梅以外,还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可我……”   “可你真的不喜欢当医生给人看病,更喜欢研究药材。”杨双双替她说。   江秋月点头,“但蔡玉芬有句话没说错,她们现在看病确实难。”顿了一下,江秋月又说:“其实也不止她们,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看病难。”   杨双双就拍了拍江秋月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每次都说你不想看病,但要是看见有人不舒服了,还是会关注一下。就像那个卖虾蟹的小孩儿林国华,你第一次见他,听他说家里的妹妹生病了的时候,第一句问的就是看医生了吗,听到他说看了,你才没继续问下去。彭明菊这边你也曾想过主动帮她,但是后来碍于她本人性格问题,你没参与,直到她主动来找你,你就答应了。”   “宝啊,”杨双双抱了抱江秋月,“咱们都经历过末世的惨绝人寰,人心败坏,但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所以我们被人帮助过,也帮助过别人,我们也都选择了在不给自己找麻烦的情况下保持着善良,你的不想除了你自身的喜好,还因为怕麻烦,但同时你心里又会不好受。更何况这里还不是末世,没有那么大的危险。”   “可不管怎么样,你要记着还有我呢。我都一直支持你的任何选择,你也答应我,不要总想那么多,咱们帮她们治疗,是咱们给她们的情份,咱们不给她们治疗,那也是咱们的自由。没有谁规定说懂点医术就要兼济天下,治病救人的,咱就不想治,怎么了!要是以后有谁再敢过来拿话拿大道理压你,或者一直缠着你,我就帮你怼回去。”   江秋月被逗笑,“说的好像我已经被站对立面了一样。”   杨双双就说:“我和你说真的。再说了,研究药材也没什么不好的,况且我这段日子也在想将来要怎么办,我还真想到了一个,到时候你还必须得帮我才行。”   “什么?”江秋月好奇道。   杨双双就说:“你不是懂药嘛,我喜欢美妆,咱俩一合计,完全可以搞个美妆美容的产品出来,你研发,我销售,我还想把陈红缨拽进来,让她给我们打广告,我们就从咱们军区的文工团开始往外慢慢推,等将来改革开放了,咱们就办个大公司,把咱们的产品推出国门,走向世界,爽不爽?”   江秋月惊讶,“你说真的?”   杨双双点头,“当然了,不过现在肯定不能私人办企业,美容美妆这些产品的市场也不是很大,我还要想想怎么弄,反正也不着急,现在就算做什么也只能是小打小闹,慢慢来呗。”   江秋月想了下说:“那也行,那你就好好想想到底怎么操作,我先想一下有什么能拿出来帮你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杨双双的胳膊搭在江秋月的肩膀上,“等着吧,咱们姐妹合璧,天下无敌。”   江秋月好笑,“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已经安排的明明白白了,我是技术人员,你是管理人员,陈红缨在你这儿属于门面担当,给你当代言人的。”   “答对了。”杨双双打了个响指,“我就是这么想的,这样一来,咱们未来的公司结构已经有了。”   江秋月不得不佩服杨双双一句“牛”。   可还没等杨双双把这件事情想清楚,又有人来找江秋月了。   是首都医院来的人。   -   许从周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赵师长脸色不好看,他敬礼问好,随后就被赵师长指着说:“好个屁好!你小子和我说实话,你媳妇的医术到底咋样?”   许从周摇头,“她基本上没给别人看过病,我不太清楚。”   “你不清楚!”赵师长一拍桌子,“首都医院都跑过来要人了,我们这才知道自己家里面还藏着这么一个大宝贝!你还敢和我说你不清楚!”   许从周皱眉,“首都医院来要人?”   赵师长“哼”了医生,斜瞪了他一眼,“院长亲自过来的!”   许从周想了下,把江秋月制药技术很厉害以及帮许长盛配膏药的事情说了。   赵师长气的拿起桌子上的文件丢他,“都这样了,你还敢和我说你不清楚!你气死我了你!”   许从周轻飘飘接住文件,站的笔直:“这是两回事。”   赵师长斜眼看他,“怎么,你媳妇还因为之前的事情心里不痛快呢?”   许从周摇头,“她没有。”   “没有!没有她咋没给那几个闹事儿的看病!”赵师长就瞪他,“那你说说现在咋办,我们前方多缺医生你不知道?你自己媳妇懂医术,你不能说?非要等到现在,我们从别人嘴里知道,还是来要人的!”   许从周抿唇,“她没有行医证。”   “没行医证不能考还是咋地!”赵师长更气了,“你但凡说出来,她行医证早拿到手了。”   许从周沉默。   赵师长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跟我过去先见见那些首都来的人,回头再说。”   等许从周跟着赵师长去了大办公室,就见到了一圈熟悉的面孔。   互相打过招呼后,林院长他们的来意也说清楚了。   江秋月之前给的治疗关节炎症的两个方子经过研究,疗效非常显著,目前已经被正式纳入生产了。   还有就是许长盛曾经给林院长的伤药,他们研究了一段时间,发现比目前所知的药方的效果好很多,也研究出了里面的药材,但一直没搞明白具体的配比,过来主要是问这件事的,也顺便想亲眼见一见江秋月这个人,问一问她的情况。   当然最好是能把人纳到自己的手底下。   不过这一条已经被办公室里的许多人都强烈反驳了。   现在国内人才稀缺,各单位抢人的时候那都是拍桌子瞪眼睛,骂娘的也有,可以说是完全的六亲不认。   林院长也不在意这群司令、师长和自己拍桌子,只是要求先见一见江秋月。   然后,许从周又被瞪了。   许从周干脆沉默。   最后吵了一架,他们还是没拦住,当然也不能拦。   但是碍于药方的事情确实事关重大,便让许从周开车回家把江秋月带到了营地。   见到许从周的时候,江秋月还愣了一下,迎上来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许从周看了边上的杨双双一眼,“有事。”   杨双双很快了然起身,“那我先出去,你们聊。”   等杨双双走后,江秋月才又问道:“到底怎么了?”   许从周就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下。   然后江秋月:“……”   “那走吧。”她拿上锁和钥匙,又抽空和杨双双说了一下有点事要办。   杨双双见有些奇怪,忍不住皱眉,“怎么了?”   “回来再说。”江秋月摇头,示意她没危险。   杨双双迟疑点头,直到吉普车走没影了,她才皱眉折身回屋。   没多久,江秋月就见识到了营区的面貌,也见到了首都来的林院长等人和军营的一众领导。   每个人都目光灼灼,好似她是一块肥肉。   江秋月就:“……”   “你就是许从周的媳妇,江秋月?”头发发白的林院长率先开口问道。   高医生点头,“是她,他们结婚的时候我见过。”   林院长嫌弃瞪他,“我又没问你。”   高医生:“……”   江秋月见状点头,“我是江秋月,请问您是?”   “我姓林,首都医院的院长。”林院长接话,又介绍了跟他一起过来的几位,然后招手说:“你来,我们来说说你这个药方的事儿。”   江秋月已经从许从周那里知道的诸如赵师长、吴司令他们气呼呼的事情,便下意识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就看见这几人就一直瞪着她。   像是瞪着什么新奇的物种。   赵师长知道他家方香兰和江秋月的关系还可以,就说:“小江啊,你医术这么好你早说嘛,我们这儿就缺医生,你说你早说我们也能给你早安排工作啊。”   江秋月默了一下:“……我没行医证。”   赵师长就说:“这又不是啥大事儿,你说了,我们安排你去考就是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江秋月也不好说她不喜欢给人治病,没有救人的高尚品德,毕竟这不符合当下的环境,说不定还要被拉着做思想工作。   因此,江秋月只好说:“我小学毕业,认识的字也不多,不一定能考得过。”   赵师长:“……”   其他人:“……”   众人纷纷被噎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之前看许从周的结婚报告的时候,上面确实显示的是江秋月是小学毕业。   就连林院长也惊讶道:“你小学毕业,没读过其他书?”   江秋月点头,“嗯。”   “那你医术跟谁学的?”林院长追问道。   江秋月平平淡淡开口,“我家后面的一个孤寡老太太,以前我帮她干活,她偶尔教我点。”   林院长:“……”   不是,等他捋捋。   好一会儿,林院长才算是缓了过来,再次确认了一遍,“你没怎么读过书,医术是私底下学的?”   江秋月点头。   “那教你医术的人呢,还在吗?”林院长追问。   江秋月摇头,“前几年就去世了。”   “所以你给的药,是你自己研究的,还是她教你的?”   江秋月当然不能说有很多是末世后国家公布出来的,只为了让大家能更好的自救,就都推到了那位老太太身上,“她教我的。”   林院长这才觉得正常。   之前他就在想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是怎么开出那么好的方子的,现在想来,这样才正常。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林院长还是心急药方的事,就冲着江秋月说:“还是先说药方吧,其他的先放一边。”   江秋月又看了一眼赵师长他们,这回他们没说话了,她才点头,和林院长站到了一起。   林院长就开始和她说伤药的事。   这些专业性的东西其他人也听不懂,加上他们还有事,就把许从周留了下来,让他陪着,还命令他必须看好了,不能让人把他媳妇给拐跑了。   虽然江秋月学历这件事确实有些让人噎了一下,但她会医术确实是事实,手里面的东西就连首都医院的院长都眼巴巴的馋着也是事实。   这样的人,必须得给他们留下来。   许从周只能接受这个命令。   可是一连几天,他们就发现林院长他们来了就没有走的意图,并且对江秋月比刚来的时候还要亲热,眼睛都在冒光。   赵师长他们实在忍不住叫了许从周过来问道:“小江最近几天都和他们说什么了,林老头子是不是还想拐她去首都呢?”   许从周摇头,“天天讨论药方,药量。”   “讨论这么久还没好,不就是问一个伤药的具体配方吗?”赵师长皱眉。   许从周默了下说:“还有其他的。”   “还有啥?”   “讨论如何改良,让药方更好,还有治疗失眠头疼,皮肤病,胃病这些。”   赵师长:“!”   默了默,赵师长问道:“你媳妇的医术到底咋样?”   许从周想到林院长评价江秋月的话,“林院长说医术一般,天赋不错,尤其是对药材药性了解很深,往往能出其不意。”   当然了,林院长还说江秋月心冷,没有当医生的心。   不过这些他就不说了。   赵师长刚想松一口气,边上的吴司令就幽幽来了一句,“林老头子的一般可不是一般人的一般,是他那个程度眼中的一般。”   赵师长:“!”   好像是的。   “那她不会真要把人要走吧?”赵师长头疼了。   他之前说的可都是真的,他们是真的缺医生,现在有了现成的一个,他是真舍不得让人走。   可有时候这种事还真不是他能办得到的。   首都环境好,和他们这个躲在山里的边城完全是天差地别。   江秋月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会怎么选?   他不信她会不选首都。   到时候为了她,说不定还要把许从周调过去,等于一下子让他们失去两员大将。   江秋月也确实被问到了。   主要是林院长发现江秋月对药材的药性这方面的理解真的是太让人惊喜了。   虽然她的医术在他看来确实一般,也不像是能当医生的,但这些都不重要,这些都还能学,还可以教。   林院长非常想把江秋月要到首都,也确实许诺了说只要她愿意去,他想办法把许从周也弄过去,保证不让他们小两口分开。   但江秋月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说回去好好想想。   等到晚上她终于有了自由后,江秋月和许从周一起回去的路上和他说了这事儿。   她歪着脑袋看他:“你想被调去首都吗?”   许从周却没回答,而是看向江秋月问道:“你想去吗?”   江秋月说:“现在是我在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按你最真实的心意,不要考虑为了我怎样。”   许从周抿着唇沉默。   又走了好一会儿,直到他们开门进屋后,许从周才说:“我……不太想去。”   江秋月见他的表情格外的闷,就笑了一下说:“怎么,你以为我想去啊?”   许从周说:“首都的生活条件更好。”   江秋月说:“但我现在更喜欢这里。”   许从周微微诧异,“真的?”   江秋月就道:“我要是想过去,林院长开口的时候我就答应了,何必说回来和你商量。当然了,和你商量是真的,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但暂时找个借口也是真的,我真的不想去。”   现在全国都乱,首都作为一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就更不用说了,肯定也不轻松。   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就算要去,那至少也要等到高考恢复。   江秋月拉着许从周的手坐下,才又开口说:“既然我们都不想去,明天我就去回绝林院长。”   “不后悔吗?”许从周摸着江秋月的侧脸。   江秋月摇头,“我不是开玩笑,我也不是因为你,我是真的不想去。”   “那就都不去。”   许从周抬手把江秋月抱在了怀里。   第二天,林院长再次问的时候,江秋月就拒绝了,说她暂时还不想离开这儿。   林院长皱眉,“为什么?因为许从周?我不都说了,肯定帮你把他一起调过去。”   反正许从周那小子本事也不低,家世更不弱,也不算麻烦。   江秋月摇头,“不是因为他,是我自己不想去。我昨天之所以迟疑是担心他想去首都,但他说他也不想去,那我肯定就更不会去了。”   林院长还是皱眉,刚想劝江秋月,江秋月就说:“您有没有想过留下来?”   “嗯?”林院长一脸懵,“你叫我……留在这里?”   江秋月就说:“不是让您一直留在这里,而是暂时。”   随后,江秋月又解释了一下。   大致就是他们之前研究出来的药方肯定要投入生产,尤其是伤药,止血药这两种药方对部队的帮助太大了,肯定要保密,且生产的地方也必须要选好。   江秋月就建议说:“这边可以说是四季如春,草木丰茂,又是天然的草药园子,且这里还有军队驻守,我觉得选择这里最好不过了。”   林院长:“……”   他皱了皱眉,“可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准的啊,肯定要看上面开会讨论过后才能决定。”   江秋月就说:“但是您肯定有建议权啊。”   这倒也是。   但林院长还是想让江秋月去首都,“首都不仅条件最好,还有最好的器械和专家,你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也能更好的帮助研究。”   江秋月很清楚自己现在所掌握的看似很厉害的知识很多都是后世的积累,以及她的植物系异能,她真正的天赋却不一定多高,底子也弱。   江秋月就说:“我没怎么读过书,学的也几乎都是传统医术,现在做研究的效果不大。况且我的底子太薄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学习,在这里还是在首都的区别不大,要是您留下来,我还能跟您多学一阵,咱们爷俩也能多讨论讨论一些药材药性。”   林院长没好气瞪她一眼,“你这是打定主意不愿意过去了是吧。”   江秋月笑笑,“我就算去,也不是以这种献了一两个传下来的方子的样子过去,我总得要有真正的本事吧。”   林院长沉默了一下。   这话倒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左右江秋月好像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只好说:“随你吧,但你千万别忘了继续学习,你有天赋,尤其是在制药方面,不要浪费了这份天赋。”   江秋月点头,“放心,不会的。”   她本就挺喜欢研究药材的。   等到赵师长他们从许从周的嘴里知道江秋月不会走的时候,纷纷都松了口气。   再又听林院长提建议把制药厂建在他们这里的时候,他们更是喜不自胜,也开始纷纷争取。   只可惜考虑这边还是距离边境线太近,最后被否决了。   不过赵师长他们也争取到了更多的药品分配,加上江秋月这个提供方子的在,林院长他们也表示会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平时除了和江秋月讨论一些药方外也会到他们这边医院坐诊,还可以教一教这边的医生,赵师长他们已经喜得合不拢嘴的。   并且江秋月的行医证已经下来了,林院长直接给她申请的。   江秋月也没了借口,只能过去老老实实上班。   家属区这边见江秋月最近天天被车接车送的去营区,虽然不清楚到底怎么了,但也知道来的是首都的医生。   那时候,不少人就已经暗自惊讶江秋月原来这么深藏不漏。   当然了,最开始得罪她的那些人,以及彭明菊更是后悔透了。   现如今,江秋月一到医院正式上班,出于好奇,陆续就有不少人过来看热闹,当然了也想让江秋月帮她们看看。   还是妇科病的问题。   后世的女性都免不了,更何况现在这个时候的女性,只能说大部分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   江秋月既然坐在了医生的座椅上,自然不能拒绝病人。   不过没多久,她就发现这些人主要不是来看病的,而是想找她打听八卦。   除了打听她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之外,就是问她以后还会给彭明菊那几个惹事儿的看病吗。   江秋月忽略前面一个问题,回答了后面一个,“我坐在这里当一天医生,就不会拒绝病人。”   林院长有句话说的没错。   就算比起治病救人,她更喜欢研究药,但药品的最终目的还是治病救人。她想要研究出更好的东西,那也要了解对应的病症都是什么样的,光靠自己闭门造车是完全不行的。   更何况,她心里虽然有些怕麻烦,但也想做点什么。   不是因为之前家属区那些人的病她有能力治,而是因为这群保家卫国的军人。   她以前也被保护过,就当她的感谢吧。   况且这里不是末世,麻烦并不意味着死亡的威胁。   且经过这段时间,应该也不会有人找她撒泼了。   就这样,林院长他们一行一直在这边待到了中秋月,又度过了国庆,眼看进入十一月份,首都那边也催了好几次,这边能做的他们也都做了,江秋月又死活不愿意和他们去首都,他们也只能收拾行李回去。   临走前,林院长还给江秋月安排了任务,还说回去后就给她寄书过来,让她记得学习还有和他通信,他要考她的。   江秋月一一答应。 第38章 告别 我反而觉得我对你应该刮目相看……   这边的十一月份依旧热乎乎的。   林院长一行离开后, 江秋月也轻松了下来。   夏天的时候,她就和陈红缨商量回柳月湾生产队的事,如今她忙了几个月总算得了清闲, 也该问一问陈红缨那边的意思了。   陈红缨那边自然没意见。   距离下一次大型的演出还是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呢。   于是,两人便决定这两天稍稍收拾了东西就走。   晚上,许从周回来的时候, 江秋月就拉着他说了这件事。   许从周很早前就知道江秋月原本打算回江家的事,只是那时候碍于正是杨双双的产期,后来没多久又撞上林院长他们过来, 这才一直耽误了下来。   不过即便早知道, 但现在乍听江秋月提起来,他一时间还是有些愣怔。   除了之前拉练剿匪那次,这几个月,他们日日都在一起,乍然听见江秋月要离开一段时间,他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要走几天?”顿了一会儿后, 许从周才开口问道。   江秋月仔细看了许从周一会儿,笑着靠近他,“舍不得我啦。”   许从周握住江秋月的手腕, 抿了下唇才说:“有点。”   “只是有点儿?”江秋月点了点他的脉搏, “跳的有点快哦。”   许从周叹了一声, 把人拥在怀里, “快点回来,别离开太久。”   江秋月笑着环住他的腰,仰头在他下巴上啄了一口,“这里是我的家, 我不管去哪儿,肯定都会回来,更何况我只是回去看看,过两天就回来了。”   许从周把人抱的更紧了,闷闷地“嗯”了一声。   江秋月趴在他的胸口安静了一会儿,才又说:“我打算明天到医院请个假,回来把东西收拾一下,再看看买些什么,后天就走,你帮我买车票,可以吗?”   许从周点头,“明天上班的时候帮你问问。”   江秋月就说:“要两张。”   “两张?”许从周扬眉,“杨双双也跟你一起去?她孩子怎么办?”   江秋月摇头,“不是她,是陈红缨,她打算回叶城探亲,正好我们两个人顺路,我们一起走,也一起回来,路上正好也能有个伴。”   这也是她和陈红缨说好的。   不然陈红缨跟她一起去柳月湾也太奇怪了,回家探亲,回来的路上顺路到柳月湾等江秋月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借口。   许从周点头,“我知道了。”   第二天,江秋月先是去医院请了假,然后又回家把要带的衣裳收拾好,原本她还想买东西的,后来觉得不好带,干脆就多拿了一些钱和票,准备等回去之后再买。   许从周晚上回来的时候见江秋月就拿了这么点东西,忍不住问道:“怎么没买些礼物带回去?”   江秋月摇头说:“回去再买,路上带着太扎眼了,还重。”   这倒也是。   许从周就说:“是我没想到。”   江秋月摇头,又问他,“我的车票买好了吗?”   许从周点头,默了一下才又说:“我原本打算明天亲自送你去火车站的,但明天要开会,我没时间,我和陈一海说过了,他明天一早就来接你。”   陈一海就是上次他们来的时候来接他们的那位。   江秋月点头,见许从周心情还是有些低落,干脆勾住了他的脖子说:“我离开这段时间,你乖乖在家等我。等我回来了,咱们就找时间去市里照几张相片吧,等洗出来了,也给爸妈寄两张回去,等他们收到的时候差不多正好是过年那段时间,他们看见了肯定也高兴。”   许从周顺从揽住了江秋月的腰,认真看她:“好。”   “以后,咱们每一年都找机会至少照一回相片,这样一年又一年,等到将来我们年纪大了,还能拿出来看看,你觉得呢?”   “听你的。”许从周点头,顿了下,他又说:“要不然,我想办法弄台照相机过来?”   江秋月想了下这时候的照相机,摇摇头,“算了,洗照片有点麻烦,等以后再说吧。”   许从周就不再提了。   第二天一大早,许从周急于开会,早早就走了。   江秋月早饭刚吃过没多久,陈一海就开车来了。   她先把行李拿出去放车上,又让陈一海等一会儿,然后去找杨双双。   美希在九月份的时候就已经背着书包去上学了。   加上她还要每天到文工团训练,有时候忙起来比家里的大人还不得闲。   杨双双家的俩小子也已经有五个月了,这段时间正是对外界最好奇的时候,喜欢翻身,伸手够东西,冲着别人“啊啊啊”的叫着说着听不懂的外星语言。   偶尔嘴里面还能蹦出来一句变形但是勉强能听得出来的“爸爸”和“妈妈”。   杨双双最近挺喜欢逗俩小孩儿说话的。   江秋月进门的时候,杨双双家里的这两位刚刚被喂饱放下,正在“啊啊啊”也不知道说什么。   见到她,杨双双就说:“我刚才听到车响,但我在喂孩子就没出去,你现在就走了?”   江秋月点头,“对,我来和你说一声。”   杨双双就从空间摸了个电击棒给江秋月,“这个你拿着,虽然我知道以你的本事肯定不会被人随随便便欺负,但万一路上碰见个什么意外,或者你不方便动手的时候,拿着这个,出其不意。”   江秋月想了下,点头收下了。   “那你走吧,早去早回,路上小心。”杨双双摆手。   江秋月坐上陈一海的车去文工团接了陈红缨,又一路安稳地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   下车后,小陈同志就说:“嫂子,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们拿火车票,等下来送你们上火车。”   等到小陈回来后,就提上江秋月她们两人的包袱,一路又护送她们上了火车,还去找了车上的警卫员,给他看自己的证件,让他们帮忙路上照顾一下。   这一路上风平浪静,杨双双为了以防万一给江秋月的电击棒并没有用上。   江秋月要先下车。   快要到站的时候,之前就一直很照顾她们的小同志过来提醒了江秋月一句。   江秋月先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才又对着陈红缨说:“我就先下车了,在家等你。”   陈红缨点点头,可手却忍不住拽这衣袖,绷的紧紧的。   好一会儿,她才压着嗓子说:“我有些害怕,你说,他们会不会看出来我不是……原来的陈红缨啊?”   江秋月摇头,拍了拍陈红缨的肩膀,“我们这种情况要不是有亲身经历,就是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更何况现在运动这么厉害,谁会说这些。”   “再说了,我觉得你现在很好,你放宽心,你就是陈红缨。只要你用心待他们,他们就是你的父母。”   陈红缨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手交叠在胸前紧紧握住,又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我会控制好自己的。”   江秋月又安慰了陈红缨一会儿,等车子停靠后,她就提上自己的东西,下了车。   从去年年底到现在,她已经离开这里快一年了,可是县城依旧是之前的模样,墙上的标语依旧鲜红,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时间还早,江秋月先去县城的百货商店买了些糕点和营养品,又买了几块布料,见还有卖肉的,也跟着买了几斤,然后才去汽车站坐车。   县城到镇上的车也就那几辆,开车的人和售票员都是固定的,他们还记得江秋月的模样。   加上她又嫁给的是城市人,还是个当兵的,因此在附近还挺有名气的,因此刚一上车就被认出来了,然后开始问她是不是回娘家。   江秋月点头说是,后来见打听的人实在太多,就干脆又开始装晕车。   可惜这回没有许老师陪她,也没人拉她的手。   等到江秋月回到生产队的时候,这种扑面而来的热情就更大更热闹了。   好在杜春花他们也听到了江秋月回来的消息,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江秋月也才有借口离开。   回到江家,江秋月就看见家门口的门槛里面站着一个陌生的女性,见面就先上下扫了她一眼,看到她及身边的杜春花他们手里提着的东西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敞开了,爽利道:“这是大妹吧,回来的路上累坏了吧,快进来坐。”   “大嫂。”江秋月跟着打了声招呼。   王佳丽笑眯眯应了一声,然后又说:“大妹你先坐啊,我去给你倒水。”   “谢谢大嫂。”   王佳丽摆手,“谢啥谢,都是一家人。”   杜春花先把江秋月带回来的东西看了下,然后把其他东西收起来,把肉拿到厨房切了一小块下来,递给王佳丽说:“这个等下烧了,剩下的先腌起来,留着慢慢吃。”   王佳丽一看见杜春花手里肥瘦相间的肉就忍不住咽口水,爽快的答应了。   杜春花又嘱咐她快点烧饭,顺手把给江秋月的水端了出去,然后就拉着江秋月的手开始问她结婚后的生活怎么样。   江秋月一律说很好,又注意到王佳丽也一直在仔细听,就特意又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当时他们结婚的时候没回来。   自江秋月回来后,江冬梅就一直看着她,脸色沉沉,半个字也没有冒出来。   直到这时候,她才忽地喊道:“你已经考了行医证,在部队当医生了?”   江秋月撩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点头,“嗯,运气好。”   江冬梅整一个人都觉得恍惚,又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重压了一样,整个人就像是矮了好几分,脸色也很难看。   她真是不明白,江秋月怎么就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呢?   当初她嫁给许从周,日子过的根本就不是这样。   许从周那人就表面看着像那回事,但人冷心也冷,平时就待在部队不回家。家属区的那些人也都不好相处,动不动就吵架。   她有时候受了委屈想让许从周帮她,但许从周都不理会,还觉得她多事儿,让她以后都老实点。   她每次都要被气死了,可她一个人在外,连个说知心话的人也没有,想回娘家一趟也不容易。   就算她给娘家写信或者打电话,杜春花他们也只会让她好好和许从周过日子,还说许从周当兵本来就忙,让她别给许从周惹祸。   可以说她当时除了不缺钱,日子怎么过都不舒心,成天唉声叹气的。   可看看现在的江秋月——   她身上穿着棕色的长款风衣,江冬梅依稀记得江秋月身上的这个排扣的款式在后世又流行回来过,属于经典款,怎么都不过时的那种。   还有里面的针织毛衣,笔挺的裤子,黑色的皮鞋,整个人容光焕发,和当初在家里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   江秋月这个模样,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过的很好,她就是想安慰自己说江秋月和当时的她一样只是强装门面都说不出来。   衣着可以装,但精气神又怎么装?   更何况江秋月还说她已经拿到行医证,现在还当了医生。   上辈子,江秋月也不过是参加高考上了大学后才成为正式的医生。   这个时候的她还只是个会摆弄一些草药的小学毕业生,就连家里人都不认为她每天弄那些有啥出息。   她明明重生回来,躲开了许从周,让江秋月嫁给了他,江秋月怎么还能越过越好?   江冬梅想不明白。   凭什么啊?   还有她这一年里不管用什么办法,赵长熙都一直躲着她,还多次告诉她不要在去找他,他没有处对象的想法,也不喜欢她。   她更不明白了。   她长得不好看吗?   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吗?   赵长熙怎么就和石头一样,怎么都不动心,反倒越躲她越远。   她到底和江秋月差在哪儿了?   明明当年他很快就和江秋月结婚了啊?   为什么轮到她就不行了?   以前,江秋月没回来,她还能安慰自己肯定是因为她的重生打乱了原本的世界轨迹,这才让她和赵长熙之间困难重重。   她和赵长熙现在都这样了,那想来江秋月在军营肯定过的就更不好了。   有江秋月的对比,她还觉得自己能坚持下去,可现在一看,江冬梅只觉得天旋地转。   可不管是江秋月还是家里面的其他人根本没功夫注意她,都在问江秋月当医生的事。   等听够了,差不多晚饭也好了。   杜春花大手一挥,“行了行了,先别说了,吃饭吧先。”   江冬梅的神色晦暗不定,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凭什么?   杜春花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神。   杜春花冲她皱眉道:“你又想啥呢,喊你半天都不理人?”   不等江冬梅说话,杜春花又说:“快点,吃饭了没听见啊!”   江冬梅下意识张嘴想说她不吃,但闻到空气中传来的肉香,她的肚子就已经率先抗议了。   对了,还有日子。   她的日子也过得不如江秋月。   许从周再不好,但他工资高,每个月发的票也多。   虽然不至于能让江秋月天天吃上肉,但每个月都至少能吃上好几次,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江秋月现在就像是又到了蜜罐子里。   兜兜转转,江秋月还是过的比她好。   江冬梅眼前又是一黑。   充盈在鼻尖的肉香让她直接心口发凉,她重生回来,带着对前世的记忆,不就应该越过越好吗?   为什么现在看来像是反过来了?   江冬梅闭了闭眼,杜春花看她像个木头一样不知道动一下,又冲她吼道:“冬梅你还在磨叽啥呢,吃饭,你耳朵聋啦?”   江冬梅很想说不吃,但她实在太馋肉了,只能抬着沉重的脚步过去。   桌子边上正在摆碗筷的王佳丽见状,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她这个小姑子,哈,成天啥也不干,就知道围着一个不愿意搭理她也看不上她的男人转,还成天鼻孔里面看人,好像全天下就她一个人高高在上,其他人都是傻子一样,可真是让人看不上眼。   真要是看不上别人,当初别抢大姑子给她寄的那块祝贺她新婚的大红布啊。   也幸好她的这个婆婆虽然有些偏心但也不是完全没脑子,没让她这个小姑子得逞,不然看她怎么闹。   不过王佳丽自知自己刚嫁过来半年,连孩子都还没生一个,脚跟没站稳,这种不关她的事儿,她也就不多嘴了。   只要不缺她吃喝就行。   摆好碗筷,王佳丽就亲切地叫江秋月坐下。   比起江冬梅这个讨人嫌的,江秋月这个大姑子虽然才第一次见,但人家好歹表面看着客客气气的,回家还大包小包的,虽然不知道里面有多少能到她手里,但至少她现在吃到肉了不是。   再说了,人家现在嫁的也好,指不定将来还能帮她点啥呢,处好关系可不亏。   王佳丽还先给江秋月盛了一碗饭,笑眯眯说:“大妹这一路回来肯定累坏了,先吃吧,我这手艺也不咋地,你可千万别嫌弃。”   江秋月末世都待过,最不怕的就是东西难吃,就笑着说了句,“不会。”   江冬梅这边磨磨蹭蹭,总算是过来了。   杜春花又瞪她一眼,“你快点,干啥呢,赶紧坐下。其他人都坐着,就你一个人杵着像根木桩一样,像什么话!”   江冬梅黑着脸坐在了江秋月的对面。   这让她更能看清楚江秋月现在的模样,也让她觉得越来越刺眼。   一顿饭即便充斥着肉香,但在江冬梅看来还是有些食不下咽。   晚饭过后,杜春花就开始安排江秋月的睡觉问题。   原本她还是想让江秋月和没结婚前那样和江冬梅住一屋,但自江秋月嫁人后,屋里就没她的东西了,江冬梅也把江秋月原来的床给搬了出来,彻彻底底霸占了那间屋子。   杜春花刚开口,江冬梅就说屋里住不下。   她现在看不下江秋月,一看就心梗,一看就生气,一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凭什么。   杜春花熬不过江冬梅,加上江立业说可以先住原来的屋里,让江秋月住家里给他盖的新屋子,这件事才算定了下来。   江立业抢在其他人前面说帮江秋月收拾屋子,跟着江秋月一起去了家里给他盖的那间新屋子里。   路上的时候,江立业还和江秋月说:“大姐,你没生二姐的气吧?”   江秋月扬眉,“你怎么会这么说?”   江立业怂眉拉眼道:“二姐说话难听啊,而且她听你考了行医证当了医生就好像你不配也不应该一样,想想都觉得心里不舒坦。”   江秋月没吭声,就见江立业顿了下,才又说:“二姐这一年越来越不着调了,天天追着不搭理她的赵长熙跑,在家又成天颐指气使,看这个不上眼,看那个不顺眼,好像全天下就她最厉害一样。”   “之前你寄给大嫂的红布也差点被她抢了,大嫂快气死了,也看她不顺眼,私底下也吵过几回,大哥又不管事儿,爸妈也管不了二姐,反正家里的人都被她气过,成天鸡飞狗跳的。所以……”   江立业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角,才落下最后一句话:“你不用在意二姐的意思,她也不是专门针对你,她现在看谁都那样,好像谁都不应该比她好,谁都配不上她,除了那个赵长熙,我觉得……她可能脑子长坏了吧。”   江秋月:“……”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江冬梅要是知道她成天自以为的重生者的优势在江立业的眼中是脑子坏了,会是什么表情。   江秋月笑着点点头,“我早就知道她什么样,放心吧,我不会放心上的。”   江立业有些不敢相信,“你早就知道?”   江秋月说:“我和她以前住一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什么样。”   江立业沉默了一下,忽然喃喃道:“所以她以前也这样吗?”   他似乎想不起来了,就只记得这一年里江冬梅的各种天最大地老二,她老三以及天天追着赵长熙跑的样子。   江秋月就说:“以前没现在疯狂,但小算计也不少。”   江立业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到了屋里面,姐弟两个合伙,很快就收拾好了。   江秋月把自己带回来的东西放好,就看见江立业正站在屋里垂头也不知道想什么。   江秋月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江立业比以前沉默了许多。   除了刚才,他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她走过去问道:“怎么了,还有话和我说啊?”   江立业忽地抬头,期期艾艾地看着江秋月问道:“大姐,你说我能当兵吗?”   “你想当兵?”江秋月有些诧异,“怎么会忽然这么想?”   江立业揉了一把脸,“我过完年就十八了,爸妈最近一直说要给我找对象,可我不太想结婚,而且你也看见了家里现在的这个情况,我不想将来待在家里,天天二姐作妖,爸妈生气,大嫂,和我……我未来的媳妇跟二姐天天吵架。”   说到他未来媳妇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江秋月有些意外江立业居然能想到这么多,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儿。   江秋月想了下说:“今年秋季的招兵已经过了,你就是想当兵也只能等明年春季招兵,但我不清楚现在招兵的具体要求,回去我帮你问一问许从周。”   江立业连连点头,“好。”   又笑开了,“谢谢大姐。”   “没事儿,只是你要想好了,当兵虽然光荣但也危险。你姐夫他们平时除了训练外,还要打仗,受伤更是家常便饭。”江秋月提醒他道:“并且去了,就没有再反悔的余地了。”   江立业:“我知道,我肯定好好想。”   第二天早饭过后,江秋月就去了一趟大队部。   大队部有电话,她打算给陈红缨打一个电话,问一问她回家后的情况。   电话接通的瞬间是一个明显能听出年纪的女性的声音,江秋月就说:“阿姨好,我是江秋月,找陈红缨,我们是一起回家的,说好了打电话报平安。”   姚满红昨天也听陈红缨提起过这件事,立马就说:“江医生是吧,我听我们家红缨提起过你,你等下啊,我现在就去叫她。”   等陈红缨接起电话后,江秋月就问道:“你昨天感觉怎么样?”   陈红缨沉默了一下,才拽着电话线说:“感觉太好了,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江秋月明白陈红缨这是没事儿了,也不打算在电话里面多说其他的,就道:“好就好,那你在家好好待一段时间,走的时候提前通知我一声。”   陈红缨点头说好。   挂断电话后,姚满红就对陈红缨说:“感觉这个江医生人很不错啊,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问你怎么样,是个心细的,还懂医术,你又说双双怀孕的时候全程都是她照顾的,她也帮了你不少忙,要不咱们给她送点什么表示感谢吧。”   陈红缨立刻借机说:“那我走的时候提前到她家拜访一下。”   “也可以。”姚满红点头。   陈红缨欣喜,这样就更名正言顺了。   江秋月这边回来后就被杜春花给拉住了。   一张口,杜春花就说:“昨天光想着你当医生的事儿,忘记问你了,你咋肚子到现在还没动静呢?咋回事儿啊?要不然,我给你找点秘方,你先吃着?”   江秋月:“……”   她赶紧拦下一心想要她生孩子的杜春花,解释说:“我和许从周说好了,这两年先不生孩子,等再过两年再说。”   “为啥?”杜春花不明白,结婚生子,说的不就是结婚为了生孩子吗?   江秋月就说:“没有为啥,我和许从周现在都还不想生,想过两年等他稍微稳定一些了,我也在医院站稳脚了,再生。”   她也不能给杜春花解释现阶段生孩子伤身体,因为那在杜春花看来就是胡扯,他们这里多的都是十几岁就当妈的的。   回头杜春花肯定还要啰嗦她。   杜春花听完果然迟疑了,将信将疑道:“真是你们说好的,不是你不能生?”   江秋月:“……”   她扶额,“真是我们说好的,再说我们结婚还不到一年,这其中有半年多他还在出任务,一直不在家,我就是想生也找不到人啊。”   “那就好。”杜春花这才稍稍放心,但又扒拉江秋月道:“那你婆婆那边咋说的,她催你了吗?”   江秋月摇头,随口胡诌道:“没有,他们也知道我俩现在都忙,也说让我们晚点生,说我和许从周都还年轻,不着急。”   杜春花这才“哦”了一声,“你婆婆心还挺大,不过她都这么说了,那就还好。”   顿了一下,又说:“你也别怪我催你,哪个女人嫁了人也得生孩子,早生早恢复,对你也好。”   江秋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接下来的几天,江秋月过的倒还算平静。   当然了,要排除江冬梅偶尔看向她的那种不理解的眼神,和不喜欢的样子。   大约一周后,陈红缨给江秋月打了电话,解释了拜访的事儿。   江秋月答应了,顺便和陈红缨约好了时间,到时候去县城接她。   转眼又过了两天,到了江秋月和陈红缨约定好的日子。   江秋月和家里说了一声,又给江立业一些钱还有票,让他去镇上买些家里没有的菜和肉,她自己则往县城去。   陈红缨刚一挤下火车,江秋月就看见她提着大包小包在艰难地行走。   江秋月走过去接了一边分过来,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陈红缨用力呼吸了一下外面清新的空气才说:“我爸妈让我带的,一部分是给你的,一部分是我自己的,还有一部分是给……家里人的。”   停顿了一下,陈红缨又用小小声说:“还有一些是我自己的心意,就当我最后对他们尽一次孝,以后我就和这边彻底断了。”   江秋月理解,帮她提着东西一起坐上了回家的客车。   陈红缨一路上都靠着车窗看外面的风景,小声和江秋月说:“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边的样子,以前从来没见过。”   以前的江秋月一直闷在家里干活,镇上都很少去,当然没见过县城的模样。   江秋月也不说话,由着陈红缨自己感慨。   陈红缨又说:“但那时候,我常常私底下幻想县城到底是什么模样,想着要是能去一次就好了。我觉得要是我能去一次县城,我这辈子都满足了,可现在再看,这里其实也就那样,我现在一点也没有自己以前幻想的那样激动。”   江秋月这才说:“因为你的眼睛看到了更远更大的地方。”   陈红缨点头,“是啊,从现在看以前,忽然就发现自己像个井底之蛙。”   停顿了一下,她才更小声的说:“虽然可能有些无情,但我真的更喜欢现在的我,喜欢现在的家,喜欢心里眼里只会有我一个人的爸爸妈妈。”   江秋月就说:“这样不是很好吗?”   陈红缨抿了抿唇,“和我对比,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你。”   江秋月摇头,“承什么因自然要接什么果,我自己都不在意,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说话间,很快就到了镇上。   江秋月来的时候借了辆自行车,就一路载着陈红缨往家去。   陈红缨不再开口说话了,而是眯着眼睛打量着熟悉的四周。   一直到了江家的大门口,陈红缨才咬了咬唇,苦笑一声说:“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我现在居然有点紧张。”   江秋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没事,总要进去的。”   陈红缨舔了下唇,又深沉地呼吸了一下,才踏着步子踩了进去。   屋里面有些不一样了。   盖了新屋子,多了新面孔。   不过爸妈还是老样子。   爸沉默寡言,妈热情好话,大哥和小弟一如既往地站在一边不往这边凑热闹。   倒是王佳丽也跟着杜春花笑眯眯地迎接陈红缨进屋坐。   陈红缨迷愣了一会儿,直到手里被塞了一杯热乎乎的开水,她才回过神。   杜春花正热情地和她打听她是哪儿人,平时干什么的,知道她和江秋月关系好以后,就说多谢她平时照顾江秋月,说江秋月性子闷不爱说话,肯定和其他人处不来,要不是有她们这些朋友帮忙照看着,肯定日子过的一团遭之类的云云。   陈红缨原本还有些激动和忐忑的心一下子就像被泼了盆冷水,不正常的高温被压下,回归了平日的冷静。   虽然杜春花的话里肯定是客气,但见她这样贬低江秋月,她心里便明白那其实说的也是她在她心中的形象。   比之她这段时间在陈家的舒心,这里真的是太糟糕了。   陈红缨抿了下唇说:“没有,平时都是秋月姐照顾我,我们那里的人都知道她人很好,也都很喜欢她。”   杜春花当下就有些讪讪。   顿了下,她才说:“互相帮助,互相帮助。”   陈红缨没什么兴致地跟着勾了勾嘴角。   褪去了她心里的那层滤镜,现在再看,好像其实一切都没有她想的那么美好。   好在杜春花也不拉着她继续说江秋月的不是了,而是转而吩咐家里面的其他人开始干活忙起来。   王佳丽走之前还特意看了一眼陈红缨带过来的包裹,心里面盘算了一下有没有给他们一家带礼物。   按理说应该有的吧,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杜春花这边又安排江秋月好好招待陈红缨。   江秋月干脆把陈红缨喊到了她现在住的屋里。   见她们把陈红缨带来的东西都提走了,王佳丽和杜春花一时间心里都有些遗憾。   这边,江秋月已经和陈红缨开始拆她带过来的东西了。   她自己的和江秋月的单独放,余下的都是带给杜春花他们一家的。   除了姚满红准备的一些家常礼物,陈红缨自己也准备了很多的营养品,吃的、用的,还拿了一把钱和票出来。   然后,陈红缨把钱和票,以及其中一部分礼物放到江秋月的面前说:“这些就当你留给他们的吧。”   江秋月想了下,点头接了过来。   随后,她们把东西收拾好,然后提着其中一部分作为陈红缨带过来的交给了杜春花。   杜春花喜不自胜,嘴上说着客气,手上却接了过来。   陈红缨知道杜春花的性子,陪她说了几句客气话,见一直没看见江冬梅,便忍不住问道:“我听秋月姐说她还有个双胞胎妹妹,怎么没看见啊?”   杜春花的脸色倏然一僵,随后笑了下说:“嗐,她出门了,等下就回来了。”   陈红缨点点头,也没追问。   等到杜春花走了,陈红缨才小声问江秋月道:“冬梅又跑去追那个赵长熙了?”   如果说她最开始听到江冬梅重生后做的事以及她要抢本来应该属于她的丈夫的时候,她心里很生气的话,那她现在已经有些平静了。   她没见过赵长熙,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她现在却见到了可以更好的自己,有了更高更远的目标,赵长熙这个名字在她心里已经没什么波澜了。   况且她现在对谈对象和结婚一点想法也没有。   文工团好多人因为结婚生孩子,不得不退出让位,直到慢慢退团,再也没办法演出,跳舞。   她不想这样。   即便赵长熙上辈子和她夫妻情深,但那终究是她不记得的上辈子。   江秋月这边见陈红缨情绪平静,点了下头,“听说赵长熙之前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赚到了不少钱,生产队里的人就一下子对读书识字感兴趣了,加上他很早就想帮着扫盲,因此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在知青点讲课,江冬梅听课去了。”   陈红缨点头,“原来是这样。”   江秋月看她,“你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陈红缨虽然已经决定了近几年肯定不会结婚,但也确实对她上辈子的丈夫有些好奇。   更何况这个丈夫如今还正被别人当成宝一样围追堵截。   因此,她点头,“行啊。”   路上的时候,陈红缨还和江秋月解释了一番她心里的想法。   她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奇怪啊?”   江秋月摇头,“我反而觉得我对你应该刮目相看,我们那个时候的很多女孩子也不一定能做到你这样。”   陈红缨当下开怀一笑,“我就是觉得老天爷赐了我这样的机遇,我要是浪费了,就太可惜了。”   江秋月就说:“那你一定加油,说好的当你去了更大的舞台的时候,我和双双去给你送花。”   “我会一直记着的。”陈红缨看着蔚蓝的天空和上面自由飞翔的鸟,眼中全是向往。   没几步,她们就走到了知青点。   里面传来男人清润的读书声。   江秋月朝陈红缨挑了下下巴,“赵长熙的声音。”   话落,抬手。   敲响了木门。 第39章 决定 姐妹你也太及时了吧(捉虫)……   沉闷的钝响吸引了屋里面的人的注意。   赵长熙放下手中的粉笔, 对其他说了句:“你们先把这篇锄禾自己读一遍。”   然后,他走过来开门。   “咯吱——”   当沉重的木门被打开的时候,赵长熙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信仰似乎是那么的不坚定。   他的目光先落在了熟悉的脸上, 随后就不由自主地被她身旁的另一道身影吸引。   她穿着只有大城市才有的时髦风衣,身形高挑纤细,背后苍茫色的天空和有些凋敝的树叶以及身前低矮的土坯房屋都成了这道身影的陪衬。   她还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神清亮, 似乎正在打量着他,眸光中还有些好奇。   赵长熙下意识跟随她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土灰色的外套, 带着补丁的裤子和鞋, 在这一刻,赵长熙甚至产生了某种隐秘的惭愧。   就在他慌乱的时候,那双眼睛从他身上移开,看向了屋里面。   赵长熙松了口气的同时竟有有些遗憾。   他为自己的这些念头感觉的不好意思,错开眼睛不敢再去看眼前这位,这才对着江秋月道:“早就听说你回来了。”   江秋月的目光在赵长熙的身上停了两秒, 才又看了一眼陈红缨,笑了一下说:“是啊,正好我朋友过来看我, 我们走到这里, 听到里面有读书声, 好奇过来看看。”   赵长熙立马让开地方, 又不由自主地飞快瞥了陈红缨一眼,才说:“是,我最近在帮生产队扫盲,你们要进来看看吗?”   江秋月看向陈红缨, “要不然进去看看。”   陈红缨点头,这才对着赵长熙说:“麻烦了。”   赵长熙连忙摆手,“不会不会,那个……”   他对上陈红缨的眼睛,倏然又觉得紧张,咽了下喉咙,才说:“那个你们进来吧,随便看,就是有些简陋。”   陈红缨浅浅笑了一下,和江秋月一起抬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面的其他人早就没有读书了,要不是在交头接耳,要不就是在好奇地伸头往外看。   等看到来人是江秋月和一个不认识的漂亮姑娘的时候,不管男女都纷纷发出惊叹的声音。   “秋月我认识,她边上那个是谁啊,看着可没见过。”   “这么漂亮的姑娘,想也不是咱们这里能长出来的,你看她那一身的穿的,她的打扮,一看就是大城市里的人。”   “那也不能这么说,虽然这个长得是不错,但是秋月站在她的身边也不差啊,秋月可是咱们这里土生土长的吧。”   “那倒也是……”   巴拉巴拉的声音或高或低,唯独江冬梅在沉默。   江秋月早上说这次有人和她一起回家探亲,回去的路上还会顺路过来看她的时候,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可她万万没想到江秋月说的人居然是陈红缨。   她可是清楚的很,陈红缨上辈子可没少往许从周的面前晃悠,还借口什么照顾闫胜利家里的几个孩子,狗屁!   陈红缨就是看上了许从周,想要当小三。   她上辈子可是和成天就喜欢装模做样的陈红缨撕过不少次呢,要不是后来许从周受伤转业,她看许从周实在没本事,她怎么也不可能离婚,最后让陈红缨嫁过去。   啧啧啧!   江冬梅完全没想到江秋月说的朋友居然是陈红缨。   这简直太好笑了。   江秋月到底知不知道陈红缨对许从周图谋不轨啊?   不过看她俩现在这个样子,江秋月肯定不知道。   哈!   她就等着看江秋月到时候知道了可怎么办?   她就说江秋月怎么可能过的那么舒心,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江冬梅的脸色一变再变,别说是江秋月了,就是陈红缨也发现了。   她以前作为江秋月的时候就能发现江冬梅的一些小心机,现在见识更广了,就更能觉得江冬梅有时候真的太过于直白。   陈红缨在这一刻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竟然真的是江冬梅。   她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将江冬梅看了一遍,再又去看江秋月。   陈红缨忽然发现,原本应该是双胞胎的两个人现在竟然并不那么像了。   明明看上去应该是一模一样的面孔,可当她们站在一起,就是活生生的两个人。   根本就不会有人将两人认错。   除了现在的江秋月已经比江冬梅高,看着比她更漂亮这两点外,更重要的是精气神之间的区别。   如果说江秋月是稳扎在地下的树,那江冬梅顶多只能算是她江秋月脚边的落叶,看着还算完好,但已经枯萎和残败了。   明明在她的记忆里的江冬梅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精明,计较,有自己的小算计,所以活的还挺有生机的。   陈红缨恍惚了一下,实在没忍住,侧身小声问道:“江冬梅现在怎么这样了?”   江秋月就说:“自她重生后就一直这样。   自以为是的带着上辈子的记忆,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却从来没有注意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停顿了一下,江秋月又把那天江立业认为江冬梅脑子长坏了的话说了一遍,陈红缨跟着就沉默了。   她过来其实就是想看一下江冬梅和赵长熙,如今两者都见到了,陈红缨也没了继续呆下去的念头,就对着江秋月说:“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上课了,先回去吧。”   江秋月点头,便又看向赵长熙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哦……哦哦。”赵长熙愣了下,又捏了一下衣袖才说:“我送你们出去。”   等到了外面,赵长熙实在没忍住,问道:“这位是……”   “我朋友……”江秋月看向陈红缨,告不告诉赵长熙她叫什么,看她自己的意愿。   陈红缨眨了下眼睛,眸光在赵长熙非常书生气息的脸庞上定格了一瞬,轻声道:“陈红缨,耳东陈,红缨枪的红缨。”   赵长熙点点头,紧张地舔了下唇角,才勉强正常开口道:“我姓赵,赵钱孙李的赵,长长久久的长,物阜民熙的熙。”   “我知道。”陈红缨淡看了他一眼,“打扰了。”   又对江秋月说:“走吧,我想上山上去看看。”   江秋月点头,又和赵长熙说了一声,便带着陈红缨离开了。   江冬梅从院子里面追出来,见到江秋月她们已经走了,且两人离的很近,显然关系很好的模样,心里又高兴了几分。   但她很快又想到她们刚才和赵长熙说了话,便忍不住对着赵长熙问道:“她们和你说了什么?”   赵长熙抿着唇,眉心皱起来,对待江冬梅的时候显然不像对江秋月她们那样平和,而是皱眉道:“我和她们说什么是我的自由,江冬梅同志,扫盲班是生产队办的,我没权利不让你过来,但请你也注意影响,我也说过很多次了,我并不想和你处对象,也请你不要再处处打听我的私人消息,插手我的生活。”   江冬梅原本还算明媚的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了下来。   她咬着唇,见赵长熙说完话就走开了,一副完全不想和她扯上关系的样子,心里又恨又气。   江秋月和陈红缨可不知道江冬梅和赵长熙的这场小口角,而是已经走到了山里面的一处坟茔面前。   里面住的是葛老太,也是教真的江秋月医术的那位老太太。   江秋月多次用这位当借口糊弄别人,现在陈红缨过来也是想看看她,江秋月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她俩一起把坟茔上的枯草拔了干净,又站了一会儿,才开始往下走。   等到家的时候就已经要开饭了。   江冬梅一直阴沉着脸,时不时要看一下江秋月和陈红缨,家里面的其他人倒是笑意盈盈的,但因为江冬梅偶尔会冒出来的气人的话,整个场面有些尴尬。   一顿饭却吃的陈红缨心累。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红缨和江秋月一起靠在床头,窗外的月亮正好,亮澄澄的。   陈红缨愣愣地盯着月亮,想着陈家和江家的区别,再次感慨自己的运气好。   好一会儿后,她转头看向江秋月说:“我以后应该都不会再过来了,以后这边就麻烦你了。”   顿了下,又略带惭愧说:“还有,对不起啊。”   “怎么又说这个?”江秋月摇头,“我说过了,承什么因就受什么果,我还不至于受不住这些。”   陈红缨摇头,“就是忽然发现这里居然这么累。”   江秋月就说:“你既然已经做好决定了就不要多想其他的,好好过好你现在的生活就好了。”   陈红缨点了点头,“我明白。”   江秋月就说:“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赶车回去呢。”   陈红缨:“……好。”   第二天一早,江秋月就和陈红缨起来把东西都收拾了。   她们的车在中午,因此早饭过后,江秋月就把陈红缨带过来的东西以“江秋月”的名义交给了杜春花。   杜春花忍不住啧嘴,“你怎么又弄了这么多东西来。”   江秋月就“嗯”一下,“给您了,您就拿着。还有那些营养品都有保质期的,别放久了忘记吃,最后放坏了。”   杜春花嘀嘀咕咕着说江秋月浪费钱,江秋月也不和她吵嘴。   走的时候是江立业来送的。   等要上火车的时候,江秋月才和江立业说:“我回去就问你姐夫关于招兵的事,你在家等着就行,要是有消息了,我就给你打电话。”   江立业点头,“我知道了。姐,你路上小心。”   又看向陈红缨,“红缨姐再见。”   陈红缨冲着江立业笑了下,“你也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们。”   回程的路途依旧很安稳,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   不过这次不是陈一海来接的她们,而是许从周亲自开了车过来。   江秋月一看见他就笑开了,等着他走过来后才说:“怎么是你亲自过来的,你今天不忙吗?”   许从周点头,“我这两天休假。”   江秋月就说:“那正好我们明天来市里一趟照相。”   许从周颔首。   有陈红缨在,他俩也没再继续多说。   许从周帮她们把东西提到车上放好,先送陈红缨回了文工团,才带着江秋月回去。   江秋月一进门,东西都还没全放下,就被许从周从后面一下子抱住了。   她有些微讶。   离开这小半个月,许从周同志好像一下子变得好热情啊。   江秋月放下手上的东西,在他的怀里转了个身,笑眯眯地仰头看他,“想我啦。”   许从周点头,抬手描摹了一下江秋月的眉眼,声音温醇:“特别想。”   回家就能听到这样一句话,江秋月不得不说自己被取悦了。   她干脆勾住了许从周的脖子,贴着他说:“我也特别想我们家许老师了,这些天没有许老师给我念书,我觉都没睡好。”   许从周的目光有一瞬间的灼热,手上的力道加重,“晚上就给你念。”   “好啊!”江秋月抬手摸了摸许从周的脸,“不过你现在该放我下来了,我身上穿的有点厚,出了好多汗,我想洗澡。”   许从周松了手,“厨房有热水,我去给你倒。”   “那就谢谢许老师啦。”   江秋月去找了干净的衣裳,彻彻底底泡了个澡后才觉得舒坦许多。   等到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许从周已经把她刚刚带回来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就连她换下来的衣裳也都被他收拾了,正在洗。   江秋月见状,又把浴室里面换下的里面的衣裳拿出来一并放下,坐在许从周的身边慢慢擦头发,一边和他说话。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怎么吃饭的?”   许从周就特别言简意赅,“还好,在部队食堂吃的。”   “食堂好吃吗?”江秋月撑着下巴看他。   许从周就说:“没你烧的好吃。”   “那等下想吃什么,我来做。”   许从周微微拧眉,“你不累吗?”   江秋月摇头,“还好,一路卧铺睡过来的,现在还感觉整个人在‘哐且哐且’的晃,我想多活动活动。”   许从周抿着唇,“你去休息,我等下去食堂打饭,不用你做。”   “我真不累。”江秋月好笑,“你觉得我还会在你面前委屈我自己吗?”   许从周想了下,“那我等下帮你。”   “好吧。”江秋月把头发擦到不滴水就甩开,然后把毛巾挂起来说:“走了这么久,家里也没什么菜,我先去双双家里看一下她,顺便问一下她家有没有什么菜,要是没有的话,我们就去副食品站看看,行吗?”   许从周沉默了。   几秒钟后,他说:“你一回来就去找她。”   “啊?”   江秋月愣了好一会儿,忽地就笑开了,“好吧,热情的许老师变成了酸溜溜的许醋缸,我看家里又不用买醋了。”   许从周唇线抿着,就这么看着江秋月,忽地无奈了,“你走后,她看见我就问你有没有打电话说什么时候回来,问你有没有在家受欺负。”   停了一下,许从周叹气,“她那个样子就像是随时都能撸起袖子为你打架和我不会照顾好你一样。”   许从周其实真的有点不太明白。   就他的认知里面,真的很少,甚至几乎没见过像江秋月和杨双双关系这么好的。   别的邻里就算平日里处的再好,也会你帮我我帮你,但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小龃龉,可江秋月和杨双双一点也没有。   她们俩的关系比一般人家里的夫妻都要好,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   他还觉得不止他,闫胜利也是这样想的。   前几天,闫胜利也开口问过他江秋月什么时候回来,他那时候还奇怪,随后才从闫胜利的回答中知道是杨双双让他过来问的。   用闫胜利的话就是:杨双双觉得他可能被她问烦了,怕他不和她说实话,所以让闫胜利来套套话。   许从周当时就:“……”   后来,闫胜利还问他,“我自己也想知道江秋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许从周当时还没想明白闫胜利的意思,闫胜利又面无表情地说:“她天天在家念。”   许从周当时:“……”   回忆起这些,许从周还是没忍住有些酸。   可是江秋月一个人和他来这边,难得有交好的朋友,他也不能真的拦着,于是就酸溜溜地说:“那你早去早回。”   “知道啦。”江秋月更是笑个不停,随后侧身在他脸上亲一下,“醋溜溜的许老师真可爱。”   许从周轻咳了一声,继续闷头搓衣裳。   江秋月一路好心情的到了隔壁。   杨双双一见到她就冲了过来抱着她说:“月崽,我好想你啊。”   江秋月回抱了一下,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我已经从我们家那位嘴里面知道了。”   “噗嗤——”   杨双双一下子没忍住趴在江秋月的肩膀笑开了,“他怎么和你说的?”   江秋月也笑,“还能怎么说,吃醋了。”   “哈哈哈哈哈……”杨双双爆笑,“你不知道,你刚走我就觉得一个人在这边呆着太无聊了,每天除了家里面的这点事儿就是看孩子,我急啊,我就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因为你和陈红缨这次回去不是有事吗,也没确定具体要呆多长的时间,你也不给我打电话,我就只能问他了,后来他大概被我问烦了,见到我就躲着走,我就只能让闫胜利去问,他现在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我觉得许从周可能会觉得我要和他抢老婆哈哈哈哈……”   “不是可能,我刚说过来看看你,顺便看你家有没有什么菜,我拿点回去,他就说我一回来就来看你。”江秋月也憋不住笑。   “我天,怪不得你说他醋呢!”杨双双忍不住拿肩膀撞了江秋月一下,“姐妹,你们现在感情越来越好了啊!”   江秋月一本正经撩了下头发,“那没办法。”   “对了,”江秋月想起来走之前和许从周说好的照相的事儿,就和杨双双说了,然后道:“我和他说好了是我们去照,明天就不叫你了。”   “啧啧啧……”杨双双摆摆手,“我也不想跟着过去吃狗粮,而且我要是跟着去的话,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家那位能在心里暗杀我。”   杨双双取笑了一下就不再继续了,而是搭着江秋月的肩膀正经发问道:“你这次回去之后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儿吧?”   江秋月摇头,“没有,挺好的。”   接下来,江秋月大致讲了一下回去后的具体事情,然后也问杨双双道:“你呢,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啊……”杨双双摊手,“就每天围着家转悠,还有想你怎么还不回来,什么时候有消息。”   江秋月想起杨双双一开始的话,就说:“现在打电话不方便,要转接,说不定到时候还有人偷偷听,我想着很快就回来,也就没联系你。”   “我知道。”杨双双懒洋洋地靠着椅子,“我这不是感慨一下嘛,顺便怀念一下网络时代。”   又叹口气,杨双双继续道:“真想时间走快点,这样我们联系的时候就不会这么不方便了。”   江秋月觑她,“真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老了。”   “你不打击我会死啊!”杨双双拿着小孩儿的毛球砸了江秋月一下,“明知道我的字典里就没有‘老’这个字。”   “行行行,你最年轻最漂亮最美丽大方……”江秋月随口敷衍了句,想着家里还有个醋缸在等着她就说:“不聊了,许从周还在等我呢,你家有没有什么肉菜,其他的也行,给我拿点。”   “都在厨房放着呢,你想要什么自己拿吧。”杨双双和江秋月一起到厨房,让她自己看。   江秋月找了下,见除了有肉还有虾,就都拿了点,然后才回去。   进门的第一眼就见许从周在盯着门口。   江秋月看他这个样子就想笑,“怎么了,害怕我一去不回啊!”   许从周抿嘴轻咳了一下,弯腰提起地上装着衣裳的竹筐说:“我去淘衣裳。”   江秋月拦在门口不让他走,也不吭声,就这么笑吟吟地仰着下巴看他。   许从周:“……”   江秋月又拿指尖戳了戳他,“许!醋!缸!”   让开位置后,江秋月就看许从周略带僵硬的提着筐,像是在走正步一样走了出去。   她挑唇,哼着歌进屋烧饭。   晚上洗过澡后,江秋月就被许从周带到了床上,居高临下地笼罩着她。   他嗓音喑哑,“你说的不累。”   然后身体力行告诉她白天的打趣在晚上的时候都是会被找补回来的。   江秋月那么好的身体,也难得感觉有点累。   第二天,两人都起晚了。   不过许从周昨天就和部队申请借了车,他们也没着急,而是慢悠悠吃了早饭,然后才开车出门。   路上的时候,江秋月想起来江立业想要当兵的事情,就和许从周说了一下,问道:“你觉得他可以吗?”   许从周大致回忆了一下江立业的体格,又问道:“他是初中生是吧?”   江秋月点头,“对,后来乱了起来,县城的高中也教不了什么了,就没读高中。”   许从周就说:“个子还可以,初中生也算是有文化的了,没什么问题,不过现在不行,等明年招兵的时候我帮他写封推荐信,你让他趁这段时间多锻炼锻炼,应该就没问题。”   江秋月点头,“行,那我找时间就给他打电话说一声。”   许从周“嗯”了下,又道:“不过新兵都要经过最初的训练才会下放到具体的连队,我们这边离边境线太近,一般人进不来,所以我不一定能把他要过来。”   江秋月就道:“我知道,这些你就不用管了。”   说完江立业的事儿,江秋月才开始和许从周说起她这段时间回家都发生了什么,两人一路慢悠悠的,也不着急。   这一年,他们很少有时间单独出来,因此到了南川市,两人先去照了相,随后也没回去,而是去逛了街,看了电影,又踩踩公园,顺便还在市里面吃了晚饭才往回走。   许从周明天还要继续上班,因此今晚也没再继续那么用力。   一大早起来,许从周去部队上班,江秋月也去了医院上班。   她的办公室里有电话,江秋月第一时间就往柳月湾生产队打了电话,让他们给江立业带个话。   家属区很大,之前林院长还在这边的时候,就一直不停地有人过来找江秋月看病。   如今她离开半个月,刚一进门,电话也才刚刚挂下,就有人过来了。   加上医院也不单单是服务军队这边,还有周边的百姓也会过来看病,江秋月很快就陷入了一段时间的连轴转,就连江立业中途过来回电话的时候她也只是言简意赅的复述了一下许从周说过的话,就挂断电话,继续接待病人。   好在来的人除了看热闹的,身体上的毛病并不算大,倒也没让她太费心。   就这样忙了几天,江秋月才得以稍微有了空闲。   这天她下班早,刚到家门口就看见隔壁的周婶子正提着筐往外走,里面装的是一大筐衣裳,像是要是去洗。   见到她,周婶子率先笑了下,问道:“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江秋月点头,“今天不忙,医院没什么人。”   “那正好歇歇,我看你最近一直早出晚归的。”周婶子就说。   周婶子是隔壁钱营长的妈,因为上次彭明菊流产的事儿一直都是其他人合力照顾,钱营长就打电话回家将他妈喊了过来。   一并来的还有钱营长的那个女儿,钱庆娟,今年六岁,正在上学。   不过她们来的时候江秋月正好被林院长拉着要不商量药方药性,要不就是教她一些医学知识,没有时间和她们有过接触。   等林院长走后她又回了一趟柳月湾,直到现在才算和她们正式说上话。   江秋月笑了下,不知道她们到底什么性子,加上彭明菊的事情在先,她就说:“也还好。”   等周婶子走后,江秋月进屋洗了个澡,见天色还早,就转头去了杨双双家。   杨双双在菜园子薅菜,看见她,眉稍一扬道:“刚才就听见你的声音了,是你隔壁的那个老太太吧。”   江秋月点头,“怎么了?”   杨双双摇头,“没怎么,那个老太太还挺有意思也挺客气的,之前刚来那会儿就拿着东西在我们这片挨个窜门子,说感谢我们对他们家的照顾,又说彭明菊惹了麻烦,道歉什么的。那会儿你家白天就见不到人影,晚上回来的时候别人也都睡了,她就一直没时间去和你说这些,如今你看着像是闲了点,加上彭明菊之前还得罪了你,我猜她很快就要上你家门了。”   “这么说你对她印象还可以啊?”江秋月有些意外。   杨双双点头,“还行吧,反正她来了之后就接管了那一家子的事儿,该感谢的感谢,该道歉的也道歉,礼数做的足足的,平时也客客气气的,跟谁也都不生气,很难让人印象不好。”   江秋月若有所思,“那这么说,以后我们夹在中间也不用听她们两家吵架了。”   杨双双就道:“已经很久都不吵了,彭明菊现在被管的死死的,上次陈瑶瑶也算间接害了她流产,心虚也不敢再找事儿,彭明菊一消停,自然就都消停了。”   果然没出杨双双所料,等江秋月从杨双双家里回去后没多会儿,周婶子就提着个小篮子上门了。   进屋的时候她未语先笑,“我现在不打扰你吧?”   江秋月摇头,让开身让周婶子进门,就见她从筐里拿了一块布,一包奶糖,一包红糖,还有两个纸包,不知道里面包的什么。   把这些放下后,周婶子才说了来意。   就和杨双双说的一样,一是感谢她治好了彭明菊的病并且没有收诊费,二就是彭明菊后来私下卖她的药害了人还让她受牵连的事儿。   说着,周婶子就又掏了两张纸出来说:“这是你当时开的方子,我也一并给拿过来了。”   江秋月就说:“方子我收下了,其他的东西您拿回去吧。”   周婶子客客气气的笑,嘴上却说:“那哪儿行,该一码是一码,看病花钱和道歉赔罪都是应该的,只要你别怪罪我来的太晚就成。”   她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太太这么说,江秋月怎么可能说和她计较。   再说她也一直没把彭明菊的事情放在心上。   不过见这位老太太的态度挺坚决的,江秋月又想到杨双双说的她刚来的时候的事,最后点头说:“那行吧,不过您也别把之前的事情放心上,我没在意那些,都过去了。”   “那就好。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周婶子又笑了笑,也不多待,这就走了。   江秋月把周婶子带过来的东西收起来,两个纸包打开一看,里面居然装的是肉干。   她皱了下眉,这些东西有些太贵重了。   不过收都收了,也不好再还回去。   还是等以后找机会吧。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江秋月依旧不是很忙,不过她碰见周婶子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多,也慢慢熟悉了起来。   这天她回家的时候,门岗的传达室那边说有她的信。打开后,江秋月才发现原来是上次和许从周照的相片洗了出来,顺便老板按照她当时给的地址寄过来了。   江秋月先每张仔细看了看,然后挑了几张出来,正打算给周碧云写信顺便寄照片的时候,家里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是隔壁的周婶子,周婶子见她,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小江啊,你现在应该不忙吧?”   江秋月点头,“是啊,您有什么事儿吗?”   周婶子就说:“我想请你去给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媳妇看一看。”   江秋月略微意外,“她病了吗?”   周婶子摇头,“也不是病了,就是自打她孩子没了后,她身子一直没养好,我来了后给她补了也有段时间了,但她还老是觉得自己的肚子疼,我想带她去医院看吧,她又死活不愿意,说别的医生不行,我说让你看,她又说她得罪了你,你肯定不愿意帮她看。”   周婶子的眉心皱的紧紧的,“我别的事情都能管得了她,但这件事她就是死活非要和我杠,我年纪又大了,我也抬不动她,也不能让我儿子因为这个和她吵架,最后夫妻再闹不和,我就只能过来找你了。”   江秋月点头,给她看自己手上的泥巴说:“行,不过您得等我洗洗手收拾一下。”   周婶子就“哎”了一声。   彭明菊见到江秋月的时候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吓得立马就扭过头想往屋里面去。   “你给我站住!”周婶子冲她喊了一声,快步走上前去拉住她,低吼道:“你不是成天说你肚子疼吗,我把医生亲自给你请到屋里了,你要是再敢给我闹,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周婶子拽着彭明菊坐下,这才看向江秋月道:“小江不好意思啊,让你看笑话了。”   江秋月摇头,走到彭明菊身边说:“伸手,我给你把把脉。”   彭明菊垂着脑袋,还是周婶子自她身后捶了她一下,她才慢吞吞把手伸了出来。   江秋月细心感受了一会儿,又让彭明菊躺下,然后对着她的肚子按了按,问她的感觉,还用异能感受了一下,最后才说:“没什么事儿。”   “那她怎么一直叫唤肚子疼啊?”   江秋月见彭明菊一直低头搂着肚子,就像是怀孕肚子已经很大的人的那种搂,想了下,喊了周婶子到外面说:“她的身体确实没什么大毛病,一直觉得肚子疼也不是真的疼,很可能是因为她之前流产那次的记忆太深刻了,导致她一直觉得自己很疼。”   “那怎么办啊?”周婶子皱了眉。   江秋月不是心理医生,现在也没有心理医生给人排解这些,她就说:“您没事儿的时候多劝劝她,让她经常出门走走,散散心,这样会好一些。”   周婶子站在门口想了想,说:“小江啊,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给她开点不伤身体的药,就说专门治她这个肚子疼的,我看她虽然不敢见你,但一直挺相信你的医术的,说不定她看你给她开了药,吃了就觉得好了呢。”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江秋月之前也有想过,但没病让人家花钱不地道,她就没提。   既然周婶子说了,江秋月就说:“那我回头给她开一个补元气的方子,您到时候到药房去买药吧。”   “那我明天去医院找你。”周婶子就说。   江秋月点头,“好。”   回了家,江秋月先写好信,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顺路放在了门岗的传达室。   周婶子第二天也来了医院,拿着江秋月给的方子去药房配了药。   江秋月也没再关注后续的情况,而是在想要不要辞职离开医院的事儿。   现在的人虽然看病难,但愿意到医院看病的更少,大多都是熬一熬,扛一扛,或者吃点用点以前民间的土方子。   这边又是边城,本来人就不多,大头还是军区这些人。   可只要是不打仗,医院的病人就不是很多,其他人已经度过了对江秋月好奇的时候,这时候她每天要接待的病人就更少了。   有时候好几天都没有一个。   每天坐班也挺无聊的,还不如回去摆弄她的药材。   更何况她前两天刚刚收到林院长从首都给她寄过来的好几箱子医药相关的书和论文,甚至也又国外的一些著作。   江秋月还挺感兴趣的。   晚上许从周回来,江秋月就和他说了这件事。   许从周道:“你要是想辞职就辞吧,但是医院那边,还有部队这边肯定会过问,应该不会轻松答应。”   江秋月也知道这回事儿,加上她也不可能真的不给其他人看病,就说:“我的想法是和部队申请在家属区这边开一个简单的诊所,然后再弄一个药房。”   许从周就说:“你仔细说说。”   “你想啊,平时来找我看病的基本都是家属区的女性,我把诊所开在这儿也省了她们的时间。”江秋月干脆盘腿坐在许从周的对面,“我呢,有了病人我就看,没有的时候我就摆弄我的药材,空闲的时候我还能做点药,部队这边其实还挺缺药的吧。”   “当然了,要是医院那边缺医生或者需要我过去的时候,我肯定会过去帮忙的。”   许从周想了下说:“我明天去帮你说。”   江秋月笑:“那就谢谢许老师啦。”   江秋月第二天也找时间和杨双双说了自己的打算。   杨双双立马就说:“姐妹你也太及时了吧,我原本就想等过完年就鼓动你跟部队申请搞个小作坊,咱们先动起来呢。” 第40章 过年 所以他还挺适合我的,你就不用为……   杨双双当初说要搞美妆的时候也只有一个简单的念头, 但这个真要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   她当时也说了要慢慢想,反正她现在被孩子绊着暂时也做不了什么。   江秋月原本以为杨双双至少要等到她家俩小子能走路再说呢,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迅速。   江秋月忍不住挑眉, “你确定你想好了?美妆美容这些现在可不好做。”   杨双双就说:“我当然知道现阶段肯定也做不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我之前也考察过现在的美容美妆的市场,可以说完全没有市场。”   “就说现在市面上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鸭蛋粉,而且还只有一两种色号, 眉笔也是一样,口红基本见不到。”杨双双摊手,“而且这些东西普通人也不太敢用, 也就陈红缨她们这种从事表演行业的有所需求才会有用到, 所以我也没打算一开始就弄这些,咱们就从最普通的开始嘛,洗脸洗手洗头洗澡的,最基础的面霜,花露水这些目前能做的。”   “况且就我说的这些都不一定能短时间内都做到,我就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别成天围着家里面一堆事儿打转。”   说着,杨双双又坐了下来,继续道:“再说部队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答应我们搞这些。前景不可知, 总不能凭我一张嘴就让他们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弄个大场子, 我也没那个自信。肯定只能从其中的某一个很小的方面入手, 比如说这边山林多, 蚊虫多,很多人都有皮肤瘙痒、红肿的毛病,那咱们就做那种既类似于药膏治病也能润肤的润肤膏,又或者说随便搞点能够生发的、黑发的, 止痒的这些洗发水也行,总之得挨着你的这个专业的边,然后才能慢慢往外倒腾。”   “真想要干出点什么,那肯定要到八十年代后期才有真正的机会,现在说白了就是闹着玩。”杨双双还做了最后的总结。   江秋月想了下,点头说:“那我明白了,你就是想利用我的药房给你搞点相关的副业。”   “差不多吧。”杨双双打了个响指。   “那我知道怎么弄了。”   许从周向赵师长还有吴司令他们反应江秋月想要辞职的事情的时候立马就获得了一致的反对,随着他把江秋月的打算说出来,他们又觉得江秋月这样的打算也挺合适的,便点头答应了,说医院那边他们去说。   不过他们还是抽空见了一下江秋月,和她具体聊了一下她的打算。   没多久,江秋月就和医院那边说好了正式离职的事。   同时,部队也开始在家属区这边帮她盖诊所,前面是看诊的地方,边上还有个休息室。后面则会划分为一个小的手术室,小药房,还有一个熬药制药的小作坊。   动工的时候,家属区这边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听说江秋月以后就在家属区看病,倒是受到了一波热烈欢迎,纷纷觉得这样太好了,以后她们看病就不用大老远往医院去了。   部队人多力量大,房子一周就全部盖好了。   不过因为还没有干透加上有些器具器械还没运过来,江秋月便打算过完年再开张。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隔壁的周婶子和她说最近彭明菊感觉好多了,也不天天叫唤说肚子疼了,说谢谢她帮忙。   还要闹着给她送东西,不过这一回江秋月没有收,说她上一次给的已经够多了。   眼看着年关将近,学校的学生也放假了,家属院这边成天都能听到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叫声和笑声。   不过美希不能放松,因为她还要参加年终的表演,每天和放假前差不多,还是忙忙碌碌的。   倒是杨双双家里的另外俩希半岁多了,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成天想要往外面去看热闹。   杨双双有时候就推着小推车带着他俩出门买东西,顺便给俩小子放风。   江秋月最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就和她一起出门逛街,然后再回来准备过年的一些东西。   前两天副食品站那边就有消息说今天会有一大批猪肉过来,早就通知了她们这些家属要记得来买,因此早饭过后没多久,江秋月就和杨双双一起跟着大部队溜达着往副食品站去。   部队那边也决定这几天上山扫荡一圈,好给忙了一年的同志们改善一下生活,因此,许从周和闫胜利这两天也陆续带了点其他的肉回来。   江秋月之前和杨双双说好晒点腊肉和腊肠,现在家里有了其他的肉类,她们干脆就把手上的肉票都花了个一干二净,顺便又买了些不要票的棒骨。   然后又买了点其他的菜,这才又溜溜达达地往回走。   杨双双路上的时候就问江秋月说:“过完年你就要二十了,到了你和许从周说的生孩子的时候了,你是不是就打算要孩子了?”   江秋月盘了一下时间,就说:“上半年肯定不行,下半年吧。正好我也是下半年才满二十周岁。”   “那要是你下半年成功揣上小种子,那就是七一年的中旬或者下半年出生,到时候我这俩肯定会走了,正好我可以帮你。”杨双双也算了一下时间才说。   “差不多。”江秋月点头。   杨双双又说:“那你说你到时候会不会也怀的是双胞胎啊,你家有这个基因。”   “这个说不准吧。”   “我觉得可能性很大,双胞胎生双胞胎的几率很大。”杨双双皱了下眉,“但是我觉得怀双胞胎还是太辛苦了,最好还是只怀一个的好。”   “但你要是想要两个小孩儿的话,那又要怀孕两次,更辛苦,我又觉得一下子生两个比怀孕两次好一些。”杨双双已经开始替江秋月发愁了。   “你想得也太早了。”江秋月无奈,随后说:“这种事情说不准的,着急和担心又没什么用,时间还早呢。倒是你之前生孩子的时候,借口生双胞胎伤了身子,至少要半年的恢复时间才挡住了闫胜利,现在半年的期限到了,你打算怎么办啊?”   闫胜利就算再规矩也不是庙里的和尚,素个一年两年的没什么关系,总不能素一辈子吧。   “要不要我帮你再找个借口?就说你身体还没好或者怎样?”江秋月问道。   杨双双挑眉,“那倒是也不用了。”   “怎么?你打算和他在一起了?”   杨双双坐完月子后没多久,江秋月就被迫忙了起来,还真没有注意到她和闫胜利之间到底怎么样了。   想了下,江秋月忍不住又问道:“你们俩这小半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啊?”   杨双双摇头,“什么轰轰烈烈、潇潇洒洒的爱情故事都没发生,就是每天很正常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那你怎么忽然就想了呢?”江秋月有些好奇。   “也不算忽然吧。”杨双双回想了一下这段日子,就说:“你知道我从小到大最不爱的就是被人用规矩束缚,所以一开始见他的时候确实有些排斥,但身份所迫,我也没办法嘛,只能和他暂时将就。”   “可是回想这一年,他这人除非有事儿,不然平时你不主动他也不会多说什么话,但做的事情都是落到实处上的。我要是说了什么他不好的,或者我不喜欢的,他也能立马就改,下次绝对不会再那样。”   “这俩小子出生后,他除了上班,回家后也没说像其他男人一样大爷般躺着不动,洗尿布、喂奶、哄孩子睡觉也都做的有模有样的。更何况他自身的条件,工作也都是顶尖的,这样的男人就是咱们那个时候也属于犀牛品种,好不容易遇上了要是没抓住,就有些可惜了。”   说着,杨双双又失笑,“就是他吧,大概常年的军旅生活已经让他把行坐卧站还有平时的一些东西摆放收纳,生活小习惯都形成一套固定的模式,还是让我有些感觉头大。”   “那你现在不会觉得不舒服,不习惯了?”江秋月又忍不住问道。   杨双双朝天翻了个白眼,“别的不说,就说这边,吃饭有吃饭的号,睡觉有睡觉的号,熄灯有熄灯的号,早操有早操的号,我都待了这么久了,你觉得我能不习惯这边嘛。”   “我连这个大环境都习惯了,我还在乎他一个人啊。”杨双双挑眉,又说:“再说现在家里面就是他每天回来收拾,我每天随性乱放,我也不管他觉得习不习惯,反正他也不说我什么,就默默收拾。”   江秋月想了一下杨双双和闫胜利的这种相处模式,倒是恍然觉得闫胜利这种性子说起来也算适合杨双双了。   她从小就跳脱,自己主意又正,一般人也管不了她。   她最适合的其实还是有个能在边上包容她、迁就她的人。   要是有人和她差不多的性子,那肯定要针尖对麦芒,绝对过不了一起去。   “那你现在对他有好感了?”但江秋月还是没忍住多问一句。   杨双双拧眉想了下,“末世前,我幻想的爱情是那种轰轰烈烈的浪漫,什么花前月下,风花雪月这些,末世后我完全就没想过这件事。现在嘛……说不上来,就是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他人也可以,生活和平幸福,和他相处也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受,反而有时候也挺有意思的。”   “就比如我刚坐完月子没多久你就忙了起来,我一个人带着俩孩子,他白天又忙帮不了我,俩小孩儿哭一起哭,吃一起吃,真的有时候受不了,心里面就会有气排解不出来,晚上他回来我就挑事儿,他收拾东西,我就故意乱放,他要去东,我就偏说往西,反正就是找他麻烦,他就跟个闷罐子一样,也不和我吵架,等我发泄完了,他就给我倒杯水,让我润润嗓子。”   “我有时候气得说你能不能和我吵一架,他就说‘我怕我一开口你就更生气’,我就说要是我非要你和我吵架,不吵不行呢,然后他就迫不得已开始和我磕磕绊绊地吵架。”   “比如说有一回他回来看见衣服没收,就过去收了进来,我就说你收它们干嘛,摆也没地儿摆,放也没地儿放,就放外面晾着怎么了,然后他就不吭声。我就说你说话啊,他憋了半天,来了一句我有地儿放,我就说哪儿啊,然后他就一直说反正我就是有。”   说到这儿,杨双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地就笑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后,江秋月就听见她说:“他平时讲大道理的时候话也不少,但一到这个时候就说不出来什么,你让他和你吵架吧,他就一直反反复复这么一句来表示我在和你吵架。后来我就故意说那你给我放一个我看看,然后他就又把那一堆衣裳给拿外面继续晾着去了,还说了一句,我就放在这儿。”   江秋月:“!”   “噗嗤——”江秋月也没忍住笑了下,“我感觉我好像错过了什么。”   杨双双跟着耸肩,“关键他到第二天又给我弄了好几个新箱子过来,不止这回,要是其他的他也这样,你就说吧,这样你能气的起来吗。”   “再说我现在也不渴望什么风花雪月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末世刚开始那会儿,咱们学校那对有名的恩爱情侣,那会儿他俩只要一出现,别人都说又相信爱情了,好甜啊,这对CP我磕了,可当危险来临的时候,男的却第一时间把女的推了出去。”杨双双皱着眉,“还有那些专门以欺辱女性为乐的男人,各种利用女性达到自己目的的男人,太多了。”   “见的多了,现在想来,真正过日子还是他这种国家培养出来的,有能力有底线,品行正值、作风端正的人最合适。”杨双双撇向江秋月,“我想你当初选择许从周,也有这一部分原因在吧。”   江秋月点头,“确实是。”   杨双双就说:“所以他还挺适合我的,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   杨双双能想的这么明白,江秋月也确实不担心了。   不过想到她刚才的话,江秋月又忍不住问道:“你那时候既然心情不好,你怎么不和我说啊,我记得我还问过你几次。”   杨双双就说:“你每天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我这点小事儿找你说什么啊,不是给你添乱嘛。”   “这些怎么会是小事儿呢?”江秋月皱眉。   杨双双拍了江秋月一下,“放心啦,我知道你担心我产后抑郁是吧,但怎么可能,我刚才都说了,我心情不好就闫胜利麻烦,怎么可能自己忍着,我好着呢。”   “再说了,我要是真受不了了,我肯定会找你的呀。”   -   回了家,杨双双把俩小子的推车往屋里一放,然后在上面挂上两个小球,让他俩自己盯着球玩,她就和江秋月一起开始洗肉腌肉做腊味。   晚上,闫胜利和许从周双双提着东西回家。   走到门口的时候,两人的步伐一致停顿了下来,而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并且同时成功从对方的眼中看到:   “你猜她俩今天在你家还是在我家?”   随后,两个大男人无奈各自扭头,先回家看看再说。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杨双双带着孩子在江秋月家。   闫胜利只能先放下东西,转头又往隔壁去。   到了隔壁的门口,闫胜利又和许从周来了个对视,然后双双默然移开眼睛。   杨双双见到闫胜利过来,撇了他一眼,指着正在推车里面“啊啊啊”叫的俩小子说:“赶紧把你的儿子们给我弄走。”   闫胜利立马上前把住了推车,然后垂头看向杨双双问道:“你不回家吗?”   杨双双摆手头也不抬说:“我等下。”   闫胜利就开始推着车子往外走,路过许从周的时候,还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许从周看向还坐在一起小声说话的俩人,沉默地走进了屋里面。   杨双双见没人了,肘了江秋月一下,指着门口小声说:“你家那位现在肯定在心里面腹诽我怎么还不走呢!”   江秋月就撇她,“说的好像我平时在你家的时候,闫胜利不这么想一样。”   杨双双摊手,“我管他怎么想。”   随后站起来说:“我走啦,你去陪你家那位吧。”   杨双双回去的时候就看见闫胜利规整地坐在俩小子的推车前,伸着手指陪他们玩。   等见到杨双双进门,他动了动唇说:“回来了。”   杨双双走过去,挑眉看他,“看你的意思,好像我不会回来一样。”   闫胜利抿唇,“没有。”   “那行,我再过去坐会儿。”杨双双作势要走。   “你……”闫胜利一下子又卡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杨双双就道:“怎么,你还有事儿啊?”   闫胜利感觉的手指被抓住,他垂眸看向推车里的孩子,把车子往前一推,“他们饿了。”   “嗤——”杨双双抱着胳膊说:“刚喂过的。”   闫胜利:“……”   过了一会儿,他僵硬转移话题,“晚上吃什么?”   杨双双也懒得再难为他。   这人就是个锯嘴葫芦,想让他直白的表述自己的想法,还是算了吧。   杨双双撸了一下袖子说:“中午吊了骨头汤,等下和面擀点面条,下面条吃。不过面条你来擀,你力气大,擀的好吃。”   闫胜利点头,顺便站了起来说:“我现在就去。”   杨双双勾头看了一眼推车里的俩小子,见他们依旧挺乖的,她就拿着筐去菜园子薅菜去了。   美希最近训练任务重,往往晚饭后还要继续训练,干脆就住在文工团了。   吃饭的时候,杨双双就说:“现在文工团就是美希的第二个家,年前看样子她是闲不下来了,你年后有时间吗?”   闫胜利没说有没有,而是问道:“要做什么?”   杨双双就说:“拍全家福啊。”   上次江秋月和许从周去拍照片的时候她就想了,只是家里面的人一直凑不齐,也就没提过。   马上就要过年了,她这才提起来。   要是没条件也就算了,明明有机会,要是没有留一些年轻时候的影像,光是想想就会后悔。   而且她还想找机会和江秋月单独拍好多姐妹照呢。   闫胜利闻言就点头,“元宵节之前都不算忙,我随时都有时间。”   杨双双就说:“那我定好时间就告诉你。”   闫胜利点头,“好。”   隔壁江秋月在杨双双走后也进屋了。   看见许从周拿着本书坐在门口,她走过去抽出来翻了下,“许老师现在都学习医术了。”   许从周:“……”   “看懂了吗?”江秋月笑吟吟地看他,促狭道。   许从周又:“……”   这样的小插曲下,家属区的年味越来越重,也越来越热闹。   空气中时常飘荡着浓郁的肉香,当然了,各家打孩子的动静也越来越多。   腊月二十八。   江秋月和杨双双一起从供销社买了对联回来,又进行了最后一次大型的购物活动,才算结束了年前的一系列物品准备。   腊月二十九,两人合伙在家炸年货。   三十这天,部队早就说了要进行大联欢活动。   除了文工团这个必备团队,部队官兵,甚至家属区这边也被问过谁愿意上台表演。   所以一大早,喇叭里面就传来了震荡人心的一些革命歌曲,时不时也会播报下午一点到五点的四个小时联欢活动,让大家务必准时参加。   许从周和闫胜利是干部,这个时候还是不能歇,一大早就走了。   江秋月和杨双双在家吃了个早午饭,又顺便把晚上过年要用的准备准备,就赶紧往大操场那边去。   到了地方后,两人先往文工团那边的后台过去。   美希已经换好了衣裳,化了妆。   她今天要演的是一个小战士,所以穿的军装,还戴了个帽子。   一见到杨双双和江秋月,美希就跑了过来,笑开了怀说:“妈妈,干妈,你们来啦!”   杨双双仔细看了看美希的装扮,又抹了一下她脸上特意化上的灰,这才说:“对啊,不是你说的让我们早点来嘛。”   美希又是一笑,露出和灰脸上颜色不一样的大白牙,“我想让你们早点来看我。”   说完又开始四下伸着到处看,“爸爸和干爸呢?”   “他们还有事,要等会再过来。”   美希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见张老师还有陈红缨过来和干妈还有妈妈说话,就趴在弟弟们的小推车上逗他们玩。   江秋月和杨双双怕打扰其他准备的人,就在后台呆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美希没什么事儿,也跟着出去玩了会儿,但很快就被叫过去先吃饭,然后就没有再出来。   一直到大概快一点的时候,许从周和闫胜利才跟着大部队过来。   不过前面已经快要开始了,后台那边更是忙的不行,两人也没去后面看美希。   一直等美希的表演结束之后,闫胜利才到后台那边把她接过来。   按照原本的计划,原本五点就该结束的联欢活动硬是让下面偶尔起哄的“再来一个”或者“再来一次”给拖到了六点半。   天都快黑了。   等到他们回到家,都已经七点了。   杨双双和江秋月早就说好了一起过年,也问过家里面两个男人,都同意了。   杨双双怕美希饿,先给她拿了点零食,然后又喂了俩小子,就让她看着弟弟们,这才就撸着袖子开始和江秋月一起开始忙着年夜饭。   至于许从周和闫胜利,肯定也不能闲着。   他俩先是把对联贴了,然后又帮着收拾了一下屋子。最后又被两位女同志喊过去打下手。   吃饭的时候是八点半。   满满一桌子的菜。   有寓意年年有余的鱼,又寓意着好彩头的萝卜,有过年必备的豆腐,有沸腾的火锅,还有火爆的龙虾,以及最重要的酒。   酒是江秋月之前按照医书上的方子酿的,名为屠苏酒。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当然了,也少不了饺子。   许是过年心情好,闫胜利和许从周都喝了不少酒,说话也不像平时那么少。   一顿饭吃完,已经十点了。   美希和俩孩子早就困了,杨双双就让他们先洗洗睡了,然后和其他人一起把屋里收拾干净,这才分开回家守岁。   屋里只剩下江秋月和许从周的时候,她一下子被许从周给抱住放在怀里不松手开始闹她。   大概是喝了酒,他今天比以往要强势很多,人也格外的热情和缠人。   杨双双这边倒看着挺正常的。   她和闫胜利先各自洗漱后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说:“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我就先睡了,不和你一起守岁了。”   闫胜利先是缓缓抬眼看了杨双双一眼,见她已经扭身往屋里去,他也默不作声地跟了上来。   杨双双晚上也喝了酒,加上被热水激了一下,现在脑子有点晕乎乎的。   乍一看见闫胜利跟上来,她飞了他一眼,掩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你跟过来干嘛?”   “睡觉。”闫胜利的声音依旧沉,但若是仔细听,或者杨双双现在脑子清醒的话,就能发现里面的飘。   但是杨双双没有,她只是“哦”了一声,就脱下外面的衣裳躺下了。   闫胜利跟着上来,浓郁的酒香在两人的鼻息间环绕着。   杨双双觉得热,又觉得晕,就抬手推了闫胜利一下,闭着眼睛说:“你离远点,太近了我不舒服。”   闫胜利却就势捉住了杨双双的手腕。   杨双双挣了下,没能挣开,她又懒得动,就歪着脑袋睁开眼皱眉撇他,“你干嘛?”   闫胜利黝黑的眸子深邃,在瞥见杨双双眉宇间的飞红后更是热了几分。   他粗粝的指腹轻拂过杨双双的脉搏,略一用力支起胳膊,半抬头看她,“乘希和朝希已经半岁了。”   杨双双脑子发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张嘴就问道:“什么意思啊?”   闫胜利直接翻身过来,整个人将她笼罩,黑眸中是压抑的热,哑着嗓子说:“半年了,你的身体养好了吗?”   杨双双浑浊的大脑瞬间为之一净。   前几天她刚和江秋月聊过这个话题,没想到今晚就来了。   闫胜利离的太近,放大的俊脸和呼吸间的酒香让杨双双有些不自在地撇了下脑袋,错着眼睛看着他高挺的鼻梁说:“我要是说没有呢。”   闫胜利额角的青筋爆了下,隐忍地动了动喉咙,“那……你再养养。”   他说完,又欲翻身回去。   杨双双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拽了过来。   闫胜利怕压倒她,胳膊和腰腹同时用力,将他整个人支起来,肱二头肌暴涨。   “你小心。”他的声音低沉。   杨双双不在意,反倒是依旧拽着他的衣领,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我要是一辈子都养不好呢?”   闫胜利明显愣了下,才说:“不会,江秋月是医生。”   “她总不能治好所有的病吧。”杨双双反驳。   闫胜利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呆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那她肯定会给你调理,你已经很久没喝药了。”   杨双双挑眉,“所以你觉得我好了。”   闫胜利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你还等这么久?”杨双双有些好奇。还有闫胜利还挺能忍啊。   闫胜利动了动唇,可是却什么也没说。   他其实有感觉杨双双一开始有些躲避他,他虽然不明白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最近一段时间他又感觉那种排斥和躲避都消融了。   他猜,或许杨双双之前对他心里有气或者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才那样,现在她的气消了,自然就不一样了。   “你说啊?”杨双双没等到回答,紧跟着追问了一句。   闫胜利被问的没办法,加上衣领还被杨双双拽着,这个姿势让他不舒服,只能快速地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一遍。   杨双双倒是沉默了。   她原以为她已经表现的够可以了,平时也没有特意回避过他,没想到闫胜利竟然还这么敏锐。   想了下,杨双双就说:“那你猜到我为什么这样了吗?”   闫胜利摇头,“没有。”   “想知道吗?”   闫胜利却敏锐地反问道:“你愿意说?”   杨双双直视他,“不愿意。”   闫胜利沉了一下,“是我……”   “是我自己的原因。”杨双双没让闫胜利把话问出来,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就说:“是我有些事情没想通。”   闫胜利却沉默了。   他觉得一定是因为他的原因才导致了杨双双对他们之间产生了某种疑问,可是杨双双不说,他也不敢问。   他总本能的觉得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   就算有,大概也会超出他的预料,甚至会带来更不好的后果。   好一会儿后,闫胜利才说:“那现在呢?”   杨双双动了动他的衣领,反问道:“你觉得呢?”   闫胜利眸色深沉,俯身压了下去。   室内的酒香再次涌动,脑海陷入昏沉的瞬间,杨双双想起明天还要早起,弱着嗓子提醒了一句。   闫胜利跟着回复:“就一次。”   可事实证明,表面再规整规矩的男人在某些时候也是不讲道理不讲诚信的。   杨双双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忍不住抬脚踹了闫胜利一下,咬牙道:“这就是你说的一次!”   闫胜利自知理亏,默默承受了一脚后才说:“我去给你拿衣裳。”   杨双双冷哼一声,异能在身体上流转好几圈,才觉得舒服了些。   大年初一是好日子,杨双双也没和闫胜利计较,穿衣洗漱,然后早早打开门,准备迎接来拜年的人。   闫胜利在门口点了鞭炮,预示着开门迎喜气了。   隔壁的江秋月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就看见了闫胜利。   她笑了下说:“闫团长新年好,双双起来了吗?”   闫胜利跟着回了句“新年好”,又扭头看向院子里。   下一秒,杨双双就走了出来,对着江秋月露出灿烂的笑容,“亲爱的……江秋月同志,新年好啊。”   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合适,连忙又加上了江秋月的名字。   江秋月也回了句,“亲爱的杨双双同志,你也新年好。”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同时从口袋里拿了个大红包出来,说:“给你的新年红包,新年快乐。”   不远处许从周和闫胜利看着互相交换红包的两人,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两人已经默契到这种程度了吗?   大人之间也要送红包吗?   闫胜利是最没有想过后面这一条的,忍不住开始拿眼睛盯着对面的许从周。   许从周自觉看明白了,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了好几个红包,其中一个格外的大。   闫胜利:“……”   闫胜利默默扭过头,飞快转身回了屋。   可是进了房间他才想起来家里面的所有钱和票都早就交给了杨双双,他貌似没有能包红包的钱。   闫胜利再次沉默了。   下一瞬,他又忍不住皱眉。   所以,许从周哪儿来的包红包的钱?他的钱难道没上交?   闫胜利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杨双双乐滋滋地拿着江秋月给的大红包进屋了。   看见他,忍不住问道:“你傻站在这儿干什么?”   闫胜利顿时一僵,表情略带了些不自然,“我……”   说不出来想包红包却没钱的话,闫胜利只能沉默。   杨双双狐疑走到闫胜利面前,围着他左看看右看看,“大年初一,你不会想干什么坏事儿吧?”   “没有。”闫胜利立刻否认。   “那你好端端的到底在这儿干什么?”杨双双堵在他面前,“你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闫胜利又摇头,“没有。”   “那你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杨双双还是继续问。   他们昨天刚刚亲密接触过,闫胜利今天就想在她面前有秘密,想都不要想!   最后实在没办法,闫胜利只能硬着头皮把自己刚刚没钱包红包的囧事讲了出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杨双双爆笑,实在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发展。   好一会儿,杨双双才揉了揉自己已经笑到酸疼的胃,指着家里放钱的抽屉说:“家里的钱除了单独放起来存着,剩下的都在抽屉里,你又不是不知道。”   闫胜利动了动唇,有些无奈地说:“那些已经给你了,再拿出来包红包,有点奇怪。”   杨双双一想也是,就瞥他,“你就没给自己留点私房钱什么的?”   闫胜利摇头,“没有。”   杨双双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些,加上她平时也不会记账,钱和票就放在那儿,不管她还是闫胜利要用就自己拿。   但她没想到闫胜利居然会面临这样的窘境。   不过闫胜利愿意给她包红包,她倒是真的挺开心的。   杨双双这会儿就拍了下脑门说:“这样吧,正好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就从今天开始,以后我每个月给你……十块钱的零花钱,够了吧?”   闫胜利就说:“我花不了这么多。”   杨双双摆手,边笑边说:“不管这些,反正每个月就十块钱。这十块就是你的私房钱,以后你不管是自己用,还是像现在这样包红包亦或者是给我和孩子们买礼物,再或者承担孩子们的零食什么的,反正就这么多了。”   闫胜利把杨双双说的那些项目默默记在心里,又算了一下,觉得花销应该不会太少,最终点了点头,“好。”   杨双双就走到桌子边上拉开抽屉,从里面数了十二张大团结递给闫胜利,又笑了一下说:“那先给你预支一下今年的零花钱。”   闫胜利默默接了过来,开始想要怎么分配。   没过半分钟,闫胜利就拿着其中一张和杨双双说:“我申请把这张都换成一块的。”   杨双双就帮他换了。   然后,她就看见闫胜利数了六十六块钱递给她,说:“你的红包。”   杨双双笑眯眯接过来,也没在意这个红包没有红□□,想看他接下来要怎么分配。   再然后,杨双双就看见闫胜利又拿了三块出来,找了家里剩下的红纸包上,这应该就是三个孩子的新年红包了。   杨双双就说:“那你就剩下五十一块钱了,这可是你今年一年的花用,包括逢年过节你要给我还有家里包红包的,你这明显不够吧。”   闫胜利默了一下,“我再想办法。”   “可是你赚的工资和奖金都要上交啊。”   这会儿社会管控严格,闫胜利的职业也限制了他私底下倒腾东西赚钱的可能,杨双双想不出来闫胜利还能有什么办法。   闫胜利:“……”   他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好的方法。   “那我到时候再预支。”他说。   杨双双挑眉道:“年年预支不太好吧。”   闫胜利:“……”   见闫胜利实在为难,家里面的孩子在哼唧,像是醒了。   杨双双也不再难为他,而是又抽了十块钱出来递给他说:“算啦,刚才那个就算是你去年的零花钱,这十块是这个月的,拿好了啊。”   闫胜利想了下,最后把手里剩下的钱都递给杨双双说:“那这些都给你当红包。”   “这就不用了,我就要六十六,六六大顺,吉利。”杨双双把钱都塞回到闫胜利的手中,又飞了他一眼说:“收好了,顺便想想这些钱怎么花在我……还有孩子们的头上。”   闫胜利敏锐地发现杨双双在说“我”的时候音量更重一些,加上她之前也提过礼物的事,又想起有些战友谈了对象后会经常头大买礼物的事,偶尔也会抱怨对象难处,一不小心就生气,闫胜利觉得自己猜出来杨双双的意思了。   闫胜利把钱收好,认真点了点头,“知道了。” 第41章 质疑 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别回头又觉得……   美希起床了, 家里的另外两个也醒了。   杨双双让闫胜利给俩小子收拾出来,她则带着美希到厨房下饺子。   没多久,丹桂吃了饭过来约美希一起出门拜年玩, 她就背上自己的书包,和丹桂一起手拉手出门了。   先去的江秋月家,江秋月给俩孩子一人一个红包,又分了点糖果点心, 看着她们又笑嘻嘻地手拉手跑出去。   再之后,家里不断有孩子或者大人过来窜门子,一直到要吃晌午饭的时候, 才渐渐安静下来。   陈红缨也掐着这个时间点过来拜年, 算是三家人一起吃了午饭。   饭后没多久,陈红缨就忽地开口说:“嫂子,秋月姐,现在是春节,我们文工团的演出活动多,我不能多待, 我要先走了。”   杨双双和江秋月一起送她出门,然后也一人给她封了个红包。   陈红缨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这……”   她张嘴, 呆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开口说:“我不能要, 我都这么大了, 怪不好意思的。”   “给了你你就拿着吧, ”杨双双把红包一把塞在了她的手里说:“你才多大,又没结婚,还是小孩子。”   “你嫂子说的对。”江秋月也把红包塞在陈红缨的手里,“小孩子过年就该收红包, 不用不好意思。”   陈红缨有些绷不住,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不看原来的陈红缨,这是她十九年来收到的第一次红包。   不是来自父母亲人,而是来自两个原本陌生的人。   陈红缨又怕杨双双会看出来什么,垂着脑袋用力眨眨眼,直到感觉眼眶没有那么湿润了,她才抬头明媚地笑了一下说:“那我收下啦。”   “收着吧,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江秋月也说:“拿着吧,希望这两个红包能让你新的一年事业红红火火。”   陈红缨点了点头,“会的,谢谢。”   江秋月和杨双双也没再多说什么,反而让她有事就快点走,别被耽误了。   陈红缨一路捏着那两个红包回到文工团宿舍。   也不舍得拆,就这么反复地拿在手里看。   王文淑一进门就看见她这个模样,笑着摸过来,一把把她的红包抽了出来说:“哟,你还收到红包了啊,哪儿来的呀?”   陈红缨皱眉,起身一把夺了过来,“你小心点,别弄破了。”   “你至于嘛!”王文淑一脸嫌弃,“不就是两个红包嘛,搞得好像别人没见过一样,瞧把你给紧张的。”   陈红缨懒得理她,而是细心地把王文淑刚才捏到的地方捋平整,找了一圈,最终用当下必备的红书给夹了起来,然后放在了柜子里。   王文淑看得一脸懵逼,实在忍不住问道:“你干嘛啊,不就是两个红包嘛,你干嘛这么紧张啊?”   陈红缨头也不抬说:“这两个红包对我很重要。”   “咦——”   王文淑来了兴致,溜溜达达凑到了陈红缨的身边,勾头一脸八卦地盯着她问道:“很重要?快说,你……是不是偷偷跟人处对象了?”   “你胡说什么呢?”陈红缨皱眉,“我每天都在团里不出去,我能和谁处对象?”   “那那两个红包你怎么解释,你自己说那两个红包对你很重要,你连拆都不舍得拆,还放书里面夹着。”王文淑啧嘴。   陈红缨瞥她一眼,一边换衣裳一边说:“这是我嫂子和秋月姐给我的,我中午不是过去拜年了嘛。”   “她们俩居然还会给你包红包!”王文淑的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既然她们俩给你的,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我乐意。”陈红缨见王文淑还没换衣裳,就说:“你再磨蹭,等下张老师还要罚你单独训练。”   王文淑连忙急了起来,也不八卦了,一把拽住了陈红缨的隔壁,“不行,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好。”   陈红缨无奈,“那你快点。”   -   初一的上午在忙碌中度过,下午就好了很多。   喜获拜年大礼包的小孩子们也不在家纠缠父母要吃东西了,反倒是拿着上午赚回来的东西四处溜达炫耀,比一比谁的多,谁的好。   男人们基本上午饭过后就去了营区,不少女人还是成群结队在家属区窜门子。   蔡玉芬也过来约江秋月和杨双双,问她们要不要也跟着出去转一转。   这好像是这边例行的习俗,江秋月和杨双双也没有拒绝。   在外面转了一圈后,回来也差不多到晚饭的时间了。   隔壁的周婶子拿了糍粑和煎堆过来说拜年,江秋月之前和杨双双一起跟着蔡玉芬出门逛的时候已经去过隔壁周婶子家了,不过那会儿谁也没拿东西,现在她这么客气,江秋月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结果周婶子就说:“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我们家那边过年的习俗,就讨个好兆头。”   江秋月最后只好收了下来,又回了她两包之前做的小饼干。   之后,她又看见周婶子开始往其他人家去,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模样。   晚上,闫胜利和许从周一起回来。   路上的时候,闫胜利想起来红包的事情,忍不住问许从周,“你……每个月工资上交吗?”   “交啊。”许从周不太明白闫胜利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带着疑问看他。   闫胜利就说:“都上交了?”   “对啊。”许从周点头,抬眉看他,“你没交啊?”   “当然交了。”闫胜利又继续追问,“那你哪来的钱包红包?”   难道也是每个月的零花钱?   许从周比闫胜利更奇怪,说:“我没包红包,那是秋月一大早给我的红包。”   闫胜利:“……”   许从周也想到了早上江秋月和杨双双交换红包的那一幕,忍不住瞥他说:“你的意思不是问我有没有收到秋月的红包吗?”   闫胜利又:“……”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给江秋月包红包?   他木着脸,但许从周也看出来了,就拍了下他的肩膀说:“怎么,杨双双没给你准备红包啊?”   闫胜利:“……”   不想聊了。   -   回到家,许从周看见江秋月正在打扫屋子,就走过去帮她。   等吃饭的时候,他顺便把刚才的事情说了,江秋月就笑说自己知道另一半,然后把杨双双告诉她的闫胜利早上发愁没钱给她包红包的事情说了。   “难怪杨双双和我说的时候还奇怪呢,她说按照闫胜利的性子,顶多能想到给孩子包红包,绝对不会想到给她包红包,原来是你俩的信息出现了问题。”江秋月实在忍不住笑。   许从周却注意到闫胜利包红包的事情,忍不住问江秋月道:“我没给你包红包,你在意吗?”   江秋月就抬眉嗔他,“结婚的时候就和你说过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所以只有我给你包红包。”   许从周认同这个逻辑,很认真地和江秋月说:“那你要一直包到老。”   “好的,许老师。”江秋月也很认真的答应他。   隔壁杨双双家里一如既往的忙完,几个孩子睡下后,她和闫胜利也躺下准备休息。   杨双双原本以为这个开了荤的男人肯定会持续昨天晚上的事情,哪知道他整个人竟然有些沉默。   想了下,杨双双没忍住问他:“你又怎么了?”   闫胜利黑沉的眸子盯着她,胳膊伸了过来,“没什么。”   杨双双最讨厌的就是这样,忍不住顶起膝盖隔开他,很认真都和他说:“我很早就和你说过了,你要是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成天跟个闷罐子一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让我去猜,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事事都能想的到。”   闫胜利沉默了。   杨双双又顶了他一下,“你说呀,好端端的你又怎么了?”   闫胜利深吸一口气,忍着羞耻和尴尬缓缓开口,“许从周说……说……”   “说什么?”杨双双给急得呀,又催他,“你倒是快点啊。”   “咳……”闫胜利清了下嗓子,“许从周说……说江秋月给他包了红包。”   话音都没落,他就已经从错开眼,不敢去看面前杨双双的反应。   “哈?”杨双双微讶,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闫胜利这是拿自己和许从周卷起来了。   她实在忍不住好笑,也没想到闫胜利居然会这样,就说:“你居然还会在乎这个啊?”   闫胜利撇着眼睛不太敢看杨双双的表情,僵硬道:“你不是和江秋月总同进同出,做什么事情都一样吗?”   杨双双明白过来了,好笑探头觑他,嘴上却说:“谁说的我们俩办事都一样,发红包这事就不一样。再说我们也没商量过啊。”   闫胜利唇线抿着,躲开杨双双探究的眼神,“哦。”   杨双双好笑拽住他的领子,一把将人带到自己的面前,硬是掰着他让他和自己面对面对视着,然后才问道:“许从周有红包你没有,你心里不舒服啦?”   闫胜利垂着眼睛,硬邦邦道:“没有。”   “没有你还问!”杨双双毫不客气地戳穿他。   “我……”闫胜利又卡壳,呆了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开口:“我……我就是好奇。”   “呿——”杨双双信他个鬼,于是就说:“我确实没想过给你包红包这件事,要不然,我现在给你包一个,让你回头也和许从周炫耀一下。”   闫胜利:“……”   沉默了一会儿,闫胜利认真想了下,最终摇头拒绝了,“我不要。”   “你确定?”杨双双怕闫胜利口是心非,“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别回头又觉得我和江秋月比,对你没有她对许从周好。”   闫胜利不自在地闪了下眼睛,又说:“不要。”   停了下,等到心情稍稍平复了,他才看向杨双双说:“以后我给你包红包。”   他倒也不是真觉得没和许从周一样收到红包难受,就是忽然碰到这个对比,又被许从周刺激了一下,难免多想了点,恰好杨双双又问了,他不得不说出来。   可对比他收到杨双双包的红包,他倒是觉得杨双双肯定更高兴能收到他送的礼物,而后者,也更让他高兴。   闫胜利怕杨双双不信,又重复了一遍,“真的不要。”   杨双双探究看了闫胜利一会儿,见他像是认真的,就说:“你自己说的啊,别后悔。”   闫胜利“嗯”了一声,胳膊伸过来,“睡吧。”   年初二,随军的家属回不了娘家,就纷纷排队打电话回去。   江秋月和杨双双也跟着打了个电话,而后又被拉着去参加了家属区这边自己组织的娱乐活动。   年初三,杨双双和闫胜利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进城去照了全家福,又在市里面玩了一圈才回来。   初三之后,大家伙也渐渐开始忙了起来。   江秋月的小诊所也正式开办了起来,杨双双没事就推着车子过去陪她。   杨双双隔壁回娘家过年的陈瑶瑶也回来了,一并过来的还有她的母亲。   是一个满脸精明的中年妇人,说话行事都很让人讨厌。   江秋月和杨双双白天不在家,不太清楚这些,还是没事儿过来和她们八卦的蔡玉芬说了后,她们才知道陈瑶瑶的母亲刘向红来了后就喊了一堆所谓的见证人,然后拿着东西大张旗鼓地往钱营长家去了。   说是为了去年彭明菊流产的那件事儿道歉。   蔡玉芬摇头说:“陈瑶瑶作为其中挑事儿的,虽然后来被部队给惩罚了,但她没有到钱营长家去找彭明菊道歉,也没有人想让她道歉。毕竟她脾气在那儿,当时那件事儿说白了都有错,部队既然已经处理了,那也没必要再纠缠下去了。”   “再说她们两家关系本来也不好。”蔡玉芬叹了口气,话音一转又说:“但是周婶子去年过来的时候把事情处理的多漂亮啊,就算那几家倒霉了的也都对她没什么挑剔的,所以我们原本以为刘向红也是抱着和周婶子一样的打算,就跟她一起去了,心想要是两家真能和好,那也是一件好事儿。”   “可谁知道等她一开口说话,我们就知道坏了。刘向红说是道歉,但话里话外一直都说的是当时那件事不怪陈瑶瑶,就怪彭明菊手脚不干净,后来又贪财偷卖药,才让其他人害她流产,但是她们家这次就委屈一下,大人大量不和彭明菊一般见识。”   “我当时是真后悔跟她一起去了,你说她这话像是真想道歉的样子吗?”说到这儿,蔡玉芬把嘴一撇,“当然她这话你也不能说没一点道理,但也看是谁说。再说当时偷东西那事儿最后还是没查出来,到底是彭明菊偷的还是陈瑶瑶不小心丢了,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提,那就是挑事儿。”   按照蔡玉芬说的就是刘向红一脸高高在上过去道歉以及按头说彭明菊偷手表这事儿让彭明菊一下子就火了,当场就和她们吵了起来,还差点动了手,还是周婶子最后出马把暴跳如雷的彭明菊给按了回去。   蔡玉芬她们当时还以为周婶子平时挺客气的一个人,应该没什么脾气,可能就这么算了,没料到周婶子当场就把刘向红还有陈瑶瑶给撅了回去。   反正这事儿最后就是歉也没道成,反倒之前好不容易清净下来的两家又吵了一架,估计以后可能不太会消停了。   蔡玉芬又忍不住叹气,“说起来钱营长和孟营长两个最开始当兵的时候还是一个连队的,后来两人都同样升职,慢慢到了现在这个位置,私底下关系原本还不错,可惜这几件事闹下来,两人也尴尬了。”   “那她们两家现在又开始闹了吗?”杨双双忍不住问道。   蔡玉芬摇头,“也不算吧,但以我这几天观察下来,那个刘向红和陈瑶瑶一样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人,有时候见到周婶子在外面干活什么的,就在那儿阴阳怪气唧唧歪歪,不过周婶子也不搭理她。”   “也就是周婶子脾气好,换了我,我早上去抽她了。”蔡玉芬继续翻白眼,“你说她烦不烦,我们乡下人怎么了,没有我们乡下人种的粮食,她这样高高在上的城里人早就饿死了。”   江秋月和杨双双忍不住对视一眼,觉得幸好她们白天都在诊所那边,不然恐怕也要有幸见证这些了。   蔡玉芬又摇头,“我现在只想让刘向红赶紧走,看见她和陈瑶瑶一模一样的看不起人的脸,我就够了。”   江秋月和杨双双原本以为这事儿也只是陈瑶瑶和彭明菊她们两家的事情,没想过又过了几天,江秋月就被迫掺和进去了。   那天,江秋月原本在诊所和杨双双一起在研究洗发水,但医院那边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有个病人想让她过去看看。   江秋月到了医院后才知道所谓的病人居然是陈瑶瑶。   陈瑶瑶在文工团跳舞的时候不小心从舞台上摔了下来,胸部正好磕在了台阶上,骨折了,但是没有出现严重的移位和神经损伤,也没有损伤到心、肺这些重要的脏器,已经在医院处理好了。   但是陈瑶瑶和刘向红都觉得其他医生断定的至少四个月的恢复期有些太漫长了。   陈瑶瑶是觉得她自去年夏天就已经没有正式上台了,要是再耽搁下去,以后文工团就完全没有她的位置了,她想要快点好起来。   而刘向红纯粹就是关心陈瑶瑶的身体,想让医生想办法让她快点好起来。   最后,被闹的有些没办法的主治医生就说江秋月在配药方面很有天赋,往往开出来的药方效果都很好,可以问一问她有没有办法。   然后,江秋月就被叫了过来。   陈瑶瑶的主治医师叫马文华,他一见到江秋月就解释了一番情况,然后就对着刘向红说:“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江医生,你可以问问她有没有办法。”   陈瑶瑶平时不怎么和家属区的人接触,但她去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家里,也知道江秋月去年治好了不少人的病,医术应该可以。   因此,她一见到江秋月,就眼巴巴地盯着她。   要不是她现在说话太疼,恐怕早就开口了。   刘向红倒是没先吭声,而是来回上下左右地把江秋月打量了一番,才一脸嫌弃道:“就她?她才多大,你们要是没办法就直说,找个家属区开小诊所的来糊弄我,你当我傻呢是吧,还是以为我刚过来什么都不知道!”   江秋月皱眉,难怪蔡玉芬之前那么嫌弃刘向红。   她正要张嘴,边上的马文华就不爱听了,说:“你怎么说话呢,江医生开药的本事就连首都的医生都是承认的,我们医院的同事也没有不佩服她的,要不是因为许营长在这儿,人家早就去首都当医生了,那时候你就是想找她都不见得有机会呢。”   “我理解你因为你女儿的身体心里着急,但你也不能上来说话就这么难听吧。”马文华没好气道:“是你们问的有没有别的办法,我才给你们叫的江医生,人家还没看过呢,你就开始这样质疑她,你要是不想相信江医生,我现在就让她走。”   刘向红一项鼻孔看人惯了,来了这边之后压根就没注意一般职位的人,除了一开始彭明菊家那事儿之外,就没再正眼看过其他人,一直往那些职位高的军属家里凑,自然不清楚江秋月的具体情况,一直以为她就是那种普通的赤脚大夫。   现在冷不丁被马文华怼了一下,他又是陈瑶瑶的主治医生,刘向红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也碍于陈瑶瑶的病,忍着没有发作。   她撇了撇嘴说:“那你去看吧。你最好像说的那么厉害。”   马文华又忍不住皱眉,这人怎么说话一直这么难听呢。   刚才他抢在江秋月前面开口就是为了提醒她,好让她知道江秋月很厉害,最好客气点。谁知道她半点没领会,还是这个鬼样子,也不知道她到底哪来的那么大的优越感。   也不怕把人给惹毛了,回头会看也懒得看了。   马文华暗自叹了口气,偏头看向江秋月问道:“江医生,你说呢?”   江秋月现在顶着医生的名号,自然也不能说不看就不看。   加上陈瑶瑶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就走了过去。   先是帮陈瑶瑶检查了一番,又问了马文华相关的用药情况,思索了一番,开了副药说:“先用这个吧,回头可以看情况再调整药方。”   马文华正要接过来看,刘向红抢在他前面把药方夺了过去看了一遍,皱眉中带着嫌弃地问道:“这有用吗?我们家瑶瑶可是要跳舞的,要快点好起来才行,你别想随便弄个方子就糊弄我们。”   江秋月不太想理她,就说:“你也可以不用我的,就按照马医生的治疗方案来。”   “你……”刘向红一时间被怼的不知道说什么了,最后只能气愤道:“谁知道你的有没有用,万一害了我们家瑶瑶怎么办?”   江秋月就说:“那就不用我的。”又看向马文华说:“我先走了,诊所还有事儿。”   马文华也觉得刘向红事儿多,也懒得继续惯着她,就点头说:“行,不好意思啊,让你白跑一趟。”   江秋月摇头,“没事。”   “等下!”眼见江秋月真的要走,刘向红又开口拦住她道:“你就这么走了,你可是医生,医生是干什么的,那是专门治病救人的!你怎么这么点耐心都没有呢,我不就问问情况吗,你着什么急啊!”   江秋月无语。   不是说陈瑶瑶出生干部家庭吗?怎么她妈这个样子?   马文华也觉得刘向红胡搅蛮缠,就说:“那你到底想说什么呀?给你开了方子,你说人会害你,不让你用,你又说人家没耐心,你到底想干嘛啊?”   “什么叫我想干嘛啊,我作为病人家属,我多问几句怎么啦?”刘向红开始戴高帽子了,“现在到处都在说要为人民服务,你们当医生的就是这样服务的,我一个病人家属担心我女儿的身体,我还不能多问几句了!”   “我给你开方子,你说我会害你,你不信我,我不让你用,你又说我不负责,那你想让我怎么办?”江秋月皱眉,“还有,从始至终都是你在找我的麻烦,你所谓的作为病人家属的问也不是问病情相关,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来质疑我、怀疑我、指责我。”   停了一下,江秋月懒得和她吵,就又说:“反正方子我开了,用不用随你们自己,陈瑶瑶的伤不重,就算不用药自己修养也能慢慢好起来,用了药也是三四个月是时间,你们自己决定吧。”   江秋月说完就抬脚离开了,刘向红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说走就走,立马就在后面叫了起来。   马文华嫌弃她烦人,也懒得再搭理她,顺手把江秋月开的方子给拿起来回自己的办公室开始研究和自己开的有什么区别。   刘向红唱了一出没人看的大戏,最终只能愤愤不平地回了陈瑶瑶的病房和陈瑶瑶抱怨起这些。   陈瑶瑶没想到刘向红居然把江秋月给惹火了,就按着胸口皱眉说:“妈……江秋月医术……应该很好。”   刘向红一噎,没料到陈瑶瑶也这么说。   她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的态度,但又拉不下脸,就说:“我也没说什么啊,谁知道她一个年轻人脾气怎么那么大!”   陈瑶瑶皱眉想叹气,但胸口又疼的难受,一时间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刘向红却依旧没消停,又开始对着陈瑶瑶抱怨:“你说说你,当初给你介绍了那么多条件好的你不答应,你非要和一个臭当兵在一块,你看看你现在过的什么日子?”   “还有你们那家属区的那条件,那是人住的吗?”说起这个,刘向红脸上的嫌弃就更严重了,“你看看那里面的人,就在院子里种菜,还往里面浇粪,成天臭烘烘的,也就她们那群乡下人才能住下去。”   “你从小不说锦衣玉食的长大,但是吃的穿的用的哪个不是顶尖的,你长得又这么漂亮,还有文工团这么好的工作,我就不明白你怎么非要跟那个孟东河在一块?别的我就不说了,就说我来的这段时间,那孟东河回来过几次?我一个巴掌我都能数得出来!”   “那娶媳妇回家不是让当摆设的,那是要疼着宠着的,”刘向红越说越气,抬手就想戳陈瑶瑶脑袋,但又见她一脸的苍白,只好收回手继续抱怨道:“他呢,他倒好,成天不着家不说,你受了多少委屈,他也不帮你,你到底图他什么啊?”   “要我说,你还不如赶紧和他离婚算了,我看见那个姓孟的我心里就有火!”刘向红翻着白眼,“要本事没本事,要出息没出息,还成天只能委屈你待在这犄角旮旯里,你听妈的,和他离婚!”   刘向红自己说的解气,却完全没注意到门外带着孟东河过来的马文华一脸的尴尬。   马文华还下意识看了孟东河一眼,发现这位名气不如许从周、闫胜利这些人的大,但是脸也和那些人一样的冷,让人瞧不出来他心里到底想的什么。   其实按照马文华来看,孟东河这种年纪不到三十就靠着军功一路升任营长的完全配得上一句本事大,但偏生那个刘向红的脑子就跟驴踢了一样,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   马文华忍不住替孟东河抱屈,但也不能当着人的面指责他的家人,就说:“家人受伤,家属心里面不舒坦,抱怨两句是正常的,孟营长别往心里去。”   孟东河面无表情地摇了下头,也不打算进去了,折身边往外走边说:“麻烦您说一下她的情况。”   马文华就大致解释了一下,顿了顿,又把江秋月过来的事情也说了,然后道:“我之前也一直在研究江医生给开的方子,确实比我开的好,我的建议是要想好的快一些,还是用江医生开的方子,但你岳母她今天说话实在不好听,江医生今天开的这个方子也只是第一阶段治疗的,要是用的话,后续可能要更换药方,你们要是用的话,后续我建议还是不要让你岳母去见江医生了。”   孟东河点头,“我知道了。”   “那孟营长你的意思是用江医生的方子?”马文华确认道。   孟东河点头,“江医生那边我去说。”   “那好,我就按照江医生的方子来了。”马文华停了一下,见孟东河似乎要往医院外面走,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劝了句道:“孟营长也别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陈同志不也没说什么嘛,对吧?”   孟东河冷脸低嘲了一声,“我倒巴不得她离婚。”   “您说什么?”马文华没听清。   孟东河摇头,“没什么,陈瑶瑶的病就麻烦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哦哦。”马文华点头,直到孟东河走远了,他才又往陈瑶瑶现在住的病房去。   等到了门外,就听见刘向红还在不停地唧唧歪歪地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然后顺便撺掇陈瑶瑶离婚。   马文华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嫌弃,才推开门说:“你们想好要用哪个治疗方案了吗?”   正在抱怨的刘向红一下子呆愣在了原地,忘了。   陈瑶瑶侧过脑袋看向马文华,忍疼张嘴说:“江……江医生。”   马文华倒有些意外,但又担心回头刘向红又叽歪,于是就看向她问道:“刘同志呢,也同意吗?”   刘向红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事,张了张嘴就要说话,结果陈瑶瑶皱眉抬手拉了一下她的衣袖,轻声道:“妈……”   刘向红撇了撇嘴,“那就她的吧。”   马文华见状就说:“那正好,刚才孟营长来的时候也说了让用江医生的方子,还说后续江医生那边他会去沟通,就不用你们担心了。”   “啥?”陈瑶瑶和刘向红同款震惊,但她胸口疼的厉害,说不出来话,于是又艰难地拽了一下刘向红的衣裳。   刘向红没好气地瞪了陈瑶瑶一眼,这才才对着马文华说:“他过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来了他干什么不过来,他这是想干什么呀?我们家瑶瑶现在这么可怜的躺在病床上,他竟然来看一眼都没有就这么走了?”   马文华就故意说:“孟营长来了,只是你当时正好在劝陈同志和他离婚,孟营长大概怕你尴尬,这才提前走了。”   刘向红一下子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陈瑶瑶也是一脸震惊。   马文华憋完坏后转身就走,也懒得理她们了。   这两人,刘向红一开口就让人讨厌,陈瑶瑶的事儿也不少,最好狠狠吓她们一次。   等到江秋月回去后,杨双双就问她道:“医院出什么事儿了,都把你叫过去了?”   江秋月就把之前医院的事情给说了。   杨双双就:“……”   好一会儿后,她皱眉道:“陈瑶瑶她妈有病吧,怪不得蔡玉芬说起她就那么讨厌呢。”   江秋月摇头,“可能平时自以为是惯了,以为别人都得听她的。”   杨双双翻了个白眼,“难怪陈瑶瑶也一直一副看不起别人的样子,原来真是一脉相传,也不知道那个孟东河到底什么情况,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   “管他呢。”江秋月不关心,“反正方子给她开了,爱用不用。”   晚上,许从周回来就主动和江秋月说起了这件事。   他问道:“你白天去给陈瑶瑶看病了?”   江秋月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许从周就说:“孟东河白天找我了,说让我给你带句对不起,别跟他岳母一般见识,也不用管她说什么。还有你开的药方她们已经用上了,回头还要麻烦你再帮忙看看情况。”   江秋月回想了一下对孟东河的印象,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也经常见不到他回来。   江秋月忍不住好奇了,“孟东河是什么样的人啊?”   许从周立马就盯住了江秋月,“你打听他干什么?”   江秋月一看许从周这样就哭笑不得,这人的醋劲儿真的越来越大了,什么醋都开始吃了。   江秋月没好气戳了他一下,“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醋都吃,我就是好奇什么样的人才能忍受她俩那种性格。”   许从周把江秋月的手攥在掌心,被说吃醋习惯了,他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而是道:“孟东河没什么特别的,就和其他人一样。”   江秋月不信,“陈瑶瑶也算是文工团的一枝花了,家里条件又很好,孟东河没点特别的,能娶到陈瑶瑶?”   许从周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之前有回文工团外出演出遇了点意外,是孟东河把陈瑶瑶救出来的,后来是陈瑶瑶主动追求的孟东河,孟东河一开始没同意,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们就结婚了。”   居然是这样。   江秋月有些意外。   “那他们感情好吗?”江秋月又没忍住好奇问道。   “不知道,没关注过。”许从周摇了下头,又把话题带走了说:“春季征兵快要开始了,你找时间和你弟说一下,让他最近做好准备,还要不要随便受伤或者生病。”   江秋月果然不再关注孟东河和陈瑶瑶,立马就说,“那我明天就给他打电话。”   第二天,江秋月去了诊所后就往柳月湾去了电话。   江立业过完年后就一直在等征兵的事情,时不时就往大队部跑,第一时间就接到了。   等和江秋月说完,他就立马保证说自己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绝对不出差错。   随后,江立业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电话,一颗吊着的心总算是回到了肚子里。   大队部的人见他这样,忍不住好奇问道:“立业,你每天来等你姐的电话,你俩到底说啥了,瞧你给高兴的!”   江立业知道一切都没明朗前不能说,因此就道:“没啥,我姐给我打电话,我高兴不行啊。”   “呿——还瞒着我们!”说话的人不信,但江立业已经跑走了,他也没法问了。   江立业回家后,等到吃饭的时候就说了这件事。   江家人神色各异,但江冬梅抢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开口叫唤道:“你要去当兵?”   江立业皱眉揉了下被震到的耳朵,“对啊,大姐已经帮我全都弄好了,等征兵的命令一下来,我就能走了。”   “不对啊,你怎么能去当兵呢?”江冬梅的反应很激烈,她觉得现在的一切越来越不像她记忆里的样子了,也越来越不像她刚重生的那时候想的那样顺利。   江冬梅想让江立业按照上辈子的经历活下去,就拽着他说:“你不能去当兵!”   “我为啥不能去当兵?”江立业更觉得江冬梅脑子有问题,甩开她的手,又看向江道义和杜春花说:“爸,妈,我这两天收拾一下,过段时间就走了。”   杜春花也不太舍得江立业去当兵,一把拽住了他想劝他说当兵危险,一不小心就能没了命。   江立业就反过来说当兵很好,保家卫国也不危险,还反举例说既然危险,你们当初干嘛让大姐嫁给大姐夫。   杜春花说那不一样,江立业就说哪儿不一样,然后就把杜春花的话给堵回去了。   倒是江道义闷了一会儿后开口说:“当兵挺好的,现在当兵没以前危险了,他姐夫也在部队,还能照应他,总比他在地里刨食儿强得多,他想去就让他去吧。”   杜春花只好闷闷地答应了。   倒是边上的王佳丽见江立业居然能当兵,心里面顿时羡慕的不行。   她也觉得当兵不危险,还能拿钱,多好。   可她也知道现在江立业走了,江成才更加不可能离开,只能打消心里的念头。 第42章 起祸 赵长熙原本流畅的动作瞬间迟缓了……   江立业要当兵, 杜春花虽然舍不得,但也没办法,只能开始在家里一边絮叨一边开始给江立业准备东西。   江冬梅又继续纠缠了江立业几次, 想要让他放弃当兵的想法,但江立业都非常坚定地给拒绝了。   并且,江立业还对江冬梅说:“你现在越来越奇怪了,赵长熙都说了多少遍了不想和你处对象, 你偏要缠着他,家里的人说过你多少回,你也不听, 还总是对我们指手划脚, 好像全天下的人都该听你的一样,你不知道这样真的很讨人厌吗?我就想去当兵,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江冬梅没想到江立业居然是这种态度,脸色当下就不好看了,怼了回去说:“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你好, 你当兵能有什么出路,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战场上了!”   江立业就更烦了。   他最初想要当兵的念头就来源于想要离家,不想看到江冬梅天天闹腾。   再说现在当兵多光荣啊。   别人家要是有人能当兵, 大都高兴的不行, 街坊邻里, 甚至整个生产队都会觉得光荣, 就算心里面担心打仗受伤的事,也不会这样说这样的话。   但是江冬梅的脑子是真的不正常,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和江冬梅吵架, 就说:“死就死了,不用你管!”   “江立业!”江冬梅见江立业说走就走,更是气得大叫:“你以后别后悔!”   江立业上辈子跟着江秋月参加了高考,虽然第一年没考上,但第二年勉勉强强缀在分数线的尾巴上上了个大专,后来还跟着赵长熙一起下海赚了不少钱,可以说也算是成功了。   但他现在偏生要闹着去当兵,那就完全脱离了上辈子的路线。   再说了,当兵能有他上辈子那样赚大钱好吗?   等她以后嫁给了赵长熙,她就让赵长熙第一时间下海经商,她有对未来的预知,肯定能让赵长熙比上辈子更厉害,到时候江立业跟着赵长熙,也肯定比上辈子过的好!   江立业这个蠢货!   她本来就是为了他好。   眼见江立业不理她,江冬梅又吼了一嗓子,“江立业,我说的你听到了没有!”   “不要你管我!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江立业烦躁地回吼道。   江冬梅跺脚,但江立业这边说不通,她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可只要一想到现在很多事情都不和上辈子一样了,江冬梅就忍不住焦躁。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生产队那边帮江立业开好了证明,只等他到时候直接跟着部队接新兵的车离开就可以了。   江立业的离开已然成了定局,江冬梅便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她发现她之前所想的一切都脱离了原来的轨道,那赵长熙这边她是不是也不可能成功了。   她接下来又连续堵了赵长熙好几次,但赵长熙现在躲她都躲出经验了,除非扫盲班开课,否则坚决不见她。   甚至就连知青点的人也一直帮着赵长熙,对她爱答不理的。   江冬梅心里就越发焦躁,脾气也就越来越不好。   眼看江立业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江冬梅忽然就想,她或许不能再等了,她要想办法先嫁给赵长熙,不能再想着让他先爱上她再结婚。   她为了赵长熙已经放弃了这么多,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江冬梅再一次往知青点跑。   今天扫盲班没有开课,知青点的人见到江冬梅过来就关门,顺便对着赵长熙吐槽说:“江冬梅又来了,我是真的不明白,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什么叫做羞愧啊,我现在真的有点可怜你了。”   “对啊。”其他人也纷纷对着赵长熙开口说:“这都一年多了吧,她天天这样缠着你也不行啊,你总得想办法解决才好。”   “要不然,你让你家里想想办法,给你弄个回城的名额吧,我觉得你这样一直躲着她也不是事儿啊,说不定哪天就出事儿了呢!”   “我也觉得这样不行……”   知青点的人开始纷纷给赵长熙出主意。   赵长熙之前也想过这件事,就说:“回城的事我也问过,但现在没办法回去,我最近在想写申请离开这里到其他地方插队,也不知道上面能不能同意。”   其他人一听,倒也觉得是个办法,就说:“要不然你试一试吧,说不定就真的成了呢。”   赵长熙点头,“我已经开始动笔了,等我写好后就交上去,希望到时候能被批准。”   “虽然我挺舍不得你的,但你离开要是能摆脱江冬梅,我也只会恭喜你。”   “是啊,我们也是。”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知青点里面的讨论原本不应该传到外面,但江冬梅今天势必要见到赵长熙,因此就转了个弯,跑到了他们房子的后面,想借着窗台给赵长熙喊话。   结果,她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赵长熙打算申请离开这里的事情。   江冬梅瞬间如坠冰窟。   原来她之前的猜测要成真了。   现在可不比后世交通发达,现在的人走哪儿都需要拿着证明,赵长熙只要一走,那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也就等于赵长熙这边真的要失败了。   江冬梅坚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重生一回为的不就是要嫁给他,比上辈子过的更好吗?   她已经把现阶段最好的许从周换给了江秋月,赵长熙就别想跑!   江冬梅咬牙切齿,同时心里面也在快速想办法。   没多久,江冬梅又从后面绕到前面,开始拍知青点的门,喊赵长熙出去。   知青点里面的人一开始打算装没听见,不搭理她。   反正江冬梅过会儿就自己走了。   可谁知道今天的江冬梅格外的坚持,一直在门外不走。   屋里面的人面面相觑,最后实在没忍住问道:“她今天到底什么意思,不会是不见到你就不走了吧?”   赵长熙近一年叹气的次数比前十几年的加起来都多了好几倍,眉心的褶皱都要半永久了。   他是真的很不想出去见江冬梅,但是也不能让江冬梅这样一直骚扰知青点,只能站起来说:“我出去看看。”   “要不你再等会儿,反正我们也习惯了她这样,说不定她看你一直没出去,等下就走了呢。”他们也觉得赵长熙实在倒霉,倒也没有怪他的意思,反而跟着出主意。   赵长熙也不想出去,就又等了一会儿。   结果江冬梅铁了心了不走,他只好再次站起来说:“我还是出去看看吧,不能一直打扰你们。”   其他人只好说:“那你小心点啊。”   赵长熙沉着脸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对着江冬梅也没了什么耐性,直接开口问道:“江冬梅,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江冬梅一见到赵长熙这样,心里就涌了一股怒气。   可她知道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于是就对着赵长熙说:“我有正事儿找你。”   赵长熙根本不相信,江冬梅的脑子里怎么可能有正事儿,于是他也不吭声。   江冬梅也没指望都想要离开这里的赵长熙给什么反应,但她知道说什么能让赵长熙跟她走,就道:“我知道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天天围着你转的举动让你很不耐烦,我最近也想了很多次,我想清楚了,我们把事情说清楚,你要是最后还是说不喜欢我,我也可以不再找你了。”   赵长熙一愣,好一会儿后才说:“你说真的?”   江冬梅点头,“当然是真的。”   赵长熙想了下,又对比了一下江冬梅前后两天的态度,觉得她这样忽然转变的样子实在太奇怪了。   可江冬梅说的不再纠缠他的这个诱惑实在有些大,虽然他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江冬梅,但又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就说:“好,你要说什么?”   江冬梅就朝着知青点里看了一眼,略过那些好奇的眼神说:“我们出去说,我不想在这儿说。”   赵长熙也顺着江冬梅的视线回看了一眼。   虽然在一堆人面前说起情情爱爱这些有些奇怪,但他更不想和江冬梅一起出去,谁知道江冬梅回头会干出什么来逼迫他不得不娶她。   他之前还听陈亮和他八卦过说有人为了嫁知青和娶知青,都会故意找机会败坏他们的名声,他不想出去后被江冬梅找到机会说自己欺负了她或者出现其他什么不得不娶她的意外。   以前他就不喜欢江冬梅,自从见过陈红缨后,他就更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他最近时常能想起那位陈红缨同志。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面之缘,也没能说上几句话,但他觉得自己好像对她一见钟情了,可惜人家远在千里之外,来这里也不过是偶然,他们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第二次了。   更何况他也不知道那位陈红缨同志有没有结婚,就算人家没结婚也不一定对他这个一面之缘的人有想法。   而且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要求陈红缨为了他放弃自己原本非常优越的生活,他只能把这个念头深埋在心里。   所以,对比江冬梅口口声声说的对他的喜欢和纠缠着要嫁给他的举动,他真的是太不理解了。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一心想要为她好吗?   江冬梅所谓的喜欢难道就是处处给他制造麻烦,来达成她所谓的喜欢?   这种喜欢难道真的能称为喜欢吗?   这是打着喜欢的名号干着损人利己的事吧。   虽然他到现在都还不明白江冬梅为什么就一定要缠着他,好像真的非他不可一样。   但是他真的没有在江冬梅的任何行为和话语里感受到对他的喜欢。   反而,她有时候的行为实在太奇怪了。   赵长熙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就说:“我们在这儿说,他们也听不见。”   江冬梅没料到赵长熙居然是这种态度,忍不住皱眉道:“他们都伸头往这儿一直看,怎么可能听不见?”   赵长熙就道:“那我现在就让他们回屋里去,这总行了吧。”   江冬梅:“……”   江冬梅没想到赵长熙的反应和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长熙听到她都说了只要出去说清楚就不缠着他了的话,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就跟她走吗?   电视剧里面都是这样演的啊。   江冬梅还在想,但是赵长熙已经转身去找陈亮他们了。   陈亮几个一见到赵长熙就赶紧问道:“江冬梅找你说什么了?”   赵长熙拧了下眉说:“让我出去和她说清楚,然后她就不再缠着我了。”   “还有这种好事儿!”陈亮的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随后又被其他人拽了一下,“你小声点。”   “哦。”陈亮又赶紧朝赵长熙说了句不好意思,又好奇问道:“那你怎么不和她说啊。”   赵长熙就道:“她昨天和今天完全两种态度,转变太快了,我怀疑她别有目的。”   “那倒也是。”陈亮赶紧说:“那还是算了,万一她只是用这个当借口把你骗出去,然后找地方把衣裳一扯,说你想要侵犯她,然后再逼你必须娶她怎么办?你还是不要和她出去了,这样太危险了。”   赵长熙闻言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边上的其他人翻着白眼说:“我觉得你要是说别的还有可能,但这个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啊?”陈亮反问道。   “你想啊,整个柳月湾生产队的人谁不知道江冬梅做梦都想嫁给赵长熙,赵长熙每天最烦的就是江冬梅来找他,他每天躲她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侵犯她,这个理由一看就不成立,不会有人相信的。”   “那可说不准。”陈亮信誓旦旦道:“再说就算大家伙不相信,可她把衣裳一扯,让赵长熙看了她的身子,你说到时候赵长熙还能不娶她?”   “反正不管怎么说,我是觉得江冬梅她肯定是憋着坏呢?”   “那倒也是。”其他人认同了陈亮的说法,就说:“反正小心没大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赵长熙听他们讨论的火热,完全没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只能开口打断说:“我没打算和她出去。”   “啊?”陈亮一下子就扒住了他的肩膀,“为什么啊,虽然说危险了点,但也是个好机会啊,万一她真的一夜之间想通了呢。”   赵长熙摇头,“就算她想通了,我也不和她出去。我让她就在这儿说,所以想请你们等下到屋里,不要再出来了。等事情过后,我请你们吃饭。”   陈亮几个:“……”   行吧。   几个人依言缩回了屋里面。   赵长熙又重新走到江冬梅的面前说:“现在没人了,你可以说了。”   江冬梅不想在这儿说,这不符合她一开始的打算。   “我说了不在这儿说,你和我出来,我们单独找个地方说清楚。”江冬梅坚持,还是觉得赵长熙肯定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赵长熙扫了江冬梅一眼,更觉得她不对劲,就说:“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   他又折身开始往屋里走,不打算再和江冬梅浪费时间了。   江冬梅见状立马冲他大喊一声,“赵长熙!”   赵长熙转身,静静地看着江冬梅。   江冬梅就说:“你可要想好了,你就只有这一次机会。”   赵长熙没理会江冬梅。   等到了屋里面,陈亮他们几个又围了过来说:“我怎么听着好像是谈崩了呢。”   赵长熙皱眉说:“她非要我跟她出去,我不想去,就回来了。”   那倒是也行。   “不过万一江冬梅说的是真的呢,你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了?”他们问道。   赵长熙摇头,“反正我都打算申请离开这里了,我觉得只要我把我的情况汇报清楚,肯定能被批准,就不冒这个险了。”   “这个说不准吧。”陈亮他们觉得不能这么肯定,又说:“再说了,要是江冬梅真想清楚了,你就不用离开这里了,咱们大家伙处的还挺好的,我们也不太舍得你走,要不然,你先出去跟她聊聊?”   赵长熙皱眉,摇头。   “你看这样行不行,”陈亮又有了主意,“要不然这样,我们偷偷跟在你们身后,万一有个什么,我们还能及时给你当证人。”   “这个好!”其他人也同意,开始劝赵长熙试一试,万一真成了,赵长熙也不用走了。   赵长熙思考了好一会儿,虽然还是觉得不太可能,但其他人没少在江冬梅围堵他的时候帮忙出力,于是就说:“行吧,那我出去试一下。”   “我们肯定跟着你们后面紧紧的,保证不让江冬梅能找到借口和你扯上关系。”陈亮几个也赶紧保证。   赵长熙点点头说:“好。”   然后,他又重新走了出去。   江冬梅还没有离开,依旧在门口转悠。   见到赵长熙,立马眼睛一亮,但是嘴上却说:“怎么又出来了,不是不想和我说清楚吗?”   赵长熙不想和江冬梅扯这些没用的,就说:“那你到底还要不要说?”   当然是要说的。   “你跟我来。”江冬梅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赵长熙正欲抬腿跟上,后面忽然有人喊他,“赵长熙。”   赵长熙回头,就看见陈亮冲他招手,“你过来一下。”   赵长熙又看了一眼江冬梅的背影,转身走过去,低声问道:“又怎么了?”   陈亮也看了门外的江冬梅一下,才小声说:“虽然我们会跟着你,但也不可能跟的太近,所以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赵长熙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们也要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放心吧。”陈亮摆手,“那你快走吧,江冬梅该等着急了。”   等到赵长熙再次跨出门口,江冬梅实在没忍住对他露出一个嘲讽脸道:“怎么,还怕我会害你,找你朋友商量呢!”   赵长熙确信江冬梅肯定听不到他们刚才说了什么,于是也没和江冬梅掰扯这个问题,而是直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江冬梅的脸色更难看了,“你急什么,这不才刚出来吗?”   赵长熙皱了下眉,没吭声。   又走了一会儿,赵长熙见江冬梅还是不吭声,就说:“到底要说什么,你再不说我先走了。”   他虽然特别希望江冬梅别再纠缠他,但是更不想真的和江冬梅扯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哪怕陈亮他们就跟在不远处,他肯定也出不了事。   江冬梅见还没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有些不开心道:“这才走多久,你就开始着急了,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赵长熙特别坦荡地说:“是。”   江冬梅:“……”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将来会有大出息,会特别有钱,她不能生气,于是就耐着性子问道:“我到底哪儿不好,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赵长熙再一次重复道:“我不喜欢你,和你到底好不好没关系,你改不改我还是不喜欢,更不想和你在一起。”   顿了一下,赵长熙又说:“况且我也不觉得你是真的喜欢我,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处处为难他,喜欢一个人应该要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而不是像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你真的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和困扰。”   “胡说!”江冬梅不认同道:“我一个姑娘家的,我要不是真的喜欢你,我为什么要一直追求你,难道我不要名声的吗?”   赵长熙按了按眉心,觉得自己和江冬梅扯这些没用,就叹了口气说:“我们不说这个了,就说你喊我出来到底要说什么。”   江冬梅虽然很气赵长熙,也想一不做二不休,但她也清楚那样的后果是她和赵长熙之间肯定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她还是想要再努力一把,就说:“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愿意和我在一起?”   又是这些。   赵长熙摇头,“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   “你喊我出来说说清楚后就不再缠着我了,可如果你的问题一直都是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和我到底要怎么才能喜欢你这些,那我只能告诉你,我就是不喜欢,你放弃吧,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话落,赵长熙觉得自己大概是昏了头了,虽然有些不相信江冬梅还是跟她出来浪费时间。   他也不打算再继续,转身就走。   “赵长熙你站住!”江冬梅大吼,但赵长熙却越走越快,最后都跑了起来,很快就没影了。   等回了知青点,陈亮他们就说:“没谈拢啊?”   赵长熙摇头,“她就不是真的想谈,一直问我怎么才能答应她。”   “欸——”   几个人齐刷刷叹气,“那这样,你岂不是只有申请调离这边了。”   赵长熙也不太想走,但只能点点头。   陈亮他们又叹气。   外面。   江冬梅的谋划完全落空,原地抓狂了好一会儿,一直咬牙切齿道:“你等着,我不会这么放弃的,你这辈子就只能娶我一个,想申请离开这里,做梦!”   等到江冬梅走后,江立业也从一边的矮木从里跳了出来,皱眉一直盯着江冬梅。   因为他要走了,最近家里面也不让他干活,所以他干脆就每天在外面多跑跑跳跳,锻炼体格。   撞见江冬梅和赵长熙的这一幕完全是意外,但江冬梅后面说的话实在太吓人了,他想了想,干脆转头又往大队部跑,借了电话给江秋月拨了过去。   江秋月听完江立业说的前因后果,忍不住沉默了。   很早之前她就猜要是赵长熙一直不答应江冬梅的所谓追求,很可能会导致江冬梅的反弹。   原本她以为江冬梅至少还会再坚持一段时间,但没想到居然来的这么快。   想了想,江秋月问道:“最近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吗?”   江立业摇头说:“没有啊,除了我要当兵,家里还和以前一个样子。”   江秋月想了下说:“你要是有时间就多盯着点江冬梅,别让她真的闹出乱子来,到时候再连累家里面。”   江立业立马就说:“好。”   放下电话后,江立业又飞快地跑回家。   一连几天,他都跟着江冬梅。   但看江冬梅后来又没干什么,原本还想着是不是他和大姐多心了,结果他很快又发现江冬梅又有了动静。   春耕之后就要育秧苗。   这个时候比较讲究水,但他们这边偏生春天雨多,更要多注意。   因此,生产队就安排了人轮换着守着那几块育苗的水田,注意里面的水还有肥,千万不能少了或者多了。   今天临到的是知青点的几个人。   生产队这么大,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秧苗都放在一起育,这样后续的分栽就会很麻烦。   因此,他们这边育苗田往往都有好几个,分散在整个生产队不同的地方,方便日后分栽。   知青点的几个人都不够分的,自然不可能好几人守着一块育苗田。   因此一大早天才马虎亮,早起想要跑步的江立业就看见平日里懒鬼一样的江冬梅起了个大早,然后一路尾随跟着赵长熙到了他看着的那块育苗田。   江立业直觉不太好,想着江秋月的嘱咐,也跟了上去。   很快,他就看见江冬梅等到赵长熙走到大堰塘那边的时候,飞快地跑了过去。   赵长熙被突然出现的江冬梅吓了一跳。   天还没亮,江冬梅却忽然出现在这里,赵长熙已经本能感觉到不妙。   可不等他躲开,也不等他有机会问出口,江冬梅冲过来的第一时间就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噗通!”   巨大的冲击力让赵长熙直接掉进了大堰塘里。   紧接着江冬梅也跳了下来。   等到赵长熙好不容易从水里扑腾出来,就看见江冬梅在离他非常近的地方,眼底的疯狂怎么也遮不住。   赵长熙的脑子里第一时间就想起那些因为落水看了别人身子而不得不娶的传言。   他的脸瞬间拉了下来,立刻脚下一蹬,试图远离。   江冬梅在水里面扑腾,还不忘记对着赵长熙喊道:“我不会游泳,你要是不救我我就死了,到时候你就是杀人犯!”   赵长熙原本流畅的动作瞬间迟缓了起来。   他从水里浮起,试图想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结果江冬梅又吼道:“你别想了,这个时候不可能有其他人在,那些和你一起来的知青去了别的小队的育苗田,离这里远着呢!”   说完,江冬梅整个人就沉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又扑腾上来,看上去像是真的不会水。   可江冬梅这人说的话不能全信,赵长熙拿不准江冬梅到底会不会水,心里不太想救,但他不能漠视一条人命。   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要是上去喊人过来肯定迟了。   且江冬梅的哪个架势,要么他今天救了她,然后被她逼婚,要么就无视江冬梅,让她去死。   赵长熙一下子就陷入了巨大的挣扎当中。   好一会儿,他见江冬梅没有再扑腾,心底一惊,已然顾不了那么多了。   就在赵长熙往江冬梅身边游过去的时候,又一道巨大的入水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来人的水性似乎很好,眨眼间就窜了过来。   “是你!”赵长熙看见江立业,满目的惊讶。   江立业顾不得其他,只冲着赵长熙点点头说:“你先上去,这里交给我。”   赵长熙见状点头,踩水游走了。   江立业又一头扎进水里面,拽着江冬梅的衣领把她拖上了岸。   赵长熙也已经上去了,等到江立业上来的时候帮了一把手,问道:“没事吧?”   江立业看着在呛水江冬梅,没好气道:“她死不了,你先走吧,趁着天还没大亮,赶紧回去换身衣裳。”   赵长熙点头,“好。”   他转身,还在咳嗽的江冬梅下意识又想要扑他。   江立业从后面拽了江冬梅一把,冲她吼道:“江冬梅,你脑子有病是吧!”   “你才有病!”江冬梅更气江立业坏了自己的好事,忍不住冲他骂道:“都怪你,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我早就成功了!”   “我看你早就淹死了!”江立业气得要死。   他是真的没想到江冬梅为了嫁给赵长熙能疯到这种程度。   但凡赵长熙要是不会水,但凡今天没被他撞见,今天没的就是两条命。   江立业气得直吼道:“江冬梅,你是不是疯了!你就没想过赵长熙要是不会水怎么办,到时候你们就一起死了!”   江冬梅却觉得江立业多管闲事,吼了回去,“你知道个屁!”   她看过赵长熙上辈子的采访,说他最喜欢的运动就是游泳,水性很好。   江冬梅恨的要死,浪费了这次机会,恐怕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她气得要去捶江立业,结果江立业反倒一把拽住了她,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直接拖着她回了家。   进屋的时候,天也差不多大亮了。   家家户户的炊烟燃起,要起床吃饭上工了。   见到浑身湿漉漉进来的姐弟俩,满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杜春花忍不住第一时间问道:“你们这是咋了?大清早的掉水里了?”   “要是掉水里还好了!”江立业没好气地把江冬梅一大早尾随赵长熙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以前,江冬梅喜欢赵长熙的时候,他还觉得赵长熙简直就是个祸害,还想过找人打赵长熙。   那会儿大姐还教育过他,让他不要那么想。   现在看来,真正的祸害就是江冬梅。   “她就是个神经病!”江立业一想起他在后面看见江冬梅先是撞飞赵长熙,后又自己跳下去的场景,依旧后怕的要命。   “你们到底还管不管她!她今天能为了嫁给赵长熙干出这样的事,明天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来呢!今天也得亏赵长熙会水,要是赵长熙不会水,我也没碰巧撞见,那她就是杀人!”   杜春花没想到一大早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又被突然爆发的江立业吓了一跳,下意识来了一句,“这……那个赵长熙不是没事嘛。”   “你还想要他怎么有事儿!”江立业抹了一把脸,又吼道:“赵长熙回去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呢,他要是上告说江冬梅想要杀他,你就不怕回头江冬梅被抓起来喂枪子儿吗?”   “有这么严重?”杜春花被吓到了。   “你以为呢!”江立业越想越生气。   “我好不容易才能进部队,要是因为她这一闹给我的名额闹没了,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春天的早上还很凉,又泡了水,江立业觉得有些冷,怕冻感冒,撂下这么一句后进屋换衣裳去了。   杜春花见状,也顾不得其他,也催促江冬梅去换衣裳。   等江冬梅的衣裳换好后,杜春花就开始追问她到底想干啥。   江冬梅算计了好几天的事被江立业撞破且功亏一篑,心里也有气,加上也冻的不轻,躺在被窝里面根本懒得搭理任何人。   江立业见状就说:“还问她干什么啊,她干这种事除了是为了嫁给赵长熙,难道还能有第二种可能吗?”   说着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有这个时间,你们还不如想想怎么处理赵长熙那边呢!”   杜春花他们立马反应过来,又朝着江立业道:“你再给我说说当时到底咋回事儿。”   江立业只好再重复一遍。   等到他们听到江立业让赵长熙直接走了,而一句话都没问过后,忍不住开口说:“你当时咋没问问他呢?”   江立业没好气道:“当时那种情况怎么问啊,难不成要和他就在大堰塘埂上商讨这件事,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江冬梅推赵长熙下水的事吗?”   “你咋说话呢,她好歹是你二姐!”杜春花轻捶了江立业一下。   江立业转身就走,撂下一句说:“她哪有一点当姐的样子。”   杜春花不清楚江立业要干啥,连忙追到门口问道:“你干啥去?”   “还能干啥,给大姐打电话!”   “你给她打电话干啥?”杜春花忙问道。   江立业就说:“不给大姐打电话,你们管江冬梅吗?我问问大姐怎么办?”   杜春花一想也是,立马就说:“对对对,赶紧给秋月打电话让她帮忙想想办法,万一那个赵长熙真要告冬梅可咋整。”   江立业都懒得说话了。   他一路黑着脸跑到大队部,结果打了电话后发现一直没人接,这才想起来现在时间还早,大姐现在肯定不在。   他扒拉了一下头发,也懒得再回家,就坐在大队部的门口等着。   有人陆续过来或者经过,问他怎么了,他就勉强笑笑,就说没啥,等电话呢。   一直到八点多了,江立业才又跑去继续打。   这一回通了。   虽然屋里面没人,但江立业还是压低声音把江冬梅大早上干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对面的江秋月:“……”   好一会儿后,江秋月就问道:“家里说怎么处理了吗?”   江立业摇头,“没有,我回家后换了身衣裳后就过来给你打电话了,走的时候家里啥也没说,我也不知道家里面这会儿有没有其他的说法。”   江秋月想了想说:“你先回家问一下,然后找一下赵长熙,带他过来给我打电话。”   江立业点头“哦”了一声,“我现在就去。”   刚挂下电话,杨双双就问道:“怎么了?”   江秋月皱眉解释了一下,杨双双立马就爆粗口道:“我艹!江冬梅的脑子是真坏了吧,你准备怎么办,要不要回去一趟?”   江秋月摇头:“先看看再说。”   江立业回家后就发现家里人没有商量到底怎么处理这件事,反倒是都在等他,问江秋月怎么说的。   江立业头疼,“就说,大姐在外面能怎么办,让我先去找赵长熙,看他到底怎么说。”   “那你快去。”杜春花又去催江立业,同时又絮叨说:“冬梅又发烧了,我已经让你哥去找医生了,她打小身子就不好,你说她干啥不好非要这个时候往水里泡,也不知道这次啥时候能好。”   边上的王佳丽翻白眼,实在忍不住道:“她既然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好就别害人啊,到头来还要一家人围着她,给她擦屁股,结果她倒好,蒙头睡大觉去了。”   “你胡说啥呢!”杜春花不爱听了,火就冲着王佳丽发,“冬梅都烧成这样了,你不说关心两句还说风凉话,你啥意思,不想过了是吧,不想过了就给我滚回你娘家去!”   王佳丽本来就不爽江冬梅很久了,更看不惯家里面一直不管她,就说:“不用你说,我立马就走,我也不想和一个杀人犯成为一家人。”   “你走!你要是走了就别再回来了!”杜春花也不怕,跟着吼回去。   王佳丽冷笑,转身就回了自己屋里收拾东西。   杜春花心里不爽利,又跟上去在她背后叨叨,江立业实在看不下眼去,就插嘴道:“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记得吵架!”   “你也跟着怪我是不是,你也不看冬梅都烧迷糊了,我这心里能不着急吗?她这个时候不说帮家里一把,反倒是火上浇油,我还不能说两句了是吧?”杜春花心里窝火,见自己生的儿子不帮自己却偏生帮一个外人,又冲着江立业吼。   江立业非常想说大嫂说的也没错,但见杜春花气得掉眼泪,也说不出来,扒拉了一把头发说:“我去找赵长熙,问他要咋办。”   杜春花连忙又抹了一把眼睛,催促他,“那你快去。”   等江立业出门的时候,王佳丽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跟着往外走。   杜春花一看见她这样又来气,跟上去又要说她,结果一早上基本没怎么开口的江道义拍了一下桌子,不耐烦打断道:“别吵了,让她走。” 第43章 出师 我觉得你这个老公差不多可以出师……   江立业没能在知青点找到赵长熙, 最后一路跑到了他要看的那块育苗田那边。   赵长熙见到江立业,有些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江立业不好意思地看了赵长熙一眼,问道:“我来看你怎么样, 没事吧?”   赵长熙摇头,“没什么事。”   江立业攥了一下手指,这才说:“江冬梅发烧了。”   赵长熙:“……嗯。”   江立业也能猜到赵长熙大概不想聊江冬梅,他也只是想告诉赵长熙一声, 便转了话口说:“我刚才回家给我大姐,就是江秋月打了个电话,她说让我来问问你怎么打算的, 要是可以的话, 想让你和她通一次电话。”   赵长熙这才稍微来了点兴趣,“江秋月说的。”   江立业点头,“对。”   赵长熙就说,“好,不过等我忙完这边的事。”   江立业又点了点头。   又冷场了一会儿,江立业还是没忍住问道:“那这件事, 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赵长熙一时间没出声。   其实他刚刚也一直在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整个江家里,除了江冬梅这个麻烦之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对他有过帮助。   江秋月一早就提醒过他要小心江冬梅, 江成才老实又勤劳, 最开始见他不会种地, 还帮过他许多, 就连江立业这个不算熟悉的今早也算救了他。   当然了,这些和江冬梅给他造成的麻烦可能没办法相比。   他也确实讨厌江冬梅,但他还是想考虑一下这些人的感受。   不过现在江秋月既然想和他沟通,或许他可以等和江秋月聊过之后再说。   赵长熙就对着江立业摇摇头说:“我考虑一下。”   江立业也说不出来让赵长熙别追究的话, 更清楚自己做不了家里的主,因此也就不吭声了。   两个人都一样心情复杂,余下的时间也没继续聊天。   等到了中午,他们就一前一后往大队部走。   接到电话的时候,江秋月正在吃午饭。   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江秋月也没说废话,张口问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赵长熙虽然有些担心太狠了有些对不住江家的其他人,但只要一想到江冬梅做的事,他就不想轻拿轻放。   因此迟疑了一会儿,赵长熙说:“我……想告她。”   江立业在一边瞪大了眼睛,赵长熙真要告!   江秋月的反应却很平淡,“那就告吧,你把电话给江立业,我有话和他说。”   赵长熙暂时没去管后面半句,而是惊讶道:“你同意?”   江秋月“嗯”了一声,“和你打这通电话,本身就是想让你不要轻易放过,我不想江冬梅以后一直闹出这样的事。”   赵长熙不得不佩服江秋月的果决,顺着她的要求把电话交给了江立业。   “大姐。”江立业开口。   江秋月就说:“赵长熙会去告江冬梅,你帮他作证。”   “啊?”江立业发愣,“真要这样啊?”   江秋月按了按额角,才又说:“你也说江冬梅已经疯了,过两天你一走,家里就剩下爸妈和大哥大嫂,大哥又不当家,爸妈管不住她,尤其是妈根本也不舍得管她,你就不怕她哪天再找机会干出今天的事儿,到时候你觉得还会像今天这么幸运吗?”   江立业跟着叹气,“我今天都快被吓死了。”   “所以借着这个机会让江冬梅到农场好好改造一番,也省得她再有机会闹事儿。”江秋月说完又提了一嘴,“赶在你走之前解决,不然这事儿就有的掰扯了。”   江立业点了点头,手指在电话线上抠了一会儿,说:“我明白了。”   等到挂了电话,江立业就对赵长熙说:“我姐让我帮你作证,你什么时候去告,我和你一起去吧。”   赵长熙又是一愣,好一会儿后才说:“这样你家里人应该会对你们姐弟有意见吧?”   “要不然,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去吧,也不提你们。”赵长熙虽然讨厌江冬梅,但对其他人,尤其是江秋月的印象很好。   江立业摇头,“不用了,快点解决吧,不然我一走,就怕我爸妈他们又要被江冬梅闹腾,到时候这件事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呢。”   赵长熙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又说:“我自己去报案,你先回家安抚一下你家人吧,就别和我一起去了。”   江家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后自然又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江立业还要帮赵长熙作证这件事更是将杜春花气得半死,直骂他没良心   江立业就说:“我要是没良心我今天就不去捞江冬梅上来,让她在水里面淹死算了!”   难怪大姐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说让他赶在离开之前解决呢。   要是没了他这个证人,爸妈再护着,尤其是妈这样,这件事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扬,到时候谁知道江冬梅又会趁这个时候做什么祸害其他人的事出来。   “反正这个证我是作定了。”江立业说:“我不想哪天当兵当的好好的,忽然有人过来和我说我姐是杀人犯,让我滚蛋。我也不想看江冬梅为了一个男人变成杀人犯,我更不想以后咱们一家人出门就要被别人指指点点,说这家人有个杀人犯,我这是在为她好,也是为了家里的每个人好!”   家里这才为之一静。   好一会儿,杜春花才一下子嚎了出来,“那也不能让冬梅去农场啊,那儿多苦啊,她还病着,身子骨又差,咋能受得了了!”   说着,杜春花又去找人帮忙说话。   江成才本来就是个极为沉默的人,平日里基本不发表自己的看法,这次还是一样。   但他不说话不代表没有自己的想法,他找了医生回家后却发现媳妇被赶走后,其实有点生气的,所以在杜春花让他帮忙开口的时候,干脆沉默反抗。   杜春花见状气的不行,狠狠拧了江成才一下,但江成才依旧不吭声。   杜春花又去让江道义说话,江道义根本没理她。   他比杜春花想的多些。   一来江冬梅这一年来确实没少惹麻烦,现在生产队的人但凡提起江冬梅的,就没有不笑话的。   二来,现在不管是大儿子还是小儿子,甚至已经嫁人的大闺女都对江冬梅有意见了,尤其是江立业今天气成这样,万一因为他们不肯听他的,回头和他们两个老的离心了咋办?   养儿防老,他不想以后老了干不动了,被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嫌弃。   但又毕竟是从小到大都疼的姑娘,江道义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就按照立业说的,她这一年多也确实不像话,去受受罪说不定就好了,总比一直在家里闹事好。”   杜春花眼看没有任何人帮她,“哇”一声哭了出来。   江冬梅一觉睡醒之后没想到竟然迎来的是这种结果,不管她是不承认还是撒泼生气都没用。   她又想借着生病不愿意过去,结果还是被带走了。   等事情一结束,江立业立刻给江秋月又去了电话。   没多久,自己也坐上车离开了。   家属区这边,江秋月已经和杨双双一起研制了两款洗发水,一款主要是滋润柔顺,一款主要去屑止痒。   江秋月还要在诊所上班,杨双双自告奋勇地拿着两种洗发水去找了陈红缨,和她说了一下两款产品的用途,先让陈红缨自己试用了一下。   目前我国还没有洗发水,想要用洗发水还只能拿着侨汇券去买那些进口的高额洗发水。   这种日常用品若非有一定的家底,一般人还真用不起,因此大多数人洗头要么用草药煮水,要么就用肥皂,洗完之后头发都会打结毛躁,还需要用头油才能梳开。   陈红缨也是第一次用洗发水,虽然惊讶,但还是听话用了。   洗完之后,陈红缨就震惊了。   “怎么会这么润,我以前每次洗完头都感觉头发和枯草一样,干巴巴的,但现在的感觉几乎和我抹过头油后一样,但是又不油腻!”   杨双双就笑说:“好用吧。”   “好用,比肥皂好用多了,难怪那些国外的洗发水都卖那么贵。”陈红缨点头,说着又想起来问道:“嫂子,这真是你和秋月姐研究出来的啊?”   杨双双就说:“是啊,你既然觉得好用,那你说我们这个能不能卖出去?”   陈红缨先是点头,随后又摇摇头说:“我不太懂这些,可我见过那些国外的洗发水,很贵,就小小的一盒就要十几二十块钱,你这个要是价格太高的话,恐怕一般人也买不起吧?”   杨双双就说:“我们这个肯定不贵,你这样一大罐差不多有五百毫升,要是卖的话大概会定在三块钱,而这样一罐洗发水,至少能让三个人用上两三个月,就是你这样长头发的,用上半年甚至更久也不成问题,不贵吧。”   “这样的话,确实不贵了。”陈红缨点头,想了下又问道:“嫂子,那你是打算在我们文工团卖吗?”   杨双双摇头,“暂时先不卖,一是我们没那么多的货,二是也不清楚到时候会有多少人买,我就先拿来给你试用,顺便拜托你帮我宣传一下,让你的同事们都跟着试用一番看效果怎么样,到时候她们要是愿意买,我们再新做。”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东西虽然已经添加了一些防腐的草药,但保质期也只有半年时间,还是现做现卖好一些,这样你们买了之后也能用的久一些,不然万一买回去后就过期了,到时候不仅浪费钱,万一再给人洗出事就不好了。等将来条件更好了点,我们就就再想办法延长保质期。”   再说她们现在还是纯手工,肯定要等到真正开张了之后才能拿成绩和上面领导谈判,让他们帮忙搞正经的设备过来,这样一来才算是真正把她们这个小作坊给搞起来。   陈红缨点头,“那我知道了,我等下就分出去让其他人试试看,顺便帮你问问有没有人愿意要的。”   杨双双笑着点头,“那我就先谢谢你了,多帮我上点心,我和秋月商量过了,要是这个事真能成,我们就能在家属区办个小厂子,到时候你就是我们这个洗发水的门面,以后你的洗发水我们就都包了。”   “啊?”陈红缨没想到还能这样,顿时不好意思了说:“那也不用,我自己买就是了。”   “先别争这些,”杨双双摆手,“要是厂子真办成了,到时候说不定要你帮忙的地方更多呢。”   陈红缨一时间也想不到杨双双有什么要她帮的,但她觉得不管是杨双双还是江秋月肯定不会害她,便点了点头说:“好。”   等到杨双双要走的时候,陈红缨又说:“嫂子,不管别人买不买,我想先和你定两罐,到时候给我爸妈他们寄回去让他们也能用上。”   杨双双想了下就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安排。”   等到回到了江秋月的小诊所,杨双双就和她说:“陈红缨给的反馈很好,我觉得这件事情百分之一百能成。”   江秋月也觉得应该不会有问题,就笑着说:“那我要提前恭喜你了,杨厂长?”   杨双双就说:“这话我爱听。”   陈红缨给的反馈很快。   文工团里的人基本都是不差钱也舍得花钱的,她们一试用过陈红缨拿过来的洗发水后就立马和她一样惊为天人,而后追问。   等知道是杨双双她们做的后,加上用了几次后感觉不止发质变好了,头皮也不痒了,更明白这真是好东西,纷纷表示要买。   还有人说要给家里面的人也带几份。   杨双双就找了个时间又去了一趟文工团进行了一下统计。   这边是大军区,文工团的人比一般的多,上下加一起足足有两百人左右,但是定洗发水的就有一百三十多个,再加上还有想给家人和亲戚买的,杨双双一下子就收到了二百八十多份订单,并且每一份都是杨双双拿给陈红缨试用的那种五百毫升装的。   杨双双中途还提醒了几次说保质期不长,让她们少买点,她那里不止那一种包装,还有其他的小包装,价格也便宜一些。   但这些姑娘小伙纷纷表示不用,说家里人多,亲戚们分一分后,这些都不一定够用。   杨双双只好不劝了。   但她是真的震惊。   这个开门红,简直红透了。   杨双双太开心了,跑回去后就抓住了江秋月的手说:“崽,你猜今天有多少人定了咱们的洗发水?”   杨双双这个表情一看就兴奋过了头,江秋月就说:“超过一半了?”   杨双双点头,把文工团的事情一说,然后豪气挥手道:“崽,开干吧。”   江秋月点头,但还是提醒了杨双双一句,“二百八十多份也不算多,最多两三天就能做好,但是你有这么多盛装的容器吗?”   杨双双就撇她,说:“小瞧我了吧,我之前确实没想到反响这么好,但是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   杨双双就说:“我决定等军区那边下班后就拿着这二百八十分订单去见师长还有司令,让他们提前感受一下咱们的洗发水的威力,顺便给他们画一下大饼,让他们提前帮忙。”   江秋月朝着杨双双比了个大拇指,“你有打算就行。”   杨双双挑眉。   等到军区下班,男人们都回来后,杨双双就把俩孩子往闫胜利怀里一塞,然后带着她的订单和大饼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找领导。   闫胜利懵了一下,这才看向边上的江秋月说:“她……怎么了?”   江秋月毕竟是另外一个重要参与对象,这个时候不到场有些不合适,就随口说:“你跟过来看就知道了。”   闫胜利还是没明白,但江秋月也跑了。   他接着看向许从周,许从周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两个男人只能抬步跟上。   等他们到了的时候,吴司令的头发都洗好了,其他人也都或是在洗头,或是等着洗头。   看见他俩,吴司令他们也没搭理他俩,而是继续和杨双双还有江秋月说话。   等前前后后都问清楚弄明白了,几位领导都是又惊又喜又有些担心。   惊喜的自然是没想到江秋月和杨双双能弄出这种好东西,担心的是她俩说的办厂招工那些到底能不能成。   不过几个领导最终决定先听杨双双的,帮她们和后勤联系一下,让后勤帮忙弄点盛装容器过来。   反正这些容易的很,不管是钻木头还是削竹子,都快的很。   要是后续这个洗发水真的卖得好,那就全力支持她们在家属区办厂,这样很多军属就能有一份正式的工作,能帮家里减轻不少压力。   问题解决了,杨双双把带过来的洗发水一位领导留一份,说是让他们继续试用并且帮忙提意见,然后才和其他人一起回去。   许从周和闫胜利自听了自家媳妇干出来的事情以及她们画出的大饼后,就陷入了惊讶,等到这会儿没人了,他们才终于问了出来:   “你们,什么时候弄的这些?”   “秋月的小诊所开业后就一直在研究,前几天刚刚成功。”   杨双双说的太轻松,以至于闫胜利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等回到家,两人才稍稍解除震惊,但江秋月和杨双双又开始叽叽喳喳商量起办厂的事情了,还把他俩赶到厨房去烧饭。   一直等到吃了饭,杨双双和江秋月说的差不多了,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第二天,杨双双就和已经得到通知的后勤同志沟通了一下,最终决定用木头做一批大小统一的罐子。   杨双双早就说打算用陈红缨当门面,就和她商量了下,用了她的肖像——   一副穿着军装跳舞的简笔画。   杨双双打小学画,画的最好的就是漂亮姑娘,三两笔就勾勒了陈红缨的形象,还给洗发水正式取了个名字——   霞飞。   霞飞牌洗发水。   名字很土,但非常符合当下时代特色。   而陈红缨就是霞飞牌洗发水的第一位代言人,她的小象也被印在了那些即将被制作出来的罐子上。   接下来,杨双双就和江秋月一起做洗发水。   等到杨双双要的罐子到的时候,洗发水也早就好了。   两个人又开始罐装,随后找人帮忙送到了文工团。   文工团的人看见陈红缨的小相印在上面的时候还纷纷惊叹了一下,羡慕陈红缨起来。   陈红缨不好意思笑笑,也没说这个小相给她换来了终身免费的洗发水以及一笔代言费。   等杨双双她们再从文工团出来的时候,怀里已经揣上了近九百块的巨款以及十几个订单。   她们这次做的本就有多的,杨双双就把这十几个订单处理好,然后开始算账。   江秋月的主业还是医生,又到了陈瑶瑶复查的时候,她就和杨双双说了一声,然后就走了。   等到给陈瑶瑶检查完后,马文华又和江秋月商量了一番后续的治疗情况,等拿到江秋月开的新方子后,就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陈瑶瑶最近好了很多,说话也不像之前那么疼了,就对着江秋月问道:“我听说你和杨双双弄了洗发水出来,效果好像很好,我也想买。”   刘向红之前被怼过,加上陈瑶瑶最近确实好了很多,她也不太敢在江秋月面前放肆,怕江秋月真的一个生气就不帮陈瑶瑶治了,因此虽然有些看不上甚至不相信江秋月能弄出洗发水,但也没吭声。   她心想就当她们家做善事了,回头绝不叫陈瑶瑶用,他们家又不是买不起施华蔻。   江秋月不喜欢刘向红,就没注意她,而是对陈瑶瑶说:“目前只有五百毫升大罐装的,三块钱一罐,有……”   “才三块钱!”江秋月的话还没说完,刘向红就叫了出来,“三块钱的洗发水能用吗?”   江秋月:“……”   “妈!”陈瑶瑶拉了刘向红一下,皱眉让她别再说话了。   虽然她其实也不太相信江秋月和杨双双能弄出真正的洗发水,但她清楚江秋月的医术是真的好,她是傲但又不傻,和江秋月这样的人打好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再说她妈之前就已经得罪过江秋月了,她其实也是想用买洗发水这件事和江秋月示好。   谁知道她妈长嘴又开始得罪人。   陈瑶瑶有些头疼,只好和江秋月说:“我要一罐……不,十罐吧。”   反正十罐也就三十块钱。   江秋月又不傻,懒得搭理她这种小心思,就说:“没那么多库存,你还是只买一罐吧。”   陈瑶瑶有些讪讪,“那就一罐好了。”   江秋月就道:“目前有滋润柔顺和去屑止痒这两种不同功效的产品,你要哪一种的?”   居然还有两种不同效果的产品?   陈瑶瑶想了下,试探道:“我两个都要可以吗?”   两罐倒也不至于被浪费,江秋月点点头,“我回去就和杨双双说,她才是主要负责这些的。”   等到江秋月走后,刘向红就一脸嫌弃地撇嘴说:“等她们那啥洗发水送来了,你千万别用,三块钱能出什么好东西,万一再把你的头发给洗坏了可怎么办。”   陈瑶瑶就说:“我知道,但是妈你能不能别每次都那样说话,江秋月是医生,而且医术还不错,咱们和她打好关系不吃亏,你总是惹她生气,回头就真的没办法解开这个结了。”   “知道了知道了。”刘向红在外面作威作福惯了,但也清楚军区和地方不一样,她也不可能真对江秋月做什么,只好又开始嘀咕陈瑶瑶嫁谁不好嫁孟东河这个当兵的,结果孟东河还一直不回家,她受伤也不来照顾,现在还要被迫在这儿受气去讨好其他人。   陈瑶瑶沉默了下来。   她何尝不知道孟东河其实可能真的没把她放心上,但是人是她当初要死要活嫁的,现在让她反悔,她做不出来。   江秋月回去后又和杨双双说了陈瑶瑶也要买洗发水的事,杨双双也给安排了。   随后的一段时间,家属区这边陆续也有人知道了洗发水的事,也零零散散过来买。   不过杨双双考虑到不是所有家庭都舍得买大罐的,又担心有人舍不得用最后放过期,就又重新和后勤那边定了一些小罐子,基本上以五毛、一块这样价格的包装出售。   眨眼就到了清明节。   部队这边要组织纪念活动,文工团也有纪念演出。   家属区这边也参加了,但都没有以往的热闹,反倒是挺肃穆的。   清明节过后,部队那边就组织了对抗军演,家属区的大部分男人都出门了,可能又要好久都不回来。   但杨双双和江秋月这个小作坊的成果却喜人的很。   这段时间,家属区有不少人家都买了洗发水,以至于家里面的孩子也都喜欢上了用洗发水洗完头发后的干净清爽以及那种香喷喷的滋味,因此时常发生孩子偷用洗发水被家长胖揍的事情。   而另外一边,由文工团那些同志寄往家中的洗发水的效果反馈也都过来了。   每一个收到洗发水的人也都爱上了这种感觉并且还当起了自来水。   当然了,她们的自来水并不是真的帮忙推销,而是为了炫耀自家孩子给她们寄了这么好的东西,顺便也炫耀自己的头发,然后才在别人的羡慕嫉妒以及要求带货中勉强表示可以帮忙。   于是,杨双双就经常被人拉着说家里面的谁谁谁又要带货。   最后实在没办法,杨双双就干脆找那些人简短地开了个会,让她们的家人帮忙在地方上统计好一个具体的数量,先把钱收上来然后她们再送货过去,等回头给那些帮忙的多送两罐洗发水当报酬。   这件事不难,又能拿好处,她们自然就很快同意了。   杨双双这边也开始忙着招人。   既然反馈这么好,势必要扩大生产,不能再由她和江秋月上上下下一把抓了。   杨双双表示要招工的消息一出来,家属区简直震动了。   打探消息的,想走后门的,旁敲侧击拉关系的等等太多了。   杨双双并没有给别人太多的空间,直接按照她这一年接触下来的感觉选了几个品行比较好的军嫂来帮忙做洗发水,余下的岗位她打算慢慢选。   等江秋月收到江立业的电话,说他已经度过了新兵时期,现在被分在了海军舰队那边的时候,杨双双已经把小作坊支楞起来了,并且赚了不少钱,开始试探着想打机械的主意了。   领导们也没少关注小作坊这边的事情,见还真的做出了效果,于是接受到杨双双的申请说想要买器械的时候,他们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帮忙。   不过由于杨双双的资金还是不够,加上部队也不能掏钱,最终淘换来的是被淘汰的二手机器。   杨双双也不嫌弃,开始装模作样地研究。   她上辈子当过美妆博主,经常做测评,对各类洗护以及美妆的产品以及里面的成分和作用都了解很深,也参观甚至参与过很多工厂的产品生产过程,对这些都不陌生。   虽然现在年代不一样,现在的机器肯定也不能和后世的相提并论,但生产的流程大差不差,加上还有说明书在,现在就连国外的洗发水制作工艺也很落后,她很快就差不多摸清楚了。   手工生产和机器生产还是有些区别。   杨双双又拉着江秋月调整了一下两个洗发水的配比,就开始动了起来。   文工团里的同志大多都是本省市人,经过他们之前的一轮宣传,南川省市这边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洗发水,也逐渐在附近的一些百货商场上架了。   杨双双还专门考察了一番,发现很多人会认为独立包装的有点贵,又发现现在人买面霜都还有自己称的,于是干脆也定成了这样的销售方式加上部分独立包装。   而且依旧以小包装为主。   相对便宜又安全。   并且考虑到保质期限的问题,杨双双又专门和百货商店那边沟通过,要求那边的售货员一定要告诉所有来买的人关于洗发水的保质期的问题以及超过期限后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务必提醒她们一定要在保质期限内用完。   另外,她们最后商量了一番,觉得这样还是不保险,又弄了个专门的洗发水票,每次购买的时候,就在上面填上日期和量,限制购买的次数和量。   就这样,杨双双开始忙的连轴转。   也幸好她家的两个小朋友现在都学会走路了,加上如今厂子办的红火,不少人都愿意自发帮杨双双照顾小朋友,她才不至于被绊住脚步。   不止杨双双今年忙,江秋月也很忙。   早之前她就说过开诊所后会帮忙做药,伤药和止血药早就被当作机密安排在了其他地方生产,江秋月就弄了一个主治跌打损伤的药以及之前的那个主治关节炎症的膏药。   这两种药对常年摸爬滚打的军人很友好,部队也很重视,直接帮她拉了生产线过来。   九月二十三是江秋月的生日,她要满二十周岁了。   不过许从周他们最近也忙,时不时要出去个几天,回来的时候总是一身狼狈。   他这几天又出门了,到今天也没回来。   杨双双特意把时间空出来,一大早就先给江秋月煮了两个鸡蛋,和一大碗面给她庆生。   早饭后,她又开始准备做生日蛋糕,并且立下豪言壮语和江秋月保证说:“就算其他人不在家,我也保证给你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杨双双不这样还好,一旦保证,江秋月反倒有些担心了。杨双双的思维跳,以前也没少给她弄一些哭笑不得的惊喜。   江秋月尝试说:“过生日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不一定要生日蛋糕。”   “那不行,虽然现在条件达不到,但我们家小月亮的二十岁生日也绝对不能差了!”杨双双的态度非常果决。   江秋月只好由着杨双双自己折腾,她先去上班去了。   中午的时候,杨双双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家吃饭,正好诊所没有人,她便锁了门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家里已经弥漫着蛋糕的香甜气息了,美希今天也特意请假没去文工团,而是在家门口带着两个弟弟一边玩一边等着江秋月。   “干妈!”等见到江秋月骑着自行车出现在拐角后,立马冲她挥挥手。   乘希和朝希现在说话不太利索,但短句还行,也很喜欢江秋月,就歪歪哒哒地跟着美希一起喊干妈。   江秋月停下自行车,还没有放好,乘希和朝希就跟着美希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口齿不清地说:“干妈,糕糕,吃……”   美希一手一个拉开先让江秋月把自行车停好,又解释说:“他俩闻着蛋糕的味道就一直要吃,但是我妈说干妈不回来就不能吃,他俩就特别着急,一会儿就问我一句干妈,意思是你怎么还不回来。”   俩虎头虎脑地小子就点头,“回来,吃干妈,糕糕!”   “不是吃干妈,是吃糕糕!”美希开口纠正两个小不点。   俩小子现在正处在喜欢学别人说话和表达的时候,但是又很难整句表达,因此跟着学出口的依旧是:“吃干妈,糕糕。”   美希:“……”   叹口气,她又开始教:“不是吃干妈,是吃糕糕。”   俩小子:“吃干妈,糕糕!”   眼看美希发愁自己要教不好了,江秋月笑了下说:“他们现在说话就这样,先进去吧,我还挺好奇你妈今天到底准备了什么。”   美希点头,连忙牵住两个走路还不太稳当的弟弟说:“走啦,你们不是一直说想要吃糕糕吗。”   俩小子立马点头,“糕糕,吃糕糕。”   “总算说对一次了。”美希大人般叹了口气。   到了屋里后,江秋月就看见堂屋的八仙桌上罩着一个竹盖,四周摆了一些菜,正冒着热气。   杨双双不在堂屋,应该还在厨房忙。   她原本打算要去厨房看看的,结果俩小子已经挣脱开美希的手,歪歪扭扭地跑到桌子旁立着的高椅子边上,然后用自己短短的上半身扑在椅面上,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开始往上爬。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吃糕糕”以及其他一些听不懂的语言。   美希赶紧跑过去看着他俩,江秋月见状干脆也不去厨房了,找了俩小子的专用椅子将他们放在里面坐好,免得美希一个人看不过来。   没多会儿,杨双双就过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大蛋糕,见到江秋月就笑着说:“看我把时间掐的多准,你回来,我的蛋糕也刚刚做好。”   江秋月微讶,“你手里的是蛋糕,那盖着的是什么?”   “你猜。”杨双双神神秘秘的。   江秋月思考了一下,“给我的礼物?”   杨双双就说:“答对了,不过先不给你看,先吃蛋糕,等下再看。”   她俩说的不着急,但是边上的乘希和朝希都急得直拍面前的桌子,就连美希也一直盯着杨双双手里的蛋糕看。   杨双双把蛋糕放下,还是让江秋月讲究了一下仪式。   江秋月这才注意到杨双双居然把蛋糕做成了个弯月的形状,她实在忍不住笑开,而后按照杨双双催促的许愿,切蛋糕。   等给三个孩子分了之后,江秋月才看向杨双双说:“除了蛋糕,你到底还给我准备了什么?”   杨双双把手一合,“你先猜是什么。”   江秋月想了下,现在这个时候好像也没有特别的东西,就说:“衣服?”   “对了一样。”   “还有啊!”江秋月惊讶了一瞬,又想了下说:“不会还有花吧?”   “这个也对了。”   “还有?”   江秋月想了下以前杨双双送她的生日礼物包含了美妆美容护肤这些产品,还有一些手账本、手链首饰,衣服包包、一些玩偶、摆件,零食礼包,以及生活上的一些用品,简直太多了。   当然了,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礼物。   而现在时代特殊,想要和以前一样又不太可能,江秋月还真想不出来了。   “算了,不难为你了。”杨双双把盖子打开,里面除了刚刚说的衣服和花之外,还有一瓶香水,一支口红,一个照相机和一个超级大的相框以及一副她的画像。   相框是木制的,不太像现在的主流款式,有些像后世的设计。   “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江秋月真的感动了。   “这还多啊,我都觉得少,但是目前也只能弄到这些了。”杨双双又说:“再说了,之前我怀孕一直都是你忙前忙后照顾我,虽然咱俩的关系我要和你说谢谢你肯定觉得我多事,但我确实也该谢谢你。”   “去年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怎么给你一个惊喜,但那会儿你正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过生日,我也只好算了,但今年怎么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吧。”杨双双感慨说:“就是目前市面上的东西太少了,我自己能做的也不多,手工也不太行,除了做点美妆美容的diy,但现在这些都带着资的名字,我也不敢多做,就给你弄了一支口红,等将来有机会了,我再给你补上。”   “然后我之前不是一直和你念叨说我们一起拍照片留纪念嘛,后来因为太忙一直没时间,我干脆买了照相机回来,以后我们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到时候留它一屋子的记忆。”   江秋月感动地抱住杨双双,“我为我早上还担心你又会给我送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道歉。”   “呿——”杨双双撞了她一下,“小瞧我了吧。”   “是是是……”江秋月原本想要调侃她一下,但看三个孩子在,尤其美希已经大了,便什么也没说。   杨双双倒是想起来什么,起身把那一大束玫瑰花拿起来塞到江秋月的怀里,然后说:“虽然我真的很想说这些东西都是我送你的,但其实这个不是,是许从周让我帮他送的,赶紧收下你老公的爱心之花吧!”   “啊?”江秋月被一束红艳艳的玫瑰撞满怀,更是惊喜了几分,“他怎么会让你帮他送花?”   杨双双挑眉,“当然是因为我啊,他们走之前我特意问他能不能赶上你生日前回来,他说不一定,然后我就说我要给你过生日,问他要不要送你礼物,他就让我帮忙代送这个给你。”   “所以玫瑰也是他主动说的?”江秋月既惊喜又有些不敢相信。   “我很不想说是,但确实是他主动提的。”杨双双摊手,“可能跟他以前在国外留学的经历有关,也有可能是你培养的好,我觉得你这个老公差不多可以出师了。” 第44章 喜事 快要到剧情开展,闫胜利牺牲,许……   那天的生日, 江秋月还收到了美希自己做的贺卡和一支舞蹈,乘希和朝希两位小朋友也奶声奶气地和她说了生日快乐。   他们还一起拍了很多照片,直接用光了一卷胶卷, 杨双双说她下次去南川市里的时候就拿过去洗。   等到许从周他们回来,九月已经过去,十月也过去了一半。   江秋月生日那天拍的照片也早就洗出来了,现在已经挂在了屋里的墙上。   许从周又瘦了一圈, 身上也脏兮兮的。   江秋月拉着他的手转了一圈,看他没有受伤后,就催着他去洗澡。   许从周原本只是打算到卧室拿换洗的衣裳, 结果就看见了挂了好大一片地方的照片, 瞬间就停下来了。   江秋月就跟在他后面,被他高大的身形挡住视线,没注意他的动作,见他不动了,就戳了戳他的后腰,问道:“干嘛不走了?”   许从周侧身给江秋月让开地方, 然后示意她看眼前正对着的照片墙。   “哦~”江秋月瞬间了然,笑了起来,“原来是我们家的醋缸先生又开始自动生产醋了。”   许从周经过这两年和江秋月的日夜相处, 早就习惯了她的打趣并且练就了一些免疫本领。   且他如今也不像以往那般会害羞, 甚至还学会了反击。   当下, 许从周就捏了下江秋月的笑脸, 面不改色道:“我吃醋你就这么得意?”   “对啊,这证明我们家醋缸先生很在乎我,我当然要得意了。”江秋月挑眉看他。   许从周又捏了她一下,才开口问道:“这些是你生日那天的照片?”   “你看出来啦?”江秋月略有些好奇。   许从周指了其中一张江秋月抱着一大捧玫瑰笑的开心的照片以及另外一张桌子上露出来的蛋糕说:“看到了这些。”   江秋月就点头, “对啊,我还没谢谢许老师给我准备的玫瑰花呢!”   许从周垂眸看向她说:“喜欢?”   江秋月点头,“非常喜欢。”   “那下次还给你送。”   江秋月就笑说:“现在哪有卖玫瑰的,我听双双说上次的玫瑰还是找陈红缨从他们文工团弄到的。”   许从周点头,“我告诉她的。”   “那总不能以后次次都找陈红缨帮忙吧。”   许从周思索了片刻,“山上有野生的玫瑰,我明天进山帮你挖点回来,种在院子里,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才刚刚回来,最重要的事情是去休息,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你现在要赶紧去洗澡了。”江秋月推着他往前走。   许从周反手扣住了江秋月的腰不让她动弹,继续盯着墙上的照片看:“我再看一会儿。”   “那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江秋月就戳他,“你身上好脏啊,都蹭我身上了。”   “等下一起洗。”许从周八风不动,一副势必不会松手的架势。   江秋月:“……”   “我觉得你的目的不纯!”江秋月仰头看他。   许从周已经把照片仔细扫了好几遍,也从中挑出了一些重点,揽着江秋月的腰,低头问她:“照片里的其他东西是杨双双送你的?”   江秋月点头,笑眯眯地把杨双双送的东西罗列了一遍,而后说:“找时间,我们也一起去拍点照片。”   许从周一开始没吭声,过了会儿后才说:“我之前说过给你买照相机,你不要。”   江秋月:“……”   这是又醋了。   江秋月忍不住问道:“你干嘛总和杨双双比啊?”   许从周轻哼了一声,拉着江秋月的手腕答非所问道:“去洗澡。”   结果路上的时候,他又闷闷地说:“我才送你一束玫瑰花,她送你那么多。”   江秋月不得不安抚他说:“我知道玫瑰花代表的是浓烈的爱,你要是送我别的,我还不喜欢了呢。”   许从周还是觉得自己被杨双双比下去了,下次绝对不能只送一束玫瑰花了。   -   隔壁的闫胜利也在看家里的墙壁上贴的照片。   听见杨双双说自己送了江秋月什么,他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只是和杨双双说:“我们家也买一个照相机吧。”   杨双双点头,“也行,那回头我找时间再买一个回来。”   闫胜利“嗯”了一声,又继续盯着墙上的照片。   他之前对这些事情并不敏感,就连初三那天陪杨双双一起带孩子去拍全家福的时候也不过觉得这是杨双双想要的以及拍一张全家福确实能当纪念这种简单的想法。   但现在看着墙上的照片,有孩子们吃东西的,有大笑大闹的,有气鼓鼓的,有满脸惊讶的,有害羞躲避的,也有杨双双各种不同表情的样子,他才恍然发现照片并不简单只是照片,原来可以让他看见这么多的东西。   照片不单单是照片,还能让他看见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他的工作性质让他不可能每天都在家陪伴他们,但如果有了这些照片,他回家后就能知道他们在他不在家的那段日子过的怎么样。   闫胜利的脸上难得带了几分期盼,“我过两天休息就去买吧,回来我们也多照一些。”   杨双双算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计划,就说:“也行,最近我也不是很忙,到时候咱们抽时间一家一起过去。”   闫胜利点头,“好。”   杨双双也开始催闫胜利去洗澡。   过几天,杨双双就和闫胜利一起带着家里的三个孩子进城买了照相机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回来,而后用完了两卷胶卷。   江秋月和许从周也用家里的照相机照了照片,然后和杨双双他们的一起拿去洗,回来后又各自在自家贴了满墙。   许从周是明着醋,故意把和杨双双有关的照片给挤到了一个小角落,他和江秋月的照片摆在正中央的位置,一进门就能看见,然后又惹了江秋月的笑话。   但许从周坚决这样,还有照更多照片的打算。   另一边的闫胜利表现的不像许从周这样明显,但是也把和江秋月有关的照片缩紧在一个很小的空间。   杨双双甚至还和江秋月吐槽:“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江秋月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她之前就答应过许从周生孩子的事情,加上她也算过,现在生,等恢复高考的时候孩子正好也读书了,她就可以安心参加高考,不用被小孩子绊住脚。   因此不止许从周这次回来后也格外热衷这件事,她目前也挺热衷的。   十月倏然而过,十一月也一天天的过去,这边的天气也稍稍凉了些。   十一月下旬的时候许从周又出去了半个月,任务保密,一直到腊月初五才回来。   回来后,他依旧热衷于生孩子这件事。   南方的人习惯在腊月二十四这天过小年,也就是在这天,江秋月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   马上就要过年了,不管是江秋月管的制药小作坊还是杨双双管理的那个小厂子都放假了。   家属区不少人今年赚到了钱,过年的时候也格外的舍得往外花,不管是供销社还是副食品站都比其他时候热闹很多倍。   杨双双本来也打算今天约江秋月一起到副食品站那边溜达溜达,顺便买点菜回来,没想到一大早就听到了江秋月可能疑似怀孕的消息。   杨双双下手摸了一下江秋月的肚子,“真的假的?”   江秋月摇头,“感觉有些像,不过现在时间太短了,我给自己把脉也摸不准,还要等再过一段时间才能确认。”   “那我觉得肯定是真的。”杨双双捶了下手,忽地又说:“十月怀胎,你这个时候怀孕,那就是明年九月份生,天气虽然还有些热,但也还行,应该会比我当时生那俩臭小子的时候要舒服些。”   “欸对了,你既然已经怀了,那很多东西就该开始准备了,还有你接下来身体会越来越重,我也得安排好我的工作,必须得有足够的时间照顾你……”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杨双双絮絮叨叨,简直可比她怀孕时候的江秋月了。   江秋月这才发觉杨双双那时候为什么老觉得她太紧张了,也对她有些无奈,因为她现在已经感觉到那种无奈了。   江秋月只好打断她说:“现在什么都还不确定呢,我怎么可能不舒服,说不定是我感觉错了呢。”   “那不可能。”杨双双绝对不相信,又开始说:“本来我还打算找你一起去逛街的,但现在你行吗?要不然你就在家休息吧,需要什么我给买回来。”   江秋月:“……”   就无语。   她当时也这样吗?   江秋月强硬地堵住了杨双双这种越来越过头的行径,认真表示自己没事儿。   乘希和朝希如今走路已经稳当很多了。   加上杨双双提意办厂子的事真的给家属区这边带来了切切实实的好处,几乎家家户户都对家里面的孩子耳提面命,不许欺负杨双双家里的孩子,要帮忙照顾。   故而,除了经常要去文工团训练的美希,乘希和朝希已经成了家属区孩子堆里的小团宠,杨双双根本不担心她不在家俩孩子会有任何一丁点的问题。   今天一大早,俩小子就跟着家属院的一些大孩子出去玩了,杨双双也没喊他们,就这么和江秋月一路溜达往中心区逛去。   不过等买了菜后,杨双双却没让江秋月拿,而是自己拎在手里提了回来。   一回来就让江秋月赶紧去休息,甚至就连烧饭,她也不要江秋月动手了。   许从周和闫胜利回来的时候发现两家的饭又合在了一家后也没惊讶,反正他们两家时不时就这样。   更何况今天还是小年,逢年过节一起聚餐已经是他们两家的惯例了。   但等到吃饭的时候,这两人才逐渐察觉出些不对劲。   江秋月烧饭的手艺比杨双双要好一些,他们经常吃,一尝就知道哪道菜是江秋月烧的,哪道菜是杨双双烧的。但是今天这一桌子的菜,好像都是杨双双烧的,没有江秋月的手笔。   这似乎有些不太符合常理。   她俩做事情基本都是一起动手,除非有一个人是真的有事或者不好动手。   就像杨双双之前怀孕那段时间都是江秋月照顾她一样。   可江秋月这段时间一直好好的,现在厂子又放了假,她应该不忙啊?   就连闫胜利都忍不住多看了江秋月两眼。   许从周干脆就停下了筷子,仔仔细细地看了江秋月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啊?”江秋月也奇怪许从周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这么问,忍不住问了出来。   许从周想着饭桌上说这些有些不好,再者万一真的是他误会了呢,便摇头说:“等下再说吧。”   江秋月只好暂时先放下心中的疑虑。   饭后,杨双双也没让江秋月帮着洗碗,而是直接开口赶江秋月回家休息,顺便还对许从周说:“你路上看好她啊。”   许从周:“?”   略一皱眉,许从周脑袋里忽然闪现了某个念头,下意识扶住了江秋月的胳膊,心口开始“砰砰砰”直跳。   等到了家,许从周想开口问,但又怕自己白高兴一场,到时候还累得江秋月跟着他一起紧张,最终忍了下来。   他深呼吸稍稍冷静后,才对江秋月说:“你先歇着,我去烧水洗澡。”   “不急。”江秋月拉住了许从周的手,将他拽着和自己面对面坐,然后托着下巴看他说:“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许从周的呼吸瞬间急促,紧盯着江秋月的眼睛,“你……你是不是……怀孕了?”   江秋月摇了下头,正要开口就看见许从周的脸色倏然一变,失望的情绪都要溢出来了。   她有些好笑地拍了一下他的手掌,“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你情绪这么多变干什么!”   “那……那你到底……”许从周被江秋月说的有些呆,愣了一会儿,结果又问不出口了。   江秋月这才捏着许从周的手指说:“只是有这个感觉,但是还不能完全确定,可能要再等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查出来到底怀没怀孕。”   许从周也和杨双双一样相信江秋月的感觉,立马就说:“肯定是有了,我要当爸爸了。”   他笑了出来,露出比皮肤白了好几倍的牙齿,看着有点傻气。   江秋月就说:“那万一要是我感觉错了呢?”   “不可能。”许从周想也不想就开口反驳,并且开始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对江秋月做什么,说什么。   好一会儿后,他才开口问江秋月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喝水,饿不饿之类的,只把江秋月弄到哭笑不得,然后两只手挤在了他的那张俊脸上,才让他被迫停下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焦躁。   “我很好!”江秋月和他强调,“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我现在一点事情都没有,你别一听到怀孕就紧张。”   “我……我……我……”许从周卡壳了一会儿,最终慢慢平静下来,“我不紧张,但你要是有事或者身体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别藏着噎着。”   “我知道。”江秋月觉得许从周现在的这个样子有些好玩,故意逗他说:“万一哪天我真的不舒服,我就立刻往你们营区打电话,告诉接电话的话务员说我找营区最出名的许营长,让他们快点给我转接,我身体不舒服,要许营长回家哄我,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   许从周:“……”   无奈了一瞬,许从周的手掌贴着江秋月的笑脸说:“又调皮。”   江秋月就把手一张,“我难受,要许营长的亲亲抱抱举高高。”   一脸的你奈我何。   许从周见她这样就知道她是真的没事,心里的一大块石头落地,但也配合弯腰将江秋月抱起来,又低头亲了亲她。   眨眼又到了大年。   今年的家属区一如既往,就是空气中飘荡的肉香味比以往浓郁了许多,各家孩子的哭声少了许多,以往总骂孩子偷吃好吃的也很少听见了。   和去年一样,今年依旧有文艺汇演,两家也依旧在一起过的大年。   依旧是初三之后开始慢慢忙碌起来。   年初七,江秋月又给自己诊脉,确认是怀孕了。   但她还是去了一趟医院检查了一番。   当时杨双双正好在,她非说担心江秋月一个人,硬是和她一起过去的。   等拿到结果后,江秋月就先回到自己的小诊所给许长盛和周碧云打了电话。   周碧云一听到江秋月怀孕的消息,立马就合不拢嘴,开始各种问江秋月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需不需要她过去照顾之类的。   江秋月同样用了点时间才把周碧云安抚好,劝住了她那颗想要过来的心。   许长盛今天没事,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等到电话一挂,他就立马问道:“儿媳妇怀孕了,我要有小孙孙了!”   周碧云嫌弃地撇他一眼,“现在还不确定是男是女呢,你就那么想要孙子啊,我倒是觉得小孙女才可爱呢!”   许长盛一噎,“我这不是顺嘴就说了,这被你这一说,就好像我重男轻女一样。”   周碧云才懒得理他,开始在屋里团团转悠,盘算着要给江秋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点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倏然又停下盯着许长盛问道:“我还是不放心秋月一个人待在那边,你说我要不干脆就把工作给辞了吧,反正咱家也不缺我那点工资。”   许长盛就说:“你们妇联最近不是要搞那个接生和保育的事情吗,你这时候辞职,不像话吧。”   顿了一下,他接着又道:“再说你现在这个岗位也不能说走就走,况且现在全国都在发扬勤劳苦干的精神,儿媳妇也没什么事儿,你这时候说辞职去照顾她,不是给人话柄吗,再等等吧。”   周碧云也跟着冷静下来了。   她忽地一叹气,坐下来说:“我这不是担心呢嘛!”   “秋月的那个妈我见过几回,虽然表面看着是个爽利的,但我能看出来她偏心,要不然两个女儿,也不能养成天差地别的两种性子。你说她娘家这个样子,我也不能放心她妈能教她什么帮她什么,咱们也就只有一个儿子,儿子也不懂女人怀孕生产的事儿,秋月也第一回 怀孕,我能不着急,能不紧张嘛!”   “那你就先好好想想怀孕的人都需要什么,咱们就在这儿给她备齐了,也省的他们在外面不方便,回头你什么时候稍微闲了一些,或者等你手头上的这个事情过去,你就请假过去看看她。”许长盛说着也跟着叹气,“你比我好,你现在还能去看看,我是丁点都走不掉。”   这一对比,周碧云居然被安慰了。   她就说:“那也行,那我现在就先好好想想,从周都这么大了,我都快忘记怀他和生他的时候都需要什么了。”   许长盛想了下也说:“那我去找一趟林老头。”   “你找他干什么?”   许长盛不满地“哼哼”两声,“那个老头子经常写信给儿媳妇布置功课,她又要读书,又要当医生给人看病,还有个厂子要看着,现在又怀孕了,哪能忙的过来,我去和林老头说让他最近这段时间消停点,顺便找他问一下怀孕和生产的一些问题,医院肯定有成体系的东西,正好也省了你这样想来想去,最后说不定还会忘了什么。”   周碧云立马就说:“那我和你一起去。”   江秋月这边给许家打了电话后就在思考要不要往江家那边也去一个电话。   自从去年江冬梅的事情之后,杜春花心里就不太舒服,她每次打电话回去的时候,杜春花就总和她絮叨江冬梅,有时候还念叨说她狠心,明明和江冬梅一个肚子带着,从小还抢江冬梅的营养,却心这么狠,一点也不想帮她,反而胳膊肘往外拐。   索性她往江家打电话的次数本来就少,也就逢年过节才有。   考虑了一下,江秋月最终选择往江家写封信,就不特意打电话了,免得到时候又被气到。   给江家写信的时候,江秋月又想到现在正在海军舰队服役的江立业,顺便也给他写了封信,打算到时候再给他寄点东西,免得他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小伙子吃不饱。   等许从周晚上回来的时候,江秋月就告诉他已经确定怀孕的消息,许从周又开始傻楞了一会儿,然后笑着把江秋月抱了起来,同时心里面又开始担忧,甚至恨不得自此每天都守在江秋月的身边,哪儿也不要去。   可惜他的身份和目前的国情都不允许,他还是要经常出门,有时候是一两天,有时候十天半个月。   不过江秋月的胎像比杨双双当时好多了,加上她这一胎并不是双胞胎,因此一直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倒是让时不时要自己吓唬自己的许从周稍微好了一点。   就连杨双双也对江秋月这种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的胎像惊奇,实在忍不住道:“你这一胎也太乖了吧,不吵不闹的。”   江秋月没怀过孕,但是之前见识过杨双双怀孕时候被折腾的模样,就说:“我也不太懂,可能每个人都不太一样吧。”   杨双双就说:“我怀疑你肚子里的这个是个乖乖的小姑娘,所以才会这么心疼妈妈。”   江秋月捂着已经稍微鼓起来一点的肚子就说:“我也想要个小姑娘,许从周很早就羡慕你们家有美希这个女儿,也一直想要个女儿。”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说:“还有我的公公婆婆也是,尤其是我婆婆,你也看见她之前给我寄过来的那一堆包裹,很多都是女孩儿用的,打电话的时候也说想要个小孙女。”   杨双双点头:“我注意到了,其实我之前还想现在的人以能生儿子为荣,你上面还有公婆,我还担心过要是他们重男轻女可怎么办,你又不像我和闫胜利,我们上面没这样的大山压着,想怎样就怎样,谁也管不了我。”   江秋月摇头,“他们确实挺好的,我婆婆还说过段时间来看我。”   “她不会是要来照顾你吧?”杨双双的警钟一下子就拉响了,“我虽然刚夸过他们,但是无数的婆媳之战都证明了婆媳很难真的相处融洽,你们的生活习惯,行事风格,为人处世都不一样,很容易出事的。”   江秋月继续摇头,“她应该不会留下来,她还有工作,也不方便留下来照顾我。”   “况且我不是已经有你了嘛。”江秋月又安抚了一下神情略微严肃的杨双双。   杨双双这才松了口气,又说:“你放心,我刚刚生了孩子,我有经验,保证把你照顾的妥妥贴贴的。”   “这话我是相信的。”江秋月笑着道。   杨双双挑眉,说着又想起来什么,匆忙从随身的包里拿了个小本本出来放到江秋月的面前,然后说:“呐,刚刚新鲜出炉的孕期各类注意事项以及生产准备和生产后的一系列应该要做的,我都帮你写好了,并且我会一一按照这上面的帮你准备的。”   “这里面除了我的个人经验以外呢,我还问了家属区的一些嫂子,又到医院问了医生,应该是非常全面了。”   江秋月:“!”   “我婆婆已经给我寄过来一大本了,你没注意到吗?”江秋月无奈。   “有吗?”杨双双还真不记得了,但依旧很坚定地把本子放在江秋月的面前说:“那就两个都一起用,一起看。”   江秋月绝倒。   五一劳动节过后,周碧云总算有了点清闲的时间,就赶紧请了假过来看江秋月。   杨双双是真的担心江秋月的婆媳问题,哪怕江秋月说过周碧云为人其实还不错,杨双双依旧不太敢相信。   直到她看见周碧云带过来的大包小包,以及跟进跟出几天后,发现周碧云确实还挺好的,才没有总是一副随时要出手帮江秋月收拾极品婆婆的样子。   不过周碧云的工作忙,也只请了半个月的假,除去来回路上的时间,她顶多只能呆个十天左右。   等杨双双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下去没几天,周碧云也要走了。   许从周也只是在周碧云过来的头几天在家,后面又出门了。   等到周碧云要走的时候,杨双双就自告奋勇地去送周碧云,还和她建立了以照顾江秋月身体为中心的同盟关系,并且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经常通电话,大有成为忘年交的架势。   江秋月简直对她俩无语。   五月份开始,这边的天就变得很热,饶是江秋月这一胎很安生,也依旧感觉到了不舒服。   加上孕妇本身体温就要高于正常人,导致她特别想要吃凉的东西。   不管是许从周还是杨双双哪敢给她吃太多,只是偶尔让她啃一根冰棍解解馋,最多还是每天从外面弄了冰砖回来,放在风扇前面吹着,让她凉快一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九月初四那天,江秋月要生了。   和之前杨双双生产一样,这一回是杨双双进去陪的她。   许从周从八月份就开始陷入焦躁状态,时常担心江秋月的生产问题。接到电话说江秋月要生了的时候,他当场就感觉膝盖一软,还是扶住了桌子才没有摔倒。   愣了几秒钟后,他就开始往医院冲,都没注意到自己期间摔了好几次。   等到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只能听到产房里偶尔传来的压抑的痛苦□□和偶尔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每一声都让许从周跟着哆嗦一下。   一直到上午十一点半,江秋月才算卸货成功。   许从周整个人都湿透了,等杨双双从产房里面出来,他立马就冲了过去,“秋月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难得没听见许从周第一声问的就是孩子,杨双双的态度稍微好一点,说:“女人生孩子怎么可能没事,不过你放心,生产还算顺利,大人和小孩都没事,医生正在里面清理,我先走了,要回去给她准备吃的。”   “对了,是个小男孩。”走了几步,杨双双又补充了一句。   许从周现在哪还顾得上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他只想快点看见江秋月,便只“哦”了一声,眼睛依旧不错开地盯着产房门口。   一直等到江秋月被推出来,他才赶紧跟上。   江秋月脸色惨白,脑袋上全是汗。看见他了之后,努力冲他笑了一下。   许从周没忍住眼睛一酸,特别想上去抱抱她。   可他身上太脏,碰又不敢碰,更不敢离的太近,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普通病房。   直到医生开口嘱咐他一些注意事项的时候,他才如梦清醒,仔细聆听。   没多久,杨双双送了点吃的过来。   江秋月又在医院歇了一会儿,就被许从周抱上车带回了家,然后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直到江秋月让他去给父母打电话说一声,许从周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许长盛和周碧云接完电话后都有些茫然。   周碧云道:“是个男孩,不是小孙女。”   许长盛也懵,“不是你说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很乖吗,皮小子能这么老实?”   周碧云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另外一边,杜春花他们也接到了江秋月生产的电话。   杜春花倒是没说什么,反而是在江冬梅被送走后就被江成才接回来的王佳丽多说了句,“大妹生了,我们离得远不好过去看她,总要给她寄点东西吧,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吧。”   杜春花这一年多和王佳丽的关系都不好,也没搭理她,反倒是江道义开口说:“是该准备点东西,不能让亲家觉得我们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孩子,你赶紧看看要备点啥,快去弄点,回头赶紧给秋月寄过去。”   杜春花动了动嘴,“知道了。”   可只要一听到江秋月的名字,她难免又想到现在正在农场吃苦的江冬梅,心里就难受。   杜春花满心沉重地去给江秋月准备东西,等打包寄走之后,她又实在忍不住和江道义絮叨起在农场改造的江冬梅,一直念叨着明明是双胞胎姐妹,一个过着好日子,一个受苦之类的,加上她这一年多也断断续续在江道义面前说过不少次,江道义也多多少少有些心软,这次总算答应了杜春花去农场看江冬梅。   杜春花第二天就立马收拾了大包小包搭车去了农场。   和去年的时候相比,江冬梅黑了、瘦了,身上的精气神都没了。   一见到杜春花,江冬梅就大哭嚎啕,让杜春花救她出去,说她不想每天吃糠咽菜还要天不亮就干活,天黑了也睡不了。   杜春花哪有这个本事,也只能抚着江冬梅的肩膀哭,而后又念叨她当初为什么不听话非要去追着赵长熙跑,又说起当初许从周那么好的条件她不同意,现在江秋月过得如何的好以及已经生了儿子的事。   “你说什么?江秋月生了个儿子?”江冬梅再一次愣怔在当场。   杜春花完全没理解这句话的真正意思,还以为江冬梅只是太惊讶,就抹了把眼泪说:“他们都结婚好几年了,生孩子多正常,倒是你啊,公安判了你三年,现在已经过去一大半了,你千万记得等你出来后可别在干傻事儿了。况且打你被送到这儿后,赵长熙也去了别的地方当知青去了,你也见不到他了,可千万别在想他了,妈回头在家里好好给你寻摸一下,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就赶紧嫁了吧,啊!”   “不不不……”江冬梅捂着脑袋听不进去,本就脏兮兮的头发被她挠的一团乱,“江秋月怎么可能怀孕呢,许从周怎么会和她生孩子呢……”   “他俩是夫妻,生孩子还不是应该的。”杜春花十分不明白江冬梅又咋了,赶紧抓住她让她别乱蹦。   江冬梅却猛地推了杜春花一把,完全不顾杜春花被她推倒在地上,大喊大叫道:“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江秋月和许从周怎么可能生孩子,许从周这辈子都不可能让江秋月给他生孩子的,他只会去收养战友的孩子,他不可能自己生的!”   “我……”杜春花几次长嘴,可对着疯疯癫癫的江冬梅却不知道说什么,她身上又疼,只能一直坐在地上看江冬梅发疯。   等到杜春花一瘸一拐地回家后,家里面的其他几个都有些惊讶。   江道义忍不住皱眉问道:“你不是去看冬梅去了,咋成这样了,摔着了?”   杜春花不好说是江冬梅推的,就随口说:“对,不小心摔了一脚。”   江道义让杜春花赶紧进屋歇着,王佳丽拉了一把也打算进屋看看的江成才,小声说:“你信不信,你妈身上的伤肯定不是自己摔的,说不定就是你那个好妹妹江冬梅给推的。”   “怎么可能?”江成才不信。   “你爱信不信。”王佳丽撇嘴,说着,眼珠子一转,又推着江成才赶紧进屋,还不忘记在他耳边嘀咕说:“你去听听你妈去看江冬梅的时候都说了啥,等下说给我听听。”   江成才“哦”了下。   江秋月收到江家寄过来的东西的时候都已经出月子了,刚出生的小朋友也早就脱离了之前皱巴巴的状态,变得白嫩,并且经过他爷爷的争取,有了个大名。   许斯颐。   居德斯颐。   许斯颐小朋友和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一样,一直都乖乖的,很少吵闹,非常的好带。   加上还有杨双双帮忙照顾,许斯颐小朋友需要陪玩的时候,荣升为小哥哥的乘希和朝希就会陪着他,习惯了照顾那小哥俩的其他小朋友也会跟着过来,以至于江秋月家里一直非常热闹,根本不担心许斯颐小朋友会无聊。   小孩儿见风就长,没几个月就已经从小小的一团边城的小小的一大团。   许从周有两年没有休过长假了,江秋月今年又生了孩子,许长盛一直念叨着想要见小孙孙,两人就商量着过年的时候休假带着许斯颐小朋友回家见一见爷爷奶奶。   不过这一条才刚刚被提出来就遭到了电话那头的周碧云的强烈拒绝,“孩子才两三个月,哪能跟着大人跑那么远,再说这边天这么冷,万一把孩子冻坏了怎么办,你们有这个心就好了,等孩子大一点后再回来看我们也不急,平时就多给我们寄点照片就好了。”   许从周只好放弃了休假的打算,把机会让给了其他人。   这一年的春节一过,许从周他们又陷入了比之前更加紧张和忙碌的状态。   杨双双私底下和江秋月说快要到剧情开展,闫胜利牺牲,许从周领养孩子的那段了。 第45章 丧事 这一年的新年也格外的闷,丝毫不……   很快, 家属区这边的男人经常不回来,或者一回来也待不了多久就离开,甚至每个都神情紧绷的状态印证了杨双双说的话。   上半年的时候还好一些, 虽然他们偶尔会出去一段时间,但也很快回来,但到了下半年,陆陆续续有人走了, 并且好久都不回来。   美希也感受到了家属区奇怪的氛围,晚上吃饭的时候忽然就问道:“爸爸,是不是要打仗了啊?”   闫胜利夹菜的手一顿, “你问这个干什么?”   美希抿了抿嘴说:“我有好多同学的爸爸都出门好久没回来了, 文工团这段时间也在议论这件事,好多人都因为说了两句被批评了。”   杨双双知道闫胜利肯定是要走的,但具体的时间她却不能确定,便跟着看向闫胜利。   闫胜利沉默了一会儿,才缓声道:“是有些地方不太平。”   “那你也会走吗?”美希又继续追问。   闫胜利再次沉默,又过了一会儿才点头, “是。”   美希就不说话了,杨双双见状就说:“怎么,你不会还哭吧?”   美希无奈地看了杨双双一眼, “妈, 我都多大了, 我现在懂事了好吧。再说我知道爸爸只是出去的时间久一点, 但肯定会回来的,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哭了。”   杨双双笑笑,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书里面的剧情设计可不是这样的。   虽然她能躲过生产死亡的局面, 但那是因为这件事可控,可战场上的子=弹和火=药可不长眼,她还真的没什么把握。   可这件事她又不能说,便忍不住有些发愁。   晚上睡觉,闫胜利见她情绪不高,便道:“你别担心,我肯定会安全回来。”   杨双双哪可能放心的下。   就连今年的八月十五都没有往年欢乐的节日氛围,就连文工团的例行欢庆中秋的演出也取消了。   八月十五刚过去没几天,闫胜利和许从周也要走了。   许从周来不及参加许斯颐小朋友的周岁,走之前就把他很早就开始打磨的一把玩具木抢和一只钢笔留了下来,说:“我不能给斯颐过周岁的生日了,这两个等他抓周的时候你拿给他留着玩。”   江秋月点头,默默收好。   其实按照剧情,许从周这一次出去不会有事,但她和他结婚好几年,感情羁绊越深,她心中便也跟着升起了担忧。加上这次是书里面的剧情拐点,她也担心许从周一个不小心就被影响到。   思量再三,江秋月还是在许从周走之前给了他一枚用异植制作的生机丸,告诉他受到重伤的时候服下,或许能保命。   许从周只当这是江秋月没事捣鼓出来的药丸,便听话地戴在了身上。   隔壁,杨双双也自认这几年的相处让她确实和闫胜利产生了感情,她并不太想闫胜利出事,于是把江秋月当初给她的那一枚药丸给闫胜利带上了。   闫胜利和许从周这一批离开的也是最后一批离开的,自此之后,家属区几乎见不到成年男性的身影了。   正是因为这种紧张,很多人都有些人心惶惶的,还是宋桂芳和方香兰这些年长的站出来安抚了好一番,又说仗不是在他们这边打的,他们这边也属于去支援的,再怎么打肯定也波及不到这边,让家属区的人都放宽心。   眨眼就到了九月初四,许斯颐小朋友要满周岁了。   杨双双虽然心里担心闫胜利的安危,但还是强打精神领着家里的三个孩子过来给许斯颐过生日。   乘希和朝希一过来就去扑斯颐,叽叽喳喳地说:“斯颐,妈妈说我们来给你过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许斯颐就点点头,“哥哥,好。”   即便已经满周岁了,许斯颐小朋友还是那种话不太多的安静性子,要不是江秋月再三确定他的身体很健康,说话交流都很正常,尤其喜欢江秋月晚上睡觉前给他念书这件事,江秋月差点都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但他这种性子却尤其瘦家属区的其他大人的喜欢,都说没见过这么乖的孩子,经常没事儿就过来逗逗他。   许斯颐抓周这天也有不少人来看热闹。   江秋月将许从周走之前留下的木抢和钢笔放下,又拿了课本、玩具、鸡蛋,甚至还凑趣往里放了一棵炮制好的药材,这才把许斯颐放下,让他去拿自己喜欢的。   许斯颐非常沉静地看了眼妈妈,又看看矮木桌上放着的那些东西,最后又瞅了瞅四周看热闹的人群,靠着江秋月的腿不愿意动弹。   “他还小,是不是没听懂啊?要不你把他抱在桌子上放着试试看。”有人就道。   江秋月摇摇头,她倒是觉得许斯颐是因为家里的人太多了,所以才不愿意动。   这孩子从小就不爱说话,喜静。   江秋月就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你去选了你喜欢的回来,那些姨姨就会走了。”   许斯颐就又抬眼看了看妈妈,这才抬着软叭叭的小腿,扶着桌面开始拿东西。   他最先挑的就是钢笔和课本,然后又思索了一会儿,把药材和木抢也放在怀里兜着,最后左右看看,都不喜欢,又颤颤巍巍地往江秋月身边挪。   等靠着江秋月的腿的时候,他仰头糯糯道:“妈妈,好,抱。”   江秋月弯腰把许斯颐抱了起来,就看见他把药材递给了自己,木抢拿在手里,抬头眼巴巴地转了一圈也没看见爸爸,疑惑道:“爸爸?”   “爸爸工作去了。”江秋月捏了捏他的小手,“斯颐是想把抢送给爸爸是吗,那要等爸爸回来才可以。”   许斯颐小小年纪但也习惯了爸爸经常出现和消失,就点点头,把木抢递给江秋月,自己抱着钢笔和课本,“妈妈,拿。”   江秋月接过木抢放好,然后就把许斯颐放在一边让美希看着他,就和杨双双一起给过来参加抓周的人散了点糖果和小饼干当谢礼,直到这些人走后,她们才把给给许斯颐做的生日蛋糕拿出来,正式庆生。   没办法,人太多,做蛋糕又太费事,分不了。   许斯颐的生日过后,家属区又没什么大热闹的事,重新恢复了从前的表面平静。   江秋月和杨双双会最近养成了经常听广播的习惯,想知道能不能听到一些新消息,但一直都没有。   但到了九月底,陆续又有两件喜事暴了出来。   彭明菊和另外一位江秋月不太熟悉的家属段明玉怀孕了。   喜气再次打破了家属区原本的安静,不少人开始上门看望这两位,顺便蹭蹭喜气,高兴高兴。   彭明菊这一次学乖了,再也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儿,反而因为上一次流产的经历,这次甚至紧张过度,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有人来看她,她也要离的远远的,生怕这个孩子再出事。   周婶子因此说过她很多次,但彭明菊打死了不出门,每天几乎都要躺在床上不动弹。   周婶子好几次被她气的跳脚,但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她也只能先由着彭明菊。   也正因为如此,家属区的人也渐渐不再上门,反倒没事儿的时候去看看段明玉,加上段明玉害喜又有点严重,暂时她家里的其他人也过不来,她们也顺便帮帮忙照顾她一下。   江秋月和杨双双也是等陈红缨过来看段明玉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段明玉以前也是文工团的,只是后来受了伤不能再跳舞,就退团嫁人了。不过文工团那边还是陆续有人过来探望,陈红缨也担心江秋月和杨双双现在的状况,想过来看看她俩,就顺路跟着一起过来了。   江秋月和杨双双原本只是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小插曲,并没有放在心上,还是一如既往地过着重复的日子。   可她们都没想到正是因为每天去看望段明玉的人太多,乱七八糟帮忙的人也不少,导致有人从段明玉的家里看到了一块非常高档的手表。   当年陈瑶瑶丢手表的事情闹的特别大,那时候家属区的人都见过那款手表的照片,加上陈瑶瑶和彭明菊两家经常不对付,她们依旧对这件事记忆犹新。   不小心翻到这块手表的人当下就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这块手表咋那像陈瑶瑶不见的那块!”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屋里面或忙碌或说话的人纷纷愣在了原地。   好一会儿才叽叽喳喳地凑在一起看了眼,纷纷觉得好像。   但也有人说:“那也不一定吧,一个牌子的手表都一样啊,人家卖手表的也不可能一个手表只生产一个只卖一个,就算一模一样的,也不一定就是陈瑶瑶的吧,就不兴段明玉自己也买啊,她以前也是文工团的,爱俏,喜欢那些高档货也正常。”   “对啊,别胡说八道,忘了彭明菊上次流产的事了是吧!”   其他人一想也是,再加上又有人提了上次的事,不打算再说下去,就对着段明玉说:“对不起啊,我就是乍一看吓了一跳,不是故意说你啥,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段明玉却没接茬,而是沉默。   好一会儿后,她忽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口说:“那就是陈瑶瑶的那块。”   “啥!”疑问和惊讶的声音几乎要冲破屋顶,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片死寂。   好一会儿,才有人磕吧着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陈瑶瑶的手表是你偷……偷的?”   “算是吧。”段明玉回答。   问话的人沉默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又问道:“你……你为啥偷她手表啊?”   “对……对啊,你开玩笑的吧,要是偷的,你干啥不藏的深一点,就放屋里放着。”   段明玉却摇头。   为什么偷陈瑶瑶的手表,当然是因为气不过。   她、陈瑶瑶还有孟东河他们三个都是一个市里面的,不过她家和孟东河家在一个区,陈瑶瑶家则在另外的地方。   入伍前,他们三个谁也不认识谁,直到后来她和孟东河家里面的长辈因为偶然碰见又聊到家中孩子当兵的事儿,一打听,才发现两家孩子竟然在一个军区。   正好当时她和孟东河的年纪也合适,也都没结婚,长辈们就打主意想撮合他俩,还让她也和孟东河见面了。   不过她那会儿刚靠近文工团没多久,还不想嫁人,孟东河本身也正被陈瑶瑶纠缠,他们都对婚姻不感兴趣,就彼此说清楚了,可谁知道陈瑶瑶却偏生因此嫉恨上了她,在一次排练的时候故意从后面撞了她一下,让她从台子上摔了下去,断了腿,也从此和表演无缘了,只能在文工团干一些打杂的工作。   可陈瑶瑶家里有钱有势,当时那个场面也没能有人帮她作证,她只能忍了下来。   后来,陈瑶瑶还耍手段嫁给了孟东河,又故意在她面前阴阳怪气,还一直炫耀说孟东河给她买了一块六百多块钱的瑞士手表,她当时一个气不过,就把手表偷走了。   她原本的想法是把她的手表砸烂最后在丢在她家门口的,看她还怎么得意。   但没想到当天事情就闹大了,陈瑶瑶还一口咬定是彭明菊干的,部队也参与了进来。她当时还没退团,还是军人,一旦被发现,处分会非常严重,她害怕了,当然不敢承认,手表更是不敢扔也不敢砸,就这么藏了起来。   这几年,她眼看着彭明菊因为偷手表的事情一直被陈瑶瑶挤兑,心里不是不愧疚,可她更担心要是自己承认了这件事,不仅她自己受处罚,还会连累她丈夫,她就只能藏在心里。   直到彭明菊因为这件事又间接流产,她心里的压力就更大了。   这次,她又和彭明菊几乎同时爆出怀孕,结婚几年,她也是第一次怀孕当母亲,每一次感受到肚子里面的孩子,她就会想到彭明菊当时流掉了那个孩子,以及彭明菊当时疯狂的状态,愧疚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实在没忍住,就把那块手表找了出来。   一边想着要不算了吧,反正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彭明菊和陈瑶瑶现在也不吵了,一边又总想到彭明菊肚子里的孩子,整夜整夜的纠结。   后来,她想她就把手表放在屋里,要是运气不好被人发现了,她就承认,要是没人发现,她就继续当哑巴沉默。   原本,她还以为当被人发现的时候她肯定会很紧张很害怕,但她现在却有一种石头终于落地的踏实感。   人果然不能干坏事,不然恐怕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段明玉自己都承认了,这件事自然不能就这么过去。   于是,三家事主,家属区一些有话语权的人,以及江秋月这个医生都被请到了现场。   杨双双也在,她这两年在家属区混的风生水起,属于有话语权的那一种。   最先开口的是吴司令的妻子,家属区学校的校长刘兰筝。她问道:“小段,你真的承认是你偷的陈瑶瑶的手表?”   段明玉点头,“对,是我偷的。”   怀孕后从不出门的彭明菊也在现场,就捧着肚子坐在椅子上。一听见这话,立马就炸开了,“我就说不是我偷的,你们都说是我偷的,还有你,你偷了手表你为啥不承认,你凭啥要害我,我和你又没怨没仇,你心咋那坏呢!”   那架势,要不是周婶子在后面拽着她,加上她自己也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恐怕都要和段明玉打一架。   段明玉扶着腰站起啦,冲着彭明菊弯腰鞠躬,“对不起。”   彭明菊根本不想听这些,只要一想到她这些年因为偷手表这件事受的委屈,她就怒从心中起,见到一旁的桌子上有盛水的碗,她拿起来就往段明玉身上砸。   江秋月被叫过来就是为了看着在场的两位孕妇别出什么意外,因此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抬手拽了段明玉一把,让她躲开了飞过来的碗。   “刺啦——”   刺耳的碎裂声破开,其他在场的才吓一跳。   段明玉也跟着脸色一白。   周婶子连忙就去拽彭明菊,呵斥道:“你干啥呢!”   彭明菊大哭嚎啕,骂段明玉害她这么多年,甚至还没了一个孩子,还说要段明玉一命赔一命。   最后这件事肯定不成,周婶子以及其他人纷纷劝彭明菊冷静,但彭明菊不听,势要闹得天翻地覆。   杨双双觉得吵,就提高了声音说:“你再这么吵闹下去,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又稳不住。”   彭明菊一下子像是被卡住了嗓子,不吵了。但很快她又恨很地盯着段明玉,像是要吃了她。   段明玉低着头不敢看彭明菊,刘校长见总算稍稍平息了下来,就对着彭明菊说:“好了,你也冷静点,先把情况问清楚再说。”   接着,她又去问段明玉为什么要偷陈瑶瑶的手表,段明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在场的人这才知道原来段明玉当年受伤退团居然还有陈瑶瑶的手笔,又纷纷去看陈瑶瑶。   当下就有人问道:“就因为段明玉和孟东河相过亲,你就要害她,你也太坏了吧。”   陈瑶瑶在家属区人缘不好,来了后也没其他人和她站在一起,她一个人被挤在角落。   等听到段明玉承认偷她手表的事情后,她就知道坏了,彭明菊真的是被冤枉的,那她这些年做的事都站不住脚了。   但她性子傲惯了,想要她低头不可能,因此也一直不吭声,直到段明玉把当年受伤的事情抖落出来。   陈瑶瑶当然不能承认,就抱着胳膊说没有干过,让段明玉拿出证据来。   段明玉冷笑,“我要是有证据我也不敢惹你啊,你多有本事啊,你爸是革委会的主任,手里握着那么多人的生杀大权,想往谁头上按帽子就往谁头上按帽子,你当初为了嫁给孟东河,不就是耍了这种手段对付他家人,才逼得孟东河不得不娶你,不然就家破人亡,还有你就因为看不起彭明菊就按头说她偷你的手表,处处欺辱她这些,你干的坏事儿还少吗?”   “咋又扯到孟东河家人了,她干啥了又,孟东河不是自愿娶她的啊?”其他人纷纷问道。   其实她们是相信段明玉说的话的,陈瑶瑶这人太傲又太自以为是,之前还处处欺负彭明菊,干坏事的可能性很大。   段明玉就说:“你们自己问她,看她敢说吗?”   陈瑶瑶皱眉,“你少胡说八道!”   段明玉冷笑:“你为了嫁给孟东河,找人故意引诱他妹妹,拿着他妹妹和人私底下通信的证据,因为那些信里面提到了不该提的东西,就成了他妹妹的把柄,要么他娶你,要么他妹妹就要被批=斗,那时候运动刚开始没多久,很多人都跟疯了一样,一旦他妹妹被斗,绝对不可能活下来,他只能选择娶你。”   “嘶!”   谁也没想到孟东河娶陈瑶瑶的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事,一时间看向陈瑶瑶的眼神都不对了。   陈瑶瑶冷着脸,依旧抱着胳膊单独站在角落,“你以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   可还不等陈瑶瑶说完,段明玉忽然开口打断她说:“孟东铃死了,孟东河他妹妹孟东铃死了。”   “什么!”陈瑶瑶万年不变的脸倏然紧绷了起来,叫道:“你少胡说八道!”   段明玉嘲讽地看着她,“我怀孕后就往家打了电话,想让我妈过来照顾我,我妈和我说孟东铃死了,自杀的,因为你,她不得不嫁给当初诱骗她的陈幼生,她受不了了,前段时间自杀了。”   “你说孟东河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陈瑶瑶的脸色瞬间惨白。   消息太多,在场的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暂时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后,段明玉又开口,“我之前一直不敢承认是我偷你手表这件事,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你会像对付孟东河一家一样对付我还有我的家人,可我现在怀孕了,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有时候睡着了还会梦到老林出事的画面,我现在只想讨个心安,至于其他的事情,你承不承认也无所谓,反正有你爸在,也没人能拿你怎么着。”   “我做错了事情我认罚,不管部队给我什么处罚,我都接受。”段明玉抚着肚子,只想她现在所做出的决定能让她心里好受一些,也能让这个难得到来的孩子能有一个好的未来。   部队很多人都不在,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处理这件事,刘校长就作主收了段明玉交出来的手表,说等大部队回来处理了这件事后,再还给陈瑶瑶。   陈瑶瑶哪还有心思去想手表的事,满脑袋都是段明玉刚才说的孟东铃自杀的消息。   眼看事情也差不多了,反正也不能现在就给结果,刘校长就说让散了。   陈瑶瑶当下转身就要走,结果周婶子却忽然开口了:“等一下,现在证明不是彭明菊偷了你的手表,那你是不是应该正式和她说声对不起,正式道歉。”   现场其他人的目光瞬间定格在陈瑶瑶身上,陈瑶瑶沉着脸,唇角蠕动几下,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道歉的话。   刘校长就说:“你确实应该给彭明菊道歉,赶紧的吧。”   “就是,快道歉啊,当初你可没少找彭明菊麻烦。”   “还有上次孩子那事儿,她妈过来还说道歉,其实话里话外都在说彭明菊偷手表这事儿,现在怎么着,人家就是没偷,农村人怎么啦,农村人就一定手脚不干净吗,现在真相大白,你还不快点道歉!”   其他人也开始催促陈瑶瑶,反正和刚刚第一时间道歉的段明玉相比,她们是真的特别讨厌陈瑶瑶。   彭明菊也狠狠地盯着陈瑶瑶。   段明玉说的事她听明白了,如果说段明玉有错,那陈瑶瑶更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她恨不能撕了她!   陈瑶瑶还是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落荒而逃。   江秋月分别给彭明菊和段明玉诊了脉,确认她们两个都没什么大事后,周婶子就扯着还想对段明玉发脾气的彭明菊回家了。   刘兰筝和其他几个年长的嫂子留下来处理段明玉家里剩下的事,顺便安排人继续帮忙照顾段明玉。   虽说今天闹了这一出,但真正讨厌段明玉的还真没几个,之前本来就过来帮忙的依旧表示会留下来帮忙,还劝段明玉想开点。   回去的路上,杨双双和江秋月感慨道:“没想到这个事情居然是这种发展,陈瑶瑶……啧……害人无数啊!”   “书里面有提到过她吗?”江秋月想陈瑶瑶干出的这些事也算厉害了,或许在书里能有姓名。   杨双双摇头,“我哪能记得那么清楚,之所以还记得这本书,还是因为原身这个和我同名同姓的炮灰。”   段明玉家里的事很快就传遍了,私底下对此议论的人很多,尤其是陈瑶瑶更是遭了不少嫌弃。   就连文工团那边也没人愿意和她说话了。   陈瑶瑶两边都呆不下去,主动找领导申请休假,收拾了东西回娘家,顺便也想看看孟东铃的事。   就在陈瑶瑶走后没几天,段明玉的母亲魏红霞又过来了。   当知道段明玉干过的事情后,魏红霞又气又怕,很快和当初的周婶子一样,拿着东西到周婶子家里道歉。   周婶子倒是比彭明菊冷静很多,也明白这件事段明玉有错,可人家已经道歉了,说到底最该怪的还是陈瑶瑶,加上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再计较也没用,便也没多说什么,就只让她们短时间内不要再出现在她家附近,怕彭明菊因此继续生气,最后还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另一边,陈瑶瑶回家后就说了这边发生的事情,又追问孟东铃的事。   刘向红就说:“她死了就死了,省得天天看她那个丧气的样子就烦。”   然后还第一时间就想收拾段明玉娘家一家,好叫她长长记性,谁知道不管是陈瑶瑶还是她丈夫陈瑞昌都拦了下来,不让她乱来。   一是家属区那边才出事,要是这边段明玉家里也跟着出事,部队就能有借口插手查这些事,那他以前干的那些就要都抖搂出来了。   二是现在已经不像革命刚开始那两年了,之前好多被斗成反D派的领导陆陆续续有恢复职位的,也有放松管制的,谁知道什么时候社会形式又会变,现在还是要小心为妙。   刘向红虽然气不顺,但只能同意,却又开始劝陈瑶瑶赶紧和孟东河离婚。   陈瑶瑶沉默。   这段感情从始至终都是她在主动,在付出。可耍了那么多手段,孟东河还是无动于衷,她不可能不心灰意冷,但让她就这么放弃,她又心有不甘。   尤其是段明玉把当初的事情又给暴了出来。   虽然她有把握没留下证据,也不可能因此受罚,但若是这个时候和孟东河离婚,岂不是坐实了她当时干的事。   从小到大,她还没什么想要却得不到的,可偏偏却屡屡在孟东河身上栽跟头,她真的不甘心。   家属区的段明玉和魏红霞心惊胆战地等待了几天,总算收到家里面确认陈瑶瑶一家没秋后算账后,才算放下心。   两边的忙乱没有耽误其他人的日子照常进行。   进入十月后,这边的天气总算稍稍凉了些,加上最近一直阴雨连绵,温度竟然比往年这个时候还要凉上许多。   到了十一月下旬,广播里传来了这一仗我们打赢了的消息,但是外出的人依旧没有回来。   家属区已经开始翘首以盼。   过了两天,江秋月接到许长盛的电话,说他打听到许从周没事,但目前还没有些事情需要帮忙收尾,让江秋月在家安心等着就是。   许长盛这个职位,要想打听一场战役的消息还是很容易的,江秋月安心了很多。   她又想到了闫胜利,便问道:“您知道一个叫闫胜利的团长的消息吗?”   许长盛就说:“是那个叫杨双双的丈夫吧,你妈在我面前念叨过好几回,还是她和那个杨双双是忘年交,也让我问过了,说是受了点伤,但没什么大碍,你让她也放心就是了。”   江秋月松口气,挂断电话后就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杨双双。   杨双双当场就抱住了江秋月,“谢谢我们家小月亮告诉我这个消息,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人没事就好。”   江秋月知道杨双双这段时间其实一直揪着心,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这下不用担心了,安心等他们回来就是。”   杨双双点头,人也跟着精神了很多。   但她们两个万万没想到这一次他俩没事不代表其他人却没事。   又过了两天,江秋月忽然被一个电话要到了医院。   仗打赢了,其他人还没回来,但伤员却第一时间运送回来了,医院一下子就忙了起来。   杨双双也懂得一些急救和包扎的常识,也跟过来一起帮忙。   美希不去文工团训练了,在家带着三个弟弟。   白天还好,到了晚上,三个年纪小小的家伙就想要妈妈,美希哄了这个哄不了那个。   乘希和朝希虽然哭但好歹能用吃的骗一下,但许斯颐年纪小却执拗的很,就一个劲儿地和美希说:“妈妈,要妈妈。”   美希实在拿他没招,乘希和朝希吃完了东西也继续要妈妈,就一个半大的小孩儿拖着三个小小孩去医院找妈妈。   刚走到家属区的门口,陈红缨就迎面走了过来,张口问道:“美希,你领着他们干嘛去啊?”   美希小大人一样叹气,“他们三个吵着要妈妈,我哄不好,想带他们去医院看一下。”   陈红缨皱眉,她刚从医院出来,里面到处都是伤员,又忙又乱,还有不少地方染了血,别说三个年纪小的,就是美希也才七八岁,肯定会被吓到。   她当下就把他们几个拦下来,又从美希的手里接过许斯颐,这才说:“先回去,你们妈妈还在忙,要等一下才能回来。”   许斯颐认识陈红缨,在她怀里也没挣扎,但撅着嘴一直喊妈妈。乘希和朝希也是一样。   美希叹气,“姑姑,怎么办啊?天黑了,他们都想要找妈妈。”   陈红缨就说:“先牵着你两个弟弟回去,你妈妈和干妈让我过来帮忙照顾你们,医院太乱了,你们就是去了她们也没时间照顾你们,乖一点,先回去。”   美希就拉着乘希和朝希的手又往回走,两个小孩哼哼唧唧不开心,许斯颐在陈红缨的怀里也不开心,乌溜溜的眼珠子一直盯着家属区的门口,眼珠噙着泪,还不停地念叨妈妈。   他太小了,陈红缨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听懂大人说的话,只好一边解释一边哄他。   回去后又和美希一起陪三个小屁孩玩。   乘希和朝希还好,年纪小心思浅,陪他们一直玩也能转移注意力,时不时还能笑两下,但许斯颐就不行,这小孩性子安静又有点倔,不太好哄。   还是美希想到许斯颐喜欢听人念书,就跑屋里找了本书出来说:“姑姑,我陪乘希和朝希玩,你给斯颐念书吧,他喜欢听这个,不爱玩。”   陈红缨只觉得神奇。   许斯颐也才一岁多吧,小屁孩居然喜欢听人念书。   但等她念了一会儿后发现许斯颐还真的认真在听,也不再时不时喊要妈妈后,这才松了口气。   杨双双回来的时候,三个小的已经被哄睡着了,美希也有些困,刚躺下。   杨双双见到坐在屋里打盹的陈红缨,悄声上前拍了拍她,等她醒后就说:“是不是把你累坏了,美希还好,其他三个年纪太小了,很缠人吧?”   陈红缨揉了揉眼睛,有掩嘴打了个哈欠,然后才说:“还好,医院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白天去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原来当兵保家卫国真的不是随便说说,是需要流血的。   杨双双就说:“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不过秋月还不能回来,她是医生,要随时注意病人的情况,这段时间恐怕都要待在医院了。”   陈红缨沉默了下才说:“我从来没想过打仗原来这么惨,我还看见有人手脚都没了。”   杨双双前世见惯了各种惨状,但几年的平静生活下来,再见这些,她也觉得难受,声音也跟着低沉了下来,“这才哪到哪儿,回来的这一批都是伤最轻的,那些真正的重伤都留在当地接受治疗,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那我哥还有许营长不会有事吧?”陈红缨跟着担心起来。   杨双双和江秋月虽然知道了闫胜利和许从周的消息,但也没往外说,免得惹人打听,后面给许长盛找麻烦。   陈红缨自然也不知道。   但现在既然已经有人回来了,倒也不用再瞒着,杨双双就说:“听说是没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陈红缨叹了口气。   她是个俗人,管不了别人太多,只要那些对她好的人没事,她就放心了。   杨双双也没和陈红缨多聊,让她赶紧去睡觉,她也收拾收拾睡了。   战士回家,文工团还要准备慰问演出,陈红缨第二天一早起来就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又陆陆续续有人回来,杨双双一个人照顾了几天孩子,江秋月才算稍稍清闲了些。   闫胜利和许从周他们这一批是最后走的也是最后回来的。   一并回来的还有那些牺牲战士的遗体。   家属区这边也有几个人牺牲了,其中一位就是彭明菊的丈夫钱营长。   这个消息一传过来的时候,江秋月就听见一项说话轻声细语的周婶子忽然嚎啕大哭,彭明菊瘫软在地,小姑娘钱庆娟像是傻了一样愣在原地。   江秋月怕彭明菊出事,第一时间过去扶她,检查她的情况,杨双双也赶紧去搀周婶子起来,几次张嘴却说不出话。   美希和钱庆娟是同学,平时关系还不错,不知道咋办,就走过去牵住了她的手。   钱庆娟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美希,他们说我爸爸没了……”   美希眼圈一红,也跟着掉眼泪。   周围的邻里都围了过来,听到这个消息,纷纷掉起了眼泪。   还有人不信,忍不住问过来报信的人,“是不是搞错了,钱营长咋可能出事呢?”   其他人跟着看过去,满目期盼。   可等来等去,也只等到一声带着哭腔的“对不起”。   任何的安慰在这个时候都稍显多余,也没人能说出来。   周婶子的丈夫早就去世了,现在就只有钱营长这一个儿子,他这一走,等于整个家就塌了。   等江秋月和杨双双她们陪着周婶子她们去接钱营长的时候,这才发现还有其他认识的或者面熟的人在。   陈红缨也在,眼睛也是红的,正扶着一个嚎啕大哭的姑娘。   江秋月和杨双双都认识她,王文淑,和陈红缨一个宿舍,平时挺爱笑的一个姑娘。   她们隐约记得她好像有个哥哥也在部队。   许从周和闫胜利他们也在现场。   江秋月隔着人群仔细看了看他,他看着除了黑了点瘦了点,倒不像有什么大问题。   倒是闫胜利的胸口裹着厚厚的纱布,一只胳膊也被吊着,脸色晦沉地盯着他面前的遗体。   事后,江秋月和杨双双才知道那是陈一海。   那个当初在火车站接他们,一笑起来就露出虎牙的陈一海。   还有很多其他她们都不认识甚至叫不上姓名的人。   整个家属区像是被人蒙了一层厚厚的阴云,直到追悼会结束,那些没有家属随军的战士家人过来处理后续的事情也都尘埃落定,那层阴云一直没能被扯下,反倒越来越沉重。   这一年的新年也格外的闷,丝毫不见喜气。   过完年,又该处理那些家人已经牺牲,不能再在家属区住下去的几户人家。   别的都还好,就是周婶子一家实在让人不放心。   钱营长已经没了,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还都是女性,手里又拿着抚恤金,家里无人帮衬,被人撕了都有可能。   加上刘校长见现在总算空闲了,又把段明玉之前闹的那件事说了出来,几个领导商量一番,又主动问过周婶子愿不愿意留在当地,他们会给她申请当地的户籍,只是不能留在家属区了。   周婶子也清楚留下来是最好的,以后真有什么事还能找部队帮忙,便答应了。   接下来,一部分人去忙着周婶子新家的事情,另外一部分开始处理段明玉那件事。   总结下来就是批评、处罚、赔偿和道歉。   段明玉执行的很好,就连她的丈夫林建中知道这件事后也亲自过来道歉,承诺周婶子以后但凡有事,他绝不二话。   陈瑶瑶是不想道歉也得道,并且她在文工团的一切活动都暂时被停了下来。   虽然没开除,但也差不多了。   至于孟东河和陈瑶瑶之间的事情,部队还真没办法管,不然就是插手地方的管理,除非孟东河这边闹出事。   但孟东河此次受了重伤,如今他的家人正在照顾他,绝口不提他妹妹已经去世的事,谁也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什么。   一切似乎就这么尘埃落定。   但江秋月和杨双双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闫胜利最近在家养伤,杨双双有时候怕他无聊和一直想战场上的事情,就总拉着他说说话。   闫胜利有时候会透漏一点。   比如陈一海当时是为了救其他人自己扑上了炸=弹,比如要是他们的武器更先进一些,就不会吃这么大的亏。   这样的话,许从周也同样说过。   他们还同时提到了一个问题——   江秋月手里还有没有那种小药丸,能不能批量生产。   闫胜利当时为了救许从周,扑在他身上替他挡了炸=弹,当场就出事了,还是许从周想起临走时江秋月给他的那颗药丸,他才哆嗦着手塞到了闫胜利的嘴里,只希望真的能如江秋月所说的暂时保命。   可没想到效果比他期望的好许多倍,闫胜利的伤当场就好了大半,等于活生生从阎王爷手里抢了一条命。   这种药效简直夸张,以至于他俩谁也没敢提这件事,又加上闫胜利身上揣的那颗被炸没了,后续也没有其他人实验过,就一直瞒到了现在。   当然,他们也没把这件事往玄幻的方面想,只以为这种药效的药丸可能需要的药材顶级了些,或者手法工艺特殊了些,但要是能多弄一点,必要时候就能多救一些人的命。   可江秋月给不了他们答案。   带着能量的异植和普通的草药是不一样的。   她之前也尝试过在这边种植异植,但是普通的土壤并不能让它们存活,除非用晶核一颗颗喂下去。   但杨双双空间里的晶核也是有限的。   这件事无解,除非以后能找到代替晶核的东西,或者她找到能代替那些异植的普通草药。   同样的,杨双双也在想一件事。   她的空间里有不少后世的武器,她就忍不住想要是这些东西能拿出来给其他人研究,那下一次再遇上这种事,是不是就少一些惨剧发生。   她和江秋月都见识过后世祖国的强大,但那些强大的背后都是如今的这些前辈用血和泪一点点铸就的。   如果她能给点帮助……   其实,她可以给点帮助的。   杨双双没忍住找江秋月商量说:“我想找机会把空间里面的那些武器拿出来,想办法交上去。”   江秋月没意见,但是问道:“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杨双双摇头,“还没有,所以来找你商量。”   江秋月想了下就又说:“除了武器,其他的呢,比如电脑、手机、无人机?”   “一起吧。”杨双双想了下说:“反正我空间里还有全新的,就算交了也不怕泄露我的个人信息,但我就没想好要怎么做,我也不想让人知道那些东西是我拿出来的。”   江秋月摇头说:“现在外面虽然没有以前乱了,但也不代表太平,要不然也不会有这十年,当然不能让人知道东西是你拿出来的,最好的办法还是制造一起意外,然后让人发现,交上去。”   “但同时还有一个问题,”江秋月想了下又说:“再过几年革命就结束了,那时候才算真正的稳定下来,我觉得那时候才是最好的上交时机,现在交上去,不能保证会百分百的安全。”   杨双双学过历史,知道这段日子算是黎明前的黑暗,也明白江秋月说的对,就说:“要不然,再等等?”   江秋月就说:“再等等吧。”   她俩说的认真,加上院子里还有好多小孩儿在玩闹的声音,也就没注意到闫胜利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尽管她们刚才的声音已经压到很低,被听见的可能性很小,但江秋月和杨双双都忍不住脸色一变。   “你怎么来了?”杨双双很快冷静下来,站起来问道:“你们不是说今天帮周婶子搬家吗?”   闫胜利看了她一眼,这才“嗯”了一声,说:“师长让我过来问你件事儿。”   “什么事儿啊?”   闫胜利说:“师长问你洗发水厂还有没有招人的打算,他说周婶子一家不能一直坐吃山空,你的那个厂子要是招人,能不能安排周婶子或者彭明菊去上班。”   杨双双皱了下眉,“周婶子年纪大了,彭明菊又在怀孕,她们家里还有个小孩儿,谁也走不开啊。”   闫胜利道:“师长没说一定是现在,可以等彭明菊生产以后。”   杨双双就说:“因为原材料的原因,暂时没办法扩大厂子,一个两个能安排,但是多了就不行了。”   闫胜利说:“能安排一个就行。”   杨双双就说:“那行吧,等彭明菊生产后,我会去问问她们,然后再具体安排。”   闫胜利走后,杨双双忽地泄了一口气,抚着胸口看着江秋月问道:“你说他应该没听见吧?”   江秋月摇头,“我觉得没有,但是我们俩的防备心好像不比以前了。”   “我也发现了。”杨双双揉了下脑袋苦笑说:“刚穿越那会儿,我连睡觉都不敢真的睡着,没想到这几年下来,我都这么习惯他的存在了,看来下次说点什么要更小心了。”   江秋月就说:“我当时也是,就连结婚那晚都没敢睡觉,但许从周现在忽然出远门的话,我还会觉得不习惯。”   “我和你一样。”杨双双摊手。   江秋月想了下说:“其实也是好事,这说明我们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末世留在我们身上的痕迹越来越少了。”   “那倒也是。”杨双双就说:“算了,他没听见就好,那我们还商量吗?”   江秋月摇头,“先不了吧,等要交的时候再说。” 第46章 发展 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家喻户晓的大……   晚上睡觉的时候, 闫胜利忽然就对着杨双双问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杨双双看他,面不改色地说:“你怎么这么说,我能瞒你什么。”   闫胜利道:“你白天表情不对。”   “我们俩说点女人之间的私密话, 你突然冒出来,我们当然会不自在了。”杨双双撇他一眼,“我倒是没什么,但江秋月和你可没什么关系, 让你听到我们说什么,不尴尬才怪呢!”   说着,杨双双又主动问道:“你听到我们说什么了?”   闫胜利摇头, 顿了一下说:“没有。”   杨双双本能觉得她和江秋月当时的声音很小, 还贴在一起说的,闫胜利的耳朵不应该那么灵,但闫胜利这么问,她又有些担心,便重复了一遍,“你真没有听到我们说什么?”   闫胜利到的时候, 其实江秋月和杨双双的交谈都快要结束了,但他确实有听到一点“上交、稳定”之类的词,可是他确实不知道杨双双和江秋月到底在说什么。   但他后来想了一下, 怀疑她们可能在商量江秋月之前拿出来的那种能急救的药丸的事。   之前他和许从周都私底下问过江秋月能不能多做一些那种药丸, 甚至还期盼着可以批量生产就好了, 但是江秋月说不行, 还说那种药丸不是她的,是教她医术的那位传下来的,就算有方子,但很多药材都找不到, 甚至已经绝迹了,还说除非有天能找到可以替代的药材,或许还能做出来。   江秋月的药丸直接救了他一命,他甚至还感觉那枚药丸还将他身上以前的陈年旧伤也给治愈了,五感也比以前灵敏了许多,就连最近训练都感觉有用不完的劲儿,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听到一些零星的词汇。   他本能相信江秋月说的话,那样的药丸可能真的不是简单能做出来的,江秋月愿意拿出来,还给了杨双双一粒,对他们来说完全是天大的恩情。   他也和许从周私底下商讨过服用药丸后的感受,许从周更舍不得让江秋月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才一致决定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再也不提了。   除非江秋月有天说她找到能够替代的药材,重新做出那种药丸。   但现在她们既然不愿意说,他也不好追问,就继续当作不知道,对着杨双双摇头说:“真没听到。”   杨双双就说:“没有就好,下次走路不要跟猫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到了吗?”   闫胜利点点头,“好。”   周婶子她们搬走后,家属区这边组织了一次去看望她们的活动。   段明玉知道现在她们看不得她以及她家里的人,就拜托江秋月她们带了点钱和票过去,不打眼也实在。   江秋月去给彭明菊诊脉的时候,杨双双就把段明玉让带过来的钱和票以及她们私底下又凑的一些拿给了周婶子。   周婶子不愿意要,还说:“部队已经给了抚恤金,明光的战友还有你们也给凑了不少,他们一家当时也给过了,我们现在也落户在了这里,已经很好了,这些你们还是拿回去吧,现在谁家的日子也不容易。”   杨双双摇头,“一码归一码,这是祝贺你们乔迁之喜,再说我也不记得谁拿了多少,大家伙既然给出来了肯定不愿意再收回去,我也没办法分出来,总不能让我瞒下这些钱吧,您要是觉得实在过不去,回头要是我们哪家搬家,您也过来给暖房就是了。”   周婶子:“……”   她苦笑,“你们都住部队分的房子,哪会搬什么家的!”   杨双双笑笑,“那可说不准,说不定哪天部队觉得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不太合适,打算给我们盖楼房呢!”   “哎哟,你这话说的我都要念叨了,要是真有那一天,我肯定第一个申请。”立马就有人接茬说:“啧啧,都说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真有那时候,周婶子千万记得过来给我家暖房啊,不然我可不饶你们一家。”   周婶子眨眨眼掩下里面的水汽,笑了下,“好。”   江秋月给彭明菊看诊后出来,其他人就纷纷问道:“她咋样了,孩子没事儿吧?”   自钱营长出事后,彭明菊就像是彻底失去了精气神,干啥都提不起劲,睡不着吃不好,就一个劲儿的哭,最后还是周婶子支楞起了整个家。   其实有不少人觉得彭明菊太不能当事儿了,但又考虑她现在还年轻,肚子里又怀着孩子,更担心她这个孩子有事。   江秋月就说:“比之前好一点了,药还是继续吃,平时也记得多补一下,只要能吃得下东西,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周婶子立马说:“我记着了,麻烦你三天两头往我家跑。”   江秋月摇头,“应该的。”   其他人又坐了一会儿,就纷纷找借口离开了,省的周婶子等下还要费心花钱招待她们。   江秋月和杨双双留在了最后面。   杨双双等没人后就和周婶子说了闫胜利之前提到的事情。   周婶子就说:“没想到部队能为我们几个想这么多,不过我家现在这样,目前确实没办法上班,就按照你说的吧。”   杨双双就说:“那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周婶子点头,“哎。”   江秋月想了下,问道:“婶子愿不愿意种草药?”   “种……草药?”周婶子惊讶。   江秋月点头,“药材其实大部分都能种植,只要懂方法,您要是愿意的话,回头我给您拿点种子过来顺便告诉您怎么种,您种好后还可以拿来卖给我,正好我那儿也需要药材。”   周婶子点点头,“可以,谢谢你了啊小江。”   “没事。”江秋月笑了下说:“主要是您现在住在村子里,能有自己的地,种东西也方便。”   等回去后,江秋月就挑了几样比较好种但是也缺的药材种子,顺便写了种植方法,抽时间给周婶子送了过去。   之后江秋月又陆续来过几次给帮彭明菊查看身体,确定彭明菊好的差不多了,又让她到医院产检也确认没事后,她才没再过来。   随着天气逐渐热起来,盖在每个人心头的阴云也逐渐散去。   孟东河的伤也好了,目前已经恢复了工作。   他出院后知道了孟东铃自杀的事情后,当场暴怒起来,要不是当时正好有人在,他差点把陈瑶瑶给掐死了。   可就算是这样,陈瑶瑶也死咬着不肯松口离婚,甚至还告了孟东河一状。   孟东铃的事属实不是部队能插手的,陈瑶瑶的父亲手里的权力又太大,不得不让人束手束脚。而孟东河打陈瑶瑶却是很多人亲眼目睹的,部队只能不痛不痒地批评了孟东河一通。   自此,孟东河干脆直接搬去了营区,再也没有回来过。   陈瑶瑶每天依旧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的,仍旧照常去文工团上班,但据陈红缨有时候过来看江秋月和杨双双时候八卦,说陈瑶瑶在文工团一点也不受待见,没有人愿意和她搭档,她也上不了舞台了,大家其实就等着她什么时候受不了了自己离开,但她一直坚持着不肯走。   陈红缨实在想不明白说:“你说她都这样了,到底为什么非要这样僵持着,离婚离开这里,也不用天天这样了呀,她怎么受得了没人理她的日子啊,真想不明白。”   “偏执呗。”杨双双就说:“她这样的人,从小到大都被人捧着,想要什么都能弄到,结果在一个孟东河的头上栽了跟头,闹到现在没办法收场,她怎么可能甘心。”   陈红缨摇头,“不懂这些,离婚,放过孟营长,也能放过她自己啊。”   江秋月就说:“她向来高傲惯了,要是就这样狼狈离开,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有些人啊,把面子看的太重。”杨双双也叹了一句。   陈红缨就说:“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肯走,现在王文淑一看见她就生气,恨不能吃了她。”   “陈瑶瑶又和王文淑闹矛盾了?”杨双双追问道。   陈红缨摇头,“王文淑的哥哥是孟营长手下的兵,听说战场上的时候,孟营长一直冲的很凶,可能是想要攒战功升职,能有能力摆脱陈瑶瑶,或者给家里人撑腰吧,王文淑的哥哥就是在救孟营长的时候牺牲的。”   可惜陈红缨的盼望却一直没能成功,陈瑶瑶比任何人想的都能坚持。   五月份的时候,彭明菊和段明玉先后生产了,都是男孩。   等彭明菊的月子过后,周婶子就找她谈了一次话,和她说:“你现在还年轻,我要是扒拉着你非要留下来给明光守寡就太缺德了,你能帮明光把孩子生下来,我已经很感激你了,你要是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重新嫁人,我绝对不拦着你,到时候,我把明光的抚恤金分你一半,当是给你的嫁妆,剩下的我要留下来养两个孩子。”   说到这儿,周婶子又停了下才继续说:“你有了那些钱傍身,也能寻摸着一个好的,就算日子有什么不如意的,你手里有钱,你心里就不慌,但你要注意千万千万不要拿那些钱去贴补人家,要好好捏在自己手里。”   彭明菊具体的想法没人清楚,但是她和周婶子说现在不想嫁人,想照顾儿子。   周婶子就说随她,杨双双也如约过来,给彭明菊安排进了厂子里上班。   去年的战事造成的打击还在,虽然表面平复了,但今年的日子过得属实平淡了些,许从周和闫胜利他们这些人也没再时不时的出门。   不过经过这一战,加上他之前积累下来的战功,许从周升职了,现在已经是许团长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   部队考虑到这大半年很多人的情绪都很低迷,就组织了一场演出,让大家伙好好热闹了一下。   八月十五一过,就要到许斯颐小朋友的第二个生日了。   他自出生后还没有见过爷爷奶奶,江秋月和许从周就打算趁着这个时候带他去一趟首都。   临走之前,杨双双就给江秋月塞了一些洗发水和一些其他的东西,让她带给周碧云。   江秋月不理解自从周碧云过来看她一次后居然就和杨双双结成了深厚的情谊这件事,但只好收下杨双双的这份沉甸甸的心意,保证带给周碧云。   等到走的那天,杨双双他们都来送,尤其是乘希和朝希格外舍不得斯颐,抱着他不肯撒手,还朝着江秋月问道:“干妈,你们自己走,把斯颐留下行不行?”   另一个还说:“干妈,我舍不得斯颐,不想要他走。”   结果还不等江秋月开口,许斯颐小朋友就说:“不行,爸爸妈妈是带我去看爷爷奶奶,我要去。”   乘希和朝希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更没听过自己的爷爷奶奶,不由好奇道:“那我咋没有爷爷奶奶,你的爷爷奶奶是我的爷爷奶奶吗?”   许斯颐小朋友虽然有些早慧,但还不大能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就仰头看向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结果还不等江秋月和许从周其中的任何一人开口,杨双双就说:“当然不是了,你们两个不要再缠着斯颐了,让他走吧,不然赶不上火车了。”   乘希和朝希有些不开心,“可是我们舍不得嘛!”   停了下,其中一个又说:“妈妈,要不然我和斯颐一起去看他的爷爷奶奶吧。”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另外一个也跟着点头。   杨双双当然不能答应。   她虽然也挺好奇这个时候的首都是什么样子,但也不能这样带着孩子和江秋月他们一起去许家,那太不合适了。   不过杨双双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就对边上的闫胜利问道:“我记得你也好几年没有正式休过假了,应该也可以休假的吧?”   闫胜利点头,“是可以,但是……”   但是他们没有可以回去的家了。他父母早逝,双双和娘家的关系也断了。   杨双双就说:“要不然,我们回叶城看看陈叔和红姨吧,这几年他们也没少关心我们,时不时还打电话或者寄点东西过来,红缨也经常过来,孩子们还喊她姑姑,你以前也在她家住过一段时间,正好问一下红缨有没有时间,要是有,我们还可以一起回去看看。”   “好。”闫胜利点头,笑了下。   双双愿意和陈叔他们这样处着,他很高兴。   杨双双就拉过乘希和朝希,和他们说过两天就带他们去看自己的爷爷奶奶,然后赶紧挥手让江秋月他们走了。   等江秋月他们的车走后,杨双双就说:“走走走,现在就去问红缨。”   她有时候性子急,闫胜利早就习惯了,顺着她的力道一起走。   等到了文工团和陈红缨沟通过后,陈红缨也觉得好,就商量过两天一起走。   许斯颐虽然在娘胎里都是个安静的小朋友,但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还是很好奇地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   他们这一路并不都是坦途,有时候还会遇上农田,许斯颐看见有人赶着牛耕田,就哇了一声,扭头对着江秋月说:“妈妈,你看大水牛!”   江秋月确定许斯颐这两年没有见过部队里的农田,更没见过周边村子里的,就不用说见过牛了,便忍不住抱着他好奇问道:“你怎么认识的啊?”   许斯颐还盯着水牛不放,一直等到看不见了,才念念不舍地收回眼神说:“美希姐姐的书里有画画。”   原来是这样。   江秋月又问他有没有见过其他的,他就说有,然后一一给江秋月讲,还带着比划。   一直等他们到了市里面的时候,许斯颐才停下来,然后又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一晃而过的“高楼大厦”。   他第一次出门,实在没见过这些场面,比以往在家的时候要活跃多了。   等见到长长的火车的时候,他又开始惊讶了,不错眼地盯着看,还和江秋月说:“妈妈,这个火车好长哇!”   上了火车后,又盯着里面的结构,也看来来往往的人群。   直到火车启动,他又趴着窗户看外面,也不见他觉得没意思。   江秋月平时工作也忙,多数时候许斯颐都是跟着乘希和朝希小哥俩玩。现在见他对这一切都特别感兴趣,就觉得心里酸酸的,一直陪着他说话。   许斯颐这一玩就一直到天黑外面什么也看不见了,才收回眼神。   许从周已经买了饭过来,许斯颐很乖,自己拿着勺子往嘴里扒饭。   等饭后,许从周就先让江秋月去清洗一下,而后带着许斯颐一起去洗洗。然后江秋月就带着许斯颐在卧铺上念书给他听,许从周就靠着另外一头目光柔柔地看着他们娘俩。   就这么在火车上过了两天的时间,他们才到首都。   与此同时,杨双双他们也一起出发了。   她家三个孩子,尤其是乘希和朝希正是最闹腾的时候,一路上比许斯颐还要好奇。   江秋月他们一行刚下火车就看见许长盛和周碧云已经在等着了。   一见到他们,这两位就赶紧跑了过来,然后双双扑向了许从周怀里的许斯颐,“奶奶的小孙孙哟,奶奶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周碧云是第一个从许从周怀里抢到许斯颐的,一嘴的心肝宝贝儿,边上的许长盛着急的要命,但就是找不到插话的机会,周碧云还一直躲着他,不想让他碰许斯颐,气得许长盛直吹胡子瞪眼。   许斯颐被这突如其来的亲热吓了一跳,忍不住朝着江秋月伸手求救,“妈妈!”   江秋月握住了许斯颐的手捏了捏,“斯颐忘了吗,这是爷爷和奶奶啊,爸爸和妈妈给你看过爷爷和奶奶的照片啊,你不记得啦?”   许斯颐感受到妈妈的手才稍稍安心,然后才看向这个刚才扑向他的两个人。   辨认了一会儿,他总算是认出来了,点点头说:“记得。”   江秋月就说:“那斯颐叫爷爷奶奶好不好,你看爷爷奶奶这么大年纪了还来接你。”   许斯颐点点头,又睁着大眼睛盯着两人看了会儿。   许长盛和周碧云都不由有点紧张,也跟着盯着许斯颐看。   好一会儿,许斯颐才小小地喊了声:“爷爷,奶奶。”   然后就抿着小嘴低下了头,似乎不太好意思。   周碧云和许长盛一下子就乐了起来,连连应声,然后也不管江秋月和许从周了,脚跟脚带着许斯颐往车上去。   江秋月见状哭笑不得,偏头看了许从周一眼说:“许老师现在被自己儿子比下去了,没有许斯颐小朋友受欢迎了啊!”   许从周悄然捏了下江秋月的手,“你欢迎就好。”   江秋月嗔他一眼,“走啦,不然我怀疑爸妈都能把我们忘了,直接带着斯颐回去了。”   许从周跟着扛上行李,又拉着江秋月一起走,免得她被人群挤到。   到家后,许斯颐就被爷爷奶奶领着到了给他准备的房间去看给他准备的礼物,江秋月和许从周在屋里收拾东西。   休息了一晚后,许长盛和周碧云依旧带着许斯颐,还让江秋月和许从周该干嘛干嘛,不要打扰他们祖孙之间培养感情。   江秋月见许斯颐也不排斥爷爷奶奶,反倒还挺喜欢他们的,就和许从周一起出门买了点营养品,又加上他们带过来的一些东西,然后提着去看林院长。   林院长一见到江秋月就要抓着她到医院一起给人看病,江秋月最终答应了林院长一定抽出三天时间过来,才被他放过。   等再回家后,他们就发现家里没有人,问了之后才知道许长盛和周碧云两人带着许斯颐窜门子去了。   俗称——   炫孙子!   江秋月都不知道怎么表示,倒是许从周略微思考了片刻后,垂眸看向江秋月道:“我们去约会吧。”   许老师这些年越来越主动,江秋月略微讶异了一下就笑着点头答应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许长盛和周碧云炫孙子,江秋月和许从周在首都找地方约会玩儿。   现在的形式和前几年不太一样了,也没有前几年那么紧绷,很多之前出事的人已经重新恢复了正常。   今年年初的时候,许长盛的职位还动了动,更进了一步,许家也不用再担心太过出头了。   因此,许从周除了带江秋月看电影、逛公园之外,他们还去了西餐厅,咖啡馆这些相对在这个时代算是高级一些的地方。   等到玩的差不多了,江秋月就又被林院长抓去了医院。   在医院待了几天后,加上也临近他们离开的时候,江秋月就赶紧跑路了。   临走的时候,林院长还特意来了一趟,给许斯颐包了个大红包。   走之前,江秋月还特意给杨双双打了个电话,问他们有没有走,结果接电话的姚满红就和江秋月说杨双双他们已经走了,主要是杨双双回去后就被那些极品家人纠缠了一番,懒得待太久,干脆就提前回去了。   当年,杨双双和杨家彻底闹掰后,杨家就成了这一片的笑话,还是运动中的批判对象,和以前相比,日子简直及时天差地别。   每天干着比以前更差更累但工钱更少的工作,不间断的批、斗以及思想汇报,还有周遭的人的各类嘲笑和明里暗里的欺负,都让他们不停的后悔和懊恼,一遍遍想要是当初没有欺负过杨双双娘俩就好了。   甚至在这些年还逐渐生出了想要去求一求杨双双和闫胜利,让他们开口放过他们的念头。   可惜陈力征和姚满红都不搭理他们,他们也没办法离开这里,根本联系不上杨双双还有闫胜利,可不就抓住了这一次难得的机会。   他们甚至还找上了美希,以为美希当时年纪小不可能记得当初的事情,可没想到美希记得很清楚,根本就不搭理他们,还警告乘希和朝希一定要小心他们,说他们都是坏人,最喜欢打小孩和卖小孩。   乘希和朝希正是好动的年纪,平时在家属区的时候就喜欢和其他人玩打鬼子打坏蛋的游戏,胆子又大,一听姐姐这么说,就拿着闫胜利给他们做的小木枪对着杨家的人“突突”,还冲他们大吼,“站住,你们已经死了!”   杨家过来的几个人气个半死,但又不敢像以前一样动手打人,只好努力笑着和他们说:“你们叫乘希和朝希是吧,我们是你妈妈的爸爸和妈妈,是你的姥姥和姥爷,我们不是坏人,你姐和你开玩笑的。”   美希一手拉着一个弟弟,朝着杨家的人说:“谁和你们开玩笑,离我们远点,不然我还告诉爸爸,让我爸爸还打你们!”   乘希和朝希就说:“打你们!”   “砰砰砰!”   杨家来的几个人瞬间一个哆嗦。   尤其是三兄弟。   当初他们以为闫胜利动手打人至少能受到惩罚,结果没想到部队和政府调查后却是他们一家更倒霉了,他们只要一想到闫胜利就害怕。   可要是不能和杨双双他们和好,他们难不成一辈子就这么憋屈的活着?   于是,他们就开始尝试去堵杨双双。   杨双双自然不愿意搭理他们,出手收拾了他们一番后,觉得实在没意思,正好该看望的人也都看望了,就提出干脆回去好了。   等到江秋月他们一行回家后,杨双双都回来好几天了。   乘希和朝希还是第一次和许斯颐分开这么久,一见到他就上来找他玩。   许斯颐也想他们了,还给他们送了礼物。   江秋月和杨双双也随口说着这次回去的事情,顺便把给对方带的东西交换了一下。   七三年似乎就这么远去,眨眼就到了要过年的时候。   江秋月原本以为今年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了,可没想到临近年关的时候又听许从周和她说对岸那边不太平,江立业所在的舰队那边已经戒备起来了,很可能还会打仗。   江秋月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江立业的安危。   他还年轻,可千万不能出事。   但他们这边够不到那边的消息,广播里面也搜不到,许从周目前也打听不到具体的。   好在那边的仗很快就结束了,江秋月算是赶在年前收到了江立业的消息。   他受了点轻伤,但人没什么大碍。   江秋月想他一个人在外面难免有些可怜,加上担心他不说实话,就问他能不能休假,要是可以的话,就来她这边过年。   江立业倒是痛快答应了。   等江秋月在火车站接到江立业的时候,都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   和她上次回家相比,江立业高了也壮了,在海边风吹日晒的,皮肤黑的跟碳一样,要不是他开口喊了声“姐”江秋月差点都没敢认。   江秋月先是仔细看了眼江立业,最后才着重盯着他吊起来的胳膊问道:“胳膊没事吧?”   江立业现在一笑也是满口的大白牙,摇头说:“没事,就是骨折了,医生说养养就好了。”   然后又看向许从周喊了声:“姐夫。”   许从周点头,帮他提着行李,然后开口道:“上车吧”   江立业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赶紧跟上。   可等他一拉开车门,看见车里还有一女三男四个小孩儿后,瞬间傻眼,“这……这是?”   江秋月推了推他,“年纪最小的那个是你外甥,其他三个是我邻居家的孩子,也是我的干儿子和干女儿。”   “啊?”江立业倒是知道自己有外甥,来的时候还准备了红包和礼物,但万万没想到还有几个干的,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江秋月问道。   江立业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没准备那么多的礼物。”   “没事。”江秋月又推了推他,“先上车吧。”   等到都坐好后,江秋月才喊着许斯颐,让他叫舅舅。   许斯颐特别认真地观察了江立业一会儿,才开口喊道:“舅舅。”   江立业立马就咧开嘴笑,“哎,斯颐可真乖!”   江秋月又看向因为好奇跟过来的三个说:“这是干妈的弟弟,你们可以喊叔叔,也可以跟斯颐喊舅舅。”   乘希和朝希抢先开口,直接道:“舅舅好。”   美希后面也跟了一句,“舅舅好。”   江立业也连忙一一答应。   等回到家后,杨双双也特别感兴趣地过来看江秋月这一世的弟弟,美希倒是因为还有训练,赶紧走了。   江秋月先给江立业检查了一番身体,确定他没什么大事后才放心。   等到家里没什么人后,江立业就把带过来的东西交给江秋月,然后说:“我没给美希他们带礼物,直接包红包可以吗?”   江秋月说:“这个没关系,双双肯定不会介意,不过小孩子可能会有比较,等下我给你找找看有什么可以送的。”   江立业直点头,“谢谢姐。”   江秋月让他别客气,又问道:“你受伤的事情,家里知道吗?”   江立业摇头,“我没说,他们不知道。”   江秋月见江立业的伤确实不重,就说:“现在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不过回头过年打电话回家的时候,你还是要讲一下。”   江立业在外当兵这几年,工资也没少寄回家,时间久了,难免会让人形成伸手的习惯,总以为他在外面过得有多好,再加上家里还有个随时都有可能搞事情的江冬梅,以及拎不清的杜春花,必须要让他们意识到江立业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   江立业有些迟疑,“过年打电话回家的时候,就不说我和你在一起了吧。”   “怎么了?”江秋月皱眉,“家里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江立业叹气,好一会儿才揉了揉脸说:“今年年初,二姐的劳改日子就到期了,爸妈就把她接了回来,我那时候正好有假期就回家了一趟,发现她现在有点疯疯癫癫的,加上她之前闹的事虽然没有对外说过,但赵长熙离开,她被抓都让她的名声坏了个彻底,爸妈想在家给她找个男人嫁了都找不到好的,爸妈也舍不得随便找个不好的凑合或者让她去给人当填房当后妈,他们就想让她来你这里待一段时间,说不定还能在部队给她找个对象,但是被我给拦住了。”   江秋月的眉心收紧,“我这么像冤大头?”   “所以我才拦着了啊,但要是他们知道我在这里,肯定又要让我劝你,我懒得帮忙,”江立业想到家里那一摊子烂事儿也觉得头大,过了一会儿后才又继续说:“大哥和大嫂现在也很烦江冬梅,大嫂都闹了好几次要分家了,她现在给大哥生了两个孩子,大哥也不想孩子一直委屈,心里也有想法,可是我和你现在都不在家,要是他真的分家,别人肯定戳他脊梁骨,他现在也愁的要命。”   江秋月抿着唇,“那这么说,当初才判了江冬梅三年?”   江立业就道:“也不可能关一辈子啊,又不是人命官司,就是推赵长熙下水想嫁给他而已,三年已经不少了。”   江秋月有些烦,怎么末世就没有研发初能让人失忆的药呢?   不然她早就给江冬梅灌一壶了。   可烦躁归烦躁,日子还是一天天的往大年靠近。   过年当天,江秋月还是给家里打了电话,也没让江立业躲着不出声,还让他必须告诉家里他受伤的事情。   原本,他们两个都以为杜春花这次肯定又要絮叨江冬梅的事,准会开口要他们帮忙,结果没想到杜春花说的是江冬梅现在变得乖了很多,再也没有惹事了,还每天帮忙干活,不吵不闹的,然后又埋怨了一会儿江冬梅之前闹事是她年少不懂事,结果他们这些当兄弟姐妹却一个个都不帮她。   江秋月和江立业当场就一个大写的傻眼,等到电话被挂断后,江立业就说:“我怎么感觉这事儿有点不能相信呢?”   江秋月摇头,第一反应就是江冬梅猛然出现这么大的变化,该不会被穿了或者出现类似的情况,但她又觉得这样未免也太频繁了。   不过,不管江冬梅是真的被穿了还是想要装乖卖巧,找时机搞事情,只要不惹到她头上就好。   江秋月就说:“她要是真能变好,不再到处惹是生非,那也是好事。”   江立业点点头,“希望吧,但我心里总觉得悬着,还是有点不放心。”   “别想那么多了,她真要闹事儿,总有爆出来的一天。”   江立业叹气,“我不是担心她,我是担心她回头干了什么疯事,最后还要连累家里的其他人。”   江秋月对此不置可否,种什么因就要得什么果。   江立业在这边过了年,又待到元宵节后,才准备动身回去。   江秋月最后给他检查了一番身体,又给他带上药,亲自送他去了火车站。   杨双双的那个洗发水厂子早就上了正轨,而她家的乘希和朝希已经虚岁六岁,周岁也快五岁了,现在完全不需要她管着,美希还是家、学校、文工团来回跑,杨双双觉得她又成了最闲的那一个。   而江秋月平时要坐班给人看病,要随时关注小药厂里的药品制作别出问题,还有首都的林院长时不时检查她的功课,经过上次战役的事,她又特别想用现在的草药研制出能替代,或者说可以有一部分生机丸效果的药方,还要照顾许斯颐,能陪杨双双的时间就很少了。   杨双双觉得太无聊了,想来想去,又想搞生意。   她在家想了几天,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主意,做蚊香。   江秋月听完杨双双的提意后说:“能卖出去吗?现在很多人都用艾草、菖蒲还有栗子花来熏蚊子,不一定愿意花钱买蚊香吧?”   杨双双就说:“那都是农村的现状,城市里哪有这些,顶多一些条件好的用蚊帐挡蚊子,但你知道现在一顶蚊帐多少钱吗,十几块,哪有那么多人舍得买啊,条件一般的,就只能自己捉了,我觉得还是有市场的。”   “再说了,你说的那些就是有也得花钱才能买到,而且点着后那个烟都能把人熏瞎,我觉得要是有能替代的产品,哪怕贵一点,肯定还是有人买的。”杨双双又道。   江秋月点头,“那你要我做什么?”   杨双双就说:“你不是经常做一些驱蚊虫的药包嘛,反正蚊香的做法无非就是一些驱蚊的材料加上一些锯末、玉米芯粉末或者其他的一些能助燃的粉末,然后用一些粘合剂给黏在一块就行了,你帮我配药包,我和你合作,等于我从你的小药厂进原材料,我再做成蚊香拿出去卖,你觉得呢?”   江秋月摇头,她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就说:“我没意见,只要你能卖出去就行。”   杨双双合掌,“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给我点驱蚊的药包,我回去实验一下。”   江秋月点头。   又过了一段时间,杨双双就拿着两种不同的成品来找江秋月了。   “我实验了这些天,弄出来了两种,一个用了粘合剂,就是榆树皮粉加水以及其他的材料熬成了糊状,然后搓成了条状,另外一种就是直接把药粉和其他材料混在一起,前者用的时间久一些,但是成本高,后者的燃烧更快,不过驱蚊的效果应该差不多。”   “你想两种混着卖啊?”江秋月就问道。   “都试试看呗,反正粉末的这种要是没人要,我再拉回来重新加工就是了。”杨双双说着又“啧”了一声,“就是打粉的时候有点难,手工需要一遍遍磨,最好还是有机器。”   “你又要找上面领导申请了啊?”江秋月看她一眼。   杨双双点头,“集体产业,有困难当然找领导了,就是不知道他们同不同意帮忙。”   和江秋月感慨完,杨双双也没多待,就去找领导了。   洗发水的那个厂子不算大,家属区还有不少人没能安排,领导们私下也问过杨双双能不能继续扩大生产的事,但杨双双都拒绝了,只说回头再想其他的主意。   现在她终于有了新想法,吴司令认真听完后就说:“你把你做的蚊香留下给我们试试看,要是真不错,我立马就给你把机器弄过来。”   “这么容易?”杨双双都惊了,“不需要我们先试探着卖一些看看市场的反应吗?”   吴司令就说:“那是你不知道你这个东西要是真有用的话,会多受欢迎。从前些年除四害开始,蚊子一直都是重点对付但是又难对付的一种,到现在,很多地方一到夏天还会组织全市统一熏蚊子的运动,基本上都是点艾草、菖蒲这些来熏,熏的整个市都缭绕着烟气。你这个要是真有用并且没什么烟,那时候都不需要你想办法卖,各地方的单位都能找你直接订货。”   杨双双:“……”   原来还有这样的活动,真是叹为观止。   但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杨双双就道:“那您几位先试用一下看看好不好用,要是有什么觉得不好的地方也尽管说,我再尝试改进。”   第二天,杨双双就收到了反馈。   别的都好,就是蚊香的形状有点像往年封建活动的香,到时候说不定会惹麻烦,让杨双双想办法改一下。   杨双双当初直接搓条就是图省事儿,但领导们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还是按照以前见过的做成盘香状好了。   有了领导们的背书,所有的一切准备的都非常的快,甚至就连成品生产出来后都没用杨双双想办法卖,领导们也帮她联系了各级单位,然后就被拉走了。   蚊香虽然是季节性的产品,但架不住这东西需要的人多,且不像洗发水那样受限,而且各级单位也不可能每天都往下面发蚊香,大头还是需要市民自己买,因此杨双双还要不断忙着往外面的百货商店和供销社铺货的事情,厂子就在这种需求中慢慢扩大,杨双双也不叫着无聊了,反而是闫胜利有时候回家看她不在,就忍不住叹气。   他总感觉杨双双成长的太快了,有时候他都想不到她居然会有那么多奇思妙想,也猜不透她下一步能做出什么事。   他有时候会去回想以前的杨双双和现在的杨双双,他却不太记得以前的杨双双到底是什么模样了,只记得最初的杨双双是个懦弱的人,反倒是现在的这个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深刻,也越来越让人惦记。   甚至,他曾经还一度产生过一种荒谬的想法,但最终被他按了下来。   -   下半年,乘希和朝希也上学了,杨双双家里好像一下子空了很多。   许斯颐虽然是个安静的小朋友,但也有自己的玩伴,现在那些和他相处的好的,尤其是乘希和朝希也都去上学了,他整个人就有些低落。   江秋月见许斯颐这样,想了想问道:“斯颐是不是因为乘希和朝希哥哥都上学去了,没人陪你玩了,才不开心啊?”   许斯颐抓着江秋月的袖子,抿了抿嘴巴,依偎在江秋月的怀里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江秋月又见他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她问道:“妈妈,我也想读书,可以吗?”   江秋月干脆把他抱起来放腿上坐好,想着这时候也没有幼儿园,都是直接上小学,就说:“可以是可以,但你现在年纪太小了,学校不一定收你啊。”   许斯颐也不哭闹,就是失望地低下头,低低地“哦”了一声。   江秋月只好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妈妈等下去问一问刘校长,我们斯颐不要不开心啦。”   小家伙才抿着嘴冲着江秋月点点头,又贴在了江秋月的身上笑了。   晚上许从周回来,江秋月就和他说了许斯颐想要去读书的事情。   许从周倒是觉得挺正常的,说:“我小时候读书也早,学校也不全都按照规定办事,主要是怕年纪小的孩子坐不住,也听不懂,但斯颐很聪明,性子又安静,也认识不少字了,应该能跟上。”   江秋月就说:“那我们现在就带斯颐去刘校长家问问,看能不能答应他入学。”   许从周点头,随后蹲在许斯颐的面前说:“斯颐要爸爸抱吗?”   许斯颐也很亲爸爸,一整天没见了,就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手。   许从周一把把小朋友抱起来,然后看向江秋月说:“走吧。”   江秋月点头。   等到了刘校长家里,两人很快就说明了来意。   刘校长倒是知道江秋月家的这个小朋友很乖,又想到江秋月的诊所正好也在学校边上不远处,要是有什么事也方便说,就点了点头道:“可以先让他跟着读两天,但要是孩子闹或者受不了,还是要送回来的。”   江秋月点头,“我们知道。”   确定好许斯颐去上学的事情后,他们就紧跟着帮他准备了上学要用的东西,第二天,江秋月上班的时候就带着许斯颐过去报名插班。   乘希和朝希见到小小身子却背着一个大大书包的许斯颐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当场就站了起来,还冲他大声喊“斯颐,斯颐……”   许斯颐也跟着笑了下。   课堂上的老师一个冷眼扫过去:“闫乘希,闫朝希,好好做下,不要捣乱。”   小哥俩立马冲着许斯颐不好意思地笑笑,坐下后还一直不停地动着,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   等到老师说了许斯颐以后跟着过来上课的时候,他俩的眼睛又瞪大了,不过碍于老师还在讲台上站着,小哥俩只能老老实实的。   一直到下课后,下个俩才第一时间跑去找许斯颐叽叽喳喳地说话。   直到确认许斯颐以后真的要和他们一起读书后,小哥俩就更高兴了,好大包大揽地说以后他们会罩着许斯颐,绝对不让人欺负他。   江秋月一连观察了一个星期,见许斯颐还真挺适应读书的日子,就放心了。   十一国庆的汇演刚刚过去,陈红缨就过来找江秋月和杨双双说:“明年就是抗日战争胜利的三十周年了,部队这边有计划拍一部电影,我试着报了名,没想到真的被选中了,过两天我就要走了。”   江秋月和杨双双都很惊讶,就说:“那真的要恭喜你了,看来离你往更大的舞台跳舞的梦想又更近一步了。”   陈红缨笑着说:“我会好好加油的。”   等送走陈红缨,杨双双就说:“我记得裁,军的时候,很多编制,包括文工团也被裁了不少,她现在有了拍电影的机会,要是就此往演艺界进发,既不用担心将来的工作问题,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呢。”   江秋月就说:“那不正和你意,正好你需要一位门面担当。”   杨双双点头,“那倒也是。” 第47章 因果 谁能照看她,她就只能躺在床上等……   陈红缨走后没多久, 江秋月忽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王佳丽打过来的。   江秋月有些意外,刚准备问,谁知道王佳丽就神神秘秘地说:“大妹, 出大事了!”   江秋月心里冷不丁又咯噔一下,下意识问道:“江冬梅又干什么了?”   王佳丽就说:“我是偷听到的,江冬梅想让妈装病骗你回来,然后代替你去部队, 说你这个婚事原本就该是她的,是她不要才让你捡了便宜,她要和你换回来。”   “什么?”江秋月怀疑自己幻听了, “江冬梅要代替我?我们俩就算是双胞胎, 也不是什么都一摸一样,她凭什么认为她能代替我?”   “是啊,我也觉得离谱啊,这不刚一听到就给你打电话了嘛!”王佳丽就说:“可我又仔细想了想她这一年干的事,我才发现她好像真的在学你,她每天好好干活, 跟人说话也不吵了,就和和气气的,有时候不仔细看的话, 说不定还真能认成你呢!”   江秋月实在无语,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江冬梅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重生一回就算不能变聪明, 但也不能变得这么蠢吧?   接着, 江秋月又听王佳丽说:“一开始她变的时候,我还以为……以为她被那个啥上身了呢,后来看她每天都这样,我还真以为她改好了, 还想着以前的事就不跟她计较了,没想到她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一装就是一年多,这心思也太深了。”   江秋月是真觉得江冬梅越来越蠢了。   刚重生的时候不忿上辈子的江秋月能过上好日子,所以想去抢找江秋月上辈子的老公,过上辈子江秋月过的好日子,把她认为不好的许从周推出来。   可随着她一步步失败,赵长熙也离开柳月湾,她彻底没了机会,而她和许从周的日子越过越好,江冬梅现在居然又想要换回从前,还打的是和她互换身份的主意。   江冬梅难道以为她身边的人都是瞎吗?   分不清是人是鬼。   想了下,江秋月就问道:“我妈怎么说的?”   王佳丽就说:“我没听全,就听到江冬梅让妈骗你的时候,我就赶紧跑过来偷偷给你打电话了。大妹,你可千万要好好想想要咋办啊,你可要防着江冬梅,可千万不能让她害了你。”   “我知道了,谢谢大嫂告诉我这个消息。”江秋月深吸一口气,她倒不是怕江冬梅能害她,而是觉得烦。   王佳丽连忙摆手,“没事,我就是觉得这事儿不能这么干,而且一听就觉得傻不愣登的,再说大妹你平时对我和你大哥也不错,我们也不能看着你被害了。”   江秋月笑了下,“还是要谢谢的。”   王佳丽虽然有些贪小便宜,但这都是穷闹的,本性不坏,不好意思笑了下,才又问道:“那大妹你打算咋办啊?要是妈真装病叫你回来,你可千万别回来啊!”   江秋月就说:“我先看看妈那边到底会怎么做。”   “哦哦。”王佳丽一想也是,再说她觉得整个江家就属江秋月最厉害也最聪明,倒也不需要她担心,就说:“你心里有数就行,那我不和你聊了,这电话费还挺贵的。”   挂了电话,江秋月杵这额角揉了揉。   她的那个妈啊,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跟着江冬梅一起疯。   晚上,等许斯颐睡后,江秋月就和许从周说了白天的事情。   许从周的眉心瞬间隆起,“她们……这是疯了吗?”   见许从周气得都说出这样的话了,江秋月不由笑道:“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   许从周深吸一口气,随后把江秋月的手握住,非常认真地打量着她,说:“不管江冬梅学的如何像你,在我眼中你就是你,她装不了也学不会。”   江秋月就见许从周有些生气,就逗他说:“原来在许老师眼中,我这么独特啊,那许老师说说我在你心中都是什么样?”   许从周的大拇指轻拂过她的脸颊,双眸温柔地定在她的脸上,语调特别诚恳,“我最喜欢的模样。”   越来越会情话的许老师有时候真的让人把持不住,江秋月没忍住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脚去亲他。   许从周就很温柔的回应,等一切平静过后,许从周揽在江秋月的肩膀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江秋月就说:“先看我妈准备怎么做吧,她要是不答应也就算了,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她要是真的开口骗我回去,那我就回去一趟。”   许从周皱眉,厉声道:“不行,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江秋月赶紧拍着他的胸口安抚道:“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出事,我就是回去处理这件事,顺便和家里说清楚。”   “那也不行。”停了下,许从周说:“真要回去,那也是我陪你回去。”   “那斯颐呢?你也一起去就得带上他,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他肯定会难过的。”江秋月就说:“但是带上他,让他看见我们家里的那一摊子事儿,他现在才三岁,会吓到他的。”   许从周抿着唇,“斯颐聪明,胆子也不小,不管怎么说,怎么也比你一个人回去的强。”   “要不然,让你的警卫员跟着我一起去。”江秋月建议道。   许从周还是否定,语气格外的强硬,“不行,除非我和你一起去,不然你不许回去。”   行吧!   难得许从周和她说重话,江秋月也不想让他提心吊胆的,就说:“好啦,我听你的,别气了。”   许从周把江秋月的手攥紧,揩了下江秋月的脸,这才说:“我不是生气,我是不放心你一个人。你也说了江冬梅越来越疯,你妈也拎不清,万一她们想了什么主意对付你,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斯颐怎么办?”   江秋月自信自己肯定不会出事,但许从周不清楚她的能耐,便只好继续安抚他说:“好啦好啦,都听你的,我不去了,不管我妈打不打电话让我回去,我都不回去了,除非你陪着我,好吗?”   许从周手上用力,把江秋月揽进怀里,好一会儿后才闷声道:“我不敢想象要是没有你,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江秋月轻拍着他的背,“我错了,我不应该让你担心。”   许从周轻哼了一声,又侧过脑袋来亲她。   江秋月陪他闹了一会儿,想着斯颐都开始上学了,就对着许从周问道:“你还想要孩子吗?”   许从周的动作倏然停下,过了一会儿才起身面对面看着江秋月,摇头,“不要了。”   “你之前不是说想要个小棉袄吗?”江秋月知道许从周之前有多想要个女儿。   许从周就说:“生男生女是个概率问题,本身就带有不确定性,万一再生还是男孩呢?”   “再说……”他抚上江秋月的眉眼,“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你生产我却什么都做不了的场面,我担心你,更何况你也说过生孩子对你们女性的身体损耗很大,我不想要了,有你和斯颐,就已经够了。”   “那就不要了,对我来说有你和斯颐也足够了。”江秋月也是突然想起来,没真的要生。   许从周“嗯”了声,重新把江秋月抱在怀里。   又过了一段时间,江秋月还真等到了杜春花生病的消息。   她直接在电话里把事情挑明了,问道:“妈,你是真的病了,还是打算装病骗我回去,然后好让江冬梅假扮成我过来抢我的丈夫和孩子?”   “我……”杜春花一下子卡壳,完全愣在了当场,不明白江秋月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江秋月真是烦死她了,就又说:“你是觉得我傻,还是觉得江冬梅有多聪明,她是能真的骗过我丈夫和孩子,还能骗过家属区这些在战场上厮杀过的革命军人,你就不怕她到时候被当成间=谍或者特=务,直接被毙了吗?”   “啥……啥毙啊?”杜春花磕磕巴巴,浑身直哆嗦。   江秋月懒得理她,又说:“要是江冬梅不怕死,让她尽管来,我保证让她有来无回,你以后也别想再见到她。”   说完,江秋月就挂了电话。   杜春花被吓得好半天才回过神,一路颤颤巍巍地回去了。   把话和江冬梅一说,尤其是江秋月威胁的那几句,江冬梅之前压抑着学江秋月的本性一下子就又重新爆发,在家里闹了起来。   又蹦又跳还砸东西。   杜春花一看她又发疯,赶紧就去抱着她的腰想让她停下来,两人在屋里闹了半天,最终杜春花不敌江冬梅年轻,被江冬梅挣扎的时候用力甩了一下,后腰一下子撞在了墙上,当场倒地起不来了。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紧赶慢赶进屋,就看见这样一副场面。   江道义他们一行赶紧去看杜春花,就看见杜春花整个人满脸苍白,疼的汗和眼泪都出来了。   江道义被吓一跳,一时间也不敢碰她,就问道:“你咋样啊,哪儿疼啊?”   “……腰,我的腰好像断了……”杜春花痛苦□□。   江道义就更不敢碰她了,立马就冲边上不知所措的江成才道:“快,快去找医生过来,你妈这样我们不能乱动,万一真的是骨头坏了,我们一乱动肯定更坏,你赶紧快点去。”   江成才被王佳丽又推了一下才如梦初醒,拔腿就往外跑。   一边的江冬梅这才深觉自己又闯祸了,吓得转身就想跑。   王佳丽一早就注意着她呢,更何况她早就受够了江冬梅成天在家搅天搅地,闹得全家都不安生的日子,一见江冬梅要跑,王佳丽顺手抄起墙角用竹条扎起来的大扫帚,一扫帚打在了江冬梅的身上。   大扫帚打人虽不像锄头、铁锨那种利器厉害,但它前面自带的细小竹条用力甩在人身上的时候,也能抽出一两条血印子,更何况还是一大把,王佳丽又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抽。   江冬梅被王佳丽一扫帚打了个踉跄,还来不及反应,王佳丽又开始了二下、三下、四下……   “你把妈害成这样你竟然还想跑,江冬梅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王佳丽一声大吼,一边抽她,一边又继续教训顺带出气道:“亏得妈对你那么好,委屈谁也不舍地委屈你,为了你干了多少事儿,连着大妹和小弟都得罪了,你倒好,一不高兴就把妈往墙上撞,还给她的腰撞坏了,万一她的腰真的断了,你想过她以后咋办吗?”   “你简直就是个畜生、混蛋玩意儿,没良心的东西!”   江冬梅就算平时在家装怪卖巧也不敌日日干活的王佳丽的力气大,又因为刚刚的事情心里害怕,一个劲儿只想躲,没多久就被王佳丽堵在了院子的一角,将她狠狠抽了一顿。   江道义就在边上冷眼看着王佳丽动手抽江冬梅,对这个从小就溺爱的女儿再也生不起半点怜惜的情谊。   江冬梅生下来身体不好,他们总担心她哪天就没了,一直小心翼翼地精养着,不能说要星星不给月亮,但他们能给的也都给了,结果呢,确实如大儿媳妇说的那样,他们养出来的就是个畜生,没良心的畜生!   江道义一看到躺在那儿还在哀嚎的杜春花,又想到这些年为了江冬梅做的那些事,就气的直哆嗦。   直到王佳丽停下来,江道义才说:“先找个东西把她捆起来,千万别让她再想办法跑了。”   王佳丽没料到公爹这一次竟然一点也不心疼江冬梅了,立马高兴地扯住江冬梅的胳膊,拽着她到屋里,找了绳子把江冬梅给绑了起来。   还系的是猪蹄扣。   他们农村人杀猪的时候就系的这种绳结,连猪那么大的力气都挣不开,江冬梅还想跑,没门!   系好后,王佳丽又踢了江冬梅一脚,才觉得自己嫁过来这几年受的那些窝囊气总算是出了。   他们这边才忙好没多会儿,江成才就带着村里的赤脚大夫过来了。   现在村里的大夫一般都不是专业的,稍微检查了后就说:“确实像骨头出现了问题,大叔你没动她是对的,我也没办法治,还是抓紧送医院去吧,最少也得是县医院,镇上医院也不行。”   “赶紧去队里面借拖拉机!”江道义又赶紧催江成才。   江成才又一出溜跑出去,等到拖拉机过来后,在村里的赤脚大夫的指导下,一群人将杜春花抬上拖拉机,赶紧往县城的医院去送。   江秋月知道杜春花出事的消息的时候,县医院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江冬梅的那一甩直接撞坏了杜春花的脊椎,她往后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躺在病床上的杜春花嚎啕大哭,江家的其他人也纷纷沉默。   江道义不信邪,又让江成才给江秋月打电话,让她回来给杜春花看病。   江秋月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杜春花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前面为了江冬梅打算骗她,结果真的害了自己。   但江秋月也不得不回去一趟。   晚上许从周回来后,她就和许从周说了这件事。   许从周也没想到最后这件事会是这种走向,皱眉想了下说:“带上斯颐,我陪你一起过去看看。”   “你确定能请下来假期?”江秋月有些怀疑。   许从周去年就已经请过一次长假,今年不一定能被批下来。   许从周说:“最近各方都还算安稳,我不算忙,现在还不到过年,比较好请假。”   江秋月就说:“那就一起去吧,不过到时候你多看着点斯颐。”   许从周点头,“我知道。”   江秋月虽然挺烦杜春花的,但她的病也确实不好拖,许从周第二天就去部队请了假,江秋月也去学校给许斯颐请了假,又安排了一下小药厂和诊所的事,然后和杨双双说了一声。   杨双双就一整个无语,还说:“我以前真的挺讨厌杨家人的,觉得和他们扯上关系真的是倒霉透顶了。可现在想想,人要是坏的彻底,也不是没好处,至少我可以轻飘飘把他们踢开,一了百了。”   “但你却不行,”杨双双叹气,“你家里的那些人啊,有好有坏,坏的呢还是蠢坏,专门膈应人,你就算想彻底甩开他们,也没正当的理由和借口,只能远离。”   “崽,你真可怜。”   江秋月摇头,“这次过后,恐怕那边也闹不起来了。”   “那倒也是。”杨双双也觉得都这样的结果了要是还能闹起来,那江家的其他人也真是没救了。   杨双双也就随口吐槽一下,知道江秋月着急,就说:“我不耽误你时间了,你抓紧收拾东西吧,路上小心啊,回家了也小心。”   江秋月点头,回家收拾了一些必备的东西,等许从周请假回来后,就赶紧带着许斯颐一起走了。   路上的时候,许斯颐还问道:“爸爸,妈妈,我们这是去看爷爷和奶奶吗?”   许斯颐现在偶尔会和许长盛还有周碧云通电话,也会写信,很喜欢他们。   江秋月有些担心许斯颐见到江家人后会失望,但还是说:“这次不是去看爷爷和奶奶,这次是去看姥姥和姥爷。”   许斯颐“哦”了一声,说:“我还没见过姥姥和姥爷。”   江秋月捏了捏他的小手手,“那这次就可以见到了,不过姥姥和姥爷家在农村,和爷爷奶奶家不一样的,斯颐到时候看了可不要乱说话啊。”   许斯颐点头,“是周奶奶他们住的那样的村子吗?”   许斯颐见过住在附近村子里的周婶子。   江秋月便点头,“差不多吧。”   许斯颐就说:“妈妈,那我知道是什么样子了,我不会乱说话的。”   江秋月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我们斯颐真乖。”   许从周也跟着在许斯颐的脑袋上摸了一下。   小朋友这次出远门已经不像上次那样见到什么都惊讶了,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左看右看。   等到县城,江秋月就让许从周抱好许斯颐,然后和来接他们的江成才一起往县城医院赶。   江成才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除了一开始和江秋月他们大了几句话后,一路上都闷头没怎么说话,直到了医院,他才缓缓开口说:“妈最近心情不好,她待会儿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江秋月点头,“我知道了。”   等到了病房门口,江秋月就对着许从周说:“你带着斯颐先在外面等等吧,我先进去看看。”   许从周点头,许斯颐的小脑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感觉现在的状况有些害怕,就往许从周的身上贴了贴,小声道:“爸爸,怎么了?”   许从周抱着小朋友到一边低声和他说了姥姥生病的事,还和他讲了姥姥可能心情不好,让他等下不要害怕,记得叫人。   许斯颐就乖乖点头,又偷偷觑了一眼病房门口。   江秋月进了病房后,守在屋里的江道义就看了过来,说道:“你回来啦。”   江秋月点头,又去看还躺在病床上的杜春花,也不知道是太久没见的缘故还是她这次受到的打击太大,她整个人异常憔悴,而且头发也白了一大半。   看见江秋月后,杜春花就朝江秋月伸手,满目期待地看着她,“腰,我的腰,你快给我看看……”   江秋月走过去帮她检查了一番,又问江道义说:“妈的主治医生在吗?”   江道义连忙说:“我领你去。”   等见到人后,江道义就解释了一番,主治医生虽然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和江秋月聊起杜春花的病情,以及都用了什么药。   等到聊完了,江道义就赶忙问江秋月道:“咋样啊?你妈的病你能治吗?能好吗?”   江秋月摇头,“最好的结果就是杵着拐杖慢慢走路,想要重新站起来是不可能了。”   边上的医生一听就说:“你确定吗?她下半身已经没知觉了。”   江秋月点头,“可以。”   医生还要张口,但江道义已经说话了,“真的治不好了吗?”   江秋月点头,“目前看只能这样。”   杜春花的腰就是放在后世都是个大麻烦,现在的医疗手段和医疗仪器都赶不上,就算她用异能也不可能将杜春花坏掉的地方重新接起来。   江道义的眼圈一红,立马捂着脸蹲下去了。   支撑着他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塌掉,他直感觉到整个人像是被大山重压一样,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江秋月无言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只要妈好好配合治疗,后续坚持复建,就算不能正常走路,杵着拐杖也不会太影响生活,更不会影响寿数。”   江道义还蹲在地上,好一会儿后,他才抹了一把脸说:“活该!都是命!”   江秋月也不吭声,就看见江道义重新站起来说:“走吧,和你妈说一声。”   他们刚一踏进病房,杜春花就用双臂费力地支撑着床,想把自己抬起来,眼巴巴地看着江秋月,“腰,我的腰?”   江道义上前将杜春花按了回去,迟疑了一会儿后才勉强挤了个笑脸说:“秋月已经帮你看过了,说你要是好好治,将来就算走不了路还能杵着拐杖,也不影响以后过日子。”   杜春花却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一下子就瘫软了下去。   几秒钟后,她忽地张口:“啊——”   带着哭腔的刺耳尖叫响起来,屋里屋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许从周在外面一把抱起许斯颐,抚着他的后脑勺说:“别怕,爸爸在。”   许斯颐乖乖地待在爸爸的怀里,眼睛却巴巴地盯着病房,担忧地开口说:“妈妈还在里面。”   “爸爸知道。”许从周解释说:“妈妈没事,是姥姥生病太疼了,妈妈正在给姥姥看病,我们先不要过去打扰他们。”   许斯颐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说:“……好叭。”   病房里,江道义按着杜春花,让她不要再叫了,杜春花却什么也都听不见,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她废了,再也站不起来了这个念头。   她和大儿媳妇的关系不好,小儿子和江秋月也都对她有意见,江冬梅以后肯定也是没指望了,她要是废了,谁能照看她,她就只能躺在床上等死了!   以后说不定还要日日看着大儿媳妇的脸色过日子,老头子也不可能一直照看她,她以后可怎么过啊!   只要一想到那个场面,杜春花就悲从心来。   下一瞬,她抬眼紧盯着江秋月,“你不是跟葛老太学了医术吗,你不是在部队当医生吗,你咋就不能治好我,我是你妈,你连我都治不好,你学医有个屁用啊——”   她冲着江秋月叫唤,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和害怕全都发泄出来一样。   江秋月皱了皱眉,但考虑到杜春花现在情绪不对,还是什么都没说。   江道义又一下子就按住了杜春花,开口冲她呵斥道:“你胡说八道啥呢,你这病也不是秋月害的,你冲她叫唤又能有啥用,之前的医生还说你以后只能躺在床上了,秋月能帮你治到可以拄拐杖,你还要干啥!”   秋月本来就因为冬梅的事对家里尤其是对杜春花有意见,她还在秋月面前作死,这不是找事儿嘛!   “我不想拄拐杖,我想好好走路,让我当个残废,还不如让我去死!”杜春花闭眼嚎啕,“要是治不好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江秋月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更没有安慰和心疼杜春花的心思,转身出去了。   许从周和许斯颐一看见她的身影就纷纷开口:   “没事吧?”   “妈妈?”   江秋月冲两人笑了下,摇头说:“没事。”   又走到许斯颐的身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柔声问道:“斯颐有没有被吓到?”   许斯颐摇头,“爸爸说姥姥生病了心情不好,让我不要害怕。”   江秋月就说:“对,姥姥生了很严重的病,以后可能没办法走路了,所以特别难受,斯颐不要怕,这段时间就乖乖跟着爸爸,听到了吗?”   “我会乖的。”许斯颐点头,想了下又拉着江秋月的袖子说:“妈妈,那你是要给姥姥看病吗?”   “对,妈妈要给姥姥看病。”   许斯颐又点点头。   病房里面,江道义又安抚了杜春花几句,杜春花还是不肯停下来,气的江道义忍不住冲她吼道:“好啊,那你去死,你死了我还能省一大笔给你治病的钱呢!”   杜春花一下子就被卡住了嗓子,好一会儿后,眼泪忽然决堤。   江道义见状,虽然不忍夫妻几十年的情份,但又怕她哪天不痛快了又去惹江秋月,还是开口说:“你现在这样怨得了谁,还不是怨你自己!”   “江冬梅发疯,你就跟着她一起疯,还想要让她和秋月换身份过日子,你当你那个女婿是傻的吗,冬梅和秋月要说前些年还有点像,可你现在看看她俩,就是不认识她们的人也能清楚地分辨出来,你闹出这样的事情,秋月还愿意回家看你,现在还愿意给你治病,已经是看在你是她妈,生她养她一场了,你还想干啥?啊?”   “你想把她骂走,以后连拐杖都杵不了吗?你这么有能耐,你怎么不去找江冬梅那个混账东西啊,你骂秋月有啥用,回头还是要她给你治,你有本事你就别治病,就这么躺着,我看到时候是你后不后悔!”   江道义只要一想到杜春花出事的前因后果,就气得直哆嗦,他是真的没想到杜春花有天能糊涂到这个地步。   要不是她非跟着江冬梅胡闹,也不至于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后半辈子也全毁了。   女婿这次还跟着过来了,也不知道秋月有没有告诉杜春花和江冬梅弄出来的那一摊子烂事儿,要是他知道了,心里面又会怎么想?   人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他想或许他这些年是真的太少管教江冬梅,才让她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还连累家里面。   他早就应该收拾江冬梅的。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没多久,王佳丽送饭过来了。   见到江秋月在,先是打了声招呼,就赶紧进病房了。   等出来后,王佳丽才喘口气说:“大妹回来啦,这是大妹夫和大外甥吧,我都还没见过呢,大外甥长的可真好。”她又看向许从周和许斯颐。   江秋月点头,介绍了一翻,又让许斯颐喊了声“大舅妈”后,见王佳丽满头的汗,就说:“你先把汗擦一擦,天气转凉了,别感冒了。”   王佳丽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没事儿,等下爸妈他们吃完了,我还要再回去准备其他的。”   说完又顿了下,“对了,你们还没吃饭吧,正好我带的有,先吃点垫垫肚子。”   等吃过了饭,许是江道义之前骂杜春花的那一顿起了作用,杜春花整个人神情恹恹,却没再发疯了。   江秋月回来了,杜春花的这个病再在医院住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干脆办理了出院。   到家后,江秋月才发现江冬梅居然被锁在了家里面。   王佳丽就说:“出事当天她就想跑,我一下子就把她给逮住了,爸说让我把她捆起来,省得等我们人不在家,她又找机会偷跑。”   江秋月点头,想了下问道:“就打算一直这样,不处理了?”   王佳丽摇头,“不知道,得看爸咋说吧,他这几天一直在医院,也没来得及想这些吧。”   江秋月便又看了江冬梅一眼,大概是被关的太久了,她现在又邋遢又萎靡,但却在江秋月看她的时候还忍不住瞪了江秋月一眼,冲她吼道:“都怪你!都怪你!”   江秋月懒得搭理她,转身走了。   倒是王佳丽还是十分看不惯江冬梅,见地上有小石块,捡起来砸了她一下,“害人精,你还有脸说别人,先看看你自己吧!”   家里的事情没有了杜春花的张罗,明显没有以前那么顺滑,好在最后都顺利解决了。   和上次回来的时候一样,江秋月一家三口暂时住在江立业的房子里,还听江道义说已经给江立业打电话,但那边说他出海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许斯颐躺在爸爸和妈妈的中间,一只小手牵着一个大手,小声说:“妈妈,姥姥家没有电灯。”   江秋月侧身过来看他,“斯颐害怕了?”   许斯颐摇头,“我不怕,可是妈妈,那边屋里的那个小姨好可怕,我还听见她骂你了。”   “她也生病了,斯颐不用管她,也不要去见她,这几天要一直跟着爸爸,知道吗?”   许斯颐“哦”了一声,“我知道。”   等将许斯颐哄睡,江秋月才对着许从周说:“我短时间恐怕没办法离开了,过两天你就带着斯颐回去吧,你不在家的话就让双双帮我照顾他,我得等妈的身体情况好一点才能走。”   许从周也明白只能这样,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越过许斯颐,揽住了江秋月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要待多久?”   “至少三四个月吧。”江秋月算了下时间后说。   许从周眉心皱着,“那你今年岂不是要在这儿过年了?”   江秋月点头,“我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啊。”   许从周又叹了口气。   接下来几天,江秋月一直忙着杜春花的病,许从周带着许斯颐。   大概过了一周,江秋月觉得他们待在这儿实在无聊,而且江冬梅时不时还要发疯一下,容易吓到小朋友,就催着许从周带着许斯颐回去。   临走的时候,小朋友特别不舍得妈妈,一直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   江秋月也舍不得,轻声软语地哄了好一会儿,并且告诉他会经常给他打电话,小朋友这才委委屈屈地跟着爸爸上了火车。   许从周他们走后没几天,江立业就背着包裹回来了。   等弄清楚事情的经过后,江立业暴怒,找到还在屋里的江冬梅,拽着她的领子就问道:“江冬梅,你她妈的是不是疯了!”   江冬梅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都懒得搭理江立业。   江立业又吼了她几句,见她还是这样,实在没忍住,抬脚踹了她一脚。   就听见“咣当”一声,江冬梅的身体撞在后面的矮柜上,将上面的搪瓷缸子撞了下来。   “嘶!”   江冬梅捂着胸口疼的直喘气,江立业却半分眼神都没给她,直直出门找到江道义问道:“爸,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一直关着江冬梅吗?”   江道义这些天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他一直纠结着,就说:“你妈现在这样,家里一下子就少了个劳力,以后肯定少不了人照看她,你姐也有自己的家,也不能让她一直留在这儿,回头你姐夫那儿要有意见,要是家里的其他人照顾,等于又至少少半个劳力,这样一年就挣不了多少东西了,我就想要不然就让她以后专门照看你妈算了。”   江秋月抬了抬眼皮,“您也不怕江冬梅到时候把我妈往外面一丢,自己偷跑了,或者哪天心里不高兴,私底下虐待我妈。”   江立业立马就说:“就是,我看她已经坏到根子里了,完全没救了。”   王佳丽也觉得对比照顾杜春花和成天看着江冬梅在家,还是后面那个更闹心,就说:“以后我照顾妈,江冬梅到现在都还不认错呢,真要是让她照顾妈,我都不放心。”   再说了,大妹说了妈这个病好好治,以后就能杵着拐杖走路,除了行动不方便外,也不影响其他的,她顶多也就头两年稍微难一些而已。   但对比江冬梅成天在面前碍眼,她宁愿多干点活。   江立业又跟着说:“我每年的工资也寄回家了,我姐每年也往家寄过钱,就算地里的工分挣不了多少,但咱家现在又不缺钱,有什么好担心的。”   江道义想了下,“那就再把她关起来?”   江立业点头,“反正我绝对不允许她留在家继续祸害其他人,今天是妈,明天指不定又是谁呢!”   王佳丽也赞同,不过她到底是外嫁的媳妇,身份还是有些尴尬,因此没吭声。   江秋月原本懒得出声,反正杜春花现在已经这样了,江冬梅以后就算再怎么作都没人再帮腔了,要是江道义他们实在舍不得,她也无所谓,反正累及不到自己。   不过一想到家里的其他人其他人都还不错,王佳丽还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她江冬梅的那些算计,她就说:“三年劳改都没能让她转性,她是彻底没救了,还是关起来吧。”   王佳丽见状,又偷偷戳了江成才一下。   江成才才慢吞吞开口说:“我也同意关起来。”   江道义见几个孩子都这么说,吁了口气后道:“那就关起来吧。”   江冬梅很快又被带走送去改造,这一回,杜春花也没有开口求情了。   江秋月在江家待了四个月,直到杜春花已经能扶着凳子慢慢挪动了,她才离开。   从初冬到初春,一百多天的时间,江秋月可太想家里那一大一小了。   刚一下火车,她就拔腿朝他们奔去。   许从周也抱着许斯颐往她这边跑,许斯颐一见江秋月就朝她伸出双手,声音格外的响亮:“妈妈!”   六目相对,江秋月刹住脚先从许从周的怀里接过小朋友,“妈妈回来了,斯颐想妈妈了是吗?”   小朋友点头,下一瞬眼眶就红了,短短的胳膊圈主了江秋月的脖子,依偎在她的怀里,亲密地蹭了蹭,“妈妈,我好想你啊。”   “妈妈也想我们斯颐了。”江秋月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然后又盯着许从周看,对他笑了一下说:“我回来了。”   许从周眸中的情绪压抑着,缓缓点头,“回来就好。”   说着,他又弯腰拎起江秋月随身的行李,压抑地看她一眼说:“走吧。”   江秋月点头,抱着许斯颐跟上。   等江秋月抱着许斯颐上了车后,许从周也跟着上去,关门,顺手把一大一小圈在了怀里。   一家三口静静地依偎了一会儿,许从周才下车到前面驾驶室,启动车子往家赶。   杨双双听到许从周说江秋月要回来的消息后就一直等在家里,等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她就赶紧出来,正好见到江秋月抱着许斯颐下车的那一幕。   她笑着冲江秋月招招手说:“可算是回来了,你家这一大一小天天念叨着你。”   江秋月摸了摸又往她怀里贴了贴的小朋友,笑说:“已经感受到了。”   杨双双心想可不止小朋友,也不去耽搁他们一家团聚的时光,摆手说:“不和你说了,你赶紧进屋吧。”   江秋月在家陪了小朋友一整天,哪儿也没去。   直到他睡着后,她才看向之前一直闷不吭声跟着她和小朋友的许从周,轻笑了一下。   “想我了吗?”   许从周直接贴了上来,指尖勾过她的发丝,答非所问:“累不累?”   江秋月勾住他的脖子,反问道:“我要是说很累呢?”   许从周弯腰把人抱起,径直往外走。   “等一下。”江秋月扯了下许从周的衣领,“我答应了斯颐今天要陪他睡觉。”   许从周闷声说:“等下送你回来。”   江秋月捶他一下,“那你还问我累不累。”   休息了两天,江秋月又重新上班。   离开那么久,积累了不少的工作,以至于她连续忙碌了半个月才算稍稍能清闲下来。   杨双双这天过来,拿了一个超级大的文件袋递给江秋月,“呐,这是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家小朋友在我家的生活照片,我已经给你洗出来,自己看看吧。”   江秋月接过来掂了掂,“这么重啊!”   杨双双耸肩,“这不是怕你想斯颐嘛,所以忍不住就多照了点,可能有个百十来张吧,你慢慢看。”   “谢啦。”江秋月冲着杨双双抬了下手,然后就打开文件袋看了起来。   虽然她知道杨双双肯定会帮她照顾好斯颐,但还是没忍住仔细看照片里的他胖了还是瘦了,笑了还是哭了,有没有生气或者难过。   好一会儿后,江秋月才念念不舍地放下照片,看向杨双双说:“四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看着这些照片,感觉好像错过了一个亿,我现在都不敢想等恢复高考后,我去读书,斯颐会怎么样。”   “还有两年多呢,他那时候已经大了,和现在可不能比。”杨双双倒是比江秋月洒脱,靠着椅背道:“你到时候肯定要去首都读书吧,大不了你带着斯颐,平时让他跟着爷爷奶奶就好了。”   江秋月就说:“那不就要把许从周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没办法啊,你想读大学,还要读医药学,肯定要去最好的学校啊,那就只能去首都,四年而已,你家许团长肯定能理解你,”杨双双挑眉,“再说了,你平时又不是不放假。”   江秋月却道:“怎么听你的意思,你不打算参加高考啊?”   杨双双吸了口气,“我的年纪应该被限制住了吧,我现在比你大五岁,你参加高考都快要三十了,我应该不能参加了。”   江秋月皱了皱眉,“我怎么不记得有年龄限制,我倒是记得破除了年龄、婚否和成分的限制。”   这么一说,杨双双也想起来了,“我以前看小说里写的。”   江秋月:“……”   杨双双尴尬了一下,“还是等正式的文件下发再看吧,现在还早着呢。”   江秋月就说:“也不算早了,你平时也忙,要是有参加高考的打算,现在开始就该慢慢复习了,省得到时候临时抱佛脚。”   杨双双:“……行吧,我过两天出去找点书回来。”   -   学校放假的时候,出去拍电影的陈红缨也回来了。   据她所说,电影很快就能上映,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在大屏幕上看见她了。   美希本来就对跳舞和表演感兴趣,见状就问了好多拍电影的事情,陈红缨也不嫌弃她烦,一点点和她讲,还说了好多自己刚过去什么都不懂闹出来的笑话和拍摄过程中遇到的困难。   果然如陈红缨所说,她这次拍摄的电影没多久就上映了。   部队这边还组织了观看。   结果美希看过后,又对比日常生活中的陈红缨,对于大屏幕反倒更向往了。   只可惜她年纪还小,况且现在拍电影也不像后世那么容易,杨双双就对她说:“你要是喜欢就现在好好学你姑姑努力跳舞、读书,将来等你长大了,肯定有机会。”   这一年的中秋过后没多久,周婶子给江秋月送药材的时候说:“最近有人给彭明菊介绍了个对象,本地人,三十岁,头先的老婆死了,家里面又穷,后面就一直没能再娶上媳妇,也没有孩子,我瞧着彭明菊倒是挺中意的。”   “所以您是觉得那人不行?”   这几年,周婶子一直给江秋月提供药材,两人相处的多了,关系也比以前稍稍近一些,江秋月就说:“那人有问题?”   周婶子摇头,“我就是觉得他一个大男人三十来岁了,家里也没有其他人,还穷的叮当响,一点家底儿也没有,一看就不是什么靠谱的,我就说了两句,让彭明菊好好想想,结果彭明菊就不乐意了。”   彭明菊生了孩子后,周婶子就说过支持她改嫁,只是她自己不愿意。   但后来陆续有人给她介绍,她心里也似乎有意再嫁,周婶子就干脆正式收了彭明菊当干女儿,算是成全她一场。   这几年,彭明菊和周婶子看着相处的还不错啊,怎么……   江秋月讶然,“她很生气啊?”   周婶子苦笑着摇头,“是啊,我就说了一句那人不一定是个良配,她就不乐意了,说我就是不想让她嫁人,想让她给明光守活寡。”   江秋月:“……”   顿了顿,江秋月说:“那您找我说这些的意思是?”   周婶子叹气,“虽然她说话难听,但我也不能不管她,就凭她给明光留了个后,我也得看着她嫁的人确实不错才行,所以想找你帮我请许团长帮忙查查她那个对象,你看行吗?”   江秋月点头,“部队早就说过您要是有什么困难就直接说,我回头和许从周说一下,应该没问题。”   停了下,江秋月又说:“要是您觉得那人实在不是良配,又担心她急匆匆害了自己,那就和彭明菊说她要是一旦结了婚,那厂子里的工作她就保不住了,那是给钱营长家属的,她再嫁后就不能算是钱营长家属了。”   周婶子点头,“我知道了。” 第48章 坦白 我想先……冷静一会儿。   江秋月回家后就和许从周说了周婶子拜托的事。   许从周就说:“我知道了, 我会找人去查的。”   可还不等许从周那边的结果出来,周婶子又一次找到了江秋月。   她一脸哭笑不得地说:“我回去后按照你教我的一说,彭明菊就说不干就不干, 然后就去她那个叫梁虎的对象,后来没多久她又回来了,说不嫁了。”   将秋天挑眉问道:“那个梁虎教的?”   “可不是嘛。”周婶子说:“我就问她怎么回事儿,她就说梁虎说他现在家里什么都没有, 彭明菊跟着他本来就委屈,要是为了嫁给他连工作都没了,他就觉得对不起彭明菊, 就说要不就先不结婚了, 先这么处着也行,反正他孤家寡人也习惯了。”   说着,周婶子摇头,“我看那个梁虎哪是看上了彭明菊,是看上了彭明菊的工作,也就是彭明菊傻, 那个梁虎说啥她都信,你都没看见彭明菊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的样子,又是得意又是心疼, 我看她是被梁虎那三两句好话给糊弄了, 还觉得梁虎真的是为了她好, 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的那种。”   “那您准备怎么办?”江秋月问道:“不会就先这么拖着吧?”   周婶子就说:“也没别的办法了, 就先这么拖着吧,部队那边要是没查出来什么问题,她实在想结婚就让她结吧,我也总不能看着她一辈子, 牛不喝水强按头也不是个事儿。”   江秋月点头。   又过了几天,许从周回来的时候和江秋月说:“那个梁虎就是个混子,好吃懒做,平时还搞些小偷小摸,有一堆狐朋狗友,没事儿的时候还出去骗钱,都被抓过好几回,当地人都知道他的为人,谁给彭明菊介绍的这么对象?”   江秋月摇头,“周婶子没说,不过你说的这些应该也不难查吧,彭明菊难道一点也没发现?”   许从周摇头,“不清楚。”   江秋月想了下说:“算了,回头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周婶子,至于彭明菊到底要干什么谁也管不了。”   第二天,江秋月就找时间和周婶子说了许从周查出来的结果。   周婶子当下就摇头说:“我就说他不靠谱吧,彭明菊还非不信,我等下就告诉她,让她赶紧和那个梁虎断了,省得将来吃亏后悔。”   江秋月却觉得周婶子就算回去说了也不一定有用。   彭明菊也不真至于眼瞎到连那么表面的事情都发现不了,之所以还认为那个梁虎好,要么是被洗脑了,要么就是有别的原因。   另一边,周婶子回家后就拉着彭明菊和她说了部队的调查结果。   彭明菊当场炸开了,开口就指责周婶子说:“谁让你找部队查他的,他什么样我难道不清楚吗?我当然知道他以前干过一些混账的事情,那是因为他先头的那个女人太坏了,他已经都和我说了,还说遇见我后就觉得总算是遇上了对的人,保证以后好好和我一起过日子,他都很久没有出去混了,你凭啥还这样说他!”   “我……”周婶子被彭明菊吼的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心里又觉得气,就说:“我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天天说为了我好,你要是真的为了我好,那你就去求部队把我的工作留下来啊!”彭明菊朝着周婶子大吼,觉得她就是嘴甜心黑,就是不想让她真的嫁人,就是想让她给她儿子守活寡,她又吼道:“你要是想知道什么你不能来问我吗,你非要找部队去调查,显摆你和部队的关系好是吧!你怎么那么坏啊,你是不是就是不想让我好,啊?”   钱庆娟早就上学了,如今不在家,倒是彭明菊七三年生的那个现在叫钱学信的小男孩因为年纪还小一直在屋里,被彭明菊和周婶子这么一吵,吓的扶着门哭了起来。   周婶子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的心思顿时就淡了,叹口气道:“知道了,随便你吧,以后你想咋样就咋样,我是不会再管你了。”   话落,她又赶紧去哄钱学信,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多事儿了,她也不是彭明菊的亲妈,何必管那么多呢。   彭明菊扭头看了一下那一老一小的两个,跺跺脚,干脆跑了出去。   找到梁虎以后,彭明菊立马巴拉巴拉冲他抱怨了好一通周婶子干的事儿。   梁虎心里咯噔一下,但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见彭明菊没什么异样,反倒是替他抱不平,觉得周婶子多事儿后,就放心了。   也十分庆幸他一开始就和彭明菊说了一些“情况”。   梁虎一直等到彭明菊抱怨完后才开口说:“婶子这样做,我虽说确实有些难过,但归根结底她还是为了你好,你就不要生气了,要是因为我让你们娘俩闹别扭,那我怎么过意的去,还不如就这么和你断了呢。”   彭明菊立马就说:“不行!”   梁虎接着安慰,两人很快就腻歪到一起去了。   再说周婶子哄好钱学信以后,见到空荡荡的屋子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忍不住想要是她家明光没出事该多好,也就没这么多糟心的事儿了。   天都黑了,彭明菊才回来。   还哼着歌,看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周婶子张张嘴,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倒是彭明菊主动和她打了声招呼。   周婶子现在已经不敢再奢望彭明菊心里真拿她当干妈或者以前的婆婆,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也没像以往一样问她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钱庆娟今年十二,也算是大姑娘了。   她从小就知道彭明菊不是自己亲妈,和彭明菊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关系并不亲厚,在知道彭明菊会嫁人后也没觉得意外,反倒比以前更勤快了些,希望能多多帮周婶子减轻负担。   不过等到只剩下她和周婶子后,钱庆娟还说:“奶,你们今天吵架了吗?”   周婶子知道自己年纪大了,有时候难免会力不从心,所以平时有事儿也不怎么瞒着钱庆娟。   钱庆娟问,她就说了。   等了会儿,钱庆娟就说:“其实她嫁人了也挺好的,您年纪大了,有些事就别操心了。”   周婶子跟着叹了口气,“以后我也不敢说什么了。”   不过事后,周婶子还是找了杨双双问了一下彭明菊要是结婚后的工作问题。   不管怎么说,彭明菊生了钱学信,她就感激她。   杨双双知道江秋月当初那么说也只是为了让周婶子稍稍拦一拦彭明菊,因此就说:“当时的确是为了照顾你们才给安排的工作,她再嫁后也确实不应该享受这份待遇,按理应该把工作还回来,再安排给你们家的其他人,但你们家现在恐怕也没有合适的,总归是你们自己家的工作,您要是愿意继续让她做,我也不能硬拦着。”   周婶子思考了一会儿后说:“我们家小娟都十二了,再过几年也该成年了,要不就先还继续让她干着,等小娟长大后再要回来吧。”   杨双双没意见。   反正日后国家形式一天一个样,他们也不一定愿意继续留在这儿工作。   确定了工作的事情,周婶子回去后就和彭明菊说了。   彭明菊原本为了和梁虎结婚连工作都不想要了,如今还能多留几年,更是高兴的一蹦三尺高,跑出去和梁虎说了。   等回来后,彭明菊就和周婶子说:“梁虎说了,等过完年我们就结婚。”   周婶子叹了口气,也不再多嘴,只是道:“那就从现在开始准备起来吧。”   这边的事情消停了下来,没多久,时间的指针来到了最重要的一九七六年。   也是多灾多难的一年。   元旦伊始,举国就陷入了一场剧痛当中,以至于原本喜闹的春节都没人觉得开心了。   各地人民也纷纷停下了家中要办的喜事,包括彭明菊和梁虎的婚事自然也停滞了下来。   三月的时候,北方又忽然下了一场陨石雨,幸好没有人员伤亡。   到了五月份,这边附近突然连续爆发了两次七级以上的地震,也幸好这边地广人稀,人员伤亡倒是不大,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许从周和闫胜利他们作为人民子弟兵,已经第一时间冲在了最前线。   他们刚走后没多久,杨双双就忧心忡忡地过来找江秋月说:“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边还发生过地震的事,不过我倒是忽然想起来再过两个月还会有另一场伤亡惨重的大地震,如今的政治形势和前些年已经大不相同,好多人都陆陆续续在平反并且出来主持工作,我们之前说的上交,你觉得现在可以吗?”   江秋月明白杨双双的意思。   二十多万的人员伤亡实在太惨痛了。   她想了下说:“你想怎么做?”   杨双双摇头,“还没想好。”   江秋月就说:“这件事情首先要做的就是足够保密,但又必须惊动司令、师长他们这一层次,只有他们才能最快和上面对话,而且给出的东西必须要足够的让人信服。”   杨双双皱眉,“东西倒是有,但又惊动又保密的,感觉还挺难的,就算我能同化空间,但我也不能直接把东西往司令的办公桌上一丢,回头就算他信了,他也得在咱们这儿层层检查。”   江秋月想了想,忽地抬眼看向杨双双说:“再制造一场地震。”   “啊?”杨双双不解。   江秋月就说:“趁着现在这边附近区域频发两次地震的事,在咱们这边人为制造出一场别人以为的地震,就不会有人多想,然后借着这个机会把要给的东西抛出去,让他们发现。这样一来,就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要部队的保密工作到位,别人也会下意识往地震这个方向去想。”   “搞一次假地震倒是不难,用晶核爆一下就行,但这边是军区,最不缺少的就是革命军人,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冲过去的,到时候发现的人不是更多了吗?”杨双双就道。   江秋月点头,“是这样,所以得想一个办法,让只有少数,甚至那么一两个,或者直接是司令、师长他们见到。”   “后者不可能。”杨双双直接摇头,“先不说其他的,就是他们现在的身体条件也不会被允许直接闯震区,顶多是在后方指挥坐镇。”   杨双双托着下巴的手指不停地点动着,忽地又说:“其实有个办法,你也应该想到了吧。”   江秋月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许从周和闫胜利。”   杨双双就说:“是啊,告诉他们,让他们俩当第一批过去的人就能完美解决,但我们的身份就保不住了。”   “怎么办?”说完,杨双双又看向江秋月。   能够跨越时代的东西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一旦走漏风声,后果也不堪设想。   她们或许也可以用其他办法把东西拿出来,但不管怎么看,都没有把许从周和闫胜利拉进这场局里最保险。   唯一不保险的就是闫胜利和许从周之后会怎么看她们。   江秋月沉默了一会儿,忽地拿了一支笔和一张纸递给杨双双,“老规矩。”   杨双双接过来,和江秋月一起在纸上写出她们的回答。   交换后,两人发现对方写的都是:   “说。”   “说吧。”   杨双双倒也不觉得江秋月的选择意外,眉一抬,问道:“你确定啦?”   江秋月点头,“相比较暴露身份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你的这个更重要。”   “看来你对许从周很自信啊?”杨双双就说。   江秋月摇头,“不自信。”   杨双双挑眉,“我要是没看错,你们俩的感情很好啊,你担心什么?”   江秋月苦笑一声,“你的枕边人瞒了你这么大一个秘密,你能不在乎不生气,别光说我,就是闫胜利回头也说不定要对你有意见。”   “他……”杨双双本来想说他敢,但忽地又觉得自己好像也没这个底气,而且和江秋月相比,她更是后来者。   杨双双一瞬间纠结起来。   闫胜利这几年和初见时候已经大不相同了。   虽然好些习惯已经写进了他的骨子里不可能再被改变,但是他改变的却更多,可若是他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杨双双,他会怎么想她。   杨双双一贯不在江秋月面前掩藏情绪,江秋月一眼就看出来了,问道:“担心闫胜利?”   杨双双点头,“有点吧。”   江秋月就说:“那要不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不一定非要这个。”   杨双双摇头,“就这个吧,我其实也很想知道闫胜利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就算他接受不了,”说着,杨双双忽地冲江秋月笑了下说:“反正现在都七六年了,明年恢复高考,然后改革开放,我随处可去,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江秋月揽住了杨双双的肩膀说:“这倒也是,说不定倒时候咱俩还能组成一个难姐难妹团,正好乘着改革的春风乘势而起,赚他个满盆满钵。”   杨双双笑着捶了江秋月一下。   难姐难妹又继续商量了几天,把能拿出来的东西都重新整理了一番,绝对不留下任何的个人信息,就等着许从周和闫胜利回来了。   这两次的地震没有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因此抢险救灾更多的是对地方的清理和恢复,很快就安排好了。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轻松,回来后的两人纷纷都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   江秋月第一时间检查了一番许从周的身体状况,又在杨双双的要求下给闫胜利也把了把脉。   确认两人只是有些累,身体没什么大碍后,这才各拉着各自的老公回了家。   杨双双的性子一项比江秋月要急,出手也就比较猛。   再者她也确实有些担心闫胜利对她的看法,老觉得悬着一颗心,想着早死早超生,干脆连让闫胜利洗澡的时间都不留了,直接问道:“你现在不忙对吧?”   闫胜利直觉杨双双现在的情绪不大对,点了点头说:“最近几天只需要开个总结会,其他的时候都能休息。”   杨双双就说:“那正好,和你说件事儿。”   她的情绪倏变,人看着也有些奇怪,以至于闫胜利忍不住皱了眉,担心是不是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出什么事了还是你和孩子们被欺负了?”他沉声问道。   杨双双摇头,“都不是,但我接下来要给你变一个魔术,你别眨眼啊。”   杨双双偶尔会搞一些小惊喜,闫胜利听见她这么说,以为这又是杨双双搞得什么惊喜,心也就放下了一半。   可还不等他剩下的那半口气给吞进肚子里面去,杨双双却忽然当着他的面消失不见了。   闫胜利:“!!!”   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闫胜利甚至还用力摇晃了一下脑袋,又揉了揉眼睛,想看他是不是眼花了还是在做梦,结果证明都不是。   但他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又想到杨双双刚才给他说的变个魔术,就是这伸手在杨双双之前站着的位置摸了摸。   居然——是空的!   什么都没有!   他又转向其他地方挥手试探,所有的地方都没有,全都是空气。   杨双双真的是一下子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了。   闫胜利狠狠揪了自己一把,想自己是不是抢险救灾太累了,以至于睡着了做梦都不知道。   可身体上传来的结实痛感却让他知道这……或许真的不是梦。   可杨双双怎么会忽然不见了呢?   闫胜利瞬间就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下意识就喊道:“双双!杨双双!”   下一瞬,杨双双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闫胜利再次顿住,好一会儿后,几乎是颤抖着手试探碰触杨双双。   杨双双比他着急,抬手捏住了他的指尖,“是活的,也是真的。”   闫胜利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像是忽然找到了宣泄的口子,眨眼般窜了出去。   他人却一把拽住杨双双,直接把人抱紧在怀里。   “欸——”   杨双双直接一个大大的问号,闫胜利这几年是变了很多,时不时还会给她带一些小礼物回来,但总的来说还是那个闷闷的闫胜利,这样的情绪外露却几乎没有的。   杨双双试着挣扎了一下,挣扎不动,干脆也不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闫胜利才扶着杨双双的肩膀将她稍稍推开一段距离,盯着她的眼睛,涩然道:“刚才,你……”   他扶在杨双双肩膀上的手上的力道很重,比以往他们在一起的任何一个时刻的力道都要重,像是要抓紧她,不让她再次消失一样。   杨双双觉得刚才可能真的吓到了闫胜利,就说:“你要不要冷静下,先喝口水,我再和你说。”   闫胜利摇头,手掌依旧紧贴杨双双的肩膀。   他实在无法描述刚刚看见杨双双在他眼前消失的那一刻的心情,但他真的感觉到了恐惧。   一种杨双双会随时在他的生活里消失不见、无影无踪的恐惧。   闫胜利哑着嗓子,目光紧随着她,说:“现在就说。”   杨双双却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张了张嘴,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讲起。   好一会儿后,杨双双才说:“我也叫杨双双,但不是原来的杨双双,我这样说……你能听明白吗?”   闫胜利绷着唇角,无声沉默。   心里的某一角却在无形中被放大,以前曾经产生的某些不可思议甚至让他觉得有些荒唐的念头,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证实。   闫胜利无法说出此刻的感受,但手中的力道又开始无意识地收紧。   杨双双有点疼,忍不住动了下,“你捏疼我了。”   闫胜利这才如梦初醒,手上的力道收回了些,但依旧没放手。   “抱歉。”他的声音并不稳定。   杨双双摇头,也猜不出来闫胜利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想着说都说了,也别再磨蹭,眼一闭嘴一张,就开始继续:“六八年的腊月二十八那天……”   杨双双说说停停,但总算把自己穿越的事情讲明白了,随后才抬头看向闫胜利说:“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   闫胜利张了张嘴,好一会儿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忽然和我说这些?”   杨双双就说:“因为我和小月亮要做一件事,但是我俩没办法独立完成,需要你和许从周的帮忙。”   “许从周?小月亮?江秋月她……”闫胜利这才恍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两个之前从未见过的人能一见如故,为什么江秋月和杨双双的关系能那么好,“你们之前就认识?她也和你一样,是……穿越的?”   杨双双点头,“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经历末世,然后又先后穿越到这里……”   她接着又说了自己和江秋月以前的身份,然后讲了她们打算要做的事情。   为了证实自己所说的话的真实性,杨双双又现场从空间拿了一些后世的武器出来给他看。   闫胜利已经见识过大变活人,对于突然出现的一堆东西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惊讶了。   不过,等发现那些都是武器,而且都是他没有见过的之后,闫胜利的目光就没办法转移了。   杨双双随手拿了一把抢,当着他的面飞快地拆了又重新组装好,这才递给他说:“试试看。”   闫胜利目光复杂地看了杨双双一下,这才接过,慢慢研究起来。   他是军人,本身就很熟悉枪、支弹、药,没多久就上手并且发现了其中的优点,心中的震惊更是无以复加。   从最初的震荡到现在,他已经相信了杨双双所说的话,但不代表他心里就真的能平静。   深吸了一口气,闫胜利才对着杨双双说:“我想先……冷静一会儿。”   杨双双点头,转身就要走,“那我出去。”   “等一下。”杨双双的脚都还没完全抬起来,腰上已经被一条硬邦邦的胳膊固定住。   杨双双略微仰头看闫胜利,“你不是要冷静吗?”   闫胜利垂眸,手臂用力,“你不许走。”   “可你……”杨双双的话都还没说完,闫胜利已经搂着她的腰坐下,总之一副他不走她也不许动的架势。   杨双双其实一开始心里有些忐忑。   这些年,她真的对闫胜利付出了感情,可若是闫胜利接受不了的话,她可能真的会难过。   但他现在这个表现,又让她觉得闫胜利好像也挺在乎她的。   可话还没有完全说明白之前,她还是忍不住紧张。   虽然她和江秋月说的时候表现的很轻松。   闫胜利也没有让杨双双等太久。   “你再讲讲你以前的事。”听声音,他好像已经平静下来了。   杨双双想了下,问道:“你想听什么,能说的可太多了。”   闫胜利就说:“从你小时候开始讲。”   “啊?”杨双双略微意外,不过见闫胜利目光认真,似乎真的很想听,就说:“那我要好好想想,时间太久了,很多事情都不一定记得了。”   “能说多少就说多少。”闫胜利就说。   杨双双点头,“行吧,我出生在……”   一个人半生的经历说多也多,至少杨双双讲了好半天。   期间闫胜利又会问一些他不明白或者没听懂的事情,以至于两人都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直到外面有动静传过来,他们才恍然发觉居然已经到了孩子们放学的时候了。   杨双双就说:“先不说了吧,孩子们回来了。”   闫胜利点头,这才松开一直固定在杨双双腰间的胳膊,还不忘记和她说:“把这些收起来吧。”   杨双双点头,手一挥,那堆武器又眨眼间在闫胜利的面前消失不见。   闫胜利眼皮子还是没忍住跳了下,依旧对此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整了整情绪,两人这才推门出去。   乘希和朝希正在屋里叽叽喳喳地说话,见到两人出来,就开始叫道:“爸爸你回来啦!”   闫胜利点头,仔细看了看俩个小子,张口问道:“最近学习怎么样?”   乘希&朝希:“……”   俩小子纷纷搞怪般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一步,开口说:“爸爸,你太让我们伤心了,一回家就问成绩,一点也不关心我们的身体。”   “是的,爸爸,你难道没发现我们最近想你想的都瘦了嘛?”   闫胜利轻飘飘一眼扫过去,“好好说话。”   乘希&朝希:“……”   边上的美希就摇头叹气,“你们以为你们是妈嘛,要是妈这么说,爸肯定紧张,你们……算了吧。”   乘希和朝希再中一箭,杨双双往俩小子的后脑勺上轻拍了一下,“赶紧回去做作业去。”   “小孩儿真可怜。”俩小子摇头晃脑,拎着书包往屋里走。   杨双双忍不住看了闫胜利一眼,说道:“他俩怎么和你的性格一点都不像呢,简直南辕北辙。”   闫胜利就说:“像你。”   杨双双:“?!”   边上的美希见爸爸妈妈又要聊上了,摇摇头,也拎着自己的书包进屋去了。   杨双双这边说:“怎么可能像我?我在你眼中就他俩那个印象?”   闫胜利略微沉默了一下,“真的很像。”   杨双双:“……”   没好气地白了闫胜利一眼,杨双双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闫胜利随意道:“你随便做。”   杨双双就知道白问了,干脆也不再搭理闫胜利,径直往厨房走。   闫胜利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厨房,杨双双忍不住道:“你跟着我干什么,赶紧把你身上的泥洗洗,正好外面晒的有水。”   闫胜利说不出口他害怕他一个错眼后杨双双就又消失不见了,就道:“……吃完饭再洗,吃饭还会出汗。”   “那不行,”杨双双立马反对:“你身上现在多脏啊,都馊了,赶紧去洗,正好洗完吃饭,省得吃饭的时候餐桌上都是你的馊味。”   闫胜利被堵了一下,沉默以对。   “你快去啊。”杨双双见他不动,就抬手推他往外走。   闫胜利下意识反手握住了杨双双的手腕。   “到底怎么啦?”杨双双挣了挣手,没挣脱,只好抬眼看他问道。   闫胜利看着眼前熟悉却又突然觉得好似有些陌生的眉眼,到底没忍住重新将人抱在了怀里。   他的手托着杨双双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紧按在他的胸口处。   好一会儿,他才将杨双双放开,说:“你也馊了。”   杨双双:“……”   她下意识抬着手臂闻了闻,好像还真的有点味道。   “你干嘛……”杨双双说着,忽然瞪大眼睛,“你该不会是想一直看着我吧?”   “不是看着。”闫胜利解释。   “我知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该不会……害怕我不见了?”杨双双解释道。   闫胜利没有否认。   从杨双双之前的讲述中,他已经了解了她的来历,她曾经的生活,她后来所经历的一切。   虽然超出了他的认识,也太过于玄幻,但他信了。   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有些恐惧,她能来这里,会不会有天也会忽然消失。   这些年来,杨双双已经完全融进了他的生活里,他在这一刻根本没办法想象的到要是哪天她忽然不见了要怎么办?   杨双双看出来这个闷罐子的想法了,她心里也跟着稍稍松了口气,就说:“你以为穿越就那么容易啊,这种事情的概率很低的。更何况我也舍不得走啊,除非你觉得我占了你妻子的位置,想要赶我走唔……”   说话的嘴被堵上了,杨双双瞪眼,直到闫胜利咬了她一口,才又松开她。   “你……”杨双双捂着唇角吸气,可下一瞬,闫胜利又很轻柔地贴了上来。   他的性格让他很少在白天做出这样的行为,可此刻他却管束不了自己。   自从杨双双说出一切后,他第一时间想的就不是以前的那位妻子,从始至终他的关注点除了对未来的好奇,就只剩下眼前这个杨双双。   这样或许对不起以前那位,但他真的已经不太记得她的样子,他印象中只有那位一直低垂着脑袋,软弱和无助的形象。   以前的他从来没感觉过所谓的情爱,和“杨双双”结婚也不过是因为年纪到了,恰好当时介绍的那个人是她而已。   可眼前这个却让他动了心也动了情。   如何选择,一目了然。   更何况,原来的那位早就离开了这里,或许穿越到了一个更好的世界,有了更好的父母,和不一样的人生。   可对他来说,若不是有现在的她,他甚至都无法想象自己和美希这几年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大概和其他人一样,他会再婚娶一个,然后过着和以前差不多的日子。生活中不会有人指出他的错误,不会有人对他提出要求,不会或明或暗地对他抖着小机灵,不会在生活中安排各种小惊喜,也不会让他见不到了就想,走远了就惦记。   更不会有如今的朝希和乘希。   杨双双被闫胜利禁锢着,亲的有些透不过气。   她没忍住推了推他,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放开。   闫胜利的拇指揩着她殷红湿润的唇角,哑声道:“不要胡说。”   杨双双咬了咬唇,“你不害怕吗?”   闫胜利摇头,他现在只怕生活中没有她。   杨双双的一颗心算是彻底放松了,忍不住对着闫胜利笑了下说:“你还别说,我其实还挺紧张的。”   闫胜利摇头,“你很好。”   “嗯?”杨双双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就夸了起来,闫胜利却朝她笑了一下,重新将人抱在了怀里。   杨双双是真的很好。   她将孩子们教育的很好,让他也变得更好,又在家属区干了一番事业,让很多人军属有了正式的工作,解决了不少人家庭困难的问题。   现在,她还能为了国家愿意把自己最深藏的秘密暴露在他面前,虽然她之前在说起自己的时候有说过自己其实是个自私的人,但他却觉得她是个有大爱的人。   便是他拥有这么大的秘密,第一时间的想法也是不让任何人知道。   这些不过都是人之常情而已。   两人算是说清楚了,又在厨房待了一会儿,杨双双继续催促闫胜利去洗澡。   闫胜利拉着她的手腕,想着孩子们在家,也实在说不出来“一起洗”的话,只好顺着杨双双的力道离开。   到了外面还能听到杨双双冲他喊道:“洗干净点。”   闫胜利:“……知道了。”   他俩之前磨蹭了不少时间,因此晚饭相对简陋一些,只有蒸米饭和炒青菜以及一道豆腐汤。   吃饭的时候,乘希和朝希还奇怪道:“妈,爸回家你咋不烧肉呢?”   美希白了他俩一眼,“有的吃就不错了,妈烧饭难道不累啊?”   乘希和朝希:“……”   大姐有点凶,算了,还是啥也不说了。   饭后,俩小子表示自己的作业已经做完了,要出去玩儿,杨双双就冲他俩摆摆手。   美希也说自己要去练舞,杨双双就道:“你注意点时间,别太晚了。”   “知道啦。”美希说着就冲着爸妈摆摆手,“爸妈再见。”   屋里只剩下闫胜利和杨双双,两人不免又开始了之前的话题。   闫胜利说他还想听杨双双以前的事,杨双双只好给他讲。   等到孩子们回来洗漱睡下后,杨双双和闫胜利也准备要休息了。   太久没见又正值盛年的夫妻俩自然要交流一番,更何况闫胜利今天还知道了这么大一个消息,比以往的时候还要凶一些。   过了很久后,他又忽然想起之前无意间听到的杨双双和江秋月咬耳朵的悄悄话,就问道:“所以你们上次说的‘上交’还有‘稳定’这些,就是这件事。”   “嗯?”杨双双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哪次啊?”   闫胜利这才解释道:“七三年我受伤那次,师长让我问你能不能给周婶子家里安排个工作,那天……我其实听到了一点你和江秋月说的话。”   杨双双顿时一个眼风扫了过来,指尖掐住闫胜利的软肉,“我记得那回我问过你,但你非常肯定的说你什么都没听到过,啊?”   闫胜利:“……咳!”   杨双双冷哼一声,“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什么了?”   闫胜利摇头,手臂稍微用力将人揽着,这才缓声道:“那次只是听到了一两个词,并没有全听到,我还以为是江秋月在做那种救命药丸的实验,怕给她造成压力,就没敢多问。”   顿了一下,闫胜利就说:“所以,江秋月做的那种药也不是普通的药?”   “那当然了,普通的草药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功效。”杨双双说道。   闫胜利忍不住失望道:“我还以为以后说不定有希望重新研制出来呢。”   这样的话,将来战场上不知道能救多少人。   杨双双摇头,“秋月已经在试了,但异植和普通草药不一样,中间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况且这些也不能让外人帮忙,她已经很努力了,你可千万别在她面前说什么。”   闫胜利点头,“我明白。”   夫妻俩又说了会儿别的,这才闭着眼睛睡下。   半夜的时候,闫胜利忽然睁眼好几回,确认杨双双还在他的怀里后,才又重新闭上眼睛。   杨双双也睡的不踏实,就忍不住小声抱怨他说:“我不会跑的。”   第二天一早,闫胜利就睁开了眼睛。   辽阔的号声响起,他怀里的杨双双也跟着同一时间睁眼。   昨晚并没有睡好,昏沉的大脑没有充足的睡眠导致有些酸胀。   杨双双眯着眼睛说:“好吵啊。”   闫胜利抬手捂住她的耳朵,等到号声消失后,他才松开,对着依旧闭着眼睛的杨双双说:“你继续睡会儿。”   杨双双勉强睁开眼睛晃了晃脑袋,“算了,先不睡了,今天还有一大堆事儿呢,也不知道秋月那边怎么样了,后面还有好多事情要商量。”   她撑着闫胜利的肩膀刚要爬起来又被闫胜利按了回去,“再睡会儿,我们等下还要去开会,说不定下午才能回来,你再睡会儿也不会耽误什么。”   杨双双“唔”了一声,想着也是,又重新倒了下去。   闫胜利等到杨双双再次睡熟后才悄然起身,等到收拾好又吃了早饭后,他才出门打算往营区去。   路过隔壁的时候,闫胜利往里走了几步,就看见许从周正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大步往外走。   看见他的时候,许从周还神态轻松地打了声招呼,“早。”   闫胜利:“?”   他仔细看了看许从周的表情,想了下问道:“你昨天睡的挺好?”   许从周一脸懵,看见闫胜利倒是脸色不太好而且还挂着黑眼圈,反问过去,“你昨晚……没睡?”   闫胜利:“……”   顿了顿,闫胜利觉得许从周这个样子实在不像是知道了什么,便试探着开口,“江秋月和你说了吗?”   “什么意思?”许从周皱眉。   他的醋劲儿大,说完就忍不住上下打量闫胜利,又道:“你问秋月干什么?”   闫胜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更无法描述自己昨天来回变换的心情,便抬手拍了拍许从周的肩膀,转身走了。   许从周:“……”   回忆了一下昨晚——   江秋月拉他进屋后,就又问他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又仔细检查了一番他的身体状况,然后就推着他赶紧去洗澡休息。   晚上吃完饭后,他们一起给斯颐念了书,等到斯颐睡下后,他们也跟着休息了。   秋月能有什么是闫胜利知道了他却不知道的?   难不成和隔壁的杨双双有关?   杨双双和秋月关系好,很多事情都掺和在一起,难不成出了什么事了?   想了下,许从周折身进屋找到江秋月,堵在她面前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嗯?”江秋月抬头,然后就听见许从周解释了一番刚才的事情。   江秋月没想到杨双双居然还挺着急的,就问道:“闫胜利什么反应?”   许从周不高兴了,把人扣在自己怀里,“我在问你,你问我闫胜利什么反应。”   “瞧你小气的样子。”江秋月推了他一下,才说:“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但看你昨天挺累的,而且你不是说今天还要开会,我就想等你忙完了以后再和你说。”   许从周皱了下眉,他不喜欢其他人都知道了但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感觉,尤其是还涉及到江秋月,就说:“不能现在说?”   江秋月摇头,“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还是等你忙完后回来再告诉你吧。”   许从周只好不情不愿地离开。   等到忙完后,他又第一时间跑回家。   闫胜利跟在许从周的后面回来,见杨双双也在屋,就走了过去,说:“许从周还不知道。”   杨双双点头,“我早上问过秋月了,她说她还没说,我性子着急,先告诉你了。”   闫胜利点头,“我想再看一下昨天你拿出来的那些东西。”   隔壁,许从周一回来就猫在了江秋月的身边。   江秋月见他这样就先去关了家里前后的门,然后拉着许从周走到屋里面说:“等下你别害怕啊。”   许从周抬眉,不明所以。   江秋月随手捏了一粒原本放在桌子上的种子摊在掌心,异能催动,小小的种子很快就破开发芽,而后在许从周震惊的目光中长大,最终变成他日常餐桌上常见的青菜。   “你这……”许从周的声音好似被卡在了喉咙了,半天也没办法把剩下的都说完。   好一会儿后,他才缓了口气说:“你这是变魔术?”   他以前见过魔术表演,但那种事情都有迹可循,可江秋月的这个真真切切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情感上想要相信这真的是魔术,但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一幕真的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江秋月摇头,又拿了粒种子,对着许从周说:“掌心摊开。”   许从周依言摊开掌心,江秋月将种子放下,手指点在他的手掌上,说:“看好了。”   原本小小的一粒种子再次在许从周的掌心发芽长大。   等到江秋月收回手,许从周试探着碰了碰掌心的青菜,又实在忍不住掰开仔细观察,是真的青菜。   如果说江秋月在自己的手上做手脚是他安慰自己的话,但江秋月在他手上继续做手脚就不太可能了。   可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荒唐又太神奇了,总让人联想到那些神话传说里的故事。   可那些都是封建迷信啊!   许从周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很确信眼前的这个就是自己的妻子江秋月,不存在其他任何的可能。   可她现在突然弄这一出……   不说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神奇的能力,但这是不是证明她以前就有这种本事,但一直都瞒着没说,而现在打算告诉他?   闫胜利早上还提到了这件事,可见闫胜利也是知道秋月有这种神奇的能力。   秋月不可能略过他去告诉闫胜利,那么只有可能是杨双双和闫胜利说的。   所以,要么是秋月先告诉了杨双双,杨双双才告诉的闫胜利。要么就是杨双双和秋月一样有某种神奇的能力。   再联想秋月和双双这些年的亲密,许从周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那秋月和杨双双到底是什么关系?   许从周这么想的,自然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江秋月倒是被他的态度搞的懵了一下,“你不先问问刚才的事,你问双双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许从周非常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是已经打算告诉我了吗?”   这倒也是,不过……江秋月探究地看向许从周,“刚才那一幕,你不害怕吗?”   许从周摇头,“我信你不会伤害我。”   江秋月原本还以为许从周多少会有点生气,没想到他的态度居然是这样。   她忍不住勾住了许从周的手指,这才说:“其实也不算故意瞒你,毕竟这些事情在生活在这个年代的你来说太过于匪夷所思。”   “生活在这个年代的我?”许从周很会抓重点。   江秋月点头,“对,生活在这个年代的你。”   眼见许从周的神情开始绷了起来,江秋月开始解释自己的来历,穿越后的事情,以及现在为什么打算把这个最大的秘密告诉他。   这些经历虽然听上去很漫长,但总结在江秋月的嘴里却也很快就说完了。   她静静地看向许从周,等待着许从周的反应。   许从周原本以为江秋月或许是那些现在被打为封建迷信的那种妖妖鬼鬼的存在,但没想到听到的竟然是另外一个他无法想象的版本,以至于他很久都没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后,他才抬手摸了摸江秋月的脸颊,哑声道:“世界末日是什么样?你那时候是不是过得特别辛苦?”   江秋月原本也只是一笔带过了这个话题,就是不想说的太多,免得许从周多想,没想到许从周还专门问了这个。   想了下,江秋月正要决定随便说一些的时候,许从周又开口了,“我想听实话。”   江秋月:“……”   好一会儿,江秋月才苦笑道:“其实都过去了,就是病毒肆虐,生物异变,有的人幸运的在病毒的侵袭下活了下来并有了异能,就是我刚刚给你看过的,有的人完全被病毒杀死,然后改造成另外一种行尸走肉,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只有麻木的鲜血和杀戮,我和双双都算是幸运的那一批。”   许从周却不这么认为。   要真是幸运,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经历。   不过看江秋月似乎真的不太想说,他也不问了,抬手将人抱在怀里,又轻柔地拍了拍脑袋,“没事了。” 第49章 死亡 都是她自己做的选择,怪不得别人……   许从周之后又抱着江秋月安慰了一会儿, 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又见她眉宇间平和,不带什么悲苦,许从周这才稍稍放心。   但他还是开口转移江秋月的注意力说:“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小时候看的那些神话传说里面的神仙, 还以为我居然娶了个小仙女回家。”   江秋月觑他一眼,“怎么,我现在就不是仙女了?”   许从周立马就说:“你一直都是我的小仙女。”   越来越会说情话的许老师实在让人欢喜,江秋月就忍不住笑开了。   说笑了一会儿, 许从周又问了些自己感兴趣和有疑问的地方,然后两人就一起出门去找杨双双和闫胜利。   等到见面后,四人也不知道怎么就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 杨双双说:“别站着了, 先坐下再说吧。”   和闫胜利昨天见到的冰山一角不同,杨双双今天拿出来的东西就更多了。   她和江秋月一人一边坐着,任由眼前这俩男人翻看这些东西以及随时帮他们解答疑问。   就这么过了有一周,许从周和闫胜利才算停下了探究的脚步。   随后,四个人又开始商量具体的操作以及要拿出去的东西,并且许从周和闫胜利开始在山上踩点, 寻找最合适的地方。   直到六月末,这边突然连续下了三天的雨,甚至有些地方都被水稍稍淹了点, 还有房子不好的人家遇上了坍塌事件。   部队也有人出去帮忙, 只是这种小范围的不需要出动太多人, 许从周和闫胜利就一直待在家里。   下了几天的大雨, 山上的泥土和草木松动,也算是个好时机。   四个人最后重复商量了一遍,这天深夜,杨双双和江秋月就相携着出门了。   有杨双双的同化空间在, 两人没有惊动门岗就走出了家属区,一路上山,找到许从周和闫胜利最终定下来的地方。   随后,杨双双开始大量拿出空间里面的晶核开始制造所谓的“地震”。   伴随着晶核的爆炸,她们的面前骤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加上四周泥土太松,杨双双差点一头摔进去。   幸好江秋月早就一直注意着她,及时将她拉了回来。   “没事吧?”   杨双双摇头,挥手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散落在里面,又在周边爆了几颗晶核,略作掩埋,就道:“没事,来不及了,赶紧回去了。”   江秋月也知道她们的时间比较急,一边扶着杨双双回去,一边不忘催动异能进行扫尾。   而另外一边,许从周和闫胜利自江秋月和杨双双两个走后就开始攥着一颗心,第一次感觉时间竟然这么难熬。   直到“轰隆”的震天响传来,两人只来得及对视一眼,赶紧冲出门去往外跑。   边上的其他家也被惊动了,不少屋里亮出了火光,有人声传来,“怎么了?怎么了?该不会是又地震了吧?”   而屋里的男人却是第一时间穿好衣裳,打开门就往外面冲。   同一时间,整个家属区骤然乱成了一片。   许从周和闫胜利已经跑到了家属区门口,不过为了做样子,他俩此刻的衣裳都有些凌乱,明显也是刚从床上起来的模样。   两人还不忘记问门岗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动静?”   站岗的小同志也是一脸懵,更担心出事,但他职责所在不能随意乱走,就指着刚刚听到动静的方向说:“听声音是那边传来的,具体怎么了不清楚,但我怀疑可能是山体塌方。”   许从周看了闫胜利一眼,拔腿就跑。   闫胜利对着站岗的小同志叮嘱道:“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注意着点动静,尤其是看着家属还有那些孩子,不要让他们乱跑出来!”   小同志敬礼,表示知道了。   闫胜利也赶紧去追许从周。   杨双双的异能催动下,只有她们能看见其他人,其他人看不见她们。   路上和许从周还有闫胜利交错的瞬间,她们也没有打招呼。   直到快要到家属区了,她们才脱掉外面的雨鞋由杨双双收起来,免得留下走路的泥印子,这才飞快地往家赶。   家属区里面乱糟糟的一团,不少人都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江秋月和杨双双也不可能一直不出面,进屋第一时间又换了身衣裳,这才一起相携着往外走。   她们也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而是默默地围观了一会儿,才稍稍制造点动静,让别人看见她们也在。   其他人一见她们俩倒也没什么其他的反应,而是道:“哎呀,你们俩咋在这儿呢,我就说刚才咋没看见你们呢?”   杨双双笑了下说:“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点担心,就四处听听大家伙都在说什么。”   “哎,谁不是呢!”她们叹气,“你说这大半夜的忽然轰隆一下,可把我吓得啊,差点以为要地震了呢,赶忙就爬了起来。”   杨双双就说:“我们也以为是这个呢,还在屋里收拾了下东西,想着万一出事赶紧抓着就跑。”   “欸!这么说我也要赶紧去收拾一下,万一真是地震可咋整,家里那么多东西都给我再埋喽!”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其他人也纷纷往各自家里钻,杨双双和江秋月对视一眼,也跟着进屋了。   她们先是把刚才换下来的衣裳洗干净晾起来,然后又装模作样地收拾了点东西,就开始坐在屋里面等着。   家里面的孩子因为睡觉前被灌了点安神的汤,现在正睡的香,两人就小声地说着许从周和闫胜利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许从周和闫胜利已经到了,并且快速在四周搜查了一圈,发现江秋月和杨双双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后才放心。   等他们停下后,后面的人也已经追上来了。   见到他们,张嘴问道:“怎么回事?”   许从周指着眼前的深坑说:“可能这下面有溶洞或者其他空间,这段时间下雨导致泥土松动,下面塌了。”   问话的人并没什么文化,也不清楚许从周这话到底对不对,但想着他既然是大学生,他自己也不懂什么,也就没继续问,而是道:“差点吓死我了,我一开始还以为又要地震了呢!”   许从周和闫胜利纷纷沉默不语。   边上又有人道:“那现在怎么办?”   闫胜利接茬说:“让人带绳子和铲子过来,我和许从周最先过来的,就由我们先下去看看,其他人暂时先离远一点,不要太靠近这边,免得二次塌方。”   团长的职位在军区虽说不算高,但这种情况肯定不能让少数的师长甚至司令下去,加之许从周和闫胜利又是团长里最厉害的,他们的话倒是很快被执行了下去。   没多久,两人要的东西都拿来了。   不过两人的警卫员纷纷开口说:“团长,要不然我先下去看看吧?”   两人摇头,把多余的东西让他们拿走,然后动作利索地把绳子系好,开始往下爬。   因为下雨加上坑有些深,里面已经有些积水了。   不过这也在他们的计划之内,许从周和闫胜利也没有意外,而是开始在四周搜寻。   他们知道有多少东西,快要找全的时候,许从周就说:“你先上去叫人下来。”   闫胜利点头,很快借着绳子爬了上来。   其他人第一时间围了上来,纷纷张口问道:“下面什么情况?许团长呢?”   闫胜利摇头,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总算看见了上面的几位领导,就走了过去。   这边的声音太大,以至于司令也跑过来了,看见闫胜利后就沉声问道:“下面怎么回事?”   闫胜利面不改色地说:“有点麻烦,您要不跟我下去看看?”   吴司令今年还不到六十,身子骨还算硬朗,爬一下十几米的坑倒也没什么问题。   其他人倒是皱眉,“下面到底什么情况,你还要司令跟着一起下去?”   闫胜利摇头,“说不好,得让司令看后作主。”   其他人更好奇了,但闫胜利不说,他们就知道肯定问不出来了,也就不追着了,反而看着吴司令道:“要不然换成其他人吧,您的身体……”   吴司令一摆手,“我没事,既然闫胜利说需要我下去,那我就去看看,你们先在上面等着。”   闫胜利护着吴司令爬下去的时候,许从周已经把周围全部翻遍了,并且确认把该找到的都找出来了。   见到闫胜利后,他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吴司令看着下面那些堆起来的一些东西,皱眉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是说塌方吗?那些又是什么?”   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加上天黑,手电筒的光也不好,以至于没看太清楚。   许从周从里面捡起一把还算完好的枪递过去,开口道:“您看一眼就知道了。”   吴司令虽然年纪大了,但他一路风雨走过来,摸过的枪不知道有多少,一上手就感觉到这东西不对劲。   借着手电筒照出来的微黄的光,他仔细研究了一番,骤然道:“这东西……这手感,感觉不对啊?”   许从周将手电筒照在已经收集的那一堆上,说:“这里还有更多。”   吴司令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对着堆了满地的东西愣了一会儿后才说:“这些是……从这里找到的?”   许从周和闫胜利点头,“我们下来后就在里面发现了一些比较奇怪的东西,挖了一会儿就挖出这么多。”   吴司令蹲下来研究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那一夜,对于吴司令来说简直可以称为他这辈子最震撼的一夜,对于其他不明所以的人来说也是胆战心惊的一夜。   而杨双双和江秋月也在家里一直枯坐着等到了天亮。   家属区其他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许从周和闫胜利却没有回来。   这和他们之前预料的一样,但杨双双还是不免问道:“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江秋月摇头,“已经过去一夜了,要是真的有意外也不能等到现在。”   家里面的孩子也醒了,两人赶紧收拾好情绪烧了早饭,等他们去上学后,还摆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去敲隔壁的门。   蔡玉芬见到江秋月和杨双双脸上挂着的黑眼圈就吓了一跳,忍不住道:“哎哟,你俩昨晚不会一夜没睡吧?”   杨双双苦笑道:“那种情况,我们哪敢睡啊。”   “那倒也是。”蔡玉芬深以为然,并且还打了个哈欠表示赞同,然后才问道:“那现在没事了,你们要不抓紧时间补补觉吧。”   杨双双摇头说:“不急,我们看王营长回来了,想问问他有没有见到我家闫胜利还有秋月家许从周,怎么别人都回来了,他俩怎么还没回来?”   王建国正在吃饭,闻言就抬起头说:“他俩当时是第一批到达现场的,当时那地方塌陷,他俩先下去检查了一番,也不知道后来发现了什么,吴司令也跟着下去了,随后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俩没事儿,现在正跟司令他们在一起呢。”   杨双双就吸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那他们两个没受伤吧?”   王建国摇头,“没有,放心吧。”   杨双双这才挤了一个笑脸说:“人没事儿就好,谢谢了。”   “这有啥。”蔡玉芬就接过话茬说:“我看你们怪累的,赶紧回去歇着吧,别太紧张了,说不定等你们睡醒,他俩就回来了。”   杨双双点头。   等回去后,杨双双就说:“看样子成了吧。”   江秋月“嗯”了下,“应该是,不过接下来咱们可能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他俩了。”   杨双双叹气,“我知道。”   随后的事情,杨双双和江秋月也没有去打听,更没地方打听。   许从周和闫胜利倒是回来了一趟,但也只是简单的露了个面,随后就被表面委派了其他任务,然后离开了。   -   而在遥远的柳月湾附近的劳改场,江冬梅又开始了自己最后的挣扎。   没有了杜春花这个总是无条件包容她的母亲,江冬梅才发现原来生活居然这么困难。   劳改场的日子沉重又苦闷,每天睁眼就是干不完的活和做不完的思想汇报,当她终于意识到这一次家里再也不会有人来看望她,接济她,想方设法接她出去之后,她才明白这次她恐怕真的出不去了。   江冬梅特别害怕这种一眼望不到头但又知道尽头在哪里的日子,最终,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借着上辈子的优势,她整理了一番记忆里面会发生的一系列的大事情以及以前家里面发生的一些事情,主动勾搭上了劳改场最大的干部,一个三十多岁,已婚且有孩子并且长相很普通的男人。   白文兴,人称白主任。   借着那些记忆的优势,江冬梅已经在今年年初的那场举国哀痛的事情中证实了自己,并且很快就成为了白文兴的座上宾,日子也眨眼间好过了起来。   唯一可惜的是白文兴暂时没办法也不答应把她弄出去。   不过在之后的几个月,江冬梅又接连证实了当地会发生的好几件事,白文兴也因此得到了不少的好处,这才在江冬梅的利诱下和原配离婚,并且把江冬梅从劳改场捞出来,快速娶了她。   这件事还在附近闹了一场风波,白文兴原来的那位妻子的娘家人不满白文兴的行径但是又怵他的权力,只好把矛头指向了江家,上江家狠狠闹了一场。   且不说江家的人被这件事震惊到什么程度,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就是由江道义开口说出江冬梅害的杜春花瘫痪,如今只能拄着拐杖走路,他们江家早就不认这个女儿了,要是想找麻烦,就去找江冬梅,就算他们把江冬梅打死,他们老江家也绝对不说二话。   那家人来了也没讨到好,最终只能讪讪走掉。   倒是江冬梅这人又再次在柳月湾附近出名,成了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主要围绕的中心就只有一个,同样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还是双胞胎,咋区别就那么大呢!   不过江道义自那家人离开后倒是又冲着在屋里坐着的杜春花说了一通,“你看看,这就是一直惯着她的下场,难怪老祖宗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我是真后悔这些年干啥都由着你,我早就应该狠狠地收拾她,这样兴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你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杜春花也没料到江冬梅这些年下来能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只能掩面哭泣。   江道义就说:“哭哭哭,现在哭还有什么用,你早干什么去了!”   王佳丽在一边看着撇了下嘴,心觉她的这个公公其实和婆婆没啥大的差别。   婆婆是偏心江冬梅,凡事都由着她惯了,但是这个公公却也是帮凶,要是他早站出来管一管,哪有现在这样。   教养孩子也不都是女人的事!   但她一个儿媳妇,还是别说这些了,免得回头不自在。   不过心里,王佳丽却忍不住一再给自己提醒,她家的俩孩子将来可千万不能长时间跟公婆呆一起,而且她一定要对孩子严加管教。   这场闹剧之后,时间总算走到了七月,离那场让人痛彻心扉的大地震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白文兴虽然早就信了江冬梅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依旧每天紧盯着日历。   十天、八天、五天……   倒计时到最后一刻的时候,白文兴一整天都没有离开广播前面。   但里面播出的消息却让他不由地浑身汗毛直竖。   地震发生了,但却无一人伤亡。   国家早就预测到了这一切。   和江冬梅所谓的预知完全不同的走向让白文兴不寒而栗,甚至从心底涌现了一股巨大的愤怒。   “你不是说会死很多人吗?”他朝着江冬梅吼。   江冬梅也傻眼了,明明她的记忆里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我梦里的就是死了人,死了很多很多的人,一定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她张嘴解释,但白文兴却不敢太信她了,反问道:“你也说了是你的梦里,梦里的事情能做得了准吗?你既然说有地方出了问题,好,那你就说到底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白文兴等着江冬梅的解释,可江冬梅的嘴张张合合半天,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一直以来和白文兴说的都是自己能预知未来,现在也万不能改口她是重生的。   没有哪一个男人不介意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好过,即便那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但她要是说了,白文兴肯定立马变脸。   可不说自己是重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解释。   再一个,她自己也很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也会变得和上辈子不一样。   她记得很清楚,上辈子出事后,许从周就是第一批去现场抢险救灾的,而且这一去的时间还很久,并且回来后的许从周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处在一种十分恐怖的状态,她当时连话都不敢跟他说。   就算现在想起来许从周回来的时候的样子,她还是觉得有些害怕。   可这么记忆深刻的事情,它就是变得不一样了。   难道——   江冬梅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道也有别人重生了吗?   而且重生的那个人还把这件事上报给了国家,国家相信了,并且做出了相应的对策?   江冬梅陡然发现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误区。   她重生了,她有着上辈子那么多的记忆,她为什么一开始要把目光定在江秋月的身上,定在赵长熙的身上。   和他们相比,谁能比得上国家这个庞然大物。   既然这个重生者能被相信,那么她为什么不能被相信。   这一刻,江冬梅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蠢了!   她应该早一点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上交上去,说不定早就被国家接到首都,现在早就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了。   到那时,她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一个赵长熙,在那时候又算得了什么呢!   江冬梅心里后悔不迭。   她一定要想办法出去,把自己上交给国家,她相信国家肯定会报答她的。   和江冬梅一样,白文兴现在也开始后悔离婚并娶江冬梅这件事了。   江冬梅是有预知能力不假,但这种预知却并不完全准确,前几次是他运气好都成功占到了便宜,可若是他以后信了她的预知结果做出了完全和国家政策相反的举动,岂不是找死吗!   再者说,既然江冬梅有预知能力,那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江冬梅一个人特殊吗?   这个国家这么大,保不准就有其他人有这个本事。   江冬梅刚才还十分肯定自己的预知,那万一别人也有这个预知,还和国家联系上了呢?   既然江冬梅刚才那么肯定死了很多人,那么若真的有其他人也有预知能力,也梦见了这个,然后上报上去,那国家顺势做出相应的对策岂不是顺理成章。   不过,要是他现在把江冬梅上交上去,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白文兴心里跃跃欲试,可转而又想到他之前已经瞒了很久并且还从中得利了,况且江冬梅可不是省油的灯,不会那么听话。   他担心立功不成,回头还要被定性为犯错误,再处置他就不好了。   越想,白文兴就越觉得恐怖。   他错了,他不应该贪图江冬梅之前带来的一点点蝇头小利,他应该早就把江冬梅交出去就好了,说不定还能捞一把大的,也不用陷入如今这个地步,结果害了自己。   白文兴心里也后悔不迭,开始想怎么才能从江冬梅那里弄到更多的预知以图将来,并且还要不能连累自己并把江冬梅给甩掉。   心怀鬼胎的两个人均不知道对方的算计,继续过着面不和心也不和的日子。   十月,十年革命彻底结束,各地平反活动纷纷展开。   作为劳改场的主任,白文兴自然忙得飞起,每天都要应付外面大城市过来的人,一时间也顾不上江冬梅最近在干什么。   江冬梅早就准备好了要跑路,自然有事儿没事儿盯着白文兴,也知道他这段时间肯定会很忙,因此有心算无心,还真被江冬梅找到机会从白文兴那里偷到了一些文件和公章,给自己写了证明盖了章。   而后,她又等了两天,悄摸收拾了东西,又在家里扒拉了一圈钱,趁着又有大人物来找白文兴的时候,准备跑路。   江冬梅自以为自己聪明并且做的很隐秘,想着白文兴肯定不会发现,就算事后白文兴发现她不在家的时候,她都已经上了火车,还管什么天和地。   到时候她再找白文兴报现在的仇。   白文兴最近忙,也确实没有发现江冬梅在屋里的小动作,但他又不傻,早就叮嘱了自己其他的兄弟帮他看着江冬梅每天干啥,千万让她不要接近任何一个外面来的人。   江冬梅之前为了能从劳改场出去勾搭他,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勾搭上其他人,他既不想给自己戴上绿帽子,也不想江冬梅被其他人发现。   虽说江冬梅的那个预知现在证明有一定的问题,但是至少有些会发生的事情是真的,他将来说不定还能用得上,哪能让别人知道这些秘密。   反正他现在也不能把江冬梅给交上去换更多的东西,他又因为江冬梅连婚都离了,那为了保险起见,就必须把江冬梅捏在自己手里才行,不然他岂不是亏大了。   一直盯着江冬梅的人见到江冬梅鬼鬼祟祟往外走的时候,一人转身去找白文兴说这件事,另外几个脚一抬就跟了上去。   最近的风气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们这些以往在别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监管者如今也没什么可怕的了,加上白文兴之前一直对他们耳提面命,不许他们再像以前那样对待别人,要懂规矩讲礼貌,不能随便乱来,现在更有外面的大人物时不时过来,万一见到什么不好的,回头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因此跟着江冬梅的几个人也没第一时间将江冬梅拦下来,省得闹出什么动静被人发现,反而一路悄摸跟着江冬梅。   直到离远了,他们又见白文兴也得到了消息,已经追了上来,才从后面现身,紧追两步把江冬梅拦了下来。   江冬梅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发现了,登时心下大骇。   还不等她作出反应,白文兴就吼了起来,“江冬梅,你想干啥?”   江冬梅见识过白文兴在劳改场是怎么收拾别人的,她也曾是被收拾的一个,当下顾不得其他,转身就跑。   这里的劳改场就建在山林田地间,就算离远了一段距离,路上依旧不是农田就是山地。   江冬梅深知自己肯定跑不过白文兴他们那几个高壮的男人,为了不被抓住,只能一路七拐八拐往林子里面钻。   这时候可不是后世,山里的野猪、野狼多的是,江冬梅在前面闷头跑了一会儿后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儿了,她虽然害怕遇见野猪、野狼,但后面的人追的实在是紧,她更不想被抓住,就只能继续往草木更茂密的地方钻。   一路磕磕绊绊,就在江冬梅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前面真的出现的野猪的身影。   他们乡下人都知道野猪发起疯来力气极大,一般人还真不敢招惹。   江冬梅傻眼了一瞬,条件反射地“嗷”了一声,掉头就跑。   被惊吓到的野猪刨了下地,低吼着追了上去。   白文兴他们见到江冬梅掉头,以为前面没路了,就纷纷拦在江冬梅的面前,吼道:“跑啊,你再跑一个给我看看!”   江冬梅哪顾得上搭理他们,闷头往白文兴的身上撞了一下,继续跑路。   白文兴没料到都这样了江冬梅还敢横冲直撞,瞬间被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他一时间怒从心起,抬脚从后面往江冬梅的腰上狠狠踹了一脚。   江冬梅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脸被杂乱的丛林划伤,有些地方甚至还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江冬梅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头发又被白文兴一把薅住,逼得她不得不后仰着头。   就看见白文兴拽着江冬梅拖了几步,照脸扇了她一巴掌,咒骂道:“贱人!”   江冬梅被打的眼冒金星,想要说话又疼的开不了口,一瞬间只以为自己肯定要死了。   白文兴扇完一巴掌后还不觉得解气,又抬脚踹了江冬梅一下,开口想要继续喝骂的时候,身边的兄弟忽地拽了他一下,“老大,快跑!有野猪!”   “什么!”白文兴跟着大惊,顺着别人指着的地方看过去,一头极为肥壮的野猪正刨蹄子往他们这边奔来。   “艹!”白文兴这时候可顾不上什么江冬梅了,拔腿就往山下跑。   野猪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要逼近了。   江冬梅心里的绝望已经成堤,生死面前,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爬起来,继续跌跌撞撞往外跑。   可就在下一瞬,她只感觉一种无法言说的巨力撞在她的后腰上。   江冬梅感觉到了自己的腾起,也感受到了重重落地的滋味。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起了那天被她甩出去撞在墙上撞坏了腰的杜春花,原来她当时也是这么疼的吗?   昏过去的一瞬间,江冬梅甚至都不敢再奢求自己还能有醒过来的机会。   不过她的运气好,野猪撞飞她之后就没再管她,又一路追着前方嗞哇乱叫的白文兴几个继续奔袭。   白文兴这些人平时在劳改场作威作福惯了,身体底子倒是不怎么好,即便生死时速也很快被雄壮的野猪追上,被撞被踏被撕咬。   等到这群人最后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伤的伤、残的残,唯一还能被称作幸运的是没有人因此失去性命。   江冬梅最终也被救了,并且很幸运的是野猪的那一撞并没有让她和杜春花一样下半身直接瘫痪,不过也让她断了两条腿,加上被发现的时候有些晚了,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已经治不好了。   还有一点就是,江冬梅先因为白文兴的那一脚被林中草木划伤脸,后来又因为野猪那一撞,直接在尖锐的石头上又剐蹭了一下,直接毁了容。   等到江秋月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据说江冬梅是真的疯了,比当初的杜春花还要崩溃。   白家也把江冬梅赶出家门不管了。   反正白文兴现在也废了,当时和江冬梅结婚的时候也没领结婚证,他们白家不认这个走到哪儿祸害到哪儿的扫把精。   江家这边到底没能真的不管江冬梅的死活,把她接了回去,并且还问江秋月能不能回家给江冬梅看看,就算不能让江冬梅走路,那和杜春花一样能拄拐也行,免得家里还要找人照顾她。   自许从周和闫胜利走后到现在,两人一次也没回来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江秋月想了下,最近的事情不算多,最终决定让杨双双帮忙照顾许斯颐几天,她还是回去一趟。   杨双双听到江秋月说完后,实在忍不住说:“我怎么忽然觉得你大嫂挺可怜的呢!”   江秋月也觉得王佳丽有点可怜,就说:“我先回去看看具体什么情况再说。”   杨双双点头,“斯颐我会给你照顾好的。”   晚上孩子放学回家后,江秋月就和许斯颐说了要离开几天的事。   许斯颐想了下问道:“妈妈,我不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江秋月摇头,“你年纪太小了,妈妈一个人路上带着你不放心,你就在家跟着干妈,妈妈只是去几天,很快就会回来的。”   爸爸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现在妈妈也要走,许斯颐小朋友有些不太开心。   可是妈妈也是有正事,他只好点点头说:“那好吧,不过妈妈你要早点回来哦。”   江秋月笑着揉了揉小朋友柔软的头发,“放心,妈妈肯定很快就回来。”   第二天,江秋月就把许斯颐交给了杨双双,然后找了许从周的警卫员将自己送到了火车站。   警卫员有些不太放心江秋月一个人出行,江秋月上火车前还忍不住问道:“嫂子,要不然我陪您一起去吧。”   江秋月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人更方便一点,你也回去吧,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江秋月一路辗转火车、客车,回到了柳月湾。   给江冬梅看过后,江秋月便对着其他人摇头说:“不行,她的腿治不好了,倒是脸我可以想想办法,但完全复原的可能性很低。”   江家的其他人唉声叹气,江冬梅一直空洞的目光倏然转向江秋月,嘶哑着嗓子问道:“我……真的废了?不是你不想给我治?”   江秋月已经见识过江冬梅太多的恶意,因此也不在乎,直接说:“我的医术还没有神奇到那个地步。”   “是啊!”江冬梅收回目光不再看江秋月,低低自喃道:“这样重的伤,后世都治不好,你又怎么可能治得好。”   说着,也不知道她又想到了哪儿,忽地又笑了起来。   屋里的其他人被突然笑出声的江冬梅吓了一跳,王佳丽直接一个白眼道:“你又发什么神经啊!”   江冬梅还是笑个不停,“哈哈哈哈……”   好一会儿后,她又忽然顿住,目光一寸寸扫过屋里所有的人,最终定格在江秋月的身上。   初秋的落日从门外散落在江秋月的身上,她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让人觉得移不开眼的光。   “真美好啊!”   她心想。   上辈子的江秋月就是这样,光鲜亮丽,幸福漂亮。这辈子明明她已经试着做出改变,把她认为不好的许从周推了出去,江秋月依旧还是过上了让她羡慕嫉妒甚至恨的日子。   为什么?   为什么不管是许从周还是赵长熙,对她和对江秋月一直都是两种态度。   之前她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她也没时间去想这个问题,只觉得一定要想方设法过上比江秋月好的日子才舒服。可现在她每天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倒是让她回味了一遍以前的种种。   她一开始在想,江秋月之所以每次都过得这么好,或许真的是江秋月是天生的主角命,有主角光环。   可后来她越想越多,就越发现她和江秋月之间的区别越大。   她一时间想不明白这种区别到底有多少,可或许这就是她两世都比不上江秋月的原因。   可惜她已经没时间去想,也没机会想明白了。   顶着这样一个残废的身体和毁坏的容貌,后半辈子都要依靠别人的施舍才能苟延残喘,她受不了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但她想,如果再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学一学江秋月。   当天晚上,江冬梅用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起来的碎碗片,在屋里自杀了。   发现这一情况的是早起给一家老小烧饭的王佳丽。   “啊——”   随着王佳丽震破天的嗓音响起,一屋子老小很快就聚集在了江冬梅的房间门口。   只有江秋月因为住在江立业的屋子,离得稍远些,来的也比其他人晚了几步。   等江秋月到的时候,杜春花已经趴在江冬梅的身上大哭起来,江道义也红了眼。   江秋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场面,也对江冬梅的选择有些唏嘘,便转身出门,顺便给江立业打了个电话。   江立业赶回来的时候,江冬梅的丧事已经处理完了。   他虽然很厌恶江冬梅一直在家惹事,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不由自主地伤心。   江秋月和他一起在家多待了两天,然后又离开。   等到回去后,她除了先安抚许斯颐外,还去文工团找了陈红缨。   知道江冬梅这些年做的事情以及自杀的消息后,陈红缨也沉默了许久,眼眶也忍不住有些红。   好一会儿后,她才说:“都是她自己做的选择,怪不得别人,希望要是有下辈子的话,她不要再这样了。” 第50章 回京 只是还有一个要求,暂时还不能离……   革命结束后, 家属区也陆陆续续发生了一些事情,其中最惹人注目的还是孟东河和陈瑶瑶那一对。   此前,陈瑶瑶的父亲作为革委会的主任做了不少不该做的事情, 现在自然成了被收拾的对象,最近正深陷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孟东河一家也是找他们麻烦的其中一个。   具体的消息,家属区这边不是很清楚,但是此前一直坚持着不肯离婚的陈瑶瑶终于松了口。   但奇怪的是孟东河却不同意了。   他是军人, 他不松口,这婚还真离不了。   最近一段日子,陈瑶瑶一直在纠缠着孟东河, 但孟东河一直不肯见她。   陈红缨最近因为江冬梅的事情心情不太好, 加上文工团最近也没什么事儿,就经常来找江秋月和杨双双,见到这个情况便忍不住问了出来:“孟营长不是一直都很想离婚吗?为什么现在又不同意了?”   江秋月摇头,“不清楚,可能有什么内情吧。”   陈红缨又想了会儿也没想清楚,干脆也不想了。   江秋月对细究别人家的家长里短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加上她之前一直在实验生机丸的事情,还真让她找到了一种或许可以替代的草药,虽然一张药方所需的药材很多, 但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她相信将来说不定还真能让她实验出来。   因此, 江秋月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这个事情, 且明年就要恢复高考,她还要准备复习。   想到这里,江秋月又想起来上次江立业回来的时候她忘记提醒他学习的事情,而他现在在部队外出也不方便, 便打算回头买点课本和资料寄给他。   另外,江秋月又提醒陈红缨说:“明年就要恢复高考,现下也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你不打算复习参加高考吗?”   “对啊!”陈红缨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重要的一件事,立马坐不住了,“我还真给忘了,虽然我有以前的记忆,但这些年我看书的时间和训练的时间完全没法比,有些甚至都生疏了,我这就回去看书去。”   陈红缨来的松快,回去的时候却急匆匆的,倒是惹得和她同屋的王文淑好奇问道:“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陈红缨不好说高考的事情,想了下就说:“秋月姐最近很忙,我嫂子也要围着厂子打转,我想了想,还是不要总过去打扰她们了。”   “那倒也是。”王文淑没在意,反倒问道:“今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到现在很多人都没能缓过劲儿来,看样子咱们文工团要闲置好长一段时间了,又快过年了,你过年要回家吗?”   陈红缨仔细想了一下,明年恢复高考,她肯定要把大量的时间用在备考上,就没时间回家了,不如趁现在回去一趟看看二老。   陈红缨点头,“回吧。”   王文淑就说:“我也打算回去陪陪我爸妈,我哥都牺牲好几年了,但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们还是难受的要命,总偷偷哭,我也不放心他们。”   陈红缨就说:“现在请假容易,你可以请个长假。”   王文淑点点头,可眉心还是皱着没松开。   过了一会儿后,她蹭到陈红缨的面前,轻轻撞了她一下,低声说:“我之前不小心听到一个消息,但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什么?”陈红缨问道。   王文淑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用气声说道:“我听说啊,我们文工团说不定很快就要解散了。”   “你听谁说的?”陈红缨皱眉。   王文淑指了一下办公室的方向,“那天我去送文件,不小心听到的,说有那种可能。”   “哎!”王文淑又忍不住叹气,“你说这要真给我们解散了,我们这么多人该怎么办啊?现在大批量的知青回城,听我爸妈说现在想安排一份工作非常难,但凡有一个机会,很多人都抢的头破血流,那些没工作的知青都要成街溜子了,万一文工团要真的解散了,我们不就也没工作了吗?那到时候怎么办啊?”   陈红缨还真不清楚文工团会被解散的事情,但听王文淑这么一说,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想了想,她觉得这事儿最好是去问江秋月,在这里干着急没用,就安慰王文淑说:“别多想,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就算真的要解散文工团,肯定也会有另外的安排,不可能真的不管我们了。”   王文淑一想也是,倒也不再纠结了。   她和陈红缨不同,她的长相以及天赋也就比一般人好点,平时一直混在人堆里面当配角,自身对表演也没什么特别喜欢,将来倒也不一定继续做这个,只要部队继续给她安排好工作,她倒没什么,就是陈红缨长得好又有天赋有能力,要是不能继续干就有些可惜了。   她想了下,又忍不住问陈红缨,“我是无所谓干什么,但你这么喜欢舞台,万一真给我解散了,你咋办啊?”   陈红缨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有些慌,但又想到她已经决定考大学,要是真的考上了,短时间内肯定也不用愁工作的事,至于将来,国家不是包分配吗?   听说以前还有电影学校,也不知道这次高考恢复后还能不能考?   陈红缨压下心里面忽然涌现的焦急情绪,又想着王文淑这些年没少帮过她,刚刚还给她透露了这么大一个消息,最终几经思考,也拉了她一下,低声说:“我最近其实有一个猜测。”   “什么啊?”陈红缨很少和王文淑主动这样说话,以至于她此刻兴趣很大,刚说完就忍不住催促道:“快说快说!”   陈红缨咬了咬牙说:“你觉得,将来会不会恢复高考?”   “啊?”王文淑一脸懵,“恢复高考?”   “你别这么大声!”陈红缨拽了王文淑一把,然后才说:“当年取消高考就是因为闹革命,现在革命结束了,高考或许就该恢复了吧?”   “好像是啊。”这么一说,王文淑也觉得有可能,顿时兴奋地抓住了陈红缨的胳膊说:“那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能正常考大学了?”   她家中正好还有一个弟弟刚刚高中毕业,原本今年初应该下乡的,但哥哥已经牺牲了,她妈实在不放心弟弟,就把工作让给了他。   如果能恢复高考的话,那她弟弟岂不是正赶上考大学,这样一来可以把工作再还给妈妈,二来弟弟要是能读大学,将来也能有更大的出路。   王文淑也没瞒着陈红缨她的想法,甚至还表示现在就要往家打电话。   陈红缨捞了王文淑一把,“这些都只是猜测,国家一天不正式发文件,一天就不能大张旗鼓的去说,你就算要说也要偷偷的说,不能再让别人知道了,这可是政治性的问题,你也不想惹事儿吧。”   王文淑兴奋的脑子瞬间平静下来,她接着又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看着陈红缨说:“谢谢你提醒我,我差点忘了。”   “没事。”陈红缨摇头,想着她的本意是暗示王文淑和自己一起准备高考,但王文淑好似完全没有这种想法,她又忍不住多提了一嘴,“要是真能恢复高考,你不打算参加吗?”   “我?我都多大了,怎么可能还能参加?”王文淑一脸诧异,说着,又忍不住用力瞅着陈红缨,“你该不会想参加吧?我们这些早就毕业的人不能参加了吧?”   陈红缨摇头说:“万一呢,机会留给的是有准备的人,我打算开始看书了。”   王文淑还是不信,摇摇头说:“随便你吧,我就不陪你了,我现在这个年纪也没有读书的心思了,我只想接下来的工作能平平顺顺,然后再嫁一个好男人就好了。”   人各有志,路是自己选的,谁也不好强求。   陈红缨不打算再劝说王文淑。   不过,陈红缨还是忍不住提醒了王文淑一句:“这件事说到底也只是我猜测的,也不知道对不对,你还是不要太高兴了,也不要往外说,万一事情不成,回头还会惹麻烦。”   王文淑连忙点头,“我知道,我不会乱说的。”   陈红缨和王文淑说了高考的事情后又担心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不对,加上担心工作还有高考的事情,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跑过去找江秋月说了这件事。   江秋月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如今革命结束,不少文人学者平反,肯定有人能联想到高考的事情,只是没办法也不敢说出来而已,既然她都表示不会乱讲,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没什么就好。” 陈红缨拍了拍胸口,又想到王文淑昨天提到的文工团解散的事情,忍不住问了出来。   江秋月倒是不了解这些,但是她之前确实听杨双双提到过,就点了点头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陈红缨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那……我们这些人要怎么办啊?会被分配到其他单位吗?”   “我不清楚这些。”江秋月摇头,说着又看向陈红缨道:“你不是已经准备要参加高考了吗?到时候报一个电影学校或者艺术学校,深造一番,回头就算不能继续待在文工团,也可以去拍电影电视剧啊,你这两年不也陆陆续续参演过一些电影吗?”   陈红缨就说:“我之前还担心这次恢复高考不一定能考电影学校呢,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不过我刚才除了有点担心我自己外,其实主要是帮王文淑问的。”   江秋月继续摇头,“我以前没怎么关注到这么具体,不太清楚这些。”   陈红缨叹了口气,“那算了,本来我们也做不了国家的主。”   时代的洪流就要来袭,谁也不可能避免的了,就看谁能冲这场滔天巨浪中博出来,谁就能走在最前沿,否则,最终也只能被时代淘汰掉。   江秋月想了下,又劝了陈红缨两句要抓住现在这个机会。   快要过年了,许从周和闫胜利还一直没有消息,陈红缨便忍不住问道:“许团长和我哥不会过年也回不来吧?”   江秋月估计这个可能性很大,就说:“或许吧。”   陈红缨想了下问道:“我打算今年回家过年,要是我哥回不来,我想问一下我嫂子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但她要走了,你怎么办啊?”   江秋月估计许从周和闫胜利现在很可能就在首都,原本她就有带着许斯颐回首都的想法,就说:“我回首都过年。”   “那这样我就不担心了,我现在就去厂子里找我嫂子说这件事。”陈红缨站起来往外走,倏然又想到什么,停下来又问道:“秋月姐,你和我嫂子说过高考的事吗?”   陈红缨一直不知道杨双双的另一重身份,江秋月就说:“和她提过了,她知道。”   “那我就不用多说了。”陈红缨就说。   晚上杨双双回来,就和江秋月说了陈红缨找她的事,顺便说道:“我其实有点不太想回叶城,主要是担心再次遇上杨家的那一群人,但也确实很久没见红姨他们了,你要是走了,我一个人在这边也没什么意思。”   江秋月就说:“我原本的打算是想先问过我婆婆后,再问你要不要去首都,你和她的关系那么好,我觉得她肯定同意。”   杨双双闻言,倏然把手一合,“这个好,那我就先和陈红缨去叶城看一下红姨他们,然后就去首都找你们玩,现在的限制也没之前那么多了,正好可以去看看。”   谈妥了这些,自然是静等着年节的到来。   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很多人的情绪都不好。   江秋月和杨双双商量了一下,又和上面的领导申请通过后,决定提前给两个小厂子里的人放假,正好她们也能提前离开。   临走前,江秋月还给江立业打了个电话,只说她过段时间会从首都给他寄点东西过去,让他到时候一定记得查收。   叶城虽然靠海,但是地理位置上也算是北方。   江秋月回首都,杨双双和陈红缨先去叶城,也正好顺路。   下半年知青回城的事情沸沸扬扬的,又正好是年节时分,火车上的人比往日要多上一倍,出事情的概率也比以往高出很多。   江秋月和杨双双虽然并不担心她们这一路会遇上什么危险,但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加上她们一行还有四个小孩子且又没有能表面震慑坏人的男人在,便决定低调些,都换上了旧衣裳。   “哐当哐当”的火车从南往北缓缓而行,沉闷的车厢里几乎载满了一水儿的身着绿军装的青年男女,大都是二十来岁上下,年轻精神,神采奕奕。   就像他们当初离开的时候那样。   就连江秋月她们所在的卧铺车箱也几乎都是这种绿色,乍一看上去,还以为都是要入伍的新兵呢。   和那些人相比,穿着灰蓝色衣裳但长相和精神都不错的江秋月一行才更加惹人注目。   现在的人多数都带着朴拙的热情,也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见到她们人多,就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姐,你们也是回城的知青吗?这是你们的孩子?你们在乡下结婚了啊?你们要是回城了,那你们乡下的丈夫怎么办啊?”   问话的是江秋月她们对面的一个年轻娇俏的姑娘,也是一样的绿军装,还留着一头黑亮的头发,辫子也编的很漂亮。   这话有些超过江秋月和杨双双与人交往的界限了,陈红缨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时间三个大人都沉默了。   上火车的时候,江秋月和杨双双又特意叮嘱过家里面的几个孩子不能在火车上随意和陌生人说话,不要喝陌生人给的水也不能吃陌生人给的食物,更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因此,几个孩子也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对面那个长辫子的绿军装姑娘,沉默以对。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尴尬,大辫子的姑娘不开心地努努嘴,嘀咕道:“什么人嘛!好心和她们说话,结果不理人。”   她边上的两个同行的姑娘拉了拉她,小声说:“你别说了。”   她们也觉得自己的同伴问的话实在有些太深,加上对面的几个那么漂亮,也不能确定人家就是嫁给了乡下人,这么说人家肯定不爱听,不搭理你也正常。   她们不好意思地冲江秋月她们笑笑,之后也没再主动和她们开过口。   往北的路上,火车走走停停,除了那个长辫子的姑娘,其他两个已经陆续下车了,又换了其他人上来。   快要到叶城的时候,杨双双和陈红缨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车。   杨双双还不忘记和江秋月说:“我们先下车了,你和斯颐自己路上小心。”   江秋月点头,牵着斯颐的手站起来给杨双双她们让位置。   小朋友们离别的时候格外的依依不舍,尤其是乘希和朝希,一人拉着斯颐的一只手,和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让许斯颐在首都等着他们,他们很快就会过去找他玩了。   对面的那个长辫子居然也是叶城的,见她们一行这样,忍不住撇撇嘴说:“别挡道行吧,你们不走我们其他人还要走的。”   杨双双她们并没有将路全部堵住,但这时候也不欲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就拉着几个孩子往边上撤开,给那个长辫子让了个更宽敞的位置。   长辫子嘟嘟嘴,提着自己的行李跑过去排队等着下火车。   停靠的时候,车门两边的列车员还高声提醒着不要拥挤,有序排队,杨双双直到见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又和江秋月打了声招呼,和陈红缨一人拉着一个年纪小的,美希则紧跟在两人的身边。   许斯颐还不忘记跑到窗户边上和他们继续挥手,直到火车再次启动,叶城车站远去,他才恋恋不舍地看向江秋月道:“妈妈,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江秋月将他牵回来,找了个绳子系在他的腰上,才说:“很快就到爷爷奶奶家了,过段时间他们也会过来,你们很快就能再见的。“   绑好绳子后,又提醒许斯颐说:“在火车上的这段时间不要离开妈妈身边,知道吗?”   许斯颐乖乖点头,而后找出自己带着的书,坐在江秋月的身边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对面的人早在火车走走停停当中换成了一对中年夫妇,两人的面上都写满了风霜,双手也带着操劳痕迹,但是一双眼睛却十分清明,坐姿规正,身上的衣裳也干净笔挺,胸前的口袋上都还插着两只钢笔。   只是这两人自上车后就一直没开口说过话,江秋月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这会儿,那位女性见许斯颐拿着完全不符合他年纪的书在看,实在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开口冲江秋月说:“姑娘,这是你儿子是吧,多大了啊,看着可真乖,都会自己看书了!”   江秋月这才看向对面的两人,注意到这两人面貌和衣着上的反差,忍不住诧异了一瞬,才点头说:“是啊。”   那位女性又看了看许斯颐,目光温柔了许多,又问道:“他看的应该是七零年出版的《十万个为什么》吧,这本书说起来虽然算是儿童读物,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里面的内容包含万象,一些大人都不一定能看明白,他这个年纪能看懂吗?”   江秋月刚才差不多隐约能猜出来这两人的身份了。   应该就是闹革命时期被打倒的读书人,倒没有那么大的防备心,就说:“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听我们给他念书,不拘什么书,每天晚上都要听着我们念书才睡,三岁就上学了,现在都三年级了,差不多能看懂一部分。”   “这么聪明!”这会儿接茬的倒是那位一直没有开口的男性,看着许斯颐的目光也柔和了下来,主动说:“要真是你说的这样,这可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啊!”   江秋月笑笑,抬手拍了拍许斯颐的脑袋说:“他确实挺爱读书的。”   男人的面容带上严肃,看着江秋月说:“要好好教,这样的好苗子不能浪费了!”   江秋月好笑,男人边上的女人拍了他一下,“你别吓到人家!”   将男人撵走后,女人才开口介绍说:“我姓吴,他是我丈夫,姓谢,他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小孩子这么聪明,不能浪费了这样的天赋,你别介意啊。”   江秋月摇头,“不会。”   又拍了拍许斯颐的脑袋说:“我姓江,这是儿子,叫许斯颐,斯颐和谢爷爷还有吴奶奶打招呼。”   许斯颐合上书,乖乖说了声,“谢爷爷好,吴奶奶好。”   两人连忙应了声,吴奶奶还问道:“斯颐?是取自居德斯颐吗?”   江秋月点头,“对。”   吴奶奶就说:“这名字取的好,是你取的还是?”   江秋月就说:“他爷爷取的。”   谢爷爷对许斯颐的兴趣很大,实在忍不住开口问了他一些书上的知识。   许斯颐还记得妈妈说过的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说话,也不清楚现在能不能说话,便忍不住抬头看向江秋月,“妈妈?”   江秋月就朝他点点头,许斯颐这才回答谢爷爷的问题。   吴奶奶在一边见了就说:“你教的也好。”   后面又大致聊了一会儿,江秋月知道他们是早年被下放的首都大学的教授,谢教授是教化学的,吴教授是教文学的,现如今平反,家里面的东西也返还了一些,他们这是准备回去。   另外,这两人知道了江秋月的学历又听说了她现如今是医生后,便隐晦提醒她说可能恢复高考的事情,让她记得早早做准备。   等到下了车,他们两人还帮着江秋月提了一下行李,直到在月台上见到来接他们的周碧云和小张同志,江秋月才谢过两人,说:“接我们的人到了,谢老师、吴老师,要不然我们送你一段吧。”   谢教授和吴教授看着江秋月指着的军车以及正往这边走的周碧云和她身后的警卫员,双双沉默了一下,摇头拒绝了。   江秋月见状也不好硬拉着,只能任由他们携手离开。   周碧云早早就看见了这一幕,走过来后先是朝着许斯颐问道:“奶奶的斯颐啊,还记得奶奶吗?”   许斯颐长这么大,只有七三年的时候来过一回,之后,江秋月和许从周总因为各种事情没时间带他来首都。   不过这几年他也没少和周碧云还有许长盛打电话和写信,倒是不陌生。   许斯颐先是乖乖喊了声奶奶,随后拒绝了周碧云要抱他的举动,说:“我重,奶奶抱不动。”   周碧云更是心疼的一塌糊涂,干脆蹲下把许斯颐抱在怀里好一通稀罕。   好一会儿后,他们才上车。   周碧云的兴奋劲儿总算是稍稍平复了些,但怀里还抱着许斯颐,这才问了江秋月刚才的事。   江秋月解释了一遍,周碧云便忍不住“啧”嘴说:“这小半年,陆续回来了不少以前被打压的人,老师、教授这些是最多的,你爸说最迟明年肯定恢复高考。之前就已经提意过了,只是教育局那边一直拖拖拉拉的怕犯错误,成天开会也没开出个结果,加上现在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恢复高考又肯定要大量的老师,这些都还没备齐,所以才没着急。”   江秋月点点头,“我也猜到了。”   周碧云就说:“你爸还说这次高考肯定放宽条件,应该也不会限制学历,你想参加吗?”   江秋月点头,“有这个打算。”   周碧云立马呵呵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到时候你来首都上大学,正好带着斯颐一起过来,咱们一家也不用一直这么分开了,就是稍微可怜了一点许从周,不过不管他,他都那么大了,一时半会儿没你们在身边也哭不出来。”   这种丝毫不心疼儿子的话让江秋月忍不住笑了出来。   冬天黑的早,到家后没多会儿就天黑了。   饭后,周碧云也没一直拉着江秋月说话,反而催着她赶紧取休息。   倒是问了许斯颐一句,“斯颐要不要和奶奶一起睡?”   许斯颐摇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和妈妈一起睡。”   周碧云理解。   小孩子嘛,妈妈亲。   江秋月晚上照旧给许斯颐年了书,等到他睡着后,就忍不住想许从周现在到底在哪儿,是不是真的如她猜测的那样在首都?要是在的话,他又在干什么?   也不知道这趟回来有没有机会见到他?   除了刚随军的那一年,今年是他们分开的最久的一次了,她是真的想他了。   带着思念入睡的结果就是江秋月做梦梦见了许从周,早上醒来后,她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许长盛和周碧云如今年纪都大了,家里面也请上了保姆。   江秋月下楼后,保姆李嫂已经在做饭了,见到她的时候稍微拘谨地笑了下,有些紧张。   江秋月就说:“不用紧张,我忘了家里现在是你在烧饭,本来是打算过来做早饭的。”   李嫂又笑笑,小心翼翼地说:“您……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我会很多菜,各地方的口味我都能做一些。”   她的情绪肉眼可见的紧张,好像江秋月要是动手烧饭就是抢她工作一样,江秋月只好安抚了她一句,离开了。   快要吃饭的时候,周碧云和许长盛也下来了,许斯颐之前在火车上一直没休息好,现在还在睡。   江秋月想起请杨双双过来的事情,就在饭桌上和周碧云还有许长盛说了。   许长盛就道:“那个闫胜利的媳妇?”   江秋月点头,“就是她。”   许长盛就说:“我没意见,家里的事问你妈。”   周碧云跟着道:“那我肯定愿意啊,我也好几年没看见双双了,还怪挺想她的。”   从去年开始,许长盛就一直很忙。早饭后,他就坐车离开了。   倒是周碧云到了退休的年纪,如今也没什么事,就留在了家里。   江秋月给杨双双打电话的时候,周碧云还和杨双双说了好一会儿,并且表示非常欢迎她来家里做客。   江秋月再次对这两人的忘年交般的感情惊叹。   另一边,坐上车后的许长盛先是和其他人碰头开了个会,随后又七拐八拐地去了一个绝对机密又安静的地方。   六月份的那场假“塌方”事件后,部队那边让许从周走了许长盛的路子,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件事秘密报了上去,许长盛也被委派负责这个地方的一切安防。   来这边是他的例行工作,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并且对他的到来也依旧视而不见。   许长盛早就见识过这群科学家对于研究的狂热,也早已见怪不怪,溜达去了驻扎在这里的秘密部队的训练场。   许从周和闫胜利作为第一批发现秘密并且知道最深的人,如今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半年多了,不能回家也不能和外面联系,平时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训练以及接受那些科研狂人的各种问题,企图能让他们回忆出更多的细节,以便他们拆解得到的那些秘密。   只是如今半年过去,他们该说的都说了,被找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这里的保密条例设置的极为严苛,他们也不能随便和其他人说话,已经无聊到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了。   早上的例行训练后,许从周还是觉得浑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忍不住拉着闫胜利比划了一番。   等到两人都大汗淋漓,躺在训练场上起不来的时候,许长盛过来了。   两人快速爬起来,整理衣着,敬礼。   许从周这才问道:“爸,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们了?”   许长盛就说:“过来跟你俩说件事,秋月带着斯颐回来过年了,杨双双过段时间也会来家里做客。”   许从周和闫胜利的心底皆涌上了巨大的喜悦,“秋月和斯颐都来了?”许从周紧跟着问道。   许长盛瞪了许从周一眼,“看你这个样子,好好学学你边上的这位。”   许从周:“……”   闫胜利:“……”   许从周就说:“他不问是因为您是首长,他不好意思问,实际上心里比我还……和我差不多着急。”   闫胜利:“……”   许从周这两年奇奇怪怪的的攀比心越来越严重了。   许长盛不带兵的时候没那么大的规矩,再加上眼前这两位这半年也确实被憋的太可怜了,就说:“我回头问一下研究组那边还需不需要你们配合,要是那边没什么问题了,我就申请把你们调回去,省得在这儿浪费资源。”   许从周和闫胜利都巴不得。   许从周还问道:“那过年呢,我们能不能申请出去过年?”   许长盛就说:“等下帮你们一起问一下。”   “谢谢首长!”许从周和闫胜利齐刷刷敬礼。   许长盛说完就走,找到了目前这边的研究方面的负责人。   周山映。   也是他的妻弟。   要不是这次的事情,他到现在都还不可能见到他,目前也只是寥寥知道他之前那些年在另外的地方秘密主持工作。   周山映正在看文件,见到许长盛后就问道:“姐夫,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儿?”   许长盛也没废话,开门见山说了许从周和闫胜利的事。   周山映想了下说:“他俩目前在这里确实没什么太大的帮助了,让他们继续待在这里也确实是资源上的浪费,这样吧,回头开会的时候我问一下其他人还需不需要他们的帮助,要是都不需要了,就把他们调走吧。”   许长盛不意外这个结果,但想到家里的妻子,忍不住问道:“你呢,你今年还不打算回家吗?你知不知道你姐这些年多担心你啊?”   周山映摇了摇头,“这边的工作很忙,我没时间。”   许长盛就说:“大年那天来家吃顿饭。”   这边的研究虽然机密,但是每个人知道的都只有零星的一部分,外加目前国内的形势比之前安稳多了,也没有严格限制这些研究人员的自由,只要他们能严格执行保密条例,过年回家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周山映有些迟疑,“我姐肯定会哭,我怕安慰不好她,还耽误时间。”   许长盛:“……”   他实在有些生气,就说:“这件事没得商量,必须来吃顿饭,吃完你就走,你姐那儿不用你管。”   周山映思考了一会儿,勉勉强强答应了,“……行吧。”   晚上开会,周山映说了许从周和闫胜利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许从周和闫胜利又被迫成为了一群人的问答机,依旧是翻来覆去的那些问题,但他们好像怎么也问不够一样。   耐着性子回答了无数遍后,他们才终于被允许出去了。   只是还有一个要求,暂时还不能离开首都,方便基地有事能随时找到他们。   闫胜利打算回叶城的计划被迫中止。   许长盛原本应该给闫胜利另外安排住所的,但考虑到杨双双过段时间就带着孩子过来做客,干脆就叫着闫胜利跟着一起回家,顺便一起过年。   周碧云只知道许从周最近有任务,但不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她还委婉安慰过江秋月,就怕江秋月长时间看不见他,心里面难受。   也哄过偶尔想爸爸的许斯颐。   但她没料到许从周居然能跟着许长盛一起回来。   又见闫胜利也在,周碧云瞬间明白过来许长盛肯定知道许从周他们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只是他一直没说。   周碧云心里有些气,但又想到部队的一些保密条令,知道这事儿肯定是不允许自己知道的,又只好作罢。   周碧云又赶紧去招呼闫胜利。   稍微客气了一番后,闫胜利表示他能不能用电话。   周碧云赶紧说:“随便用,既然来了家里也千万别和我们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闫胜利颔首道谢,这才给杨双双打电话。   许从周在屋里面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江秋月,忍不住跑下来问道:“妈,秋月和斯颐呢?”   周碧云没好气道:“去看林院长了。”   许从周抬脚就往外走,还说:“那我去看看。”   周碧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没去管他。   看他现在白了不少的样子,周碧云就能猜到他之前做的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白白浪费了她这段时间的担忧。   闫胜利这边的电话通了。   从姚满红到陈力征,再到杨双双的手上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了。   如今的长途电话还需要人工转接,好多话都不好说,闫胜利只是简短道:“我很好,事情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只是暂时还不能离开首都,你要不要来这边过年。”   杨双双也明白这个道理,没在电话里面多问,只是简单地说了声“好”。   随后,电话就被几个孩子接了过去,开始和爸爸叽叽喳喳地说话。   杨双双就在一边和姚满红说起闫胜利让他们去首都过年的事。   姚满红几个虽然不舍得,但闫胜利又不能回来,便恋恋不舍地答应了。 第51章 变故 所以我们需要补偿。   许从周到林院长办公室的时候, 江秋月正在和他讨论一些药方上的问题,许斯颐就乖乖坐在椅子上盯着他俩看,明明都听不懂那些对他来说高深的药材、剂量, 效用这些,却还是一副听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见到许从周敲门并推门进来的时候,江秋月和许斯颐同时愣了一下,随后爆发出同样的惊喜加上开心的笑脸。   “爸爸!”许斯颐蹬着腿从椅子上跳下来, “噔噔噔”朝着许从周跑去。   许从周下意识弯腰伸手一捞,许斯颐就被他捞在了怀里,掂了掂, 柔声说:“重了, 也长高了。”   许斯颐开心地搂着脖子笑,和许从周比划说:“妈妈给我量了一下,说我长高了五厘米。”   他蹬了一下腿,示意许从周放自己下来,然后又和许从周脚尖对着脚尖站着和许从周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仰头看和他说:“爸爸, 妈妈说我现在有一米一了。”   许从周也按住许斯颐比了一下,点头说:“差不多。”   又抬头看向江秋月,朝她笑了一下。   好长时间没见, 夫妻俩都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但此刻也不是说话的时候, 更不是合适的地点, 江秋月又回以笑笑,只好说:“我还有点事,要不然你带着斯颐出去走走,我等下去找你们。”   许从周很想念江秋月和孩子, 闻言本想说自己没事儿,可以在这儿等他们,但又念及斯颐,便低头问他,“斯颐想和爸爸出去玩还是一起在这里等妈妈?”   许斯颐想了下,“我想和爸爸一起等妈妈。”   许从周就看向江秋月,眉眼柔和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又看向林院长问道:“您来不会介意吧?“   江秋月和许斯颐也跟着看向林院长,林院长揉了揉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莫名发酸的腮帮子,没好气地冲着许从周说道:“你来都来了,我还能把你赶出去不成!”   话落又对着江秋月说:“我们继续说,说完了你也好赶紧走,省得这一大一小盯着我。”   江秋月好笑了一下,又继续和林院长聊了起来。   许从周怕打扰到江秋月和林院长的讨论,就拉着许斯颐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坐下,才贴着许斯颐的耳边问道:“要爸爸抱吗?”   许斯颐摇头,他如今长大了也长高了,就不喜欢一直被抱着了,倒是习惯性地贴着许从周的腿边坐了下来。   父子俩就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许斯颐问许从周这大半年都干什么去了,许从周就说有任务,不能说,许斯颐就不问了。   他知道部队有很多保密条例,爸爸的很多事情也都是秘密,不能随便说。   他就开始给许从周说自己和妈妈这大半年都干了些什么,等到江秋月这边结束的时候,这父子俩还在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江秋月冲着林院长无声地笑了一下说,指了下许从周和许斯颐的方向。   林院长一脸嫌弃地冲着她摆摆手。   江秋月笑笑,悄无声息地走到那父子俩面前,猛地伸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亲密?”   许从周虽然一直和许斯颐说话,但也分出了注意力在江秋月的身上。   她一停下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只是那时候许斯颐正和他说的起劲儿,他就没打断小朋友的兴致,加上又见江秋月蹑手蹑脚要搞怪,干脆便装作没有发现。   等到江秋月这边一出声,他就伸手勾住了她的腰,将人往身边带了一下。   江秋月立马想到屋里还有林院长在,低声惊呼一下,又往许从周的手背上轻拍了一下。   许从周低笑一声,顺从着松开手。   许斯颐没有注意到爸爸和妈妈的这个小互动,闻言便笑眯眯地仰头看着妈妈问道:“妈妈,我在和爸爸说他不在家的时候我们都干了什么。”   “这么乖啊!”江秋月拍了拍许斯颐的脑袋,才又说:“我这边已经结束了,咱们走吧。”   许斯颐乖乖点头,一只手拽爸爸,一只手牵着妈妈,借着他们的力道站了起来。   江秋月和许从周同林院长打完招呼后,许斯颐也乖乖和林院长说了句,“林爷爷再见。”   等出了医院,江秋月才有机会和许从周说上话。   因为有斯颐在,两人也没有聊的很深,就浅显的说了一下这半年的境况。   得知闫胜利也来了家里,江秋月就说:“那是不是要早点让双双过来了?”   许从周就说:“我走的时候,闫胜利正在打电话。”   等到回了家,江秋月就对着闫胜利问道:“双双和你说了什么时候过来吗?”   闫胜利就道:“她说明天就坐车来。”   江秋月想了一下,觉得杨双双虽然挺厉害的,但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路上万一有个分心,不说出危险,但是磕着碰着也总是不好的。   于是,江秋月就说:“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也不好走吧,我听许从周说你们暂时也不能离开首都,要不然找人去接她一程?”   闫胜利道:“首长已经帮忙安排了他的警卫员过去,我也和双双说过了。”   江秋月见既然都安排好了,这才不再多问。   晚上吃了饭后,大家就各自准备歇息了。   周碧云想着江秋月和许从周大半年没见,晚上指不定要怎么折腾,就特意私底下问许斯颐道:“斯颐晚上要不要和奶奶一起睡,从你回来后,奶奶还没和你一起睡过呢!”   许斯颐有些纠结,“可是我晚上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周碧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小孩子解释太多,一时间难免有些发愁。   后来,她转念又想,这件事说到底该急的是许从周,她就想算了,不管那么多了,让许从周自己想办法去。   爸爸终于回来了,许斯颐的情绪有些兴奋,很晚才睡着。   一直到许斯颐睡熟了,许从周才将原本睡在他和江秋月中间的小朋友往旁边挪了挪,自己贴在了江秋月的身上。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就粘滞了起来,许从周的眼睛里都带着火。   江秋月在他倾身的一瞬间挡住他,低声道:“斯颐还在。”   在家属区的时候,家里只有他们三个,许从周只需要把斯颐挪个屋子回头再挪回来就好了。   但在这里,又有父母又有闫胜利,半夜抱着孩子出去着实不是个好主意,许从周就哑着嗓子说:“我轻点。”   江秋月摇头。   她深知许从周凶起来有多厉害,就说:“不行。”   许从周咬了咬牙,眸光瞥到浴室,下一瞬就弯腰把江秋月打横抱了起来。   第二天,他们都还没起床的时候,杨双双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又和姚满红他们一起叫醒几个孩子,吃了饭后就跟着来接他们的警卫员小张同志开始往车站赶。   公共汽车一路上走走停停,有人上也有人下去。   快要到火车站的时候,美希忽然对着杨双双说:“妈,你看,那个和我们一起坐火车的人也在。”   杨双双顺着美希指的方向看过去,还真是那个长辫子的姑娘。   那姑娘也看见他们了,见到杨双双一行还鸟枪换炮,从一身旧换成了一身新,忍不住撇撇嘴,又特意多扫了两眼杨双双他们边上的小张同志,这才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   等到杨双双他们一行下火车,那个长辫子的姑娘又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才重新坐回去。   从叶城到首都也需要大半天的时间,等杨双双他们到的时候,天也快黑了。   杨双双他们一行人多,车上坐不下,江秋月就没有和闫胜利一起过去接他们。   等到杨双双带着几个孩子来家后,屋里面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周碧云也很高兴。   打完一圈招呼后,杨双双又开始分她带过来的礼物,更是惹得周碧云说她瞎客气。   杨双双会说话,三两句就劝了周碧云收下,又赶紧带他们去看给他们安排的房间。   晚饭后,杨双双看着几个孩子围着闫胜利说话,就跟着走过来坐下,时不时地插上两嘴。   等到几个孩子睡着以后,杨双双他们也睡下了。   不过中途的时候,杨双双想起来高考的事情,就和闫胜利说了下,“我的打算是也参加高考,只是你的工作还在南边,几个孩子的安排就成了问题,要是跟着你,你的工作也照顾不了他们,要是跟着我,我打算考首都的大学,那我们最好还是要在首都有自己的房子,不能以后每次过来都住在这里。”   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其他方面闫胜利已经养成了和杨双双有商有量的习惯,闻言便道:“你有什么打算?”   杨双双就说:“咱们家这些年攒了不少钱下来,加上我之前瞒着你的那五千块,后来你又从杨家要回来的两千,算起来有一万多,我想在这边先买房子。”   后世首都的房价那叫一个贵,趁现在有机会,赶紧买。   她是个大俗人,以前看小说的时候见人家都想着首都的四合院,她也有些心动,只是那时候的她绝对买不起以亿为单位的四合院,现在有了机会,她怎么也要屯上几套,就是现在手上的钱肯定不够。   闫胜利闻言就说:“高考恢复至少还要一段时间,我这段时间打听一下。”   杨双双点头,“行。”   接下来的几天,江秋月和杨双双他们一行就顶着寒冬腊月的冷风在首都城玩了一圈,参观了一下景点,就到了大年三十儿了。   许长盛之前一直没有和周碧云提起周山映的事情,一是不太好说,二是担心说早了又让周碧云心里面念叨他,年前的这几天就过得不痛快。   一直到年三十儿的早上,许长盛才和周碧云说了这件事。   周碧云当时就愣了。   好一会儿后才揉着耳朵看向许长盛道:“你刚才和我说的什么?我感觉好像我幻听了呢?”   许长盛轻咳了一下,“没有幻听,山映说今天过来一起吃顿年夜饭。”   好多年没有周山映的消息了,虽然前几年她从江秋月那里得到了另外一种猜测,但心里面一直没放下担忧。现在猛然听到,竟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一时间,周碧云竟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半响,她才抓着许长盛的手问道:“你哪儿来的他的消息,他都失踪了那么久,你之前不是说你也打听不到吗?这些年你是不是在骗我呢?”   许长盛无奈,他就知道会这样,但还是一一解释了一下,不过也没提周山映到底在干什么,一是周山映现在做的不能说,二是周山映以前做的他也不清楚。   许长盛只能说周山映如今挺好的,没什么事儿。   周碧云心里面明白保密条令是一回事儿,但毕竟十多年了,她甚至都做好过周山映已经去世了的心理准备,此刻回想这些年的种种,她真的有些崩溃。   好半响,她发现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拿拳头捶了许长盛两下,算是出气。   一直到听到外面都有其他人起床的动静后,周碧云才擦了下脸上的泪水,平复了下心情去梳洗。   许长盛见到周碧云一直强打着精神,总是时不时往门口看,想了想,干脆又走了一趟基地,把周山映提前给叫了过来。   周碧云见到周山映的一瞬间,眼泪就留了下来。   周山映年少的时候就极为聪明,早早留学回来,一直到他彻底失踪的时候,他才三十岁出头,可如今再见,他脸上居然都已经有了皱纹,头上也露出来点点白发。   有那么一瞬间,周碧云甚至都不敢认了。   她的这个弟弟出生的时候,父母年纪已经大了,小时候多半都是她带着他,就连许从周小时候都是在老乡家里长大的,她几乎没有陪过小时候的许从周,可以说她花在周山映身上的功夫都比花在许从周身上的多。   可就这么一个她亲手养大的弟弟说消失就消失,十多年都没半点消息,她几乎都要呕血。   早上骤然听到消息的时候,她除了开心和激动,还想着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可如今见他满脸的沧桑,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周山映也有些近乡情怯,也心知自己这些年肯定没少让周碧云担心,张嘴了半响,也只能呐呐地喊了一声,“姐!”   “哎!”   周碧云连忙抹了一把眼睛,几乎是自喃似的重复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周山映对上也已经老了很多的周碧云有些不是滋味,见周碧云这会儿情绪太激动,又怕她站不稳,赶紧去搀着她往屋里进。   姐弟俩重逢,自然有不少的话要说,其他人也没有去打扰他们。   直到吃午饭的时候,姐弟俩才被许长盛喊出来。   午饭过后,周碧云这才不好意思地对其他人笑笑,然后开始给双方介绍。   周山映知道自己有个外甥媳妇和小外孙,路上的时候又被许长盛提醒家里还有杨双双他们一行在,因此每个人都给了过年红包。   小孩子们对于第一次见面的这个舅爷爷有些陌生,加上他这个人自带学者气质,很容易让人望而生畏,以至于也不太敢和他说话,倒是许斯颐shibushi 看他一眼。   周山映本身也是那种研究狂人,还一心念着实验室里的那些事儿,也没工夫去关注其他人,他原本就想着吃顿饭就走,但周碧云一直盯着他,以至于他张嘴了几次都没办法说出口。   保姆李嫂也要回家过年,晚上的年夜饭就是江秋月和杨双双她们喊上许从周以及闫胜利一起做的。   饭后要守岁,一屋子的人就生着炭盆,烤着花生和红薯,顺便说说话,不过孩子们经历最初的兴奋后,很快熬不住,已经在大人的怀里打瞌睡了。   杨双双想着周山映难得回来,他们肯定还有更多的话要说,就拉着闫胜利站起来,小声说:“孩子们困了,我们就先带着他们去睡了。”   江秋月和许从周见状,也抱了许斯颐一起上楼。   楼下没有孩子了,周碧云又听周山映坚决不肯多留几天,便忍不住问了一个她一直想要问但没有来得及问的问题。   “这么些年,你还是一个人吗?”   周山映点头,说的坦荡:“我对婚姻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经营一段婚姻,一个家庭。”   周碧云顿时那叫一个气啊。   以前周山映还年轻,他这么说,她也只当他年轻气盛眼光高,看不上一般的女性,还想着再给他寻摸寻摸,总能找到合适的。   结果没想到他后来一失踪就是十多年,她也再没有机会给他找了。   今天,周山映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她就在想这个问题了,原本心里还存了点奢念,想着或许他没来得及把家人带过来,结果没想到他这些年还真的没有结婚。   “你不结婚,你以后怎么办?”周碧云气的要死,“人总有老的时候,走不动路,干不了活,你不结婚,没有后人,以后你老了,走不动路了,你要怎么办?你指望谁能照顾你?”   周山映对此倒是觉得周碧云莫名其妙,“我老了自然有国家照顾,有什么好需要担心的。”   “那能一样吗?”周碧云一下子就抬高了声音,又想到楼上还有其他人在睡觉,这才重新压低嗓音道:“我当然知道你老了以后国家肯定不会不管你,但那和身边有亲人照顾能一样吗?”   “即便是国家给拨的养老院,那些照顾你们的人也都是拿着工资干活的,用不用心还要看他们的心情,肯定比不上身边有亲人照顾的好!”   周山映摇头,也不和周碧云争辩,但却用沉默坚持着自己的打算。   周碧云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没听进去,心里面更气了几分。   可她也清楚在其他方面她还可以做一下周山映的主,唯独在他结婚生子这方面,她真是拿他没办法。   想了会儿,她还是没忍住问道:“这些年,你的那些领导也没想着给你介绍过对象?”   周山映就说:“有,但我都给推了。”   周碧云:“……”   得了,真没办法了。   她气冲冲道:“回头把爸妈当年留给你的东西都给我拿过来给我,我让斯颐以后给你养老!”   周山映“嗯”了一下。   周碧云:“……”   她气得捶了周山映一下,“你就给我作吧你!”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新的七七年到来了。   大晚上的路上不好走,周山映在周碧云的坚持下留了下来。   第二天初一,按规矩要吃饺子。   忙忙碌碌的一早上过后,周碧云拦不住坚决要走的周山映,只好匆匆将江秋月喊了过来。   “你帮我给他看看他身体怎么样?”   周山映昨天只来得及知道这个外甥媳妇是个医术不错的医生,但没想到今天还要被拉着让她检查身体。   他很想和周碧云说自己没事儿,身体好着呢,但在周碧云注视下最终闭嘴。   江秋月检查完后,还来不及说什么,周山映就急匆匆往外走,周碧云喊都喊不住。   她之后问江秋月道:“他身体怎么样?没事儿吧?”   江秋月摇头,“没事儿,就是平时工作的时候太拼命,有点亏损。”   周碧云就说:“他就是这样,为了搞研究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连家……”   说到一半,周碧云又觉得和江秋月抱怨这些不太好,转口道:“那要不要给他开点药?”   江秋月不认为所有的药都有用,且周山映的情况就是累狠了的状态,能保证正常的三餐和营养能跟得上加上注意休息就能慢慢恢复。   她这样说了,周碧云就说:“那也能让他听话啊,哎!”   又想到反正现在人也见到了,大不了她以后多监督许长盛注意周山映的身体,也不要江秋月给开药了。   接下来的几天,江秋月他们要跟着许长盛和周碧云拜年,闫胜利和杨双双觉得不合适跟他们一起去,就带着孩子继续在外面玩儿,顺便打听一下这时候的房子的行情。   只可惜现在全国都面临着住房困难这个局面,很多人都还等着单位分房,杨双双他们也买不到普通的房子。   他们倒是也去看了四合院,但如今刚刚结束革命,许多刚刚被平反的人还处在惶惶的一个状态,哪敢随便卖房子,就怕回头再被盖一个帽子。   走了几天,也不能说一无所获,但也没成功。   眨眼就要到杨双双他们离开的时候了。   闫胜利就说:“我接下来可能还要在这待一段时间,我会继续打听房子的事。”   闫胜利做事情向来靠谱,交给他,杨双双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老话常说七不走八不归,在周碧云的坚持下,江秋月他们一行选择了年初八出门。   许从周和闫胜利去送他们。   临别时分,家里面的孩子都十分不舍得和爸爸分开,围在两人的身边表示自己的不舍。   闫胜利话少,但乘希和朝希的话多,吵得他好几次张口都又被打断了。   直到那俩小子说的有些累了,他才有机会说:“路上的时候不要乱跑,听你妈的话,不要给她惹麻烦,她一个人带着你们三个不方便。”   乘希和朝希虽然性子有点淘,但都认真点头,还敬了个礼,说:“保证完成任务。”   这俩小子经常叽叽喳喳惯了,看着性子跳脱不靠谱,但是对于自己保证的事情却能很好的执行,闫胜利就给他们回了个礼。   随后,他又看向美希说:“路上的时候跟紧你妈,不要单独乱走,也帮你妈看看你弟弟他们。”   美希点头,“放心吧,爸爸。”   许斯颐也在和许从周依依惜别。   他打小就乖,但这次却抱着许从周的脖子依偎在他的身上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家,许从周没办法保证,只能说一定尽早回去。   等到火车鸣笛,列车员在喊送人的赶紧下车的时候,许从周才不舍地把斯颐放开,原本还想伸手抱抱江秋月,但大庭广众之下,他最终只是在她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柔声说:“等我回来。”   江秋月点头和其他人一起就看着许从周还有闫胜利跳下火车,朝着他们挥手,目送他们的离开。   直到看不见人了,江秋月和杨双双才各自拉着孩子坐下休息。   许从周和闫胜利也回去了。   走之前,杨双双还特意给陈红缨打了点电话,约好了坐同一趟车。   到达叶城后,陈红缨上车,和其他人一起重新回到南川。   到了家属区后,江秋月和杨双双很快又重新投入工作,孩子们也很快开学了。   大约是过了一个新年的原因,家属区的氛围比年前好了很多。   彭明菊和那个梁虎拖了近一年的婚事也重新布置上了,据说周婶子不仅给了她一半钱营长的抚恤金,还又另外补贴了不少的嫁妆,是真的当女儿在送嫁了。   家属区有不少人都在说周婶子仁厚,也有说她太心软了,何必对着一个不知数的彭明菊掏心掏肺。   不过周婶子私底下找江秋月给彭明菊看过,彭明菊怀孕了,就算不嫁也要嫁了。   周婶子虽然心里一直不愿意彭明菊和那个梁虎的事,但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好多给点东西让她以后傍身。   江秋月觉得周婶子这是做无用功,彭明菊那人就不是个能听劝的,梁虎三两句话就能拿捏她,还能让她心甘情愿。   周婶子无论给多少东西,最终都会落到梁虎的手里。   阳春三月的时候,许从周和闫胜利总算是回来了,家里面的孩子们都高兴坏了。   不过据他们说,这次回来也不会待很长的时间,等完成任务后,他俩就会被调任首都做别的事。   杨双双没想到还有这个展开,忍不住问道:“还是在军区?”   闫胜利点头,“算是吧。”   “那距离首都远吗?”   闫胜利就说:“还行,但是那边不能随军了,也没有家属区。”   杨双双皱眉:“那看来还是要先买房子,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买到合适的?”   闫胜利道:“首长说到时候会在首都给我们安排住房。”   杨双双就说:“我当然知道部队肯定会安排住房的问题,但关键日后我们一家人除了你都要读书,学校分散,部队安排的房子不一定合适。”   “那先暂时住着,等能找到合适的再买,到时候再搬过去。”闫胜利道。   杨双双叹气,“目前看来只能这样了。”   闫胜利和许从周接下来每天依旧早出晚归。   清明节的当天,这边又例行举办了纪念战友的活动。   家属区这边也要参加,今天干脆就放了假。   学校今天也没上课。   上午的活动结束后,很多人上山找艾草,打算做青团还和艾草蛋,江秋月和杨双双难得空闲,就跟着她们一起上山。   孩子们也在山脚附近的场地玩。   薅艾草的时候,有不少人上来和江秋月她们说八卦。   除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外,还是属陈瑶瑶和孟东河之间的事情最为瞩目。   据她们说去年江秋月和杨双双走后没多久,陈瑶瑶也跟着走了,只是还没能和孟东河离婚,听说好像是因为家里真的出事了,她是被叫回去的。   等到过年的时候,段明玉和林建中一起带着孩子回她娘家拜年的时候才知道,自从去年查陈瑶瑶的爸陈瑞昌开始,就牵出了很多的陈年旧案,如今他们一家已经被限制行动了,陈瑶瑶也是被叫回去配合调查的。   段明玉想着陈瑶瑶害她不能跳舞的事,也跟着告了陈瑶瑶一状。   而后她就一直带着孩子在娘家看热闹,最近那边审查越来越严,已经不让看了,她才回来,家属区这边也才知道这些小道消息。   而且据段明玉说,在查找证据的途中听说还发现陈瑞昌侵吞了不少国有资产以及私人资产,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大量的房屋住宅、古玩字画、古董古籍、黄金玉石等等……   听说现在还有很大一批没有找到,审查的人一直在追,但陈瑞昌怕都被查出来后就要枪毙他,一直咬死都没说。   “啧啧啧……”蔡玉芬就和她们感慨说:“听段明玉回来说,陈瑶瑶她爸还专门弄了一个房子放那些东西,可我就奇了怪了,那会儿闹革命的时候不都说这些都是应该被破除的旧封建吗?黄金玉石也就算了,我知道这东西其实值钱,但那些书啊画啊的,他们怎么还收集了这么多,我还以为那些东西都给烧了呢?   江秋月就说:“所以说现在要拨乱反正,以前那些都是有人打着革命的旗号为自己私下敛财。”   杨双双也跟着附和,“任何时候,知识都是财富,而那些古东西除了能让人把玩、附庸风雅之外,也代表咱们国家古代的某个时期的文化和艺术的水平,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研究价值和艺术价值。”   蔡玉芬摇摇头,“听不太明白,但我明白了,你俩的意思是那些老东西它很值钱是吧?”   杨双双点头,随即又想到改革开放后就有了收藏热,很多人因为三五块钱把价值几十万甚至上百上千万的古董给卖出去,这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流到了国外,便玩笑着和蔡玉芬她们说:“嫂子们家里要是有以前的老物件,可千万别随随便便就给卖了,这东西越留在手里越值钱,少则成千上万,大则百万千万都有可能,所以就算卖,那也要找个正规的机构给你做一下鉴定再卖,免得被人骗了。”   包括蔡玉芬在内的一众人顿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时半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   好半响,她们中才有人开口,结结巴巴道:“你没开玩笑吧?这玩意儿能这么……这么……值钱?”   天哪,她们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的钱!她们整个家属区都装不下吧!   “也不是说所有。”杨双双又解释说:“肯定是越稀少且品相越好,越具有研究和收藏价值的越值钱,要不然怎么会有很多古董被叫做国宝呢。但普通也不能说便宜,只能说价值没那么高。”   短暂的震惊后,周边的嫂子瞬间讨论了起来。   反应快的,倏然就对着当初那些闹革命的骂了起来,说那些人黑心肝,就知道欺负她们这些老实人。   尤其是陈瑶瑶一家作为她们了解最深的,也是被骂的最惨。   情绪太激动,以至于一行人下山的时候都有些晚了,晚上吃饭的时间也跟着晚了。   清明节过后没几天,周婶子就又过来找了江秋月一趟,说:“彭明菊和我说她这段时间肚子一直有些不舒服,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她性子又倔得要死,死活不愿意去医院,非说只相信你的医术,我只能来找你,想让你帮她看看。”   江秋月就说:“那你找时间让她过来一趟吧。”   家属区不是营区,管理的没有那么严格,加上彭明菊还在这边的厂子上班,进出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结果周婶子就说:“她说她不舒服,工作也不要干了,就要在家躺着养胎,我也没办法硬压着她来继续上班,等下我还要去找双双和她说一下彭明菊的这个工作的事情,所以我只能请你过去一趟了。”   话才刚说完,周婶子就开始叹气。   江秋月见状,忍不住就道:“其实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没必要再事事亲历亲为。”   周婶子摇了摇头,“我在这世上的亲人不多了,她也算半个,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江秋月有时候也会出去给附近的村子的人看病,因此就说:“那我找时间过去一趟吧。”   “你今天有空吗?等我和双双说了工作的事,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周婶子就问道。   江秋月想了下,点点头说:“行。”   周婶子又过去找杨双双说了彭明菊怀孕身体不好不能来上班的事,杨双双闻言挑眉,“她身体不好?”   周婶子跟着叹气,“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流产的时候太害怕了,反正她总叫着肚子难受,怕孩子没了,不愿意过来了,我也没办法,只能我过来和你说。”   杨双双拧眉,她怎么记得彭明菊前两天上班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还串岗了,最后被她给批评了一通才老实了下来。   难不成,彭明菊身体不好是假,觉得丢了面子,这才不愿意过来了?   杨双双本来就不喜彭明菊,就说:“行吧,不过先说好了,她既然走了,那这个岗位就没她的份了,以后就是她生了孩子,也别想再进来继续上班了。”   周婶子点头,“我知道,这段时间我听到外面有在传可能要恢复高考的事情,我想着要是真能恢复高考,我就把这个工作给卖了,回头供小娟和文学读大学。”   这倒是个好想法,杨双双就说:“你看着安排就好。”   周婶子又和杨双双磨叨两句,这才说:“我还要请秋月帮我过去给她看看,我先走了啊。”   杨双双送周婶子出门,对着她瘦小又微驼的背影摇头,实在觉得她没必要这样对彭明菊。   每个人选择了自己的路,那就是跪着也必须走完。   彭明菊和她已经没关系了,何必呢!   杨双双折身回去,继续看上个月的财务报告。   没多久,管理生产的蔡玉芬过来了,一脸焦急地说:“厂长,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但这回的生产材料好像有些不对。”   “怎么了?”杨双双皱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蔡玉芬就说:“药厂那边给过来的药粉好像少了点,我们自己的材料也跟以往不太一样,你不是一直说做蚊香最重要的就是那些材料的各种比例吗,还说要是出一点差错,蚊香就肯定要出问题,我看着有点不对劲,也没敢让其他人开工,就赶紧过来找你拿主意。”   杨双双赶紧跟着蔡玉芬过去查看。   在办厂之初,杨双双就怕有人弄不清楚这个配比的问题,早早就用工具量化了每一样材料,她们做的时候只需要按照每一种材料对应的工具来准备就行了,不会出现问题。   现在倒也方便了她。   仔细量化对比后,杨双双就发现确实每一样都少了点。   且先不管小药厂那边的事,杨双双指着她们自己的材料问道:“这些都是谁准备的,怎么回事儿啊?”   立马就有人站出来叫屈道:“厂长,我冤枉啊,咱们厂子开了好几年了,我从来都没出过错,我这回也绝对准备的够了,不可能少的!”   “那这咋回事儿啊,这就是少了啊?”边上的人就接了一句。   “我咋知道啊,我还懵着呢!”   杨双双打断她们的争吵,又问道:“先别吵了,仓库是谁在看着的?”   没人站出来,蔡玉芬左右看看,说:“是马晓红,她不在我们生产组,我现在就去叫她过来。”   没多久,看仓库的马晓红被喊了过来,瞬间对上了一群目光灼灼的眼神。   蔡玉芬喊她的时候就特别着急,也没说清楚是什么事儿,这会儿看见杨双双也在,顿时吓了一跳。   几年的相处下来,她们早就知道了杨双双这人生活中和在厂子里完全就是两副面孔,生活中可以和你随便开玩笑,但工作的时候却要求的很严格。   马晓红一对上杨双双皱着的眉就有些打鼓,试探着开口问道:“厂长,你找我有事儿啊?”   杨双双就说:“仓库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   马晓红不明所以,“没有啊,最近一切都正常,我们也都按照仓库的管理规定在执行的,没出什么事儿啊?”   杨双双就说:“生产组刚从你们仓库运来的生产材料少了。”   “啥?”马晓红立马摇头说:“不可能!我们一直都是按照规定来做的,不可能少!”   杨双双就说:“我亲自看过了,确实少了,每样都少了点。”   “那会不会是原材料那边在准备的时候就没有准备够啊?”马晓红问道。   杨双双摇头,“不止我们自己的材料少了,就连小药厂那边送过来的也少了,咱们这边或许可能在工作上失误,但小药厂那边的工人多是退伍军人,还有不少现役军人,他们出问题的可能性太小,更何况还这么巧和我们这边一起出问题,肯定是我们这里出了什么岔子,你再给我好好想想。”   一些生产材料的丢失不是什么大事儿,蚊香也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但偏偏这里是部队,以前也从没有出过任何的差错,这就有些奇怪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杨双双还本能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马晓红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到,杨双双就说:“你们仓库那边最近有没有人调过班或者换过班,找其他人代过班的?”   厂子建立之初,杨双双就出了一套出勤的制度,每个组的组长负责整个组的人。   马晓红回想了一下,继续摇头,“出勤表上也没有啊。”   “去问。”杨双双还是觉得问题肯定出在仓库那边。   马晓红只好跑回去。   过了一会儿,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面还拽了一个人,朝着杨双双喊道:“她,我刚才问了才知道,她说她前两天家里孩子发烧,她着急回去,彭明菊帮她看了一会儿的仓库。”   “你说谁?”杨双双倏然抬高了声音:“你说彭明菊帮你看过一会儿的仓库?”   被拽过来的那位中年妇女一直紧张地缩着脖子,直到杨双双看过来的时候,她才结结巴巴地说:“就……就看了一会儿,我心想应该没事,就……就没说。”   杨双双的脑海里乍然出现刚刚周婶子过来的时候说的那一串话以及前段时间见到的彭明菊活蹦乱跳的样子。   她猛然惊醒,拔腿就往外跑,“糟了!”   彭明菊在厂子里先是动了生产的材料,现在又说病了肯定是假,想要干什么才是真,那么让江秋月过去看病就太可疑了,说不定她的目标就在江秋月的身上。   杨双双虽然还不能想清楚,但现在江秋月已经跟着周婶子过去了,就算江秋月不怕,但是多了一个周婶子,就等于给她上了多层的枷锁,她想干什么都不方便。   被忘记在室内的众人纷纷傻眼,好一会儿后才有人开口说:“厂子这是咋了,啥遭了?”   “不知道啊,就听见她问了下彭明菊就跑出去了,不会是彭明菊又出什么事儿了吧?”   边上有人就翻白眼,“彭明菊每次都是给别人惹事儿的吧,你看看这次,肯定是她捣的鬼!”   其他人对这个结论纷纷赞同,同时就开始七嘴八舌地问那位被马晓红拽过来的妇女。   杨双双一股脑跑到了办公室,抄起电话就拨了出去。   接电话的依旧是声音甜美的话务员,杨双双没时间和她们磨叽,张嘴就说:“帮我接闫胜利,或者许从周也行,要快!”   话务员顿了一下,“请问您到底要接哪一个?”   杨双双深呼吸平静了一下,“接许从周!”   话务员早就听出来了是杨双双的声音,又愣了下,问道:“您确定?”   “确定,快点!”杨双双只觉得这个接电话的话务员多事儿。   话务员没听出来,倒是带了点八卦的心态碰了碰两边的同事,一遍插接头,一边小声和她们八卦。   周边的两位顿时也跟着八卦了起来,等到接通了,还跟着一起偷听。   许从周也挺奇怪杨双双居然会给他打电话,结果听到杨双双那边说的事情后,瞬间握紧了拳头,快速道:“我现在就过去。”   杨双双就说:“你叫上闫胜利!”   许从周“嗯”了下便飞快地挂断电话,开始往外跑。   -   江秋月先和周婶子一起回了趟她家。   钱学文如今还小,一个人在家里她不放心,打算带上一起去看彭明菊。   这还是江秋月第一次来彭明菊嫁人后的家。   虽然称不上家徒四壁,但也确实破旧的很。   一进门,江秋月还闻到了一股冲人的霉味儿,像是很久没打扫了。   那个叫梁虎的也在,还有几个眼生的男人,应该就是他的狐朋狗友。   梁虎见到江秋月几个后,吐掉嘴里的瓜子皮,笑嘻嘻地站起来说:“这位就是江医生了吧,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过来一趟给小菊看病。”   江秋月略微颔首,也没和梁虎多说,先进去看彭明菊了。   周婶子也不喜梁虎,一样没和他多说,拉着钱学文跟在了江秋月的身后。   梁虎依旧笑嘻嘻的模样也不太在意,反倒是悠哉哉地也跟在了后面,靠着门框看着里面   江秋月觉得这个家的氛围不太对,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先是观察了一番彭明菊的情况,随后又给她把了把脉,才停下来说:“你没事啊,你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彭明菊明显瑟缩了一下,动了动唇也没说出话。   倒是靠着门的梁虎接茬道:“怎么可能没事儿呢,她现在天天叫着肚子疼,到现在都不能下床了,江医生,你该不会是看她现在嫁给了我,就不想给她看了吧。”   江秋月皱眉,更觉得彭明菊和这个梁虎的态度奇怪,就道:“你也说了我是医生,还没有没品到这个程度。”   梁虎高抬着一条腿抵在另一边的门框上,懒洋洋地说:“那可不一定,听说你以前也干过不给人治病的事儿,我凭什么相信你啊?”   周婶子见状就道:“你什么意思啊,秋月一开始不给人看那是因为她没有行医证,不能给人看,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梁虎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斜眼盯着周婶子说:“老东西,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最好给我闭嘴。”   “你想干什么?”周婶子也不是吓大的,更何况部队就在附近呢,就看看梁虎,又看看彭明菊,说:“所以你没事儿啊?”、   “你没事儿你装病干什么啊?”周婶子直觉不好,追问彭明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彭明菊从开始就坐在床上,一直垂着眼睛不敢吭声。   江秋月倒是觉得自己可能猜出点什么了,目光在明显带着害怕的彭明菊和有恃无恐的梁虎之间来回逡巡了片刻,“所以彭明菊生病是假,你们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引我过来。”   “瞧江医生这话说的,我这是觉得我媳妇在你的那个蚊香厂子里上班吸入了有毒的蚊香,让她的肚子里的孩子出了问题,所以我们需要补偿。”梁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 第52章 败露 哈哈哈哈哈   “胡说八道!蚊香厂那么多人上班, 怎么就偏偏她出了事,你们就是找借口也不找个好一点的,你是当我傻吗?”周婶子在梁虎说完的第一瞬间就跟着喊了出来。   梁虎“呵”了一声, “别人出没出事儿关老子屁事,反正她就是坏了身子,怎么了吧?”   “你们这是故意的!”周婶子也不傻,大约也能寻摸出他们的意思了, 她气的直哆嗦,冲着彭明菊吼道:“彭明菊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说话,你要工作, 我把工作让给你, 你结婚了本该把家里的工作让出来,但我也还是让你继续上班,这些年,我有亏待过你吗,你居然骗我把秋月给你们找过来,啊?”   “你以前身子不好怀不了孕, 是秋月帮你治好的,后来你又是流产又是怀孕的,也都是她给你看的, 你这些年可没少麻烦她吧, 她也可从来没有得罪过你吧, 你倒好, 反倒想要害她?还有部队这些年是怎么照顾你的?家属区的其他人又是怎么照顾你的?你疯了是吧?”   彭明菊依旧低着头没吭声,但是攥着被面的手指却收紧了。   周婶子见她这个样子就来气,又吼道:“你平时不是挺能嘚吧的吗?这个时候你怎么不说了,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些年我是缺你吃的还是短了你喝的, 你要结婚,我给了你那么多钱还不够吗?这些年大家伙是怎么帮我们的你都给忘了是吧,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是吧?”   “我以前只当你性子别扭不听劝,又多少有些贪财,但想着你本性倒也不至于太坏,没想到你闷不吭声就敢干这样的事,你知不知道部队就在边上,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非要骗秋月过来要钱,但你好好想想,你们这样真能要到钱吗?事情不可能不败露,到时候你们等下怎么收场,你就不怕部队把大部队开过来吗?”   周婶子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说:“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你就别继续胡来,赶紧让秋月走,你要是想要钱,我那边还有一些,我再给你补一些,你现在又怀孕了,就算不为了学文想想,也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要是你这个妈出事了,那这孩子将来咋办?谁给你养?”   最后的这句话倒是说到了彭明菊的心坎上了,一直跟一桩雕塑一样的她眼皮动了动。   梁虎就斜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瞥了屋里另外几个小流氓一眼,这才对着周婶子说:“瞧你说的,老话都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嫁了我,那自然也要听我的。”   接收到梁虎的眼神的几个小混混纷纷吐掉嘴里面的瓜子皮,跟着吊儿郎当地站了起来,很快就堵在了门口。   梁虎撂下一直高抬着的腿,晃荡着往屋里面走。   周婶子下意识挡在江秋月的前面,皱眉瞪着他道:“你又想干啥?”   梁虎瞥了周婶子一眼,无所顾忌地从她身边走过,到了彭明菊的床边坐下,手隔着被子摸了摸彭明菊的肚子,说:“乖乖听话,别听那老东西忽悠,事都已经做了,可就没有后悔的地方了,等这件事了结了,老子就带你远走高飞,吃香的喝辣的。”   彭明菊这才跟着缓缓抬头,又慢慢冲着梁虎点了点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听你的。”   梁虎就撇过头看周婶子,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周婶子更气得不行,冲着彭明菊大吼道:“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一个男人要真是为你好,能让你干出这样违法乱纪的事吗?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想一想!”   彭明菊又撇开了脑袋,不去看周婶子,也不和她说话。   江秋月见周婶子实在太激动,就按了按她的肩膀说:“没用的,她一直都是男人至上的性子,你劝不动的。”   顿了下,江秋月又指了一下其他几个堵门的小混混,才又说:“就算你能劝动她,这件事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别废口舌了。”   周婶子也见到了那几个小混混,顿时心里就更堵了。   江秋月把周婶子往后推了推,示意她照顾好一起跟着过来的钱学文,这才正面对上梁虎说:“你们骗我过来,就别扯什么蚊香中毒要赔偿了,这不可能是真的,说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江秋月身后的周婶子倏然一惊,正要开口但又想到江秋月刚刚已经让她不要再多做什么,干脆紧了紧攥着钱学文的手,等着看江秋月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梁虎见江秋月到现在居然也不紧张,站起来“啪啪啪”鼓掌,说:“不愧是医生,就是比较冷静细心,我也不和你来虚的,早就听说江医生制药开药手段一绝,听说不管是蚊香还是那个霞飞的洗发水都是你弄出来的,还在家属区弄了药厂,赚了不少大钱,所以我们就想请江医生和我们走一趟的,帮帮忙把方子给写下来,好让我们大家伙一起发财。”   果然不出江秋月所料,只不过发财是假,要药方是真 。   这背后就容易让人深思了。   不过江秋月奇怪的是这个梁虎之前一直表现平平,怎么忽然就这么暴露了。   装病骗她过来这个计划简直漏洞百出,部队不可能不发现。   江秋月就说:“我要是不给你呢?”   梁虎冲着门外的几个人摆了一下脑袋,“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请我兄弟们帮江医生你写了。”   门口那几个人就挤了进来,很快就围在了江秋月的面前。   梁虎有恃无恐道:“江医生,我这些兄弟都粗手粗脚的,万一不小心伤着或者碰着江医生哪儿不该碰的了,我可不敢保证。”   周婶子在后面抱着钱学文直哆嗦,色厉内荏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梁虎皱眉瞪过去,“老太婆,没你的事儿,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江秋月也看了周婶子一眼,示意她冷静,这才对着梁虎说:“我写了方子给你,你就会放我们走吗?”   梁虎点头,“当然,我们只想要方子。”   江秋月就说:“你们就不怕我给的是假的?”   梁虎“哦”了一声,“怕啊,所以到时候还要麻烦江医生先跟我们走一趟,给我们实验一下真假,要是没问题,我们再放了你。”   江秋月心底冷笑,这话说给鬼,鬼都不信。   她倒不是怕眼前这几个小混混,就是要在这里动手的话,难免要被周婶子她们看见,回头这件事肯定要报到部队,到时候不好解释她哪儿来的身手。   只是眼下还是上午,许从周一般都是下午下班才回家,这会儿肯定不会突然冒出来说接她回家。   再者眼下这一场闹的有些突然,谁都没想到彭明菊能干出这种事,也没料到梁虎这个混混的皮下还藏了另外一副面孔,所以一时半会儿恐怕没人知道这里出事了,她还是得自救。   江秋月就说:“你们这个计划一点也不缜密,我和周婶子出来很多人都知道,我要是一直不回去,肯定有人会发现不对劲,然后联系我丈夫,部队到时候就知道了,肯定会找人,你们就不怕跑不掉吗?”   “这就不需要江医生替我们担心了,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我们小混混自然也有小混混的道。”梁虎说完就催促道:“江医生还是快点写吧,不然再拖下去,我不保证我不着急但我这些兄弟不急。”   江秋月并没有被威胁到,而是继续说:“既然都要我跟着走一趟,那为什么还要我提前写,你们就不怕万一待会儿就来人吗?”   “这就不是江医生替我们担心的了,”梁虎从屋里面翻出纸和笔放到江秋月的面前,“快点写吧,别想再耽搁时间了,这个点,不会有人发现的,我也研究过,你丈夫一般也只会在他自己下班后才会去接你下班,你再拖也没用,现在距离他下班还早着呢。”   江秋月深深地看了梁虎一眼,拿起了纸笔。   梁虎几个人见状,立马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她写的到底是啥。   周婶子骤然从后面窜出来,一把拽住了江秋月的胳膊说:“不能写给他们,他们肯定不是为了赚钱,这几个人胆子这么大,连军属都敢动,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说不定就是敌,特分子,你的那些方子可都是国家和人民的财富,不能给这些混蛋!”   江秋月何尝没想到,她正欲开口要劝周婶子冷静,边上一个光头就一把薅住了周婶子的衣领说:“老不死的,我看你是真的想死了是吧,我可以成全你!”   “你就是要弄死我我也要说,秋月你千万不能写给他们!”周婶子丝毫不怕。   “你……”那光头的拳头骤然捏紧,江秋月“啪”一下把手中的笔贯在桌子上,开口打断说:“别对其他人动手,不然你们一个方子也别想要!”   光头脸上凶光乍显,梁虎冲他使了个眼色,光头这才不爽地松手,还忍不住点了点周婶子说:“老不死的,给我等着!”   周婶子别的方面都好说话的紧,但是这个时候的态度却格外的强硬,依旧对着江秋月悍然道:“不能写给他们,他们得到这些方子后回头肯定给弄到国外去,那是出卖国家,秋月你可不能犯傻!”   “你……”那光头又想要动手了,结果梁虎倏然踢了一脚凳子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周婶子这才发现钱学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彭明菊抱在了怀里,梁虎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的脖子。   周婶子瞬间钉在了原地,嘴张张合合了半天,才磕吧道:“你……你想干什么?”   梁虎瞥过来说:“闭嘴,懂?”   周婶子见钱学文瑟缩地靠在彭明菊的怀里,两眼憋着泪,连哭都不敢露出声音,顿时心痛的像是被人用棍子搅着一样。   她的脑袋也懵懵的,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场面。   好半响,她才勉强找回自己声音,沙哑着道:“彭明菊,学文可是你儿子,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儿子!”   彭明菊低着头用力抱了抱钱学文,第一次开口回应周婶子说:“只要你老实点,别一直和阿虎对着干,学文就不会有事的。”   周婶子只觉得自己像是当场被人一榔头打在了脑袋上,她再也坚持不住,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的眼泪也跟着出来了,双手攥紧胸前的衣裳大口喘息,就像是被困浅滩的游鱼,没有水的滋养,马上就要枯竭了。   江秋月怕周婶子出事,赶紧过去在她身上捶了两下,抚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   “作孽啊!作孽啊!”   好半响,江秋月才听见周婶子捂着胸口哭,她张了张嘴,“没事,我给他们方子就是了。”   周婶子一把抓住了江秋月的手腕,张嘴半响,再也说不出不能给的话。   她这一身经历坎坷。   早年的时候,她家在奉天。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也生活富裕,还能让她读书。   只是后来战乱,她跟随父母奉天逃难,一路颠沛,父母先后去世,她也差点没了命,幸好被人给救了。醒来后她才知道救自己的那些人居然是一个寨子的土匪。   她原本很害怕,可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发现那些人其实就是表面凶悍,心里却都很善良。   那时候她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思来想去,最终就嫁给了当时救她的那个人,也就是明光他爸。   再后来,战争打到当地,寨子里的男人都出去帮忙打仗,却一个回来的都没有。   城破了,小鬼子闯了进来,她又不得不和其他人一样带着明光逃命,一直到解放后,生活才算稍稍安稳下来。   再后来,明光长大了,跑到部队来当兵,还越干越好,也娶了媳妇,她原本以为日子终于有盼头了,可没想到头先那个儿媳妇到底没躲过生产这道门槛。   她又千摸万寻地给明光找了第二个媳妇,心想彭明菊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人也不是多爽利,但是她看着身体好,应该能多陪儿子几年,可她没料到选来选去结果选了这么一个东西!   她早年丧父,中年丧夫,老了丧子,如今就连最后一个小孙子都要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学文可是她彭明菊亲儿子啊,她怎么就舍得啊!   多年的经历让她明白只有国家强大了,她们这些普通人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她的家人都是因为战乱出的事,她丈夫和儿子都死在战场上。   她有多恨那些害得国家不安稳的,就有多不想让他们得到任何的好处,可学文是她唯一的孙子,他要是也出事了,她要怎么活啊!   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江秋月见周婶子不停地捶着胸口掉眼泪,又替她顺了顺气,小声说:“放心,没事儿的。”   周婶子哑着嗓子摇头。   理智告诉她,梁虎这些人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那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江秋月什么都不写才是最好的,但她现在真的说不出来了。   江秋月也不能这时候和周婶子说自己有办法收拾梁虎他们一行,只是不能太露痕迹,只能又拍了拍周婶子的胸口。   梁虎急了,又踢了一脚凳子说:“快点,再磨蹭下去,我不保证我还有耐心!”   周婶子的眼泪又在掉,江秋月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去写。   没多久,她停下笔,把写满了字的纸推到了对面。   光头的脾气急,第一个就扯过来赶紧递给了梁虎。   梁虎低头看了一会儿,才对江秋月说:“江医生没故意写假方子糊弄我吧?”   江秋月就说:“方子不是假的,但是不全。”   梁虎骤然皱眉,“你什么意思?”   江秋月看了一下周婶子他们说:“你不是要我写了方子后还要跟你们走一趟吗,我和你们走,你们把周婶子还有钱学文放了。”   梁虎气笑了,“你以为你能和我谈条件?”   江秋月就说:“那大不了一拍两散,你杀了我们三个。”   “你……”梁虎被江秋月卡住,好半响才阴恻恻道:“江医生别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保证你没事,你要是敢和我对着干,我这些兄弟可不是吃素的,我想江医生你肯定不想试一试,你说呢?”   江秋月丝毫不惧,“你也知道我是医生,我要是想死,多的是办法,你试试看。”   威胁了一句,江秋月又稍稍放软了态度说:“更何况你带着他俩有什么用,老的老,小的小,走路慢不说,万一不小心弄出个动静,到那时,你们可就跑不掉了,再说你们还要带着一个怀孕的彭明菊,确定还有空管他们两个吗?”   “我可以杀了他们!”梁虎冷笑道。   江秋月就道:“那你们就捅了马蜂窝了,先不说我肯定不会再把剩下的方子给你们,周婶子他们是烈士家属,你试试看要是部队看见他们出事,到时候会不会全员出动包围你们,你们就是插翅也难逃。”   “别告诉我你们这么明目张胆其实就没想过活下去,那样你们就不会问我要方子了。” 江秋月又说。   梁虎冷笑,但其实心里认同江秋月这句话的。   他一开始也没想过杀人。   杀人和绑人的后果可是不一样的。   但他真的不爽被江秋月这样拿捏住。   可是时间不等人,真的不能再拖了。   梁虎咬了咬牙,起身把钱学文从彭明菊怀里提溜出来甩到周婶子的身上,又对其他人说:“找绳子和抹布过来。”   周婶子被甩过来的钱学文撞了个趔趄,还是江秋月扶了她一把,她才没能摔倒。   周婶子一时间也顾不上钱学文怎样,一把拽住了江秋月的手腕,冲她摇头说:“不行,你不能和他们走,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江秋月摇头,“放心,我肯定没事。”   光头已经拿了绳子过来,动作十分粗鲁地拽过周婶子,飞快地将她和钱学文绑了起来还堵住了嘴。   “老大,放哪儿啊?”   梁虎往柜子里一指,“丢里面,关好了,别让他们出来。”   光头依言将周婶子他们丢进去,而后才对着梁虎道:“老大,好了。”   梁虎这才对着江秋月说:“江医生,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这回你没别的要求了吧?”   江秋月没理他,梁虎似乎也不指望江秋月理他,而是飞快地指挥其他人帮忙收拾东西,也把一直躺在床上的彭明菊喊了下来。   没多久,他的那些同伙小混混就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好了。   紧接着,江秋月就被他们带到后面的院子里一个明显就是地窖的地方。   光头他们先下去,紧接着彭明菊也被接了下去。   “江医生,到你了。”梁虎说。   江秋月最后看了一眼关着周婶子和钱学文的屋子,怀疑道:“你不会偷偷对周婶子他们动手吧?”   梁虎就说:“放心,你也说了杀人和绑人不一样,我还想平平安安出去呢。”   江秋月又看了一眼自己一路丢下的药材种子,这才跟着下去。   梁虎也紧接着下来了,又和其他人一起赶紧把地窖从里面关上,然后那些小混混就开始刨墙。   江秋月还注意到梁虎从地窖里面翻出来很多的药材。   见江秋月看向自己,梁虎就朝着她示意道:“江医生,你看东西我们早就都给你备好了,不止这里有,我们要去的地方也有,总能等到江医生你配出最对的药方的那时候。”   江秋月挑眉,看来他们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这要是换成另外一个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也没有任何武力值的,说不定还真能被他们轻易得逞。   江秋月走过去随手拿起药材检查了一番,这堆几乎包含了市面上所有的药材,而且还都是品相很好的那种。   她说:“看来你们早就把目标瞄准在我身上了,我很好奇啊,你在这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也不能说没机会动手,为什么偏偏等到现在?”   梁虎就说:“这个江医生就不需要知道了,你要是这会儿觉得闲得慌的话,可以先用这些做点出来让我们比一下,要是能对的上,也不需要你和我们走一趟了,你觉得呢?”   江秋月挑眉,“那些东西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好的,最起码要好几天呢,你确定这里足够安全吗?”   “那还是算了。”梁虎说着就要继续收拾药材。   江秋月跟着看了看梁虎找出来的那些药材,很快心里就有数了。   没多久,墙就被砸通,就露出了墙后面的真面目。   江秋月借着燃起的火把注意到这是一条看不见头的通道,四周内壁的泥土都干燥了,不像是新挖的。   她侧眸看了一眼梁虎几个,实在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能藏挺长时间,就连许从周之前查他们都没查出来什么。   梁虎他们背后肯定还有人,江秋月有些迟疑是现在就动手收拾了他们,还是再等一等,看看他们到底要带她去哪儿。   梁虎已经把药材收拾好了,见状就催着赶紧走。   江秋月就说:“你这条密道看着隐秘,但只要部队追过来,肯定能发现这里,你不怕部队追上来吗?”   梁虎“呵”了一声,“那也得部队能追的过来。”   江秋月就说:“你未免也太自大了,部队那么多人,就算你这里地形再复杂也能给你推平了。”   “费什么话,赶紧走。” 梁虎不愉,“就算部队有能耐追上来又怎样,那会儿老子早就跑了,他们还能跑出国抓我不成!”   江秋月皱眉,果然和国外的人有关系。   江秋月借着火光看了一下手表,她跟着周婶子过来的时候是十点左右,现在都十一点多了。   江秋月想着家里面的斯颐还有许从周,江秋月实在怕他们担心,就问道:“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一个部队绝对不会找到的地方。”梁虎见江秋月一直不动,就过来推她,嘴上还说道:“你该不会怕了吧,刚才看你在上面那样,我还以为你胆子多大呢!”   江秋月就说:“我不是胆子大,我只是不想陪你们玩儿了。”   “什么?”梁虎觉得自己没听明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你刚才说啥?”   回应梁虎的是骤然出现的一片绿色,他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倏然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紧紧裹住,动都动不了。   不止梁虎,其他人也是一样。   江秋月看着眼前的几个绿色的大茧子,想到之前梁虎在屋里各种威胁她,而且还是那种暗含性的威胁,心里的那口气就不顺。   但梁虎这一行背后肯定牵涉到很多的人,必然要上报给部队继续追查,她就算要收拾他们,也不能在这几人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但不出这口气,她心里也不舒坦。   想了下,江秋月再次催动异能,已经裹成茧子藤曼如同活物一般抽动,很快就将除了彭明菊的那个茧子都团成了一个个圆滚滚的草球,然后用藤曼带着这些球在密道上下左右来回地弹动,就当踢皮球了。   “咚!咚!咚!”   在这样的BGM下,江秋月开始在那堆药材里面挑挑拣拣,随便配了一副能让人头晕眼花,精神不振,眩晕呕吐的药。   她这才收回异能,把梁虎几个人放下来。   被迫全身蜷缩捆在一起当球的梁虎几个在密道里面上窜下跳,滚来滚去,加上里面又呼吸不畅,早就晕头转向,一落地就瘫软着起不来,两眼发直,口吐白沫。   江秋月有些嫌弃地揉了揉鼻子,接着又把刚刚配好的药点火烧了起来。   药烟很快在屋里面弥漫,梁虎几个人更加的精神恍惚起来。   江秋月也把困着彭明菊的那个茧子撤了,本来也有些晕乎乎的她闻到药烟味道的后也跟着晕了起来。   这药反正也不会伤到彭明菊肚子里的孩子,让她受受罪也是应该的。   等见差不多了,江秋月就去找绳子,准备将这几人都捆起来。   谁知道她才刚一有动作,就听见外面的院子好像有其他的动静。   要不是她的五感灵敏,还不一定能发现。   江秋月瞬间紧绷了起来,肃着脸慢吞吞靠近地窖门口。   很快,合紧的木板被缓缓推开,露出来一双修长又熟悉的双手。   江秋月瞬间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轻喊了声,“许从周?”   那双手原本小心翼翼的动作眨眼间变得非常迅捷,许从周一秒直接甩开手上的地窖门板,掐住了江秋月的腰,将她整个人从里面搂了出来。   真的是他!   四目相对,江秋月没想到许从周居然这个时候能找过来,一时间都不知道要作什么反应了,只顾着看着他笑。   许从周却第一时间拉着她上下检查了一番,才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放心吧。”江秋月摇头,见许从周扶着他的手都在抖,眼睛也有些红,忍不住抱了一下他,“我真的没事儿,一点伤都没受。”   “对了,你怎么来了啊?”江秋月又没忍住问道。   “听说你出事了,来找你。”许从周托着江秋月脑袋的手用力揉了揉。   自接到杨双双的电话后,许从周就一直揪着心。   等带人到了彭明菊家里,找到被关在柜子里面的周婶子和钱学文,听到他们的讲述后,心就一直在扑腾着,半点都不敢放松。   哪怕路上的时候闫胜利还悄声安慰他说江秋月连末世都呆过,肯定不会有事,他也依旧放不下心。   直到这一刻,见到江秋月好好的,他才恍然自己身上早就湿透。   索性她现在又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了,她没事。   许从周这才觉得一颗吊着的心重新回到肚子里。   稍稍平复了下心情,许从周知道这时候不是谈感情的好时机,就抓紧问道:“你真的没事?”   江秋月点头,“我真的没事。”   又见到他身后的闫胜利以及其他人,忍不住好奇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这才中午,就算发现她不在,也不一定就反应这么快吧。   许从周这才解释了一下经过,然后问道:“周婶子说梁虎把你带走了,我是在屋里找到你留下来的药材种子,以为是你给我留的信号,一路找过来的,梁虎他们呢?是不是已经跑了?”   江秋月也没想到居然还是杨双双发现的不对劲,她留下药材种子是因为不知道梁虎他们到底要带她去哪儿,怕自己到时候回来找不到路,以防万一。   但刚才她又变卦了,原本还想着肯定用不上了,没料到竟然还帮了许从周他们一把。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就往地窖里指了一下,“梁虎他们在那儿呢。”   闫胜利他们立马就靠了上来,准备下去。   地窖里面除了有梁虎那几个小混混,可还有大量的药烟,现在还在往外冒呢。   江秋月连忙就说:“等一下!”   可惜在她喊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人踏进去了,闻言也没退回来,而是原地站定,好奇道:“嫂子,怎么了?我怎么从这儿好像看见梁虎他们都躺在地上啊?他们这是怎么了?”   江秋月扶额,果然,下一秒就有人说:“我怎么觉得我有点晕啊?”   “我也是,我还觉得有点想吐。”   “我也有点。”   许从周立刻去看江秋月,江秋月又推了他一下,“赶紧把你的战友们拽回来,地窖里都是药烟,闻久了就和那里面的那堆一样了。”   边上的几个如梦初醒,赶紧过去把已经踏进去的那几个拽了回来。   那几个已经晕晕乎乎的了,对着其他人说:“我怎么觉得我现在跟喝大了一样,看人都带重影的。”   其他人连忙按着他们坐下,紧张地看着江秋月道:“嫂子,他们这是怎么了?”   江秋月就说:“没事儿,就吸了点药烟,等会儿就好了。”   随后,又解释了下今天的事,略过了她用异能把梁虎几个当皮球拍的过程,全部解释成她借梁虎收拾药材的时候顺手偷摸配了副现在的药,把梁虎他们给撂倒了。   顺便还给自己刚刚显示异能拍皮球的事情打了个补丁说:“这药还有一个后遗症,就是闻久了容易出现幻觉,他们等会儿醒来后大概就会有这个症状,不过不影响什么,你们该问话还是可以问的。”   在场的人纷纷沉默了下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江秋月聪明又厉害,还是该说当医生的凶猛。   不过幸好她没事,不然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   许从周捏了捏江秋月的手说:“做的不错。”   江秋月笑笑,勾了勾许从周的掌心。这才对着他们说:“再通通风,等药烟散了你们就可以进去了。”   后面一波安排周婶子他们的也好了。   周婶子看着和许从周他们站一起的江秋月,眼泪又出来了。   她颠着脚快步跑过来拉着江秋月的手说:“你没事吧?梁虎他们那群混蛋没欺负你吧?”   江秋月摇头,又解释了一遍自己用药材把其他人撂倒了的事。   周婶子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说:“还好还好,还好你懂这些。”   随后又恨很地骂道:“活该,这群混蛋,就该给拉出去枪毙!”   江秋月拍了拍周婶子的肩膀,顺手又给她把了把脉,又捏了捏钱学文的脉搏,说:“你别太激动了,现在人没事是最重要的,你先跟着其他人带着学文回去歇着吧,他今天也吓到了,你按照我以前给你开过的安神的方子给他吃两天,这两天再多陪陪他。”   周婶子点头,张张嘴原本还想问彭明菊怎么样了,但又念及她今天干的事情,最终叹了口气,决心再也不管她了,拉着钱学文跟着其他人走了。   这时候,地窖里面的烟也散尽了。   外面的闫胜利他们就自发站起来往地窖走,还拦住了许从周,说:“你就别下去了,就留在上面陪陪嫂子吧。”   院子里面的人散了个干净,许从周在同一时刻揽住了江秋月的腰,将她狠狠地扣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自认自己这些年风风雨雨也见过不少了,即便自己几度在战场上与死神擦肩而过,都没有今天接到杨双双的电话说江秋月可能出事的那一刻紧张和害怕。   “你吓死我了你!”他贴着江秋月的耳侧轻蹭,嗓音带着嘶哑。   江秋月拍着许从周的后背轻声安抚他,同时无比庆幸自己没有自作主张跟着梁虎他们走一趟。   不然,许从周这家伙要是一直找不到她,不知道要害怕成什么样。   “我没事了。”她顺着许从周的后背,“再说你知道我的啊,我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有事呢,放心啦。”   许从周不语,但是抱着江秋月的胳膊却更加用力的几分。   江秋月也不再劝他,任由他一直抱着。   下到地窖里面收拾残局的一行人已经完成了,只是想到上面那两个,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才撺掇着闫胜利道:“闫团,你和许团长的关系好,要不然,你先上去看看他俩到底在干啥?听说许团长和嫂子的感情很好,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抱一块,亲一块,要是我们贸然上去,撞见他俩这样,那多不合适啊,对吧?”   闫胜利一个冷眼扫过去,“密道摸清楚了?”   出注意的人摸了下鼻子,“我刚看了下,里面太四通八达了,就我们几个一时半会儿肯定摸不清楚啊。”   闫胜利说:“摸不清楚也要摸,现在就去!”   “……是。”   -   密道最后还是没摸清楚,因为太大了。   这边收拾好以后,他们又赶紧回去了。   梁虎干的这事儿不小,更何况他自己还亲口说了要跑到国外去,必须第一时间汇报。   江秋月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营区。   许从周先领着江秋月到自己的办公室,随后才和她说:“我要先去汇报情况,你在这儿乖乖等着我回来。”   江秋月点头,“放心吧,我不走。”   许从周抿了下唇,还是没忍住又俯身抱了江秋月一下,侧脸嘬了一下她的眉心,才又说:“走了。”   赵师长听到许从周和闫胜利的汇报后,勃然大怒。   原本听到江秋月可能出事的消息时,他想着可能情况不会太严重,但没料到居然还和国外的一些关系有关。   赵师长拍着桌子说:“查!给我好好查!这些人简直太嚣张了!我和你们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和哪国关系这么密切,人家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能让他们出卖自己的国家!   梁虎几个晕的厉害,目前没办法审问。   倒是彭明菊的情况没有那么严重,现在已经醒了,就是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人也有些迷糊。   原本她作为一个孕妇,在某些时候应该受到优待的。   但现在查的不是一般的案子,加上她害得江秋月差点出事,许从周他们对她可没有半点同情心,只要保证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出事就行了,其他的,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可惜彭明菊虽然没主见,胆子小,但是知道的真不多,她唯一的做用也就是骗一骗周婶子了。   赵师长这边很快又把事情汇报给了吴司令他们。   没多久,几位大领导都跟着过来了。   看着还躺在地上的那一群,吴司令就问道:“有没有办法先弄醒他们?”   许从周想了下说:“我去问一下秋月。”   “直接把人带过来吧。”吴司令说:“既然她已经全程参与了,也是他们的目标,就让她一起过来听听,看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许从周点头。   没多久,江秋月就和许从周一起过来了。   吴司令他们又问了她事情的经过。   江秋月依旧按照之前和其他人说的重复了一遍。   吴司令就说:“好姑娘,也幸亏你反应快,要不然你真被他们带走了,那地方还真不一定好找。”   江秋月笑笑,吴司令又说:“不过现在你得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他们最快清醒过来。”   江秋月就说:“其实泼两盆凉水就好了,就说这两天他们可能还会有些迷糊。”   吴司令就说:“迷糊不怕,能回答问题就行。”   他又赶紧安排人去审问。   许从周和闫胜利也进去了。   这一审问就是一下午,等到他们出来后,个个面色不愉。   总的来说就是梁虎几人背后确实另外有人,而且这个人还不是别人,而是陈瑶瑶的父亲陈瑞昌。   陈瑞昌这些年作为革委会主任,在当地作威作福,收敛了大量的财富,而这些东西虽然在国内是被打压的糟粕,但是在国外确实声明斐然的东方之宝。   他们这边靠近边境线,梁虎他们这群小混混成天啥也不干到处乱晃,对边境线这片很熟,还无意中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挖的联通两国的地下通道。   于是,这群小混混就经常两边跑,搞一些东西倒买倒卖赚钱。   没料到有一回被陈瑞昌抓了个正着。   一通的威逼利诱以后,以梁虎为首的这群小混混就开始帮陈瑞昌在这边倒卖那些他收敛的古董古籍之类的。   这些年下来,他们也跟着陈瑞昌赚了不少钱。   但没想到革命居然结束了,且陈瑞昌还被调查了,如今连行动都限制住了。   陈瑞昌知道自己的事情一旦被查清楚就是死刑,他不想死,但他现在即便有办法在国内脱困,到了国外要是没资本,依旧寸步难行。   于是,他想到了陈瑶瑶以前说过的江秋月的医术很好以及办厂子的事。   很早前,他就对陈瑶瑶说的部队的那个制药厂很感兴趣,也买过市面上的治疗关节炎症的膏药,知道效果很好,但那会儿他的手伸不进去,也不敢伸进去。   如今,他就要死了,自然要搏一把大的。   于是,江秋月以及她手里的方子就成了他目前的救命稻草。   他暗中找人联系了梁虎一行,让他们想办法弄到江秋月药厂的方子还有蚊香和洗发水的配方,要是可以的话,连江秋月也一起绑走最好,谁知道江秋月的手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的好东西。   梁虎他们得到这个消息本来就突然,加上陈瑞昌又一直催的紧,陈瑞昌也承诺了这次之后就带着他们一起到国外过好日子,当人上人,他们也明白自己和陈瑞昌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旦陈瑞昌坚持不住,他们也活不了,于是就这么草率的行动了。   原本,这个计划其实也不算错漏百出。   但巧就巧在梁虎没和彭明菊说的太清楚,彭明菊又对部队还存着一些敬畏心,一开始不敢跟他一起干,想自己偷摸从厂子里弄点原材料给梁虎,这样兴许梁虎就不让她骗江秋月过来了。   谁知道等她把原材料偷过来后,梁虎却反而勃然大怒,还要她必须把那些原材料给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彭明菊不敢惹梁虎,但她本性还是有些爱财,心里觉得她好不容易偷出来的,再送回去多吃亏啊,于是就瞒着梁虎把原材料偷偷瞒下来了。   这才有了杨双双发现不对劲这件事。   当然了,梁虎一开始敢相信部队不会那么快发现不对劲,也是真的以为彭明菊把那些原材料都送回去了的缘故。   只能说……彭明菊干得漂亮!   其二就是,他们不知道自己想要绑的这位表面是个柔弱的女医生,但实际内里却是个霸王花,真动起手来,分分钟能灭了他们。   也只能说梁虎他们活该倒霉。   -   事情的原委差不多清楚了,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证实梁虎他们的话以及摸陈瑞昌的底。   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许从周和闫胜利又是主要负责人,也没办法回去了。   天早就黑了,因为担心江秋月,许从周还是亲自将她送回了家属区,但也没来得及下车就掉头走了。   杨双双听见外面的鸣笛声,走到门外见到是江秋月后,才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家里面的孩子都在,最小的斯颐也能听懂大人话了,她就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笑道:“回来啦,我刚刚还和斯颐说你今天被叫过去帮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江秋月冲杨双双点点头,就看见斯颐已经跑过来了,“妈妈,你忙完了吗?你吃饭了吗?你肚子饿不饿?”   江秋月搂住斯颐的肩膀说:“忙完了,不过没吃饭,家里还有饭吗,妈妈饿了。”   许斯颐立马看了杨双双一眼,说:“干妈说给你们留饭了。”   他又伸头往后面看了看,“爸爸呢,我刚才听到车笛声了,妈妈,爸爸怎么又走了啊?”   江秋月就说:“爸爸还有你干爸他们这段时间又要变得好忙好忙,把妈妈送回来后又赶紧走了。”   “啊!”许斯颐失望地叹了口气。   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爸爸总是时不时失踪的事情,很快又抛开这种情绪。   杨双双就接茬道:“对,我给你们留了,先别忙着说话了,先洗手吃饭吧。”   几个孩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依旧无忧无虑地玩了一会儿后就睡下了。   杨双双这时候才开口问道:“你没事吧?我猜到你出事的时候本来想跟着一起过去的,但又想到几个孩子,就留下来了,你没受伤吧。”   江秋月摇头,这才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   杨双双听到江秋月拿梁虎他们拍皮球的时候,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第53章 结束 据说当天法场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许从周和闫胜利他们连夜赶到了市里面, 并且很快控制了如今正审查和看管陈瑞昌一干人等的那些人员。   那边的人没有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见到部队来人后还吓了一跳,开口就问到底怎么了。   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涉及到了国外, 梁虎他们的口供中也提到了陈瑞昌信心满满他们一家人肯定能安全从这里脱离,那就证明这边的保卫和审查还是存在问题,说不定内部就有人和其串通,要不然陈瑞昌哪里来的信心。   尤其这里面可能还会有边防的问题,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们。   许从周和闫胜利他们直接拿着命令将所有人都暂时性的看管起来,并且第一时间就带人将这边的安防重新布置,保证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也别想出去, 就连之前的审查人员也不能离开, 更不能和任何其他人有接触。   在场的工作人员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对着红字头的文件和一群冷脸一声不吭,问什么也不会回应的大兵也无可奈何。   许从周他们很快就带人和其他人开始一一谈话,询问这段时间的审查进展和所有的资料信息。   等汇总完之后,他们又去提审陈瑞昌一干人等。   陈瑞昌大半夜的被叫醒,本来心情就不是很愉快, 加上他这段时间和负责审查他的人一直打太极,问什么都说“不知道、不记得、我头疼”这些话,以至于他在来的路上还一直皱着眉不情不愿地重复着之前的那些话。   可这种情绪在见到屋里面坐着的人换成了部队的人后, 瞬间消失不见, 就连混沌的大脑也开始清醒, 甚至他都已经头皮发麻, 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坐下!”带着陈瑞昌过来的人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扣在了椅子上,才转身出去。   天花板上吊下来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是这个深沉夜色中唯一的亮色。   正对着陈瑞昌的那面墙上挂着一个壁钟, 正在“滴滴答答”的走秒。   许从周和闫胜利并排坐着,低头看着刚刚搜集到的全部资料,暂时没有搭理陈瑞昌的打算。   陈瑞昌的心跳开始跟随着“滴答”的钟声跳动,并且有越来越快的架势。   部队来人了,那也就意味着梁虎那边的事情可能出现了问题,陈瑞昌的心已经彻底凉了大半。   失望的情绪在他整个身体里面涤荡,陈瑞昌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最近一段时间常来的询问室,恍然觉得他这次恐怕真的出不去了。   陈瑞昌忍不住眯着眼睛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两人,他认识这两位,部队里面最年轻有为的军官。   许从周和闫胜利。   想当初他家瑶瑶刚进入文工团的时候,他也曾想在部队给她找一个前途无量的军官。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看中了闫胜利。   只是那时候闫胜利已经结婚且有孩子了,陈瑶瑶也不喜欢他,他也没必要委屈自己的女儿去给人当后娘,便消了这个念头。   后来,许从周被调过来,他倒是觉得幸亏当时没有想办法让陈瑶瑶嫁给闫胜利,现在的这个许从周的条件更好。   结果没料到陈瑶瑶却转头看上了那个长相一般、家世一般、学问也一般,在部队的前途更一般的孟东河。   更让他觉得可气的是孟东河那个瘪犊子居然还看不上他家瑶瑶。   他这辈子就得了陈瑶瑶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如珠如宝地宠大,更是他的命根子。   陈瑶瑶非要死要活的要嫁孟东河,他想尽办法也没能劝下来,最后只能帮忙。   原本他想着自己总有办法压制孟东河一辈子的,就算不喜欢又怎样,还不是得必须受着。   可没想到时易事移,革命结束了,他现在成了阶下囚。   也不知道他当时要是没有随着陈瑶瑶的性子,想办法让这两位中的其中一位成了自己的女婿,是不是现在结果就不太一样了。   陈瑞昌做着梦,但很快就被已经抬起头的许从周和闫胜利打断。   早在审问梁虎那一行人的时候,许从周的心里就不大痛快。尤其是听到他们说几次威胁江秋月,还是那种带着侮辱性的威胁的时候,许从周当时拳头都硬了。   他甚至还动了手,不过很快就被闫胜利他们给拦了下来。   加上他自己也清楚眼下的这件事牵涉太重,且梁虎那一堆人当时还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万一他动手打人反倒耽误了审讯,把该查的没查出来,才是真正的后患无穷,这才忍了下来。   闫胜利知道许从周今天一直憋着气,也就没吭声,把主场让给了许从周。   “知道为什么今天提审你的人换了吗?”许从周开口问道。   陈瑞昌虽然心里打鼓,但多年官场经历当也没让他露出什么怯,还是那一副摆烂的样子,“是吗?人换了吗?哎哟,我最近总是头疼,记忆也不好,老是记不清楚谁是谁,你们以前没来过吗?”   他还故意伸长脖子,眯着眼睛朝着许从周和闫胜利的脸上盯了一会儿,又摇摇头说:“你们以前没来过吗?我怎么觉得你们看上去有些眼熟呢?哎哟我是真的不记得了,不记得了,老了啊老了,我现在这个记性啊,不好。”   许从周冷笑,“啪”一下拍下手中的文件,犀利地目光扫视着陈瑞昌:“我们不是之前那一批能陪你玩花样的人,打太极和装糊涂对我们没用,现在我给你一个老实交代的机会,兴许日后审判你的时候,还能稍稍给你量轻一些。”   陈瑞昌“呵呵”两声,继续装傻道:“你们到底还要我说什么呀,这段时间我该说的都说了,我实在没什么能继续交代的了,我是真的很困啊,能不能放我回去睡觉啊,再说我这么困我,我也想不起来啊。”   “是吗?”许从周也跟着笑了一下,下一刻,脸又倏然沉了下来,冷嘲道:“你看见我们来了,不知道有没有想过孟东河,你猜他这次有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你什么意思?”摆烂装傻的陈瑞昌瞬间紧绷起来。   是啊,他怎么给忘了这一茬了呢!   之前部队一直没能参与进来,他根本不在乎孟东河到底什么情况,反正他这些年办的事儿也不差孟东河一家。   只是如今这里大概很可能已经被部队全面接管了,孟东河和他们家那么大的仇恨,跟着过来的可能想很大。   那孟东河会干什么?   陈瑞昌骤然想到了陈瑶瑶他们,眼皮倏然一跳,直觉不好。   陈瑞昌连忙盯着许从周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孟东河也来了,他现在在哪儿?他在干什么?”   许从周不搭理他,站起来抬手把身后的椅子往后面重重一放,随后大步走到了陈瑞昌的面前解开了胸前的镣铐,“走吧。我们尊重任何人的意愿,我这就带你去睡觉。”   闫胜利也跟着站了起来。   陈瑞昌心里更是打鼓起来,抱着椅子不肯动,“你给我说清楚,你们想干什么?孟东河呢?你们不会是想对我们动用私刑吧?我告诉你们,军人私下打人是犯法的!”   许从周不理,径直拽着陈瑞昌衣领,将他提溜着拽了出来。   如果说梁虎他们对江秋月动手一事让他很恼火的话,那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就更让他的怒气值爆表。   许从周一路上无视陈瑞昌的各种挣扎,直接将他拽到了一间审讯室的门口,将门推开一条缝,让他好好看看里面的场景。   孟东河没有参与白天的事,但因为他和陈瑶瑶目前还是夫妻,和陈家的关系也千丝万缕,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自然也被叫上跟着过来了。   现在国家的立法还没有那么完善,孟东河这样的关系人也可以直接参与审讯。   可是刚一到这边,孟东河就脱了身上的军装外套,说他要先亲自去会一会陈幼生那个畜生。   部队里几乎人人都知道孟东河前些年是怎么因为家人不得不在陈瑶瑶和陈家人面前妥协的,也知道孟东河在陈瑞昌被调查的第一时间也举报了他,更明白他有多恨他们一家人。   其中以害死他妹妹的陈幼生为最。   只是孟东河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参与进来,更不曾在事后见过除了陈瑶瑶之外的陈家的一行人。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先发泄心里面的怒火。   其他人哪敢同意,当场就有人上前扣住了孟东河的两边肩膀,“你冷静一点。”   孟东河这些年为了妹妹忍,为了父母忍,他早就忍够了。   他之前一直扣着不肯和陈瑶瑶离婚,就是因为陈瑶瑶是陈家人的宝贝疙瘩,只要他不离婚,陈瑶瑶的户口关系就一直在他这儿,不管陈瑶瑶去哪儿都必须经由部队这边,等于他能直接通过控制陈瑶瑶来牵制陈家的其他人。   他那时候也存了点万一陈家人要是想要逃跑,他至少还可以因为控制陈瑶瑶在他这儿,让陈家人有所顾忌。   但他没想到最终查来查去,陈家犯的事儿竟然越来越大,竟然给了他过来的机会。   不过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么多年了,他早就想要好好揍那群混账了。   孟东河挣扎道:“你们放开我!”   “你疯了吧,你知不知道私底下殴打犯人也是犯错误的!”他们怎么可能看着孟东河犯错。   孟东河就说:“我没疯,我有理智,我今天要是还憋着,我才是疯了,哪怕回去后让我些检讨或者降职我都认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不小心把人打出事儿了怎么办?”他们又道:“还有闫团和许团,他们是这次的负责人,要是因为你打人的事情连累了他们,到时候让他们挨处分,你又怎么说?”   “更何况走之前师长他们是怎么说的,有没有提点你必须收着点脾气,他们不是一般的犯人,很可能和敌,特,间,谍有联系,万一他们被你打出事,你让接下来的工作怎么办?我们还要不要查了?”   孟东河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闫胜利和许从周倒是挺了解孟东河现在的这种感觉。   一个以前亲自动手揍过杨家的那一群,一个刚刚因为怕耽误案子,不得不忍下脾气,没怎么对晕乎乎的梁虎他们动手。   其实也不能说打人一定就是多大的错误,主要还是看事情的性质到底如何。   闫胜利和许从周也不介意事后的一顿批评,只要孟东河能接受部队的处罚以及手下能注意分寸。   他们也和孟东河谈过,孟东河还是觉得气不顺,很想动手,加上他们也看过资料,明白头回审讯,加上陈瑞昌如今的装傻充愣的态度,清楚让他好好配合的可能性很低,干脆就借机给陈瑞昌加加压。   这也才有了许从周和闫胜利带着陈瑞昌过来看眼下孟东河审讯陈幼生的场面。   当下这个年代,刑讯是常有的事。   孟东河在审讯的过程中对犯人动了手,只要不出大的问题,不影响审查的后果,就不会有太大的事。   稍稍懂得打架的人都知道哪儿最能让人疼还能不留下太多的痕迹,更别说孟东河这样常年训练的人。   陈幼生早就被孟东河揍的连疼都喊不出来,躺在地上蜷缩成如同一只已经死亡的虾米。   还有一个陈瑶瑶哭的满脸都是泪,求着孟东河不要再打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孟东河才甩了下手,不经意和门口的陈瑞昌对了个视线,朝他露出一个冷笑,然后才将如同一条死狗一样的陈幼生重新拖到椅子上坐下。   陈瑞昌一见屋里面的动静,立马就激动挣扎了起来,“你们……”   许从周一巴掌按在了陈瑞昌的肩膀上,让他动弹不得。   闫胜利将门重新合上。   陈瑞昌挣扎,怒视许从周,“你干什么?你们这是刑讯逼供,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许从周一把将陈瑞昌贯到墙上,手肘压着他的喉咙,迫得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后,才冷着脸说:“一个你女儿,一个你当儿子养大的侄子,你现在倒是害怕了,那你知道我在听到我妻子差点出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陈瑞昌瞬间悚然,这才想起来既然梁虎那边出事,那定然是绑架江秋月的事情败露了。   他之前怎么就给忘记了呢!   陈瑞昌想张口说话,可许从周手肘带来的迫力很重,他一个音节都说不出来。   许从周只要一想到江秋月今天差点出事,心里就有气。   闫胜利也怕许从周一个控制不住把陈瑞昌的脖子给压断了,抬手按了他一下,将他拉了过来。   陈瑞昌得了喘息的机会,立马捂着脖子开始咳嗽。   他还不忘记想要去推门看一看里面的情况,却被闫胜利一把给拽了过来。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陈瑞昌挣扎,只要一想到里面还有陈瑶瑶和陈幼生可能在挨打,他就跟被人攥住了心一样。   闫胜利却不给他机会,拽着陈瑞昌就走,“走吧,送你去睡觉。”   “你们放开我!”陈瑞昌挣扎,可他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比得上闫胜利他们这样长年训练的军人,更何况目前他面前还站了两个最优秀的。   陈瑞昌几乎是一路被拖回了看押室。   他朝着许从周和闫胜利怒吼“你们那是刑讯逼供,我要去告你们”之类的话,又抓狂嘶吼要出去,要让许从周和闫胜利他们好看之类的,但却一直没有人搭理他。   许从周和闫胜利去找了孟东河。   虽然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孟东河先会一会陈幼生,但也要注意不能真让孟东河把人揍出事。   等他们到的时候,孟东河已经冷静下来了,人也站在了门外。   看见他俩,孟东河的嘴角动了动,好半天才开了口说:“……谢谢。”   许从周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人没大事吧?”   孟东河摇头,“我虽然恨不能亲手宰了他,但我知道那不可能,就是揍了他一顿,休息一夜就好了。”   孟东河还不至于连这点状况都把握不住,许从周和闫胜利信了。   “陈瑶瑶呢?”他们又问道。   孟东河就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那种自以为是的大小姐,大概被吓傻了吧。”   许从周和闫胜利又陪着孟东河待了一会儿,才说道:“陈瑞昌刚才看见了你动手,他现在肯定着急,今天先晾一晾他,明天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审讯,但不能再动手了。”   孟东河点头,“好。”   接下来,许从周和闫胜利又开始连夜审其他的人。   江秋月和杨双双说完白天发生的全部事情后就各自去休息了。   第二天,等许斯颐去上学后,江秋月又转道去看了一下周婶子。   尤其是钱学文那孩子昨天被吓成那样,也不知道晚上有没有事。   等江秋月到了后,就看见钱庆娟在家里忙前忙后,没见周婶子和钱学文。   钱庆娟见到江秋月就瞪大了眼睛问道:“江医生,你咋来了?”   江秋月就说:“我来看看你奶奶和你弟弟,他们怎么样,没事儿吧?”   钱庆娟昨天中午回来的时候一直没见到周婶子和钱学文,又在附近打听了一圈,最后知道他们是去了彭明菊家里看她后,就想过去找他们。   结果她刚走到半路上,就和送周婶子他们回来的车相遇了。   她跟着上车被一起送回来,事后问了周婶子好几回到底发生了什么,才总算在她的嘴里知道了一点。   钱庆娟差点当场吓死,当天下午就没去上学了,一直在家照顾他们,也从周婶子的嘴里听到她说这次是她连累了江秋月的话,于是看着江秋月的时候也很不好意思。   钱庆娟抓了下头发说:“我奶和我弟昨天睡觉的时候喝了不少的安神汤,到现在还没醒呢。”   江秋月就说:“他们没发烧或者有其他症状吧?”   钱庆娟摇头,“没有。”   江秋月就说:“没事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哦。”钱庆娟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不太会和大人说话,就目送着江秋月离开,然后才抓了抓头皮,重新回屋里开始打扫卫生。   江秋月重新回去上班。   杨双双也在厂子里处理昨天留下来的问题。   彭明菊从厂子里偷拿的那些生产材料已经被部队问出来了,也都找到了。   但因为她之前不是生产组的,不知道方子的具体配比,就胡乱地把那些东西都放在了一起,导致那些材料已经没办法再用了。   杨双双盯着那边重新把生产材料的事情安排好以后,又接着去处理那个偷摸和彭明菊换班却没有及时汇报的人。   因为这边是集体产业,工人基本都是军嫂,也不好直接开除,杨双双就开了一次全体员工大会,再次强调了厂子里面的各项管理规定,并且按照当初厂子开办的时候就立下的规矩,和彭明菊偷摸换班的扣除一个月的工资和本季度的奖金,仓库的组长马晓红也因为监管不力被罚了半个月的工资以及本季度的奖金。   至于发现问题的蔡玉芬等人,也各有奖励。   并且所有的奖惩结果全部都贴在的厂子里的必经公告栏上。   处理完这些后,杨双双又在厂子里转了一圈,查看了一下所有的工作,然后才离开。   但厂子里面却因为这件事有些微炸。   这是这几年来,杨双双第一次做出这么严重的处罚,所有人都再次认识到了杨双双在处理工作的时候的不讲情面。   当然了,耳目灵敏的也能知道昨天肯定出大事儿了,还是和彭明菊偷厂子里的材料有关,便忍不住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和其他人一样忍不住绷紧了皮,可千万不能再对工作的事心存任何的侥幸,万一以后出点啥事儿,再像今天的那些人一样,罚钱不说,面子也丢大了,那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抬得起头啊。   杨双双却没时间去想这些人如今是怎么想的,她在考虑等闫胜利被调走,她也去上大学后,这边的厂子要怎么办?   之前,她以为闫胜利以后很多年都会在这边发展,就算被调走也不至于离得太远,才放心在这边搞了厂子。   可现在他们都要走了,她倒不是舍不得把厂子交出来,而是担心她好不容易经营到现在的厂子日后在其他人的手里能不能继续经营好。   她至少要给厂子挑一个合适的接手人才行。   可杨双双左挑右选,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   她想了想,干脆就去找江秋月商量。   周婶子醒来后听说江秋月有过来看她还有钱学文,心底觉得对不住江秋月的同时也很感激她,因此在屋里找了半天,弄了吃的送过来当感谢,顺便再请江秋月给钱学文看看。   杨双双到的时候,周婶子也刚带着钱学文过来。   江秋月正在给钱学文诊脉。   杨双双就走到周婶子身边坐下,低声问道:“你们昨天没事吧?”   周婶子摇头,“没事儿,昨天还多亏了你及时发现不对劲和秋月自己聪明,才没能出现大错,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这张老脸该往哪儿放,我又该怎么面对你们。”   “说起来,我都还没有来得及谢谢你呢。”周婶子感激地朝着杨双双说。   杨双双就说:“我也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就撞见了,也得亏彭明菊那贪财的性子。”   周婶子听到杨双双提到彭明菊后就整个人沉默了下来,忍不住伸头去看屋里面的钱学文。   只要一想到昨天彭明菊和梁虎一起拿钱学文威胁她的场面,她就忍不住心梗,还是想不明白彭明菊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能对自己的儿子下那样的狠手。   周婶子就忍不住小声和杨双双唠叨了起来。   杨双双就说:“不是每一个当母亲的必须要爱自己的孩子优先于自己,你也说了秋月昨天就说过了彭明菊是那种男人至上的性子,对她来说,什么都没有男人重要,光从她能选择梁虎那样的人就已经能看出来了。”   周婶子就叹了口气,“哎!”   过了一会儿,她才又沉重地开口说:“其实说来说去还是怪我,我要是不那么随着她,不帮她找秋月,兴许就不会有这件事了。”   杨双双也觉得周婶子有时候对彭明菊有些过于宽容了,但这件事就算没有她充当其中被迫穿针引线的棋子,梁虎他们肯定也会想其他的办法,只是这样更出其不意罢了。   但杨双双也没有安慰她,反而说:“你还是要多为自己和两个孩子想想。说句不太好听的,你年纪也大了,不知道还能看着他们几年,万一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儿,钱庆娟一个小姑娘真能顶门立户吗?”   “以后再也不会了。” 周婶子摇头,“我以前就想着好歹和她婆媳一场,她也是个可怜人,我自己受过那些苦,就想着也没必要拉着她非要受一遍,想好歹能帮她一把是一把,谁知道她这么拎不清。”   “也不知道她到底图什么?”周婶子又叹道。   杨双双“呵”了一声,“刚才说过了,图男人啊。”   周婶子瞬间瞠目结舌。   想了好一会儿后,发现好像还真是这样。   对于彭明菊来说,好像确实什么都没有男人重要。   江秋月已经帮钱学文看好了,周婶子看着还那么小的孩子,忽地笑了一下说:“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我现在就想好好看着他和小娟长大,要是能等到他们姐弟俩都结婚生孩子,那我就更满足了。”   杨双双就说:“那你就好好活着,肯定能等到那一天。”   周婶子点点头。   她也想自己能活到那一天。   她这一辈子什么风浪都算见过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江秋月牵着小小的钱学文走出来说:“孩子没什么大事儿,但毕竟被吓了一次,最近注意给他补一下身体,安神汤还是要再喝几次,没事儿的时候也多陪陪他,身边别离人,就算必须要离,也别离开太久。”   周婶子连忙点头。   等她走后,杨双双就随口和江秋月说了下刚才和周婶子的谈话,摇头道:“说起来周婶子也是个挺坚强的人了,就是之前对彭明菊太好了,以后没了彭明菊在她身边搅风搅雨,她和俩小孩子的日子肯定好过很多。”   江秋月想了一下说:“目前看来是这样,但我估计彭明菊应该不会被判的很重,至少不是死刑,回头等她再稍微表现好一点,说不定还能早点出来,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将来等她出来了,那会儿早就改革开放了,国家变化那么大,她这个人本来就没什么生存的能力,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你说她到时候会不会找他们。”   “卧槽!”杨双双直接爆了个粗口,“你还别说,好像还真是这样。”   江秋月又道:“不过那时候俩孩子肯定都长大了,要是钱学文没长歪,他们至少能比现在好。”   杨双双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他们了,那些都是将来的事,我现在倒是有件事要找你帮我想想办法。”   “什么啊?”   杨双双就把刚刚的想法说了,“家属区这边我思来想去也没找到合适的,其实蚊香厂目前已经走上正轨了,想要再有突破,那就只能从味道上着手,或者做驱蚊液、灭蚊剂这种其他形态的产品,我觉得至少几年内不用考虑这些,找一个人按照我之前制定的那些制度执行下去,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主要还是洗发水厂那边。”   “现在的国人要求不高,所以目前什么产品都能接受,但只要市场一开放,国外的资本入驻,国内的竞品变多,那个小厂子只有倒闭关门的份儿。”杨双双盘算着说:“这几年,洗发水厂虽然没有扩大,但因为有文工团这些人没事儿出门演出或者交流的时候的宣传,其他城市也多多少少知道我们有这个东西,也偶尔有人通过种种关系过来买,虽说不算全国普及,但是底子已经打的很好了,尤其是在这边的市场上,几乎无人不知。但我们都离开了,就没办法再一直关注这边,一想到要是就这么浪费了打好的底子,就觉得可惜。”   江秋月对做生意的兴趣不大,但见杨双双是真的着急,想了下说:“你不是一直想自己开公司嘛,到时候你一边上大学,一边开公司,然后让这边的厂子当你的一个代加工厂,这样呢?”   杨双双摇头,“虽然改革开放,但是小打小闹和正经的开公司可是两码事,我虽然记得不清楚,但依稀记得改革开放的前几年是不允许私人办大企的,要是招的员工多出规定的数量,还会有处罚,说是投机倒把。”   说着,杨双双又停下来想了一会儿,“记不清了,但肯定有这么一回事儿,我还是再想想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吧。”   江秋月见状,也没再去打扰她。   许从周和闫胜利他们在市里面使了好几天的劲,终于撬开了陈瑞昌的嘴,而后又根据他的交代,拔出了更多和他有牵连的人,以至于他们刚刚结束市里面的事情回来,又陷入了新的一轮连轴转。   不过好在他们能时不时回家了,虽然有时候晚归早出。   不过后面的那些就不是江秋月和杨双双她们可以知道了的,她们也就没问,依旧保持着之前的生活节奏。   这几个月来,随着“科学与教育工作座谈会”的召开,高考要恢复的风声越传越烈了,就连学校那边也开始主抓那些应届生的学习,也有不少很早毕业了的见状羡慕,觉得他们生的早了,没能赶得上高考恢复的时候。   刘校长知道的消息多,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也让那些想参加高考的都重新进了学校,安排了学籍。   不过有些人如今正在厂子里上班,又舍不得这份工资,两头为难。   杨双双见状就帮着在厂子里组了个学习小组,让他们没事儿的时候互相帮忙,又和刘校长商量了,每周请老师过来帮忙补几节课。   眨眼时间就到了九月中旬,许从周他们总算理清了之前陈瑞昌那边所有的问题,可以回家休息了。   与此同时,他们还带来了一个消息,他们的调令下来了,下个月就要走。   江秋月讶异道:“怎么这么快,你们不是刚处理完陈瑞昌的事情吗?”   杨双双也跟着点头,她也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处理厂子里面的事儿呢。   许从周就说:“其实调令更早就该下来了,只是那时候我们正好被陈瑞昌的事情绊住了脚,不好再转手给其他人,这才等到了现在。”   江秋月就说:“那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要收拾东西走了?”   许从周点头,“是这样。”   杨双双叹气,“那我明天就去找司令他们谈厂子的事。”   江秋月说:“我也跟着你一起去,小药厂那边也有些事情要交代一下。”   结果不等江秋月和杨双双第二天过去找司令他们,他们当天晚上下班后就过来了。   当初他们搞“上交”一事的时候,除了暴露那些先进的武器以外,也就漏了几次将来会发生的一些灾难,对于时事方面半点都没敢提。   杨双双自然不能和司令他们讲明年改革开放,随后市场一天一个样,八、九十年代的时候,很多的国内的企业被国外的资本直接压垮,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国沦为了代加工厂和国外资本搂钱的地方。   她更不能说她担心眼下的这两个小厂子在将来坚持不了多久就要倒闭,只能先和司令他们商量了厂子的交接问题,最终确定还是交给后勤的同志来管理,顺便继续延用她之前制定的那些规章制度。   不过杨双双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司令他们日后要注意招一些有技术的人员,或者要自己主动培养这类的员工,其他的,她暂时也没有办法。   江秋月也跟着安排了一下小药厂那边的事,接着和杨双双一起连续做了几天的交接工作。   九月二十八的时候,陈瑞昌他们一干人等的审判结果下来了。   以陈瑞昌为首的一些头目被判决执行死刑,其他的人也都根据罪行不等分别判了不同的年限。   就连陈幼生也没能逃过无期徒刑。   唯独陈瑶瑶被陈瑞昌保了下来。   一是陈瑶瑶这些年虽然养尊处优、高高在上,但除了当初为了嫁给孟东河而算计她妹妹那件事以及她推段明玉这两件事之外,她实际上还真没有干过太多害人的事儿,。   这两件事也都不足以判她很久,前者她是导火索,但没真正动手,后者还真没人看见,更别说去作证了。   加上陈瑞昌当时一副咬死了要保陈瑶瑶的模样,孟东河自己作主答应了他的交换条件,这才换得了他的松口。   不过陈瑶瑶还是要坐两年牢。   他和孟东河纠缠了几年的婚姻也终于解除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孟东河审讯的时候打人这件事也被处罚了,就连许从周和闫胜利这两个故意放纵的也写了检讨。   但孟东河的处罚很有意思,让他暂停目前的工作好好反省,但私底下人家已经开始准备复习,参加高考了。   他甚至还来找许从周给自己划了学习的重点,没事儿的时候就去学校听课。   如果说许从周和闫胜利是目前他们这个年龄段里的领头羊的话,那孟东河也比他们差不了多少,一旦许从周他们离开,孟东河立马就能得到更大的重用,他再到军校学习几年,未来肯定青云直上。   不过江秋月好奇的是,“孟东河都是营长了,没必要参加高考了吧,直接推荐他去进修不就好了吗??”   许从周就说:“他这次多少算是被牵连了,推荐肯定不行,不过他参加高考肯定没问题,等他从军校毕业,现在的事早就过去了,他也能更进一步。”   -   家里的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孩子们学习的事情也已经处理好了,到了江秋月他们要走的时候。   陈红缨和江秋月他们相处几年,这个时候尤其不舍得,过来送他们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江秋月和杨双双就安慰她好好复习,将来首都见,陈红缨的心情才算好一点。   家里面的几个孩子也都有自己的小伙伴,骤然离开,也纷纷不舍,和小伙伴们同样依依惜别。   江秋月和杨双双也收到了很多人送来的东西,不收都不行,最终将他们原本已经很庞大的行李再次加码了不少。   一直到上了火车后,几个孩子还有些情绪低落。   许斯颐靠在江秋月的身边问许从周,“爸爸,我们以后就不回来了吗?”   许从周点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不会回来了。”   许斯颐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就连一向活泼的乘希和朝希也跟着叹气道:“那我以后想他们了怎么办啊?”   “你们走的时候不是留了联系方式吗,等咱们安定下来了,你就给他们写信不就好了,等将来你再大一点,你要是想见他们,就坐车过来找他们。”杨双双就说。   乘希和朝希忍不住挠了挠头皮,“还能过来找他们,我怎么没想到呢!”   许斯颐也跟着眼睛一亮,仰头看向江秋月问道:“妈妈?”   江秋月点头,“可以。”   许斯颐一下子又笑了起来。   伴随着火车“哐当哐当”的动静,他们从四季如春的南川缓缓走到了春秋短,夏冬长的首都。   这或许也是他们将来一辈子都要生活的地方了。   许长盛早就派人来接他们了。   原本杨双双以为来人会直接把他们先带到给他们分的房子那里,却没想到直接把他们拉到了周碧云家里。   因为人多,周碧云这次没有去火车站接他们,倒是早就等在了家门口。   见到车子过来停下,周碧云立马就迎了上来,笑着说:“可算是来了,给我急的呀,路上怎么样,都还好吧?”   江秋月先是和周碧云打了声招呼,才说:“我们很好。”   许斯颐也下来了,叫了声奶奶。   周碧云连忙把许斯颐搂在怀里,这才看向杨双双和闫胜利说:“你们别见怪啊,是我让他们直接把你们给拉过来的,你们分的那处房子我去看过了,里面空荡荡的,目前什么也没有,想要装好可得一段时间呢,最近你们就先在我家住着吧。”   杨双双就说:“那多不好意思啊,我们家这么多人呢。”   “这有什么啊,我今年也差不多要退休了,现在在家也没什么事儿,一个人我还觉得寂寞呢,要是有人能陪着我,我不知道多高兴呢。”周碧云又说:“再说你和秋月你们俩不是说还要参加高考吗,这俩又都是军人,工作性质特殊,过两天就走了,也帮不了你们,你们又要照顾孩子,又要成天收拾家里,还要准备复习参加高考,哪有那么多富裕的时间,先在这里住着,好歹等你们安心参加完高考再说。”   杨双双倒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她要是和一个人关系好,也不是多见外的性子。   且周碧云说的也对。   既然已经来了大城市,那家里面的装修肯定要稍微花点心思,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只是这和过年那次不一样,她也不能一个人作主,就看了闫胜利一眼,“你觉得呢?”   闫胜利回来后的这段时间没少看见杨双双白天工作,晚上还要抽空看书的身影。   他本来也觉得杨双双那样属实太忙,现在搬家后又要她在家忙里忙外,还是会耽误她学习的时间,倒不如留下来。   闫胜利就说:“也可以。”   杨双双跟着点头,“行吧,那这段时间就要麻烦你们了。”   周碧云就赶紧道:“又瞎客气,赶紧进来吧,别堵着门口了,先搬东西。”   说完了,周碧云又去看美希他们姐弟三个,然后拉着他们三个和许斯颐一起往屋里走,边走还边和几个孩子说话。   江秋月和杨双双原本想一起帮着收拾行李,但是被许从周和闫胜利赶走了。   暂时休息了一晚上上,两家人又先去看了一下部队给安排的房子,顺便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   周碧云也跟着他们一起,就说:“你们许首长给安排的,过年那段时间双双你们不是说想在首都买房子吗,现在房子不好买,但给你们安排一个合适的还是可以的。这边也是家属区,边上就是子弟学校,孩子们到时候直接转学进去就可以了,这附近也有大学,坐地铁也就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不等,很方便。”   那倒是免了杨双双之前的担忧,她也松了口气。   接下来又给四个孩子办了转学的事,许从周和闫胜利也离开了,不知道这次又要钻哪边的深山老林,估计短时间是回来不来了。   十月十二这一天,高考恢复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从首都开始往各地传播。   这一天开始,电视上、广播里、报纸上,大街小巷,口口相传的几乎都是恢复高考的事情。   江秋月又给江立业打了电话,确认他知道这个消息后,就劝他继续好好看书,江立业也很激动,答应肯定努力。   杨双双也给陈红缨打了个电话。   又过了一段时间,市面上出现了高考复习的书。   江秋月和杨双双分别多买了几本,给江立业还有陈红缨以及家属区的其他人寄了过去。   没多久,她们也收到了陈红缨的回信。   信里面除了说已经收到书之外,还讲了陈瑞昌一家的后续。   前段时间,陈瑞昌那些人被执行死刑了。   据说当天法场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纷纷对那个场面拍手叫好。 第54章 变换 不敢认了   陈瑞昌等人被执行死刑的那天, 去看热闹的人很多。   孟东河、王文淑、段明玉等一众人及其家人也都过去看了。   王文淑是因为哥哥牺牲的事情间接恨上陈瑶瑶一家的,如今他们罪有应得,王文淑看过之后回去就狠狠痛哭一场, 还病了几天。   与此同时,有关于裁撤部分不必要或者已经不符合当下国情,过于臃肿且支出较大的部门或者机构的人员的条文也下发到了各级单位。   不限政府部门还是部队,都收到了这一决定。   其中, 文工团也在列。   当下的文工团除了有很多正式编制的员工外,还有很多都是业余的,但他们拿的工资都差不多, 每年都会产生很大一笔支出, 给财政带来了极大的负担,也是这次重点被关照的部门。   尤其提点了他们要精简再精简,搭建综合性的团队,重视一专多能的培养等等。   几乎所有业余的员工都是第一批被裁撤的,随后又开始了一些在编但是不必要的岗位人员。   不过这批人会看情况调到一些缺人的岗位上去。   王文淑是在编员工,但因为她本人的条件并不是特别好, 也比不上陈红缨这种自带天赋且又努力的,也成了被调岗的那一批。   最早听到的小道消息成了现实,王文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乍一接到调令的那一刻, 她还是忍不住难过了起来。   部队里有女兵的建制很少, 除了文工团这一光鲜亮丽的之外, 也就剩下话务员、卫生员、炊事员、饲养员这些岗位。   当然也有女民兵,但和她们不是一个性质的。   王文淑不想去当炊事员、饲养员,也干不好这样的活,话务员目前也不缺, 只有卫生员这个岗位了。   但卫生员平时在医院无事,可战时要上战场的。   不说王文淑愿不愿意答应,她家人第一个都不愿意了。   王文淑的哥哥已经牺牲了,这边临近边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打仗,万一王文淑再出事了,可怎么办?   事情有些僵持,加上王文淑的年纪也大了,家里人这两年也开始给她寻摸对象,如今倒是找了个不错的。   且陈瑞昌的事情一出,如今连累了不少人被拉下马,也空出了不少的岗位,要是想想办法,加上他们还是烈士家属,未尝不能在地方上给王文淑弄一个工作名额。   王文淑几经思量,又在回家相亲后,决定听家里人的话,选择回家结婚。   且她的工作也已经安排好了,百货商场的销售员。   陈红缨对王文淑这样的选择有些可惜。   她倒不是觉得王文淑一定要留在部队或者不应该结婚,但明明还有考大学这么好的一条通天大道,她不明白王文淑为什么不选。   陈红缨和她一个屋里住了这么多年,感情很深,忍不住又劝她道:“你为什么试着参加一下高考呢?”   王文淑停下收拾衣裳,坐在床上看着陈红缨说:“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就想过好现在的日子就行了。都说听诊器方向盘,人事干部售货员这几个是金饭碗,我如今也是端着金饭碗的人了,这可比铁饭碗还要稳当,也比我去当卫生员轻松。”   陈红缨和江秋月聊过,知道将来国家的经济腾飞,如今看着光鲜亮丽的职业很快就会被淘汰掉。   但这些不能和王文淑说。   可她还是想要劝一劝王文淑,想了想又说:“可你要是上了大学,毕业后直接就分配到更好的单位,不比售货员更好吗?”   王文淑摇摇头,“我可不像你,我们俩虽然差不多大,但我学不进去了,我肯定考不上的,就不想这些对我来说不实际的了。”   陈红缨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王文淑笑了一下,走过来在陈红缨的身边坐下,搭着她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真的不想考,我也考不上,你就不用替我担心了,我那个对象家里条件不错,他本人的工作也可以,我们俩都端着国家的铁饭碗,以后的日子舒服着呢!”   陈红缨低低地叹了口气,握住了王文淑的手。   王文淑走后,团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不少,以往总是热热闹闹的文工团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有时候在路上走半天都见不到一个人。   以往明明在宿舍都还觉得吵的。   团里的领导都知道陈红缨如今要考大学,加上最近忙着整修的事情也没空搞什么排练,也就没人来打扰她。   不过陈红缨还是给江秋月和杨双双写了封信,信里面说了这件事,觉得王文淑可惜了。   江秋月和杨双双对此不做评价。   还是那句话,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走对了,那就是阳光坦途,鲜花大道,走错了,要么被扎的满身是血冲出来,要么掉头重新开始。   高考恢复的消息一传出来后,她们就觉得日子好像过得特别的快。   最近周碧云承接了几个孩子的事情,让她们全身心放在高考上面,就连每逢江秋月过来必然找她的林院长都难得没过来打扰她。   时间转眼就跨进了十二月,离考试的时间一天天接近了。   杨双双竟然罕见地紧张了起来。   “也不是第一次参加高考了,想当初我也没有现在这么紧张,你说我是怎么了?”她靠在江秋月的身上长吁短叹。   江秋月瞥她一眼,“担心考不上?”   杨双双撇嘴,“是吧。以前学过的大部分都还给老师了,就算都说现在的高考不难,但只要一想到这是很多人改变命运的机会,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江秋月就说:“我也有点紧张。”   “你也紧张?”杨双双一骨碌爬起来,盘着腿坐下盯着江秋月说:“你居然紧张,不会是蒙我呢吧?”   江秋月摇头,“我蒙你干什么,我确实有点紧张。”   不过江秋月更担心的是要考政治,怕到时候答题的时候会不会出现思想错误。   但她没说出来,免得杨双双到时候更紧张了。   江秋月想着她们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待在家里,几乎没怎么出去过,就拉着杨双双说:“要不然,今天出去玩吧,放松一下,一直这么高压,心里也受不了的。”   杨双双闻言想了一下说,“正好我们这些年都没有单独出去玩过,今天就我们两个出去吧,谁也不带。”   江秋月点头,“好啊,顺便拍点照片。”   杨双双站起来就说:“那我去拿相机,我们就边玩边拍点照片。”   周碧云最近要求家人干什么都要动作轻一点,就连孩子们也被她嘱咐过不要打扰妈妈,想尽力给江秋月和杨双双创造一个更好的复习环境。   现在冷不丁见她们下来,还一副背着东西要出门的样子,就奇怪了,问道:“你们俩怎么下来了,这是要干什么啊?”   杨双双冲周碧云扬了扬手中的相机,说:“我们出去玩,一直这么学,觉得太累了,出去放松一下。”   周碧云:“……”   都还不等周碧云说出下一句话,杨双双就已经拉着江秋月跑了,江秋月也只来得及和周碧云挥挥手。   “妈,我们走了,今天家里不用烧我们的饭了,我们估计要很晚才回来。”   直到门口都没人了,周碧云才反应过来,嗔了一声说:“这俩孩子,都当妈了,还这么风风火火的。”   杨双双和江秋月就直奔地铁站而去。   她们俩在当下能让人进去的旅游景点都打了卡,拍了照,高高兴兴玩了大半天,最后还去百货商场买了如今首都里最流行的衣裳,又去理发店烫了头,西餐厅吃了饭,然后才踩着浓厚的夜色,伴随着脚下高跟鞋的踢踏声回家。   一进门,几个孩子一溜烟儿地坐在沙发上,齐刷刷地盯着她们看,原本还带着怒气的表情在见到她们的那一刻纷纷凝滞了。   大波浪、红嘴唇、格子外套、小皮鞋。   这是……谁?   好一会儿后,几个孩子才从傻眼中回神,带着疑问的口吻道:“妈妈?”   杨双双和江秋月走进来,当着所有人的面高高兴兴地转了一圈,掐着腰说:“怎么样?好看吗?”   当下的首都有些两极分化,有些人就打扮的特别时髦,有些人还保持着以前淳朴的特色。   江秋月和杨双双之前勉强算是后面一种,虽然不能说真的很淳朴,但也没有追赶如今的潮流,一直都是一种休闲、清爽的装扮。   现在猛一学起来,竟然让人有种改头换面的感觉。   不止几个孩子不敢认了,就连周碧云都有些不敢认了。   好一会儿后,周碧云才一脸稀罕地过来围着两人转了一圈说:“你还别说,这一打扮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好看!你们这么年轻,早该打扮起来了。”   几个孩子也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对着两位妈妈如今的装扮发出自己的感慨。   好一会儿后,他们稀罕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对两人进行了批判。   “妈妈,你们出去玩居然不带我们!”   江秋月和杨双双只好给几个孩子保证说等他们期末考完试,她俩再带着他们出去玩。   晚上睡觉的时候,许斯颐竟然把家里面的相机找了出来,说:“妈妈,我想和你拍一张合照。”   江秋月倒是没意见,但有些奇怪道:“你怎么忽然想和妈妈拍合照了?”   许斯颐认真地盯着江秋月看了一会儿,才抿着嘴巴笑了下说:“妈妈好看。”   “那妈妈以前不好看吗?”江秋月起了逗弄小家伙的心思。   许斯颐认真摇头,“以前也好看,现在也好看,以前拍过照片,现在的还没拍过。”   江秋月笑着在许斯颐的脑瓜门上点了一下,说:“我们家斯颐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现在天太黑了,拍出来的照片效果不太好,明天白天再拍怎么样?”   许斯颐想了下,妈妈反正也不会跑,就点了点头,又把照相机给放回去了。   然后他又跑了回来,仰头眼巴巴地看着江秋月说:“妈妈,我今天晚上可以和你睡吗?”   小家伙如今年纪不算大,睡一起也没什么,江秋月就点了点头,“行吧。”   许斯颐立马乐滋滋地咧开嘴笑了。   第二天,江秋月就找杨双双帮忙给她和许斯颐拍照。   杨双双家里的几个孩子见状也要一起拍,最后他们干脆叫上了周碧云,到院子里面拍了个尽兴。   发泄了一番后,江秋月和杨双双原本有些焦躁的心又缓和了下来,重新投入了复习这项大工程当中去。   时间在无形当中流逝,总算到了要参加考试的这一天。   首都的天气特别的应景,还下了初雪庆祝。   这边靠近北方,冬天本来就又冷又干。   周碧云一大早见到外面茫茫一片白雪,就担心江秋月和杨双双考试的时候冻手冻脚,特意给她们准备了好几个暖手袋。   几个孩子也乖乖的。   江秋月和杨双双在家人的期盼中宛如赴战场一样去考试了。   原本以为会千难万难的高考眨眼间就在笔尖下过去。   江秋月和杨双双前世经历过高考,自然养成了带答案出来的习惯,并且在考试过后进行了对照,结果发现她们两个的答案基本上差不多后,也就放心了。   倒是许长盛看着她俩这个样子,想了想,把今年的高考试卷拿了一份给周山映,让周山映给出一份标准答案。   周山映:“……”   他无语的表情太过于明显,就像是在说“我每天这么忙,你让我干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小事”一样。   许长盛就非常理直气壮地说:“这是你姐说的,秋月和双双都是今年参加高考,心里没底,你给出一份标准答案,我回去拿给她们对照一下,也好让她们心里有个底,将来好报学校。”   听到是周碧云的吩咐,周山映才不情不愿地接了下来,转头交给了手下的研究员。   晚上许长盛回家的时候,就把这份标准答案给带回来了。   除了语文作文,还有政治外,她们理化方面的分数都挺高的。   许长盛还亲自给他们看了政治方面的卷子以及其中的答题要点,两人估出来大概也能考个三百六七左右。   许长盛就说:“妥了,大学肯定能上,这下放心了。”   之后,江秋月和杨双双分别给江立业还有陈红缨打了电话。   不过两人俱是心中忐忑不安,还说有很多地方都没写完,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考上。   高考恢复的突然,今年的考卷并不是全国卷,即便江秋月她们手里有周山映这样的大拿给弄的标准答案,对于远在海岛以及南方的江立业和陈红缨也于事无补,只能安慰他们说其他人都一样,让他们安心等消息就是。   今年参加高考的人数足足有近六百万,而阅卷的老师却很少,因此出成绩的时候都到腊月了。   江秋月和杨双双的成绩和她们预估的差不多,杨双双考了三百七十六,江秋月比她高一点,三百八十四。   不过她俩的成绩不能算顶尖,还有好几个考了近四百分。   杨双双忍不住感叹说:“你还别说,咱们国家真是卧虎藏龙啊。”   随着各地成绩的揭晓,人人口中议论的又变成了考的怎么样了啊,多少分之类的。   陈红缨如愿考上了电影学院,江立业的成绩差一点,专科或许可能,但想要上军校却有点问题。   江秋月就让他放宽心,明年夏天还可以继续考。   这边的大院里也有不少人知道江秋月和杨双双参加高考的事情,也过来问过几次,得知了她们的成绩后,除了咋舌,又开始说起当年许长盛一家出乎意料娶了个农村姑娘当媳妇的事。   之后就演变成了许家人的眼光长远,能从鸡窝里面挑出金凤凰之类的。   周碧云对此一笑而过,回来后还经常和江秋月吐槽当初那些人看人下碟,但又忍不住出去炫耀。   江秋月对此只能说这是周碧云的乐趣,随便她吧。   江秋月和杨双双估出来的这个成绩可以说是大学随便挑了,便在报了志愿后就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开始装扮起之前分的房子。   部队这次给她们分的房子依旧是带院子的,不过面积没有之前在南川那边大。   但房子是上下两层的,不管是一家四口还是五六七八口都能住下。   江秋月把一楼空了下来,楼上当成她们一家的卧室和书房。   杨双双这边人口多,经过商量后,美希因为需要练功,便把楼下的两间卧室都给了她,一间留着住,一间当她的练功房。   乘希和朝希不愿意分开,杨双双就作主把最大的那件卧室给了这小哥俩,打算趁这段时间给他俩再打一个高低床,正好还能省空间。   时下的柜子、沙发什么的都讲究那种三合板的,听着像是多高档一样,但实际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加上如今市面上的那些所谓流行的家具也不太符合江秋月和杨双双的眼光,两人合计了半天,最终由杨双双画了设计图,打算找人定制。   许从周和闫胜利以后应该会一直待在首都,听许长盛之前的意思,这里也会是她们两家以后的居所,不管她们以后还买不买房子,这里肯定要住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无论如何都要给弄得漂漂亮亮的。   这样一来,工程量就很大,估计至少要等明年春天才能装好,夏天才能住进去了。   杨双双就和周碧云说了这件事,本来的意思是再多打扰一段时间,倒是乐的周碧云合不拢嘴,巴不得她们一直不搬走才好。   又过了几天,江秋月和杨双双的通知书先后过来了。   江秋月报的是医药学,在首都医科大学。   杨双双的是经济学,在首都大学。   进入腊月后,首都的天气就不怎么好,时常阴雨连绵。   江秋月和杨双双之前答应的等孩子们期末放假后就带他们一起出门玩的约定也没能实现,但在收到通知书以后,一起动手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算是勉强安慰了一下几个孩子的心。   -   许从周和闫胜利自十月份离开后就一直没回来过,许长盛倒是有时候会露上一句他俩情况挺好的,但具体在做什么却一直没提。   一直到腊月二十八的晚上,这两人才忽然冒出来。   几个月不见,这两个人都瘦了好大一圈,人也糙了很多。要不是脸上还算干净,江秋月和杨双双都不敢认了。   孩子们也对爸爸的变化感到惊讶,纷纷把嘴巴张的能塞鸡蛋。   周碧云也忍不住跟着叨叨道:“这是干什么去了啊,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啊?”   说完又忍不住瞪许长盛,肯定是这个老头子搞的鬼。   许长盛慢悠悠地抿着茶,当没有接受到周碧云的白眼。   明显就受罪了的许从周和闫胜利受到了一屋子认的殷勤照顾,就连孩子们也没有闹他们,还在他们吃完饭后就催着他们赶紧去洗澡休息。   不太想休息,想要抱媳妇的许从周&闫胜利就:“……”   索性他俩回来的都晚,几个孩子到点就困,坚持了一会儿后实在坚持不下去,纷纷去睡了。   周碧云和许长盛也早早躲回了房间。   许从周和闫胜利就跟在各自媳妇的身后回了房。   一进屋,江秋月就被许从周按住了肩膀。   江秋月定在了原地,下意识侧头看向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按了下说:“怎么了?”   许从周扶着江秋月的肩膀将人转过来面对他,开始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看。   其实不止江秋月看见他的时候惊讶,他在看见江秋月猛然大变样的时候也很惊讶了一番。   印象中,江秋月一直都是那种很清丽的装扮,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能觉得特别的舒服和喜欢,他还从来没见过现在这个样子的江秋月。   冬天家里面的暖气很足,江秋月就穿了一见浅紫色印暗纹的衬衫,领子是那种正常的翻领但又从领口处松松垮垮地系着一个类似于领带的丝带,黑缎般的长发如同波浪般披散着,她似乎还稍稍化了点妆,举手投足间,明艳照人。   许从周忍不住抚上了江秋月现在的大波浪,又屈指碰了碰她的眉眼,才开口说:“刚才进屋的时候,我差点都不敢认了。”   江秋月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好看吗?”   许从周摇头,“好看。”   可以说太好看了!   好看到他甚至觉得屋里面的其他人都有些碍眼了。   许从周早就知道了江秋月拿到了录取通知书的事情,又见她现在明艳的模样,忍不住想到她要是上了大学后,不知道该多招人,心里又冷不丁生了一口老醋。   他揩上江秋月的脸蛋,又缓缓移到下巴上,低头开始亲她。   很凶。   江秋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打懵了一下,等清醒过来后就试着推了推,结果碰了一手硬邦邦的腱子肉。   几个月不见,许从周的力气好像又变大了很多。   她实在没忍住问他道:“你这几个月到底干嘛去了?”   许从周百忙之中抽空敷衍了一句,“部队要实行精兵强兵政策,调了一批人特训,最近一直在训练。”   所以这是后世的特种兵雏形?   江秋月才刚冒出来这个念头,又被许从周给用力禁锢住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江秋月才被他揽在怀里,问她最近一段时间过的怎么样。   江秋月就把他们走后的事情说了,也提了最近在装修家里面的事。   许从周就说:“就按照你喜欢的装,不用管我,不过院子太小了,就别种菜和草药了,给你种玫瑰花。”   “你不是说喜欢吗?” 他侧头过来,抚着江秋月的脸颊,“不过如果你还是想种菜和草药的话也可以,我以后给你买花。“   江秋月惊讶了一瞬,随后笑着接受了许从周的这份好意。   反正院子也不大,种不了太多的草药,就是种菜也不一定吃的上,倒不如种花。   她点点头说:“好啊,那你给我找花种,总不能一个院子都种一个品种的吧。”   江秋月故意给许从周出难题。   许从周却点头,“好。”   但却没说他已经托人问了,要是江秋月愿意要,他到时候就拿出来,要是不愿意要,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   和江秋月还有许从周一样,闫胜利也对杨双双的变化表现出了惊讶,同样也说起了家里面装修的事情。   闫胜利同样表示一切听杨双双的,他没有任何意见。   同时,闫胜利还说:“最近这几年我恐怕会一直很忙,经常几个月都回不了家,要辛苦你了。”   杨双双摇头,“我已经习惯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注意照顾好自己就好了,反正孩子都大了,需要我费心的地方也不是很多。”   闫胜利轻轻“嗯”了一下,手下却用力把杨双双抱紧了。   这些年,他总觉得自己亏欠了杨双双很多,但是职业的原因又让他没办法一直陪她,就是想补偿,有时候都不知道要该怎么办。   愧疚的情绪几乎要将闫胜利给淹没,以至于他手上太用力了都没注意到,还是杨双双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杨双双歪头调换了个姿势看他。   闫胜利摇摇头,本来想说没什么,但又忽地想起来杨双双最不喜欢的就是他把什么都埋在心里不说,沉默了一下,还是讲了出来。   杨双双听完后没有第一时间接茬,反倒是认真想了一会儿后才说:“现在倒没觉得委屈或者有其他不好的情绪,但是刚刚穿来的那会儿是有的。”   “那时候,要不是那么巧碰见小月亮也在这里,她一直陪着我度过我觉得最难坚持的那段时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会怎么样,但我知道我们肯定不是现在这样,你……”   说到这里,杨双双停了下来,但对着闫胜利求知的眼睛,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你一直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闫胜利:“……”   他的胳膊倏然收紧,声音沉了下来,“你不喜欢我?”   “安啦!”杨双双拍了拍这个明显已经紧张起来的男人,“只是说一开始,又不是说现在。”   接着,她又笑着把自己刚刚穿越那段时间的一些想法和这些年的一些感受尽数说了,然后才对着闫胜利说:“只要你足够的尊重我、信任我、爱护我,我就不会觉得委屈。更何况我以后肯定也会很忙,就算你不是现在这个职业,我也不可能在你身上花费太多的时间,所以你真的没必要这样。”   “对我来说,陪伴不是最重要的,尊重、理解、信任以及爱才是最重要的。”杨双双很认真道。   随着杨双双的讲述,闫胜利也想到前些年的一些种种,没想到杨双双对他的感情起源竟然是他的理解和尊重,他又默默紧了紧手臂,很庆幸当初的自己没有自大自傲。   他垂眸看着杨双双说:“我会做到的。”   杨双双笑了,拍了拍闫胜利的胸口说:“说了就要做到,不然的话,说不定我那天就长了翅膀飞走了。”   闫胜利倏然把人禁锢,“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杨双双:“……”   开个玩笑而已,这人怎么这么紧张。   又笑着打趣了闫胜利几句,杨双双来了困意,就含糊着说:“困了,很晚了,睡吧。”   闫胜利“嗯”了一声,和杨双双一起躺下,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眼看着杨双双就要闭眼睛睡过去,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又对着杨双双问道:“你喜欢玫瑰吗?”   “喜欢啊。”杨双双就说:“这种代表爱情的花束,没有那个女孩子会不喜欢吧。”   “那你想在院子里种玫瑰花吗?”闫胜利问道。   杨双双瞬间来了精神,睁眼目光炯炯地盯着闫胜利说:“你怎么忽然这么说?”   闫胜利就道:“我看见许从周找人打听玫瑰花种的事,他好像要给江秋月种玫瑰花,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也找人弄一些过来,给你种上。”   杨双双赶紧摆手,“千万别了,我虽然爱美爱漂亮,但是对于种东西我真的不喜欢。”   杨双双想起前几年在家属区没办法必须要种菜的时光就觉得佩服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现在终于能自由买菜了,她坚决不会再种任何东西了。   她赶紧说:“别说花了,就是菜我都不会种一颗,我以后再也不种东西,太费心思了,不适合我这种性格的人。况且我已经想好院子要怎么装扮了,地上撒点草籽,四周和中间铺上石头小路,种上几颗树,水果树或者观赏树也行,再弄一个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吃饭喝茶的小角落就行了。”   “顶多我再在院子里摆几个不需要费心思的盆栽,和四周院墙的篱笆上种上爬山虎或者其他爬藤类的植物。”   杨双双都说的这么坚决了,闫胜利便打消了心里的念头,“就听你的。”他说。   杨双双扬眉,“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   闫胜利摇头,“我听你的就行。”   腊月二十九竟然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一大早就晴空朗照。   许从周和闫胜利难得回来,家里面的孩子又想到了出去玩的事,江秋月和杨双双就答应带他们出去。   临走的时候,她们又喊上了周碧云和许长盛。   许长盛一开始还不愿意,说什么这样出去奇奇怪怪的,没准别人看了笑话。   然后周碧云就翻了个白眼对其他人说:“他不去就别管他,我们自己去,我这些年还没怎么好好逛过首都呢,上回你们出门拍了那么多照片回来,我看着也挺羡慕的,这回我也要照一点。”   江秋月和杨双双笑滋滋的答应,几个孩子也围着周碧云叽叽喳喳地说到时候一起拍合照。   许长盛之前也见过江秋月她们带回来的照片。   好家伙,那叫一个多啊。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觉得她们浪费。但后来看见照片里面的影像,以及从中看见的每个人尤其是孩子们的成长痕迹后,他就不那样认为了,甚至还遗憾自己没能在其中。   眼看着其他人真要走了,他有些想去,但又抹不开脸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前对着周碧云说软话,急得直冒汗。   “咳咳……”许长盛连忙出声示意其他人自己还在呢。   周碧云又朝外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江秋月见状就推了推许斯颐,许斯颐跑到许长盛的面前牵住了他的手,仰着下巴说:“爷爷也一起去吧,我们一家人还没有拍过合照呢。”   许长盛这才装模做样地“嗯”了一下,“这倒也是,那……那就勉强跟你们去一趟好了。”   周碧云故意堵他:“你也可以不勉强。”   许长盛:“……”   许斯颐看着爷爷和奶奶斗嘴偷偷笑了下,又拉了拉爷爷的手说:“爷爷走吧。”   许长盛这才斜睇了周碧云一眼,“大孙子让我去,我得陪着他。”   许长盛如今年纪大了,地位也挺高,出门的时候警卫员都会跟着。   不过今天有许从周和闫胜利在,许长盛就给他的警卫员放了假,让他也好好歇歇。   就这么在首都玩了一圈,杨双双又撺掇着周碧云也烫了头发,换了新造型,也给家里面的其他人换了新装扮,一行人才回去。   跑了一整天,大家伙都累了,吃完饭后便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年三十。   一大早,鞭炮声就在家属区劈里啪啦的响起来,将人从睡梦中叫醒。   七八年就差临门一脚了。   周山映今年依旧被许长盛叫了过来,第二天一大早又走了。   年后没几天,许从周和闫胜利也离开了。   江秋月和杨双双又收拾了几天新家就接到了陈红缨的电话,说她打算提前来首都适应一下,她爸妈还让她顺便给她们带了点东西,有点多,问她们能不能接她一下。   江秋月和杨双双没什么不可以的,等陈红缨来的那一天先去火车站接了她,然后发现姚满红还真让她带了很多东西。   除了给江秋月带的年礼,就是给杨双双一家几口准备的衣食住行等方面的必备品。   俨然是真把杨双双和闫胜利当亲人处的模样,以至于杨双双私底下和江秋月偷偷感慨说:“我都怀疑杨家人当初生我的时候是不是生错了或者抱错了。”   随后的几天,江秋月和杨双双又领着陈红缨稍稍逛了逛首都,等陈红缨稍微熟悉这边后,便倒了她们报道的时候了。   孩子们也陆续开学了。   江秋月和杨双双不在一个学校,但都不是第一次上大学,因此也没矫情着非要别人帮忙,也拒绝了周碧云和许长盛提的让他的警卫员送她们去的提意,自己跑去学校报道。   陈红缨也不是胆小的人,也是自己过去的。   十年革命给当下的这个社会留下了很多的后遗症,就江秋月一路报道所见,虽说冬天的时候学校本就萧条些,但如今的校园却不单单是萧条,而是暮沉。   虽然很多地方都已经重新修缮过了,但依旧能看见不少地方存在着人为破坏后的痕迹,也不知道曾经没修缮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   这种暮沉恐怕只有等朝气蓬勃的学生重新填充进来才能刷新掉,但那些被人为破坏的痕迹恐怕要一直留上很久。   虽然高考恢复的突然,但是国家其实也早就有了准备,加上如今的人都奉行力往一处使,群策群力,学校的一应报道流程倒也很丝滑。   就是在住校的问题上,江秋月和杨双双同时为难了一下。   最后两人同时决定没事儿的时候回家住,要是有特别的情况,就住校。   她们也和学校沟通过,学校那边也清楚如今这批大学生的情况特殊,很快就通过了。   江秋月和杨双双又分别去了宿舍和其他人认识了一下,说了自己的基本情况,免得她们有时候不回宿舍让别人担心,再闹出什么事来。   许从周和闫胜利继续在深山老林里面摸爬滚打的时候,江秋月和杨双双她们已经适应了大学的生活。   陈红缨也对目前的大学生活很满意,没事儿休息的时候经常来找江秋月和杨双双玩,也免不了叨叨上两句当初坚持考大学的事真的做对了。   如今才刚开学,又是第一学期,不止学生懵着,学校的老师也懵着,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真正的学习任务倒也不算很重。   江秋月和杨双双没事儿的时候还回家整整新家装修的活。   就这么一边上学一边装修,直到四月底的时候,才算是把新家给装好了。   新家装好不能立刻住,还要通风一段时间,加上周碧云也实在不舍得她们一下子都搬走,因此她们决定过一段时间再搬。   转眼就到了五一劳动节。   现下可不讲究劳动节放假的规定,不过正好赶上了休息日,倒也算巧了。   陈红缨还接到了王文淑给她打来的电话,说她五一当天结婚,本来应该请陈红缨的,但现在陈红缨读书就算了,但还是要给她说一声。   陈红缨想都没想,立刻和学校的老师多请了两天假,回去参加了王文淑的婚礼。   自王文淑从文工团离开后,两人已经将近大半年没再见过了。   趁着别人都出去的时候,陈红缨便忍不住对着王文淑问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王文淑笑的很甜蜜,“挺好的,你呢,在学校怎么样?好玩吗?”   陈红缨点头,和王文淑细细说起来学校里面的事情,听得王文淑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说:“真好,听得我都有点羡慕你了。”   陈红缨就说:“你还可以报名参加高考。”   王文淑笑着撞了陈红缨一下,才道:“你怎么又劝我了,我肯定考不上的,就不去闯这个独木桥了。”   她感慨道:“我之前看过报纸,说去年参加考试的有五百七十多万,录取了才二十万,百分之三四的录取率,我肯定考不上,不过你考上了我也高兴,等你毕业了,说不定还能给你分配到电影厂,你以后就真的成了大明星了,我到时候还能跟别人吹牛说你看那个大明星陈红缨,那是我以前文工团的同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啊。”   陈红缨也撞了王文淑一下,“我是那样的人嘛!”   王文淑故意板着脸说:“那谁知道呢!”   “去你的!”   两人说着笑了起来,又闹了一会儿,陈红缨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给了王文淑,随后又放下身上一直背着的包,从里面拿了一个小包裹出来,迟疑了一下,也递给了她。   王文淑一脸奇怪地接过来,问道:“什么啊?”   她打开,里面竟然是厚厚一沓大团结。   王文淑都不用细数就知道这么多至少有好几千块钱。   王文淑忍不住皱眉道:“你怎么拿这么多钱给我?”   陈红缨摇摇头说:“不是我给的,是孟营长托我带给你的,说给你当嫁妆的。”   王文淑倏然沉默了下来,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有些难过。   陈红缨舔了一下唇,“我一开始不太想帮他带的,但他说他欠你哥一条命,你们家人虽然一直没怪过他,但他却觉得对不起你们,他还说你哥曾经说过,等你结婚的时候,肯定给你办的风风光光的,嫁妆也准备的足足的,他没什么能替你们做的,这些钱就当你哥给你准备的嫁妆,要我不帮他带的话,他还要亲自来一趟,肯定会惹你们难过,我想了想,最终还是给他带了。”   王文淑咬了下唇,半响后才问道:“听说他考上了军校,怎么会知道我结婚的消息的?”   陈红缨摇头,“我不知道,我是打算要走的时候碰见有人说找我,我出来后才发现居然是他,然后他就让我带了这些钱过来。”   顿了下,陈红缨又说:“可能他自己私下一直关注着你们家吧。”   王文淑把钱放下,摇头说:“可我不能收,这些钱太多了,也太重了。”   叹了口气,她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后才又说:“我哥牺牲,我们家确实挺伤心的,我也曾迁怒过陈瑶瑶,觉得因为她才逼得孟营长不得不拿命去拼前途,但我们家都没怪过他,战场上生死有命,更何况他以前也替我哥挡过子、弹,挨过枪,好几次救过我哥的命,要真论起来,也说不上谁欠谁的。”   “更何况我哥刚牺牲那段时间,他已经拿过钱过来了。”   “那怎么办,我再给你带回去?”陈红缨问道。   王文淑想了下说:“算了,我回头和我爸妈说一声,让他们找机会给还回去吧,顺便也和他们说清楚,不用一直惦记着我哥的事情了。”   陈红缨抱了抱王文淑的肩膀,“对不起啊,大喜的日子又让你想起了伤心的事。”   王文淑摇头,“没事儿,其实有个人一直关心你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就是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这样吧,不能一直沉湎在过去,得往前看。”   陈红缨又抱了抱王文淑。   等王文淑婚礼结束,陈红缨又着急忙慌地往学校赶,并且开始赶之前落下的进度。   另一边,让江秋月和杨双双惊喜的是消失了很久的许从周和闫胜利居然回来了。   和过年那次回家一样,两人这次更糙了,也更黑了。   他们在家待了几天,许从周还把这次特意收集到的玫瑰花种子都带了过来。   江秋月一见那些玫瑰花种子就笑,“你不知道玫瑰花多是分株、嫁接这种繁殖方法吗?一般来说,播种的出芽率不高。”   许从周就说:“我问过了,但要运枝条过来太麻烦,说不定还没来就死了,只能运种子,要是实在种不出来,我再想办法弄些枝条过来。”   “那倒不用了。”江秋月托起几粒种子,异能催动,没多久就见那些种子破开出芽并且快速地长大了。   “你忘了我有异能了。”江秋月就说。   哪知道许从周特别严肃地按住了江秋月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以后这种能力能不用就不用,这世上有心人很多,这里也不是南川,没有那边淳朴,一不小心就可能出现什么意外。”   江秋月点头,“我知道,就是在你面前才这样,我不会随便用的,顶多处理这些种子的时候用异能刺激一下它们的出芽率,不会像这样一下子就长出来的。”   许从周这才按了按江秋月的脑袋,“以后在我面前也别用了,就当我不知道这件事。”   江秋月想了下,点头,“好。”   回来没几天,他们两个又离开了,一直等江秋月和杨双双她们放暑假都没能回来。   七月份的时候,江立业又参加了第二次的高考,并且感觉还不错。   这个暑假,杨双双想着姚满红之前让陈红缨带过来的那些东西,决定和陈红缨一起回去看看他们。   江秋月也想着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江家了,加上江立业也准备回家探亲,她便打算带上许斯颐也回一趟江家看看。   许斯颐长这么大只去过江家一次,但那一次就已经足够他记忆深刻了。   走的时候,他还忍不住问道:“妈妈,这次是有谁又生病了吗?”   江秋月摇头,“没有谁生病,妈妈是想好几年没回去了,回去看看。”   “哦。”许斯颐对江家没什么感情,唯一记得深刻的就是舅舅江立业,倒是问了几句。   得知江立业也回去后,他才又高兴了几分,还和江秋月说:“我还记得上次去舅舅家的时候有一个特别喜欢乱叫的小姨,我那时候可害怕了,每次都是爸爸抱着我。”   江秋月没和许斯颐特意说过江冬梅自杀的事情,以至于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   她也更没有和许斯颐说过太多江家的事情,如今江秋月也不打算和许斯颐说的太细,就道:“她已经去世了,这次回去不会再碰到她了。”   “啊?”许斯颐愣了一瞬,才低声道:“这样啊,好可惜哦。”   江秋月就揉了下许斯颐的脑袋。   回到江家后,江秋月见杜春花如今除了拄拐其他都挺好,王佳丽如今当家作主,又没了江冬梅这个搅家精,家里面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好。   她也和江立业聊过,江立业这次考上的是当地的海军学校的指挥系,日后大概会一直留在海军部队了。   江秋月没有在江家留很久,江立业部队也还有事,正好他们部队所在离叶城也近,便一路先送江秋月和许斯颐到了叶城。 第55章 失败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江秋月和许斯颐的到来受到了姚满红的热烈欢迎。   她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拉着江秋月的手一直叨叨着说:“早就听双双还有红缨提起过你了,这些年真是多亏了你一直帮忙照顾她们俩,我也早就想见见你了, 好歹也对你说声谢谢,可惜这些年一直没机会,这回总算是让我见着了。”   江秋月被姚满红的热情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好笑着说杨双双和陈红缨也帮过她, 又提到姚满红有时候逢年过节也会给她寄东西的事情,让她千万别这么说。   姚满红还是拉着江秋月客气了好几句,然后才一转方向看向了许斯颐, 还给许斯颐包了好大一个红包, 把许斯颐都给吓了一跳,最后还是杨双双作主让他收下了。   叶城靠海,就连空气中都稍稍带了点海风的味道。   许斯颐没有来过这里,对这个带着海风味道的城市很感兴趣,尤其是在听到可以赶海抓海货后,眼睛都亮了。   美希虽然小时候长在这边, 但对这里已经没太多的印象了,更没有去赶海过,乘希和朝希更是没回来过几次, 如今正是胆子大又淘气的年纪, 和许斯颐一样对于赶海也起了兴趣, 表示想要去看看。   这个要求不过分, 更能帮孩子们增长见识。   又难得来一回,还是这么好的天气,江秋月和杨双双也觉得要是不去参加一次赶海,吹吹海风也可惜了, 便答应了下来。   姚满红闻言就说她也跟着一起去,免得江秋月她们几个年轻人带不住玩疯了的孩子,而且不管是江秋月还是杨双双和陈红缨对这边都不熟,别回头也不知道淌哪儿去了。   有个熟悉赶海的带着他们自然好,江秋月他们很高兴地答应了。   姚满红很熟悉这里,早早就算好了赶海的时间,又给每个孩子单独准备的赶海的工具,才带着他们一行往海边走。   路上的时候,姚满红还不忘记和他们科普道:“虽说现在东西归集体,但这个规定也没有那么的死,总有一些边边角角顾及不到的,加上有些海货要是不及时捡回家,留在沙滩上最终也是死,倒不如给大家伙添点口粮,所以有那么几个小滩口是开放的,但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凡是能让大家伙去捡的地方都没什么好东西,想要捡到多少的可能性不大。”   杨双双就说:“没事,本来就是带着孩子们过来玩,顺便也让他们长长见识的。”   姚满红就道:“那就好,我就怕你们到时候去了捡不到什么又觉得失望。”   夏日的午后在海边吹着海风漫步便是一件极为惬意的事,咸腥的海风能瞬间吹走人心中的一切,带来大海的辽阔。   没有见过大海的几个孩子首次面对波澜壮阔的大海时瞬间就定格在了当场,顷刻后,纷纷发出“哇”的惊叹声。   许斯颐忍不住牵住了江秋月的手,惊叹道:“妈妈,原来这就是大海吗?真的好大呀,都看不清边界在哪儿了,全都是水。”   “还记得你们学的《浪淘沙·北戴河》吗?”江秋月闭着眼睛深呼吸了海边的空气一下,才笑着看向许斯颐。   许斯颐点头,也学着江秋月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我记得,秦皇岛外打渔船,一片汪洋都不见,我一开始都想不出来是什么样子,现在才觉得一点也不夸张。”   乘希和朝希他们也是一样,几个孩子干脆还当场背起了北戴河这首诗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传的很远。   没多会儿,他们就放下了心中的惊叹,学着其他的赶海人的样子开始在沙滩上到处哇哇哇和挖挖挖。   姚满红知道几个孩子不太认识海货,就在一边很耐心地教他们分辨以及如何抓不同的海货。   江秋月和杨双双就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只有在几个孩子快要跑到海里的时候出声将他们赶紧叫回来。   几个小孩儿在海滩上高高兴兴地玩了小半天,纷纷成了小脏孩,总共捡了三只大螃蟹,一些小螃蟹,还有几个基围虾以及一捧的蛤蜊。   这些东西不多,但几个孩子却对赶海上瘾了,回去的路上还表示说想多过来玩几天。   江秋月她们自然答应了,倒是姚满红笑着接了句说:“都说赶海特别容易上瘾,看来大人小孩都一样。”   到了家后,姚满红就让江秋月和杨双双赶紧带着孩子去洗澡,她则先把孩子们捡到的那些东西丢水里开始吐泥沙。   等晚上的时候也没叫江秋月她们帮忙,她则把螃蟹和虾放一起炒了一盘,蛤蜊和鸡放一起炖了一锅,又准备了一些其他的菜,还有一个早就放在水井里冰镇后的大西瓜,给一屋子的人喂了个肚饱。   接下来的几天,江秋月和杨双双依旧带着几个孩子去海边玩,顺便赶海捡点海货。   姚满红一开始还要跟着她们,但因为她本人还有工作,最后被杨双双和江秋月齐齐劝住了。   在海边疯玩的结果就是几乎所有人都晒黑了。   尤其是美希在看见自己完全成了一个小黑妞后,整个人都傻愣住了。   陈红缨也对自己黑了好大一圈的样子有些崩溃,她开学后还要训练呢,要是让人看见她这个样子,她想想就头疼了。   江秋月和杨双双只好安慰她们过段时间就能白回来了。   陈红缨和美希就分外的无语,也不是很明白,明明都在海边玩,怎么江秋月和杨双双瞧着没什么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   江秋月她俩自然不能说她们有异能,自然要比她们好,就只好扯道:“大概可能我们晒不黑吧。”   陈红缨&美希:“……”   这话听着就特别让人生气、嫉妒以及难过。   好一会儿后,美希才哭丧着脸说:“妈妈,为什么你晒不黑的皮肤没有传给我。”   杨双双:“……大概,你随你爸?”   作为一个从小就爱美的小姑娘,现在已经都快要成为大姑娘的美希就更难过了。   乘希和朝希倒是对自己如今的样子没有丝毫的不开心,反而觉得自己更具有男子气概了,还拉着杨双双问道:   “妈妈,我们现在是不是和爸爸一样黑了?”   “和爸爸一样黑就能和爸爸一样厉害了对吧?”   杨双双看了看边上同样听见了这个问题并且更加崩溃的美希,默默望了望天。   这个问题……可真不好回答啊。   许斯颐也站在江秋月面前和她比了比两人露出来的胳膊上的肤色,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妈妈,我也黑了好多。”   不过许斯颐和乘希还有朝希一样,都不介意被晒黑这件事,并且还没有在海边玩够。   但陈红缨和美希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了,就要留在家里休养。   江秋月和杨双双只好又单独带着三个小子去玩了几天。   眼看着离开学也没多久了,江秋月和杨双双已经开始盘算着离开的事情。   不过在她们走之前,江立业给江秋月递了一个消息。   那天,江立业把江秋月送到叶城后就转道回了部队。   他参军已经好几年了,中间还上过战场立过功,如今大小也是个连长了。   他先回部队交接了几天的工作,又被好些战友拉着闹腾了几天,本来都打算要去学校报道了,结果就在他要走的时候,部队忽然有人说要给他介绍对象。   江立业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要说不想结婚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这些年家里面时常闹事儿,也没有谁有精力给他寻摸。   而在部队的话,他的这个条件也不能算多突出,一般条件好的也看不上他这样的。   就算有人给他介绍了条件不错的对象,他也没办法让人随军,最后还是两地分居,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儿来,还不如不结。   至于不好的,他也不太看得上。   这么一来二去就给耽搁了下来。   现如今他考上了军校,前途可以说一片光明,给他介绍对象的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早前的,他还能随口打哈哈拒绝了,但今天的这个是他们韩师长的媳妇开的口,还说对方以前是知青,如今也考上了大学,正好他们都是大学生,说不定能聊得来。   江立业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加上想到江秋月还在这边,便打算听一听她的意见。   江秋月这些年倒也不是没考虑过江立业结婚的事。   但他们两个离的太远,她就算想给他介绍都找不到合适的,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听到江立业这么说后,江秋月就问道:“介绍人有和你说对方是什么条件吗?”   江立业摇头,“没说太清楚,我也没好意思问。”   江秋月就说:“人都没见到我能有什么意见,相亲见面很正常,你要是看中了,我到时候倒是可以给你出一份彩礼。”   江立业立马就不好意思起来,“姐!”   江秋月抬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要是有想法就去见一见,要是没那个念头,打算等你毕业后再考虑成家的事情,那就不见。”   江立业跟个大姑娘一样踌躇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主要是我们俩都要读大学,听说她今年考到首都的电影学院,我留在这边,两地离得这么远,感觉挺不靠谱的。”   “那就不见了。”江秋月抬眉看向江立业。   江立业又挠了挠头皮,“可那是师长家的嫂子介绍的,不去见不好吧?”   江秋月:“……”   行吧。   江秋月就说:“那就先去看看,现在面都还没见呢你就想这么多有什么用,说不定真见了面,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江立业“哦”了一下。   作为江立业的家长,江秋月还和他去了一趟部队,和那位给江立业介绍对象的韩师长的妻子搭上了话。   江秋月这才了解到这位给江立业介绍对象的韩师长妻子姓楼,叫楼秀芹。   大概四十来岁的年纪,面貌和善,倒是挺好说话的样子。   据这位楼秀芹嫂子所说,她给介绍的这位姑娘姓郑,叫郑乐云,是她弟弟单位同事的女儿,去年跟着大批量的知青一起回城,头一次高考因为时间太赶没能考好,第二次高考考上了首都的电影学院。   还说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她也见过,想到正好前段时间听说江立业也考上了大学,觉得挺合适的,就兴起了当媒人的兴趣,这不就给两人牵线搭桥起来了。   江秋月其实在听江立业说起那位郑乐云姑娘考上了首都电影学院后就觉得这件事有点多少不靠谱。   她不是对这个学校或者考这个学校的人有意见或者偏见,毕竟陈红缨还在里面读书呢,她只是多少觉得这个姑娘的情况听起来就和江立业之间的差别有点大。   不过她当时看江立业多少又有点想试一试,加上也不能面都没见就凭借她的主观臆断揣测一个人,这才让江立业相亲看看。   借着楼秀芹在中间拉线,两家决定把江立业和那位郑乐云的相亲地点定在海边的国营饭店。   江秋月他们这边属于男方,就主动定了三楼的两间大包间,并且先到了场。   杨双双也跟着过来了。   相比较江秋月,杨双双更适合外联方面,顺便也能一起帮忙看看情况。   但让江秋月和杨双双完全没想到的是这回和江立业相亲的姑娘居然还是个熟人。   去年她们回家过年的时候在火车上碰见的那个长辫子,说话多少有点没分寸的那个姑娘。   江秋月和杨双双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又双双移开,当作完全不记得那件事,跟着站了起来。   那姑娘也看见江秋月和杨双双了,瞬间脸色微变。   楼秀芹作为媒人,率先开口给双方做了介绍。   对面来的是郑乐云的妈妈和大嫂。   打完招呼后,双方又在楼秀芹的安排下坐了下来,开始说起男女双方的一些具体信息,两边的家长在边上时不时的补充,倒是见面的双方都低眉垂眼,一直没有开口过。   稍微算是了解了情况后,楼秀芹又说:“要不然这样,咱们先出去,让他们俩单独聊聊,如今都是新时代了,也没那么多老封建的规矩,毕竟日子将来是他们自己过的,得让俩孩子单独聊聊才能知道到底合不合适,我们大人说的可不准。”   江秋月就看向了对面郑乐云的母亲和嫂子,开口说:“看婶子她们的意思吧,我们尊重她们的意见。”   郑乐云的妈想了下就说:“那也行,让他们自己聊聊看。”   正好她也想和江秋月她们聊聊,摸摸她们的底。   一行人就这么站起来要往外走,江秋月还特意看了江立业一眼,可江立业一直半垂着脑袋,她现在也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楼秀芹知道江秋月定了两个包厢的事,一边安排着郑乐云的母亲和大嫂往里进,一边还不忘记和她们夸说江秋月她们办事妥帖,大方之类的。   郑乐云的母亲和大嫂倒也觉得多定一个包厢这件事办的挺和她们胃口的,就跟着附和了几句。   等到坐下后,楼秀芹又在中间帮着开始搭话,先是从男女双方的条件说起,又慢慢提到了两边的家庭,意图让她们多沟通。   楼秀芹的大嫂就问道:“江连长毕业以后会一直留在这边的海军舰队吗?”   江秋月就说:“这我不太清楚,得看部队怎么安排。”   楼秀芹就跟着接茬道:“这个我知道,我们家那口子之前还和我说起来过,说人是他们部队送出去的,那等将来回来的时候肯定也得给他们还回来,不出意外的话,他毕业了以后肯定还得留在这儿。”   “那挺好的,”郑乐云的大嫂点头,捧着茶杯喝了口茶后才又说:“可我听说你们家是X省的,离这边还挺远的,他以后一直留在这边,那家里的父母怎么办啊?”   “这孩子不在身边,父母多少要念叨着吧,”她还看向身边的婆婆笑了下说:“想当初我们家乐云下乡去当知青的时候,我妈就整日整夜都念叨着,有时候愁的都睡不着觉。”   这是变相在问将来的养老问题以及结婚后的家庭组成问题。   江秋月就实话实说道:“我家里还有大哥大嫂,不出意外的话,父母将来肯定跟他们一起,我和小弟每年会多给一些赡养费。另外我妈前些年出了点意外,现在行动不便,只能依靠拐杖走路,不过生活上没什么大的问题,偶尔也能帮我嫂子烧烧饭。”   对面的两位倏然愣了一下,郑乐云的嫂子脱口而出道:“那以后要是我们两家真成了,她这个当妈的岂不是一点忙也帮不上了。”   说完了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好,不由得冲江秋月他们讪讪一笑。   楼秀芹见状立马就从中打圆场说:“现在也不兴我们老一辈的这一套了,说起来,我家的儿子和儿媳妇还不愿意和我们一起住呢,觉得没有他们自己单独分开住方便又自在。”   “再说这两边离的确实远,不过日后要真有什么要忙不过来的,我们家属院的这么多人都在呢,大家都是军嫂,那就是一家人,以后少不了他们还觉得我们烦呢。”   “要是再不济,他们俩现在都是大学生,将来都有工作有工资,真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就拿点钱请人也是可以的。”   对面的郑乐云的大嫂偷偷撇了一下嘴,心想花钱请人来照顾自己,回头每年还要给公婆倒贴不少钱,公婆还半点忙都帮不上自己,那有什么意思。   江秋月笑笑,也不多解释,只是说:“我们家的情况确实是这样。”   郑乐云的妈张巧芳倒是觉得不和婆婆住一起对女儿来说还是好事,就说:“其实这些倒也无所谓,将来他们要是有了孩子,我也可以帮忙带,不费什么心思,只要两个孩子能把日子过好就好。”   郑乐云的大嫂闻言诧异了一瞬,舔了舔唇,不再开口了。   楼秀芹跟着点头,说:“这话说的实在,说实话我们老一辈的忙来忙去的一辈子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孩子,他们要是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了,比干什么都让我们舒心,都一样的。”   张巧芳就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小江家里那边能不能帮的上忙倒也没什么,反正我们家就在这边,要是这俩孩子真能看对眼了,小江就是直接住在家里都没事,我跟孩子他爸还巴不得呢。”   楼秀云跟着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这话有点偏向让江立业当上门女婿了,怕江秋月她们听了不开心,就赶紧看了江秋月一眼,开始打岔说:“那倒是,要不然怎么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呢,想当初我家……”   楼秀芹吧啦吧啦说了一通自己家的事儿后,这才重新把话题拉了回来。   接下来倒是没再聊太深太多,楼秀芹估摸着隔壁说不定也聊的差不多了,且服务员都来问他们什么时候上菜了,就说:“时间也不早了,要不然咱们边吃边说着。”   但实际上吃饭的时候并没有说太多。   饭后,两家又稍稍客气了几句,便分开了。   将郑乐云一家客客气气地送走后,楼秀芹就一把抓着江立业追着问,“你聊完了,感觉咋样啊,能成不?”   还不等江立业说话,楼秀芹又继续道:“说起来你们两个也都是大学生,这等级也一样,不存在哪个比哪个差一点,那个姑娘我也瞧见了,是个耐看的,人也自己有能耐,要不是下乡几年,说不定早就被人踏破门给娶走了,你咋想的啊?”   杨双双对郑乐云的感官并不好,刚刚的交流她虽然一直没有开口过,但也没觉得这家人有多好,此刻见楼秀芹比江秋月这个当亲人的还着急,甚至都有点要按头的样子了,就笑着上前将两人隔开了说:   “才刚见面呢,总得让人回家好好想想对吧。再说,这也不取决于我们一家啊,我瞧着那姑娘家庭条件按挺好的,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们家,您说是吧。”   楼秀芹想了下,这才稍稍平复了下来,“那倒也不是这么说,立业这都连长了,回头大学一毕业,那肯定蹭蹭往上升啊,咱们就算家庭差了点,但是咱的能力不差啊。”   “不过你说的也是,我回头再打听打听他们家那边怎么想的吧。”她又想起来之前郑乐云的妈张巧芳说的话,也不知道她就是随口一说还是真有找上门女婿的想法,觉得还是先打听清楚,不然回头真要是想把江立业弄回去当上门女婿,别说江秋月她们了,她自己就能呕死。   但她还是忍不住又对着杨双双解释了一句说:“我就是瞧着他们两个年纪也合适,学历也合适,长相也合适,这么多正好的条件碰到一起了,我这不想着万一要是错过了,那多可惜啊,你说是吧?”   杨双双就揽着楼秀芹的肩膀说:“是是是,等我们回去后就好好问问他,他虽然是个大小伙子,但到底面皮薄,说多了该不好意思了。”   楼秀芹就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啥不好意思的。”   不过到底没再催了。   等到把楼秀芹送走后,杨双双也离开了,给江秋月和江立业这姐弟俩腾出谈话的地方。   江秋月就问道:“我们走后,你和她说上话了吗?”   江立业点头,“说了几句。”   江秋月也没有问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而是道:“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想要继续接触的想法?”   江立业开始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后,他才说:“说不好。”   “说不好是什么意思?”江秋月又道:“有点想,但其实又不是太想是吗?”   好一会儿后,江立业才勉强点头说:“差不多吧。”   那不就是没看上嘛。   江秋月皱眉,“你到底怎么想的啊?觉得反正你年纪也到了,她看着也还行,凑活也能过?”   江立业抓了抓头皮,“啊”了一声。   “那就是没看上啊。”江秋月眉心拧着,“你和她都说什么了,她的表面条件看着还可以啊?”   江立业也跟着皱了下眉,“也没说啥,就说了一下基本情况,但我觉得她说话有点……没谱。”   “具体说说。”江秋月就道。   江立业想了下才说:“她跟我打听部队的一些事,我说有保密条例,不能说,她就嘀咕我说小气,又打听你和双双姐的事情,我感觉她有时候说话有点让我想起江冬梅,太不顾别人了。”   “哎——”江立业叹了口气。   既然都这样了,江秋月实在不明白江立业有什么好纠结的,“那你为什么还有点想同意,就因为你该结婚生孩子了?”   江立业挠了挠头皮才说:“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再说她的条件也确实还不错。”   江秋月皱眉道:“结婚生孩子不是你人生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到了年纪就娶一个姑娘回家也不是你必须要做的事,你首先要明白的是你结婚不是为了繁衍,不是因为别人都这样你也必须这样,而是你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会发自内心的觉得欢喜,你想要和她组成一个家庭,而不是勉强自己说我到了年纪我应该结婚了,就这样吧,她也还行,凑合吧,反正大家都这样过的。”   “你明明都不喜欢她,还非要勉强自己,就为了这么一个到了年纪该结婚了,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顿了顿,江秋月又觉得自己说出这样的观点不一定能让江立业理解,又解释道:“当然了,现在的很多人依旧是盲婚哑嫁,很多人都是凑合着过日子,因为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但那是以前啊,现在是新时代了,而且你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你能接触到更多的人,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她那样条件的,你在大学里能找到不少,你明白吗?”   “还有,什么叫做她的条件也不错,”江秋月这些年和江立业也处出感情了,实在不想他真的一拍脑袋因为觉得应该结婚了,就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回头一辈子后悔,又继续说:   “她确实长得不错,又是个准大学生,家里的条件也可以,但你看人不能光看外在啊,你刚才也说了她说话的时候有点像江冬梅,你自己想想以后能不能接受每天和她在一起过日子吧。”   江立业愣了下,随即打了个冷颤。   他忍不住搓了一下胳膊,想起来江冬梅在家里闹腾的那些年,就赶紧说:“那还是算了吧。”   江秋月又怕他不是真心的,重复问了一遍,“你确定吗?”   江立业点头,“我想清楚了,还是算了吧,结婚的事还是等我什么时候大学毕业再说吧,我现在还是抓紧时间学习吧。”   江秋月点点头,“那我回头帮你回绝了。”   江立业连连点头,“好。”   楼秀芹离开后又一直惦记着张巧芳之前说过的话,忍不住就过去打听了。   结果就听见张巧芳说:“这哪能算是上门女婿啊,将来生了孩子不还是跟着他们姓江吗,我们只不过是因为离得近,帮着照顾一下而已。”   楼秀芹却觉得这话还不如没说呢。   真要在你家时间待久了,有啥事儿你能不管?   管着管着,到最后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她觉得这事儿可能成不了了,但是张巧芳又说了,“再说了,你想想他俩以后结婚了,要真是两边父母都不靠,那到时候多可怜啊,这不是正好赶上了我们家在这儿,那自然就是我们多费点心思了,总不能真的看着俩孩子可怜兮兮的也不伸把手,非得让他们受罪吧?”   “那就像你说的上门女婿了。” 张巧芳头头是道,“再说你刚才也说了现在都是新社会了,也没那么多必须的讲究孩子结了婚一定要跟哪边住吧?我这不就是心疼孩子,才这样说的嘛!”   这话说的倒也在理,楼秀芹想了想说:“那你们家是怎么想的啊?觉得小江怎么样啊?”   张巧芳就又说了:“我倒是没什么,这不才刚回来,还没来得及问孩子呢,再让孩子想想吧,我总不能越过她直接作主。”   一个两个都这么说,楼秀芹就说:“那行,那你们好好想想。”   张巧芳不免又问道:“男方那边有没有说怎么想的?”   楼秀芹就说:“也跟你们一样,我这不一结束,和他们说了两句话就赶紧来问你们刚才那事儿了,其他的都还没来得及细问呢。”   张巧芳其实心里对江立业还是挺满意的,但她刚刚已经问过郑乐云了,郑乐云不大乐意。   但她觉得江立业这人眼看着是个有个前途的,郑乐云真嫁给他不吃亏。   况且江立业家里离得远,到时候干什么都还得依靠他们这个岳家,郑乐云又是个有小脾气的,以后有他们撑腰,也不能在江立业面前吃亏。   只是她也清楚郑乐云那脾气得好好劝劝,加上她们是女方,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就说:“那就先这样吧,我们也得好好想想,就我们家乐云这个条件,我还真要好好给她挑一挑呢,一般的别说乐云了,就是我这一关就过不了。”   楼秀芹就跟着附和道:“能理解的,当父母的嘛,肯定都是为了孩子好。”   张巧芳就说:“可不呢嘛,我家就这一个姑娘,从小就养的娇,当初让她下乡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国家政策摆在那儿,我们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违背,现下她好不容易回来了,我这心里也跟着轻松了很多,可也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她,现在就盼着能给她找个好人家,那就更要往好了挑,我们家这条件也不怕找不到好的。”   楼秀芹就跟着说:“那倒也是。”   借着楼秀芹又陪着张巧芳聊了好一会儿,才回去了。   张巧芳也进去去劝郑乐云去了。   反正大致的意思就是江立业这人有前途,家里面也没什么糟心的事儿,以后还能留在她们身边照应着这些话,倒是让一开始有些不情愿的郑乐云稍稍松缓了态度。   江秋月和江立业一起去了部队,原本是打算先找楼秀芹聊聊的,结果发现她不在,江秋月也不想跑第二趟,就干脆决定等等。   楼秀芹从外面回来后没多久,江秋月就提着东西上门了。   楼秀芹当下就觉得有门,要不然江秋月也不能送东西过来,可还不等她的高兴多久,就被江秋月委婉的拒绝给砸懵了。   “为啥不同意啊?”楼秀芹就道:“他们家那个条件以及人姑娘的条件已经是顶顶好的了,错过了这回,下次可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合适的了。”   江秋月笑笑说:“立业说他现在还是想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暂时还是不考虑结婚的事了。”   楼秀芹就说:“读书也可以谈对象啊。”   江秋月也听出来之前郑乐云她妈的话里多多少少有点想把江立业扒拉到自己家里的意思,就笑着又补充了句:   “还有一个原因,他们一个在首都,一个在这边,离得太远,而且说实话我们家里也没办法给立业太多的支持,他这些年手上也没攒下什么钱,他也不是那种要靠着家里帮衬的人,总也不能让人家姑娘等他四年吧,我们就不耽误人家了。”   楼秀芹还是觉得可惜,又跟着劝了几句,但看江秋月态度坚决,只好作罢。   见江秋月要走,楼秀芹就赶紧把江秋月提过来的东西拿过来让她带走。意思是她事情也没办成,怎么好拿江秋月的东西。   江秋月就说:“总不能让你白忙一场。”   然后两人拉扯了一番,最终以江秋月把东西放下走掉胜出。   等离开后,江秋月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些人情来往,客气来客气去的,真是太累人了。   等江秋月回去后,天边的太阳都落山了,只留下大片火红色的云还悬挂着。   一群人一见她就忍不住开口问事情到底怎么样了,江立业的相亲到底成没成功。   江秋月就照实说了。   一群小孩子见相亲没成,觉得没热闹可听了,纷纷失望地叹了口气,又叽叽喳喳地抛开去玩了。   倒是杨双双和江秋月说:“没成也挺好,我倒是觉得那姑娘不合适,而且我听她家里的意思,有点想让你弟当上门女婿,但也不明说,反正就这么个意思,办事情一点也不磊落。”   江秋月点头,“我也听出来了。”   这边,楼秀芹也跟着叹了口气。   转身进屋后,她一方面想着人家都拒绝了,也就算了吧,但另一方面还是觉得可惜,又忍不住想要劝。   但是她又不能随随便便往营区去,就等到她男人韩师长下班后开口让他明天喊江立业来一趟。   结果韩师长听到她说了今天的事情后就道:“什么就条件好了,江立业的条件就差了吗?他现在也是大学生了,以后前途光明着呢,不比一个什么跳跳舞唱唱歌的好,你操什么心,着什么急啊,不同意就不同意吧。”   楼秀芹就说:“照你这么说,一个家庭条件好,自身条件也好的女大学生就很多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找对象有多难,你有能耐别每年在我面前唧唧歪歪你们部队有多少老大难啊!”   “那江立业也用不着你操心,他那条件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都能找到,不缺那个啥云的,还想着让人当上门女婿,怎么不去做梦呢,梦里什么都有!” 韩师长说着又斜睇了她一眼,“你知道江立业他的这个姐姐是什么身份吗?”   “啥身份啊?”楼秀芹被韩师长冷不丁一句话给问愣了,“我之前和她也聊过,她就说她也在读大学,男人也是当兵的,还能有啥?”   韩师长“呵”了一声,“这话倒也不假,但人家没和你说全乎,什么家里不能给支持就是借口,人家就是没看上,就那位,是许老的儿媳妇,自己本事也大着呢,在上面都记着呢,人家缺给她弟弟结婚的那三瓜俩枣了?”   楼秀芹被砸懵了一瞬,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就那个上过报纸的那位老爷子?”   韩师长就说:“你以为呢。”   “我的个乖乖!”楼秀芹抚着自己的胸口顺了好一会儿的气,“这也没看出来啊,以前也没听你说过啊?”   韩师长就道:“我难道没事儿的时候就往外宣传我们部队有个许老的儿媳妇的亲弟弟,那像什么话!”   “再说了,人家江立业没考上大学之前也不算差,还立过功呢,我这要是到处给他一宣传,回头别人还不定以为他走后门呢,到时候就算说清楚了,那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韩师长就道:“所以你就别再想东想西的了,人家说不愿意就不愿意了,有啥继续劝的,我也没瞧着那个啥云的有多好。”   楼秀芹哪还能劝的下去,第二天就给郑乐云一家传达了江秋月他们的想法,结果倒是让刚刚被她妈劝好了的郑乐云生了好大一场气,还在家摔了好几个碗碟。   张巧芳也气得要死,原本她都想好了到时候怎么拿乔了,结果居然收到这么一个消息。   她甚至恨不得能冲到江立业的面前问到底为什么,但为了面子,还事咽下了,另外还要求家里人谁也不许把郑乐云相亲失败的这件事情往外面传。   不过江秋月她们也早把江立业相亲的事情放到了一边,已经打道回府,重新步入了学堂。 第56章 联合 上面的领导也都在头疼这件事呢……   随着第二次高考的圆满落幕, 每个大学校园里又迎来了一批学生,将原本还有些空荡的学校再次填充了很多靓丽的色彩。   与此同时,校园内开始有一些朦胧的情感在发生, 不管是江秋月还是杨双双都无意中碰见过几次一些青年男女别别扭扭相处的画面。   既青涩,又纯真。   杨双双上半学期就已经进入了学生会,这学期开学没多久,又混到了外联部部长的位置, 除了日常的上课外,还要忙着学生会的事情。   新学期的学生彻底安排好,学生会那边又开始了新的会议。   会议的主要内容有两个。   一个是, 马上就要到十一国庆节了, 今年的国庆也是正式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国庆节,学校的学生都很激动,学生会这边要开始筹备今年的十一国庆的活动。   另外一个就是新学期又有不少学生入学,虽说学校这边每个月会有补贴,但还是有不少家庭困难的同学,可如今学校能支持的岗位就那么多, 第一届的学生已经占去了不少名额,现在也不能因为有新生入学就让人把名额让出来,希望大家群策群力, 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一帮那些家庭困难的同学。   上半年的时候, 杨双双和江秋月就陆陆续续把房子装好了。   暑假的时候因为出去玩了就没有及时搬家, 开学后才陆陆续续搬了进来。   江秋月之前培育的那些玫瑰种子已经长成了, 如今开了满院子的花,风一吹就随风摇曳着。   杨双双回去的时候,江秋月正在修剪院子里的玫瑰,边上正在有人和江秋月说话。   杨双双走过去一看, 是她们搬家后新认识的邻居。   见到杨双双后,那人也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等从江秋月手里拿到玫瑰花枝后,才又笑着离开。   杨双双冲着人走远的背影挑了下眉,“干什么的?”   江秋月就说:“看见我们家院子的玫瑰花,她也想种一点,就问我要了点枝条回去扦插。”   杨双双就说:“这些可是许从周送给你的玫瑰,你就这么舍得啊?”   “玫瑰没来就要定期修剪才能长的更好,”江秋月让她看了眼自己脚边的篮子,“我不止舍得送出去,我还舍得吃呢,晚上做玫瑰花饼,顺便再腌点玫瑰花酱,你吃不吃?要不要?”   杨双双立马就说:“吃!要!”   自杨双双她们搬家后,周碧云就觉得自己家里面太冷清了,干脆时不时过来小住,反正江秋月还给她留了房间。   而且她每次看见江秋月和杨双双家里的装修,都觉得比自己家的宽敞又好看,尤其是看杨双双没事就往自己家里的墙上画画,说什么墙绘,还给江秋月的卧室画了一大丛的玫瑰花,江秋月也把这些年存下来的照片摆花一样地贴在墙上,怎么看就怎么新鲜,她就更懒得回去了,以至于许长盛都时常叨咕她有家不回。   周碧云完全当耳旁风。   她今天也在,见江秋月和杨双双忙着洗玫瑰,也跟着过来了,然后就听见了杨双双说了一嘴的学生会开会说要想办法帮助一些贫困学生的事情。   周碧云知道的消息多,想了下就道:“现在除了学校里面一些能安排的临时岗位,你想要在外面按给他们找工作赚钱恐怕很难,自从知青大批量回城之后,找工作的事情就越发的难了,现在社会上已经出现了大量的失业人员,也因此引发了不少案件出来,再这样下去还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上面的领导也都在头疼这件事呢,老许最近也天天开会,听说上面有了提案,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杨双双和江秋月对视了一眼,她们知道,那应该就是今年年底的改革开放的政策。   江秋月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帮杨双双的办法,反正要不了多久就要改革开放了,就暗示道:“要不然你再等等,妈不是说领导们已经在开会讨论这件事了嘛,说不定过段时间国家就有新的政策出台了,到时候问题就能解决了。”   但杨双双知道新政策的出台到真正被人实践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的。   尤其是之前革命的余威犹在,年底虽然出了改革开放的政策,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敢当吃螃蟹的人。   更何况一直到九十年代初期,个体户都还是被鄙视的存在,那些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的高材生真的愿意放下身段去当个体户吗?   况且,她其实在回来的路上也仔细想了一下目前的各行各业的情况,又盘点了一下当下的现状,倒还真的让她想到了一个路子。   杨双双就说:“其实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周碧云比江秋月还着急。   “教育培训。”杨双双道。   “那是什么?”周碧云又问道。   江秋月倒是瞬间想到了新D方。   八十年代的时候,国内就开始流行出国热,纷纷觉得国外的月亮比国内的圆,家长们那时候也开始特别重视孩子们的学习,以至于后来演变成大到知名如新D方,小到各种犄角旮旯里都能找到一个补课班的存在。   甚至一度演变成资本收割韭菜的地方,对国家的教育体系也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惹了国家重拳出击,才将某些不良风气遏制住。   就连她和杨双双小时候也都是各类补习班里面的常客,杨双双小时候多次试图逃避,最终也没能逃掉。   不过这一行业的兴起应该还要好些年呢,杨双双现在提出来,会有效果吗?   杨双双这边已经开始和周碧云解释了说:“现在虽然恢复高考了,但因为之前十年的打击,造成了师资力量的良莠不齐,很多学生也无心上课,学习成绩也不好,而且现在社会上还有大批量的人依旧在试图参加高考,但却没有学习的门路或者自己缺乏有效的学习手段,我就想正好我们这两届的大学生就是现成的老师,我们以学校的名义办个补习班,招收社会上的一些没有办法学习但又想考大学的学生,每个人象征性地收一点学费,这些学费正好可以给补习班的老师当工资。”   “这样既能帮助一些想要学习,想要高考的人,也能解决一些家庭困难的同学的生活问题,还能让同学们学到的知识拿出去实践,也算是一举多得。”杨双双就看向周碧云说:“您觉得呢?”   周碧云早就知道杨双双的脑袋灵活,但没想到居然这么灵活,一个她觉得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事情都能给她整出花样了。   周碧云仔细思考了一下说:“你这个听起来类似少年宫啊,只不过是大人版的,不过听着倒像是可以试一下。”   杨双双就说:“我就是路过少年宫的时候想起来的。”   周碧云赶忙道:“你这个想法应该可以试一试,回头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就过来找我,我虽然现在退休了,但一点小忙还是能帮得了的。”   杨双双笑着说好。   晚上吃过饭后,周碧云就给许长盛打包了一份,然后这才回家。   许长盛一看她这么晚回来就叨咕说:“成天不着家,就知道往外跑。”   周碧云斜睇着他,“我去我儿子儿媳妇家里,怎么就是往外跑了,秋月晚上做的玫瑰饼,你吃不吃,不吃我放起来了。”   许长盛:“……吃!”   拿着一块玫瑰饼咬了一口,许长盛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你成天没事往那边跑,家里的事一点都不打算管了是吧?”   周碧云给自己冲了杯玫瑰花茶,这才坐过来说道:“家里的事?家里面有什么事啊?”   许长盛顿时一噎。   周碧云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让你住过去你又不愿意,害得我晚上还得回来,我都还没说你呢。”   许长盛气呼呼咬下剩下的玫瑰花饼,觉得还挺好吃的,又拿了一块,才说:“我一个当公公的住过去合适吗?让人看了笑话!”   周碧云无语,“我不也在吗,有什么让人笑话的,就你成天胡思乱想。”   许长盛这一点上特别坚决,“不去。”   周碧云就说:“你爱去不去。”   许长盛:“……”   眼看着许长盛吃玫瑰饼有些上瘾了,周碧云又赶紧把剩下的玫瑰饼收起来,才说:“吃那么多也不怕晚上睡不着。”   许长盛就有些更气了,但周碧云才不管他,反倒是开口问道:“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最近开会说想办法解决那些知青再就业的问题吗,现在商量出结果了吗?”   说到正事儿,许长盛倒没和之前那样,而是立马换了一张脸,皱着眉说:“没呢,这事儿哪能那么快。”   周碧云就把今天听杨双双说的那些讲了出来,顺嘴感叹道:“你说她的脑袋瓜子怎么就那么灵活呢,你说这事儿应该没问题?不违反什么政策吧?”   许长盛思考了一会儿,加之现在上面也有了开放市场的想法,只是怎么实施,如何实施还要细细考量,这才一直拉扯了下来,就摇头说:“没事儿,只要不是私人牟利就好说。”   周碧云就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明天我就和双双说去。”   那就是明天还要走。   许长盛叹气。   第二天一大早,周碧云就赶在杨双双去上课前说了这件事。   杨双双笑眯眯地和周碧云道了谢后,就赶紧往学校赶。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她又到学生会去开会,顺便说了自己昨天重新组织的想法。   一开始,杨双双原本只打算顺手帮一下学校里面的同学。   后来又想到现在学校里这么多人都有谈恋爱的苗头,加上如今的人都含蓄,又有前些年的运动后遗症在,很多人也怕惹事,就把这种事情瞒的很紧,以至于这期间有不少人被原本已婚的人欺骗,无知无觉当了小三,有些甚至只有在后来那些人原本的丈夫或者妻子带着孩子找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这一事实。   可以说这一时期的人渣可有不少,尤其以男性居多,杨双双便由此升起了一个念头。   她打算先做一下首都各高校之间的联谊活动,然后各高校联合做这个补习班。   一是这种联谊可以成为一些老乡的沟通桥梁,这样相熟的人一多,一些原本被隐瞒的事情也就有了爆出来的可能,多多少少能减少一些人被骗的可能性。   二是,他们学校先当了吃螃蟹的人,其他学校见状有样学样的可能性很大,回头说不定还会因此产生一些龃龉。   反正首都这么大,如今高考才恢复两届,每个学校的人都少,一个学校也不可能吃得下这么大的一个市场,不如每个学校分管不同的区域。   再一个,并不是每一所大学都是综合性的,有的偏理工,有的就好文史,正好也可以互帮互助,友好往来。   待到今年这一学期结束,正好这些老师的名头也能打出来了,又正赶上改革开放这个关键时候,他们到时候随便接私活也好,或者有其他更好的赚钱补贴生活的想法也好,还是把这个补习班继续开下去也行,怎么都要比现在强了。   三嘛,也能让各高校之间能尽快熟络起来,加强彼此之间的沟通,也能扩大彼此的人脉,正好她也想多认识一些人。   杨双双说完后,有人激动,有人沉默。   半响后,才有人试探着开口说:“听上去是个好办法,但这能成吗?万一别人说我们做生意,要割尾巴怎么办啊?”   杨双双摇头说:“不会,我问过了,可以办。”   “你问过了,谁说的可以办啊?”众人分分追问。   杨双双答非所问道:“我丈夫是军人,我以前随军的时候也帮着当地的家属区办过厂子,霞飞的洗发水和蚊香你们知道吗?”   “我知道!”立马就有人惊讶了起来,“我们家就在南川市的隔壁,经常买,你不会说这个就是你办的吧?”   杨双双点头,“是,我当时……”   结果她的话还没说完,又迎来一阵阵惊叹,并且纷纷表示杨双双之前太低调了,都没说过这件事。   杨双双笑笑,不打算扯这些,再说了,这些东西如今还在部队呢,说多了也不好。   杨双双就把话题重新拉回来说:“补习班和当初的厂子相似,都是集体性质的,不属于私人做生意,我也托人帮我问过一些领导,他们也说没问题,我倒是觉得可以试一试。”   杨双双的话等于给其他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大家纷纷围着她讨论了起来。   等会议结束后,他们又去找了学校的老师和领导报备了这件事,然后就开始忙了起来。   因为已经有了学校老师的背书,联系周围各高校并且让他们加入进来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且这时候的人都带着一种激昂的热情和冲劲,很快就动了起来。   杨双双作为总的发起人,除了负责要联系各高校之间的负责人,把控各个环节,还要想办法招生。   在诸如发传单、找新闻系的老师联系报社,借着当下最热门的高考事件来宣传补习班,还有诸如先试课后交钱等方式,把补习班给办了起来。   试运行几天后,杨双双见到一切正常后,就甩手不再监督了。   反正这个事情也不可能办的长久,短时间内有其他热情高涨的人在,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眼看着国庆的来临,剩下的时间,杨双双就把心思动在了国庆节目上。   在杨双双看来,补课班还没有学校里那些恋爱萌芽的事情重要,但现下社会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说这些,所以,她又想到了联谊。   她之前设想的高校联谊一直没有时间进行,正好补课班的事情已经拉近了各个高校之间的距离,杨双双干脆就拉了几个学校的学生会的负责人说了自己的打算:“国庆就要到了,我在想与其每个学校各办各的,不如咱们联合起来做一次首都高校国庆联合汇演怎么样,要办咱们就办一场大的,也好让别人看一看咱们这些大学生的风采。”   其他人一听纷纷觉得可行,甚至都有些激动了起来,“听起来就让人觉得热血沸腾了,我觉得可行!”   但也有人比较冷静,“可以是可以,但节目具体要怎么出呢?万一哪个学校多了或者少了,回头同学们再闹情绪怎么办?”   这句话正好问到了杨双双的心坎上,她就顺着说:“咱们每个学校出一个或者两个节目,留作评比,余下的节目咱们就按地域来,比如你是陕西人,那我们就把每个学校的陕西老乡联系起来,大家群策群力,出一个既能体现你们当地特色的,又能展现咱们当下时代风貌的节目,比如你们的老腔,比如山西的梆子,我觉得这样总比每个学校单打独斗要热闹也好看的多,你们觉得呢?”   经过补课班的事,其他人已经认可了杨双双的能力,此刻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觉得可行,便跟着点头。   “那咱们回去后就动起来吧,尽快把事情给落实,已经快要国庆了,没时间了。” 杨双双说着又在心里开始复盘了一下。   其实,她搞这一出最主要防的就是那些曾经上山下乡的知青。   但革命数十年间共累积了有近两千万的知识青年,现如今学校里的大部分学生也都是知青,且这批人曾去过祖国各地,有些事情还真说不好。   想了下,杨双双就说:“咱们这两届学生有很多都是知青,这也是一个特殊的群体,我建议要不再搞一个知青之间的交流会,让他们也出上一两个节目,你们觉得呢?”   “可以。”其他人想了下,表示没意见,并纷纷开始商量回去后要怎么做了。   杨双双又想了会儿,左右这个年代的邻里之间几乎没有秘密,同城之间的交流,加上知青之间的互通有无,这样交叉下来,交流的人一多,就算有些现在还是秘密,但也有暴露的可能,总能避免一两个被骗的。   她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正好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各地方的人交流起来,以后不管是他们自己还是家人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正好他们也能自己联系了。   之后,杨双双就开始和其他人一样忙着这件事。   不管是补课班还是联谊会,对杨双双来说都是顺手的事,但她完全没想到就是这两件顺手的事,竟然奇妙的推动了陈红缨和赵长熙之间的缘分。 第57章 国庆 她一时想不出来什么,就给闫胜利……   和杨双双这段时间的连轴转不同, 江秋月的大学生活更规律一些,日常除了教室就是实验室和家,和陈红缨之间的来往也更密切一些。   办补课班的那段时间, 陈红缨就有过来帮忙,不过因为没有想要报考电影学院的人来报名补课,因此她后面也就没过来了。   至于赵长熙在恢复高考后就考上了首都的外国语学校,又积极地参加了学校的活动, 在听说了补课班的事后,也曾一度想要报名参加。   不过因为一开始老师的名额都是留给条件差一点的学生的,他最后只能放弃。   没想到, 没多久又有了老乡联谊和高校联合汇演的事, 他自然选择了参加。   赵长熙是在老乡联谊的活动上再次见到陈红缨的。   陈红缨是叶城人,而赵长熙则是江城人,两地虽然一东一西隔的远,但确实是一个省的。   再见到陈红缨的那一刻,赵长熙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时的心情。   惊讶、震惊、激动、手足无措,甚至在陈红缨开口介绍自己的那一刻, 他都浑身僵直,连拍手都觉得费力气。   这些年,他只有在柳月湾那一次见过陈红缨。   原本, 他以为她只能是他人生中无法追逐的风, 注定了无痕迹, 他也从没有想过能和她发生点什么, 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再见的一刻。   赵长熙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只好用尽力气抱紧自己,倾身去听陈红缨的自我介绍:“我姓陈,陈红缨, 耳东陈,红缨枪的红缨。以前在南川那边的文工团当演员,现在是首都电影学院的学生,擅长舞蹈、表演、唱歌也可以。”   陈红缨的上台引发了很多人的惊呼,甚至还有人认了出来说:“你是那个霞飞洗发水的盒子上印的那个女明星!”   陈红缨笑笑,“那是我们军区部队办的厂子,我有幸被选中了而已,不算什么女明星。”   “才不是,我还看过你演的电影,赵晓红,对不对?”又有人叫开了。   陈红缨这才惊讶了一下,接着又大大方方地点头,“我是演过。”   “那你就是女明星啊!”他们一锤定音,接着就开始感慨起来说没想到他们有天居然能见到电影里面的女明星,可真是太神奇了。   陈红缨的自我介绍场面尤其的活跃,甚至还有人起哄想请陈红缨来一段。   陈红缨这些年习惯了上台,又长和江秋月以及杨双双往来,早就不露怯了,但当下场地太小,她照实说了,别人也只好作罢。   赵长熙身边坐着的还是陈亮。   江冬梅的事情过后,赵长熙就去了邻县继续当知青,但也没和陈亮断了来往。   后来,高考恢复的消息传过来,陈亮当即就后悔了这些年浪费时间没有好好学习,同时也想到了赵长熙,求着赵长熙帮他复习。   不过陈亮的底子不太好,即便有赵长熙的帮忙也只是擦着分数线进了首都师范,这还是因为如今各校老师紧缺,师范类学校是最好进的缘故。   今天的老乡联谊会,他俩自然而然就坐在了一起。   陈红缨自我介绍的时候,陈亮便忍不住撞了赵长熙一下说:“哎,你看上面这位也姓陈,看来是我本家啊,不过长得确实漂亮,难怪能当大明星呢!”   “你瞧瞧她这身段,这样貌,这声音……”   赵长熙一颗心都放在陈红缨的身上,半句话都懒得搭理陈亮,直到他开始这样品头论足,才皱眉拍了他一下,“你少说两句,这样评价一位女性,你觉得很有礼貌吗?”   陈亮被怼,本来还想说他也没说什么,但见赵长熙神色严肃,最后只好作罢。   同时心里面又忍不住暗暗惊奇,好几年没在一个知青点,赵长熙看着好像威严了很多。   等到陈红缨的从前面的讲台上下来,赵长熙才稍稍平息了一口气。   很快又换了其他人上去做自我介绍,但是赵长熙却怎么也听不太进去了,总忍不住想要往陈红缨所在的地方看。   但这种方式并不礼貌,加上如今人多,他也不想给陈红缨造成困扰,只好强迫自己去认真听其他人的自我介绍,并且努力记下每一个人的名字、学校以及各自擅长的方向等。   没多久,要轮到他们了。   陈亮先上去,中规中矩的介绍完后就到了赵长熙。   人群的视线顺着陈亮一路行走的方向移动,眨眼间就落到了赵长熙的身上。   赵长熙又下意识往陈红缨所在的那个方向看了眼,正好撞上了她看过来的目光。   她的那双很漂亮又很清亮的眼睛,正在打量着他,眸光中似乎还带了些惊讶。   “咕嘟!”   赵长熙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并跟随陈红缨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这一回的他穿的不再是以前那种土灰色的外套,带着补丁的裤子和鞋,而是正常的衬衫和裤子,会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吗?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就连抬脚都特别的费力气。   陈亮已经走过来了,见赵长熙迟迟不动,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开口道:“你干嘛呢,到你了啊,赶紧上去自我介绍啊!”   赵长熙这才如梦初醒,下意识推了一下眼镜,撇开视线开始往上面讲台走。   站上讲台,面对众人的一瞬间,赵长熙又忍不住去搜寻陈红缨的视线。   可是就在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的时候,他又开始觉得紧张。   赵长熙只好再次强迫自己不要乱看,错开陈红缨所在的方向,开始做自我介绍:   “我姓赵,赵长熙。赵钱孙李的赵,长长久久的长,物阜民熙的熙。江城人,以前在H省的千江县柳月湾插队,目前在首都外国语大学读书,主攻英语、法语以及德语,目标是成为一名外交官,我个人比较擅长创作,曾在报纸上发表过几次文章,可以进行剧本方面的创作以及修改工作。”   赵长熙说完下面就响起了一阵掌声,但他却一个都没听见,又下意识去找寻陈红缨的视线。   陈红缨也没料到自己居然和赵长熙是一个省的,心里还狠狠惊讶了一下。   多年的舞台表演经验让她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   一开始,她也注意到了赵长熙坐着的地方时不时有人盯着她看。她知道自己长得好,这些年总能碰上这样的场面,便没当回事儿,直到那个叫陈亮的自我介绍完成,她顺着别人的视线看见了赵长熙。   那一瞬间,她就感觉世界居然这么奇妙。   自那次柳月湾一别后,除了时不时听到江冬梅因为赵长熙由闹出什么事情之外,她其实很少想起赵长熙。   在她看来,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是这辈子。   上辈子的江秋月和这辈子的陈红缨已经是完全的两个人了,并且她那时的她刚发现天地的广阔,并没有恋爱结婚的念头。   自江冬梅自杀后,她就更没再想起过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能碰见。   那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她就想到了之前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并且还注意到了赵长熙依旧时不时地偷偷看她。   她其实有些觉得奇怪。   她自认为自己还记得赵长熙完全是因为穿越的秘密,但赵长熙好像也记得她一样。   这是为什么?   仅仅一面之缘的人,他的记忆有这么好吗?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的脑海中忽然就毫无预兆浮现了江秋月以前和她说过的她上辈子和赵长熙曾是恩爱夫妻的事情。   等到赵长熙自我介绍完成,陈红缨见他又在看自己,竟然冷不丁有些不好意思了。   陈红缨没忍住瞪了赵长熙一眼。   赵长熙被一个美女的冷眼瞪清醒了,浑身都涌上了巨大的尴尬和害羞,只好赶紧鞠了个躬,赶紧走下去了。   等到他坐下后,陈亮就实在没忍住趴在桌子上问他,“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啊?你平时不是最冷静的吗,我怎么感觉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赵长熙压制着心里复杂的情绪,强迫自己继续听别人的介绍,并且开始认真做笔记,顺便还把八卦的陈亮推了回去。   “太热了,我只是觉得有点闷而已。”   最近确实有些热,陈亮又见赵长熙的脸色发红,忍不住担忧道:“你没事吧?不会中暑了吧?”   赵长熙摇头,“没事,你赶紧仔细听,别回头一个人都没记住,还要我帮你。”   陈亮被赵长熙赶了回去,赵长熙原本以为总算清净了,没人打扰他了,可他的心还是起起伏伏,没法平静下来。   后面半段,他只是机械的记下那些自我介绍者的信息,但却好像没办法把名字和人对上号。   等到全部的自我介绍完成,组织的干部就开始介绍这次联谊的主要目的,然后让大家相互交流,尽快拿出个节目出来。   陈红缨身边围着的人是最多的。   赵长熙几次看过去,也曾想试图过去说话,但最终都没好意思迈开脚步。   不过赵长熙最后还是和陈红缨说上了话。   陈红缨的履历实在太亮眼,她这样的必定是出节目的核心力量,没有任何人敢和她争抢,也不会有任何人愿意和她争抢。   不过陈红缨倒是客气,说她也只是因为工作的原因稍稍懂些表演,其他的还需要大家互帮互助,要是其他人有什么表演和舞蹈方面的问题,她也可以帮忙。   另外就是赵长熙这个曾多次在报纸上发表过文章的,是这次剧本创作的主要力量。   主演和编剧已经聚齐了,自然就要开始商讨创作什么样的剧本。   真的和陈红缨说上话后,赵长熙都觉得整个人都在飘。   一直到这次的联谊活动结束,很多人都开始散了,赵长熙才趁着没人的时候试探着朝陈红缨开口说:“陈红缨同学,我们以前在柳月湾生产队见过一次,你……还记得吗?”   陈红缨:“……”   默了一瞬,陈红缨原本今天被赵长熙看的有些恼,想说不记得了,但对上赵长熙期盼中又带着小心的眼神,没忍住点了下头。   “你真的还记得?”赵长熙这一刻竟然感觉像是被天大的喜悦砸中一样,完全不亚于他听到高考恢复的消息和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   陈红缨小小吸了口气后才说:“记得,你当时在给农村扫盲,在知青点办了个扫盲班。”   赵长熙“噗通、噗通”跳了一整天的心脏在这一刻更是开始疯狂加速,他回想起自己当时的表现,不好意思地捏了一下衣袖说:“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陈红缨心想你的身份这么特殊,我怎么可能记得不清楚。   但她嘴上解释了一句说:“我和秋月姐关系好,听她提起过家里的事,有时候也会说到你。”   “原来是这样啊。”赵长熙原本激动的心稍稍冷静了一瞬,然后才说:“我听陈亮,就是以前也在柳月湾插队过的同屋知青说江秋月也考上了大学是吗?”   陈红缨点点头,“秋月姐在医科大学。”   赵长熙点头,“她很厉害。”   “她是很厉害。”   赵长熙一时间又找不到话题了,他又没忍住捏了捏袖口,实在不好再耽搁陈红缨的时间,想了下说:“那个,你对节目有什么别的要求吗?你是主要演员,又懂这些,我以前没有接触过,不确定自己写的本子合不合适,我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能去找你商量吗?”   陈红缨说:“先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写出来看看吧,节目是大家的,我个人发挥的余地不大。”   眼看着赵长熙的情绪随着她的话音变来变去,陈红缨顿了下才说:“不过你要是有什么问题,来找我也行。”   赵长熙瞬间高兴了起来,“好,我今晚回去后就争取先把剧本写出来,明天找你指正。”   陈红缨:“……”   她点头,“嗯”了一声。   分开后,陈红缨还有些莫名她居然能在首都和赵长熙碰见的事情,心里面一时间觉得没底,就跑去和江秋月说起了这件事。   说完,陈红缨还不忘记道:“这也太巧了,而且他竟然还记得我。”   江秋月就说:“你觉得他为什么还记得你呢?”   陈红缨不好意思道:“这我怎么知道。”   江秋月见陈红缨似乎对赵长熙不像排斥的样子,不免感慨了一声说:“那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只能说缘分啊!”   陈红缨:“……”   杨双双就是这时候回来的,听到这么一声后便接茬道:“什么缘分啊?”   陈红缨立马就说:“没什么。”   还不忘记推了江秋月一下。   江秋月顺着陈红缨的意道:“没什么,在聊她的表演节目的事。”   杨双双不信,但是她见陈红缨的尴尬都要溢出来了,就“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陈红缨又随口扯了几句话就走了,等到她一离开,杨双双就啃着西瓜道:“你俩到底在说什么呢,她这么紧张,就怕我听见了?”   杨双双知道陈红缨所有的事情,只是没在陈红缨面前掉过马,江秋月也就没瞒着她,说:“因为你的帮助,她和赵长熙又见面了,并且看似有发展的可能。”   “嗯?”杨双双愣了一下后才想起来,“就那个她上辈子的官配?”   江秋月点头,“是的。”   杨双双倏然大笑了起来,懒洋洋地靠着沙发靠背说:“那这么说,我还是他俩的媒人了,那我到时候得让他们给我包个媒人红包。”   江秋月就撇了杨双双一眼。   果然,杨双双又继续说了:“心血来潮搞了个活动,原本是为了防渣男的,没想到最后竟然促成了一段姻缘,你说以后会不会有更多这样的存在啊?”   江秋月认真想了下,“没准还真有可能。”   杨双双就摸着下巴说:“没想到我在当保媒拉纤这个领域居然也这么有天赋,我真是太厉害了。”   江秋月见杨双双自恋,拿了一个核桃砸了她一下。   杨双双顺手接过来,微一用力,核桃就裂开了。   她一边吃着核桃仁,一边又和江秋月说:“这次的国庆演出,你有报节目吗?”   江秋月摇了摇头,“没有,我对上台不感兴趣。”   杨双双就叹了口气,往后葛优摊,“他们非要我也参加表演节目,我说我不行,他们就非说我行,最后我只能尿遁了,我觉得我这几天还是尽量少在学校出现好了,万一真给我拉上去表演节目,想想,我大概只能表演魔术了。”   杨双双还快速地在江秋月的面前表演了一下从空间存取东西。   江秋月见状就说:“我上次在许从周面前用异能的时候就被他说了,你以后能少用还是少用吧,我们俩现在也没有以前的防备心了,万一哪天一不小心露馅了怎么办?”   杨双双点头,“行吧,就听你的。”   不过说起许从周,杨双双就想到他和闫胜利已经又好久没消息了,忍不住和江秋月说道:“从过年后到现在,他俩也就回来了一趟,你说他们这次不会又要等到过年才能回来吧?”   江秋月也有些想许从周了,闻言沉默了下又摇摇头说:“不知道啊,上次他们是五一回来的,这次十一也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惊喜。”   杨双双耸肩,忽地从沙发上坐直了,道:“算了,别想他们了,想了也没用。咱们就当他们回不来,当然了,要是他们能回来,那就是惊喜,回不来那也是正常现象。”   江秋月没忍住笑,“自欺欺人。”   杨双双白她一眼,“你难道不是。”   江秋月:“……”   行叭!   时间转眼就要到国庆了。   这几天,处处可见不少同学来回忙碌的身影。   陈红缨和赵长熙的接触也密集了起来,只是她再也没来找江秋月说过话,江秋月也不清楚他们的具体情况,倒是杨双双有几次因为好奇过去看了几次八卦,回来和江秋月说:“我觉得他俩越来越有门了。”   “已经确定关系了吗?”江秋月就问道。   杨双双摇头,“那我不知道,但我看他俩相处的时候还挺和谐的,有时候陈红缨说话,赵长熙那个小眼神就一直忍不住地盯着她看,陈红缨要是被看火了,就会瞪他一眼,他就匆忙扭头,然后偷笑,又继续看。”   “啧啧啧……这样要是还没谱,我都能跟他俩姓!”杨双双摇头感叹,“这恋爱的酸臭味!”   杨双双闻过几次恋爱的酸臭味后,时间来到了国庆的前一天。   首都每年的国庆都很热闹,不少人自发到□□广场载歌载舞或者表演节目。因此,杨双双他们早就决定好了学校的联合演出定在十月二号,十一当天大家都去外面参加国庆。   家里面的孩子也放假了,学校的老师也安排了他们参观国庆演出的事情,还要求写一篇作文,因此头天晚上,江秋月和杨双双就在家把第二天要穿的衣裳,带的东西,拿的吃食都准备好了。   结果睡到半夜的时候,两人都听到了外面有汽车轰隆走过,并且在门口停下来的声音。   江秋月和杨双双还有家里面的孩子们如今都聚集在了杨双双家,江秋月更是和杨双双睡在了一张床上。   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下一瞬,杨双双打开屋里面的电灯,和江秋月一起披外套往楼下走。   边走,杨双双还边忍不住开口说:“不会真是他俩给了我们一个惊喜吧?”   江秋月只觉得心跳的速度有点快,“我倒希望是。”   说完,两人同时加快了走路的速度,并且打开了大门。   刚在院子外面停好车走下来的闫胜利和许从周原本正要各回各的家,但见只有闫胜利家里面的灯在他们停车的那一瞬间亮了起来,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果然,没多久,闫胜利家打开的大门里面出现了两个身影。   闫胜利和许从周齐刷刷听到了对方的叹气声。   原来的步调改为一致,齐刷刷往一个方向走。   江秋月和杨双双见真的是他俩回来了,纷纷笑了起来,往外走了几步迎了上去。   许从周和闫胜利分别接上自己的媳妇,许从周揽着江秋月,闫胜利扶着杨双双的胳膊往屋里走。   家里面的孩子还在睡,四个人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等进屋能看清楚了,江秋月和杨双双才发现眼前这两位的身上还带着不少从地里摸爬滚打的痕迹,就连脸上都还带着点点的泥星。   杨双双就低声问道:“你们不会是刚才训练场下来就回来了吧?”   闫胜利点头。   江秋月见他俩既然回来了,她必然不能再在这里呆着了,就和杨双双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许斯颐还在乘希他们的屋里睡,要不然今晚就不搬他了,免得一不小心再吵醒其他的孩子。”   杨双双点头,“那你们赶紧回去吧,斯颐在我家尽管放心就是了。”   江秋月自然放心,便直接拉着许从周出去了。   进了自己家后,江秋月才仔仔细细地看了许从周一会儿,又赶紧推着他说:“你快去洗澡吧。”   许从周定定地盯着江秋月的眼睛看了几秒,压下想要拥抱她的强烈念头,转身进了浴室。   等许从周从浴室里面出来,就抱着江秋月开始吃醋说:“你晚上和杨双双一起睡?”   江秋月一见他这个模样就知道他又醋了,故意说:“不然呢,你又不回家。”   许从周低低哼了一声,抱着江秋月就往床上走。   隔壁的杨双双也把闫胜利赶进浴室里面了,然后又去客房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她和闫胜利的卧室,顺便把江秋月的东西收了起来。   等到闫胜利洗好后,杨双双就问道:“你们怎么忽然回来了?”   闫胜利一边擦头发一边说:“国庆,给我们放了几天假。”   杨双双就道:“我和秋月之前还说你们今年自过年后就回来过一次,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回来,没想到你们还真回来了,家里面的孩子也念叨你们很久了,明天醒过来要是看见你们,肯定要高兴坏了。”   闫胜利就有些沉默了,过了片刻后才说:“最近太忙了。”   “我知道啊。”杨双双见闫胜利似乎又有些愧疚了,就说道:“你们是新组建的部队,一应的方向都需要慢慢的摸索,忙是肯定的,我又没怪你,你别总想着自己好像有多对不起我们一样。”   闫胜利吸了口气,“可我确实有亏欠。”   “那这么说,我也不遑多让。”杨双双顺势说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才道:“你看,我每天也忙的很,陪孩子的时间也不多。”   闫胜利便问道:“累吗?”   杨双双摇头,“不累,还挺好玩的。”   说着,她又想到了陈红缨和赵长熙的事,便顺嘴提了句,又道:“陈叔和红姨早些年就在发愁陈红缨的终生大事,现在他们也该放心了。”   闫胜利又问了杨双双几句,确认那个赵长熙是个不错的人,便不再继续他和陈红缨的这个话题,而是把他带回家的一本书里打开,递到了她的面前。   “给你的礼物。”   “什么啊?”杨双双好奇伸头,里面居然是一个小相。   “这是剪纸吗?”杨双双小心翼翼地捏起小相看了看,“好像还挺像我的,你哪儿来的?”   闫胜利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下,含糊道:“……我自己剪的。”   “嗯?”杨双双微怔,片刻后忍不住盯着闫胜利道:“你剪的?”   不过想到闫胜利这些年总会时不时给她带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当礼物,杨双双便信了,但想着闫胜利平日可没这手艺,便忍不住问道:“该不会是你这段时间偷偷学的吧。”   闫胜利“咳”了一下,“刚好部队里面有个陕西的战友,就……跟他学了一下。”   杨双双实在没忍住笑了,小心翼翼地捧着剪纸小相看了一会儿,然后才仔细收好,跑过来给闫胜利送了个吻。   “闫团长这些年一直遵守着给我带礼物的承诺,我很喜欢,继续保持啊!”   闫胜利顺势抱住了她。   第二天,杨双双是被家里面孩子的惊呼声给吵醒的。   “车!外面有车!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等杨双双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家里面的几个孩子已经围着闫胜利转了,而许斯颐也早就不在了。   杨双双见他们几个聊的正欢快,径直去洗脸去了。   许斯颐一大早发现闫胜利回来后,鞋都没穿就往自己家跑,想去看许从周。   昨天半夜,许从周消停完后想到许斯颐还在隔壁,担心他醒的太早,回来进不来,便特意留了门,没想到正好派上了用场。   等他听到屋里面的动静从床上起身后,就看见许斯颐正站在他们的卧室门口急得直转圈。   看见门开的一瞬间,许斯颐的眼睛都亮了。   他张嘴欲喊,许从周已经快他一步示意他小声点。   许斯颐立马点头,等到许从周重新关上卧室的门后,才轻手轻脚地下楼。   “你怎么没穿鞋?”见到许斯颐光着脚,许从周皱了下眉。   许斯颐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太激动了,忘了穿了。”   “走,去把鞋穿好。”许从周扶着许斯颐的肩膀,等许斯颐点头跑开口,许从周才把昨天带回家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又把给许斯颐带回来的书和给江秋月收集的另外一些玫瑰花种和其他一些植物的种子拿了出来。   许斯颐喜欢看书,高高兴兴地收了这份礼物,才坐在许从周的身边小声抱怨道:“爸爸,你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啊,我早上看见干爸没看见你,还吓了一跳呢。”   许从周抬手拍了拍许斯颐的脑袋:“你睡着了叫你干什么,万一再把乘希他们吵醒了怎么办,我和你干爸现在在一个地方,你看见他肯定也能看见我,别总担心,等我们忙过这段时间,就会清闲了。”   许斯颐皱了皱脸,“好吧。”   许从周又喊着他一起去洗漱。   等父子俩收拾好后,江秋月也起来了。   外面也已经欢腾起来了。   锣鼓声、鞭炮声、各种吹拉弹唱的声音传的很远。   早饭过后,江秋月他们一行也赶紧装备好,去参加外面的国庆表演。   □□广场前汇聚了很多的人在载歌载舞,杨双双他们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学校的大部队在哪儿,并且发现已经有很多人加入了欢庆的队伍了。   场面实在太热闹,杨双双也放弃了和其他人说话的打算,专心和闫胜利带着孩子顺着人流看表演。   中途的时候,他们还遇见了一起过来参加庆祝的陈红缨和赵长熙。   陈红缨对上杨双双和闫胜利的视线,一下子就磕吧了。   尤其在面对闫胜利的时候,总有一种好像干坏事被家长抓包了的感觉。   可是对上闫胜利威严的视线,陈红缨不得不硬着头皮介绍说:“这是赵长熙,是我们省的老乡,嫂子之前说要弄高校联合演出,每个省的学生在一起出节目,我和他最近经常一起商量表演节目的事。”   杨双双就故意装作不解道:“可是节目已经定下来了啊,你们的节目难不成还有问题?”   陈红缨:“……”   赵长熙见状赶紧解围道:“我们主要是来看看这边的演出,顺便做一下对比,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杨双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赵长熙也跟着有些头皮发麻了。   这段时间的接触已经让他了解到杨双双是陈红缨的嫂子,那眼前的这位男士肯定就是陈红缨的大哥,见家长的紧张感油然而生,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倒是闫胜利打量了赵长熙一会儿,冲他伸出手说:“闫胜利,陈红缨的大哥。”   赵长熙赶紧跟着握手,“大……闫大哥你……好!”   手上骤然加重的力道让赵长熙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好半响才憋出来最后一个好字。   杨双双见赵长熙的脸色都变了,连忙偷偷拽了闫胜利一下。   一般人的体格能和闫胜利相比吗?万一再把赵长熙给捏坏了怎么办?   谁知道闫胜利又用了下力,这才慢条斯理地放开手,看着赵长熙,面无表情地说:“握个手而已,你很疼?”   赵长熙:“……”我不敢疼。   赵长熙快速收拾好脸上的表情,重新摆出一副正常的微笑表情说:“闫大哥说笑了,我不疼。”   闫胜利不置可否,但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赵长熙的身板。   陈红缨可是知道闫胜利的厉害的,生怕他万一一个念头起来想和赵长熙过过招就麻烦了,赶紧插,进来出来说道:“哥,嫂子,怎么就看见你们了,秋月姐和许团长呢,他们没来吗?”   “赵长熙说他也认识秋月姐和许团长,以前他们还帮过他的忙呢。”   杨双双也不好再为难眼前这一对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说开的小情侣,就顺着陈红缨的话说:“来了,应该就在边上。”   “那我们去找秋月姐吧,我也好久没看见他们了。”陈红缨赶紧就说。   杨双双附和着点头,等陈红缨和赵长熙稍稍走了一段距离后,又见孩子们在边上玩没注意这边,才贴着闫胜利说:“你觉得怎么样?”   闫胜利就说:“身体还行。”   “身体还行?”杨双双挑眉,“他刚才脸都变了,你居然说还行?”   闫胜利就说:“一般人在那个力道下就该哭了。”   杨双双:“……”   她一时想不出来什么,就给闫胜利比了个大拇指。 第58章 猜测 你少在这儿扭曲事实   欢庆的场面热闹恢弘, 就算离得很近的两个人,要是不大声说话,也不一定能听到对方说什么。   但陈红缨还是有点担心, 因此等到离开了一段距离后,又回头确认了一下杨双双和闫胜利所在的方向,见他们离得还挺远的,才不好意思地看了赵长熙一眼, 问道:“我哥力气可能比较大,你的手没事儿吧?”   赵长熙舒展了一下被闫胜利捏过的那只手,笑着摇头, “没事儿, 不用担心我。”   陈红缨:“……谁担心你了!”   赵长熙屈指顶了一下有些下滑的眼镜,轻笑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陈红缨还是有点不放心,忍不住又问了句,“你……真的没事儿啊?”   赵长熙将手在她的面前伸展,动了动, 这才笑说:“真没事儿,好歹我也在乡下支援了好几年,身体还是不错的。”   陈红缨瞥了一眼在她面前舒展的手, 又飞快地错开, 轻轻“哦”了一声。   既然刚才和杨双双他们说了要去找江秋月, 两人自然走了过去。   不过陈红缨怕江秋月也跟着杨双双一样打趣他们, 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就和赵长熙一起赶紧离开了。   许从周的手从进入热闹的人群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江秋月的手腕,见状,指下稍稍用力, 靠近江秋月问道:“赵长熙和陈红缨在处对象?”   江秋月就说:“应该是吧,听说两人之间挺有意思的,现在又一块出来玩了,应该是成了吧。”   许从周得到了消息后就随意点了下头,便不再关注了。   广场的热闹从早一直持续到晚上天黑都还有人举着火把在热闹。   今天在外面耗费了太多精力,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困了,早早洗漱后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双双又要去学校和其他人一起负责联合演出的事情。   江秋月他们是吃过午饭后才过去的。   演出可以带家属,等江秋月他们一行找到杨双双的时候,她正热火朝天地和其他人对着最后的流程,身上的衣裳也换了。   自打高考前那次变装后,杨双双和江秋月就没有再特意打扮的太漂亮,免得太惹眼,毕竟现在很多人的条件都不好,她们还在读大学,还是朴素点好。   但杨双双今天却把身上原本清素的装扮换成了一袭红艳的长裙,原本每日会扎起来的大波浪散开,松松挽起,脸上还化了妆,眉眼漂亮的让人都不敢直视。   家里的几个小孩儿见到杨双双这样,齐齐“哇”了一声。   “别打扰你们妈妈。” 江秋月拉了几个小孩儿一把,说完又顺势看了一眼闫胜利,他的目光自落在杨双双的身上后就没再移开过,眉峰微皱。   江秋月暗笑一声。   杨双双也看见他们了,一直等到她把事情安排完才大步走过来,说道:“来了,吃饭了吗?”   几个小孩先点头,然后齐刷刷地围着杨双双说:“妈妈,你今天真好看!”   杨双双抬手碰了碰好不容易弄好的头发,笑说:“因为妈妈今天是主持人,所以特意打扮了一下,还行吧?”   她屈指拎着红裙在几人面前转了一圈,又接受了几个孩子的夸赞后,才把视线落在闫胜利的身上。   “你怎么不说话啊?不好看吗?”杨双双盯着闫胜利问道。   闫胜利沉默了一瞬,才点点头,“……好看。”   江秋月见他们这样,立马拉了许从周一下,两人齐刷刷退到了一边。   许从周看着江秋月,欲言又止。   江秋月抬眼,“你怎么了?”   许从周忽地清咳了一声,摇摇头,“没什么。”   江秋月不信,但是许斯颐还在边上,她便打算暂时不和许从周计较,但她估计肯定是他哪儿又犯醋了。   杨双双和闫胜利也没有说多久,又赶紧走了。   江秋月带着其他人找到地方坐下,静等着表演开始。   没多久,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入场,各个学校的领导和老师也来了,江秋月还看见好几个胸前挂着相机的人,大约像是报社的。   空旷的大堂逐渐被人填满。   两点,首都高校的国庆联合表演开始。   杨双双和陈红缨,并着两个面生的但是长相不错的男性一起走出来,开始演出的开场词。   江秋月注意到闫胜利一直盯着台上和杨双双搭档的那位男性,便道:“听说那两位也都是电影学院的,因为第一次办这么大型的演出,怕一般人撑不起来场子,就找了两个有表演经验的男同志搭档。”   闫胜利动了动唇,半响“嗯”了一声。   江秋月又笑了一下,看见其他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表演,便也不再出声打扰别人。   率先上场的就是陕西的队伍,震声的老腔奔放又强悍,吼的其他人仿佛见到了曾经抗战时期的刀光剑影,也让人仿佛看见了山河的雄壮,场内的观众纷纷精神一振。   江秋月还注意到原本兴致缺缺的那些记者拍照片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随后,一个接着一个省份的表演队伍上场。   有戏曲、有梆子、有快、有相声、有小品……   花样繁多,有让人哭的,自然也又让人捧腹大笑的。   当然,中间也有领导上去讲话。   一直到晚上六点钟,最后一个由全部专业人员组成,也就是电影学院参演节目压轴完成,整场演出才结束,杨双双他们又上前谢幕。   接着,便是之前笑谈的颁奖环节。   一开始,杨双双他们设置的是进行一个大学之间的评比,最后出来个一二三名,后来发现不加入各省份和知青们的节目好像有点不公平,干脆都加入了进来,反正最后评委也不是他们,而是那些老师和领导们头疼。   不过最后的结果倒是没有出乎太多人的预料。   有着全部专业人员参与的电影学院的节目获得了第一名,太过于雄浑的老腔和由杨双双提意的不一定非要缅怀艰苦的过去,也可以畅想美好的未来的首都学院的小品是第二名,赵长熙和陈红缨他们所在省的节目以及两个知青的节目是第三名。   其他的队伍则颁发了一个鼓励奖。   等到颁奖结束后,杨双双忙碌了这么久的演出算是正式且完美地完成了。   场内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往外面走,不时地讨论着晚上的表演。   杨双双在后台长长地吁了口气后,才笑着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开始到前面去和江秋月他们说:“我等下还要帮忙收拾场地,你们……”   不等杨双双说完,闫胜利就抢先说:“我留下来帮你。”   然后又看向江秋月和许从周说:“你们先回去吧。”   还不等江秋月和许从周开口,杨双双家里的几个孩子就说:“爸爸妈妈,我们也不想走。”   孩子们想要留下来的意愿很强烈,杨双双就说:“你们确定,等下肯定会忙到很晚哦。”   几个小孩点头,“我们确定。”   杨双双就看向江秋月说:“要不然你们先回去吧。”   江秋月想了下,“要不然我们也留下来帮你吧?”   “不用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杨双双推了江秋月一下,“难得许从周回来,就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你们一家三口回去吧啊。”   杨双双的态度坚决,江秋月只好答应了。   等到江秋月他们转身走后,杨双双才合掌看着几个孩子说:“你们说的要留下来的啊,那就过来帮忙吧。”   几个孩子纷纷点头,闫胜利默默把身上的衬衫外套脱下来搭在了杨双双的身上。   杨双双侧脸看了一下身上忽然被披上的衣裳以及落在她肩膀上的手,忍不住拿肩膀撞了闫胜利一下,问道:“你干嘛啊?”   闫胜利一本正经地放下手,“晚上天有些凉,你穿厚点。”   “我都快热死了。” 杨双双扬眉,抬手欲把身上的外套揭下来,闫胜利又把手放了上去,阻止了她的动作。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闫胜利看着杨双双一副了然的神色,最终率先放下了手。   杨双双把身上的外套一脱,这才对着闫胜利说:“我穿着裙子不方便干活,等下还要换衣服。”   闫胜利:“……”   缓了一下,闫胜利这才“嗯”了一声。   孩子们就在身边的不远处,杨双双也没说其他的,就是飞了闫胜利一眼,轻笑道:“德性!”   闫胜利抿着唇角,也不反驳。   -   今天的演出是在电影学院办的,因为只有电影学院地广人稀,场地足够大,设备也足够好。   演出结束后,电影学院的很多同学也主动留下来帮忙。   郑乐云没被选上表演,原本没打算留下来干活表现的,但是在离开的时候撞见杨双双和闫胜利说说笑笑的模样,瞬间就走不动了。   她假借留下来帮忙的借口一直有意无意地观察者杨双双和闫胜利相处的样子,又忍不住想起之前在公交车上的一幕,脸上时不时闪现狐疑的神色。   等到杨双双去换衣裳的时候,郑乐云见闫胜利也跟着过去,差点尖叫了出来。   边上有人见郑乐云站在这里鬼鬼祟祟也不干活,忍不住就推了她一下说:“你堵在这儿干嘛啊,不想帮忙就回去休息好了,也别挡着别人啊?”   郑乐云这才回神,忍不住皱眉看向推她的那个。   她张嘴本来想反驳回去,可那人已经围在陈红缨的身边了。   陈红缨自考进电影学校后就因为长得太漂亮加上还演过电影,本身实力又足够强劲,就一直是学校里面的名人,自演出结束后,陈红缨的身边就围着人就更多了。   今晚的表演,陈红缨一个人参加了两场,两场都拿了奖,而且还是主持人,大家纷纷都在夸她太给他们电影学院长脸了之类的。   郑乐云见状,想到刚刚的杨双双,想到之前受到的气,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嗤”了一声。   有人听见了,便不乐意地瞪着郑乐云问道:“你嗤什么啊?我们是哪儿说的不对吗?”   郑乐云自入学后看见陈红缨居然也在电影学院,并且人气还很高后,心里面就一直不舒服。   加上她又总能想到自己之前和江立业相亲,结果江立业却没有看上她的事情,而陈红缨正好和江秋月的关系好,她自然而然就看陈红缨不顺眼。   有时候难免会阴阳怪气,以至于次数一多,学校里就有不少人传她看不惯陈红缨。   陈红缨之前因为觉得奇怪,还和江秋月他们说过这事儿。   后来从江秋月的嘴里知道了她和江立业相亲的事情后,便没再把郑乐云放在心上,一直无视她。   再后来,其他和陈红缨关系好的人见她是这种态度,便也跟着无视郑乐云。   但今天这个事儿明明就是个大喜事,她们实在不明白郑乐云又想干什么,忍不住又道:“明明自己一点本事都没有,偏偏眼高手低、自以为是,现在见我们学校得了奖居然还阴阳怪气,真不知道学校怎么收了这样的人进来,晦气!”   “就是,明明多高兴的事儿啊,被她这么一搅合,感觉喜悦都没有那么多了,真不明白她干嘛总这样?”   “还能干嘛啊,就是嫉妒陈红缨呗,以前就没少听她说酸话,这次她还报名了要参加节目呢,结果又被刷下去了,现在见陈红缨得奖,心里扭曲,嫉妒了呗!”   “你说什么呢?”郑乐云本来就是个没谱的人,说话做事向来随心所欲,被这么一刺激,脑子一热,上来就吼道:“我嫉妒她!我呸!谁知道她那奖到底是用了什么不干不净的手段弄到的,我凭什么嫉妒一个作风不干净的人!”   这话一出,别说刚才和郑乐云吵架的几个人,就连一直没有把郑乐云放在心上的陈红缨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拧眉盯着郑乐云。   桃色新闻往往是一系列八卦中最被热衷和反复咀嚼的,以至于也有人忍不住开始盯着陈红缨了。   陈红缨深吸了一口气,拨开身边围绕的人群,走到郑乐云的面前,冷脸问她,“什么叫做我用了不干不净的手段弄的奖,什么叫做我是一个作风不干净的人,你把话说清楚!”   郑乐云自觉自己发现了大秘密,就丝毫不怵,朝着陈红缨反讽道:“你自己清楚,你不要脸,说出来我还嫌弃害臊呢!”   “我不清楚!”陈红缨提高了声音。   她本就比郑乐云高,此刻又站在台阶上,可以说是完全居高临下地看着郑乐云,多年来在部队历练的气场也朝着她倾泻而出,扬声道:“我只清楚今天这件事你要是说不清楚,咱们就公安局见,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   郑乐云被陈红缨这般强硬的态度吓了一跳,心中顿恼。   随后,她又想到刚刚看见的杨双双和闫胜利的那一幕,继续冷笑道:“装模作样,你以为威胁我两句我就害怕了吗?”   陈红缨张嘴正欲继续说话,边上忽然插,进来一道清润但是同样严厉的声音道:“威胁倒不至于,不过作为和陈红缨同组的参与表演的人员,我也想知道陈红缨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得到的奖,以至于我们这么多人这段时间日日夜夜的排练和设计在你眼中竟然分毫不值,那么多观看表演的同学的认可在你眼中也没有意义,甚至就连各大高校的老师和领导共同做出来的评断在你眼中也毫无公平公信公正可言。”   话音落定的同时,赵长熙已然走到了陈红缨的身边。   他先是安抚地看了陈红缨一眼,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才抬手推了下眼镜,冷脸看着下面站着的郑乐云道:“这位同学,你以为随便污蔑他人,怀疑领导和老师、造谣生事这些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吗?”   “你什么意思?”郑乐云被赵长熙的一席话吓了一跳,色厉内荏道:“你也说了你们是一个组的,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   赵长熙点点头,“很好,今天就算陈红缨愿意不计较,我们同组的其他参与人员不计较,这件事我也会追究到底的,现在就请你说清楚,陈红缨到底用了什么不干不净的手段拿到了一个一等奖,一个三等奖的。”   周遭原本只是看热闹的人经过赵长熙一席话的提醒,瞬间反应过来了。   对啊!   说陈红缨用了手段才拿奖不就是说他们一起合作的节目很糟糕吗,进而不就是说他们私底下说不定和陈红缨一样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呢!   再说这里面还牵扯到那么多大学的老师和领导,陈红缨就算有再大的能耐,还能把所有的老师和领导都收买了不成。   况且就算陈红缨真的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但今天的老师和领导又不全是男的,还有很多女性,怎么听都觉得这个郑乐云在胡说八道。   太离谱了!   好些人纷纷走上前来,跟着一起质问郑乐云,要求她必须说清楚,不然今天的这件事没完!   郑乐云没料到赵长熙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就一下子引来了这么多的人针对她,顿时心里就慌了,也更气了。   眼见着场面越来越吵闹,赵长熙也不想最后让这件事演变成动手事件或者往其他更严重的方向跑,亦或者偏离了一开始的重心,就抬脚多走了两部到其他人的前面,然后转身面对他们,抬手比了一个暂停的姿势。   “同学们,听我说。”赵长熙抬高声音,等到其他人渐渐安静了下来,赵长熙才又继续道:“咱们不要所有人都一起说,这样只会耽误时间,反而还会让这位……”   眼看赵长熙不知道郑乐云的名字,陈红缨就提醒了一句。   赵长熙又冲着陈红缨点头,然后才继续说:“咱们人聚集的一多,反而还会让这位郑乐云同学觉得咱们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她。既然这位郑乐云同学怀疑陈红缨得奖的这件事,那不如就让我和陈红缨先和这位郑同学沟通,所以大家都安静一下,先在周边找地方坐下,听我们说,如果我们说的有什么问题,或者你们觉得自己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也先等我们稍微沟通了之后再提,可以吗?”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周边的其他人纷纷点头说可以,然后找地方坐了下来。   赵长熙又冲着四周略微颔首,“多谢了。”   而后,赵长熙转身,脸上已然恢复了冷凝,“郑同学,你现在可以说了。”   经历了刚才被众人围着的场面,郑乐云已经有些被吓到了。   可若是让她就这么算了,心里面又很不服气。   但她一时半会儿确实也说不出陈红缨到底做了什么,她其实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赵长熙见郑乐云不说话,便又抬脚走了一步,继续冷眼看她,道:“郑同学,你现在可以说陈红缨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了,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要到老师或者学校领导,更甚至是公安局里面去说吧。”   郑乐云的底气又被赵长熙压制了几分,她一时间着急,又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撇嘴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   “不知道!”赵长熙的声音略高,“你不知道,那你刚才为什么那样说?”   “我……”郑乐云被问住,被吓到的脑袋在这一刻竟然开始飞快地旋转并且找到了突破口。   她连忙焦急地四下观望,等总算找到了杨双双的身影后,郑乐云像是获得了巨大的救星一样指着杨双双就吼道:“她,你们问她!”   杨双双早就换好衣裳出门了,不过她和闫胜利见赵长熙这人控场能力倒是不错,而且还一直护着陈红缨,便就一直没出声,想看看赵长熙最后会怎么做。   结果,她万万没想到只是躲在一边吃个瓜,并且顺便看一下未来的妹婿的能力,竟然把瓜吃到了自己的身上。   对上一礼堂的人纷纷看过来的视线,杨双双挑了下眉。   陈红缨见状皱眉道:“你说我就说我,又扯到她身上干什么?”   郑乐云却以为陈红缨这句话已经是心虚了,顿时冷笑,心中底气顿生道:“你不想让我说她不就是心虚害怕了吗?我就偏要说!”   杨双双见陈红缨还要开口,冲她摇了摇头,这才边走边说:“我怎么了?”   郑乐云冷笑,见杨双双身后还跟着刚刚一直在她身边的几个人,朝她翻了个白眼。   杨双双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和自己撕逼了,但她一般不和人撕,因为觉得没意思。   可今天这事儿既牵扯到陈红缨,现在又点到了她,甚至这个郑乐云还和江立业相了亲,算是和江秋月也有关系,她还真来了点兴趣。   杨双双见台子上正好有个桌子,她干脆坐了上去,面对着郑乐云道:“来,展开说说,我又怎么了。”   杨双双的态度这般坦荡无畏,原本就不太相信郑乐云的其他人顿时更加相信杨双双也肯定没什么猫腻。   郑乐云也被杨双双这般样子给哽了一下,随后心里火气升腾,就冲着杨双双阴阳怪气道:“你怕不是忘了吧,我和你坐过同一班的公交车,那时候你身边站着的可不是现在这个男的。”   杨双双:“……”   这话又引得其他人开始看向杨双双,杨双双仔细回想了一下,可还不等她想起来,她边上的美希是翻了个白眼说:“妈,我们一共就见过她两次,除了火车上的那一次,就是七六年过年的时候,小张叔叔去接我们的那一次,她说的应该就是小张叔叔。”   乘希和朝希也跟着想起来了,纷纷冲着郑乐云翻白眼。   不过因为知道爸妈肯定不希望他们在这种场合开口吵架,俩人也就没吭声。   杨双双经过美希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就对着郑乐云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所以呢?”   郑乐云嘴一撇,“所以什么所以,还要我说吗?”   “每见一次,你身边就跟着一个不一样的男人,每个都关系还那么亲热,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郑乐云一脸鄙视,“你都这样,陈红缨和你关系好,听说还是你妹妹,谁知道会不会跟你一样。”   杨双双:“……”   陈红缨&其他人:“……”   围观群众:“……?”   杨双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郑乐云,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了一个极为贴切的形容:“我想知道的是你妈当初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你扔了,把胎盘养大了。”   场面顿时一静,不知道杨双双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乐云也迷糊着呢,但又本能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就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杨双双就说:“说你没脑子呢,我和一个男人走一起就是不正经了,那我当时干嘛还带着家里的孩子啊?我带着家里面的孩子瞒着我的丈夫和外面的男人不清不楚,你是觉得我傻,还是觉得我家这几个都快要赶上我的个子的孩子傻?还是说这世界的男女之间就不能正常说话了,一旦多说两句话就是不正经了?”   场馆里面安静了好一会儿,等回味过杨双双刚刚那句骂人不带脏字的话后,瞬间爆笑起来。   郑乐云也被气的跳脚,冲着杨双双吼道:“你少在这儿扭曲事实,你就是不正经了,我亲眼看见的!”   顿了下,她又继续道:“谁知道你这几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男人的!“   杨双双叹气,正要继续说话,闫胜利往她肩膀上按了一下,走上前说:“七六年那次,是我让人去叶城接我妻子和孩子来首都过年,那次是他和我妻子第一次见面,我有人证有物证能证实这件事,但你要是拿不出……”   “谁知道你是不是怕被人说戴了绿帽子,故意替她遮掩。”郑乐云抢了一句,打断了闫胜利的话。   闫胜利原本就冷凝的神色更是沉到了底,不打算再和郑乐云废话了。   他看向陈红缨,“去请你们学校的负责人过来,顺便给许从周家里打个电话,让他帮忙把小张请过来一趟。”   陈红缨见闫胜利生气了,也不敢耽搁,点点头就要走。   外面太黑了,赵长熙连忙就追上说:“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也不安全。“   陈红缨知道闫胜利真的发火的话肯定不得了,边着急走边说:“那你快点跟上。”   其他人没料到原本还在争吵的场面瞬间变成了现在这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倒是有知道内情的学校干部小声说:“郑乐云完了,杨双双以前和我们说过她丈夫是军人。看杨双双的能耐就知道她丈夫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再看他丈夫这个年纪,至少是个营长,往上了说团长的可能性也不小,那他身边肯定有警卫员,所以派个人来接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过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所以我觉得他刚才说的肯定是真的,你们等着看好戏吧。”   突如其来的叫老师和领导以及周围的窃窃私语搅的郑乐云心里忽地有些发慌,她伸直了脑袋试图想要听到四周的人在说什么,但只能看见他们看她的怜悯的眼神。   赵长熙追着陈红缨走到外面后,才并排和她一起,担忧底看着她问道:“你没事吧?”   陈红缨摇头,“我没事。”   顿了下,她又道:“不过今天谢谢你站出来帮我说话。”   赵长熙摇头,“应该的。”   陈红缨抿了下嘴,想说什么大又知道这件事不好再耽搁,就随便“嗯”了一下,继续蒙头往前走。   陈红缨直接闯了校长室。   今天的节目影响还挺大的,校长室里面还有不少老师和领导在说话,见到陈红缨过来,纷纷笑道:“哟,你怎么来了,我们刚才还在说你今天真是给我们学校长脸了,这次的演出表现的不错,值得表扬!”   陈红缨心里虽然着急,但还是很有礼貌地谢过了各位老师,这才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刚刚还在高兴的一群人:“……”   喜悦被盖上一层阴霾。   且听陈红缨刚才的描述,加上他们也知道根本没什么猫腻,心里顿时对那个叫郑乐云的挑事的学生生出了很大的坏印象。   但是生气归生气,这件事还是不要闹大了的好。   尤其听陈红缨刚才说的那些,都还闹到部队了,那就更丢人了。   他们就说:“我们和你一起去处理这件事,电话就不要打了吧,这么晚了,打扰别人也不好,我们自己处理了就好了。”   陈红缨明白这些人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摇摇头说:“我哥向来说一不二,他说要打电话叫人过来,就算我不打,他也会亲自打。”   老师们就说:“我们去和你哥说。”   “没用的。”陈红缨摇头,“要是今天这事儿只牵扯到我也就算了,但偏偏最后又扯到了我嫂子的头上,这么多人都听见也看见了,要是一点说不清楚,那肯定影响我嫂子的名声,我哥不会坐视不管的,他把我嫂子看的和他的信仰一样重要,谁也比不上。”   一群老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陈红缨最后还是打了电话。   江秋月听完后只觉得一脑袋的莫名其妙,在许从周问过来的时候又摇摇头,往许家那边打了个电话。   等把事情说清楚后,江秋月就皱了皱眉说:“要不然我也跟着去吧。”   许从周点头。   江秋月他们一行重新回到礼堂的时候,电影学院的老师和领导们也早就过来了,并且也听完了双方的解释。   等见到许从周他们一行,尤其是其中穿着一身军装的小张同志后,虽然心里清楚他们这次丢人丢大发了,但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从头到尾就是郑乐云自己的一出恶意揣测,加上小张同志还特意提点了一句说:“我是许老的警卫员,走之前,他老人家和我说,要是我的解释不足以让人信服,或者贵校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届时他也可以亲自过来作证。”   整件事情很快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澄清了。   学校里面的老师和领导们更是没料到这件事最终竟然还闹到了许长盛这样的大佬的头上,一时间更觉得丢人,连连保证他们一定会严肃地处理这件事情。   闹了这么一通,时间也晚了,领导们干脆就让大家伙先散了,有什么明天再收拾。   吃了这么大一个瓜的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开,开始往回走。   赵长熙虽然心有不舍,又担心陈红缨的情绪,但也知道如今绝对不是他插过去说话的时候,还是过来和陈红缨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也跟着离开了。   小张同志也和江秋月他们打了声招呼,开车走了。   杨双双看向陈红缨说:“你没事吧?”   陈红缨摇头,“没事。”   杨双双“嗯”了下,但还是宽慰了陈红缨一句说:“虽然这件事今天说清楚了,但保不齐后面还是有人传一些风言风语,到时候无视就行了,不用太计较,只要你站的够高,那些心底阴暗的人自然也就不敢再对你唧唧歪歪了。”   陈红缨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在乎的。”   几个孩子也开口安慰陈红缨,顺便批判一下实在没什么脑子的郑乐云。   闫胜利等了一会儿,见他们没完没了了,就开口让几个孩子先跟江秋月他们上车,他和杨双双则留了下来。   陈红缨心里觉得有些不好。   果然。   下一刻,闫胜利就沉眼看她,问道:“你和那个赵长熙到底怎么回事儿?”   陈红缨:“……”   杨双双没料到闫胜利居然忽然提起来这个,又见陈红缨卡住,不想她为难,忍不住拽了一下闫胜利的衣袖。   闫胜利顺手握住杨双双的手,这才继续看向陈红缨道:“说话。”   陈红缨攥了一下手指,“没怎么回事儿,就是……朋友吧?”   “朋友?”闫胜利的声音略高了下。   陈红缨被闫胜利看的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点头,“嗯”了一声,“对,朋友。”   闫胜利本来也不是要逼迫陈红缨一定要解释清楚,见状也不再继续追问了,而是道:“他人看着还不错,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要做到心里有数。”   陈红缨咬了咬唇,最终“哦”了一声,点点头。   杨双双又拉了闫胜利一下,闫胜利这才说道:“回去休息吧,余下的别多想。”   “好。”陈红缨又点点头,目送闫胜利他们的车开口后,这才跟着转身。 第59章 改革 开放   这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后续的处理问题却成了学校的各位领导和老师们头疼的事情。   有人觉得像郑乐云这样的学生,思想素质极为低下,应该予以开除, 并且日后绝不录取,但也有人认为如今好不容易恢复高考,每一个考进大学的学生都不应该这么简单的放弃。   最终讨论来讨论去,一时间也没商量出最后的结果来。   左右时间已经太晚了, 一众人就说要不然明天找陈红缨这个受害者问一下她们的想法,也方便他们做意见参考。   陈红缨在送走闫胜利他们后就被一群同学给围住了,除了说起晚上的事情, 也有人在问闫胜利的情况, 感叹陈红缨的家庭条件居然那么好。   陈红缨一路心不在焉地应和着,脑袋里面却飘着闫胜利走之前最后说的话。   就这么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她又被学校的老师们问到了处理意见。   陈红缨只说道:“我没有什么意见,但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陈红缨就道:“昨天的事情,幸而我和我嫂子有足够的证据, 那么要是我们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呢,岂不是就要顶着这样的名声过一辈子了?”   之前一众表示想要再给郑乐云一个机会的老师们沉默了下来。   陈红缨又说:“她嘴一张就凭空造谣,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人这被安上了作风不正的头衔, 以后我们会怎样。昨天是我们幸运有证据, 那日后她又看不惯其他人了, 再次这样, 其他人要是拿不出证据要怎么办呢?只怕就是有人跳楼自杀以证清白,还是会有别人说他心虚呢!”   这些老师当中也有不少人曾经经历过至暗时刻,一时间竟被陈红缨短短几句话勾起了以前那些很不好的回忆。   来的时候还是意见分歧,回去之后没多久就讨论出最终的处理结果了。   全校通报, 开除学籍,永不录取。   战战兢兢了一夜的郑乐云收到消息后都傻了,可无论她怎么哭闹求喊,最终都无济于事了。   并且因为档案里面有了这样一个污点,日后她不管是继续读书还是找工作都难了。   这事情后来传到岛上,韩师长还把楼秀芹给批评了一顿,“你看看你之前给江立业介绍的什么人,这才刚上大学就惹了这么大的事儿,都给开除了,还说什么她和江立业配,我看她连给江立业提鞋都不配,幸亏人家当初没同意,这事儿真要成了,他这次肯定也要受牵连,好好一个大小伙子的前途都能叫她给毁了!什么玩意儿啊!”   “晦气!”   楼秀芹叫韩师长说的不敢吭声,心里也暗暗觉得幸好当时这件事没成。   学校这边当然也有些喜欢嘴碎的人说一些小话,但后来见学校的态度这么强硬,原本碎嘴的风气倒是随之一静。   赵长熙后来因为担心陈红缨,过来找过她几次。   可陈红缨最近一直在想闫胜利之前说的话,就有些不太想见他。   赵长熙感受到了,实在没忍住问道:“你最近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感觉你最近好像不太高兴,也不太想见我?”   陈红缨咬了一下唇,想着她和赵长熙一直没有把话说清楚过,这样别别扭扭的相处好像也确实不好,便婉转问道:“演出早就结束了,接下来也没有节目需要我们商量,我们还见什么?”   赵长熙微怔,还不待他想好要说什么,陈红缨又继续道:“才刚刚发生那件事,你现在天天来找我,就不怕别人误会什么吗?”   赵长熙呆了片刻,这才意识到自己最近有些太过于高兴过头和陈红缨重逢而忘记考虑她现在的处境了。   他想了下,坦然抬头面对陈红缨的视线,柔声道:“若我就是想要别人误会我们呢?”   陈红缨:“……”   她心底波澜涌起,脸上却保持着平静道:“为什么?”   真到了这个时刻,赵长熙又紧张了起来。   赵长熙又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缓缓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坚定地看向陈红缨道:“主,席同志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陈红缨,我心悦你,从第一次在柳月湾见到你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我想和你在一起,以结婚为目的的那一种,我想和你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你愿意吗?”   陈红缨:“……”   赵长熙含蓄的时候是真的含蓄,陈红缨原本还以为她等下还要多说些什么呢,没想到这人一下子就把所有的都挑开了。   惊讶之余,虽然是陈红缨主动想要挑开最后一层面纱,但还是忍不住升腾了些许羞意。   赵长熙见陈红缨一时间没有开口,心中顿生几缕紧张之感。   他忍不住攥了攥手指,下意识朝陈红缨贴近了一步又快速地拉开距离,怕陈红缨认为他不规矩。   稳了稳心神后,赵长熙又忍不住重复了一遍,“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陈红缨抿了一下唇,按捺住“砰砰砰”跳动的心脏,大大方方地冲着赵长熙点了点头。   “愿意。”   “你答应了!”赵长熙一呆,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捏了自己一把,直到痛觉刺激他的大脑,他倏然咧嘴笑成了个傻子。   陈红缨见他这样,实在没憋住,也跟着笑了。   又过了几天,等陈红缨过了那个激动的临界点后,又去找江秋月和杨双双说了这件事,算是简单过了一下明路。   只是那时候闫胜利和许从周又走了。   十月一到,天气就在一天天的转凉了。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份,总设计师提出改革开放的政策,与此同时,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也开始正式在国内试点推行。   这两项举措直接引爆了各地的关注度,不管是电视还是报纸,无论是城市还是乡下,一时间每天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情。   有人摩拳擦掌,觉得这项举措利国利民,必然会将国内的政治和经济带入一个新的台阶,自然有人激烈反对,认为这是违背了原本的社会主义制度。   杨双双学的是经济,首都大学经济系这段时间也因为这两项举措一直讨论不休,几乎每天都要争的面红耳赤。   学校里面的老师最近这段时间在课堂上也一直围绕着这件事来和学生们剖析当下国内的经济形态以及国外目前的经济状况,也放任学生自由讨论,这样才能更加进步。   学校甚至还为此专门开了个辩论会。   杨双双作为支持改革开放的正方代表,在场上大杀四方,从国家当下的农业、工业、政治、经济等各个方面入手,将对方辩到哑口无言,也彻底奠定了她在学校的位置。   本来就是风云人物的她更是成了很多人的目光中心。   不过在那之后,杨双双就低调了很多。   她之前就一直担心南川军区的那两个小厂子的事,如今改革开放已然到来,要不了几年,外商资本入驻国内,国内的本土企业会遭受非常大的冲击。   而日化品作为国民经济的一个重要在组成部分,也必然是国外资本最先抢占的一个市场。   杨双双不想自己的心血白费。   与此同时,还有一件事情一直牵动着许多人的心。   那就是近日,yn开始骚扰我国边境,国内的各大报纸都在报道这件事,对战的情绪很高涨,甚至就连报名参军的人也比往年多了很多。   当时间悄无声息划过七八年的年尾,进入到七九年的时候,摩擦不断的两国终于动起了手。   这场战役起的突然,结束的也很快。   七九年的三月,当国内的民众都在大肆欢呼我国再次胜利的时候,国际上已经有些地方知晓这次国内的一些战术和武器有了很大的改变和进步,纷纷紧张起来。   同时,在改革开放的政策下,已经有不少海外的企业开始往国内进驻了。   首先第一批回国的都是以前为了躲避国内战乱而出国的华人,也是国内首批接受进驻的企业。   他们这些人有的是因为后面无法回来,有的则是看到了国内如今庞大的市场,嗅到了巨大的商机。   其中稍稍让人有些意外的是这批人里面居然还有许家的人。   江秋月曾经听许从周讲述过许家的往事。   当年,许家也是因为战乱出国,后来许爷爷感念国家危难毅然决定回国,其他的许家人则都留在了国外。   隔着宽阔无垠的海岸,那时候世界各地都战火纷飞,许爷爷逐渐和当年的家人失去了联络,就连许长盛也仅仅知道家里面还有这门亲,但具体都有谁,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他一概不清楚。   而留在海外的许家经过多年的发展,在国外也算拥有了一定的跟脚。   后来也曾动过回国的念头,只是那时候国内的状况不是很好,他们一直没敢动身。   如今,眼看国内政策有了大的变动,他们便借此机会,一是为了回国投资,二就是为了完成祖辈的遗愿,回来寻亲。   许长盛被外贸部的人找上说了这件事后,还懵了一下。   “你们确定吗?”他有些不相信道。   来人点头,“我们再三确认过了,那边给出的信息,和老爷子的信息一模一样,不会出错的。”   许长盛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过了会儿后说道:“你把他们的具体情况讲一下。”   外贸部的来人就介绍了一下当年的事情。   许长盛知道他父亲这一辈一共有兄弟姐妹四个,他父亲行三,上面有一个大哥和一个大姐,下面有一个小妹。   他如今都这般年纪了,想必和他父亲同辈的那些估计也不在了。   但没想到外贸部给的消息是他父亲的大姐当年在国外因为没能躲过战火,早就去世了,也没有能留下后代。   而他父亲的大哥娶了当地是华人姑娘,而小妹则嫁给了一个留美的德国人。只是他的那位大伯已经去世了,倒是他的那位小姑姑如今还在,这次回国寻亲,也主要是因为这位早就已经头发发白的小姑姑。   所以这次回国寻亲的就是大伯和小姑这两家。   另外还有消息就是,许家这些年在国外发展的不错,此次为了回国收拢了不少原本在国外的产业,倒是施密特先生一家,也就是许长盛的那位小姑姑嫁的那位德国人一家应该只是陪长辈过来完成心愿的。   知道这些消息后,许长盛长吸了一口气,随后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先想想,这件事不要往外说。”   来人点头,“您放心,我们没有对他们透露过您的身份。”   许长盛点头。   等到来人走后,周碧云忍不住忧心忡忡地开口道:“你觉得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前些年闹成那样,咱家差点就因为他们出事了,这万一以后要是再有个反复,那咱们……”   许长盛抬手打断周碧云,“别成天胡思乱想,现在和以前的政策不一样了,不会出事的。”   周碧云叹气,“那谁能说的准呢。”   想起那十年的内乱,她心里还是觉得不放心。   许长盛却没再关注她。   他心里一半是高兴,一半是担忧。   当年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时常念叨着还在国外的亲人,曾无数次说过等到战争一结束,就一定想办法找到他们,让他们回国。   只可惜老爷子倒在了解放前夕,他那时候也对国外的消息知道的不多,加上后来事情一多,又遇上革命,自然就没再想过找人。   如今这些人主动回国,他自然是高兴的。   老爷子的遗愿算是完成了。   可他同样担心的是这些人在国外长大,深受外国的资本主义的影响,行事作风肯定和他们大不相同,也不知道这一接触到底是好是坏。   想了两天,许长盛觉得这些人见肯定是要见的,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下距离,心里也要时刻保持着防备。   恰好许从周回来了,许长盛干脆就把所有人都叫了回来,说了一下这个情况。   许从周也没料到这件事,便出声问道:“确认了吗?”   许长盛点头,“外贸部那边的人做事还是靠谱的,不会拿一个不敢确认的消息到我面前说。”   许从周也觉得是,只是还是难免惊讶。   “您决定怎么办?”   许长盛便说了一下,顺便给家人做了一下思想工作。   主要是围绕着他们一家人现在身份都不简单,现在国内国际的形式还很紧张,有些事情必须要注意。   于是第二天,许长盛就回复了外贸部那边,说可以了。   当天,外贸部那边就和这次回国的许家人说了已经帮他们找到了亲人,并且带他们和许长盛一家见面了。   虽然来之前已经知道了对方的信息,但是真当见到了人,以及夹在其中的混血儿的时候,江秋月多多少少觉得有些新奇。   她竟然能亲眼见证一场跨越海峡的千里寻亲。   就连许长盛在见到这位姑姑的时候都有些惊讶。   老太太大约是讲究惯了的,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裙,外面罩了一件白色为底,蓝色勾图的外套,脸上还化了妆,脖子,手指,耳朵上都戴着珍珠饰品。   她一见许长盛就十分激动,一群人围着劝了半天才让这位老太太平静下来。   接下来主要就是许长盛和老太太的主场,不管是江秋月他们还是对面跟着过来的一群人,都默默听着。   一直等到这两位聊的差不多了,其他这些小辈才有了开口的机会。   许长盛大伯一家当年生了两儿一女,如今这三人又开枝散叶,到了许从周这一辈已经有八个了,这八个差不多一大半又开枝散叶了,可以说是实实在在的大口之家。   倒是老太太身边只有两个眉眼轮廓高深的年轻混血儿,是这次陪着她过来的。   一堆人互相问好就花费了好一会儿,随后又以老太太为首的开始往下分派礼物,许长盛和周碧云作为这边的长辈,也给对面的小辈分了礼物。   这一忙活,都到中午了。   许家自然不可能一下子招待这么多人吃饭,便带着他们去了饭店。   等到吃了饭后,依旧是以许长盛和周碧云为首和对面的那些人交流,江秋月和许从周很少被问道。   尤其是江秋月,他们在听到她还在读书后,除了一开始表达了自己的惊讶后,就更少问她什么了。   倒是陪着老太太过来的那两位施密特小先生问了许从周一句:“听说今年的yn战役上,你们用了新的打法和武器,现在国际上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所以你们现在确实有了秘密武器是吗?”   只是他们的这些话刚刚出来就被老太太给呵斥了,又让他们道了歉,之后就没有人和许从周说什么了。   一直等到晚上这些人离开,许家才算清净了下来。   周碧云捂着胸口直“哎哟”,“这么多的人,天哪,我已经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大的家庭了,好些人我都没记清楚到底叫什么。”   许长盛也没想到当年留在国外的那一支居然发展的这么好,虽然也没有认全所有人,但嘴上的意思却平淡,“多见几次就能认全了。”   周碧云摇头,“这些人啊,说不好,我之前冷眼瞧着,除了几个长辈,真正想回国的可能没几个,那眼里的嫌弃不用我,就我们家斯颐都能看得出来,对不,斯颐?”   许斯颐笑了一下。   许长盛就说:“不用管那么多,嫌不嫌弃的无所谓,只要他们没什么坏心思就行。”   “也对。”周碧云跟着点点头,随后又想到那两个跟着老太太过来的外国小伙子,撇了下嘴道:“幸亏那几个外国人不留下来,听听他们今天问的那些话,要不就是太没脑子,要不就是成心想要打听消息。”   许长盛也沉了脸,随后看着家里面的人说:“日后和他们不管是谁,说话行事都注意一些,回头你也嘱咐好李嫂。”   周碧云点头。   和许长盛他们一家一样,回国寻亲的这一群人也正在讨论他们。   许老太太着重又把两个小孙子训斥了一通,让他们以后不要乱说话,其他许家的年轻小辈则对于国内的现状大为失望,纷纷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回来,结果再次被家里面的长辈给压制了下来。   等到将这些小辈赶走后,一群年长的则留了下来。   其实在回来之前,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这位当初毅然回国的叔叔早就不在了的准备,也猜测过他可能会留下后人,但或许会很贫穷,毕竟中国这么大,但真正能从革命中走出来能有几个,他们根本没对那位没见过面的叔叔抱任何希望。   他们也都曾想过若是真的找到了那些所谓的亲人,大不了就支援他们一下好了,反正他们别的没有,钱还是有不少的,稍微手指头露一点就够其他人一辈子花费了。   包括许家的这位老太太之前也一直和家里面的小辈这么说的。   可今天的这场见面着实震撼到了他们。   他们完全没想到那位未曾谋面的叔叔确实早就不在了,但是留下来的后人却在中央掌握实权,既让人惊讶,又让人惊喜。   当然了,他们之前曾设想的所有一切也就没再能派的上用场。   讨论了一会儿后,就有人开口道:“以前一直听说中国是人情味很重的国家,如今我们要在国内投资,是不是会有很大的帮助。   许老太太就皱眉道:“就算这里讲究人情,但也得先有情,你以为随随便便套个亲戚的名头就真的管用吗?这里还讲究远亲不如近邻呢,我们这些人以前从未和他们相处过,能有多少情?你想要人情,也得先付出真心才行。”   老太太辈分高,小时候又在这里生活过,说的话自然让人信服。   顿了顿,老太太又说:“再者,你们从商,又是归国投资,外贸部那边已经给足了好的条件,你们还想要什么好条件。只要你们日后本本分分的经营,有他们父子俩在军界,你们日后也不会被人欺负,做好你们自己的事就行了。”   被提点的一群人纷纷点头,同时也准备开始对许长盛一家付出真心。   第二天,海外的许家人又来了,这次由许老太太提意想去看一看早就牺牲的那位哥哥。   由许长盛牵头,一行人去了烈士陵园。   许老太太又大哭了一场,惹来周围的人不停的劝。   江秋月接下来还有课和实验要做,便没跟着继续招待那些人了,只知道许老太太坚持要留在国内,落叶归根,她那两个孙子只好自己动身回国了。   许斯颐也照常上课,许从周这次回来并不是休假,而是有别的任务。   他们之前参建的新型部队参与了这次yn的战役,并且大获成功,这次回来主要是开会汇报这件事,并且进行后续工作的一些商讨。   因此,许从周也没再管那些人。   当杨双双再次见到江秋月的时候,便没忍住问她道:“已经见到人了,感觉怎么样?”   江秋月摇头说:“长辈们看着还好,就是一些小辈大概觉得咱们国家太穷了吧,很不喜欢这里。”   杨双双瞬间一个白眼就翻起来了,“瞧把他们得意的。”   江秋月笑了下,随口问道:“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想厂子的事情吗,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杨双双摸了摸下巴说:“有倒是有一个,就是不一定能成功。”   “什么?”江秋月问道。   杨双双“啧”了一声,“公私合营吧,现阶段不能私人开公司,唯一的办法就是公私合营,你、我,加上部队,我们三方来个公私合营,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走通这条路子。”   “还有我?”江秋月当然懂什么是公私合营,但不明白这个私里面怎么还能有她的事儿。   杨双双一抬手搭在江秋月的肩膀上说:“当然得有你,你可是我的技术人员。”   江秋月摇头,“简单的东西我还能帮你,但我毕竟不是学化学的,对你的作用不大,你还不如去找谢教授呢。”   杨双双自考上首都大学后,就在江秋月的牵线搭桥下认识了当初那位火车上的谢教授,如今已经混的很熟了。   结果杨双双就说:“谢教授我肯定会找的,但还不是现在。我了解的很多洗护用品和化妆品的成分都太复杂了,以现在的设备和技术,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能做出来,所以前期来说,你比谢教授的做用大多了,因为我接下来除了要扩大洗发水的厂子外,还想要再推出一款生发水和美白滋润的面霜,我记得你不是做过效果很好的祛疤膏和生发水对吧,美白和祛疤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不是太大,能祛疤的药膏自然能美白,这时候怎么能少得了你这员大将呢!”   江秋月明白了,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那我回头把方子给你。”   “先别了,等我和部队那边能谈妥再说,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杨双双道。   江秋月点头,“那你什么时候要用了告诉我一声。”   杨双双点头,“放心吧。”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杨双双一直没有行动。   江秋月实在没忍住道:“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杨双双摇头,“国家目前也只是在进行改革开放的试点,所以我也不着急,我在等一个机会。”   “嗯?”江秋月不明白,“什么机会?”   杨双双就说:“我在等全面大裁军的消息。”   果不其然,在七九年的下半年,有关于裁军的条令就陆陆续续的下发了。   这次裁军可谓是全国性的大动作,直接导致了现在乃至到未来几年将会有几十上百万人瞬间没了工作以及收入来源。   与此同时,国家也在发愁如何安置这些人。   杨双双去找了许长盛一趟,非常开门见上地和他说有办法能解决一部分复员军人的安置问题。   许长盛最近也日常头疼这个问题,几乎每天都要开会想办法,现在杨双双主动找上门,加上他也清楚杨双双的点子多,就问了起来。   杨双双大致和他说了一番公私合营的事情,保证到时候公司的岗位除了一些必须必要的技术、管理等岗位外,其他的尽量安排那些复员军人,尽最大的努力帮忙解决一部分人的再就业问题。   这事儿倒是戳动了许长盛的心思,加上杨双双还和许长盛大谈特谈了改革开放后国外的资本入驻后会给国内的企业带来的冲击,以及现阶段国内企业所存在的一些弊病,以及将来国内企业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倒是真让许长盛动了心。   只是国内之前也不是没有公私合营的先例,但最后很多都倒闭了,他实在担心杨双双的这个最后能不能走通。   杨双双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知道一旦公私合营,最后很容易让一些外行指导内行,最终将所有的心血都付诸东流,便将她思索了很久的股权框架讲了出来。   公司实行全员员工股份所有制,即当一名员工满足了一定的条件后就可以获得公司的股权,其实就是套用了后世华为的股权结构,股东会由管理者,也就是她,以及技术参股的江秋月,和工会,也就是由持股员工组成的代表会这三方组成。   公司的一切决策都将由这三方共同决定,她和江秋月本就是一国的,江秋月也不大爱参与生意上的事情,最终做决定的还是她。   杨双双还特意为江秋月争取了所有产品专利,就算将来有人想要插手公司的事情也可以,大不了她到时候拉着江秋月带着专利跑路。   另外还有很多细节自然要等到这件事真能行得通才能讨论,杨双双见许长盛没什么问题了,就先回去了。   许长盛思考了两天,就找机会和其他人把这件事情说了。   几位领导开了个小会,倒是觉得杨双双的这个申请也未尝不能尝试,便同意了。   得到了同意的杨双双很快就开始动了起来,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   与此同时,江秋月这边也收到了王佳丽打过来的电话。   江秋月原本还以为是江家出了什么事情呢,结果问了之后才知道王佳丽的这个电话不是为江家的人打的,而是大队的干部有事情想问她。   等到稍微了解后,江秋月才知道原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已经推广到柳月湾那边了,但是由于如今乡下识字的少,且又有之前闹的革命在,一时间就算很多人心动,县里面也一直宣传让他们快点分田,但也没人真敢动手分田。   最终一群人商讨来商讨去,想到了嫁了个好人家并且现在还在首都读书的江秋月,于是就找到江家,让他们帮忙打个电话问一问这事儿到底能不能干。   江秋月就说:“你们放心分就是了,如今全国大部分地方都已经分田了,不会出事的。”   “真的?”电话通那边传来了一群人的震声吼动,随后江秋月又听见有人将其他人赶走,才继续说:“秋月啊,你就在首都,可得帮我们看清楚了,这事儿可不小啊,大家伙心里都悬着呢?”   江秋月一时间也不好和他们解释太多,且就算她说了很多术语,他们也听不懂,便再次告诉他们可以。   那边电话里面还是不放心,又叨叨着和江秋月确认了好几遍,最终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进了肚子了。   大队部里里外外围了一堆的人,等到电话一放下,人群就闹闹哄哄起来,问支书分田的事。   老支书把手往桌子上狠狠一按,“秋月说能分,咱们就分!”   “今天就去丈量田地,每个小队的队长带着你们队里读书识字的赶紧回去量,咱们尽快把这件事给干好了!”   混乱的人群瞬间欢呼了起来,高高兴兴地围着老支书往家走。   柳月湾分田的事情自然影响了周边其他的生产队。   当那些人知道是江秋月告诉他们可以分的时候,其他生产队的也开始跟着动了起来。   和柳月湾这边相似的还有很多的地方,整个国家都在看似悄无声息但却已经快速的转动了起来。   市场上出现了很多以前未曾见过的东西,大城市里开始零零散散出现一些私人的小摊位,城市里的烟火气彷佛更浓了些,以往的黑蓝灰正在逐渐被更多漂亮又鲜亮的色彩取代,每个人的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   忙忙碌碌中就到了七九年的年尾。   许家回国探亲的那一批人早就去沿海那边投资发展了,如今成果也挺喜人。   江秋月虽然和他们没什么联系,但偶尔也能从周碧云的嘴里知道他们一直没有和许长盛他们断了联系,加上许老太太如今还留在国内,两边目前相处的还挺好的。   临近年关,那边的人表示回来一起过年,许长盛他们表示了欢迎。   杨双双经过小半年的忙碌,差不多已经把该办好的都办好了,年后公司就会正式转动起来。   他们一家这几年也一直和许家一起过年,今年也是一样。   如今的市场早就不是前些年可以比拟的。   虽然很多东西还需要票才能买,但也有更多的东西不需要票也能买了。   周碧云如今退休在家,早早就买了很多的年货回来,又知道江秋月的手艺好,还特意从一些私人那里买了很多的猪肉,拉着江秋月一起做了很多的腊肉和腊肠,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许家都飘荡着肉香。   二十九那天,周碧云又让江秋月帮忙配了一副卤药,开始在家里提前“哐当哐当”着卤东西。   到了年三十,许家一大早就热闹的好像菜市场。   许家人又一大早就过来了,人太多,李嫂也回家过年了,周碧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就非常自然地指使着其他许家的人帮忙干活   江秋月和杨双双也跟着忙的团团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国内的食物实在太好吃的缘故,这一回,江秋月倒没再在那些回国的许家小辈的脸上看到什么不情不愿。   杨双双还借此机会和许家的一行人建立了友好关系。   私下里,杨双双还和江秋月偷摸感叹道:“姐妹,你还记得当初我刚生完孩子后和你说的那些话吗?等我先在国内站稳脚,就和你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合作,正好借用他们的关系开拓国外的市场,咱们去赚外国人的钱去!”   杨双双喝了点酒,情绪有点激动,就勾着江秋月的脖子说:“崽啊,等着姐妹带你发大财吧!”   江秋月笑着点头,“好啊,我还等着你赚了大钱后和你一起买四合院呢。”   杨双双点头,“放心吧,肯定很快的。”   年初一,江秋月和杨双双分别给一些老师和好友拜年后,一个往叶城去,一个回江家。   距离江秋月上次回江家也已经好几年了,正好许从周今年有时间,江秋月便打算回去看看。   杨双双则是有正事。   陈红缨和赵长熙经过差不多近一年多的相处,已经确定了彼此。   但是去年快期末的时候,学校给了赵长熙一个公派留学的名额,这一走恐怕就要一到两年。   赵长熙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但也同样舍不得陈红缨,更担心他的离开会给两人的感情造成阻碍。   几经思量后,赵长熙最终决定找陈红缨商量。   陈红缨倒是劝他不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两人最终商量决定先把彼此的关系正式告知了双方的父母,然后订婚。   如今大学里面不允许结婚,但是还是可以订婚的。   不管是陈红缨还是赵长熙都是即将三字头的年纪了,早就是父母眼中的老大难。   如今两人自己解决了终身大事,且对方听起来就很不错的样子,自然心生欢喜。   两边的父母也通过电话,都不是什么难缠的人,自然很快就把两个孩子的事情给敲定了下来。   年后,赵家就会过来正式给两个孩子定下,也算是过了明路。   杨双双一家就是作为亲人过去参加陈红缨和赵长熙的订婚仪式的。   赵长熙自那次的国庆演出后就没再见过闫胜利,但他早就从陈红缨的嘴里知道了闫胜利其实早就认可了他,因此对闫胜利的态度很好见人就喊道:“大哥。”   闫胜利没应声,而是上下扫了赵长熙一下,朝他伸手,“你好。”   上一回被握手的阴影再次袭来,赵长熙脸上的笑容都不自在了,但还是顺从地伸出了手。   闫胜利和上次一样,什么废话也没说,就是用力捏了一下,直叫赵长熙的神色变换了之后,才一脸平淡地松开,睨视着他。   赵长熙从这个动作和眼神里看到了浓浓的警告。 第60章 腾飞 杨双双的脑子一转,又想到了一个……   当时间的轮毂转到八零年的时候, 好像所有的脚步就变得格外的快。   年后开学,赵长熙和其他被公派留学的学生一起坐上了远赴大洋彼岸的飞机,再回来恐怕要一两年之后了。   陈红缨经过学校的举荐, 接到了一部电视剧的女主角,如今已经跟随剧组去拍戏了。   杨双双的公司去年年里就全部组建完成了,还取了个新名字——华颜。   美其名曰:华国新颜。   年后没几天,杨双双就开始了学校和公司两边跑, 有时候忙到好些天都回不了一趟家。   江秋月也开始日日泡在实验室。   也幸亏无论是许从周还是闫胜利都是大忙人,家里面的孩子也都大了,又有周碧云帮忙看着, 这才解决了后顾之忧。   四月底的时候, 听说之前跟着剧组到大山里面拍戏的陈红缨回来了,接下来还要拍一部分的都市剧情,杨双双的脑子一转,又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借着去看望陈红缨的理由去了拍戏的剧组。   陈红缨见到杨双双的时候还很惊讶,寒暄过后便忍不住问道:“嫂子,我挺好的, 你不用特意来看我。”   杨双双手一摆,实话实说道:“你想多了,我还真不是来特意看你的。”   陈红缨:“……”   接着杨双双就拉着陈红缨低声说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听的陈红缨满脸的无语。   “嫂子, 虽然咱俩关系好, 但你这么和我说, 不怕我一不高兴不帮你啊?”   杨双双斜睇了她一眼,“别忘了你也是我们华颜的员工,你可是我们的代言人,还有公司的股份, 公司赚的多,你自然也赚的多。”   陈红缨:“……”这倒也是。   陈红缨按照杨双双的要求帮她介绍了剧组的工作人员。   这年月的人都很热情,见到杨双双来探班,又没有打扰到拍摄,还带了不少吃的喝的过来,自然都笑呵呵地表示欢迎。   杨双双很快就借此和其他人打成了一片,并且认识了导演、编剧这些人。   等聊了好一会儿后,杨双双就状似感叹着说:“没来这边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们拍电影电视剧的就是穿着漂亮的衣裳,站着或者坐着说说话就行了,没想到现在才知道居然有这么多的讲究。”   “那可不呢。”立马就有人接茬开始给杨双双科普了起来片场拍摄的各种讲究,后期制作的各种要求,还有表演的一系列的讲究等等。   杨双双就说:“是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哪行哪业都不容易,就说我们华颜最近……”   杨双双吧啦吧啦说了一通自家的公司,立马又惹来一片惊呼,“那个华颜居然是你们的吗?我们刚回来就听说了你们公司的名字,还说产品很好用,我原本还想着等这里的工作忙完了,一定要去买来试试呢!”   “我也有这个打算,听说你们有一款生发的洗发水的效果特别好,我也打算找时间买回来试一试。干我们这行,就是容易掉头发!”   “是啊,我最近头发掉的也很多,还有这些日子在乡下风吹日晒的,都黑的不像样了,我听说你们华颜的美白霜特别的好用,我一直都想去买,但总是没时间。”   ……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围着杨双双开始了。   杨双双等着这些人的声音稍稍下去了之后,才一脸感叹地看了看周遭,然后说:“刚刚看了你们的拍摄,想到你们为了能拍出更好的作品一路跋山涉水,我真的实在觉得你们太不容易了,我觉得我有必要为你们做点什么!”   “啥!”一群人没听明白,只有陈红缨心里头暗笑,知道杨双双肯定要开口忽悠了。   结果下一秒,杨双双就说:“我不懂你们这些文艺行业,但我知道你们是在为我们普罗大众提供精神粮食,丰富我们的精神生活,我决定了,回去之后就给你们赞助一批我们的产品,我们华颜别的做不到,但是让大家伙在工作之余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至少生活上舒适一些还是能够做到的。”   “啊?”杨双双一席话把在场所有人都说懵了,好半响才从她的话里咂摸出味儿来,“赞助?你……你的意思后给我们送你们的产品?”   杨双双点头,握着在场一些人的手,十分诚恳道:“是的,你们为我们带来精神上的享受,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在这些生活上稍微帮大家一把了。”   “这……多不好意思啊!”在场的可以说没有不心动的,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以及一些不自然。   杨双双就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帮我我帮你,咱们之间互帮互助,共同进步嘛!”   “这……我们也没帮你啥啊?”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杨双双就说:“你们给我们带来了好看的电视剧,让我们的精神得到了享受,那就是帮助了。”   这句话等同于认可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脸上的笑容更深刻了些。   杨双双又和他们客气了几句,就直接对接导演开始商讨后续赞助的事情。   之后,杨双双就风风火火地往回走。   都没等第二天,当天下午就找车把给剧组的东西都拉过来了。   片场陷入了一个小小的欢腾当中,不管事导演、编剧还是普通的工作人员都对着杨双双这么爽快又大方的举动既感动又觉得不好意思,总觉得他们一个剧组这么多人在占便宜。   导演就再次对杨双双说:“哎哟,我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说你来一趟就花费这么多,我这收下也总觉得心里有愧啊!”   杨双双就状似开玩笑道:“咱们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您要是真觉得实在过意不去,回头在你们电视剧的片尾给我打个鸣谢华颜赞助的洗发水,说不定还能帮我们宣传一波呢。”   导演想了下就说:“这个可以,反正也不费什么事儿,也不影响我们的电视剧,就一句话而已。”   杨双双立马一脸受宠若惊道:“我开玩笑呢,说起来我最近正考虑拍电视广告的事呢,就是不知道这个效果出来后会怎么样,能不能在电视台投放,要是能的话,以后说不定还要找你们合作帮忙呢。”   “拍东西这个我们在行啊,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导演就看向编剧问道:“咱们的剧本里面是不是有一场洗头发的戏,到时候多加俩词,提一下华颜。”   编剧跟着点头,“是有这么一场,还是陈红缨的戏。”   导演就说:“那我们到时候看怎么加不影响剧情,回头提一下华颜,正好也省了你们去试水,万一要是有用,你再来找我们拍广告。”   后半句自然是对着杨双双说的。   “这……”杨双双本来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没想到眼下进行的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她也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就说:“那我就真不客气了,不过也不能真让你们白帮忙,这样,回头我再想办法给你们弄一批胶卷过来,虽说这些拍摄机器我们华颜暂时买不起,但是买点胶卷还是可以的。”   导演也跟着笑了,连连和杨双双客气。   一场愉快的合作就这么达成了,也没费多少钱,但杨双双知道等将来电视剧播出的时候,一定会引发爆炸性的效果。   她很期待那一天。   回去之后,杨双双就找到了许家人,让他们帮忙从国外直接买了一批胶卷回来。   许家在国外盘桓那么多年,就算回国了也有自己的渠道,更别说还有施密特这样的亲戚也在,杨双双要的胶卷很快就送到了制片人的手里。   因为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陆陆续续的大裁军,许从周和闫胜利如今也忙得连轴转,今年的五一也没有回来。   杨双双也忙的很,江秋月见状,干脆也没歇歇,继续泡在了实验室。   七月,各地大中小学的暑期来临。   杨双双之前就以公司的名义和学校那边不少学生签订暑期实习协议,等到一放假,杨双双先安排好他们,就又立马去了一趟深广。   华颜之前刚成立,底子薄,就一直在附近周边慢慢往外面铺开。   如今经过半年的沉淀,加上陈红缨她们主演的电视剧已经在央视一套播放了,而且导演特别够意思,不仅在片尾打上了鸣谢华颜的字样,就连在片头都有,以至于现在华颜的名气正呈现一个爆炸性的增长的趋势。   杨双双很早之前就打算去淌一下深广的市场,只是那边经过这两年多的开放政策,日新月异,出了本土的产业以及很多外商的投资,更有不少国外的东西。   对于那边的人来说,他们更加认同的是国外的产品,而华颜才刚刚创立没多久,她之前担心华颜去了会水土不服,现如今借着电视剧的名头,自然要一鼓作气闯进去。   杨双双到了那边之后直奔几个大型商场而去,借着如今正在热播的电视剧的名头很轻松地见到了几个大型商场的负责人,而后和他们商量了华颜在各大商场货柜上架的事情。   深广如今发展的很是像模像样了,对于商品自然也开始挑剔。   不过介于电视剧的名义,以及杨双双还很充分地准备了试用大礼包,他们都答应先试一下看看。   没几天,杨双双就收到了那几人的反馈,表示产品可以上架。   杨双双很快就和他们签订合同,开始往这边铺货。   杨双双算了算日子,电视剧很快就要播到关于洗头发的那个剧情点。   而且杨双双还看过那个片段的成片,电视剧里面的陈红缨洗完头后一脸悠闲地坐在院子里面边干活边晒头发,等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她起身去开门,如瀑布般的长发跟着她的动作上下起伏,丝滑又柔顺,甚至还能看到阳光洒在上面的斑驳金光。   杨双双相信这个片段一定会在很多人心中直接形成暴击,她现在特别期待这一刻的过来。   另外,她也要马上准备她的广告了。   回到首都都已经是傍晚,天都快黑了。   这个时间不好去找人,杨双双便直接回了家。   美希已经是大姑娘了,最近杨双双不在,江秋月也时不时往实验室跑,就是她在家里看着三个弟弟。   当然了,许斯颐从小到大都很乖,就是乘希和朝希打小就比较淘一些,不过他俩也不是那种熊孩子,倒也没叫美希费什么心思。   见到杨双双回来的时候,美希还愣了一下,下意识开口说:“妈,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现在的天热,火车上的人又多味道也大,杨双双狠狠喘了口气才说:“当然是忙完了。”   美希见状,赶紧给杨双双倒了一碗凉白开过来,才又问道:“那你接下来还每天出去吗?”   杨双双一口气喝下凉白开,美希又接过去给她倒了一碗,才听见杨双双说:“暂时先不走了,我要找电影厂的人给我们华颜拍广告。”   美希闻言,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就是你之前说的拍了后会放在电视上播出的广告吗?”   杨双双点头,看着美希兴致勃勃的样子门就道:“怎么,感兴趣啊?”   “嗯嗯。”美希狠狠点头,一下子坐在杨双双的身边,抱着她的胳膊说:“妈,你也带我去吧,我也想去看看。”   美希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跳舞,看来是铁了心想要往文艺界进了,杨双双也就没有拦着她,点了点头说:“行,到时候带你去看看。”   美希高兴地直蹦,又要往杨双双的身上扑,不过被杨双双怼了回去,“热,我刚下车,身上脏死了,你也不嫌弃。”   美希就说:“儿不嫌母臭!”   杨双双懒得搭理她的贫嘴,起身边往浴室走边说:“我去洗澡了。”   江秋月晚上回来的时候见到杨双双,也对她表达了一番惊讶,“你这是忙完了?”   杨双双便说了一下目前的进度,又道:“差不多吧,反正我现在是背靠国家好乘凉,一切合理合法的条件下能争取到最优质的条件,现在初步走上正轨了。”   江秋月正好最近也没什么着急的事儿,就跟着杨双双一起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去看他们拍广告。   杨双双很早就和电影厂这边谈好了一切的合作,等他们人到的时候,人家也已经在门口接着了。   江秋月就看见杨双双和那些人一起彼此吹了彩虹屁,然后又介绍了他们。   对方很热情地对江秋月他们表示了欢迎。   广告的创意是很早就已经定好了的,陈红缨当主角,其中会有一些男男女女的配角,主要就是拍摄他们一起扮演着当下国家各行各业的人工作的时候的精神面貌,最后在来上一句广告词——   “人民的新颜,就是华国的新颜。”   不算多么有创意的广告,但是作为国内将播出的第一支广告以及电视剧里面的加成,这条广告肯定会成为很多七零八零后日后的回忆。   因为美希对表演感兴趣,杨双双就和导演说了这个,表示让美希尝试一下。   杨双双给钱大方,人又好相处,导演当然没问题了。   不过广告说的简单,但因为需要到很多地方实景拍摄,所以还是花费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拍出来,后来又连续加班剪了两天,才算把成片弄出来。   杨双双又赶紧拿着成片去找电视台投放广告。   现在的电视节目可没有那么多,时段也不像后世那么讲究,很多节目都是来回重播,也有很多时段都空着。   杨双双拿着钱上门寻求合作,加上华颜背靠军方,很快就通过了。   因为电视剧的火爆,华颜的洗发水以及面霜已经卖疯了,短短几天,深广那边的商场已经要求了好几次补货。   杨双双这次算是大赚了一笔,因此在投放广告方面也舍得花钱,反正现在也没人和她抢,加上现在投放广告真的不贵,几乎全天各时段都覆盖了。   并且杨双双还在很多的地方台也一并投放了广告,更次一级的则是电视台加上报纸的方式进行覆盖。   很快就将华颜这个名字几乎洗脑般的撞进了很多人的脑海里面。   当一个产品获得了民众的认可后,自然就会为其带来巨大的市场以及利益。   杨双双借此机会又推出了两款洗发水,一种是控油的,一种是止痒的。   她前世专门研究美容美妆产品的时候也没少研究那些产品背后的品牌方,大约了解差不多在这个时间段,国外的一些大牌会入驻国内,开始了大批量的宣发和多样性的产品抢占国内的市场,将国内原本的一些厂子的生产生存空间完全侵占,很多直接倒闭。   也顶多只有有幸的那么几个在夹缝中生存了下来,一直到二三十年后才开始复苏并且得到国内的认可。   这一回,她的抢在那些人之前先把这个市场给占了。   当杨双双在市场上征伐的时候,陈红缨也因为之前的电视剧一炮而红,如今走出门,很多人几乎一眼就能认出来她是谁。   并且陈红缨也越来越忙,越来越多的剧组找到她拍戏。   倒是江秋月成日泡在实验室,整个人有了越来越神隐的架势。   改革的风越吹越快,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尝到了甜头。   个体户如同春笋般在各地兴起,也越来越多的资本在国内扎根,开始汲取这片土地上的营养。   杨双双之前一直提及的国外的日化品公司也来了这片土地。   这两年,杨双双和他们过了不少次招,不过因为杨双双先下手为强,已经把华颜的品牌印在了老百姓的脑子里,所以即便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但因其看似高大上的包装,但实际效果却并没有华颜好,且产品的价格还是华颜的四到五倍,以至于在这边一直被华颜压着打。   可谓是来的野心高涨,但实际上却举步维艰。   不过人家背靠国外的大资本,到底还是在这篇土壤上生存了下来,成了一部分如今这个时代特别崇尚“外国的月亮就是比较圆“的那批人的青睐。   八二年的秋天,也是杨双双和陈红缨的大学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   也是第一批恢复高考的大学生的最后一个学期,很多人已经还是分配工作,或者等待着分配工作了。   杨双双这几年通过在学校的联系,顺势为华颜挖了一些不错的苗子,包括谢教授也被她死缠烂打给磕了下来,现在虽然还是首都大学化学系的教授,但也是华颜美容护肤研发中心的主任。   只有江秋月学医,并且她还打算继续深造下去,所以即便毕业了也不会离开学校。   许从周和闫胜利这几年一直忙于新型部队的搭建,期间又立过几次功,如今两人都齐刷刷升职了。   恰逢现在国际上的战乱都少了很多,国内也安稳了很久,他们自然也不需要再亲自带兵上战场,也就渐渐比以往清闲了下来。   正逢又是冬季,他们俩正好有时间,也跟着一起过来参加自家媳妇的毕业典礼。   倒是当初说好的一到两年就回国的赵长熙却还没有回来。   这两年国家公派送出国的那一批学生,有的在国外学了知识后选择回国建设国家,也有的喜欢上了国外优渥的生活条件,选择留在了那边。   陈红缨前段时间一直有些忧心忡忡的。   不谈她和赵长熙之间的感情,哪怕只是普通朋友或者同学的身份,赵长熙要是选择留在国外的话,她也是会很失望的。   只可惜现在不管是越洋信件还是越洋电话都是一项成本耗费巨大的联系方式,有时候还不一定能找得到人,她也只能很久一次才能收到赵长熙的消息,一年也顶多也就两三次。   不过好在这次她毕业的时候收到了赵长熙给她写的信,信里出了诉说思念之外,也表示了他暂时因为学习方面的事情,没办法回国。   陈红缨一直吊着的一颗心才算重新回到了肚子里。   而这时候江秋月和杨双双她们各自的毕业典礼也已经开始了。   等参加完毕业典礼后,杨双双就淹没在了人群当中,让兴致勃勃过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的几个孩子猛然咋舌,也让原本表情还算平静的闫胜利瞬间沉了脸。   乘希和朝希还特别不怕死地感慨了一句,“原来妈妈在大学里这么受欢迎啊。”   美希就看见他们的亲爹的眼神又肉眼可见的沉了几分。   美希忍不住扶额,在两个傻弟弟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这俩傻小子还犹不自知呢,忍不住问道:“姐,你打我们干嘛?”   美希:“……”   她“呵呵”一笑,“有蚊子,我打蚊子。”   乘希&朝希:“……”倒也是不用这么敷衍我们。   杨双双的忙碌让过来陪她的几人完全找不到插,入,进去的办法,江秋月这边倒是很平顺的独过了毕业典礼,然后和同学们拍了合照。   遥遥见到许从周已经在等着她了,江秋月朝他笑笑,开开心心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   这几年,江秋月不曾像杨双双和陈红缨那样在外界混的风生水起,但并不代表她就什么都没有做。   至少这一路走来,许从周就看见不少男男女女主动和江秋月打招呼,有胆子大的就问江秋月能不能合影,有不好意思的就打了招呼就走,但每个人对江秋月的神色都挺郑重的。   许从周甚至还听见有人感慨说什么江秋月哪儿都好,就是结婚太早了,也不知道她的丈夫能不能配得上她之类的话。   许从周直接一个黑脸。   等到江秋月走过来,就听见许从周幽幽地冲她说:“你在学校很受欢迎啊。”   江秋月:“嗯?”   许从周又醋溜溜地说:“你的那些同学都在可惜你结婚的太早了。”   江秋月:“……”   她扶额,实在没忍住低笑了起来。   “许老师,你怎么年纪越大越回去了,咱们都结婚十几年了,斯颐今年都十一岁了,你居然还这么爱吃醋。”   时下的风气比前些年开放的多了,加上港台一些电视剧的引进大大刺激了一些年轻人的思想观念,高举着爱情的口号的也不少。   年轻的男女大大方方的处着对象,在人前牵手拥抱的也很多。   许从周今年过来的时候没有穿军装,而是江秋月给他置办的一身驼色的大衣,将他本就好看的容色更是显得年轻了几分。   许从周大大方方地把江秋月的手握在掌心,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的权利。” 第61章 兑现 该送花了吧!   忙乱又令人伤感的毕业季之后就是新年。   如今国家已经取消了很多的票证, 市场物资充盈,只要有钱,几乎想买的都能买得到。   难得今年大家都没有那么忙, 便决定趁着这个年节好好热闹热闹。   首都今年的冬天格外的给面子,时常暖阳高照,就连风都比没有往日刮的那么强劲。   一大早,许从周悄然从床上起身, 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面,下楼的时候还顺手敲了下许斯颐的房门。   没几秒种,许斯颐就已经穿戴的差不多, 从屋里走出来。   父子两个的动作都很轻, 直到走到院子,见到隔壁闫胜利他们也起来后,才互相打了声招呼,开始热身跑步。   等到江秋月和杨双双起床后,这几个大男人和小男人也都从外面回来了,还顺便带了早餐回来。   早饭过后, 江秋月他们就先去了一趟周碧云那儿,问她过年的打算。   从国外回来的那批许家人如今已固定每年会到周碧云他们这里来过年,周碧云就说:“每到过年家里的人就多, 叮叮哐哐的坐不下不说, 还要不缺碗要不少筷子的, 前段时间我看有卖那种新花样的白瓷碗, 外面的花色又鲜亮又好看,一直想买来着,但我一个人也拿不了,正好你们今天过来帮我搬东西。”   江秋月他们纷纷笑着答应, 都跟着周碧云前呼后拥地出了门。   只有许长盛身份特殊,实在不好出门跟着逛街,便一个人孤独的留在了家里。   周碧云今天狠狠满足了采购欲,不止买了她想要的各种成套的餐具组合,还买了新的柜子、桌子这些,另外还有一些年货必备,倒是真让江秋月他们一行全都提的满满的,他们自己倒是没有逛成街。   不过倒也让周碧云这个上了年纪的累得够呛。   于是,第二天江秋月再问周碧云要不要出门的时候,周碧云拒绝了。   江秋月和杨双双则各自带着家里面的丈夫和孩子出门逛街去。   逛了一会儿后,两个家庭便散开了。   如今从深广那边传了不少新奇的服饰过来,最受时下年轻人欢迎的莫过于牛仔了。   江秋月见到商场里面正好有卖的,还是套装,就让销售员帮忙拿下来。   如今的市场正在进行着新旧交替,也开始有不少国内本土企业倒闭的消息出来,现下的销售员可称不上什么金饭碗了,所以他们的服务态度倒是比七十年代的时候好很多。   江秋月拿到牛仔后就动手要往许从周的身上比划,许从周僵着脸,拧眉看着江秋月手中的牛仔,抬手实力摇头拒绝道:“我不要。”   江秋月也不吭声,就这么静静地盯着许从周。   几秒钟后,许从周自动败下阵来,收回了阻拦的手。   江秋月这才朝他笑了下,拿着衣裳和许从周比了比,然后又朝着售货员问道:“除了大人的,有小孩的款式吗?”   售货员早就见到了和江秋月他们一起的少年许斯颐,点点头说:“有,我给你们找。”   许斯颐倒是挺喜欢现在流行的牛仔的,江秋月给他试的时候也一直乖乖的没拒绝。   等到见这父子俩穿着一模一样的牛仔还真挺好看的,就是气质上稍稍和许从周有那么一点点不搭。   不过江秋月不管气质,只图好看。   她又给自己拿了一套,才拉着他们父子俩离开去逛其他的摊位,顺便又买了一些全家都能穿的衣裳。   杨双双那边也带着几员大将在商场扫荡,等到和江秋月相会的时候,彼此都发现对方不知道买了多少东西,反正手上都提满了。   眼看都快中午了,他们干脆也没回家,找了家新开的饭店吃了饭,这才慢吞吞往回走。   到家后,江秋月和杨双双就分别开始让家里的几个男人换装给她们看,时不时地拿着照相机拍照,留下这时候的记忆。   等到她俩总算消停了下来后,几位男性也悄然松了口气。   杨双双和江秋月就凑在一起说小话。   “你听说了吧,今年要办春节联欢晚会了,陈红缨被选上了去表演节目,这可是第一届春晚哎,咱们俩当年给她兑现的花,是不是该送了啊?”   江秋月没怎么犹豫就点头了,“好啊,那这就要开始准备了,北方的冬天可没什么花。”   杨双双打了个响指,“这个没关系,我正好过两天要去南川那边开会,到时候直接从那边带点回来就是了。”   当初杨双双成立华颜的时候就已经重组了南川那边的两个小厂子,如今那里已经成了华颜的其中一处加工基地,杨双双每年都要跑几回。   不过杨双双的话才刚说完,忽地又扒拉住了江秋月的肩膀说:“说起这个我又想到这些年我们俩都快忙疯了,明明现在各地变化这么大,我们都没有一起出门过。”   “刚才说起带花的时候我还在想,要不是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去南川也是正事,一点也腾不出来玩的时间,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去南川玩一趟呢,到时候顺便还可以去深广转一转。”   江秋月就说:“今年不行就明年啊,咱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倒也是。”杨双双又点了点头。   因为赶时间,杨双双隔天就坐上了去南川的飞机。   她先是按照惯例检查了这段时间的情况,开了管理层的会,然后又给全体员工开了年度的总结大会,最后才找人帮忙弄了些漂亮的花过来,然后又急急忙忙的往回赶。   一九八三年的二月十二日,晚上八点整,全国所有有电视机的家庭里面都挤挤攘攘地围满了人,等待着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的直播。   江秋月和杨双双他们一行比较幸运,能进入现场观看。   这是一场近乎六个多小时的节目,有相声小品,有曲艺杂技,有武术魔术,有灯谜对子等等。   可不管是现场的人还是电视机前的观众,谁都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一直到主持人问候完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宣告本次也是第一届春晚圆满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还意犹未尽,纷纷不舍。   八三年春节的夜晚彷佛比以往的大年夜更加的热气腾腾,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之前看到的节目,争论着哪个最好看。   江秋月和杨双双一人抱了一束花等在台下。   直到陈红缨从后台出来后,两人才笑着上前,将手中的花送给了她。   “恭喜啦!当初说好的送你的花。”   陈红缨笑的开心,“谢谢嫂子,谢谢秋月姐。”   杨双双抬手拍在了陈红缨的肩膀上,“加油,等着你冲出亚洲,红遍全世界。”   陈红缨觉得这个担子实在有点重,加上目前国内不管是轻重工业还是文体教育都与国际差很多,就笑了下说:“这我可不敢想,还是一步一下走的踏实就好,当然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也会抓住。”   杨双双就说:“肯定会有的。”   场馆内的人陆陆续续都散了,许从周和闫胜利也开口叫她们回去。   等到了外面后,江秋月就看着陈红缨问道:“你晚上住哪儿啊?”   陈红缨正欲说话,忽地就发现余光的尽头有个很熟悉的身影正在大步走过来。   她心口倏然一紧,下意识转过了身。   场馆外的路灯比其他地方稍微密集了些,亮黄色的灯火将来人的身形拉长,分明的灯火照在他白净的脸上,他的眼底聚集着浓郁的笑意和绵醇的思念。   陈红缨眼底遍布的惊讶,下一瞬,她的眼眶微红,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了,大步冲来人冲了过去。   杨双双和江秋月也没想到赵长熙能这么恰如其分地赶在新年的时候回来,见到这个场景,不欲打扰这对分别许久的小情侣,各自拉着家里的其他人先走了。   年后没多久,杨双双成了彻头彻尾的上班族。   江秋月开始攻读研究生并且担任学校的老师,带一些大一大二的学生。   阳春三月的时候,陈红缨和赵长熙的好消息传来,两人并着家里人商量了一番,决定结婚了。   陈红缨的婚礼过后,杨双双就开始找许家人谈了一笔合作,通过许家在国外的渠道,开始尝试往国外推销华颜的产品。   只是当下国际上对东方的印象还是处于陈旧的“贫穷、积弱、病夫”等等之类,华颜想要在国外站稳脚跟,恐怕要难很多。   不过也幸好他们的产品的性能摆在那儿,只要慢慢来,总会好的。   不过这也导致了杨双双比没毕业前更加忙了,而她在年前和江秋月说好的今年有时间去旅游的事情也没能兑现。   甚至在之后的几年也一直没机会兑现。   一九八六年的夏天,江秋月提前从学校博士毕业。   美希早就从大学毕业,并且被分配到了首都的电影制片厂,已经开始演戏了。   同一时间,乘希和朝希,以及许斯颐也即将参加高考。   乘希和朝希打小的性子就活,更加喜欢表现自己,加上一直对闫胜利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崇拜,两人双双报考了军校。   许斯颐从小就是个能静下来的,又很喜欢读书,这些年在周山映的影响下,这次同样选择的是军校,但是学的确是电子信息工程专业。   也是这一年,江秋月已经三十六岁了,其他三位也四字打头了。   孩子们大了,眨眼就像已经能自己展翅的鸟,可能就在你下一个不注意的瞬间就飞到了更高更远的天地。   江秋月和杨双双同时决定趁着眼下这个暑假还有时间,两家一起出门去旅游去,也算是兑现好几年前的承诺。   走之前,江秋月和杨双双催着家里的其他人收拾了不少的行李出来。   不过孩子大了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当搬运工,有什么直接使唤就行了。   临行前,江秋月还去问了周碧云要不要一起。   周碧云有点心动,但这些年过去,她和许长盛都奔七了,她要是一走,就把许长盛那个老头子一个人留在了家里,那他该多孤单啊。   再者,她一个老太太跟一群正是精力充沛的青年人一起出门,到时候受不受得了暂且不说,至少肯定得让他们分心照顾她,最后还要闹得他们自己也玩不好。   周碧云就摇头说:“我就不去啦,你们出门的时候好好玩,到时候记得多照点照片回来给我看看就行了,我留在家里陪老头子。”   江秋月他们也没强求,毕竟许长盛的出行确实不能忽视。   江秋月他们一行从首都开始往南边走。   刚一起上火车后,许斯颐忽地就笑着对江秋月说:“妈,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单独和你出门坐火车的时候,你拿着一根绳子绑在我的腰上,一遍遍告诉我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接陌生人的任何东西,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一直搂着我不撒手。”   江秋月也想起来了,跟着笑了下道:“那时候你才多大,当然要小心谨慎些。”   乘希和朝希听见了,也跟着加入了聊天的大军。   一路叽叽喳喳的,就连看见路边的一个鸟窝都能聊起来。   就这么一路随走随停,随心所欲。   反正有两个月的时间呢。   路过叶城的时候,他们还去看了看陈力征和姚满红。   陈力征如今已经从钢铁厂里退了下来,姚满红也退休了。   只是两人都舍不得离开这里,加上陈红缨又满世界各地的拍戏,赵长熙如今在外交部上班,时不时就往国外跑,便没答应这小两口去首都生活的建议,倒是时不时把两人的女儿,赵初悦接过来照顾着。   杨双双他们到的时候,姚满红正在家带着小外孙女赵初悦在玩儿,见到他们一行人,当下就愣住了。   好半响,姚满红才反应过来,连忙抱着小小的姑娘站起来说:“我的天,你们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啊,我刚才猛地一看还没敢认,心想该不会是我看错了吧!”   杨双双和美希先迎了上去。   美希从姚满红的怀里接过小姑娘,小姑娘见过美希,乖乖地窝在她的怀里也不闹腾。   杨双双就拉着姚满红说话,江秋月在一边陪着。   没多会儿,姚满红就闹着说赶紧去买菜,说等下要准备饭菜。   站起来的瞬间,她看着面前这一屋子的大姑娘小伙子,已经遍布褶子的脸上露出怀念的笑意,说起了当初他们一行过来这边看她,还去赶海的事情。   乘希恰好就在姚满红的手边,就接着说:“我也还记得呢,当初还是您教的我们怎么辨别哪里有螃蟹虾子,我们那段时间天天往海边跑,我姐还有姑姑都给晒黑了,最后说什么都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出门了。”   “可不呢!”姚满红就笑着说:“那段时间,她俩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惜还是比不上天天跟着你们出门的双双还有秋月白。”   美希就扶额,“奶奶,都多久远的事了,这种黑历史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吧。”   朝希就促狭道:“姐,我们打算在这儿住段时间,还去赶海,你去不去?”   美希拧着朝希的耳朵揪了一下,“妈他们公司年前新推出了一款防晒霜,超级好用,你以为我还会怕吗?”   朝希咧着嘴倒吸凉气。   之后的几天,他们一行住了下来。   孩子们都大了,不需要家长们再看着,江秋月和杨双双就随着他们自己四处玩。   杨双双他们没事的时候也出门走走,在海边转转,不过多数时候都陪着姚满红说说话。   上了年纪的人,儿女又都不在身边难免会有些寂寞。   姚满红也比以前容易怀念起从前,说着这些年的过往的时候,难免提到了杨家的那一群人。   实际上,自革命结束后,杨家那一群人也借机从之前窘困的环境中脱离了出来。   可惜他们当年做下的那些事依旧还存在周边邻里的人的心里,大家伙虽然不再斗他们,国家也不再让他们继续每天思想汇报,但他们的日子也没有好过上多少。   等到七八年年末改革开放,大家伙的日子眼看越过越好后,他们一家再也坚持不下去,彻底分崩离析。   金银才这三兄弟早就互相不理睬,并且没有一个人管杨健康和钱丽芳。   这两口子如今年纪和姚满红差不多,也没了工作,只能在外面支个小摊子卖点东西,但因为这两人有时候缺斤短两的,小生意也做的不好,反正目前顶多就是饿不死的程度。   “还有他们那几个孙子,不管大的小的都既不好好找个工作干干,也不好好读书,成天在街上当混混,以后指不定是坐牢的命。“姚满红说完就跟着叹息道:“你说他们这是何必呢!”   杨双双听完后完全无感。   边上的江秋月他们也没说什么。   姚满红也不是要劝杨双双要照顾杨健康他们,又说着:“你们说这人啊,还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时时刻刻都不要忘记做个好人,不然啊,总有还回来的时候。”   又过了两天,几个小伙子出去玩没多会儿就带了一身的泥回来,就连许斯颐的身上也有些脏。   江秋月连忙给他们检查了一番,发现他们没什么问题后,才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儿,你们在外面打架了?”   乘希气呼呼道:“我们刚到海边杨大宝他们就带了一群小流氓过来拦我们,说我爸妈这些年不孝顺老的,他们要教训教训我们,其实就是想抢我们的钱,我们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杨双双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杨大宝找人打你们!”   朝希赶紧就道,“妈,我们没事儿,就是一群小流氓,成天在街上混惯了,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就连斯颐都能随手撂倒好几个。”   杨双双却依旧气的咬牙切齿,当天就直接找到了当地的公安局报了案。   一个是部队领导,一个是公司大老板,还有几个准军校高材生,公安局也不敢怠慢,很快就着手调查这件事。   没两天,杨大宝他们一群小混混就都被关起来了。   以杨明金为首的一群混混的家长找过来的时候,杨双双他们一行已经离开叶城去了江立业服役的海岛上了。   姚满红也懒得搭理杨明金他们这群人,干脆和陈力征带着小外孙女跑去首都待一段时间,打算等他们消停了再回来。   另一边,江立业接到江秋月他们一行过来探亲的时候也很惊讶,很快就出来把他们接了进去。   不过没多久,许从周和闫胜利就被部队里面闻讯过来的领导找过来了,说请他俩帮忙指导工作,其实也想看看这两位传闻一手打造了国家特殊部队的人到底有多厉害。   许从周和闫胜利没能躲过一群人,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江立业也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把江秋月请到屋里后就跟着急匆匆走了。   留下江秋月和杨双双在屋里大眼瞪小眼,互相无语。   他们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就呆不下去了,打算出门随处走走。   这一走,就又碰到了好些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楼秀芹了。   简单的聊了几句后,楼秀芹就试探着对江秋月说:“这些年,江副团长也一直没结婚,你们家里怎么打算的啊?”   江立业比江秋月小上两岁多,如今也有三十三了。   江立业读大学前就说过了等大学毕业后再想结婚的事,加上当时两边距离远,江秋月也没着急帮他打听。   后来江立业一大学毕业就回了部队,倒是比江秋月这个成天泡在实验室的还忙,江秋月有时候想起来也经常给他打电话问这个情况,但江立业反而不着急了。   这一次她过来看看,也主要是想要问一问江立业的打算。   要是江立业和周山映一样,决心此生都奉献给事业,不结婚的话,她也不强求,要是他打算还结婚的话,也确实要抓紧了。   江秋月想了下就对着关心江立业终身大事的楼秀芹说:“我们家尊重立业自己的想法。”   楼秀芹忽地就叹气说:“我这些年看着他一直不结婚,就老是想着是不是我当年给他介绍的那个不靠谱的把他给吓到了,这才让他连婚都不敢结了。”   江秋月就道:“你多心了,不会有这种可能的。”   楼秀芹又开始叹气。   继续说了一会儿其他的后,楼秀芹忽地又期期艾艾地开口说:“其实吧,我这几年也没少关注咱们当地的一些年龄合适的姑娘,以前是没找到合适的,但最近还真让我碰着一个,我也亲自接触过那姑娘,人这次我保证没问题,是我们部队医院的外科医生,你们看要不要让立业跟着见一见啊?”   江秋月想了下说:“你打听过人家姑娘的意思吗?”   “我当然问过了,不过我没明确说是谁,就说以后要是碰到了合适的给她介绍,人家姑娘人挺大方的,我瞧着是个能力好脾气也好的。”楼秀气就说。   杨双双点头道:“等我回去问一问立业再说吧。”   楼秀芹赶紧点头,“好,好,好……”   又给江秋月说了一些那姑娘的基本信息。   这些年,江立业的婚事一直都是压在她心口的一块石头,她是真担心自己害了江立业不愿结婚,回头再给他闹个没有后人,她就要悔死了。   并且她这次真的认真观察过,这位她也敢打包票肯定好。   江秋月和杨双双接下来在这边又单独带着家里的孩子玩了两天,才总算等到江立业有空闲。   江秋月就和江立业说了楼秀芹提到的那件事。   江立业当场踌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楼婶子有没有说叫什么?”   江秋月点头,“说叫于文微,是你们这边医院的外科大夫。”   江立业的脸上忽然就闪现了一缕不自然,咳嗽了一声说:“那见吧。”   江秋月狐疑地看着江立业,肯定道:“你有情况。”   江立业这些年一直把江秋月当成真正意义上的家长,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说啊!”江秋月挑眉。   三十好几,如今又黑又壮的江立业在江秋月的面前红了脸,不好意思道:“我……我见过她。”   这是承认早就对人家医生有意思了。   江秋月想着她这几年也问过江立业的情况,但江立业愣是啥都没说,忍不住嫌弃道:“你可真有意思,要不是楼婶子这次提出来,你还打算这么暗恋人家?”   江立业:“……”   江秋月懒得再搭理他,不过还是提点了一句,“我等下就和楼婶子商量你们见面的事,你自己把握分寸,别干什么出格的事。”   江立业点头。   没多久,江秋月就去找了楼秀芹,和她说了这个情况,由楼秀芹再次当起了中间人,约了两人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不过因为这次对方没有家长过来,江秋月也没跟着过去。   等江秋月看见江立业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身边跟了一个身材挺高挑的姑娘。   短发,穿着军装,英姿飒爽。   还没走到门口,那姑娘就冲着江秋月笑开了,远远就开始打招呼,“江老师好!”   江秋月略感懵,下意识看了江立业一眼,结果就对上江立业幽怨的眼神。   还不等江秋月想明白怎么回事儿,那位英姿飒爽的姑娘已经走到了江秋月的面前,主动握起了她的手,再次道:“江老师好,我是于文微,之前在学校的时候跟着老师看过您的手术,也参观过您的实验室,一直都非常敬佩您。”   江秋月这几年不仅在读书,也陆续改良了一些药品,虽然在外界名气不显,但是读医的多多少少都知道有这么个人在。   这些年,她也确实对接过一些本校或者外校的老师和学生的一些交流,但人很多,她不可能一个个记过来,也没料到居然这么巧在这儿碰到一个。   江秋月也赶紧跟着打招呼,然后就被于文微拉着开始讨论医学方面的东西,直叫屋里面的其他人都听的一头雾水。   事后没多久,于文微就和江立业说她答应了和他处对象结婚的事,江立业没忍住问道:“因为我姐是江秋月?”   于文微:“……”   她想了下,试探着说:“我要是这么说,你会生气吗?”   江立业就差咬牙了,“你觉得呢!”   于文微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江立业又说:“婚姻是大事,不是儿戏,我姐是我姐,我是我!”   于文微顿了顿,才不好意思地说:“那倒也不完全是因为江老师,不过她是一个重要的加分项。”   但江立业对于文微的话保持了一定的怀疑。   后来,江秋月得知了这两人的谈话内容,又观察了两天,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后,就又和杨双双一起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第62章 幸福 江秋月和杨双双见状,齐声笑了起……   接下来, 江秋月他们又继续一路南下,随走随停。   不过在路过柳月湾的时候,江秋月又回家了一趟, 杨双双他们也跟着过来了。   如今的柳月湾和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一路走过来,村里面的人的精神瞧着好了很多,不再像闹革命那会儿瘦瘦黄黄的。   瞧见江秋月的时候, 还有不少人和她打招呼,说着这些年村子里面的变化以及分田到户后的一些喜悦。   等江秋月他们一行到达江家大门口的时候,那边早就已经等着了。   杜春花也老了, 头发全白了并且剪成了及耳朵的短发, 脸上遍布着老人斑。   她此刻正坐在廊檐下面择菜,时不时眯着眼睛往着江秋月他们来的方向,椅子上还靠着那双已经陪着她十多年的拐杖。   有人顺路和江秋月一起过来,遥遥看见了就和江秋月说:“你看你妈,肯定是听到前面有人说你们回来了,这才到门口坐着等你们呢!”   说完, 也不等江秋月给个反应,又大声冲着杜春花吼了一声。   杜春花放下手上的菜,两只手搓了搓, 拿过拐杖撑着慢慢站了起来, 然后要往这边走。   江秋月见状连忙快走几步, 迎了上去。   “你身体不好, 这边路也不平整,就不要起来了。”   杜春花笑笑,整个身体撑在两根拐杖上,握着江秋月的手仔细看了又看, 才说:“我没事,没几步路。”   江秋月这些年不常回来江家,加上她又是半路过来的,又有之前江冬梅闹的那些事儿,她自然和杜春花没什么感情。   可如今看着她苍老的模样,也不忍心再怪罪她前些年干下的那些糊涂事儿,忙扶着她的胳膊说:“没事儿也小心点。”   杜春花点头,接着又去看许从周和许斯颐。   两人先后和杜春花打了声招呼,杜春花冲着俩人笑笑,又着重看了看许斯颐,拉着他的手说:“好好好……外孙都长这么大了。”   许斯颐含蓄笑笑说:“姥姥,我都十五了。”   “哎哟,那是不是读初中了啊,你读初几了?”   许斯颐就道:“我读书早,今年刚高考完,该上大学了。”   “啊?”杜春花愣了片刻,才又一脸感慨地拉着许斯颐说话。   许斯颐耐心好,就一直陪着杜春花。   等说完了,她又看向杨双双他们,江秋月就给介绍了一下,杨双双笑着打招呼,杜春花也笑着欢迎。   等进了屋后,杜春花就说:“你们做,我去给你们找点东西吃。”   江秋月把人按住,然后说:“你别忙了,要拿什么我们自己拿就是了。”   江家这些年,除了用江秋月结婚的时候留下的那六百块钱盖了房子外,这些年并没有重新盖新房,江秋月对这边倒也还熟悉。   杜春花就指着江秋月进屋里拿了点当地的水果,又让她帮着倒了水。   没多会儿,王佳丽就骑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了,车把头上还挂着一个上白下蓝的手提篮子,里面装满了赶集买回来的菜。   见到江秋月后,王佳丽一边抹着脑袋上的汗,一边冲江秋月笑说:“哎哟,我先头听村里有人说看见你们来了,就着急去买菜去了,大妹你们要回来咋不提前打声招呼呢,这不早不晚的,菜街上都没啥好菜了。你要是提前打电话,我也好提前准备点好的。”   江秋月笑着解释了一下许斯颐考上大学,他们趁机出门旅游的事,王佳丽和杜春花一样也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然后连连夸赞许斯颐聪明。   接着又说起了自家的两个孩子如今也在读高中了,就是不知道将来能不能考上大学。   江秋月这些年虽然不长回来,但也没和王佳丽断了联系,知道她因为江冬梅的事,从小就对孩子管教的严,俩侄子的成绩也不错,就顺势说了几句肯定能考上。   快晌午的时候,江成才还有江道义他们才从山上回来。   前几年分田的时候,江家这边分了有两亩的沙地,不好种东西。   后来王佳丽就跟江秋月说了这事儿,让江秋月给她想想办法,江秋月就让她种西瓜,顺便还给她送了一些西瓜苗。   这些年江家靠着那两亩西瓜地日子逐渐也红火了起来,尤其是现在正当热,西瓜是紧俏物,时常有人不老实去瓜地偷瓜,家里面的几个男人就轮流住在瓜地防贼。   江成才和江道义回来后还带了两个沙瓤的瓜让切了吃。   不过他俩都是如出一辙的沉默,倒是没和江秋月他们多说什么话。   吃了饭后,这两人忙着去山里换俩孩子回来。   江秋月他们一行在这儿呆了几天,见这边没什么大问题,江道义和杜春花的身体还可以,就给这老两口留了点钱,然后又帮着说了江立业的事儿,让他们不用一直惦记着,这才离开。   随后他们一行又在南川停留了一段时间。   和其他家庭都还圆满相比,周婶子去世了。   钱庆娟前些年考上了大专,毕业后就进了这边的加工基地上班,顺便照顾着钱学文,姐弟俩的日子倒没什么问题。   其他的邻居也都挺好的,只是大家如今都上了年纪,脸上比以往多了几道皱纹。   吴司令早就退休了,现在接他班的是赵师长。   江秋月当初也没少受吴司令的照顾,又跑去国家专门给他们这些干部盖的疗养院去看了看他,之后和杨双双他们一起一路继续往南,到了如今最发达以及最开放的深广。   如今的深广早就不是刚刚改革开放那会儿能同日而语的了。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原本的土路逐渐拓宽成了柏油路,路边赶驴车的少了,两边的高楼大厦多了。   大街小巷几乎处处都挤满了人,时髦的女郎和夸张的男性比比皆是,到处都能听见大喇叭里面放着邓丽君的歌。   杨双双没少来这边,就成了他们在当地的导游,带着他们一路游览了风景,逛了商场,吃了当地的美食,就差带他们到对岸的香港了。   等到他们在这边玩的差不多了后,也到了三个小子开学的时间了。   江秋月他们一行又调转方向回家,开始给三个孩子收拾入学及报道要用的东西。   和杨双双相比,江秋月倒是有点担心许斯颐。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忍不住问许从周道:“斯颐才十五,说来还是才刚到十五,他现在读军校,身体能吃得消吗?”   许从周这些年习惯了揽着江秋月睡,便下意识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这才道:“他身体可以,再说他读的是技术类专业,训练的强度没那么大,不会伤到身体的。”   江秋月想了下,觉得也是,这才稍放下心。   报道的那天,几个孩子一致拒绝了家长送他们过去的提意,自己提着行李,拿着通知书去报道。   没多久,就开始了在军校里面几乎封闭的生活。   美希也正常回到了岗位上。   杨双双和江秋月在几个孩子刚离开的那段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杨双双闲着没事儿就忍不住和江秋月道:“原来人真的会潜移默化的改变,我都没想到我居然有天能这么想念几个孩子在我面前叽叽喳喳的时候,以前我多烦他们吵啊,总和你说我巴不得他们赶紧考上大学,能让我可以清静点!”   江秋月笑了下,“你要是真和以前一样才奇怪呢。”   杨双双斜睇着江秋月,“我就不信你不想你们家小斯颐,那小子打小就乖,他去读书,你肯定比我想。”   江秋月点头,“我当然想了,那么小的一团被我一点点养大,到现在转眼就要离开我的身边,我有时候都觉得难受,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杨双双看了看江秋月这些年并没太大变化的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要说老也是我老吧,想想就生气,明明咱们以前一般大,现在我却偏比你大了五岁。”   打从到了四字开头,杨双双就有些格外注意年纪了,江秋月只好哄她说:“没关系,在我心里,你永远都十八,永远年轻漂亮,我永远都爱你。”   杨双双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   江秋月哭笑不得。   这几年,国内往外跑的人越来越多,加上如今时代的发展,原本老旧的宅院都成了现在人眼中的无大用之物。   杨双双好些年前就一直惦记着首都的四合院,她忙里忙外这么多年,手上攒了不少钱,正好如今也没刚刚创业那会儿忙,便拉着江秋月开始在首都四处寻摸着买四合院。   最后,杨双双买了一大三小四个四合院,花了二十万左右。   江秋月没要那么多,就花了十六万买了一大一小两个四合院。   都是大的她们自己住,小的留给家里的孩子。   只不过她们依旧选择的是相邻的两家,没事儿的时候就慢慢修整着院子。   八六年的冬天,江立业和于文微的事情总算是定下来了。   这两人工作都忙,也特别的讲究,直接参加的部队的集体婚礼。   江秋月去参加婚礼的当天又被于文微拉着问了好多医药方面的问题,差点搅合了她和江立业的新婚夜,以至于她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能经常回忆起江立业看她的时候那种幽幽的让人发毛的眼神。   八八年的春天,这俩人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江秋月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合适过去,就多寄了点东西过去。   家里面的三个小子大学毕业的时候,江秋月的年纪也滚到了四字头了。   身负异能,加上她和杨双双本身心态也年轻,这些年的变化也不算大,倒是随着时代的进步,两人也越来越时尚,有时候走在路上还能被人误会成刚刚参加工作没几年的大学生。   不过许从周和闫胜利这些年倒是职位越升越高,在外的时候整个人就越发的看着严肃,但在家里面的时候却一个比一个脾气好。   就是依旧十年如一日的吃着隔壁女人的醋,觉得江秋月/杨双双总是抢占自己跟自家媳妇在一块的时间。   也是在今年,美希二十六了。   她如今在影视界发展的很好,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小时候十分不对付的王自立在一起了。   王自立小时候皮,长大后却随他爸一样当了兵,还进了许从周和闫胜利亲自组件的特殊部队,如今在里面也算如鱼得水。   不过在得知这个臭小子叼了自家的小棉袄的时候,闫胜利还是没忍住把人狠狠削了一顿。   倒是蔡玉芬和王建国笑哈哈地跑过来找杨双双和闫胜利提亲,又把杨双双和闫胜利给气了一顿。   后来在部队里的乘希和朝希知道这事儿,也没忍住在回家探亲的时候和王自立比划了起来。   就连依旧留在学校攻读研究生的许斯颐也上去帮忙三个揍一个。   但孩子既然定下来了,那该办的婚礼还是要办。   九一年的四月初,正是暮春夏初的好时节。   美希穿着婚纱,嫁给了王自立。   亲手送自己养大的孩子出嫁到底是什么滋味,杨双双和江秋月都算是感受到了。   她俩都有些惆怅,忍不住想起当初刚刚穿越时候的场景,好像她俩带着美希在家属院的日子才刚刚过去。   那会儿的她们就连身边的丈夫都不敢信任,彼此把对方当成在这个世界里唯一最亲密的人,互相扶持着,就这么一路走到了现在。   如今的她们,各自的小家庭幸福,事业方面一路顺利。这么一想,好像确实又变了很多。   “其实,我们够幸福的了,对吧?”杨双双靠着江秋月问道。   江秋月点头,“我们一直都很幸福。”   不是谁能都有重来一次的幸运。   也不是谁都能在重来一次的时候还有着最好的朋友一路相互扶持走过。   更不必说,她们这一路上,看过了无数的风景,收获了世上最真诚的心和爱意。   想到就算她们白发苍苍的时候,身边依旧有最爱的朋友和最亲的爱人,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许从周和闫胜利刚从外面回来就见两个人又腻歪在一起的场面,忍不住朝着对方发出灵魂般的质问:   “你就不能让你媳妇离我媳妇远点!”   “你怎么不说让你媳妇离我媳妇远点呢!”   杨双双和江秋月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干脆当着两人的面又偎的更近了,齐刷刷地说:“你们死心吧,闺蜜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许从周:“……”   闫胜利:“……”   刚送完姐姐出嫁回来的三个小子见状,顺嘴接了下一句:“手足不可断,衣服可以换。”   乘希和朝希摇头晃脑,怜悯地看了一眼自家亲爹,就连许斯颐也没忍住在许从周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许从周:“……”   闫胜利:“……”   江秋月和杨双双见状,齐声笑了起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