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娇俏小媳妇》 作者:莓柿儿 本文文案: 新世纪实习生记者严温玉穿回到了80年代,怀里抱着四个孩子,2个喊她小姨,2个喊她妈妈,家徒四壁,嫁给傻子老公,面对一堆奇葩亲戚,还欠着一屁股债。 解决温饱(√) 发展事业(√) 谈谈恋爱 (×) 一心只想赚钱,看她如何拿捏金手指,一步一步走向致富路。 ********** 人民公仆季晨在执行任务中,阴差阳错跟着严温玉穿回了八零年代,并成为村民口中的傻子。 看着这白白得来的娇弱小媳妇,母胎单身20多年的他春心萌动,奈何小媳妇严温玉只想专心搞事业。 为了实现小媳妇的搞钱事业梦想,他努力奋斗:邮差员、木工、开店,成为小媳妇可以抱的大腿。 看他如何养育孩子,成为创业青年并走上漫漫追妻路,实现劳动最光荣。 【小剧场】: 某天严温玉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男人,躺在谷场上望着天感叹:“不装了,我要去寻找真爱,离婚吧。” 季晨抱着四个孩子,义愤填膺:“你去找找门?” 严温玉:“赚够钱了,emo了,不想奋斗了,只想躺着摆烂。” 季晨(严肃认真脸):“一起。” 严温玉:......? 搞事业娇俏女主&忠犬铁憨憨男主 看文指南: 1、双c,种田,HE 2、男女主双穿越,前期双方一心赚钱,后期追妻火葬场 3、时间线是八零年代,有私设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种田文 年代文 成长 主角:严温玉,季晨 ┃ 配角:安安,严如玉等 ┃ 其它:村民们 一句话简介:细水长流种田文 立意:勤劳创造财富 第1章 八零年代 “小风轻轻吹,小鸟低低叫,小狗慢慢跑,小猫偷偷笑,屋里静悄悄,宝宝睡觉觉。”严温玉哼着小曲儿坐在炕上,怀里抱着粉嫩婴儿。 外面传来沙沙的风吹树叶声,以及院子里三个孩子的吵闹声。 她把睡着的粉嫩婴儿轻轻放在炕上,看了眼窗外的孩子们正在跳皮筋,已经玩了一个上午了,能清晰地听到她们嘻嘻哈哈地大笑着。 土炕旁边的墙上贴着□□和寿星挂画,空着的地方用报纸糊着土墙,墙上中间凿开了一个小空间,被用来当做储物柜,里面放着被褥。 严温玉转向墙上的挂钟,显示下午1点多了,她转头又看了眼婴儿,这才悄悄下床来到院子里。 老大安安六岁了,虽然还小但已经懂得了一些事,她和四岁的老二静静先看见严温玉熟稔地唤了一声:“小姨。” 老三欢欢只有3岁,则是唤了一声:“妈妈。”丢下两个姐姐一溜烟小跑过来。 严温玉笑眯眯地蹲下来,搂住她,亲了她一口:“宝贝。” 安安和静静有点局促地站在一旁,看着妹妹和小姨两个人温馨的场面,有点怯场。严温玉看她们两个胆小的样子,尽量温和可亲地说:“过来让小姨看看,是不是饿了?” 老大安安先摇摇头,迈着小碎步走到门口把木凳搬过来,很小心底放在严温玉前面示意她坐下。 此时正是初夏5月,太阳已经火辣辣地照在院子里,严温玉用手挡在额头上,轻轻叹了声气:没有防晒霜。 她昨晚一觉醒来就来到了这里----朱家村。 昨天晚上还在21世纪,作为军区实习记者的她当时正在报道一起杀人犯挟持人质,在楼顶与警察对峙。 严温玉当时正站在2米开外的墙角例行报道记录,哪曾想那杀人犯不走寻常路,说了一句“要死我也得拉个美女当垫背的。”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被歹徒拉下了几十层的高楼,再就是来到了八五年。 21岁的她与原主相貌身材一样,唯有性格不同。 原主性格懦弱、家境不好,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姐姐。姐姐三个月前因为难产剩下孩子后就躺在了医院,只有意识还在,一个月前姐夫因为接受不了巨大的家庭开支跳井自杀了,留下了安安、静静、欢欢、乐乐四个孩子。 四个孩子,安安六岁、静静四岁、欢欢三岁、乐乐只有三个月;安静欢乐,取名这四个字是原主姐姐对孩子们的希冀。 安安静静两个姐姐稍大一些,已经会认人,叫严温玉小姨;而欢欢年纪还小,因想念母亲,便叫严温玉妈妈。 原主学业念到高中,之后便在朱家村当小学老师,工资虽然不高,好歹能养活自己,在姐姐瘫痪之后,她便把姐姐留下来的四个孩子接过来了,但因为要照顾孩子们,这笔工资便再也无法承担了。 后来村委会见她可怜,提议她可以嫁人,少些负担,还能多个人一起承担,后来原主就与朱家村的一个力气大能干活的傻子成婚。 也就是她有一位不知道去哪儿了的傻子老公? 严温玉轻轻拍了拍怀里的老三欢欢的背,晃了晃脑袋,重新看向围在她身边的三个孩子。 院子里的土狗突然开始汪汪大叫起来,严温玉朝着院外看去。 一位穿着花衬衫的胖肚男进来了,来了第一句话就是:“温玉,这才刚结婚,你老公就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什么男人啊。” 严温玉在脑袋里搜索着这个大肚腩的印象,在原主记忆中,这个大肚腩是原主的追求者,原主刚满21岁,已经过了成婚的年纪,媒人走遍了各个村子,来相亲的男人方圆百里的都来了,其中就有这位大肚腩李福。 他时不时地就骚扰原主,还污蔑原主跟他有染,惹得村民对原主指指点点。 后来上门相亲的也少了,原主性格懦弱实在受不了被诬蔑,就嫁给了能养活自己的傻子老公。 李勇走近,自己在院子里搬了个木凳坐在严温玉旁边,看见她白皙的皮肤上隐隐渗透着薄汗,睫毛微动,娇艳明丽的脸正微笑着看向怀里的小孩,浅笑轻颦,甜笑中露着浅浅的梨涡,那一动一静之间仿佛一只蝴蝶噗嗤噗嗤着在自己面前飞来飞去。 严温玉瞄了他一眼,没有吱声,又问怀里的小孩欢欢:“饿了吗?妈妈去给你做饭。” 虽然不是自己亲生孩子,但严温玉小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深知没有母亲的孤寂和痛苦,以及带到成年后的心理创伤。 安安立刻说:“我去蒸馒头。” 严温玉心疼地拉住她,哪有让小孩子做饭的道理。虽然早上那顿饭简直是把米粥熬成了米饭,好歹有鸡蛋和小菜还能凑合小孩子的营养。 只是那个最小的,现在只能喝麦乳精,她看了下配料只有大麦和牛乳,虽然自己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但看到和学到的常识也知道该让小孩喝正宗的婴儿奶粉或者正宗的牛奶。 只是村子里养牛的实在不多,乡里么…… “温玉还没吃饭啊,走,带你们下馆子去。”李勇一听她们没吃饭,赶忙献殷勤,说着就要过来拉严温玉的胳膊。 安安听到下馆子,口水先是咽了下,眼看着李勇过来拉拽小姨,她瞪着大眼睛站在严温玉旁边,气呼呼地看着李勇。 李勇笑嘻嘻的,肚子上的肥肉跟着抖了抖。 “不了,天气太热,我们在家吃,您请回吧,以后别来了,再来我就不客气了。”严温玉没理他,摸了摸安安的脑袋,示意她不要害怕。 这下李勇有点懵了,以前的严温玉多好欺负,他偶尔还能摸到严温玉的白嫩小手。这还没几天,刚嫁给傻子,脾气秉性就变了。 管她呢,李勇依旧不依不饶,凑近站在严温玉跟前蹲下来,“你们家还欠着村里的罚款呢,你那傻子老公啥时候能帮你交,还不如跟着哥哥我,只要你点头答应,我立刻帮你把罚款交了。” 罚款,严温玉在原主记忆中搜索了一遍,是姐姐留下来的罚款,大概有200块钱。这不是小数目,对于村里的一户人家来说是好几个月的开支了。 院子里的狗又叫了几声,还使劲扯着绳子不停地往院子外走。 严温玉被晒得有点头疼,只想着屋里的小祖宗别这么早醒来就好,这么多孩子已经够她忙活了,午饭还没做,又来个吵人的,这是没完没了了。 齐刷刷的眼睛朝着院门口看去,自行车悦耳的铃声跟狗叫声混在一起。 “小姨夫回来了。”安安高兴地说道,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边说边跑向院子门口。 骑着自行车的男人先跟凑近的安安打招呼:“小丫头片子,这么热的天不在家待着睡午觉,在院子里做什么?” 严温玉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是她的傻子老公? 她醒来一直忙着做饭哄小孩,还没看过放在桌子玻璃下面的黑白照片。 眼前这个男人穿着黑色半袖,露着结实的臂膀,身材硕长,带着军帽,帽子下面棱角分明的脸庞有些晒黑了,锐利的眼神看向李勇,稍弯腰一只胳膊捞起六岁的安安,三两步走过来。 只是这刚毅的模样甚是熟悉,“季队?”严温玉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他。 季晨也稍讶异看看严温玉,顿了顿才颔首,算是应承了。 李勇没留意严温玉的话,他昨天傍晚已经吃过季晨的亏了。那时也是在院子里,他看见严温玉正在家里睡觉,隔着窗户就那么看了一眼,被刚出屋的季晨撞了个着。 这个季晨没声没响地就那么抬了下手,咔咔两声响自己的胳膊肘就差点费了,疼了一晚上这才好一些。 “呃……柱子回来了。”李勇有些心虚地喊了声季晨的小名,接着便站起来要离开这个院子。 “站着。”季晨喊了一声,站在李勇面前俯视着他。 季晨个子很高,低头就能看到李勇凸起的大肚腩,扫了一眼后又转头温和地轻声问怀里的安安:“这个叔叔欺负小姨没有?” 安安摇头:“小姨夫回来了,他不敢欺负。” “是,安安说得对,那柱子我先走了。”李勇顺着安安的话说道,看到季晨点头,慌不择路地晃着肥肉出了院子大门。 季晨这才回身,看着还在惊讶的严温玉笑笑:“先进屋,你不嫌晒呀。” 可不是,严温玉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了,晒死了都,就这么一会功夫,她绝对被晒黑了。 季晨看着眼前的大人小孩都进屋,这才走到狗窝那里,在院子正中央的手动水泵那里一手压了一瓢水,倒进狗盆里,这才抱着安安抬脚进屋。 屋子是三间瓦房结构,两边是卧室,中间是客厅,连带着厨房。 客厅里很简单,一套木质沙发和茶几,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屋里,刚进屋就感觉到热气扑面而来。 季晨听见一阵小孩子的哭声,是乐乐醒了,大概是饿了,还有一阵细细碎碎的低声说话声。 他看了一圈厨房里的锅具和旁边的米缸,米缸里还有半缸米,锅里有早上吃剩的米饭。他把安安放下来,拿起暖壶,感觉到暖壶的重量,里面还有热水。 走进东面的卧室,严温玉听见声音,看见腿长身长的季晨走了进来。 她对季晨的印象不深,仅仅是笑着打招呼的陌生人。 他年纪轻轻就成了市公安局的小领导,本人不爱说话,饭局也仅参加局里同事组织的。每次她们这些实习生跟局里的警察开玩笑,他从来不参与闲聊,宿舍的同学经常私下讨论起来,经常说他是酷拽的神秘人,同学还说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想要追求他…… 严温玉被乐乐又放大的哭声唤回神,她哦了一声,又亲了亲乐乐的小脸蛋上的泪珠,感叹人类幼崽实在太可爱了。 其他三个孩子跑去了西边的卧室下五子棋了,季晨看着围着小卧室边哄着乐乐,边转悠的严温玉,皱了下眉,乐乐这是饿了。 桌子上放着麦乳精,他提着暖壶,拿出乐乐的奶瓶,先用热水晃了晃权当消毒了,换了水后把水倒进奶瓶中,舀了一勺奶粉倒进被子里晃了晃,奶粉融进了水中逐渐变成奶白色。 一只细胳膊伸过来,摸了下瓶子外沿,立刻缩回去了。 “呀,好烫。”严温玉一面哄着怀里的婴儿一面抱怨地看了看季晨。 什么傻子,明明机灵着呢。 严温玉刚才已经专心特意去看了看桌子上玻璃下面压着的照片,还真是他,身材硕长,流着哈喇子照相,要不是眼神痴呆,模样可以说是相当英俊了。 季晨拿起奶瓶,用手搓着晃了晃,又倒在手背上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放下奶瓶:“我来吧,你也没照顾婴儿的经验。” 说着把胳膊伸出来,一副做好准备的样子。 “你有?”严温玉胳膊早就酸了,婴儿的哭声在耳边加上这件事的离奇,早就郁闷半天了,这会子有人帮一把,也没客气,小心翼翼地把乐乐递过去。 季晨没回答,看着婴儿,先咧嘴笑了笑,又试了下水温,才让乐乐喝牛奶。 “这事儿吧,怎么说呢,我也觉得挺离奇的。我呢是昨天下午过来的,醒来就看见你们几个还在睡觉,就想着先去搞清楚状况,出去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哪知道一转就走远迷路了,今天上午多方打听才回来。”季晨喂着乐乐牛奶,抬头看了眼严温玉,那意思是还有什么要问的,现在可以问了。 严温玉睨他一眼,似乎在思考这话的可靠性。 “我救你时跟你一起掉下了楼,可能我成了垫背的,先失去了意识,所以比你早一点过来。”季晨说的是歹徒拉着严温玉一起跳楼的事,他当时着急,只想着救人,没成想把自己给拉下水了。 严温玉对这事倒有印象,跳下楼仰望蓝天时确实看见了一个大长腿欧巴直直地顺着她扑过来…… 行吧,暂且信他,两个人来自同一个地方,还能互相扶持做一些事:比如研究怎么能回去。 严温玉露出灿烂的真诚的笑容点头:“我信。” 第2章 照顾孩子们 屋里陷入安静,西边卧室安安她们姐妹三个还在下跳棋。 严温玉低低叹了声气,这会是今天最悠闲的一段时间。不得不说,看到季晨的一刹那,她是感激的,那是有依靠的感觉。 这么多孩子,这么多吃食需要准备,重要的是钱啊。 钱在哪儿都是好东西,俗话说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但偏偏这里就是没钱,她早上翻遍了屋子里的每一个抽屉,只找到零碎的7块5毛2分钱。 是的,这里还有分,随后脑袋里想了下这里的物价,有分不奇怪了,买个冰棍5分钱可以解决。 院子里有菜地,种着豆角和西红柿茄子等,还有猪圈,里面养着两头猪,旁边是鸡圈,有五只鸡,这是这个家里所有的家当。 季晨看着乐乐吃饱了,又抱起来摸了下尿布,湿了,得换。 “外面院子里搭着干净的尿布。”他看着低头一直叹气皱眉的严温玉说道。 严温玉反应过来了,起身去院子里把洗干净的几块尿布都拿进来,这尿布还是安安上午洗的,她手忙脚乱的,一个上午都在适应这个家里的人口。 六岁的安安早就懂得所有的家务事,好多她都得问安安。 原主很勤劳,客厅角落里放着几坛子咸菜,里面有酸菜、长豆角、辣椒。要不是还有这些吃食,她都不知道早上应该炒什么菜了。重要的是她不会炒菜,更别提用木柴生火了。 季晨小心地把乐乐放在床上,对着严温玉指指客厅。 严温玉走在前面,只有短短几步路就到了客厅,客厅不大,墙上也贴着几张主席像,还有几张福娃的年画。 灰色的砖瓦显得整个客厅有点暗,严温玉坐在木质沙发上,沙发是四人座的,对面放着几个小凳子,季晨拿出一个凳子,坐在斜对面。 严温玉看过去,他身材硕长,坐在小小的凳子上,也不怕把凳子压垮了。 “这个家里的情况不太好,存粮不多,蔬菜是自己地里种的,不过也只有几个品种,倒是有家畜,这没什么,解决不了大问题。”季晨先开口,顿了声等着严温玉回应。 严温玉眼神认真地看他,没有任何杂念,这是不打算回应了,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你也看到了,还有几个孩子,且不说以前怎么样,既然咱们过来了,我觉得最主要的是得先有钱养活几个孩子。” 严温玉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在21世纪,她的实习工资虽然不多吧,但因为上相,能接很多广告,还有账号在几个平台运营,这些兼职足够她活的潇洒自如。 但是这里,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这都什么事儿啊,老天鹅。 “那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严温玉打算先听听季晨的意见,毕竟对这里他们两个人都不熟。 “暂时没想到。”季晨隔了几秒才开口,看了下放在客厅的厨具,“先给孩子们准备午餐,你们早上就吃了点米饭啊?” “还有鸡蛋。”严温玉补充了下,心想我还是很照顾孩子们的营养的。 季晨倒觉得没什么,以前他在队里就经常同事们说,现在的女孩子都不会做饭,咱们男生得学着点做饭,不然都娶不上媳妇,幸好他打小就在农村亲戚家长大,做饭不是问题。 严温玉靠在沙发背上,悠闲地看着那帅气的男人围着灶台转悠,先把米饭盛出来,洗锅,再接着切了西红柿、小葱、打了几个鸡蛋,食材都准备妥当之后,点着柴火。 “会做饭的男人最帅了。”严温玉出口心虚地说,她没帮什么忙,这会就嘴上夸一夸。 男人嘛,就得时不时地夸一句,他才能给你接着干活。 没听到季晨的回应,炒菜声响起,孩子们闻到了香味,都跑到客厅围着铁锅,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锅里的菜,吞着口水。 “爸爸还有多久好呀?”老三欢欢依旧按照自己的习惯叫着。 “一会就好。”季晨挥舞着锅铲,笑着说,一脸慈祥。 严温玉觉得别扭,这不得变现承认自己跟季晨是夫妻啊。这感情的事,以前她没参与,那就不算。 不管是21世纪还是这里,她都要坚持自己的不婚一族,男人影响自己的心情,还有赚钱的脚步! 小孩子只要好好教一教,改口还是很容易的。 有点热,她起身回到东卧室,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穿着长裙,一天都没顾上洗脸,头发也随意披散着,她在桌子上找到一根皮筋,三两下把头发团成一个小骨朵,又拍拍脸。 “妈妈快来吃饭。”严温玉听见静静的声音,走向客厅。 茶几上已经摆好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还有几份蛋炒饭,冒着热气,鲜艳的红色和热气腾腾看着这摆盘就让人心情变好了。 三个孩子都坐在沙发上,季晨依旧坐对面凳子上。 严温玉挨着孩子们坐在一起,端起米饭尝了一口---香!这是今天最香的一顿,虽然能尝到盐稍微放多了,但还是香。 “这里的盐放一点点就好,这次咸了点,下次就知道了。”这里的盐有点太过于正宗,他按照以前放的量没注意就放多了。季晨边说边端过来几杯水,放在她们面前。 他吃饭很快,以前在部队练出来的,后来工作在局里时也经常出去办事,吃饭大多是凑合着几分钟就吃完了。 这会对面的几个人还在慢悠悠地吃饭,他想到了东卧室刚换下来的尿布。 严温玉专心吃饭,没留意季晨去做了什么。 等她吃完时,听见外面传来压水的声音,季晨正拿着几块换下来的尿布用肥皂洗尿布。 这里没有尿不湿,只能用棉质尿布,小孩子换的勤快,没一会脏尿布就堆成了一个小山。 “真贴心!”严温玉隔着玻璃看了眼外面,回到东卧室,趴在乐乐旁边,看着小婴儿的睡颜。 回头看见安安、静静、欢欢几个孩子已经安静地趴在炕另外一边睡着了,她也打了个哈欠,瞄了眼外面的季晨已经把洗干净的尿布晾在了衣架上。 走回客厅,看了眼灶台,严温玉把碗筷子放进锅里,留意到旁边的水缸,水缸里没水了,得去外面。 季晨在院子外面正四处张望,大概清楚了一些村子的情况。 朱家村四面环山,还没有柏油路,都是土路,距离乡镇上骑自行车大概得2个多小时,原主家里有自行车,这算是一个大物件了,出行方便了很多。 季晨在脑袋里搜索了一番,原主有众多的兄弟姐妹。他是最小的,刚结婚一个月,自行车是哥哥姐姐凑钱买的一个大件,屋里的三间瓦房也是临时凑钱盖起来的。 他正发呆盯着远处,院子里的压水声音传来。 回身进了院子就看见在压井边插着腰一脸沮丧的严温玉,她的劲儿不大,又没用过这么古早的水泵,压了半天也没出水。 正发愁时,看见一只结实的胳膊压在另一边,“来,不要用太大力,得用方法。里面没水时,先倒进一勺水,然后再压,这样容易出水。”季晨边说边把水倒进去,示意她再试一次。 严温玉轻轻使力,清澈的水就蹦出来了,她开心地笑了下,“你怎么什么都会,感觉在这里你都不用适应。” 季晨把水桶拿过来,看着水桶里的水慢慢变多,眼角扫到一旁的严温玉,细长的脖子光溜溜的,露着白嫩的皮肤,气质是沉静的,以前在队里,有几位同事就一直想追求严温玉,疑似表白被拒了。 他晃了下脑袋,把水桶提起来,倒入水缸里,来回几次,俩人配合倒也默契。 等到水缸里的水都装满时,季晨透过窗户看了眼屋里,孩子们还在睡着,那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可以好好谈谈赚钱这件事了。 院子里有一棵柳树,这个季节正枝繁叶茂,树下开辟出来很大一片天然阴凉地。 他把两个带有靠背的凳子移到树下,严温玉倒也没客气,倚在靠背上,树影斑驳,火辣的太阳透过柔软如丝的柳条照在两个人的脸上。 都是忧愁的表情。 严温玉这会心情好起来了,她回忆了下关于季晨的印象,除了是微笑打招呼的陌生人,还是下属口中有难必帮的热心人。什么忙只要能帮的就会忙,当然也是严格的,只要局里有人犯错,首当其冲便是先去跑最少20公里,除此之外还要写好几分报告才算完事。 他的家庭情况不甚清楚,也没听说家里有什么亲人,也许跟自己一样是孤儿呢,很明显的是他的接受能力比自己强。 季晨也靠在椅背上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他不是话多的人,尽量简单明了地把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尤其是分工方面,这个家目前是离不了人的,而严温玉属于需要别人照顾的,也只有他是年龄最大也最有经验的了。 尽管他也只比严温玉实际年龄大三岁。 还没开口,狗已经跟几个小时前一样叫唤个不停了,刚才逃离的李勇恰巧引着几位村民进来了。 第3章 一身武功还是有用的 李勇看着坐在院子里悠闲正坐的两个人,更加生气了。引着身旁的三位村民,气势汹汹的,“还钱!今天必须还钱。” 季晨和严温玉很默契地依旧坐在凳子上,看着像小丑一样的李勇,他明显是气的不轻。 旁边的村民见这场面有些奇怪地问李勇:“李大哥,这真是欠你钱的人啊?” “是,说好这个月还钱了,都拖了好几天了,还不赶紧还钱。”李勇说着就走过来,拿出一张小小的纸条。 季晨要接过来看,手刚伸出去,就见李勇已经把纸条缩回去揣进兜里了,脸色变得得意起来指着严温玉:“小严,这纸条可是你姐姐白纸黑色写的清清楚楚的,借款50元。” 严温玉本打算看看热闹就算了,别把孩子们吵醒,她和季晨今天三番四次想好好聊一聊被一次次地打断,这会子正在生气,一听是原主姐姐写的借条,兴趣就来了。 “我看看,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李勇眼看严温玉来兴趣了,赶紧掏出欠条给她递过去。季晨先接手,展开小小的欠条,上面确实写着今借款50元,并与5月还清等字眼。 50块钱在这个年代不是小数目,严温玉在原主的记忆中搜索到了,的确有这件事,而且这50元是姐姐为了给自己置办被褥等嫁妆才借的。 原主的姐姐很早之前就开始照顾原主,对原主很好,所以原主才会这么尽心尽力照顾这几个孩子,并且不顾自己的幸福,嫁给当时还是傻子的季晨。 季晨一看严温玉的皱眉表情就知道欠条是真的了。 “拿来吧。”李勇在严温玉发呆时把欠条捏在手里,防止他们不承认而撕碎欠条。 李勇拿出来一根烟,叼在嘴里,腿抖着更加得意了:“说吧,怎么还,今儿你们还不了钱我就不走了。”他说着一屁股坐在季晨刚才坐过的凳子上。 “柱子,不是我催你们,这欠条上写的很清楚,我已经拖延了几天了,你们要是还不起,我有一个办法。”李勇说着看看跟着他来的三个村民,那三个村民得令立刻聚过来挡在他面前,生怕季晨动手。 被隐在后面的李勇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要还不上,我这也是有办法的。你也知道,小严是咱们村里的村花,我呢也没别的想法,就想跟小严散散步,就去外面那条河边,这个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做什么的。” 李勇说完,嘿嘿笑了几声,似乎他的说法已经得到了当事人的同意似的。 一想到这奶白皮肤的严温玉,他心里就痒痒的,谁不知道小严这姑娘十里八乡没人比她更美的了,重要的是她不仅美人还还很勤快,谁能想到挑了那么久自己眼看就要得手了,最后她居然就嫁给了一个傻子。 不过这傻子昨天突然变性了,没那么傻了…… 季晨紧蹙着眉头,想了想家里的家当,猪和鸡是不能卖的,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卖个好价格,其他的嘛,没什么别的家当了。 现在只能让李勇再缓一缓,他决定还是尽量多了解下村子的情况,想办法赚钱。 “真是你姐姐写的欠条?”他凑近严温玉跟前,低头看着她,她的身高只到自己肩膀,能看到圆圆的头顶那个小骨朵,还有额前那细碎的小短发,在阳光下闪着微弱的光芒。 严温玉嗯了一声,她也在想是不是有别的办法,也想到了家里的孩子们,她小时候失去父母之后就很敏感,会经常有缺失的安全感,现在不想让孩子们看到这些情况而多心。 “我一个在供销社上班的人能为了这点钱骗你?小严她姐来借钱的时候,我本来就不想借,还是看在小严面子上才借的,哪能想到后来她姐出事了,还不上钱了。”李勇又再接再厉,心里捉摸着一会去河边的事。 作为供销社的一名营业员,这可有的说了。 供销社可是国企,村民们买东西都得在供销社,卖不卖也得看自己的脸色,一个不高兴不想卖给他们可不就是自己说了算的嘛,李勇越想越觉得自己占着很大的优势,小严没理由不跟自己。 季晨闷哼了一声,犀利的眼神看了李勇一眼,李勇立刻捂住嘴巴不说话了。 “行,这事儿我们认,这几天就会给你钱的。”季晨开口说着,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怎么还这笔钱了。 “那不行,万一过几天又是过几天?我吃过亏了,她姐就说过几天还,过了几天人就住院了,现在还半死不活地在医院躺着呢,我可看清了,不上当了。”李勇抖了抖掉在身上的烟灰,肚腩像吸铁石一样,也跟着动。 “什么半死不活的,会不会说话。”严温玉瞥了他一眼。 季晨本也是这样想的,倒是没想到看起来事不关己高高挂的严温玉先开口训斥了李勇。 李勇闭住了嘴,三个小个子村民立刻先抖了两下,是被吓得。这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训斥起人来音量非但不小,还有一股难得的威严感,是的,威严感。 俗话说欠钱的都是大爷,李勇没有这个概念,他就知道严温玉生气了,那跟他去河边散步势必泡汤,拿钱威胁不行,而且还得不到人,此时就是在心里默念,希望季晨别打自己。 季晨闷着笑,开口就说:“你放心,这事儿我们肯定认,这几天我就把钱还你。不过你要想住这也行,我们家没什么吃的,地儿也不大,你们随意。” 他说完,就假装先揉了下手腕,像是要为打人做准备的样子。那句话的意思是,反正今天还不起,严温玉也不会跟你去散步,你自己看着办,不然就住这。 那三个村民率先有点胆小地看了眼后面的老大李勇,看季晨这大高个,还有那响着的大骨头是有真材实料的。 季晨在他们村里是有名的,长的人模人样的,就是有点傻,有时候还会咬人,发起疯来真是没人治得了。 李勇一看那手腕,想到了昨晚自己被拧的胳膊肘,这会子似乎还在疼,那正是拧到了关节上。 “成,这次别诓我。你们赶紧准备着,要是再不还钱,我就让村长来评理。”李勇站起身看着依旧倚在凳子上的严温玉,又低声说,“小严,你真不跟我去散步,散个步五十块钱就不用还了,要是你觉得还行,我再给你五十块钱。”五十块钱是他在供销社一个月的工资了。 还没等严温玉开口,旁边的季晨脚腕活动了下,正是要打人前的拉伸动作。 三个村民互相看看,先走出了院子。李勇这才瞪了眼季晨,也跟在后面小跑出去。 院子里的土狗又汪汪叫了几声。 人走了,严温玉没憋住,低声笑了起来,“怪有意思的。” 五十块钱,不多,是她上班时的一顿盒饭钱,也可能是几瓶水的价格,在这里却是维护一家人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那梨涡越笑越深,连季晨不苟言笑的表情也跟着笑起来:“是怪有意思的。” “怎么办?”严温玉看向还在笑着的季晨,这会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简直不要太顺眼,起码这身武功是有点用的。 季晨想了想,把自行车推到树下,指指这辆凤凰牌自行车:“卖了它。” “哪能值多少钱。”严温玉对这些出行工具没有概念,何况她也不会骑自行车。 “我印象中记得初中时看过一些书,书上写着八十年代自行车是值钱的工具,好像值100多块钱,明天我去打听打听,先把自行车卖了换钱。”季晨在脑海中搜索着这里的物价。 的确自行车在这个年代是值钱玩意儿,虽然卖了自行车出行就有了局限性。不过他已经有了想法,在这里只要有力气肯干活,总能赚到钱的,况且他们对这个时代的流行总能提前感觉到,这是老天给他们的一个金手指。 严温玉也想找工作,她想到了原主姐姐留下的这几个孩子,最小的还是太小了,在这里没有保姆,而且他们也请不起保姆,归根到底还是得赚钱。 “哎。”严温玉刚才高涨的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你别担心,还有我在这里,走一步算一步。”季晨安慰她,“我看你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有什么不懂的,你要没主意就来问我,我吃的米总是比你多。” 季晨从小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见过很多事,从高中开始每逢寒暑假就去打工,直到后来考上军校,在部队里也学到很多技术,出去野外拉练也能替炊事班打下手,野外生存经验不少。 到了局里后,还经常遇到一些把孩子扔在市局门口的情况,一来二去他也学会了怎么喂小孩子吃饭等,一些基本的事情他都可以解决。 他比严温玉大3岁,吃过的米,走过的路都比她多,没道理让女孩子跟着自己受苦。 严温玉嗯了声,本想问他怎么什么都会,但脑子里已经被赚钱的想法充满了,没了八卦季晨私事的想法。 院子里的土狗吐着舌头躺在了阴凉处,东边有一排鸡窝,里面的鸡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严温玉一天就忙着照顾孩子了,院子里的这些家畜真是没顾上理会,还有西边的那两头猪,已经瘦了很多,早就想跳出窝了。 季晨环视了一圈院子,鸡窝旁边就有一个麻袋装的米糠和菜叶子,菜叶子好像是红薯叶。 猪窝旁边没放任何东西,看来这两个家畜吃的都是同一种食物,也是在这里大人吃的都不多,家畜更是能凑合吃饱就凑合了,他把食物一一放进每个家畜饭盆里。 回身看向树下,严温玉闭着眼睛不知道睡了多久了,他记得以前在局里的严温玉都是抹着厚厚的妆容来上班,眼睫毛总是很长,此时睡着没加任何化妆品,显得整个人很清纯,像学生似的。 第4章 赶集卖自行车 严温玉这一觉睡的迷迷糊糊,她梦见自己在广告拍摄间隙休息期间,翻看着手机银行里的余额,快要攒够市里的房钱了,那金额乐的她美滋滋的。 季晨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树下依靠在凳子上的严温玉头歪着正弯嘴唇笑着,脸上的笑纹越来越深,余光看见欢欢跑到她身边。 正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欢欢的小手拽着严温玉的长裙一角,怯生生的眼神直愣愣地瞅着她,严温玉嗯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脸上的笑纹消失了,“欢欢宝贝。”声音中带着沙哑。 她轻咳了下,看了眼西斜的太阳,只剩下了橙色的大片光芒,乡村的傍晚格外热闹,能听见远处小孩子的玩耍声。 季晨坐在门口正在喂怀里的乐乐喝奶,严温玉伸了个懒腰走过来,阴影罩在他们前面,蹲下来看着这小小的婴儿,那小嘴巴吮吸着奶嘴,很是用力,奶嘴有点硬,他的小嘴一动一动的,严温玉没忍住捏了那小脸蛋一下。 “会有细菌。”季晨也在看着小孩,没想到严温动直接上手了,忍不住提醒她。 “这就去洗手。”眼前的阴影消失了,严温玉走到水井旁边,放着一个红色塑料洗脸盆,盆底部印着很是鲜艳的花朵图案,还很新,应该是他们新婚时买的一些生活用品。 旁边的欢欢见状,立刻过来压水,半个身子都挂在了压水把上,压了几个,清澈的井水跳涌出来,初碰时还有些冰凉,严温玉仔细洗了手,又把欢欢拉过来帮她擦了脸。 安安和静静不知道去哪了,在院子里没看见姐妹俩,估摸是去玩了,严温玉洗完手走过来就要从季晨手中接过乐乐。 “趁天还没黑,早点吃饭吧,最近晚上几乎天天停电,这会儿还没来电。”季晨站起来,嘴里吹着口哨,惹得乐乐嘿嘿笑。 严温玉这会已经热的冒汗了,特别想念空调那冷呼呼的风,或者电风扇也行,只能庆幸这是在山里,晚上偶会会吹风。 灶台上的火只剩下微亮的一点小光,她刚靠近就觉得天气更热了,手心出了点汗,掀开锅盖便看见里面放着约莫8个玉米馒头,圆圆的很大。 她挑了一个小的,放进碗里,旁边茶几上放着两碟小菜。 太热了,没什么胃口,咬了一口玉米馒头,看见里面黄色和绿色的馅料,“呀!韭菜团子!”严温玉没等嘴里的那第一口吃完,又紧接着咬了第二口。 季晨在外面听到了那声惊呼声,弯了弯嘴,继续哄着怀里的小孩。 天色渐渐暗下去,严温玉吃完就拿起茶几上的竹扇不停地扇着风,太热了,她嘟囔着。 季晨打小就在山里长大,在部队拉练时由经常住野外,他不觉得什么,把乐乐哄睡着就进屋,看了眼炕,铺着薄薄的褥子,家里没有凉席。 村里睡觉都很早,约莫8点来钟孩子们回家倒头就睡,严温玉下午睡的太多,这会反而睡不着,又坐回到了柳树下。 四周黑暗袭来,蝉叫声不断。 “哗啦啦”的几声从水井那边传来,严温出看过去,季晨脱了上衣正在冲凉,院子不大,屋里没有洗浴室,只能在院子里光着膀子,他似是察觉到严温玉的目光,“抱歉。”很温和的语调。 严温玉经常拍广告,见惯了男模特有型的身材,这会看着跟模特身材相差不大的季晨倒是觉得没什么。 “明天早上我出去一趟,你把菜团子热一热,煮几个鸡蛋就当早餐了。”季晨拿着毛巾走过来,上身半袖已经穿上了,脏了的衣服也洗了,搭在院子里的晾衣架上。 严温玉点头,没问他去哪,欲盖弥彰,他们的关系不方便问这么详细。 “还有,晚上我跟乐乐睡西边卧室,你们睡东边,乐乐还小,半夜喂奶那些会吵醒你们。”季晨又补充着,坐在旁边,冲了凉,这会倒觉得满足一些了。 “好,不过我们可以轮流照顾乐乐,不然白天会没精神的。”严温玉也没想靠季晨一个人照顾,便提出了建议。 季晨点头,这事达成一致,但还有钱的事,就看明天能不能把自行车卖掉了。 隔天一早,鸡叫声响起,严温玉就醒了,想到季晨昨晚说的今早会不在家,赶忙起来奔向西卧室。 乐乐睡的正安逸,一旁放着一个小桌子,摆着麦乳精和奶瓶,奶瓶已经冲洗干净了。 孩子们都还在睡,她走出院子,早上雾蒙蒙的,远处的山只露出了山顶的一个小角,院子外面时不时能听见村民们互相打招呼的声音。 有拿着锄头的,严温玉脑海中没有种地的概念,旅游时会看到别人家的地,觉得拥有一亩自己的地是一件很得意的事,这会子真有了,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实地操作了。 院子里放着水桶,她想起来原主经常早上会浇菜地,按照记忆,她把水桶接满,本想递到菜园子里,一瓢的满满浇,刚提起来,便觉得自己力气不够。 只好丧气把水桶放在原地,又看了眼猪圈,给家畜把食物都备好,水添满。 太阳渐渐透过云雾显露出来。 严温玉一想到那火辣辣的太阳就头疼,原主没有防晒霜,甚至连洗面奶那些也没有,大抵是用肥皂随便洗一洗。 她还是没敢用肥皂,只好用清水随便巴拉了下脸颊,很是敷衍。好在原主皮肤很好,只是如果再这么晒下去,那真会长斑的。 门口角落里放着劈好的木柴,堆成一摞,她拿出几根,放在锅下,柴火很干点着就没灭,严温玉趁着火旺,拿出一旁小碗中放好的生鸡蛋煮进去。 又把篦子搭在上面,几个黄色的圆形整齐地摆在上面。 严温玉突然觉得有些歉意,这些吃食都是季晨准备好的,他们虽然没有家务事的分工,但似乎一切都很有默契,做饭都是靠他,而自己除了照顾小孩子,别的也没做什么。 水池边的小盆里放着半夜乐乐换了的尿布,好几块,这会仍是脏的,严温玉歉意的心情作祟,便一边用手揉着这些尿布,一边又有些嫌弃,因是第一次接触人类幼崽的屎尿,同时心里又安慰自己,这是在为未来的祖国花朵做贡献。 季晨一早就来到东郭村,他昨天问过邻居张大叔了,今天东郭村有赶集,张大叔还告诉他一大早来才会有新鲜的菜和水果,不过如果买衣服就得等到下午了,那样会便宜一些。 他没打算买衣服,新婚夫妇,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衣服。还有布料,那些布料厚厚地堆在柜子里,他们也不会做衣服,不知道得堆到什么时候了。 果不其然刚进东郭村,就看到土路边,堆着各种自家种的菜,没有什么大致区别,豆角西红柿茄子等。 他留意了下摊贩后面,是用牛车把这些蔬菜拉过来的。 这个村子很穷,骑自行车的人真是不多,从这点看,原主的家庭算是不错了,难怪从前是傻子的原主能娶到漂亮的严温玉。 “柱子这么早就来了,挺勤快啊。”有村民认识柱子,打趣说着。 季晨颔首本想打招呼,但没从原主脑袋中搜索出这个村民的名字,只是点头微笑,反正原主从前也是傻的,这会就再当一次傻子了。 “来,过来看看,这有苹果香蕉。”一旁的商贩对季晨有印象,以前他就经常看见季晨跟着哥哥来逛集市,因为人傻,给钱时很是大方,说两句好话就付钱买了,这会还是按照以前那样对着路过的季晨吆喝着。 “谢谢,不要了。”季晨歉意地摇头。 商贩村民倒是一愣,这拒绝的这么干脆……这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傻子不傻了,赶忙跟两边的商贩八卦着。 季晨也不想瞒着自己不傻了,村子里八卦信息传的很快,就算瞒着他也不自在,索性就做自己。 “看来娶了媳妇儿被教好了。”商贩悄悄讨论,还不时八卦下严温玉,“听说柱子那媳妇因为太漂亮,经常勾引那些有钱的,他们家就靠那些钱过活。” “可不是,说不定那天这柱子又犯傻了,那病谁知道能不能治好。” “有福气啊,能娶到那么美的媳妇。” 音量渐渐大起来了,季晨觉得无所谓,接触过信息量巨大的世代,这个小村子只是空气中的一个小鸡毛而已,没必要在意。 他把自行车停在一个空地上,又把腋下夹着的硬纸板拿出来,上面写着:“自行车出售。” 摸了一把自行车的牌子,虽然只骑了一天,到底有些不舍得,毕竟这是这里唯一的交通工具。 不时有人来问价,再砍砍价,但并不买,砍完价摇摇头就走了。 也是,村子里能买得起自行车的人不算多。 “喂,小伙子这个自行车怎么卖?” 季晨正在犹豫要不要骑去乡上时,看见有位大爷指指自行车向他询价。 第5章 遇见贵人找到工作 询价的大爷眼神真挚,笑起来眼角的皱纹越发深了,拉着一辆牛车,见季晨抬起头眯了眼,又问一遍,“自行车怎么卖?” “大爷,您真想要就150块钱。”村里的人都是没什么钱的,自行车买的时候是180块钱,已经骑了三个月,虽然时间不长,好歹是二手的,季晨也没想要卖掉太多钱,便想了一个折中的价格。 大爷听完,眼神亮了下,从裤兜里掏出一块布,左右看看,对着季晨说帮他照看下牛车,便走到一角阴凉处,背对着嘈杂的赶集的人流,打开一层层布,数着那里面的一张张大头金额钞票。 季晨觉得意外,大爷其貌不扬,真有意向买这辆自行车,重要的是也没砍价,这就意味着大爷应该是村里的有钱人,或者是乡里的。 牛哞了几声,原地踢了踢,大爷回来揪住缰绳,手里攥着3张50元面额的钞票,递给季晨。 “我不会骑车,麻烦师傅帮我把自行车放到牛车里。”他指指牛车后面连着的小推车。 季晨点头,接过钱,把自行车斜放在上面,这才说:“大爷,您这是给自己买自行车吗?要不,我教您骑会?您也不用回去还得麻烦别人教了。” 大爷摇摇手,上下打量了季晨,这说话的客气程度一点不像是村里的人,顿了顿露出有点黄的牙齿解释:“给我儿子的,他暂时不在家,先预备着,存到家里。” “好,那您去哪,我看看是不是顺路,帮您一把。”季晨点头,把钱放进裤兜里,又往里塞了塞,长期的职业习惯,让他明白这笔钱不是小数目,赶集的人多,小偷也不少,还是得留心点。 季晨说着,没等大爷回应,就帮忙在后面稳住自行车,大爷在前面走着,他陪着大爷又跟着大爷买了一些菜和水果,这才从赶集的人流中钻出来。 全身是汗,火热的太阳也抵挡不了赶集的人群,大爷递给他一个毛巾,是新的。 季晨摆摆手:“谢谢大爷,不用了。” 大爷没理会他的拒绝,先帮他擦了一把汗,毛巾这就已经脏了,又把毛巾搭在他肩膀上,拍拍他的肩:“我回崔家庄,赶车一会就到。” 崔家庄那是乡镇的名字,大爷看来是专门过来赶集了,家住崔家庄乡。 季晨略微有些一意外。他原本就想在乡镇上问问有什么工作可以做的,目前怎么说也得先解决生存问题,毕竟那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还在家里,还有孩子上学的问题。 他默默地跟在大爷后面一起往东郭村村外走去,遇到上坡路便搭把手,快到村口时才问大爷乡里有什么工作可以做的。 “你识字吗?”大爷开口问他,也没等他回应接着说,“有倒是有,不过就是会进山,工作不会太稳定,你看你想干吗?” 季晨点头:“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要照顾,我得每天晚上能回家,还得看看工作性质。” “我这里有份邮递员的工作,原本是给我儿子留着的,他现在去市里学习去了,得半年左右才回来,他没回来之前你就帮忙干着。具体就是每天给各个村子送信送文件和报纸。”大爷看看他,又接着说,“就是地方比较远,得进山,两天一送,一个月50块钱,你看行不?” 季晨略思考,邮递员跟快递员相差不大,只是这边在山里,每天回家会不会实现不了,他想到严温玉,便觉得不应该丢下她一个人照顾着家里的孩子们。 “那大爷,我每天能回家吗?送的地方是这附近的还是别的村子?我怕不认识路。”季晨实话实说,这份工作很是诱人,但也得确信自己能不能认识路熟悉各个村子,如果因为路程而浪费时间耽误事不值得。 “刚开始几天,你就跟着别人先跑跑路。”后面有牛车经过,大爷把自己的牛往旁边拽了下,牛车里的人认识季晨不时叫着“柱子。” “你要觉得行,明天吃了早饭就来乡里的邮电局,我在哪等你,要是到午饭的时候还没等到你,那我就走了。”大爷说着话,又拉拽着焦躁的牛。 这里还没电话手机,没办法通信,只能这样。 季晨还是想回家跟严温玉商量下,如果他白天去送信,那白天照顾孩子的事就落在她一个人身上了,那小身板也许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他还是不太放心。 “大爷,我回去想想,决定好了明早就过去。”季晨没有说自己顾虑的事,便跟大爷在村口告别,又摸了下兜里的那一百多块钱,折返回集市,买了一斤排骨。 严温玉这头在家,把尿布都洗了,等到孩子们起床,又做了早饭,想着季晨有可能没吃早饭就出去了,特意留了2个韭菜团子。 大的照顾好,她们就自己出去玩了,三个姐妹都比较懂事又团结,安安出去,两个妹妹就跟着出去了,最小的乐乐也哭闹着醒了。 严温玉颇为苦恼,虽然有了一天照顾孩子的经验,还是有些手忙脚乱,尤其是孩子又哭加上尿布还得换的情况下,更乱了。 好不容易解决了尿布,又得给孩子泡奶粉,她每次一拿到奶粉罐子,就觉得不太想让乐乐吃这种带着糖分的奶粉,而且配料貌似不是很好,长期喝下去,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营养会跟不上,个子长不高。 她虽不是亲生母亲,人类幼崽的天生让人保护欲还是在心底泛上来。 乐乐哭起来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好不容易喝上奶,这会子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严温玉,那天真的大眼睛看得人心里柔软一片。 “还是得解决牛奶的问题。”严温玉暗暗下决心。 季晨一路快走着回来的,他不知道什么时间,只能靠看太阳的强烈程度判断,上午在集市上颇为浪费了好长时间,最终把自行车卖掉算是一个大大的收货。 院子里还是那棵柳树孤零零的,连土狗都热的吐着舌头窝在棚子底下,看见季晨也就晃晃尾巴,眼皮抬了抬,没什么动作。 季晨过去看了看狗狗的食盆,走的时候装的食物都吃空了,又把水倒满了。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轻轻晃动。 竹帘响了一下,回身就看到严温玉一脸略疲惫地看到他,轻轻一笑,“季队回来了,咦,没看到自行车,卖掉了?” 她往后望去,的确没有自行车了,这会刚到上午10点来钟,看来自行车的确很抢手了,很快售出。 “喏。”季晨把兜里那些零碎的钱递给严温玉,见她接了,转头从旁边放着的竹椅上放着的一袋袋不知道什么东西拿起来进屋去了。 没什么多余的话,就像很默契的战友。 严温玉细细数着这大大小小的面额纸币,有142块钱,除去要还的那笔钱,还剩下不少,起码够两个月的生活费了,只要这两个月没有什么意外,还能很富余。 她握着钱坐在竹椅上,椅子咯吱咯吱响了几下,有些地方松了,得用工具把螺丝拧紧一些。 有些泄气,以前哪有为了这点钱发愁的时候,大学时身边同学个个都有兼职,消费也没那么多,后来也攒了一笔钱,买房都可以提上日程了,但看现在,想工作都没有兼职可做。 身旁递过来一个苹果,很大只红彤彤的。 “不吃,没心情,而且太大了。”严温玉这会正焦躁。 季晨拉过椅子,把苹果用手掰开,清脆利落的声响,很是悦耳。 “没看见安安她们姐妹三个。”季晨又把那一半苹果递给严温玉,张望了下院子外面,只能看见绿油油的一片田野以及密集的树林。 院子外面先是一条小土路,旁边有一条小溪,再远处便是田地和树林,如果不是在这个年代,想必这里是绝好的度假胜地。 “出去玩了。” 季晨没再废话,他像是跟领导汇报工作似的,说了上午遇到的那位大爷,工作工资性质等都很详细地列举出来了。 最后没说自己答应与否,话到这里便截止了,等待严温玉静静消化这些信息。 工资50元,严温玉对这些月薪没有概念,她一直在家里,也就是看到家里的存款只有区区七块钱,才觉得可能几十块钱算是多的?邮差的工作,那不就是快递员嘛,只要肯吃苦,送件送的多,工资应该还会更多的吧。 “是固定工资,不是按照件数计算。”季晨似是知道严温玉的想法,又补充了几句。 固定工资说白了,少了很多压力,只要工作做完,就能按时领取薪资,没有克扣工资这一说,虽然只是半年,足够他们在这里适应下来,再去找别的工作了。 严温玉却不这样想,半年时间对她来说时间算是很长了,意味着四个孩子都由她照顾,在大学时她就想以后不能做家庭主妇,得有自己的工作生活交际圈。 这算什么,如果刚开始就答应,以后还能有自己的生活嘛,绝对不行的。 季晨看着严温玉越来越紧蹙的眉头,便知道了这事应该是成不了了。 第6章 分工明确的两个人 外面时不时传来几个孩子渐近的嬉笑声,门开着,她们姐妹几个跑来跑去,不知道在玩什么,很是开心的样子,与院子里的安静气氛格外不同。 “这份工作只是临时的,我也可以先工作一个月。还有就是每天晚上会回来的,晚上还是由我照顾最小的乐乐。”季晨又补充着,他本就没打算让严温玉一个人照顾孩子。 严温玉这会已经把季晨归纳到谈过的那几位前男朋友一类中,先是跟你商量大的决策,再迂回婉转,等你答应下来便开始由着自己性子来,反正已经这样了,心软的肯定是女人。 “要不,我去工作,你来照顾孩子?”严温玉觉得自己也能做很多工作,大不了先从服务员做起,再看看别的工作,以前做过家教,她也可以应聘老师,只是不了解这里的行情,老师哪哪都缺的吧。 季晨似是愣了下,他没有想过严温玉出去,自己在家带孩子,这事可能是天生的男人心态,到底是一时半会转变不过来。 他考虑的还有另外一层,他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他到底是男人,能吃苦,还有他会点格斗术,被骗的概率小一些。 “小严,这件事咱们两个人得有一个先妥协,我是把你当成同事的,或者说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不管我们谁去工作都是可以的。”季晨先开口说话,意思很明了,就是交心的朋友,互相帮忙的关系。 他说完看看严温玉的表情,那小嘴一撇,很是对他的话不满意。 这就是意见不合之处,严温玉就怕男人开始给自己讲道理,没个重点,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句,无非是你就在家好好呆着吧,赚钱的事是我们男人来的。 什么嘛,还不是骗我。 季晨便知道自己的话大概又钻入了大男子主义的念头,不过他不是这样想的,只是嘴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想了想又补充:“这个机会还是不容丢失的,这样我们轮流来,先攒一笔钱,等差不多了,再找个保姆。” 严温玉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个结果,也将会有一个人妥协。 只是刚开始的气势是不能输的,何况季晨在二十一世纪是长期为人民服务的,就算她不喜欢小孩子,季晨出于那么多年的责任,也不会丢下孩子的。 现在嘛,自己早就有数了,还是得赚钱,第一步找保姆,平时散步时,就可以在村子里找保姆了,在这里最不缺的应该就是劳动力。 季晨见严温玉只是转着自己那大眼睛,并不答话,只好又说:“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不过你放心,作为同事没道理让你一个人看孩子,这只是暂时的。”再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打消严温玉对他的不信任了。 他自小没有父母,所以从来没想过有自己的孩子,现在照看的是别人的孩子,责任心比看自己的孩子还要重。 严温玉点点头:“行吧,过几天我在村子里转一转,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工作是我能做的,作为同事,也得跟你一起承担责任才是。” 对,现在就要把话说透彻,同事,就是一根线上拴着的蚂蚱同事,不能有任何别的想法的同事。 季晨点头表示同意,并长舒一口气,话说开了就觉得饿了一些,心情也开心了好多,站起身进屋计划着做点吃的,还有明天去乡里,该用什么交通去也是个大问题。 屋里还是之前的样子,厨房依然在客厅里,他掀开锅盖就看到严温玉给自己留着的菜团子,几口就吃完了,又注意到灶台旁边的木柴,容易着火,堆在客厅里还是太危险了。 院子里还有建房子剩下的好多有瑕疵灰色砖块,他先去卧室看了乐乐,很安静的睡着,卧室里收拾的很干净了,大概有了昨天的手忙脚乱,今天严温玉有了经验。 严温玉忙完之后,顿时觉得自己的时间多了些。 在屋里翻出来一些书,是原主嫁过来时放在木质柜子里的,原主的家庭很不错,父母是下乡时的知识分子,后来因病相继去世。对她们的教育相当重视,家里最不缺的就是书。 严温玉拿着一些书坐在院子里,村里挨着山,风一吹凉快很多。 季晨喝了几杯水,出了屋子就没闲着,与过去繁忙的工作想比,现在已经安逸很多了,刚开始适应不了,这会更是一刻都闲不下来。 他在院子墙角堆着的砖块那里瞅了瞅,又看了眼院子里东边卧室窗外角落处。 那里空空的,没有鸡舍和猪圈,适合建一个小的厨房。 客厅的厨房很方便,但到底是客厅,又有木柴堆在那里,万一着火这么多孩子后果不可想象。 他说干就干,好在院子里该有的都有,这三间房子大概是原主因为结婚临时建起来的,院子里的水泥砖块都齐备。 严温玉虽然拿着书,但眼神还是止不住看向忙碌的季晨。 他走来走去,搬砖,砌灶台,装烟道,没一会就建成了一个灶台,建完还尝试了一遍,又从屋里拿出木柴,木柴都是几个孩子在外面林子里捡来的。 试了试火候,出风口可以,现在已经夏季了,厨房在外面除了降低危险之外,也不影响做饭等,还能较少噪音,不影响孩子们的睡眠。 “来,我教你生火。”季晨没回头,自顾自的说着话。 严温玉早就坐不住了,起身三两步走到灶台前,好奇地看着这灰砖土拼就的灶台,有点不可信地问:“这能行吗?不会用几次就不能用了吧?” “没关系,不能用了再修一修就好,总归是自个做的灶台,不用要求太高。” 这下严温玉倒没话了,这回答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季晨破案时一向一丝不苟,倒是做这些农活时很看得开。 季晨把木柴都垒到一旁,边动手生火,边跟严温玉说着火柴得要干柴,湿的肯定不能用,火柴烧的差不多了就放炭,这样火苗能维持时间长一些…… 他看着严温玉不停地点头,也知道只能让严温玉用木柴生火做饭,用炭火嘛,大概率她是不会的,“没事儿,如果你实在不懂,就用木柴。” 严温玉使劲点头,不就是生火,这几天她也掌握差不多了,而且打定主意,在村子附近看看有没有卖煤气的,她可以做代理,方便又实用。 季晨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就是觉得她点头如捣蒜,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白痴,严温玉明显会这些,自己多此一举教她有点浪费时间。 灶台建好之后,季晨便没什么可做的了。 直到乐乐醒了之后他泡奶粉的时候突然想到可以买一只羊养在家里,或许可以喝羊奶,让大一点的孩子营养跟上,村子里养木奶牛的几乎是没有的,但养羊的有很多,或许先从羊上面试试看呢。 他打定主意,喂乐乐喝奶时都能想象到小婴儿长的很高的模样,不禁露出笑容。 严温玉在屋里取扇子时便看见季晨正像父亲一样笑眯眯地看着乐乐,似乎真的已经把乐乐当成自己的孩子了,那笑容里带着莫须有的期望。 她拿上扇子就出来了,屋里房间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实在有点别扭,两个人互相都还是有些微不自在的。 客厅茶几上放着几袋物品,她也没仔细看,屋中闷热,外面比屋中凉快很多。 婴儿吃饱了就睡了,季晨把乐乐放在炕上,看了眼时间,中午了。 外面严温玉在搭建的灶台上生火,刚开始到底还是尝试了几遍,又在院子的菜地里转了一圈。 有小葱,可以做烙饼,她在电视里看到过别人做烙饼,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回屋看了眼面粉缸,还剩半袋白面粉,原主花钱很节省,每次做馒头总是白面里面混杂着玉米面。 也许是刚过来的原因,她反而觉得吃玉米面做的食物很好吃,而且健康,不过孩子们因为每天都在吃玉米做的馒头,现在反而不爱吃了。 正要把白面粉舀出一些时,季晨刚好出屋。 “等一下,中午吃肉。”他边说着又回屋去了。 严温玉止住了要舀面粉的动作,想了想好像桌子上是有冻肉化开的水,她没好意思打开,毕竟是别人买的东西。 听见塑料袋的沙沙声,她转身就看到季晨提着红色的塑料袋,“我买了排骨,她们几个还在长身体,得吃点好的。” 说着就去了水井那边,把肉放进了洗菜盆中,仔细冲洗了几遍,这才走回厨房,生火做饭,这次没用木柴了,而是用的炭火。 灶台里的火势渐渐大了起来,铁锅里的水也沸腾了,他这才把肉放进去。 严温玉在旁边看着,也是在默默地学习,在这里能多学点技能就多学点,也许以后有用呢。 “不热吗?”季晨看严温玉一直很认真地盯着锅,脸上的汗也冒出来了,不由得出声,想让她去边上凉快一些。 严温玉嗯了一声,到底没走开,她就是想学习,这会见季晨正笑着看自己,肉也下锅了,似乎没什么可学习的了,便走远了一些。 第7章 搞事业 季晨拨弄了几下火势,这才也走远一些,拿出一块方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液。 这会真是热,严温玉也进屋取出几块崭新的手帕,递给季晨,“明天你不是就要去送快工作了嘛,随时备着手帕,万一用得上呢。” 这里没有方便携带的纸巾,手帕家里有很多,大概是孩子多,原主备的就齐全一些。季晨看了看这丝绸质地的手帕,道了谢便收起来了。 厨房在外面,随着锅盖的热气腾腾,没多久就招来了过往村民的注意,这会正是午饭时间,不时有村民过来说上一句吃上肉了、好羡慕之类的话。 严温玉都没有在意这些,她以为那就是一句客套话罢了。孩子们本就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玩耍,闻到肉香都纷纷回家了。 “马上就好,可以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吃。”季晨便调味道,边随口一说。盐的味道刚好,他把勺子放下,就要回屋搬桌子,扭头就看到严温玉搬着桌子的一角,三个孩子搬着另外一边,慢慢地放在树下。 安安本来很怕小姨,每次见到严温玉,小姨都会问她是不是背会了唐诗宋词等,这两天小姨没问自己学习上的事儿,觉得小姨亲近了很多。 季晨把排骨盛到大碗中,又从坛子里去了一些咸菜,这才坐在桌子上。三个姐妹早就流口水了,她们这半年都没吃过肉,每次看见别人家吃肉都羡慕不已。 “吃吧,吃完了锅里还有,要多少有多少。”季晨指指她们眼前的小碗说着。 两个大人很快吃完就看着这几个小孩子吃的嘴巴上都是油。 安安边吃边说:“小姨你真好,肉肉简直太好吃了。” 严温玉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两天接触下来,安安是最懂事的,也就是面对吃的才会放开自己,这么小的年龄就承担着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让严温玉对她不由得更加疼爱。 “那以后我们经常吃肉好不?” 安安使劲点点头,便又巴拉着那几块肉了。 季晨看着吃的很满足的孩子们,更加觉得有责任让几个孩子健康成长,不由低声感慨:“她们不经常吃肉啊。” 还没说完,就见严温玉捂着肚子跑去了厕所,厕所在西边的角落中,临时搭建的一个几平米的小房子,蹲坑,严温玉起初很不习惯,经过这两天也在慢慢适应下来了。 是大姨妈来了,她低低感叹了一声。 回来时脸上更苍白了一些,季晨瞅瞅她,“要不要去看看?” 严温玉使劲摇头,“我回屋躺会,捎带看着乐乐。”说完就进屋去了,她没想到原主跟她一样也是会有痛经的毛病。 乐乐还在睡着,她躺回到乐乐身边,看着婴儿睡的一脸满足,肚子的疼痛都渐渐减轻。 几个孩子吃完午饭也回来睡午觉,季晨把她们都照顾好,这才悄摸摸地来到院子里,把水缸里的水装满,还有在集市上买的糖果。 忘记给孩子们吃了,他把糖果收起来,趁着严温玉醒来时,打定主意跟她说一声,孩子们如果闹得不成样子,可以给她们糖果吃。 严温玉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起床时天色已经黑下去了,外面有大人和小孩的声音,朝着外面看去,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看到院子里那棵柳树沙沙响,偶尔会有一束亮光掠过,她有点担心,黑漆漆的环境,又没看见乐乐…… 抹黑来到院子里,听见季晨和孩子们都在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声音混合着,不时地在说:“小姨夫,你耍赖。” 严温玉朝着那束光走过去,看见季晨和三个孩子正在打扑克,玩的很是开心。 “乐乐呢?”严温玉蹲下来低声问正专心玩扑克的季晨。 “在西边卧室,刚喂饱了,这会睡着了。”他看了眼严温玉,黑色的环境中,那眼神更显得更加敏锐了。 严温玉把手边另外一个手电筒打开,院子里瞬间变亮了很多。 这里几乎每天都在停电,家家户户都备着蜡烛,他们家也不例外,蜡烛有很多,要为长期没电做准备。 她忽然间想到明天季晨还要去上班,又把手电筒关上轻声说:“你明天不是要去上班?” 季晨嗯了一声,“现在还早。”那意思是现在还不到睡觉的时候。 严温玉正要反驳他,现在已经九点了,他不睡孩子们也得睡了。 按照常识,严温玉一直觉得身高和睡眠有很大的关系,她自身就是在睡眠上吃亏了,小时候睡的不够,导致自己身高仅163公分。 “孩子们还要睡。”严温玉又低声说了一句,那语气里包含了抱怨。 安安听到了,“小姨,我们再玩一会就去睡觉了。”柔柔的声音令严温玉也放松下来。 这会肚子又有点痛了,她站起来疾步跑向厕所,咚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季晨担心地看着那身影,没再说话,心说还是得吃点药的。 院子里很凉快,严温玉揉着肚子,正要摸过卫生纸,这会才反应过来,好像没纸? 习惯了家里卫生间什么时候都有厕纸,在这里反而什么也没有,得带着纸上厕所的。 这下有点麻烦了,现在唯一的求助对象便是外面另外一个大人,或者她也可以求助小安安,但安安太小,有些东西反而不知道要拿哪个。 季晨把扑克收起来,吩咐着孩子们该睡觉了,时间过去快半小时了,厕所里的那位“同事”还没出来。 断断续续似乎听见从厕所那边传来弱弱的声音,好像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再仔细一听,确实有“季晨”这两个字。 他在院子里停住,远远应着声,“我在,什么事?”难不成厕所有老鼠? 严温玉狠下心来,她虽然觉得这件事很囧,但好歹现在也只能求助他了,只好大声说着:“纸巾,我没带纸。” 季晨远远应了声,原来是没带纸,这个好说,他进屋拿出一卷卫生纸递给安安,看着那小人儿很懂事地去厕所,先敲了门,然后进去了。 他远远看了看,院子里真是黑,只有月光是亮的。 没几分钟,就看到严温玉走路有点不对劲,带着安安出了厕所,先在院子里蹦跶了几下,又缓了缓。 “脚麻了。”严温玉笑眯眯地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季晨有点不好意思,他尽量装作很正常的样子说着:“哦,那行,以后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说,毕竟咱们是同事嘛,别不好意思,一个人在厕所蹲那么久,真是让人担心,以为你掉厕所了。” 噼里啪啦很多话都出来了,像是唠叨的老爷爷。 严温玉摆摆手:“知道啦,老干部。” 他本还想再念叨几句,见严温玉有些不耐烦了,便没再说了,只长话短说:“明天我出去,有事可以找邻居。” 忽然觉得他应声下去乡里工作不知道是对是错,毕竟这么多小孩子只有一个大人似是照顾不来。 “好啦,我知道啦,放心放心,明天咱们先尝试一天,实在忙不过来咱再想别的办法。”严温玉说着,伸出手掌,那意思是要跟他击掌。 季晨没动,严温玉把他的胳膊拽上来,硬是击了掌,“必胜!我们都要加油!” 那语气很是可爱,季晨担忧的心情不免放松下来,行吧,先尝试一天,不行他还有别的方法。 隔天季晨一早就出门去了,他在村口找了一辆要去乡里的牛车,搭了顺风车就出去了,土路坑坑洼洼,坐在上面颠簸得厉害。 只有几十公里路的县城,没有手表看时间,等他找到邮局时,果然看见那位大爷站在门口。 “哟,小伙子终于来了,等你半天了。”大爷笑眯眯的,似是松了一口气,他昨天看季晨这体格还有家里那么多孩子要养活,是个实诚人,这才定下来让他替自己儿子临时上班的想法。 “不好意思大爷,来晚了。”季晨歉意地说着,看见大爷挥手,指指里面,那意思是快进去说。 步入大厅,厚厚的玻璃后面才是办公的地点,大爷先引着他走进旁边的一间办公室。 很简单的办公室,工作人员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是个50多岁的中年男士接待的他。 “这是崔万安崔领导。”大爷引着季晨介绍着那位男士,那位男士点头。 季晨忙伸出手,自我介绍,“季晨。” 崔领导人虽到中年,头发有些秃了,到底是见识过风风雨雨的,此时见到季晨这么有礼貌,不像是农村出来的,不由得第一面就很满意这个年轻人。 “张大爷说你来替他儿子上几个月班?”崔万安指指旁边的沙发示意他们坐下说。 季晨点头,张大爷眼瞅着有戏,也忙点头,“是,这小伙子昨天我跟他接触就知道绝对错不了,家里还有四个孩子要养活,做这个工作刚好合适。” “四个孩子呢……”崔万安重复了一遍,因为规定,现在农村家里大多是两个孩子,四个孩子的家庭确实少之又少了。 季晨只点头,没说具体的家庭情况。 第8章 搞事业 “那成,一会先填个招工介绍信,还有审批信上也得签个字。”崔万安点头说道。 张大爷心里敲定,知道这是通过了,不由得对季晨更加满意了,“师傅这半年你就好好干,保证能养活得了你那几个孩子。” 季晨点头,也是没想到工作会这么顺利。 等一切落定崔局长把合同递过来时,季晨特意看了下是合同制工人,大约跟固定的合同是有些不同的,想必张大爷儿子签的就是固定合同。 落笔合同就完成了,日期到年底。 “一会小李过来,再给你配个自行车,这周你就先跟着小李跑跑路,熟悉下各个村子。”崔万安边收起合同边对季晨说着。 正说着,门被扣响了下,从门口走进一位皮肤略黑色年轻人,身高稍矮一些,长相很憨厚,留着一撮小胡子,看见屋里的几个人,嘿嘿一笑,“大爷,让我带哪个去溜村子?” 溜村子是当地话,意思是把各个村子都转一遍,每次有新人来都是他带着新人去各个村子,等新邮递员熟悉了那些村子之后,他就去别的村子了。 季晨举起手,站姿很是端正:“是我,咱们现在就走吗?” 他像在部队似的,举手发言,挺直身板,站的一脸正直。 “对,你们今天早点去,溜完了,晚上早点家去。”崔万安笑着,他倚在凳子靠背上,喝了几口水接着说,“最近有困难就来找我们。” 作为过来人,他知道养活那么多的孩子需要的钱和人力,想必是很多的,不由得对季晨有一种难得的同情心。 季晨点头,又站直说了声谢谢,这才跟着小李走出办公室。 他走路也是规规矩矩,很有范儿,说话又有礼貌,瞬间让人对他有了天然的好感。 “还可以吧?”张大爷抽出一根烟递给崔万安,观察着崔万安的表情。 烟是难得的牡丹牌香烟,崔万安吸了一口,的确是好烟,屋里空气中弥散着弯曲的烟雾,他点头忍不住称赞:“这次找的人可以。” 张大爷心里稍稍舒口气,这半年他可以不用再发愁了,之前找过几个年轻人,崔万安都不满意,难得这次竟然满意了…… 季晨跟着小李两个人各骑一辆自行车车,两个年轻人精力都很充沛,一天就把乡镇附近的村子跑了个遍,村子之间相差并不远,这个季节还是大晴天,路面好走,如果遇到雨天,那可能会很费劲。 小李邮差包里装着很多信件和报纸,每次抵达不同的村子就把这个村子的信件和报纸放在村委会,再让村委会负责人签个字,就算是送到了。 很简单的工作,但因为各个村子路面交通不便,行走之间都是土路,导致工作变得复杂了。 季晨心里也已经有数了,唯一的缺陷就是路面导致的自行车时不时会出点小问题,得随时备着自行车的各个零件。 他又观察了下,每个村子的村委会都有公共营业厅,说是营业厅,其实只有一部有线电话,他每到一个村子就把电话号码记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 记得很详细,在这里上班,中午到饭点时,村子里便会留他吃饭,馒头加一碗菜和米汤,吃饭也不用发愁了,他想在这里上班还是好的,不必花费任何钱。 还有衣服,邮局也有工作服,过节时各种福利也是有的,偶尔会发面米油等,小李跟他说的时候很是得意,每年家里的粮食开销都是邮局承包了。 只是来这里上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邮递员在这里得到了很多人的尊重,他和小李骑着自行车,因为备着邮差包,很是惹眼,很多村民都会主动打招呼,还会开玩笑,问是否自己的信件到了。 短短一天他就很适应这份工作,甚至很喜欢这份工作。 严温玉在家也没闲着,她抱着乐乐,在村口转了转。 家里距离村口并不远,只有几百米的距离,慢悠悠地走,十分钟就到了,乐乐只有几个月大,但胖乎乎的,严温玉没有多少力气,走了十分钟就觉得胳膊酸了。 她坐在村口的石头上,四处张望着,这个村子中午很少有人在阳光下活动,大多是在家里睡觉的;而下午太阳快要下山时,村民们便开始去地里劳作了。 农业机器还没有普及,这里还是手工业劳动的。 坐在石头上,她时不时地逗弄怀里的乐乐,惹得乐乐呵呵直笑。 “哟,这不是柱子的媳妇嘛,怎么在这坐着。”一大一小正玩的不亦乐乎时,远远传来一声厚重的中年女人的声音。 严温玉朝着远处看去,见是一位中年女人扛着锄头走过来。 她不记得这位中年女人是谁,想必跟原主是不熟悉的人,她只好笑着点头,并没有轻易回应。 阳光下,那笑容虽浅,到底是肤色雪白,还是很引人注目的,那位中年女人啧啧了两声。 “难怪柱子昨儿早上被人看到在集市上买肉呢,我家里要有这么漂亮的媳妇,也得好好供着。”那位女士嘴里念叨不停,看着严温玉一点都没生气,只管冲着自己笑。 严温玉知道她说的是昨天的排骨,安安说过上次吃肉还是半年前,想必这里是一年或者时间更久才能吃上一次排骨了…… 她没吭声,看着那位中年女人走过来,把锄头放在旁边的电线杆子上立起来,然后又坐在自己旁边另外一个石头上。 女人拍了下手,看着乐乐大嗓音尖细地说:“来,让婶儿抱抱,这小孩真可爱。” 严温玉意会,敛起笑容:“婶儿,您这是要去下地吗?”她说着把乐乐递给那位婶婶。 “是,你朱叔先去了,说是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反正没事做,就跟着下地去。”那位婶婶先是愣了下,没有想到严温玉说话这么客气,接着想到严温玉的家庭教育还是很好的,便觉得没什么了。 她逗弄着乐乐,脚上的布鞋时不时动一动。 严温玉留意到朱叔这个称呼,应该是这位婶婶的老公,看她的布鞋很像是手工缝制的,白色的底子,貌似是千层底,应该穿上会很凉快。 那位婶婶见严温玉盯着自己的鞋发呆,拨弄了下头发:“自己做的布鞋舒服又耐穿,你要想学跟着朱婶来家里,保管你几天就学会了,还能给你家柱子做一双布鞋,也省钱了不是?” 严温玉点头,她的确有意向学习做鞋,不过是想给乐乐做一双小布鞋,小鞋做起来应该会很容易的吧。 “那朱婶,您家住哪,我没事了就去您家串门,捎带学习怎么做手工。”严温玉顺着朱婶的话说。 “哟,有男人疼就是不一样了,你都嫁过来一个月了,这是第一次说要串门。”朱婶站起来,抱着乐乐走了两步,又继续说,“难得你来,我家就住你家西边,咱们两家就隔一片菜地,那菜地也是我家的。” 严温玉点头,原主的家挨着村口马路,但距离村子中心足有两公里左右,而她家附近也就只有旁边朱婶这一户人家,再附近都是田地和树林了。 朱婶闲聊了几句,便依依不舍地把乐乐交给严温玉,还说明天再来看乐乐,又舍不得似的摸了摸乐乐的小脸蛋。 “赶明儿我给乐乐做一双虎头鞋,还有虎头枕头,他妈不是还在医院嘛,哟,那可怜劲儿的。”朱婶眼圈红了,说着站起身来。 她用胳膊抹了两下眼睛,道了声别,说着要抓紧时间下地去,就扛着锄头走远了。 严温玉看着那厚厚的背影,被刚才朱婶的眼泪晃了下神,这才觉得一股难得得伤感,但这种情绪也只持续了几分钟,就抱着乐乐往家走去。 家里的孩子们不知道又跑去了哪儿,中午孩子们在家睡不着觉,那么大的太阳,也不知道在哪玩,她没有太担心,安安太懂事了,照顾妹妹们比她强。 她回屋从抽屉里拿出昨天季晨买的糖果,放在茶几上,等安安姐妹三个玩累了,回来一眼就能看到糖果。 乐乐又睡着了,她抱回到西卧室,躺在乐乐身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妈妈的样子了,起码今天照顾乐乐已经得心应手很多了。 这不算是太好的事情,那意味着自己会越来越离不开乐乐的。 季晨是骑着邮局的自行车回来的,从乡里骑自行车回来也就是一个多小时,在他看来这就相当于每天锻炼了。 回到院子天色已经黑下去了,屋里点着蜡烛,静悄悄的,院子里的狗看见他也不叫了,只是站起来摇了摇尾巴,又躺下去了。 这会还是太热了,骑着自行车上衣已经湿透了,自行车篓里装着在邮政局食堂带的饭。 今天去各个村送信时,村民们很是热情,他每到一个村里就有村民要留他吃饭,实在是盛情难却,导致今天吃了好几顿,肚子直到现在还是撑的。 回到邮局食堂阿姨见他这么大个小伙子,生怕他吃不饱,尽管他说已经吃完饭了,还是给他带了铝制的饭盒,还提醒他,以后可以随着带着饭盒来打饭。 打饭是需要饭票的,他在邮局后勤处领了衣服,饭票等,还签了带走自行车的相关文件等,流程都是很完善的,尽管因为都是纸质版的,颇耽误了些时间。 他把自行车上的物品卸下来,领着走进屋内。 第9章 搞事业(修) 客厅里似乎有一股熏香味,他仔细闻了下,的确是有的,似乎是严温玉用艾草熏了熏家里的各个角落,他觉得有些好闻。 “回来了。”严温玉从东卧室出来,手里拿着两把扇子。 季晨点头,接过来严温玉递过来的竹扇,屋里显然比屋外热,他使劲扇了扇,背上的汗滋滋往外冒。 “孩子们都睡了?”他边扇边把客厅的蜡烛点着,微光照亮了屋里的小半片地方,茶几上放着未燃尽的半截艾草香。 严温玉嘘了下,点点头,她的额头上这会因为活动了下,也出了点汗,扇着风,手里捏着两个手绢,一个递给季晨,“擦一擦,这屋里实在是太热了。” 的确热,尤其是他们享受过空调之后,来这里更加觉得热了,反而几个孩子因为早已习惯,睡得很香,似乎不觉得热。 时间指针才指向8点多,季晨坐在一角沙发上挥挥手里的饭盒:“领的盒饭,里面有很多菜,另外这个袋子里有玉米馒头,饿不饿,我去把饭热一下。” 他说着就要拿起饭盒,眼角撇见严温玉摇头,有些无奈地说着:“太热了没什么胃口。” 茶几上的糖果袋子被翻开了一些,昨天买的一斤糖,今天所剩无几,那零散的几颗糖安静地藏在袋子的一角处,不仔细看,以为袋子里是空的。 “这……”季晨犹豫了下才又说,“不能让孩子们吃太多糖,对牙齿不好。”表情很严肃,似乎严温玉是他手下的人,需要教导似的。 “知道,下午来了几个村里的孩子,玩的挺好,走的时候我就给他们多分了一些,让他们带回家慢慢吃。”严温玉解释着,真把季晨当成了自己的领导。 习惯使然,毕竟在二十一世纪时,季晨那惩罚下属的威力还是在的,此时那表情,有着十足的领导范儿。 下午来了几个村里的小孩子,在院子里玩丢沙包,很是热闹,她是第一次看丢沙包游戏,要不是乐乐还在怀里,她都想加入跟几个小孩子一起玩了。 季晨这才舒展了下眉头,看了下这大大的饭盒,里面的菜很丰盛,肉虽然没几片,但好歹也是有的,可惜这里没冰箱,那是不是这个饭盒里的菜没办法储存了。 他有些头疼,这太浪费了。 “你如果不介意,可以放在地窖的冰池里。”严温玉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提醒他说道。 冰窖她也是下午才发现的,孩子们在丢沙包时不小心把沙包丢进了院子里的一个小窟窿里,那小窟窿看起来跟别的地方有些不同。 她帮着捡沙包时,才知道那个小窟窿其实是通往地窖的一个小门把手,因为平时不常打开,上面的沙土跟院子里别的地方已经混为一体了。 清理了周边的灰尘,这才知道那是一道木门,往上一拉就拉开了,下面通往底下冰窖,搭着楼梯走下去,地窖不深,大概两米左右,拿着手电筒一照,能看到里面存放着的白菜,还有一个大水缸,水缸里本来是有水的,但长期放在底下竟然被冻成了冰块。 那场景很是稀奇,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真有这种地窖。 严温玉说起下午的发现,眼睛里是有亮光的,眉飞色舞的样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总之吧,这个家里说不准还有别的宝贝呢,那下面存着好多白菜土豆,只不过已经冻住了一些,想必存放了有一段时间了。”严温玉又说着冰窖里的存粮。 季晨点头,看着说起这件事就很开心的严温玉,补充道:“是有的,这种地窖是以前作为打战时的藏身地,现在改造成冰窖了,农民都很聪明,懂得利用家里的各个角落让生活尽量好一些。” “你不去看看吗?”严温玉好奇地问他,想让他看看那充满着食物的地窖。 季晨本来不想去了,看着盯着自己的严温玉便点头,“行,我去看看,不过这饭盒里的菜还是不要隔夜吃了,咱们大人没事,小孩子就不要吃剩菜了,明天开始你晚上就不要做饭了,我争取早点回家。” 他已经有了主意,从明天开始,严温玉晚上就不必做饭了,他可以在食堂吃完再带两份盒饭回来,严温玉和孩子们吃的都不多,两份足够了,让孩子们都吃的好一些。 严温玉明白他的意思,便同意点头。 她看着季晨站起身,拿起手电筒,就要出门,严温玉看了看黑漆漆的外面,有些害怕。 村子里这个时间太过于安静了,她在后面紧紧跟着季晨,虽只有几步路,但季晨那长腿走的实在太快,她不得不拽拽季晨的后腰衣服。 季晨没有领会到严温玉的害怕,只当她在推搡自己赶紧去看看存粮,便又走快了几步。 “是哪里?”他停住了脚步。 弯月照在院子里,照亮了院子的空地,他把手电筒按灭了。 严温玉靠着直觉,指指距离他们不远的一处:“好像是在那,过去看看。” 那是挨着西卧室的窗户下,季晨又把手电筒按亮,看到地面果然有一个小窟窿,他使劲把拿出往上拽了拽,木门动了下,便提上来了。 里面更加黑了,严温玉看着下面就觉得自己的提议简直太蠢了,这黑乎乎的能看见啥,邀功看来今天是泡汤了。 “算了,改天白天再看……咦,你这是……”她正要说太黑了啥也看不见,便见着季晨没有犹豫,直接跳下去了。 手电筒晃了晃,照亮了地窖的一边。 地窖只有10平米左右,不大,很干净,泥土的味道充斥在鼻间,地窖两边堆着满满当当的土豆和白菜,季晨翻了翻,没有坏的痕迹,白菜表面甚至有着一层冰霜。 最里面是水缸,他走进把水缸上面的石头盖子移开,里面的确是厚厚的冰层块,白色的手电筒找不到缸底,不知道这冰块是不是干净的。 他正仔细再看地窖是不是还有别的存粮,听见上面传来小小的声音,那细细的嗓音在叫着他的名字,不是名字,是称呼,“季队。” 有一瞬间他觉得似乎不是在这里,而是在破案。因为职业原因,他们破案经常在荒郊野外,查看实地情况等。 他晃晃神,应声:“在呢,这就上来。”说着把手电筒塞进口袋,那亮光从口袋里流出一丝光晕。 双手撑了下,一只脚就搭在了地窖口处,手上再一使劲,两只脚都迈在了地面处。 严温玉看着他灵活地直接上来了,也没搭梯子,心里直佩服,这姿势简直不要太帅。 她在上面主要是害怕,周边没有太多的邻居,远处就是林子,黑乎乎的,还没电,她本就害怕夜晚,又是在这安静的村子更觉得阴森森。 害怕带来的就是上厕所问题,她这会想要去几米外的厕所了。 季晨上来把地窖的门合上,示意严温玉先进屋。 留意到她没动,还站在原地,正要再催她,便看见严温玉低声说:“你就在这待着别动,我去趟厕所。”说完一溜烟就跑了,边跑边说,“千万别动啊。” 季晨奇怪地看着那道身影,纳闷她上厕所为什么不让自己动呢。 厕所里的严温玉哆哆嗦嗦的,在里面又喊了声:“季队,你还在外面吗?” “嗯。”季晨嗓子里闷哼出来,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自己在外面当门神,难不成狗狗在外面看家还不行啊,非得自己陪着。 想不通,算了,就当陪着当护花使者了,这村里没电,院子里也没灯,确实很像阴森森的样子,正想着,便听见严温玉已经小跑回来了。 看她站在自己面前,脸皮很厚地说着:“好啦,谢谢季队,我晚上在这里有些害怕,所以就麻烦你了。” 季晨反应过来了,原来真是害怕,他没跟女孩子接触过,只知道女孩子胆小,不过连上厕所都不敢,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又嗯了声,说着你先回屋吧,我去洗个澡。 说完就朝着水泵那边走去,严温玉脸红了下,转身进屋了。 安静,还是太安静,在屋里都能听见外面传来的水声,还有拧毛巾的声音。 她坐在沙发上干瞪眼,摸过一本书翻看着,看了几页,又看到桌子上的糖果,拿出一颗丢进嘴巴里。 是软糖,橘子味的,在嘴里化开,甜味充斥在嘴巴里,甜滋滋的。 季晨在外面洗了澡,又把今天的衣服洗了晾在外面的绳子上,看了下厨房,没有任何遮盖物,他想着应该再搭建一个棚子的,只能等休息日了。 邮递员的工作是可以周六日休息的,这是件好事,他计划好周六日做什么了。 第10章 搞事业(修) 季晨洗了个澡进屋就看见严温玉正把书凑到蜡烛前,小微光不时闪一闪。 他走过去拿小剪刀把蜡烛上的芯剪了下,亮光瞬间又亮了些。 “晚上别看书了,对眼睛不好。”边说边拿着毛巾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 严温玉把书放下,她不是要看书,只是睡不着,不得不看书打发时间,想起今天见到朱婶时忘记问她关于村里是不是缺老师的事情。 季晨看她只管放下书托腮想着事情,没有打扰她,去了西卧室。 西卧室里早就醒了的乐乐睁着眼睛,不哭不闹的样子,很是可爱。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了,季晨抱起乐乐,摸了下尿布,没湿。想必在他回来之前,严温玉已经给乐乐吃了奶粉,又把尿布换了。 “乐乐醒啦。”严温玉靠在门边看着他们说道。 这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微亮的屋里让她想到了温馨这个词。 “去睡吧,乐乐交给我,你今天不是忙了一天了,早点去睡。”季晨看了眼严温玉穿着的长裙… 严温玉自觉他这是在赶人了,应该是自己打扰到了父子俩的温馨时刻。 “盒饭放进冰窖了?”她睡不着,这会只能在这里磨蹭着,能待一会是一会。 “是,明天还是尽量不要让孩子们吃剩饭,早上我出门时会炒好菜再走。” 严温玉点头,依旧倚在门口,没挪步,两个人也没再说话,季晨静静地哄着乐乐,隔了一会又给乐乐喂了喝奶,他能感觉到严温玉一直在看着他们,但他此时不知道该跟严温玉说什么话合适,只好静静地看着乐乐睡着。 这才把乐乐放回床上,再朝着门口看去,严温玉的身影已经不在门口了。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了,没有动静,只能听见东卧室传来的些微低声说话声。 季晨想了想,杜绝了自己想要去东卧室说晚安的想法,又看了眼窗外,把布窗帘拉上了。 月色很美。 隔天严温玉是被乐乐的哭声唤醒的,安安姐妹几个还在睡着。 天还没大亮,除了乐乐的哭声还有屋外炒菜的声音。她揉了下眼睛,麻利的动作走去西卧室。 泡了奶粉乐乐喝完就睡了,等她出屋时,季晨刚要骑着自行车出院子。 “我得去上班了,锅里做好了饭,今天就麻烦你了。”季晨客气地说着,又把自行车轮胎检查了一边,确信没什么问题,这才骑上去。 “注意安全。”严温玉看了眼灶台那头,鼻子里已经闻到了锅里的味道,大铁锅的香味。 季晨挥手离开,一起合成,没有再多余的话。 严温玉咽了下口水,打开锅盖里面是锅贴,锅里是白菜土豆粉条还有昨天的剩菜混合成的大锅菜,因为菜里面有肉的原因,闻起来很香。 她似乎听见院子外面朱婶在和季晨打招呼。 拢了拢披散的头发,走出院外,果然看见朱婶。 朱婶手里拿着一把绿叶菜,看见严温玉出来笑眯眯地说:“你们家柱子刚走,说是去工作了,你真是好福气啊。” 严温玉此时没有洗脸,只拢了下头发,看着朱婶手里那一把还带着土疙瘩的绿叶菜笑着回应:“是,家里孩子多,花钱的地方也多。” 她知道有些话还是得顺着说的,还有就是得时不时地诉苦,得说清楚自己家里的情况有多苦多苦等,这样才能免了别人的嫉妒心。 “对了,朱婶,吃完早饭我去您家做客,您看方便吗?”严温玉清清嗓音,看着朱婶把土块打了打,又问,“您这是去地里摘的野菜吗?” “是啊,打算做不烂子,吃完早饭你来,正好今天要下雨,我们不下地。” 严温玉点头,她很好奇不烂子是什么,看着朱婶手里那把野菜,有点想尝试。便说着一会就去,朱婶嘱咐她一定要带着乐乐,要给乐乐做虎头鞋。 她回屋就先用清水洗了把脸,看着旁边放着的雅霜,还是抹了两下在脸上。 尽管这里水土很好,但天气太热,还有太干了。她想起朱婶说的要下雨,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大太阳正在爬上天空,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静静先醒了,第一件事便是先去上了个厕所。严温玉看着那小小人儿,小短腿很快消失在厕所那边。作为老二,瘦瘦小小的,还不爱吃绿叶菜。 “一会得去朱婶那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做菜的方法。”严温玉自言自语,拿出几个鸡蛋,放进锅里。 院子里的灶台上升起袅袅炊烟,村子里早饭大多是9.10点才吃,这会时间还早。 第11章 搞事业 严温玉又去看了下院子里的家畜,猪和鸡的食盆里还有剩余的食物残渣,能看出来早上季晨出门时已经给它们添过食物了。 “小姨。”严温玉正看着沸腾的铁锅发呆,冷不丁听见身后传来安安的声音。 在厕所的静静也跟着站在了安安旁边,姐妹俩刚起床头发乱乱的,安安眼泪汪汪地直瞅着严温玉。 这懂事的小孩儿,眼圈发红,眼泪还挂在脸上,瞅见严温玉转身,再也没忍住哭了起来,“小姨,我想妈妈了。” 静静被安安影响,也在旁边跟着哭了起来。 “宝贝……”严温玉内心柔软下来,她蹲下来一手抱着一个孩子。 原主的姐姐还在医院,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这几天是得找个时间去看看。 几个孩子的教育都很好,只哭了一会就没再哭了,严温玉把手绢沾湿,给安安和静静擦了脸,她没有带孩子的经验,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孩子,只能尽力照顾着她们。 等她们闲下来,严温玉这才想起锅里的鸡蛋,急忙走到锅前,打开一看,煮过了。 她把季晨出门时做的锅贴和大锅菜热了下,这才上桌吃饭。 天气也阴沉下来,严温玉看了眼乌云到来的天气,想起朱婶的话,确实要下雨。 此时屋内的温度湿热起来了,严温玉看着三个小孩子吃饭,她没有胃口,心里想着乐乐,还有一会要去朱婶家里,是不是要带礼物? 她不知道这里的习俗,想起地窖里的白菜,便起身来到院子里,从地窖里拿出一颗白菜。 雨滴开始落下来,大颗大颗的像是一粒粒的珍珠,村子里能听到不知道哪个村民在喊着:“下雨啦,收衣服啦。” 她看了下晾衣架那头,没有衣服在晾着了,早上季晨出门时把衣服也收起来了。 走到西卧室,炕上一角处整整齐齐的衣服叠垒在一角,乐乐的尿布也整齐地叠放着,严温玉走过去拿起来,又仔细看了看西卧室。 之前一直没注意过,原来西卧室有个木质衣柜,很大,打开里面有几床被子和枕头,还有冬季的衣服。这应该是原主放好的,里面还有樟脑木,能闻见浓厚樟脑味道。 很简单的家里,衣柜在东西两个卧室里,里面的衣物都是整整齐齐摆放着。 屋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大队的广播声,她听不懂广播里在说什么,是当地的土话,喇叭和雨声夹杂中更难懂了。 果断放弃,一会要去朱婶家,可以问问她大队每次都在广播什么,昨天她也听到了广播里的一些话,在说什么浇水之类的,她怕错过一些重要信息,还是得问问的。 想比外面的瓢泼大雨,屋内显得更加安静了。 走回客厅,三个姐妹还在慢悠悠地吃饭,静静还是不吃绿菜,甚至连白菜也不吃。 严温玉看着静静把绿叶菜仔细一片片都挑出来了。 安安似乎不挑食,什么都吃,静静不吃绿菜会夹到她碗里,欢欢不吃粉条也会下意识地夹到她碗里,她的小碗里满满的一碗都是白菜和粉条了。 两个妹妹碗里却是多了几块肉片。 严温玉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她们姐妹几个,摸摸安安的脑袋:“吃不完就剩下。” 安安嘴里还有饭菜,边小口咬着边说:“妈妈说粮食太珍贵了。” 那小嘴里满满当当都是菜,严温玉盛了米粥放在一边。 乐乐也哭闹着醒了,她站起来,进了东卧室,换尿布泡奶粉。 几个女孩子盯着那一桶麦乳精,虽然在吃着饭,但从眼睛里能看出来她们很馋。 “把菜吃完,就给你们也喝奶粉。”严温玉用手背试了试水温,有点烫,她把奶瓶放在茶几上,看着几个发馋的孩子说着。 几个孩子听完,眼睛发亮,吃饭都快了一些。 奖惩制度,严温玉想到了这个词语,孩子们挑食她没有办法可以解决,但为了她们的健康,还是得用在学校时学到的那种奖惩法,吃完了就可以吃糖。 方法似乎是有效果的,看目前的情况,桌子上的主食她们没吃,菜倒是吃完了。 严温玉嘴里说着真棒,把乐乐放在沙发上,在沙发边垫了高高的枕头,防止乐乐自己翻身掉下沙发。 又去拿了几个小碗,把麦乳精倒进碗里,给三个姐妹都泡上了奶粉。 外面雨还在下,但太阳已经出来了,夏季的雨真是来得快走得也快。 季晨却没有那么顺利,他在邮局取了信件报纸便骑着自行车去附近的村子,本想赶在雨前到达第一个村子,紧赶慢赶还是淋雨了。 这会儿他正在一处屋檐下待着,屋子高挂的门牌上写着亚娃理发店。 季晨把邮差包放在身后,尽量不让邮差包被雨淋湿,自行车也放在了旁边角,雨水顺着自行车把手往下滴着。 高大的人影站在窗前,理发店里更黑了。 老板在屋里看到了那个显眼的绿色邮差包,便走到在门口把布门帘高挂起来,又说着你们可真辛苦,天天送信,给我们造福了,快进门擦擦脸。 季晨看着屋内这一角老式的理发店,又看看手里的包,包里是各种纸质信件,淋不得雨,权衡之下,就没再客气。 第12章 搞事业 理发店略有10多平,四周贴着几张大大的明星海报,中间是木质的二层楼梯,职业敏感性令他朝二楼看去,上面一片黑乎乎,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老板年龄不大,留着短短的胡子,看起来格外像艺术家的样子。 季晨把包放在门口桌子上的玻璃上,玻璃下面压着很多照片,有老人小孩子的,他扫了一眼,便看见了像是自己的照片,仔细一看,真是自己。 照片是全家福,他不记得原主拍过这张照片,但也许原主以前还是意识不清楚,所以没有留下记忆。 里面有原主的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还有他,五个人的照片,是一张全家福。 照片里没有长辈,季晨刚来到这里时,就知道原主的父母早就在原主小时候去世了,跟自己实际的家庭情况是相似的。 “这里面是你呀。”老板过来了,递给他毛巾,还给他拿来了一杯水。 季晨说着谢谢接过来,看着那张黑白照片,没有说话。 “去年拍的时候,你还有些生病,现在病好了?”老板眯着眼看着季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以前还傻的需要别人帮忙擦口水的小伙子,如今不仅病好了,还越长越精神了。 季晨点头,屋外的雨开始变大,雨点子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 “下大了。”他转移话题。 “是啊,这个季节就是雨下个不停。”老板的话题被成功转移,似乎又想到什么继续说,“我们家二楼还能拍照,看你这么精神,下次再来拍一张精神照。” 正说着门帘开了,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孩子进来了,要剪头发。 老板去忙自己的生意了,季晨等了一小会,他计算着时间,略不到半个小时,老板剪完了头发,雨也停了下来,他道了别,便往村委会走去。 村委会门口站着几个人,看到季晨开玩笑说着:“哟,这不来了嘛,正说你呢,今儿可迟了。” 季晨把从包里把村子里的信件和报纸递给那位村委会的负责人,便掉头去往别的村子。 因为刚下完雨,村子里的土路是泥泞的,自行车轮胎上都是泥土,他看了看前面还有一公里处的村子,停下来推着自行车行走。 脚底鞋面也沾上了泥土,时不时地需要蹭一下泥土才能行走,包里还装着3个村子的信件,送完今天的事情就算完了。 其实不算多,只是因为路面难走,显得这些工作繁琐。 这一公里走的格外慢,厚厚的湿土粘在鞋底,一层又一层累加,不管又不行,走起路来格外费劲。 好不容易走到村口,再看自行车和鞋底,泥土不止堆积,也早就脏成一片了。 他敷衍地又在旁边的石头上蹭了下鞋底,这才继续推着自行车走进村子。 村子里的人看见他时不时地打着招呼,他一一回应着。 这个村子里种着很多海棠花,此时雨冲刷过的树叶掉落下很多海棠花,鲜艳颜色冲散了内心的郁闷。 进入村委会,里面有几位村民在闲聊,看见他之后其中一位村民问他吃饭没有,边说便走进了村委会的食堂。 季晨本想把信件放下就赶往一个村子的,路面难走,今天可能得回家晚了。 那头已经有人端着一个大碗,上面放着一个大馒头走过来了。 “师傅,先吃饭,吃饭再去下个村子。”那位村民把饭放在一旁办公桌上。 其他人也劝他吃饭,季晨看着这满满一碗饭菜,没拒绝,几分钟就巴拉完了菜,说着谢谢,便走出了村委会。 饥饿和路况不好带来的烦躁心情烟消云散,天上出太阳了。 再往另外一个村子走的时候,土干了些,粘在鞋底的湿土也少多了,他走了一会便骑上了自行车。 在路上时不时看见有人拉着牛车,拉着一个长长的推车,框子里放着好多木头。 看那木头像是刚锯下来的,还没有一段段切开,现在好多家具都是木头自己制作,节省了一部分花费。 木头不能随意砍伐,能砍的都是村委会同意的。 季晨看了看那根木头,没再多想,自行车铃声响起。 严温玉特意选在中午时才抱着乐乐,并拎着白菜袋子去隔壁朱婶家。 两家之间只差着一个菜园子,菜园子里多是西红柿小葱、茄子和豆角,在这个季节除了小葱,其它的都还没成熟。 门口是木头搭建的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严温玉抱着乐乐在门口往里张望了下,喊了一句朱婶,便没再往里走。 院子周边也有菜地,还有临时搭建的棚子,菜地和棚子没有秩序,院子里有些凌乱,不知道有没有狗狗在院子里。 乐乐大眼睛四处看着,那好奇的小眼神甚是可爱,严温玉又喊了一声朱婶。 “哎,来了。”朱婶的高嗓门在隔着屋子传来,紧接着便看见她撩起门帘。 她的脚上拖拉着布鞋:“哎,小严来了,快进屋……哟,乐乐……”朱婶说着,她还系着围裙,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抱起了乐乐。 严温玉跟着朱婶进屋,刚进屋也是客厅,两边是卧室,半圆形房门,灰色的砖石似乎这个村子都是这种格局。 客厅里跟自家的格局相差不大,刚进门堆着很多水缸,她留意到朱婶院子里似乎没有水井和水泵之类的取水设备,所以才在家里准备好几个大水缸。 朱婶抱着乐乐坐在木质沙发上,沙发上没有铺沙发垫,刚坐下去有点冰凉,接着便有些发热了。 家里只有朱婶一个人,朱大叔不知道去哪了。 严温玉坐在一旁,把手里的袋子放在茶几上,朱婶看见,嘟囔了一句:“都是邻居,送什么菜呀。”话虽是这样说,但眼神还是亮了下。 想必内心是满意的,村子里知礼节的不多,不能太过于客气,该送点东西还是得送的。 “您家比我家凉快多了。”严温玉感叹着说,朱婶家里起初进屋就感觉到一股凉气,像是在天然空调房中,待了几分钟又感觉到凉飕飕了些。 她把手里拿着的小外套裹住乐乐,感慨自己幸亏带了件乐乐的外套,那外套比较大一些,像是姐妹几个轮流穿过之后再传给乐乐的。 “是啊,我们家后面就是小山,相当于窑洞的一边,冬暖夏凉。”朱婶逗着乐乐,把手边的暖壶倒了杯水递给严温玉。 接着想起什么似的,又半起身拽过茶几上放着的针线盒,那是一个铁盒子装的,打开便看见好多针线在里面存放着,又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双双裁好的厚布。 那些布小小的,像一个个小巧的脚印,严温玉想起昨天朱婶说的要给乐乐做虎头枕头之类的话。 她以为朱婶只是客气那么一说,短短一天时间才知道朱婶早就准备好了制作虎头鞋和枕头所用的这么布料针线,真是让自己更加觉得不好意思了。 应该带着一斤贵点的糖果,不应该带便宜的白菜。 懊恼已经无济于事,朱婶一手摸了下那双小鞋,又像变戏法似的从旁边拿住做好的老虎头。 红色的布料,小小的虎头上眼睛鼻子栩栩如生,但看虎头便知道朱婶的针线活很是了得。 “您是不是经常在家里给孩子们做这些?”严温玉四处张望了下,没看到朱婶家里的孩子,默默感慨这虎头做的简直太好了,一针一线都了得。 “没,没有。”朱婶大嗓音此时低下去了,说话时都有些吞吞吐吐了,又抱紧了怀里的乐乐,没忍住,亲了亲乐乐的小脸蛋。 严温玉本想拒绝,总觉得小婴儿被这样会有很多细菌,自从照顾乐乐的这几天,她觉得自己的洁癖又有点犯了,自己都不轻易亲乐乐,怕给小婴儿带来细菌。 此时看着朱婶那越来越红的眼睛,她没吭声,只拍拍朱婶的手背,示意她不要难过,不想说可以不说。 “我年轻时有过两个孩子,那么可爱,很乖巧。男孩那么乖的很少,但我家孩子就乖,从来没顶撞大人的事。就是可惜,可惜我们没看好他们哥俩。”朱婶越说眼圈越发红。 严温玉在这几句话中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实习生记者的身份令她从采访者的一两句话中得知,这些话的尾音想必都不是很好的。 她有些感同身受,跟乐乐接触只有几天,如果乐乐出事,她也是不敢想后果的。 朱婶没再说话,只是抱着乐乐,时不时亲亲他的小脸蛋,乐乐渐渐睡着,她还在抱着乐乐。 严温玉没有让朱婶把睡着的乐乐抱回床上,看着朱婶又盯着乐乐好久,这才放在沙发上,就在身边看着,那眼神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似的。 朱婶把乐乐身上的外套裹紧了一些,这才用围裙擦了一下眼睛,又吸了吸鼻涕说:“我家那两个孩子要是还活着,这会应该跟你家柱子一样大了。” 严温玉静静地听着朱婶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孩子的事,边说边时时看着乐乐。 她安静地听着,渐渐入迷,觉得似乎让朱婶帮忙照顾乐乐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 作者有话要说: 碎碎念: 早上好,起床看了眼数据,发现多了一个收藏,激动的我,立刻精神抖擞打开电脑修文。 疫情当前,宝们记得多囤食材。 作者咕囤了好多新疆大列巴,偏软带果仁的那种,口感丰富,保质期两周,小可爱们可以做为参考。 第13章 搞事业 朱婶诉说了一会,逐渐舒坦了一些,看着安静的严温玉感叹道:“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说过那两个儿子的事,今天说出来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成了,咱们不说那些了,来做虎头鞋。” 说着拿起手上的布料和针线,严温玉看着她灵活的穿针引线。 而自己光穿针就穿了好久,甚至穿了几次便丢下针线有些泄气。 朱婶笑着说别勉强,这些活年轻人没耐心都不太会了,便让严温玉把针线放在一旁,自己则独自做着手工鞋。 “朱婶,咱们村学校在哪啊?”严温玉看了一会朱婶的针线活,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妹子,没事了多出去走走,你看看连小学在哪都不知道。以前就让你多出去转转,你偏不去。”朱婶抱怨了两句,接着又说,“就在村委会,是不是安安要上学了?现在说是到6岁必须得上学,不然跟不上会留级。” 朱婶说着,手上的动作没停着,指头轻巧地翻弄着鞋面,没大半小时,虎头便附在了鞋面上。 一只虎头鞋完成,小巧的鞋子在手心里红红的,虎头栩栩如生的样子甚是可爱。 “上面没有王字。”严温玉看着小老虎,老虎额头上没有王字。 “婶儿写字不好看,就不纳字了。” “哪里,您太谦虚了。” 虎头鞋,严温玉不知道在哪里采访时听说过小孩子枕着虎头枕头,可以辟邪,想必虎头鞋也是相同的说法。 朱婶又接着做另外一双鞋子去了,她想了想又接着问:“朱婶,咱们村的学校有几个老师啊?我想着安安这不就要上学了,得提前打听好学校。” 说虽是如此,但村里比较落后,貌似学生都是在村里上学,甚至有些别的村子的学生也会来这个村子上学,每天中午午饭时间,能看见好多学生一起打打闹闹地回家。 “哟,这就不知道了,好像没几个老师,现在那些老师有点知识的就去乡镇上了。”朱婶随口说着,她只当严温玉是替安安着想。 严温玉此时心里有数了,没几个老师,说明她当老师是有戏的。 看着朱婶一直舍不得乐乐,严温玉又小心地问:“朱婶,您家里的农活多不多?”她停顿了下又说,“我想着平时孩子多,自己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可以的话想麻烦您帮着照顾照顾,钱上面咱可以商量着来。” 朱婶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手里的动作加快了些,语气轻快嗓门很大地忙点头:“成啊,你只要不嫌弃,婶子我天天给你带乐乐。” 严温玉点头,笑着放心下来。 只要自己的工作有着落了,她的希望也很简单,最好是老师的工作,有课的时候可以上上课,没课时还能照顾孩子们,两不误。 正想着,朱婶手里另外一只虎头鞋也做好了,两只虎头鞋针线格外整齐,她摸着两只小鞋说:“真好啊,年轻时不会纳鞋底,给我那俩儿子都没做过,现在会了还能给乐乐做鞋,算是给自己一个心愿了。” 她说着就轻手轻脚地把鞋子给乐乐穿上,“有点大了。”比划完有些遗憾地说。 “正好,再大几个月就能穿。”严温玉看朱婶的表情格外认真。 朱婶没再说话了,她比划了半天,似是又想起了一些自己的事,好半天没出声,严温玉也安静地坐在一旁没打扰她。 窗外响起知了的叫声,阳光透过正方形的窗户透进来。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的声音。 院子里传来安安的声音,严温玉看了下时间,下午2点多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该回家了。 朱婶捂着乐乐的耳朵,似是怕乐乐被吵醒,等了会没见到安安姐妹几个的身影。 严温玉走出屋外看了眼,姐妹几个还在林子里玩耍,正在捉迷藏,三个小人儿躲在树后笑的很开心。 “得了,你们别回家做饭了,就在我这吃吧,中午就在忙活着做不烂子呢。”朱婶看严温玉要走的样子,很是舍不得乐乐,便提议着继续说,“正好你叔他今儿去亲戚家了,估计晚上才回来,你们就在婶儿家吃了得了。” 朱婶说着就把严温玉带来的白菜拿在手里,客厅水缸旁边有个木质的橱柜,上面放着案板,她没等严温玉回应就把白菜放在案板上,几下就切碎了。 “这不,正好你带来了白菜,跟不烂子一炒,那香的嘞。等着,一会就好,简单的很。”那语气很是笃定,不给严温玉要回去的话留借口。 不烂子就是不知名的绿菜和面粉混合在一起蒸好便熟了。 严温玉站在一旁,看着朱婶忙活着,她昨天就听朱婶说了,一直在好奇这个名字做出来的饭是什么样子。 同时心情略有些起伏:勤快的朱婶,这么多年,想必也没那么开心,早年失去两个儿子,后面的日子怎么过的,只有朱婶自己最清楚了,免不得对朱婶多了一丝同情。 她看着朱婶把面粉和早上的不知名的绿色菜叶子搅拌在一起,然后蒸在蒸笼上,朱婶看严温玉认真的样子,以为她很想学习做这个,便很细心地说很简单的饭,蒸十几分钟就熟了,以前闹饥荒时家里经常这样吃。 没一会热气上冒,朱婶把蒸好的不烂子盛在瓷盆中,接着把蒸锅端到一旁,灶台里的火气滋滋冒上来,接着又把炒锅放在上面。 朱婶的动作很是麻利,又把切好的白菜和不烂子混在一起炒好,简单的午饭便做好了。 严温玉端着一碗又一碗炒好的不烂子,想起来乐乐的奶粉还在家里,乐乐睡了有两个小时了,她估摸着应该快醒了。 朱婶说着你去泡奶粉,剩下的不用管了,跟严温玉说完就大着嗓门在门口喊着林子里的安安姐妹几个。 嗓门之大,严温玉初听在耳边还有些不习惯,但眼瞅着效果很好,安安她们听见喊声就回来了。 她笑笑,便一溜烟跑回家,给乐乐把奶粉泡好,这才转身朝着朱婶家里走去,不住感慨:“还是有个得力的帮手好啊,自己没有那么手忙脚乱了。” 回到朱婶家里时,安安她们正在吃饭,严温玉注意到不吃绿叶菜的静静此时也在很专心地吃,碗里的小块绿菜也吃完了。 真是不可思议,看来孩子们的吃饭还得花费一些心思。 朱婶指指茶几上放着的那碗炒不烂子,“小严快吃,都凉了……来,给我奶瓶。” 说着从严温玉手里接过来奶瓶,严温玉看着朱婶,一手托起安安的脑袋,另外一手撑着他的背,显然比自己专业很多,而且动作都轻轻的,跟她麻利大嗓门的性格格外不同。 严温玉眼睛边瞅着那头,边吃着炒不烂子,竟格外觉得好吃,她平时不爱吃面食类,这会吃着面粉做成的不烂子,却是美味很多。 “好吃,”她不由得夸奖着,静静也模仿着说了一句好吃。 “好吃下次再给你们做,看你们啊,真像是我的孩子,难得家里这么热闹。”乐乐闭着眼睛喝奶,朱婶嗓门又高了一个度。 她的脸常年下地被晒得黑黑的,脸上也长了斑,外貌看起来是凶的,这会竟然露着与长相格外不符的腼腆的笑容,脸也红了一些。 下午季晨回来的格外早,他把盒饭卸下来,拿在手里,看着紧闭着的院门,又四处看看,没看见严温玉的人影,连安安的小影子也没见着。 大门用一把大锁锁着,她们应该是出去了,季晨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看着远处的林子。 上午送信时碰到下雨以为今天下班会晚一些,没想到下午竟然很顺利,送信的那几个村子都相互挨着,节省了很多时间。 本来送完信就可以回家了,但他还是去了趟乡里把盒饭装满了。 正想着,院子里的狗叫了两声,他以为严温玉回来了。看了一圈,没看见人影,只有知了的叫声。 隐隐约约听见隔壁有笑声和玩闹声,很像严温玉的声音,她的嗓音格外好听,可能大学是记者的原因,学校的训练让她的话有特别的味道。 糯糯的声音,很典型的南方小女生。 细细听着,真是严温玉的声音,他站起来,把盒饭又装回到自行车框子里,拍拍屁股上的土,朝着隔壁走去。 在隔壁院外就听见屋里似乎聊得很开心,他站在院子里站了几秒钟,想着是不是需要在院子外面大声喊一下再进屋里比较合适,正想着屋里的门帘被撩开了。 严温玉抱着乐乐正往外走,看见他站在院子里,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下,这才奇怪地问:“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朱婶也跟着出来,后面还有三个孩子,“柱子回来了,你媳妇在我这待了一个下午,刚还说呢,给我做干闺女得了,就是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她说着,那语气认真的样子,似乎真是很想认严温玉做闺女似的。 严温玉咳嗽了下。 季晨看看她便会意后回应朱婶:“成啊,看小严,只要她愿意我没有意见的。”说着把乐乐抱过来。 朱婶笑眯眯地点点季晨,嗓门又高了些:“你啊,我可知道你才舍不得让媳妇吃亏呢,成吧,小严以后有需要婶儿的地儿就直说。” 安安姐妹三个跟朱婶道了别,他们就向家走去。 两家相隔的菜地里的果实在橙色的夕阳下露出流光溢彩,路边的野花开的格外茂盛,天儿是越来越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炒不烂子也称炒擦擦,是北方的一种食物。 第14章 搞事业 走到自家院子外,季晨在门前停下等着严温玉开门。 严温玉在旁边的石头下面把钥匙拿出来,道:“下次记得哦,钥匙我就放石头下面了。” 她本想的就是自己方便,随手拿着钥匙不留意就会丢失,还不如就放在门口。 严温玉边开门边又补充一句:“这是秘密,拿钥匙的时候看看周边有没有人,让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说完后耳边似乎听见季晨笑了一声,扭头却看到他一本正经地在看着乐乐。 季晨闷着笑,他想到自己刚才还在石头上坐着来着,居然没想到翻开石头看看,看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没有道理的。 进屋后,先把乐乐放在炕上。 客厅茶几上随手放着今天在食堂打的饭,严温玉打开看了看,跟昨天的菜不一样了,今天是烧茄子,土豆丝等,满满的一盒。 余光看见季晨出来了,想了想便问他:“你吃了吗?” 季晨点头,坐在一旁,又听见严温玉絮絮叨叨地问他今天工作怎么样,像是互相倾诉的小伙伴,他习惯了一个人不管好事坏事都藏在心里,此时也只是挑着少量的话说着,什么很好、不错之类的。 严温玉渐渐的没声了,打量了下他的裤脚,裤脚处有很多泥土。 季晨似是留意到她的打量了,也看看自己的裤脚,简短地说:“上午雨太大了。”说完便去了西卧室。 再出来时,严温玉也换了一身衣服,一身得体的连衣裙,鞋子也是正式的,符合这个时代样式的夏季皮鞋,带点小跟,头发被她梳成了一个马尾辫,大学生的样子。 季晨想到了她实习时天天准时到达现场,从不迟到,很敬业也负责。 “要出门?”季晨把脏衣服收起来放在水井旁,严温玉也已经跟着出了院子。 她站在一旁,心里似乎有些忐忑,季晨本没有指望严温玉回应他,此时见严温玉只是站在一旁,脚步也不挪动,脸上犹豫着,满脸写着有心事。 “怎么?说说,我帮你出主意。”季晨把水压出来倒进盆里,手洗着裤子,很快盆里的水变得浑浊起来了。 “算了,没事,我出去一趟,待会回来再讲。”严温玉想了想还是没说,只说了下自己要出门,便走出了院子。 季晨看着那个沉默的背影,便在后面追问了一句:“去哪儿?别迷路了。” “朱家村小学。”严温玉挥挥手,身影轻巧地蹦跶着已经消失在拐角处。 第一次出门,她按照朱婶下午给出的路线,找着村委会,很好找,往西走一公里处就是大大的竖着的木质门牌,上面写着朱家村村委会几个大字。 而村委会旁边很醒目的就是几间整齐的平房,门口也很简陋,甚至没标注是不是学校的门牌。 这应该是朱家村小学了,没有醒目的门牌,大概是就在村委会旁边,显得很有庄严感,朝里面看去,房子都整整齐齐的,大约有6间平房,刷着蓝色的墙面很干净,虽然墙体表面油漆已经破旧… 她在外面踌躇着,没看见有看门人,大门则开着条缝,不知道应不应该直接进去。 正在犹豫时,旁边村委会有个头发白了的大爷见她在门口徘徊问她是不是要进学校。 严温玉忙点头,“是,想咨询一点事。” “进去吧,直接进,往里走,能看见一排小土房,土房前面有红旗杆子,正对着红旗杆子的地方就是校长办公室。”那位大爷很细心地指导者她,以为她是来咨询孩子入学的事情。 这段时间来咨询孩子新学期的家长越来越多了,农村人也越来越重视小孩子的教育问题了。 严温玉按照大爷给的路线朝里面走着,中间是一条被人走多了的土路,宽宽的一条马路,两边能听见学生背课文的声音,两边教室则整齐相对,教室前面各种着一棵梧桐树。 她边走边数着,六间教室,那就是有六年级,听学生们背课文的声音,每间教室大约人数也不多。 学生不多,意味着大概率不会缺老师,这令她有些忐忑。 往前走了几百米,便看见大爷所说的旗杆,正对着一排土屋,里面应该是老师的办公室了。严温玉顺着旗杆,朝着正面直对的那间办公室走去。 在门口犹豫了下,又整理了下身上的连衣裙,觉得没问题了,才长舒一口气敲门。 停顿了一小会,没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她又敲了一遍,这次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的高声进来。 她扭动了门把手,把门打开半截,里面大约有8平米左右的办公室,周围都是各种厚厚的一摞纸,有教材有试卷等。 校长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衫,弓着腰,他正在专心看手里的那张纸,头也没抬,说着:“坐。”手势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对面的凳子。 严温玉拘谨地坐在那张凳子上,她从来没有正式自荐过一份工作,在二十一世纪,工作都是找上门的,这会没有任何经验,只好安静地坐在凳子上,等待校长说话。 那位校长却是等着严温玉先说话,平时村民来都很着急地先把孩子的情况说一下,然后就可以办入学手续了,等了半天没见对面的人说话。 他眼皮一抬,眼镜套拉在鼻子上往下一些,看见年轻的严温玉坐的很端庄,很严肃地看着自己,无论是表情还是坐姿都跟村子里的村民不大一样。 校长虽不是本村人,但对村子里的人也算是熟悉一些,按理说漂亮的人在村里是会引起人们议论的,这个女孩他却没什么印象。 “你这是?有孩子要办入学手续吗?”校长看着她问道,她比较年轻,看起来像不到二十岁,不像是有将要上学的孩子。 严温玉点头,看着校长文质彬彬的,样子虽然看起来已经老了,但书香气质却是印在了他身上,很平易近人,也很直接,她的心里不由得有底了。 来之前,她生怕村子里的人不大好相处,尤其是校长还是一个小学的领导,掌握着学校的一切,虽说权利不大,但到底是有点的。 像这样的人往往刻板,按照流程办事的,更不好接触,没想到这位校长说气话来很是有一套难得的亲近感,很像是一个自己的长辈。 她不由得挺直腰板,先点头:“是,我家里老大刚满6岁,想问问下学期可以入学吗?需要办什么手续吗?” 严温玉的记者身份让她知道了很多知识,什么学生的各种门槛,有的还需要考试,虽不知道这里是否需要考试,但问清楚总是没错的,心想不行就把知识点自己先了解下,回家再教安安。 那位校长先是奇怪地看了一眼严温玉,这才接着摇头:“不用,不需要别的,户口本拿过来登记下就行,看年龄是不是符合入学。” 严温玉点头,没想到这么简单。 校长等了一会,如果是别的家长早就该离开了,但见她依旧还坐着,又疑惑地问她:“丫头,还有事?” “那个,就是校长,您这缺老师吗?”她坐直了些,又继续说,“我可以教英语之类的。”说完底气不足,不确定自己没有教师资格证,会不会有面试的资格。 心里又默默地给自己打气。 校长把眼镜摘下来,手里拿着的书放在一旁,好奇心加重,又看看她,站起来看着地上那些试卷,踱步了几圈。 严温玉更加犯怵了,不知道校长对她的看法。 “你会英语?”校长转过身,拉开椅子又坐下拿起眼镜戴上,转身从背后的书柜里拿出一本书递给严温玉。 书本封面是英文的,她接过来翻了翻说:“英文本《1984》。” 校长挑眉,似是有些得意,全英文版的书不常见,这是儿子寄回来的,他其实看不懂,只是觉得这样放在柜子里算是一种可以炫耀的资本。 严温玉又仔细看看,里面是崭新的,没有翻开的痕迹,纸张略微有些泛黄了,柜子里潮湿,存放的时间久一些。 “这样,明天上午你来教一门课,除了英语你还会什么?语文行不行?”校长看她认真翻书,心里有了主意。 学校里刚好有位老教师要退休了,还有个年轻的临时教师要去生孩子了,再加上隔壁有几个村子里也有好多学生来入学。 每个班现在的学生多了起来,一个老师要教最少两个班级的课,甚至会忙不过来,而现在正是缺老师的时候。 “我姓许,大家都叫我许校长,这是三年级的语文课本。”许校长摸了摸下巴,从地上那一堆书本中找到三年级的语文书递给严温玉,“明天上午来试试。” 许校长看着严温玉双手接过来这个课本,心里更加笃定这个女孩子受过良好的教育,平时也有自荐来当老师的,多是来应聘语文老师,大概觉得语文这门课是容易的吧。 他见多了那些应聘的人,再说一句先尝试一门课,大多人都打了退堂鼓,经不起推敲和试炼。 严温玉忙点头,这个机会难得。 等她出了校长办公室,太阳已经下山了,橙色的夕阳照在远处山上,心情舒畅,走路的步伐也轻松了很多。 第15章 搞事业 回家路上,村民们有的扛着锄头,有的在院子里吃饭,严温玉时不时地跟他们打着招呼。 而季晨则在院子里正在做木工活,他把乐乐哄睡之后看见院子里有些木根堆在狗窝旁边。 他小时候跟着邻居大叔做过木工活,看见木头手还有些痒痒,便挑了几根完好的木根。 狗窝旁边堆着一些农用器具,有手工简易锯木机,钉子锤子等,还有种地用的锄头,镰刀等等,工具很齐全。 他把锯木机和锤子钉子拿出来,看了下整齐粗壮的木头,心里略有数了,打算给乐乐做一个手推车,大脑中有了初步印象之后,他便开始动手。 严温玉快到家时,路过朱婶家特意走慢了一些,朝着院内看去,院子里的菜园长的格外好,没看到朱婶的影子。 正要犹豫要不要进去,听见树林那边有人叫她。 朱婶在树林旁边的小溪河流中,就在路边一排,是一条蜿蜒的小溪,里面水质清澈。 严温玉走近,唤了一声,看到朱婶正拿着洗衣粉和搓板搓洗手里的衣服,她蹲下来,把手探进水中,冰冰凉凉的。 河水中飘着洗衣粉的白色泡沫朝西流动着。 朱婶看严温玉穿着下午的衣服,就这么蹲下来,长裙有一角也进了水中湿漉漉了,皱着眉头大嗓门说着:“小严啊,快回去看乐乐去,衣服都湿了。” 严温玉嗯了一声,这才问朱婶明天上午可不可以帮自己看下乐乐,她要去学校面试。 “面试?”朱婶没上过学,会的字也不多,对于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听说。 “嗯,就是去试着教一门课。”严温玉解释着,回想了下,貌似校长也没说让她面试,只说明天试着教一教学生。 “哦,成,你去吧,乐乐要找妈妈了,我带他去学校找你。”朱婶用光滑的木棍锤打着手里的衣服感叹,“还是有学问好啊,像我们大字不识几个的,只能在家种地。” 严温玉寒暄着又道了谢,这会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朱婶洗完衣服放进盆里,看着近处的院子随口说着:“你们家柱子太好了,刚才专门过来跟我说家里缺水就去你家接。” 走到院门口,严温玉就要转身,笑着回应了下,又听见朱婶似是感慨了下:“你嫁了个好人呐。” 她挥挥手权当告别,旁边的小河里青蛙呱呱叫着,森林里的小孩子声音逐渐响亮,还有逐渐接近的锯木声。 院子大门敞开着,有几只鹅在门口徘徊,严温玉愣住了下,没再往前走,等了一会,那几只鹅走过去,她才慢悠悠地进院子。 季晨正在踩着木头的一端,专心地锯木,额头上的汗时不时地流入眼睛里,用手背擦了擦,接着又锯这根木头。 不是新木,这根木头也不知道在院子里放了多久了,有的木头深处也废掉了,他锯了好几根木头才挑出其中的一两根结实的。 汗又流入了眼睛里,使劲眨了眨眼睛,无果,视线之内出现了一条毛巾。 毛巾一端是纤细白嫩的手,他道了谢接过来毛巾。 严温玉看他把毛巾搭在肩膀上,继续做着手里的活,那一根根粗壮的木头被锯成小小的一条条细长小木棍似的,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不管做什么,也许都是一时兴趣。 拿了一个凳子坐在一边,边看季晨做着手里的活,边跟他说着下午去学校面试的事。 “那很好啊,正好我们可以请朱婶帮忙照顾孩子,如果工作确定了,你也可以有事做了。”季晨很是赞同严温玉的决定,他也觉得女生应该多工作,而不是局限在家中。 严温玉点头,对他的话也很赞同,又看着季晨做着手里的木工活,那熟练的程度不亚于专业的手工艺人。 安安、静静和欢欢回来时,三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季晨放下手里的木工活,看着严温玉进去给她们洗了澡,又换了衣服,这才叫住三姐妹。 “是被人欺负了吗?”季晨问着,他在警局上班时经常看见小孩子被欺负的事,生怕三姐妹因为亲生父母不在,被人欺负也不敢说。 “不是,小姨夫别生气,我们在林子里玩水了,还有沙子。”安安小心地解释着,她以为她们三姐妹太闹腾,小姨夫生气了。 季晨看着几个孩子排排站在一旁这才放心下来,并叮嘱她们要是被人欺负一定要跟小姨夫说之类的话。 严温玉留意到季晨这会的脸色变得很严肃,突然想到是不是季晨小时候被人欺负过,所以才会这对这件事如此敏感。 三个孩子看看小姨和小姨夫,渐渐看见季晨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才回到严温玉身边。 “你干嘛吓唬孩子。”严温玉抱怨了下,虽知道季晨是好心,但表情太过于严肃,还是按照以前的职业习惯对待这些事情。 “防患于未然。”季晨解释。 孩子们依偎在严温玉身边,院子里只有月光照着。 季晨放下手里的手工,把锯好的一根根小木头放在一旁,进屋把蜡烛拿出来。 夜晚的小动物们开始陆续活起来了,小村庄里的蟋蟀、青蛙断断续续地叫着。 严温玉时不时地拍一下身边的蚊子,不知道以前自己从来不招蚊子咬,这会竟然被咬了好几口。 欢欢依在她怀里,安安和静静坐在旁边,听她讲着白雪公主的故事,讲完了继续讲皮皮鲁,还得顾着蚊子咬。 季晨把乐乐抱出来,便听见严温玉说着:“外面蚊子多,蚊子最爱喝婴儿的血了。” 他没被蚊子咬,见他们几个时而挠胳膊上的痒,蚊子确实有点多,便听话般地又把乐乐抱回去了。 坐回到沙发上,蜡烛的一簇光照着半边客厅,严温玉进屋后边挠着胳膊上被咬的大疙瘩,嘴里边嘟囔着,没有电蚊拍之类的话。 季晨心想,有电蚊拍用处似乎也不大,这里经常停电,像今天白天,来电也只有一小会,根本不起作用。 他站起身,看着围绕着蜡烛那一小簇光周围的小虫子,又看严温玉似是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发呆,边把乐乐交给严温玉说着先看一会乐乐,便出门去了。 走到对面小河里,看到河边有一束束的蒲棒,拔了几根才回家,又顺手在厨房把火柴带上。 进屋后找了一个铁皮盒子,把蒲棒放进里面,划着火柴点燃。 屋内充满了蒲棒的清香味,另外几根像香肠似的蒲棒放在茶几上。 “晚上要是还有蚊子,就烧蒲棒。”季晨指指茶几上的蒲棒说着。 安安见状,跟静静一人拿起一根,那长长的蒲棒被当做小木棍在两姐妹手里挥舞着,蚊子似乎渐渐变少了一些。 “好像是很管用。”严温玉不由得感叹,看了眼欢欢已经在季晨怀里睡着了。 季晨点头,起身把欢欢抱回到东卧室。 蜡烛的小簇烛光静静地燃烧着,严温玉翻着手里的三年级课本,拿出笔记本和笔不停地记录着。 季晨又点了一根蜡烛放在她跟前,灯光亮了一些,拨弄了几下蒲棒,把剩余的蒲棒收进塑料袋中挂在墙上的钉子上,既可以防蚊子,又方便随时拿取。 安安和静静依旧趴在严温玉身边,烛光下,她的一丝头发在额前,有些凌乱。 时间指针走向了8点多钟,季晨瞅了眼时间,便轻声对安安和静静两姐妹说着该睡觉了,睡前会给她们讲故事,两姐妹听到讲故事,这才从严温玉膝盖上挪开,洗漱上床。 严温玉看着这本书,是人教版的课本,里面有许多自己小时候没有学过的,许校长没说具体让她讲那一章节,她便都仔细看了看每一节,时而做着笔记。 大学暑假时她有过支教的经验,碰到这种临时需要上场讲课的事还是得心应手的。 本子上密密麻麻记着很多内容,有学生如果没认真听课,应该怎么挽回学生的注意力;还有学生如果不懂这个词语的意思,应该怎么解释之类的问题。 最后甚至把课后作业都列出来了,写完一些重点之后,她才把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这才注意到屋里很安静。 孩子们应该都睡了,季晨不知道去哪了,她往屋外看去,黑乎乎的院子里的情况看不清楚,又往东卧室门口待了几分钟听动静,里面没有声音。 她拿了卫生纸,深吸一口气,计划小跑到厕所,刚出门就听见季晨那厚重的声音:“课备完了?” 声音在黑夜中带来了些许安全感,严温玉点头,忙说:“你就在院子里待着,我去上个厕所。”说完没等季晨回应,忙跑去厕所。 出来之后,心有余悸,还不停地责怪自己,怎么都这么大了,居然怕黑,还怕村里有坏人。 季晨站在门口,看着拍着胸脯的严温玉,笑了笑说:“晚上上厕所就叫我,不要不好意思,我们以前去野外,不止女同事,连男同事都会害怕,上厕所都是一起搭伴去呢。” 野外甚至还有坟场,他只能根据以前同事害怕的经验来安慰严温玉。 “哦,其实没有那么害怕,就是太黑了。”严温玉回应着,她嘴上不想承认自己害怕。 “嗯,行,随你,去睡了。”季晨敷衍着,摆摆手进屋去了。 黑夜降临,蟋蟀也开始觉醒了,各种小动物的声音陆续出现。 第16章 第十六章 严温玉一晚上不停做噩梦,这天早上是顶着大黑眼圈醒来的,她一直想着今天面试的事,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准备的很充足了,但开弓之箭还是希望拉的漂亮一些。 吃完早饭后朱婶就来了,刚进门就先把乐乐抱起来:“这一晚上没见乐乐,还真怪想小崽的,是不是乐乐?” 看着严温玉站在一旁,三个姐妹也很安静地看看她。 “小严快去吧,这就交给婶,保准把乐乐养的胖胖的。”朱婶瞅着怀里的乐乐,“是不是乐乐,哦,乖乖崽。” 严温玉把麦乳精和奶瓶,尿布等一些乐乐需要用的物品放在沙发一端,嘱咐着朱婶,随后又说:“我就在学校,您要有急事就抱着乐乐来找我。” 朱婶点头:“啰嗦。” 两个人都笑了笑,严温玉带着三个孩子拿着笔记本和课本这才出门。 整个村子都在苏醒,早上的阳光照在林子里。 她特意带着三个孩子,想让她们早早熟悉学校,做记者时就听说有些孩子上学第一天就在排斥去学校,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她希望这三个孩子对学校不是畏惧的。 跟昨天学生在教室里备课文的声音相比,这会的学校格外安静。 她顺着中间的路向许校长办公室走去,刚走到旗杆那里,就看到许校长和几位年龄比他大一些的人出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许校长跟另外两个人看到严温玉说着,看着她手拉着的三个孩子,又开着玩笑,“哟,真看不出来,你这瘦弱的小姑娘,居然有三个孩子了?” 严温玉笑笑,校长旁边的另外两位中年人接着他的话说:“这是柱子家的,就是在村口那边住着的柱子家,那个傻柱子。” 校长先是疑惑的表情看了看严温玉,又回想着村口柱子的家。 他不是朱家村的村民,对朱家村的事情不甚了解,却也是听说过柱子这个名字的,据说是傻子娶了漂亮的姑娘,想来便是这位了。 严温玉已经走近了,先拉着三个孩子低声说,叫叔叔就好。 许校长看着三个孩子,尤其是老大,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他们三个人,问道:“是老大该到上学的年纪了吧。” 他摸了摸安安的头,又对严温玉介绍另外另外老师:“郭老师和李老师。” 严温玉伸出手,说着请多指教之类的职场话,那位郭老师留着短头发,下巴上有一颗大大的黑痣,看起来年龄跟李老师相差不大,都是50多岁的样子,听着严温玉客套的话,又上下打量着严温玉。 “啧啧,柱子有福气啊。”郭老师发出感叹。 “可不是,村里都说柱子人精着呢,知道娶个最好的媳妇。”李老师烫着头发,一头小卷,脸上皱纹更深了。 严温玉听着她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没出声。 这几天早就听惯了其他村民的闲话,什么话都有,每次路过他们院子,都指指点点的她也不在意,随他们怎么说吧。 许校长听着两位老教师越说越离谱了,重重地咳嗽了声:“好了,咱们去教室,先试试看小严的教学怎么样,正好咱们也缺老师。”他说着示意严温玉跟上他,便先行一步,往前走着了。 郭老师和李老师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努努嘴没再说话了。 严温玉站在一旁,等着她们先走,自己随后跟在最后面,安安拉着她的手,抓的紧紧的,“没事儿。”她低声说着。 前面的两位老教师互相搀着胳膊,时而往后看看她们是否跟着,许校长走的很慢,他的腿不太利落。 严温玉今天才注意到,似乎许校长的两只腿长短不同。 走了约有一百多米,便进了一间教室,在教室外面就能听见学生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很是喧哗,许校长刚在门口站住,朝里望了几眼,教室里的喧哗声便低下去了。 他的表情严肃,又戴着眼镜,显得整个人更是不苟言笑了。 “咱们就在这个教室吧。”许校长示意两位老教师一起进了教室。 严温玉紧随其后,走进教室,便看见一张张掉了漆的桌子,教室里大约有30多名学生,门口钉在墙上有个木牌,上面写着三年级。 她拉着三个孩子,教室里有许多空椅子,把三个孩子安顿在椅子上,说着坐着玩耍,等妈妈一会,便拿着随身携带的手袋里掏出课本和笔记本等。 校长和两位老教师已经坐在最后面了,三个孩子也在很认真地看着她。 严温玉深吸一口气,看看校长,许校长笑着说:“别紧张,第一次讲课都这样,你就按照流程看那一节好讲,就讲那一节,15分钟就行。” 那两位老师也点头,说着不要紧张,按照你自己的习惯来就行。 严温玉心里砰砰跳,也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加大音量高声说着:“同学们好,我是咱们这节课的老师严老师。” 教室里不知道是那位学生喊了一声“起立”,便看见教室里的学生都站起来了,接着鞠了一躬说着老师好,她看着这些学生,第一次就觉得他们带给了自己很大的善意,不由得不紧张了,说着同学们请坐,这才开始了15分钟的课程。 她按照自己的方法,让学生们发散思维,没有一个劲地讲课,而是和学生们互相沟通,十五分钟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但她和学生们打成了一片,很快教室后面的墙上挂着的指针走到了半个小时。 许校长和两位老教室也没有打断他们,时不时地低头说着话,严温玉在讲台上时而瞄见他们,她是沉浸在跟学生在一起的时光了,无论面试成功与否,这时候反而不怎么在意了。 “好了同学们,我们下次再见,课后可以把生僻字抄写几遍,下次我会让你们的语文老师认真检查的。”严温玉合上课本,直到听见咚咚咚的响声,说着下课。 她站起来,后面的许校长手里拉着安安三个孩子走向门口,那两位老师还在教室,不吝啬地称赞她:“小严,真看不出来,你这个教学方法还是不错的,效果很好啊。” 说话的是郭老师,旁边的李老师也点头称赞着 。 严温玉笑笑,心里暗叹幸亏自己在暑期支教过两个月,不然也是没什么经验的。 她们刚出教师们,身后就传来教室里的喧哗声,她笑了下“真是一群调皮的学生。” 想来学生也没太害怕她,上课时无论她提问什么问题,学生都在你一嘴我一言地回答她,虽然有些是错的,学生们也没有那么在意。 他们一行人回到许校长办公室,郭老师率先开口说着小严不错,可以让她带三年级的课,我这里挺满意的,说完看向李老师。 “我这里也是,挺满意的。”李老师也附和说着,说完挠了挠她的短发。 许校长坐在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几颗糖递给三个孩子,然后也点点头:“嗯,不错,比我当年强多了,我们这些老师就只上到高中,村里比较落后,没什么老师,这才一下子教了这么多年书。”他似是想到了自己年轻时。 严温玉很是明白,尤其是山里的村庄,本来师资力量就薄弱,不仅是以前,就是现在恐怕也没有那么多教育程度高的老师。 “现在学校的老师也不多,一个老师可能出了教一个班还要教另外一个班,小严,你要是来,恐怕最少得带两个班的学生。”许校长说着学校的情况,目前留在学校的老师,有几个也要去乡里教学了,现在家长对学生的教育开始看中了,乡里的老师更缺。 严温玉点头:“我明白,就是我还有一个小孩,才三个月,恐怕离不了人,带两个年级的课我怕这边忙不过来。” 许校长以为那是严温玉自己的孩子,不由得又瞪大眼睛从上到下看看她,想了想又说:“行,没事,你上课的时候就把孩子交给其他老师,这里不缺办公室,给你留一间专门的备课办公室,里面再放一张床,孩子既能在屋里睡觉,还不耽误你备课。” 他想了想,最西边就有一间空着的办公室,以前也是为了女老师方便特意留出来的,想着留给严温玉岂不是更好。 严温玉倒是没想到校长想的这么周到,这样安排最好不过了,还有朱婶帮忙,三个孩子也能照顾到,便点头,“许校长,麻烦问一下工资是?” “哦,一个月60块钱,我们这里是吃财政的工资,等你正式上课就给乡里报上去,每个月按时发工资,你放心。”许校长摸了下下巴,看见三个孩子已经吃完了糖果,正好奇地看着他们几个大人。 他又从抽屉里拿出几颗糖果,递给孩子们,和蔼地说:“这是你们哥哥寄回来的糖果,我都舍不得吃,都给你们几个小皮孩吃了。” 三个孩子接过糖果说着谢谢,许校长看着这几个孩子礼貌的样子,不住称赞。 严温玉道谢,她想到了季晨去乡里做邮差,一个月是50块钱,而她在村里教学一个月比季晨都多赚10块钱,已经很满意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郭老师和李老师因为有课,便先行去教室了。 许校长让严温玉随便在学校里转一转,又让她把课本拿回家。 并叮嘱她如果决定好了明天就来学校,现在有位老师要去乡里教学,她正好可以接手。 严温玉应声下来,看着这座小小的学校,虽然面积不大,但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以及事业的第一步,距离自己存钱似乎不远了呢。 走起路来不由得也轻松起来,拉着三个孩子的手,走着走着就跟着她们小跑了几步,直走到学校门口,才喘着气,出了学校。 回头看去,简陋的学校里有几棵梧桐树已经开花了,在阳光下,粉色的花似乎在诉说着这个季节特有的浪漫。 季晨推着做好的婴儿小木车,刚走到村委会,便看见严温玉跟几个孩子大声笑着从学校里出来,他眯了眼,把推车上遮挡太阳的布往上移了移,乐乐的脸便被藏在了阴影之下。 安安先是看见了季晨,远远就挣脱了严温玉的手喊着“小姨夫”便跑过来,脸上已经有了汗液。 季晨从小推车下面的车篓里拿出手绢给她擦了擦汗。 “咦,这个车做好了?”严温玉看着这辆木质小推车,跟婴儿推车相差不大,由于车轮也是木质的,推起来咯咯作响,不过也很好了,起码解放了双手。 她看了看车里躺着的乐乐,那眼睛乌黑的睁的特别大,好奇地看着她,又随之笑了起来。 严温玉把遮光的布又往下拉拉,不能让乐乐晒黑。 季晨没回应她,只是问:“面试通过了?” 严温玉嗯了一声,推着小推车往旁边阴凉处走着,边走边简单地把大致情况说了下,季晨无声地点着头,又时而颔首,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阴凉处在村委会旁边,里面也是整齐的一排红砖房,空旷地停放着几辆自行车,还有推车,院子正中间放着一个长长的器械,远远看去,似乎像是划船机,但又比划船机大了很多。 村委会外面用栅栏围着一圈,院子里没什么人,门口上着锁,似乎是没人在里面。 季晨看了一圈,见上锁了,便打消了想要进去的念头,改天找个时间再过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严温玉看着乐乐边抬头问他,现在这个时间也就是中午,他送信也不应该这么早啊。 “今天的信件不多,正好没事了,就早早回来了。” “回来还做好了手推车?”严温玉抚摸着这木质手推车,丝毫看不出手工制作的痕迹,木质表面也已经磨的滑顺极了,没有木屑,一点也不扎手。 欢欢看着这个手推车,觉得很好玩,也使着全身力气推着手推车,奈何手推车丝毫没有动静。 季晨抱过这个小人,说:“欢欢想要什么,爸爸给你做,嗯,小自行车好不好?” 小孩子的自行车,跟手推车的做法差不多,也是需要轮子使力,他看着欢欢的眼睛里都是光,使劲点着头,嘴里笨拙地说着好字。 安安和静静只相差两岁,两姐妹模样长的很像,都是小嘴,圆额头;而欢欢则更男生一些,不止长的英气,玩闹起来也跟男生相差不大,疯玩起来,身上脸上都是脏的。 季晨尤其喜欢欢,不只是欢欢称呼他为爸爸,而是因为欢欢因为年龄小,更加无拘无束。 严温玉朝着远处看去,她来学校两次了,但都没留意过学校附近的设施,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的,跟自家一样,一条河相隔。 河对面也是一户户人家,学校对面再往西走则是蓝色的建筑,外面刷着蓝色和白色的油漆。 她的眼神不是很好,只是盯着那个与众不同的小平房,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外观跟别的地方区别很开。 “朱家村供销社。”季晨顺着严温玉的眼神看过去。 他的眼神似是犀利能看透严温玉的想法,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站直手握着手推车的把手问道:“带钱了吗?” “什么?”严温玉疑惑地回应,“带了,随身带着呢,怕在家里丢了。”她说着就把钱从兜里拿出来,钱用一个丝绸做的小钱包里放着,薄薄的一层,里面放着各种十块、五块还有大面额的钱。 季晨看着那个小钱包,没有接过来,只是手伸过去从里面挑了挑,捻出一张五十面额的钞票,折叠了下揣进裤兜里,说着:“走吧,我们去供销社逛逛。” 安安和静静一听,手舞足蹈说着太好了,拔腿先走在前面,太阳直射着,两个姐妹手拉手小碎步走着往西边蓝白色平房走去。 “不是还欠着供销社那朱勇五十块钱嘛,正好去把钱还了。”季晨说着,便一手推车一手拉着欢欢的小手,那小手里出了点汗。 他走在前面,其实还钱严温玉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只是想到朱勇对严温玉上次那觊觎的眼神,便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更好,起码有威慑力还有无声的警告。 严温玉走在后面,从袋子里把笔记本拿出来挡在额头上,正要说太热了,低头走着,冷不丁季晨停下来了,她没看见一头撞上去了。 “怎么不走了?”严温玉低声抱怨着,这会真正走在阳光下,正是最热的时候,不能再阳光下待太久,正想着,视线范围内多出来一个帽子。 是一个大草帽,似乎是村民下地时经常戴的,这个草帽还是新的,浅颜色能看出草帽的整齐手工艺品,她抬头。 季晨挑眉,又把草帽伸过来一些,示意她戴着帽子再走。 严温玉说着谢谢,便把草帽带上,心里还是有异样的情绪的,没想到季晨会这么细心。 供销社近在眼前,严温玉看着外观不同的平房,这才迈步进去。 外面看以为是一个小的便利店,但其实里面很大,长长的一个屋子,很开阔。 里面应有尽有:各种零食、菜、米面油、还有生活用品,各种衣服、鞋子等。 严温玉进去之后先是吃了一惊,真是宝藏地儿。 季晨把手推车推到门口,没有深入进去,让欢欢跟着严温玉在里面逛一逛。安安和静静则是在一个零食区域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零食,但也只是看着,没有要叫他们买的意思。 供销社里面有一个年轻的女生和一个中年妇女穿着营业员的衣服,季晨四处张望了一圈,没有看见朱勇。 店里的另外一头还有一个门,似是连着院子里,只能看见院子里的另外一边那排房的玻璃,他叫了叫其中一位年轻女生说着:“朱勇在这里吗?” 那位女生先是看见季晨站的笔直,一看就是军人站姿,季晨跟她说话时,她的眼睛躲闪了下,又脸红了一些,点头应声:“在,那是我哥,他在家,我去喊他。”说完又低头,脸更加红了,朝着那头的门快走走进去了。 严温玉站在安安和静静旁边,耳边听到了季晨和那位女生的对话,看着这两个小孩子不知道在看什么零食,便温和地轻声说:“想吃什么就拿,今儿咱们放纵一回。”她说着又看看门边站着的季晨,心说不亏是帅哥,在哪都吃香。 “小姨,我们就拿两袋,我一袋零食,妹妹一袋,我们换着吃,不贵。”安安瞅瞅严温玉又指指眼前那一袋棉花糖说着。 静静则是直接拿起来自己想吃的零食揣在怀里,严温玉又蹲下来问欢欢是不是有想吃的零食。 “妈妈我不吃零食,吃零食长不高。”欢欢摇头说着,小手腕晃着严温玉的胳膊。 严温玉正要说话,听见外面传来粗粗的声音。 “谁找我,大中午的打扰老子睡觉,有没有眼力见。”说完还飙了一句脏话,人未到声音已经传进了店里。 店里的中年妇女似是早就习惯了粗鄙的话,不为所动,脸都没朝那头看,依旧做着手里的活儿。 严温玉拉着三个孩子,把零食拿在自己手里,又看了看这边的袋子,拿了几块桃酥放进袋子里,递给中年女人。 她等在一旁,看着中年女人称着桃酥袋子,眼角瞥见季晨也站过来了。 朱勇说着脏话,撩开门帘进屋,先是看见站在称旁边的那个亭亭玉立的女子,他啧啧了两下,瞬间觉得不快的心情烟消云散。 “原来是小严啊,早说嘛,来买东西啊,需要什么尽管拿,记在我账上就……”正要说后面的话,又看见季晨站在严温玉旁边了,后面的话便没再说出口,嘴里又吐了一句脏话。 季晨把兜里的钱拿出来:“这是还你的钱,借条还给我们。”说着挥了挥手里那张五十块钱的钞票。 朱勇嗤了一声,摸了下自己肚子上的肥肉,顺手把收边的一个袋子拆开,吃了一口又吐出来说着:“真难吃,这难吃的零食小孩儿咋这么爱吃。”说着又看看安安。 安安缩在严温玉身边,严温玉摸着她的头,瞥了眼朱勇。 朱勇看见严温玉的脸色,又笑嘻嘻地说:“还钱是吧,行,柱子出息了,听说在乡里找了工作,能赚钱了。”他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那张皱巴巴的纸张,不知道在口袋里踹了多久了,递给严温玉。 严温玉接过来纸张的另外一边,想抽出那张纸,无果。 季晨刚要抬手拿,朱勇见状便脱手,纸张到了严温玉手里,她仔细看了看,是原主姐姐写的那张借条。 转头跟季晨眼睛对视了一眼,点头,那意思是没错。 朱勇接过那张五十面额的钞票,对着有光线的地方抬头看着钞票上面的头像,嘴里说着:“不会是假的吧,柱子真有本事了,趁着有力气赶紧赚钱,别回头又变傻了,到时候我可不客气了。” 他说着还顾自笑着,似是想着将来季晨傻了的样子。 桃酥称好了,严温玉接过来袋子,把钱给了中年女人,没再看仍然在对着光线足的地方验钞票的朱勇。 门口站着刚进门时接待的小妹妹,她这时把门帘替他们打开,看着季晨抱着乐乐,严温玉揽着三个孩子的肩膀走出供销社。 第18章 第十八章 两个人四个孩子的背影显得格外引人羡慕。 李勇在外面看了眼,转身看见自己妹妹还站在门口,嗤了声:“人走了,别看了,看了也不会是你的。”说着嘟囔着就进屋了。 到了门口又说:“那小子有病,以前天天跟傻子没区别,也不知道咋回事,这病突然好了,以后啊还会变傻。”李勇说着似乎想到了季晨以后便傻了的样子就笑了。 “哥!他变傻了也好看,咱们村我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 李勇回神使劲拍了下妹妹的头,又拽着她的马尾辫,训斥道再看也不是你的,把妹妹拖拽回屋中,嘴里还不停地说着:“那就是一对狐狸精,尤其是男狐狸精。” 说完还有些不解气,气汹汹地进了内院。 季晨推着车,严温玉把零食分给几个孩子,边吃边往家走着,又看看旁边的季晨,说着谢谢的客套话。 中午的路上在阳光下走几步就有尘土上扬,地上的温度似乎都很高。 远远就看见家门口的石头上坐着两个女人,一个是朱婶,另外一位也是一头短发,正跟朱婶说笑着,两个人嗓门都很大,你一言我一语的,老远就听得很清楚。 手推车在土路上有些颠簸,季晨弯腰把乐乐抱在怀里,安安和静静推着手推车,严温玉手拉着欢欢,看起来颇有恩爱一家人的范儿。 朱婶听见手推车,见他们马上就到跟前了,站起来说:“小严和柱子都回来了,这是去哪了,还买了这么多吃的。” 严温玉此时才真正看清楚旁边的短发女人的模样,她的眼睛旁边有颗大大的痣,显得整个人很凌厉。 她只觉得这个短发女人很面熟,但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正要开口,便听见季晨拿出钥匙,边开门边叫着:“二嫂,这么热的天儿,您怎么来了?” 严温玉瞅瞅季晨,又感觉到一股不明的眼光直盯着她,顺着视线回望过去,那个短发女人果然在看自己,嘴角似笑非笑的,像是有什么阴谋。 她也跟着说:“是,二嫂您怎么来了,快进屋。” “这话说的,我就不能来了,来看看你们,听说柱子都去乡里上班了,我还不得赶紧过来瞅着,柱子这还生着病呢,你就让柱子去上班了,可真好意思啊。”她装作随口说的样子,揽着朱婶的胳膊抬脚进屋去了。 严温玉在后面没动,看着前面互相揽着的两个人,那感情很好的样子,朱婶走了几步回头看看她,嘴里无声说着:“别理她。” 她挥手,看见季晨还在门口站着,使眼色,说着你先进屋,我们在后面把零食吃了再进去。 季晨没有反对,他从原主的记忆中了解到这个二嫂经常说一些闲话,还爱跟村子里的其他人说自己编的瞎话,一些不是真的事情,都能让她把假的编成真的。 不好应付的一个人,他有2个哥哥2个姐姐,这是见的第一个亲戚,得好好应对,不然以后再来几个亲戚,没经验也是不行的。 季晨脑子里一闪而过各种念头,便点头跟在前面两个人的后面进屋去了。 严温玉看见他们都进屋去了,便把几个孩子手里的零食拆开,说着:“咱们先吃饱再回去,不然回去再吃饭指不定什么时候了。”她跟孩子们说,但更像是自言自语,几个孩子都在拆开的塑料袋里不停地吃着零食。 过了几分钟,几袋零食都吃完了,严温玉又拿出桃酥,几个孩子一人拿了一小块桃酥,说着小姨我们去林子里玩了,说完三个人手拉手就向林子里跑去。 严温玉本要拒绝的,火辣辣的太阳下,孩子们已经跳过小河,奔向远处的林子。 她只好大声说:“一会早点回家。”看着那几个小身影玩的哈哈笑着在林子里奔跑,不由得心情也跟着她们好起来。 “真是孩子啊。”她发出一声感叹,又听见屋内传来的大嗓门声音,拍拍身上的土,把手里还剩的桃酥提着,这才进屋。 院子里的家畜都很安静,只有柳树无声地摇着自己身上的枝条,摇晃起来软绵绵的,在大太阳的照射下,竟觉得格外好看。 屋内的季晨把搪瓷杯里倒满热水,放在两位长辈面前,心说可惜没茶。 短发女人是季晨的二嫂,家里有个小鱼塘,每到过年鱼塘里的小本生意就格外好,跟村里的其他人比,算是很不错的家庭了,而且偶尔可以随时吃上肉,时不时就有自家的鱼肉美味大餐。 季晨家里的自行车是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每家出了五十块钱凑起来买的一辆自行车。 这个村子的习俗本来是要凑够三样才能结婚,但因为严温玉家特殊,她没什么亲人能做主,季晨家里便只凑了一辆自行车。 “啧啧啧,看看柱子,还真是精神气好了,真不像傻子了。”二嫂说着话,看看沉默的季晨,这要说他还是傻子,那村里其他人更傻了。 二嫂看着自己的弟弟,虽然不是亲的,但因为季晨之前是傻子,她心里平衡一些,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 眼睛不停地上下扫视,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这个丈夫家最小的弟弟,最后扫了好几遍才拿起搪瓷杯说着:“哟,还真是不傻了,算命的说了,我这弟弟结婚后病就会好,敢情是真的啊。” 朱婶尴尬地笑笑,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一方面她很喜欢严温玉和季晨这一家,再加上安安那么懂事,更加知道这两个年轻人都很负责。 二嫂也只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了。她转向旁边的季晨说着:“我们喝不惯这白水,去拿茶叶,跟你说多少次了,客人来就要泡茶。”说完下巴点了两下,那意思是快去拿茶叶。 季晨没动,他不知道茶叶放在哪了。这么小的屋子里,似乎从来没看到过茶叶。 二嫂知道季晨找不到茶叶,因为丈夫的这个弟弟,太傻了,她觉得让他喝贵的茶叶简直是暴殄天物,便在整理这个房子时早早就顺走了这里的很多东西。 季晨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只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家里有些物品存放在哪还是得翻一翻的。 他站起来在客厅里的抽屉里找了找,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可能这个家没有茶叶。 二嫂看着他翻找的样子,又看见严温玉正掀开门帘进屋来了,嘴里不饶人地说:“行了柱子,也甭找了,说不定你们家小严早就不知道藏哪去了,我们啊,没那福气喝茶叶,就喝白水得了。” 说着就拿起水杯喝着面前的开水,严温玉看着她只是嘴碰了下水,也并不喝,进屋时听见她说茶叶的事,虽没听清大概的话,但也是明白过来,二嫂这是专门找她的麻烦来了。 她并没有多恼,早就面对过别人的一些□□,心态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要说有什么不乐意的地,就是太不在意了。 二嫂喝着水,眼角瞥见严温玉拿过来一张木凳子坐在一旁,坐的规规矩矩的,季晨这时也没再找茶叶了,也坐在她旁边。 家里安静下来,乐乐在卧室睡着,三个孩子在远处树林里玩耍。 严温玉只当没听见二嫂那些话,她把桃酥袋子放在桌子上,拿出几块整理了下放进茶几上的塑料碗中,放在朱嫂面前,说着:“您尝尝,我们刚买的。” 朱嫂尴尬一笑,便拿出一块先递给了二嫂,“大妹子别生气,咱们小妹不懂事,这不立刻给你买了点心吃嘛,尝尝,供销社的点心贵着呢。” 二嫂把杯子重重放在茶几上,杯子里的水溅出来了一些,她瞪了严温玉一眼。 又看向季晨说:“柱子你可别忘了,你俩结婚时买的自行车可是我们掏的钱,记得还我们啊。”说话时咬牙切齿的,话是对季晨说,但眼神确实狠狠瞪着严温玉。 严温玉似是更加不在意这些了,随口说:“行,我们这段时间比较困难,等困难时期过了就给您钱。” 季晨看着她们两个,二嫂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对严温玉更加不满意了,他缓和着气氛说:“二嫂,这钱我们会给您了,这个您放心,您吃饭了吗?我去做饭,您吃完饭再走。”说着就要起身。 二嫂看季晨大老爷们的竟然是他做饭,更加斥责着说:“哟,这做饭都是我们家季晨做啊,小严你可做的不对了,男人在外面赚钱,咱们女人就得把家管好,让他们回家就能有口饭吃,我们家季晨可受不了这种罪。” “二嫂,跟小严没关系,我就喜欢做饭,这不在家也没事就做了,您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面条行不行?”季晨已经站起来了,尽量缓和着僵持的气氛,他知道再这么下去,严温玉肯定会受不了,直接怼人的。 她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在警局上班时就听说过她的“丰功伟绩”。 由于记者身份她经常需要出入各种地方进行采访,有些不礼貌的男生动手动脚的,她也有办法制止他们,要是碰到女人欺负那更是办法多的是。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严温玉依旧坐在旁边,她的确跟季晨想到了一块。 这二嫂先露出敌意的样子,只能说太有趣了,想原主就是因为这些糟心事,搞的整个人都很被动,估计被人欺负的次数只多不少。 朱婶在一旁拿着桃酥吃着,自从供销社在村里开了之后,她没舍得去供销社买东西。家里院子里的菜地都很齐全,地里的粮食交完公粮之后还剩下一些,足够他们两个人吃了,赚的也不多,导致花销更少了,现在吃着桃酥只觉得这个桃酥简直太好吃了。 二嫂看着一旁的朱婶只管吃桃酥,也不吭声,更加觉得生气,就是那种气不打一处来的生气,她以为自己有迎合的人,结果却是孤军奋战。 想着便手使劲捏了一把朱婶的胳膊,低声说着:“吃,吃,你就知道吃,不知道说两句话啊。” 朱婶叫了一下,胳膊被掐的有些疼,她站起来说:“成吧,我先回家,这马上到饭点了,回家给我们家老头子做饭去。” 说着又跟严温玉打着招呼,一副马上就要着急走的样子。 严温玉笑着回应她:“朱嫂就在我们家吃吧,我上午不是去学校了吗,马上就能当老师了。” “什么!”先发出感叹的是二嫂,她动作幅度很大,沙发响了下,又继续大声说:“小严,这就是你不对了,咱们女人在家就行,咋非得去挣钱呢,咱就在家把柱子伺候好,过两个月再生个男孩,这多好,不行,我不同意你去上班。” 说出来心里舒坦了些,听起来那话似乎是在为严温玉着想,便又站起来说:“小严不是我说你,我们家男孩都要有的,这家里就剩你还没生孩子,得抓紧啊。” 严温玉没看她,心说:“知道你是我二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们父母呢,催生催到了跟前来了,真够行的,” 季晨看看这边的气氛不对了劝说:“二嫂您别操心了,我们目前不计划要孩子。”他打定主意,这会必须得说,顺便借二嫂的嘴把其他人的想法也堵上。 果然二嫂瞬间脸就吊下来了,指指严温玉骂了两句。 季晨看严温玉一点也不想解释的动作,继续说:“不是小严的问题,是我身体不好,去乡里的医院看了,说是我身体太差,估计是生不出孩子了。” 这话刚说出口,不仅是二嫂,连严温玉都惊呆了。 此时朱婶也还在跟前,听见季晨这样说,心里只觉得可惜,这大小伙子看起来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嘛,真是人不可貌相。 二嫂愣住,好一会没反应过来,似是疑惑地问他:“真的?不是小严的问题?” 季晨点头,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小严知道,也没怪我,就说没孩子就没孩子,咱们两个人相依为命过着后半辈子。” 严温玉心里默默地给季晨点赞,这演技简直比奥斯卡的那些演员强多了嘛,真是看不出来,季队那么高大的形象,此时能装的这么可怜,真是小看他了。 在她默默点赞的时候,二嫂也展现出了更强大的演技,她眼圈发红,拿出手绢擦了擦眼睛说:“这,这造的什么孽啊,怎么能身体出问题呢,怎么能啊。” 季晨是丈夫家里最小的男孩,经常听丈夫说着这个小弟弟打小就是他们兄弟几个轮流照顾养着的。 季晨小时候身体就不好,甚至因为摔了一跤,脑子都出问题了,但因为太穷,一直没去医院彻底检查过。 这时候亲耳听见季晨说他身体有问题,竟觉得真实了很多,村里的男人谁能亲自承认自己的身体有问题呢,如果不是真的,大概是没人承认的,对季晨的话她们觉得十之八九是真的,不免连带着对严温玉也同情起来,说着:“幸亏小严带着她姐那边的几个孩子,以后你们就把那几个孩子当成自己的,不过啊,这每年还是得检查下身体,万一哪年身体就好了呢,是吧。” 二嫂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看看他们两个,严温玉一脸淡定,季晨一脸无奈。 她象征性地抹了下眼泪,说:“哎哟,柱子真是太可怜了,这么小的年纪,脑子好点了,这怎么身体也出问题了,太可怜了,怎么这么可怜啊。” 越说似是越觉得这样说,心里好过一些,她使劲清清嗓子又说:“弟妹啊,不是我说你,你这学校的工作真不应该去做,临时的能有多少钱,那工作就那么好?你呀,就在家把柱子在家伺候的好好的就得了。还有你们家那一摊子事呢,真是造孽啊。” 朱婶掏出手帕递给二嫂,她似乎哭的更伤心了,哼哼唧唧了好一会这才拿开手帕,边吸鼻涕边又唠叨了两句,话里话外无非是除了生孩子就是工作的事。 严温玉听着听着就觉得很好笑,要不是这些人在这里,她都要笑出声来了。 这里面每个人的演技都很好,除了她,她心说在二十一世纪自己还真没资格做小网红,这才是真正的演技网红呢。 二嫂待了好一会,一直在家里哭着。 季晨看二嫂一时半会缓不过来,听着院子外面孩子们玩的开心的声音,低声对严温玉说:“一会吃啥?” “嗯,焖面你会做吗?豆角焖面?”严温玉眼睛看着还在抹眼泪的二嫂,又说,“这得哭到啥时候啊,太闹心了。” “没事,咱们先做饭,一会哭完了估计就没事了,你要出去给我看火吗?”季晨也低低说着,他也发愁二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不苦了。 二嫂眼睛时而看看他俩,最后看清楚两个人低声说着话,似是一点没受自己大哭的影响,有点不满地说着:“行了,过几天我告诉咱们大姐,让她拿个主意,我就不信是柱子的身体有毛病,肯定是小严你的身体,等过段时间去趟医院,我们跟着一起去。”她说着就站起来了。 严温玉笑眯眯地点头:“好啊,不过二嫂你也知道我俩这经济情况,看病肯定是看不起的,到时候还得麻烦哥哥姐姐你们多出点钱。” 二嫂生气地刚要反驳,想了下还不一定要去医院呢,真到那时候再说吧,便瞪了严温玉一眼,挎着朱嫂的胳膊往外面走去。 严温玉看着前面两位,互相挎着,不由得想起高中班主任说过的一句话:“像是丫鬟挎着小姐的样儿。”想着不由得真笑出声。 前面二嫂听到后面传来的笑声,扭头看了下她,严温玉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连带着鼻子一起。 季晨在旁边看着她发窘的样子,也不由得笑出声,点点她的肩膀小声说:“人走了。可以大笑了。” 院子里的二嫂和朱嫂果然人渐渐消失在院子中,她这才放开笑起来。 边笑边指着季晨,又竖起大拇指说:“行啊,佩服佩服,还是季队厉害,一句话杜绝了很多后患,有担当。” “你都说是季队了,有的是办法。”季晨也笑着回应。 笑着笑着,想到了原主的亲戚家,似乎亲戚很多的样子,他一想起这么人就头疼的很,其实对于这么亲戚关系,他没什么经验。 小时候吃百家饭长大的,没有什么亲人,唯一的亲人是姥姥,姥姥在他很小的时候也去世了,后来再也没什么亲戚了,这里有那么多亲戚,以后难免打招呼。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以后再说吧。”严温玉看着他渐渐皱起来的眉心,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季晨点头,在这点上说不准严温玉比自己更有经验,而且他已经想好了,以后的亲戚关系只要好好打点,应该没有什么要处理的麻烦事。 想着想着便觉得心里舒畅很多,严温玉在旁边看着他皱着眉头,又松开眉头,然后嘴角弯曲,又笑了下,表情甚是丰富,嘴角的小胡茬有点没刮干净,她甚至觉得这样的季队真是帅的很。 季晨在旁边留意到严温玉一直在看自己,他假装不知道的样子,撇撇嘴,走向外面厨房。 在院子里的小菜地里把成熟了的豆角摘下来,严温玉从他手里接过来,说着:“我来摘菜,你去烧火。”说完便拉过来凳子坐在一边佯装很认真的样子。 季晨看看她,坐在水池边,头顶上冒着薄汗,进屋把上午给她拿的帽子拿出来,给她戴上。 严温玉只觉得自己头顶多了帽子,戴的时候手劲有点大了,连眼睛都遮住了。 “你不嫌晒啊,以后帽子常拿着,不行就在家别出屋了。”季晨似是很不在意地说着。 严温玉抿了下嘴,心说这人关心起别人来都这么凶巴巴的,难怪同事们都经常说他太直男,就这样都不会说点好听的。 想着手里的豆角不免都使劲了,把帽子戴正,看着旁边烟火缭绕的厨房,觉得这里的生活真是不错,好像压力小一些,只要努力,新生活在不远处招手。 明天开始她也是有工作的人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中午季晨做了手工面,先把豆角和西红柿等炒了,看着铁锅里的菜,又觉得该有猪肉,这个村里只有供销社卖猪肉,上午他们刚去过,这会再去就不合适了,想了想,还是算了。 “豆角焖面的精华没有了。”季晨对一旁站着看他做饭的严温玉说着,“看来得备着冰箱。”他似是无意说着,不知道冰箱在这个世代的价格,但估计不会太便宜,毕竟是新潮货。 “别想了,冰箱估计很贵很贵了,等咱俩再多赚点钱还是可以的。”严温玉愁着脸说着,但看她的表情似乎是没怎么太担心,还沉浸在明天即将工作的兴奋中。 季晨瞅她,没再吭声,心里打定主意。 先赚钱,把严温玉姐姐的200块钱罚款交了,再把亲戚们凑钱买的自行车的钱给他们,再然后就搬去乡里,看看乡里有什么正经工作,这一系列计划也只是想想,他没想具体的方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严温玉此时心里也有了一些打算,先当老师,等稳定下来再定。 “对了,这周末你看有时间吗,得带着孩子们去看看姐姐。”严温玉似是无意说着,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对躺在病床上的原主的姐姐也有天生的好感,那个善良的姐姐不知道怎么样了。 “好,到时候我看看,不行借一辆牛车拉着孩子们去。”季晨想想便说道。 “马车也行,或者自行车后面可以加一个后车棚,就是自己做的那种车棚,思维围起来,孩子们又不重,就坐在车棚里。”严温玉提着建议。 不由得转头看向停在柳树下的自行车,这是一辆老式的自行车,想起什么又继续说:“可以前面坐两个孩子,后面再坐一个。”是了,自行车很大,老式自行车的好处就是前面横杆上可以坐人。 “你不去?”季晨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啊,”严温玉很想去,又觉得胆怯,那个善良的姐姐,她怕自己做不好,让那位姐姐伤心。 “去吧,我找找平板车,这几天我问问谁家有,借一辆。”季晨说着,边说边似乎真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他边把切好的面好放在铁锅内炒好的菜上面,又把另外盛出来的汤汁倒进去,这才盖上锅盖,留意到炉子里火很旺盛。 严温玉怕火不够大,不停地往里面添柴火。 她在火旁边热的一塌糊涂,一手还不停地擦汗,她自知不会做饭,便力所能及地做着自己手头的事。 “不用添柴火了,火太大了,锅里的菜会焦。”季晨看看她的头顶说着。 她的头顶圆圆的,绑着小骨朵的头发更加撑得头更圆了。 “啊,好,可真是热啊。”严温玉松了一口气,看到季晨朝她努努嘴,那意思是去别的地凉快下。 严温玉点头进屋,往搪瓷杯里倒了两杯水拿出来,一手放在灶台旁边,便拿着走到树下,看着这辆老式自行车。 狗在旁边不时地走过来又被狗绳拖回去,这样反反复复,严温玉看了那只狗一眼,便在旁边看了眼狗盆。 是空的,她不记得今天有没有给家畜弄食物,便要拿狗食。 季晨正在看着灶台上的火,扭头看见严温玉正要给狗做食物,急忙阻止:“别喂了,今天它已经吃了三顿了,再吃下去会撑的。” 严温玉顿了顿道:“不差这一顿吧。” 听这句话季晨便知道严温玉没养过狗,他在局里跟警犬了解过一些狗的相关常识 ,便温和地解释:“其实狗是不知道饱的,你给它多少它都能吃完,所以我们得克制,不然以后会生病的。” 严温玉点头,把狗食又放回袋子里,看着这小狗,似乎是没几个月,还在成长阶段。 正在发呆之后便听见季晨手里拿着一盆做好的焖面递给她。 “给朱婶送过去吧。”季晨示意她。 朱婶帮忙照顾小孩子,虽然没耽误她什么事,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严温玉似是没想到这一层,更加没想到季晨会这么细心,点头拿着焖面向隔壁走去。 在外面就听见朱婶家里似是不太平,一阵吵闹声,还有不知道在摔什么的声音,她先是犹豫了下,又听见朱婶哭泣的声音。 朱婶的声音嗓门本身就很大,这一哭声音更大,她在外面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眼角瞥见旁边自家门口站着的季晨。 他挥着手,那意思是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严温玉步入朱婶家中,院子里的的菜已经有些结出果实了。 朱嫂是很勤快的,这个菜地和外面那一大片菜地是需要浇水才能结出这么丰盛的果实,她看着那些红色青色的果实,耳朵里又听到朱婶的叫声,没再想太多,便踏入朱婶家中。 她撩开门帘,一眼就看到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正拿着凳子的一条腿往朱婶身上砸去,严温玉急忙说:“干嘛呢?” 那矮个子男人停下来,手里的凳子还在高高举着,他扭头就看见严温玉,手里的焖面还在冒着热气。 “小严啊,咋了,这是干嘛来了,我们家正有事,你要有别的事,过几天不忙了再来。”那矮个子男人把凳子放下来,笑嘻嘻地说着。 他的脸上有些青紫色的伤疤,旧的伤疤还在脸外侧,这是又新添的伤疤。 严温玉走到朱婶身边,朱婶这时正站在挨个子男人对面,看见严温玉抹了把眼泪说着:“大妹子来了,快坐。” 说着就拉着严温玉坐在客厅沙发上,眼泪还在流,胳膊上似是有一道红色的印记,走路上腿也有点一瘸一瘸的。 严温玉看着朱婶,上午还好好的,这会怎么就成这样了,估计浑身上下伤疤不少,只是一些被遮住了。 她越想越生气,狠狠地剜了那矮个子男人一眼,又看见客厅一角放着很多空的玻璃瓶子,心里一惊,低声问朱婶:“这男人是不是经常打你?” 朱婶摇了摇头:“没有,大妹子你别管了,村里经常有打女人的事,我这个算小事了,而且确实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严温玉把茶几上放着的毛巾递给朱婶,很认真地问道。 “有什么错要打女人?”她又说了一句,看向旁边那个矮个子男人。 矮个子男人似是没想到隔壁柱子家的媳妇嘴巴这么厉害,以前真是没看出来,他很不在意地说:“这女人,娶她这么多年了,就生过两个儿子,还把儿子克死了,现在还要克我,早就跟她说高粱酒要随时备着,昨儿还说呢,今天我找高粱酒就没了,咋的,不想让我喝酒直说,有你这么对你男人的吗?” 越说越来劲了,又一阵数落着朱婶的各种事,什么孩子没了之后,父母也因为伤心过度,相继去世之类的话。 严温玉越听越为朱婶打抱不平,敢情这男人是朱嫂的老公,而且这么多年,应该没少打朱婶,看朱婶虽然嗓门大,但真是能忍气吞声,从来没还手过。 她冷眼看着那个矮个男人,这应该是朱婶的老公朱叔了,便慢悠悠地说:“朱叔,您怎么不说是您克孩子们啊,那也是您的孩子,如果婶儿克你们,那怎么您没事啊,婶儿反而每天以泪洗面。” 她看着那个矮个子男人脸色变了,接着又说,“朱叔,您别介意我说话难听,我也没受过什么教育,说话用词不对的地方您提醒我。” 被称为朱叔的那个人,走到屋里装有高粱酒的那些玻璃瓶旁边,晃了晃好几个瓶子,里面都没酒了,有些烦躁地提了提,玻璃瓶子倒在地上,屋里响起玻璃瓶滚落的声音。 季晨在院子外面,大约能听到屋里他们的对话,只是听着,严温玉的声音也一字不差地传入他的耳中,便时刻留意着朱叔的反应。 万一,他连严温玉也一起打,那自己也能尽快冲入屋里及时应对。 听了一会,屋里没有其他动静了,只有朱婶哭泣的声音。 屋里的严温玉看着朱婶和一言不发的朱叔,语气放缓一些说:“朱叔您还没吃饭吧,这是我们家季晨做的焖面,这会没酒了,您就先吃点饭吧,朱婶我先带着回我家了,您要喝酒,最好是自己去卖酒,别老是让朱婶去买,自己动手比什么都强。” 她说着就搀扶起朱婶。 朱婶摇摇头:“没事,大妹子,你快回去吃饭吧,我们没事。” 朱婶隔三差五就会被朱叔打一顿,这会感觉到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一些,便劝严温玉快回家,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起身走去了一旁的卧室。 再出来时手里拿着给乐乐做好的小虎头鞋子,鞋子上的小老虎很是精巧,一针一线都透着慢慢心意,那精致的程度不亚于现代社会买的那些鞋。 可以与前门的老北京布鞋相媲美,不,比老北京布鞋精致很多了。 严温玉接过来,手里摸着那个小老虎头,栩栩如生地被缝在鞋面上。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这还是太匆忙,活儿不精,等这几天不忙了,我再给乐乐做一个小虎头枕头,小孩子枕这个枕头能辟邪呢。”朱婶说起乐乐,心情好起来了,甚至脸上还有眼泪,但眼角已经满是笑容了。 朱叔在旁边哼了一声,说:“有这功夫,还不如把我伺候好,每天把高粱酒准备好,还有地里有一堆活等着呢,还有公粮还要交。”他气汹汹地说着没再看她们,就进了卧室。 “谢谢朱婶,那我先替乐乐收下了。”严温玉又看了下朱婶身上的伤疤顿了顿又说,“您身上要紧吗?不行咱们去村里卫生所。” 朱婶摇头,严温玉以为她是担心钱的事,便又说:“您别担心钱,您对乐乐那么上心,我们也该对您上心,等您治好了,还得健健康康地带好乐乐呢。” 严温玉看见朱婶用心做的虎头鞋,便知道朱婶是打从心里喜欢乐乐,更加觉得让朱婶照顾乐乐是明智的选择,此时关心朱婶也是自己内心的想法。 “好了,大妹子,我真没事,你快回去吧,不是还等着吃饭,明天早上我再过去看乐乐,你去学校是不是就是明天早上?”朱婶眼圈红了一些,她这么多年一直是一个人,自从孩子没了之后村里人看她的眼光也不一样了,刚开始很不习惯,后来渐渐的也不在意了。 她跟村里的人不太接近,性格又放的低,谁都能教训她,她也不反驳,这么多年也没人关心过自己。 严温玉是第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她打心底里觉得严温玉更像是自己的亲人。 她拍拍严温玉的手背,推搡着严温玉往外面走着。 走到门口掀起门帘,严玉温一眼就看到季晨在门口站着,那高大的身影像是站岗的保安似的。 “看看,柱子都寻来了,快回去,我这真没事,要有事不瞒你,快去吧。”朱婶又推搡着严温玉。 严温玉被迫走了几步。 门口的季晨听到动静,看了看院子里的严温玉,点点头在前面走着。 严温玉在后面跟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不仅是朱婶可怜,而是在这里家暴可能都没办法报警,朱婶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年这样的家暴了。 她越想越生气,不知觉前面季晨停下来了,她没注意到头一下子碰到厚厚的背部。 “哎”她低低叫了下,揉着自己的额头,瞪了下撞了自己的季晨。 季晨回身看看她,脸色通红,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晒得,在雪白的脸上,脸颊那两坨红色更加显眼。 他清了下嗓子说道;“下次要再有那种事,别一个人去逞强,万一连你都打了,你俩怎么办?打回去?”他说着又上下看看严温玉,那意思仿佛再说,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不能打得过。 “没有下次,要是下次让我撞见他再打朱婶,我一定要还回去,他怎么打的我就怎么还回去。”严温玉此时狠狠地说道。 “行,没事了跟着我练习格斗术,有劲了打起来才行。”季晨笑笑说道,顿了顿又说,“在此之前,如果碰见这种事,先回家叫我然后再逞强。” “万一你不在家呢?”严温玉随口问道,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好多的季晨,“等你回家早就啥事都没了。” “那就你先逞强,逞完强就跑,等我回家再告诉我,咱们再去教训一次。”季晨似乎是想到了笑着说。 “不过有一招,你得学会,男人的致命一击。” 严温玉点点头,听到屋里孩子们的声音道:“回去吧,下次我肯定早点告诉你,不让你担心了。” “谁担心了。”季晨心里默默地嘟囔了句,到底没说出口,跟着严温玉进了家门。 焖面此时还在锅里,似乎放久了坨了一大块,季晨盛面条时特意把坨了的那一大块放进自己碗里,给严温玉盛的却是那根根分明的面条。 严温玉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跟孩子们打闹着,不时询问孩子们在林子里玩的游戏。 她也渐渐熟悉这里的生活,吃饭大多是碳水类的,就像中午这一餐焖面。 根根面条加上豆角、西红柿还加了一点胡萝卜,连平时不吃绿叶菜的几个孩子都连续吃了好几碗,她也吃了满满一碗,才罢休。 碗底有一个大花图案做的花纹,她盯着碗,看着光滑而发亮的碗底,正在发呆。 几个孩子都吃了2小半碗,季晨做的时候里面菜多,面条少一些,看着孩子们吃的满足,他心里也是格外开心的。 “下次我来做,就做炒不烂子,上次看朱婶做的也挺好吃。”严温玉突然开口说。 季晨开始发愣,他不知道甚至没听说过炒不烂子这道菜,便点头。 严温玉又看向安安那个就要钻到碗里的大脑袋,摸着她的细软头发说:“明天跟小姨去学校好不好?” 安安抬起头看着小姨,用手背擦了下油油的嘴,问:“小姨,我想妈妈了。” 说完眼泪又刷刷流下来,其他两个孩子静静和欢欢听到,也都放下了筷子。 严温玉愣住,昨天安安也说过这句话。 上午她和季晨刚商量过,等到周六再去看姐姐。 “后天咱们就去好不好?”一旁的季晨见状把安安拉过来,看着她的小眼睛,手背擦了擦那小泪珠又说,“咱们后天去看妈妈,明天跟小姨先去学校,好不好?” 安安看着季晨,现在她很喜欢小姨夫。 以前的小姨夫,经常发疯,而现在小姨夫经常给他们买各种好吃的,不免对小姨夫天生的好感,看着小姨夫她这才点头。 严温玉把手帕递给季晨,示意他帮忙擦擦脸,季晨接过手帕,又拉过来静静和欢欢。 看着那几个人,严温玉起身收拾着桌子。 她不会做饭,每天的任务就是洗洗碗,简单收拾收拾,虽然洗碗这种家务活也轮不到她做,每次季晨全都承包了。 她有拖延症,每次把脏衣服和尿布放进盆里,都会拖延个几个小时,但只要季晨回家,看到那些衣服都会主动去洗。 耳边听见几个孩子的笑声,回头看去,季晨不知道在跟她们说什么,刚才还低落的几个孩子,此刻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她不免也笑出声。 理性的男人认真起来还是有办法的。 下午他们各司其职,季晨看着厨房屋顶,因为是临时搭建,这几天好在没下雨,天气很给力,北方的天气格外干燥。 下雨也是一阵的,地面刚湿透,天便放晴了,这对来自南方的他们来讲这种干燥的天气格外不适应。 厨房顶棚没有搭建遮盖物,围墙也太矮了,他们在院子里做饭,喂狗,洗衣服,甚至冲凉,都会被路过的村民看到。 有几次季晨正在做饭时,都会被村民调侃,他自己觉得没什么,但对严温玉的影响不好。 就像早上骑着自行车出去时,就有一个村民说季晨不应该这么惯着媳妇,不然过日子要吃亏。 他看着低矮的院墙,又朝着树林看去,树林里有很多被扔掉的废弃半截和零碎的砖块,可以搭在院墙上面,虽然支撑力没那么好,但只要好好搭建,倒下的可能性就不大。 厨房里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了,他低头把柴火垒在一边,除了计划做院墙之外,他还要在旁边做一个小土炉子,专门用来热水。 他眯眼,耳边听着东卧室里传来的笑声,似乎孩子们正在跟几个月的乐乐玩耍,严温玉也在旁边,他转身,朝着透明玻璃看进去。 玻璃里面除了印着自己的上半身,还有里面的一个大人和几个小孩,正趴着看躺在炕上的孩子。 严温玉的一缕长发随着说话不断地舞动,几个孩子咯咯笑着,时不时地摸摸乐乐,乐乐的小手也在空中挥舞,没动几下就被一旁的安安握住她的小手。 耳边似乎听到他们在说乐乐的手真软,妈妈我的手为什么不如乐乐的小手,严温玉柔和的声音回答着你的小手以前也是这么软和的呀,季晨笑笑,下午的太阳比中午更毒辣,他在水井旁压出一大盆水,放在院子里中间,又觉得不够,回屋把家里的几个大盆里的水都装满了井水,并排放在太阳底下。 又拿出自己的毛巾,沾湿搭在脖子上,进屋换了一条短裤,这才出门朝着林子里走去。 路过河边,没忍住又脱了鞋在河里淌了几分钟水,不时有小鱼游过来,又游走。 跳过小溪便是林子,他们这几天只是看着这片林子,却是从来都没进来过的。 林子是一片原始森林,大概应该作为农田使用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被闲置在这里。 里面有一些垃圾,石块和不完整的砖块堆在小溪旁边,他看着那些碎石块,徒手搬不知道要搬到什么时候。 严温玉在院子里远远看着季晨盯着地上的那一堆石块皱眉。 她看向院子东边的狗窝,狗窝旁边是下地要用的一些锄头镰刀等,墙上立着一辆手推车。 看了眼屋里还在嬉笑打闹的孩子,她小跑着走到小溪边。 季晨还在发愁怎么把这些散着的砖石块运送到院子里,看到小溪里映出一个人影。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抬头看去,小溪旁边的严温玉因为小跑了几步,脸色也有些泛红。 “院子里有手推车。”严温玉解释,蹲下来看了看地上那些碎石砖块,又问,“都不完整了,这些能用吗?” “得挑着用。”季晨长腿跨过小溪回到岸边。 严温玉看着这一米多的小溪宽度,虽然不宽,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是跨不过去的。 季晨回到岸边只是皱着眉头:“回吧。”边说边走回院子。 严温玉嘴里说着坏了小跑进屋。 进屋看到乐乐躺在炕上,这才放心下来,隔着透明玻璃窗户看着院子里。 季晨把手推车拿出来,这是木头做的,看起来像是长辈留下的,试了下轮子,在原地推了几下没什么问题,这才推到林子里。 隔着小溪,有了手推车,但距离砖块最近的小溪边却是没有什么搭建的小桥的。 小桥只在几十米外的小溪上面,是一根圆木头做的桥,大概是哪个村民放在这里的。 他想了想,便把鞋子脱掉,进了水中,把手推车放在小溪一边,又弯腰看着小溪对面那些石块,挑选着能用的。 挑好就放进手推车里,这样虽然需要一直弯着腰,但也方便简洁多了。 脚面时不时被游过的小鱼轻咬一下,没多久,手推车里装满了碎石块,推车不大,他想了想又挑出一些放在手推车旁边地上。 几个孩子在屋里玩累了来到院子里,一眼就看到季晨正弯腰挑着那些石块。 他听到几个孩子的声音,站直看着小跑过来的三个孩子,欢欢因为最小,个子还没长高,跑的难免落后。 安安看着小姨夫赤脚在水里,便也拖鞋钻进水里,静静随后跟着钻进去,刚入水,被凉了下,发出嘶的一声。 季晨看着欢欢,欢欢站在路边,想要跟着两个姐姐赤脚钻进去,但她却没动,只是看着。 季晨见状,说着过来,一把把欢欢抱起来,把她的小鞋脱了,放进小溪里,让她抓着自己的短裤,当做支撑点。 严温玉抱着乐乐在院子里看着这几个小孩子都已经下水了。 她慢慢走到旁边,看到手推车里已经装满了碎砖和一些形状整齐的石块。 河里的几个人玩得正欢乐,安安和静静两个小孩蹲在水里正在捉鱼,欢欢抓着季晨的腿在踩水。 “把乐乐给我。”季晨抬头看到严温玉说道。 严温玉看着他伸着手,把乐乐递给他说:“乐乐不能下水。” 季晨没应声,只是抱着,看着怀里的小婴儿天真的小眼睛咕噜转着。 严温玉在旁边等了几分钟,没忍住,看着那清澈的小溪也脱掉了鞋。 季晨看了眼她脱鞋,把下摆的长裙慢慢地卷起来,打成一个小结,下水后直接坐在溪边的土上面。 “还是水里凉快。”严温玉看着这清的像是能喝的水赞叹。 “嗯”季晨应声,他把乐乐抱在怀里,胳膊出了点汗,从远处看,几个人像是和谐的一家。 严温玉看着河里的鱼,正要说不知道这些鱼村里的人有没有逮着吃时,抬头看着小溪延伸到村里腹地的远处。 朱婶正在往这边走,看她的脸色比中午好多了。 严温玉打着招呼:“朱婶,水里凉快。” “哟,你俩这两口子,那水里不干净,上边村里的人经常把粪水倒进河里。”朱婶走到河边,看到这一家子都在河里玩的不亦乐乎,伸手说着,“乐乐给我抱,你们快上来。” 季晨把乐乐递给朱婶,这才跟孩子们说上去吧,水里凉了。 几个孩子灵活的动作,直接上去,也没等脚干,就穿了鞋。 严温玉看着这几个孩子,也跟着没等脚干穿上鞋。 边穿鞋便回应朱婶说着:“我看河里挺干净的。” 回身看着季晨,擦了擦额头的汗,先抱着欢欢上了岸边,又给欢欢把鞋子穿上,自己这才也湿着水。 朱婶嘀咕着,不干净,上头村里的人经常倒脏水,村长都说不让倒了,他们不听,以前水里还有小虾,你看看,哪还有小虾,不止小虾,连鱼都不怎么见了。 严温玉安静地听着朱婶嘀咕,边拉着几个孩子走在前面。 回到院子里,乐乐又睡着了,朱婶咕哝了几句,把乐乐放进屋里,出了院子说着:“麦乳精快没了。”便往自己家走去。 季晨把手推车放在一旁,看着院子的四周,西卧室前面可以搭建临时洗浴室,这个家院子足够大,几平搭建的小房间都是可以塞下的。 看着院子里下午接好的水,伸手试了试水温,这个时候太阳刚要下山,昏黄的夕阳照在远处林子里。 水温刚好,拿出圆形的洗澡桶,他先把洗澡桶放进客厅,然后才把院子里晒好的水倒进桶里。 严温玉刚好从西卧室出来,看到他弯腰试水温。 “正好,让孩子们洗个澡,暖壶里的水也是满的,院子里我接了好几盆水,太阳晒好的水温刚好,一会孩子们洗完,喊我换水,你再好好洗个澡。”说着没等严温玉回应走出客厅。 严温玉走过去看着那桶水,嘀咕着:“还挺细心。” 几个孩子陆续进屋了,似是刚才季晨嘱咐过来,进屋就脱了衣服钻进水桶里。 一个接一个洗完,季晨进屋陆续换着水,灶台上一直热气腾腾的,暖壶里的水不停地倒进水桶里,隔几分钟又满了。 等到几个人都收拾完也早就晚上了,严温玉把脏衣服放进盆里,说着:“别动,明天我洗。”说完又把脏衣服翻了下,不知道在遮盖什么。 她想到了上次季晨专程嘱咐她说着:“内衣我就不给你洗了,不太方便。” 院子里厨房旁边的围墙高了一些,原本只有一米的院墙,厨房这一角高了许多,严温玉朝着视线外面看过去,视线外看不到什么了。 季晨还在外面忙着,她看了看灶台上狼藉一片,慢慢收拾着,不在意地问:“晚上吃什么。” 季晨此时正在忙着砌墙,他要建一间洗澡房,夏季天气好还好说,冬天孩子们也会很冷,他想了想便说道:“烙饼?” “烙饼和拌汤。”说着就放下手头的事,洗澡房只堆起来一面墙,还有很多其他的细致工作,而且碎砖不是很管用,得一一对比大小,而碎砖只能用作院墙。 他想着在水井边把水压出来,洗了洗手,正要走到灶台边忙活。 严温玉看着他,短裤因为泥土也脏了,胳膊上也都是刚才垒墙的泥土,脸上还有水泥的印记。 “算啦,没什么胃口,给孩子们做吧,还没备课。”她说着就走到厨房边,整了下那些堆放在一边的柴火。 正要再说什么,院子外面响起朱婶的声音。 她边叫着小严,边踏进屋里了,院子西边狼藉一片,没搭好的浴室,还有地上的水泥和碎石。 朱婶看着那一边,手里拿着两个碗。 严温玉接过来看着碗里的,有4个大馒头,另外一个碗里则是炒好的西葫芦菜,还都冒着热气。 不用说,朱婶这是回报中午他们送过去的焖面了。 严温玉边接过来边说:“朱婶,中午的焖面怎么样。” “好吃,俺就要说,你做的太好吃了,中午那都有三碗了,都吃完了,这不撑得我,下午做好饭也吃不了,就给你们送过来了。”说着进屋却是先进了东卧室看乐乐去了。 乐乐正在睡觉,朱婶看了看出来又说:“小严,记得买麦乳精啊,你这也没奶,要不然哪费得了那钱买麦乳精啊,听说很贵把,也不知道得用多少粮食换啊。” 她说着回到客厅,看严温玉就要把碗里的菜倒进一个盘子里,上前阻止:“就这么吃吧,吃完有时间把碗送过来就行了。” 说完又在客厅转了一圈这才离开。 严温玉已经把菜倒进自家的盘子里了。 季晨看她的动作说:“你们先吃,我去洗澡换衣服。” 严温玉看着那高大的身影,屋里安静下来,几个孩子叶不知道去哪了。 耳边听到院子外面不知道谁在叫安安和静静,声音很大,亮着的嗓门在屋里也听的清清楚楚,不用说是朱婶的声音。 村里叫孩子们回家吃饭通常就在家门口喊,因为声音足够大,村里的人都能听到,看到孩子们都会说一声,可以说村子里几乎没什么秘密。 果然没等多久几个孩子就回来了,严温玉没什么胃口,就坐在一边沙发上备课,天色黑下去了,蜡烛点起来了。 季晨进屋先去了东卧室,把炕上乐乐换下来的尿布放进盆里,这才进屋。 孩子们今天坐的格外整齐,一起坐在桌子的另外一边凳子上,沙发一角严温玉一个人坐着。 他拿着馒头,看认真备课的严温玉,想了想把馒头递给她,“吃点,吃饱再干活。” 严温玉把手里的书本放在一边,看着凳子上的几个孩子,随口说着:“明天你不用操心了,孩子们跟着我,还有朱婶,不用像今天似的,回来这么早。” 季晨愣了下,便点头。 得,这是嫌弃自己今天回来早了,打扰他们几个的生活了。 隔天严温玉一早就起床了,起来时季晨已经去上班了,客厅桌子上留着纸条,标注了昨天剩下了馒头,早上就做了煎馒头片,鸡蛋也煮好了,在锅里。另起了一行写着狗狗都喂过了,不要再重复投喂。 严温玉把梳子拿上,早上的院子里有一丝凉爽,灶台上冒着热气,大的灶台旁垒着小灶台。 昨晚她记得自己睡的很早,只是听到院子里有声音,以为季晨在院子里洗澡,便没有出来查看。 晾衣架上搭着已经干了的尿布和孩子们的衣服,严温玉把衣服收起来,又拿出昨晚换好的尿布。 昨天答应好校长上午10点多去学校,学校临时缺老师,昨天面试通过后,校长再三嘱咐她今天上午一定要来学校。 吃完饭孩子们本要去林子里玩,严温玉叫住她们,又给他们整理好衣服。 她想带着孩子们在熟悉下学校,昨天她没去学校操场看,不知道操场上有没有孩子们玩的一些器械设备。 朱婶还没来,严温玉在院子外面看着朱婶家里紧闭着的院门,时间不早了,昨天跟朱婶说好的,今天早上要她帮忙带乐乐。 她想了想,打消了要去朱婶家里敲门的想法,把乐乐的物品装到一个袋子里,又叫上三个孩子,一手抱着乐乐,安安看见她提着包从她手里接过来。 她把房门锁好,又把院门的钥匙放在石头下面,季晨如果临时回来能够找到钥匙,他们之前说好了钥匙存放的地儿。 往村中心走着,路过朱婶门前,她家的院门依旧是紧闭着,在外面听了听声音,没听到什么声音。 应该没什么事,大概是忘了,严温玉想着便朝着学校走去。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村子不大,去学校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早上山里凉快一些,乐乐还在睡觉,醒了喝完奶粉就睡着了。 到了学校,许校长正在旗杆下面,抬头看着旗杆,不知道在想什么,学校里已经开始了学生陆续背诵课文的声音。 严温玉走过去,跟许校长轻声打着招呼。 许校长转头看到严温玉松一口气,把眼镜往上面推了下,双手拍了拍看到她怀里的乐乐:“这是最小的?” 说着就把乐乐抱在怀里,严温玉看着他,犹豫着说:“校长,照顾孩子的朱婶临时有事,今天上午您看我把乐乐放在教室怎么样?孩子还小,离不了人。” 校长似乎早有准备,看了看她身边站着的安安,摸了下那小脑袋瓜子,笑着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给你看孩子就行,今天早上就等着你呢,现在缺老师。这不,今天有个教四年级语文的老师临时摔了一跤,腿骨折了,三个月都来不了。” 他停顿了下,指指一角的房间在前面走着又说:“幸亏你来,我们这几天招老师可是难得很,合适的太少了。” 严温玉拉着几个孩子,跟着许校长往前走着,看见乐乐在校长怀里甚是乖巧。 许校长引着他们走进了最东边的房间,那是一排教室备课室,推门进去,里面不大,略有十来平,设施很是简单,有几张桌子和凳子。 “这是多出来的备课室,这不学校老师不够,就空出来这么一间,正好你来了就给你用了,一会我找找简单的木床,给你放在这,乐乐也能在这睡觉,以后你也方便。” 许校长抱着乐乐,指着室内的角落,时而逗逗怀里的乐乐。 严温玉放心下来,她所有的担心已经被一一解决了,看着许校长,觉得他更和蔼可亲了。 “行,这会时间也不早了,你准备准备,一会10点去上课,就去昨天的那个教室,三年级。”许校长说着,又对安安说,“去操场玩好不好?” 安安瞅瞅严温玉,又瞅瞅许校长:“妹妹也跟我去。” 严温玉看着安安把手里的袋子放下,这才想起来乐乐的奶粉都在袋子里,对许校长说今天就麻烦您了,这是乐乐的奶粉等。 许校长接过来:“去吧,快去上课,一会给你课表。”说完便带着几个孩子去往操场方向。 严温玉看着他们都出去后,看着这间屋子,眼前似乎看到了未来有很多学生长大了当科学家,那时她已经白发苍苍,学生们围在一边来看望她…… 外面传来喜鹊的叫声,严温玉回神,收拾了下手头的课本,便朝着昨天的教室走去。 这会正是课间休息时间,她拐到了操场,操场在一排备课室后面,很是宽敞,操场上没有多少基础设施,不过有篮球框还有乒乓球等。 她站在操场入门口,操场里许校长带着几个孩子正在打篮球,他的腿一瘸一瘸地走着,腰佝偻了一些。 上课铃响起,她晃晃神,步入教室。 一路路过几间教室,都是闹哄哄的,快到自己教室转弯处时,看到朱婶在学校门口。 她定住,教室里吵闹的声音还在耳边,朱婶低着头,没有看见她,只是脚步很快地走着。 严温玉没再往教室走了,等了不到一分钟,朱婶已经走到了跟前,穿着打着补丁的裤子,裤子膝盖上打着黑布的布丁面料上白白的,不知道是不是摔了一跤,那白白的灰尘很是明显。 严温玉叫住朱婶,近在眼前的朱婶,脸上青色的一片,额头上磕破了一角,脸上的也是红色的青色的交互。 朱婶一只眼睛还有些肿胀,她看到严温玉眼睛移开了,然后笑了笑,又低下头看着地面说:“看我,昨儿跟你说好的,今天要来看乐乐,今早一忙就忘了,这不想起来就赶紧过来了。” 严温玉盯着朱婶的脸,又上下看着她,朱婶穿着长裤,全身上下只有胳膊露着,胳膊肘边也磕破了一大片,甚至皮都揭开了。 她一阵心惊:“这是朱叔打的?”音量不自觉大了起来。 不用说,这伤口一看就是新伤,昨晚朱婶来送饭还好好的,今天就成这样了。 朱婶没说话,她在家经常被打,村里的人都知道,也都见怪不怪了,刚开始还有人劝,后来就没人管了。 “没事乐乐他妈,你朱叔喝了酒就那样,你快去上课,乐乐哪呢,我去看着。”朱婶说着推着严温玉。 严温玉刚才的音量大了一些,此时教室外面听不到教室里学生打闹的声音了,其他班级也陆续传出老师讲课的声音。 朱婶说着看了看教师备课室便朝着前面走去。 严温玉在后面看着那宽厚背影,摸了下手里的课本,朝着教室走去。 季晨一早来到乡里邮局便看到局里前面听着一辆车,很是稀奇,乡里有车的人不多,不免多看了眼。 进了局里,把今天要送的信件和报纸装进包里,每天早上已经整理好每个快递员送件的范围,好几叠信件分门别类放在桌子上,今天送件的村里多了一些,大概是县里给各个村子的红头文件。 去食堂装了几个包子,又把水壶里的水接满,这才出门。 他低着头,眼前闪过一个白影,正要移开,已经来不及,那个白影撞在了水壶上,他说着抱歉,把水壶放在一旁高桌子上,这才看向那个白影。 唐甜摸着自己的脑袋瓜子,挥手抬头看了眼跟前的季晨,说:“没事,赶紧去送件。” 崔万安正好在后面跟着,他看了下那辆车,又拉拽了下车门,确认锁好了,这才走进局里,在后面就看到唐甜和季晨相撞的消息。 “没事,快去吧,我这外甥女冒冒失失的,快去送件,送完今儿就能早回家看孩子了。”他说着拍拍季晨的肩膀。 季晨看着两个人,点头拿着水壶出去了。 崔万安看看外甥女,又看看季晨,男才女貌很登对,便说:“可惜啊,那小伙子结婚了,不然你俩能凑合着。” 唐甜年龄25岁,她是在市里长大的,刚留学回来没几个月,每天的工作就是替开着纺织厂的父亲跑腿送文件,还有父亲时不时需要打点的人情礼物等。 她看了看骑着自行车的背影说:“我可不喜欢那样的,幸亏他结婚了,不然你跟我爸又要做媒了。” 崔万安点点她的鼻子说:“你啊,刚才那小伙子年纪轻轻的都四个孩子了,我看你比他还大点,怎么就没想着结婚?” 唐甜笑着挥手,没再听舅舅唠叨,进了邮局。 严温玉上完课再出来时,天气已经变暗了,还是中午时间,这时候的太阳瞬间变得黑下去,她在门口站了一小会,看看天气,想着自己没带伞。 第一节课她以为自己很紧张,倒是没想到没那么紧张,一切都很顺利,村里的孩子都很乖巧,就是回答问题没有那么积极。 她回想着这节课的重要性,不知觉地走到了备课室门口。 门开着,屋里很热闹,能听到里面的人都在笑着说着小孩真可爱之类的,还有人问谁家的小孩等。 踏进屋里,果然里面有几位老师,昨天的郭老师也在,抱着乐乐坐在床上,床是木质的,上面没有床垫。 几位老师扭头看向严温玉,打着招呼,严温玉了解到这几位老师都是村里的人,学校总共也就只有几个老师,这里就汇集了一些。 朱婶站在一边,除了郭老师,其他几位老师见严温玉回来了。说着要回家做饭,寒暄着乐乐真可爱之类的,便告别走了。 屋里只剩下了朱婶、郭老师和严温玉他们三个人。 严温玉看着朱婶脸上的伤,桌子上放着两个搪瓷杯,朱婶给严温玉倒了杯水说着先喝点水,这才又从郭老师手里抱回乐乐。 郭老师看着朱婶说:“这挨千刀的,可怎么办啊。” “离婚。”严温玉喝了一口水说道。 “那怎么行,村里还没人离婚呢。”郭老师笑着说,又逗了下乐乐,乐乐胖圆脸笑个不停。 村里没人离婚,那意思就是没人开这个头,朱婶要离婚了,这附近的几个村子都会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严温玉却是不信的,这是八零年代,婚姻早就自由了,民国时期离婚的不在少数,怎么在这个村子里就不行了。 朱婶小声说:“离婚了我可去哪。” 郭老师说着就是啊,离了去哪,瞥了眼严温玉,这才出去。 屋里只剩下了严温玉和朱婶。 外面许校长在喊着小严两个字,喊了好几遍,严温玉看着朱婶大声说着来了,这才出去。 脸色很不好看,许校长问她是不是第一节课不好,她说着没事,这才进了许校长的办公室。 进屋,许校长把手里的一张纸递给她:“这是咱们学校的课表,偶尔会有变动。”他见严温玉没吭声,又解释,“变动不会那么频繁,不过是一些老师去生孩子或者中午吃席之类的。” 严温玉看着课表,三年级的语文课是大科目,每天上午和下午几乎都有课,她觉得自己可以胜任,甚至觉得以前职场的自己又回来了,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浑身充满干劲。 她点头,犹豫了下说:“有事可以请假吗,您看我这几个孩子,可能偶尔也会有事。” 先问清楚这些请假的事,然后再说其他的事,她想着便直说出来自己的顾虑。 “咱们这没那么严格,你有事可以请假,要是不想当老师了,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还招新老师,流程就是这么个流程。” 严温玉明白过来,因为是村庄,她也只是作为代课老师,甚至不用签合同,她说着明白了点点头,走到门口时又说,“校长,咱们村里真没人离婚?” 许校长疑惑地看向她:“好好过日子,闹矛盾了好好解决,这不是什么大事。” 他以为严温玉和季晨出问题了,便说着劝解的话,而且他不是这个村里的,严温玉大概也是不知道的。 严温玉听着许校长避重就轻的话,又问:“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人离婚会怎么样?” “这是新世纪,都说妇女顶半边天呢,离婚就离了,就是村里确实没人离过婚,这要是有人离婚,顶多是第一次。被人讨论围观下也就完事了。”许校长说完看着严温玉又说,“丫头,我可听说了,柱子人还是好的,你看看多顾家,四个孩子养的多好,最后还有个儿子不是?” 他不知道这四个孩子不是严温玉的亲生孩子,以为都是她的孩子。 有了四个孩子还要离婚,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呢,便又继续劝:“四个孩子呢,吃罚款也得吃好久,你就安心好好过日子吧,老师这事也能赚钱不是,再不行,叔给你介绍个乡里的工作,不过乡上的工作也顶不住咱们村里学校的工资高。” 严温玉听着许校长说着那些话,越听越觉得许校长虽然人已经老了,但年龄并没有带走他的学识和涵养,话里话外都是给她介绍工作等,她停了一会便点头说谢谢老师,还鞠了一躬。 许校长看着严温玉,她跟自己儿子年龄相差不大,自己儿子还在国外留学,虽然是公派留学,但跟严温玉一样,每个月也是自己工作自己赚钱。 他觉得严温玉真是被孩子耽误了,只能守在村子里,出去也只能等孩子们长大了。 严温玉看着许校长那白了的头发,说自己先出去了,以后会按时来上课的。 许校长挥手,看着严温玉瘦瘦小小的背影,不免觉得一阵心疼,自己没有女儿,小严也就是21岁,已经要承担着四个孩子母亲的责任,以后的苦日子估计还多。 他摇摇头,似乎已经能看到严温玉以后的生活了。 严温玉出来后站在旗杆前。看着前方朱婶正抱着乐乐,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的伤口在阳光的暴晒下更是心惊胆战了。 乐乐看到她就笑了,中午的学校跟上午的喧哗相比更是安静了很多,学校的老师都回家了,下午2点多才上课。 在这里能听到操场上几个孩子似乎在玩过家家。 严温玉笑笑,看着眼神闪躲的朱婶说:“回家吧,您今天就别回自己家了。” 朱婶听完眼睛湿润了,要说以前她活着没什么盼头,那现在她的盼头就是乐乐,在乐乐身上,她似乎又像是照顾自己孩子那样照顾小孩子了。 严温玉把几个孩子叫上,朱婶抱着孩子很是小心,边走边说:“地里有葱,鸡窝里蛋还没取,别被鸡踩碎了……” 语气轻松,门口对面的供销社,坐着几个村民,看到朱婶和严温玉笑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朱婶躲到了严温玉一旁,严温玉看了看那些人,劝朱婶,躲也没用的,还不如大方面对。 朱婶不懂这些话,只是使劲点头,跟着严温玉往家走去。 走到朱婶家门口时,院门敞开着,跟早上紧闭着的房门相比,屋里算是热闹的很。 在院子外面都能听到里面喝酒后摔着瓶瓶罐罐的声音,严温玉想到了昨天季晨说过的,有什么事得等他一起回来解决。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刚回到家,村里的广播又开始了,严温玉仔细听了听,只听到广播里面的声音,却是一句话也听不懂。 朱婶把乐乐放回卧室,就借口要去家里菜地摘菜。 下午还有2节课,中午严温玉让朱婶在家里,不要再去学校了,又给她留了些钱,再三嘱咐她如果有事随时记得来找她,走的时候仍旧不放心,就叮嘱孩子们在家玩耍就好,有事来学校。 村委会就在学校旁边,严温玉路过村委会特意问了下中午的广播,怕自己错过村里重要的事。 在这里重要的事只能通过广播,上次的广播她错过了,后来特意问了朱婶才知道村委会让村民把家里成员没上的户口登记下,要给新生儿上户口,她这才急忙把乐乐的户口准备好。 今天来特意把乐乐的信息交给村委会,又问村委会广播的事。 “小妹,你没听到村委会的广播?”坐在桌子上,一位穿着像是职业装的女士问道。 “我听不懂,喇叭声音有点乱,我没听懂。”严温玉解释。 她看了下桌子上的牌子,上面写着会计王佳两个字。 王佳看看严温玉,把头发别到了耳后,然后才说:“中午的啊,让准备下,晚上村里同意放水,要浇地的赶紧去浇。” 严温玉点头,她想了下,原主家里分地了,但不知道地在哪,还有分了多少。 她不好意思地坐在一旁凳子上说着:“王姐,能不能查一下我家里的地。” 王佳上下扫了扫,见她穿着整洁,脸上泛红,更显得整个人年龄不大,王佳以为她是替家里人问的,站起来:“说吧,我去看看。” “严温玉,还有季晨,还有严如玉。” 差点把自己姐姐忘记了,严温玉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地,她虽然不懂种地,但也知道有土地对于以后来讲也是一笔无形的财富。 王佳认识严如玉,一听这个名字便了解了一些事情,她走到一个柜子跟前,翻出一本纸质版的文件,翻开,从上到下滑动,直到看到季晨两个字,沿着横线一直看过去,然后抬头说:“6亩地。” 又翻了几页,又说:“严如玉家8亩地。” 严温玉点头,她对几亩地没有什么概念,只好默默地点头。 王佳把书本合上,又补充道:“中午大队广播了,今天晚上各家都得在地里等着,今天村里放水,需要浇地的晚上守着浇地。” 严温玉先是愣了下,她不知道浇地是什么意思,随即明白过来,跟浇花相差不大,她点点头。 等放学再回到家时已经看到季晨在院子里抱着乐乐在鸡窝旁边。 昨天要建的浴室已经建好了,小小的一间房,在西卧室边上,红色的砖块建着,还没有门。 她把课本放下之后,走到院子里。 “晚上吃拌汤和包子。”季晨说着,他朝着屋里努了下嘴,“今儿食堂里带了包子。” 严温玉点头,想起了村委会王佳的话便说:“晚上村里让去浇地,不知道咱们这里的地怎么回事,” “嗯,刚才朱婶也说过了,晚上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咱们得商量下,这地看能不能承包给别人。”季晨说道。 刚才朱婶来的时候特意吩咐过了,这地今儿得抓紧时间浇,不然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村里通知了就得盯着点。 他又问如果错过了今晚,那地不浇会怎么样。 朱婶脸上先是愣了下然后着急说着:“今儿不浇地,那下次交公粮就没的交了。” 季晨想起来以前听长辈说过,是需要交公粮的,今天的公粮缴纳时间是9月份,他这才点点头,也看到了朱婶脸上的伤,不过假装没在意她的伤,说着晚上一起吃饭。 朱婶摇头说家里朱叔还在等着吃饭,便走了。 季晨看着严温玉又说:“朱婶脸上的伤口是什么回事。” 严温玉提起这个就觉得生气,乐乐在季晨怀里正笑的开心,她说:“早上被朱叔打了,可能朱叔又喝酒了。” “晚上我去看看。”季晨说道,拍了拍严温玉的肩膀安慰她,“没事,我去看看,你别担心了。” 严温玉点头:“我想劝他们离婚来着。”顿了顿又说,“不过朱婶没同意,大概是离婚后自己没收入,怕担心一些其他的事吧。” 她边说边觉得一切心烦的很,但又想想觉得没什么了,在新时代也不也很多结婚的舍不得离婚嘛,无非是因为自己经济问题。 她深深叹了口气,看了下时间,还早,见季晨还在照顾孩子,又想起来明天是周六问他明天怎么去县里。 “我借了三轮车。”季晨回应,又指了下狗窝旁边的那辆三轮车。 他是下午在邮局专门问局长借的,局长听闻本来要给他准备小汽车的,说季晨家里那么多人,出行不方便,三轮车恐怕不方便,季晨拒绝了。 受人好处,不能太过,三轮车他们使用起来也方便,汽车如果遇到交通事故之类的,还有维修费,他虽然不知道这里的车辆物价,从乡里过道上的没几辆车就能看出来,车辆在这里的费用不低。 严温玉扭头看了下那辆三轮车,这是一辆脚蹬的三轮车,后面有大的车棚,足够坐下他们几个人了,脚蹬起来也不费力。 一想到明天要去县上,她有点激动,来了快10天了,这是第一次出村。 想了下,便主动去厨房,把面粉拿出来倒了一小碗,放在一边,又在菜地里摘了几颗西红柿,菜地里的西红柿长的很好,这几天季晨只要回了家便会给菜地浇水。 她看了下菜地,又摘出来一些茄子,茄子已经成熟了,可以放着。 季晨进屋就看到她正在切西红柿,动作笨拙,他把睡着的乐乐放在炕上,走回客厅。 站在案板旁边看她切菜,手指距离菜刀很远的地方,动作虽然笨拙,但能看出来切得很小心。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说:“我来吧,你去备课。” 说着就把菜刀拿在自己手里,严温玉撇撇嘴,站在一边。 “明后天周六日,有的是时间备课。”她说着看到碗里自己切好的西红柿,红彤彤的。 “可以做白糖拌西红柿,我小时候很爱吃。”严温玉说道。 季晨点头表示同意,几个孩子正是爱吃糖的时候,上次买的糖果他们一天就吃完了,中间虽然几个孩子没说自己还想吃糖,但到底是小孩子。 “糖好像在柜子里,你找找。”他说道,昨天在供销社特意买了一袋糖,本来是作调料用的,一直没用上。 严温玉听闻翻找了下,果然看到一袋崭新的白糖,她拿出来拆开,倒进盘子里,又把西红柿搅均。 恰巧这时几个孩子回来了,站在一旁看着这盘白糖拌西红柿。 “让孩子们先吃吧。”严温玉只是说着,并没有得到季晨的回应,便自作主张把菜放在桌子上。 几个人没几分钟就吃完了,静静看着这个空了的碗,眼巴巴地看着严温玉。 “没了,你答应小姨,一会好好吃菜,明天咱们就出去玩好不好?”严温玉用商量的口气说着。 静静不吃绿叶菜有点严重,每天晚上都悄悄把菜夹到安安碗里,而欢欢也只是不吃粉条之类的,其他的他们都吃,她想了想还是发愁静静的吃饭习惯,只能一想到办法就哄着。 “那小姨,我明天再认真吃绿菜好不好?”静静站在一边,嘴上还留着白糖的残料物。 严温玉抱着她摇头:“今天,不能明天哦。” 一旁的欢欢举手:“我喜欢吃绿叶菜。” 季晨刚炒完菜就听到里面的声音,他笑了笑说:“只能今天吃,今天谁吃饭积极就带谁去看妈妈。” 安安眼睛一亮,点头。 季晨把菜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一个大勺子,从邮差包里拿出两个饭盒。 天已经黑下去,他把蜡烛点燃,放在桌子上说着自己先去地里看看什么情况,就出门了。 严温玉走到门口说:“你知道地在哪吗?” 她不知道,季晨应该也不知道吧,她其实不确定。 “知道,以前的记忆还有一些,在村子下面,得走两公里左右。” 说完就走了,严温玉看他的背影,又回到屋里,屋里更黑了。 季晨走在路上,时而跟村民打招呼,村里的人大都是去地里的,有的人还小跑着,拿着铁锨铲。 他看着那些拿着铲子的村民,意识到自己没拿任何工具,他小时候虽然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但到底还是没真正做过农活,比如插秧等。而他是南方人,更熟悉水稻,来到北方种着小麦的村庄,更是一点都不熟悉了。 跟着脑中的记忆走着,走走停停看路线,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地里。 自家的地里小麦已经长出了小小的麦穗,还只是很小的颗粒,不饱满。 旁边是朱婶,他们的地正好挨着,大概村里为了方便,根据居住来划分土地,所以地都相隔在一起。 朱婶正坐在田埂上打瞌睡。 季晨看着朱婶旁边的垄沟,刚挖没多久。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站在田里,能听到远处的村民在喊着:“轮到我家了。” 嗓门很大,似乎是在提醒后面还没浇地的人。 浇地需要排队,都有先来后到之分,在这几百亩地里,村子里每家都来人了,隔着几亩地在闲聊天,讲话声逐渐大了起来。 村民们好奇心使然,也会有人专门看到季晨说“柱子这病居然好了。”之类的话。 眼看距离近旁不远处的地已经开始浇水了,他把旁边坐在田埂上正趴着睡觉的朱婶叫起来,说着快轮到我们了。 朱婶这才站起来,她穿着塑胶鞋,大概是怕把布鞋弄湿,看着两手空空的季晨说:“怎么不拿铲子就来了。” 季晨摇头:“忘记了,走的太着急就忘了。” 朱婶看看他身旁,走了几步,鞋底有些滑,季晨走过去扶着她的胳膊说:“一会就轮到咱们了,要不您先回家,我来做就行。” 朱婶此时已经小心地走到了平地上,脚底旁边都是小麦,已经长到了小腿处,她把裤脚卷起来。 季晨也跟着卷起来,朱婶递给他一把铲子。 “我拿了两把,我那男人本来要过来的,临走的时候又被叫去喝酒了,就没来。”朱婶说着后面的嗓子明显已经哑了,最后她自嘲似的笑了笑。 “咱们村里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浇地都是半夜……”朱婶转移着话题,说了这句后便没再说后面的话。 快要轮到朱婶家了,季晨看着朱婶用铲子不停地铲一铲地上的隆鼓。 他看了几下便学会了,说着朱婶我来,您去旁边休息,看我哪做的不对了您再指导我。 说完便拿起铲子干活,朱婶在旁边锤了下腰,看着旁边的垄沟里渐渐进来水了,便指挥着季晨。 她看出来季晨对干活没什么经验,边走边指挥,季晨渐渐明白过来,无非是下地时需要拿着铁铲铲一铲泡水的地方。 朱婶跟着他,朱婶只有两个人,家里的地也分的不多,没多久就浇完了,轮到季晨家里时,反而耽误了些时间,地大,因为没经验,垄沟垒的不严实,水跑出来的很多。 等自己家里的地都浇完时,他的鞋子已经全湿了,裤腿挽到了小腿而免遭难。 朱婶走路时一拐一拐的,季晨看着朱婶这样,以为朱婶又被朱叔打了。 他想了想便说:“明天我们去县里,您跟我们一起去吧,去看看腰,看是不是哪有问题。” “不去,花那钱干啥。”朱婶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季晨对她的回应没有任何意外,他已经想好明天不管朱婶同不同意,直接拉着她跟自己去县里了。 一路上看到有村民不时小跑着,路过他们身边也没打招呼一溜烟跑了。 时不时有人说着:“朱婶,你家好像出事了。” 朱婶笑着回应:“我家能出什么事。” 他们家没老人没孩子,能出什么事。 季晨也没多想,回家路上开着玩笑缓和气氛,说着关于孩子事。 等回到家时,他们这才注意到朱婶院子里好多人照着手电筒。 严温玉也抱着乐乐在门口,只是在门口张望。 朱婶家门口有好几个村民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有人见到朱婶立刻喊:“朱婶,你男人出事了。” 季晨看向严温玉,严温玉低声说:“不知道什么事,好像朱叔喝酒喝多了,具体怎么回事不知道了,后来就见村里来了很多人,村委会的人都来了。” 季晨点头:“你先进去,我去看看,孩子们都睡了?” “是,一听明天要去县里,都高兴的睡不着,好不容易才睡着,这不我才刚有时间出来。”她说着把手里的手电筒递给季晨。 “别看太久热闹,毕竟你现在不是警察了。”她说着就转身进屋了。 季晨看着她回屋这才往朱婶家走去,在外面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一一回应。 依旧是不认识的人。 院门打开,院子里已经传来大声的哭泣声。 院子里有人把手电筒照过来,看到季晨松口气,说着:“柱子来了,正好一会你帮忙搭把手。” 季晨站在一旁,屋里也是好几个手电筒时不时地照在院子里。 他往屋里走去,屋里的人声越来越大,能听到有人说要不要去医院之类的话。 还有一些哭泣声,朱婶的大嗓门在门外就传来,声音也有些沙哑了。 季晨想到了不好的事,朱叔大概率是出了什么问题。 走进去,好几个人围着躺在地上的一个人,朱婶在旁边不停地哭。 季晨看着地上躺着的朱叔,意识到不好的事情跟自己想到的一样,他根据职业只管蹲下来看了看,手摸了下脖子和鼻孔处,没气了。 “给医院电话了吗?”他下意识地问道。 一旁的人有刹那间的发愣。 接着有人问打医院电话干嘛,人都不在了,况且这里的电话还在两公里外的村委会…… 不过最后那句话没人说出来,季晨看着地上的朱叔,站起来问一旁的村民:“这怎么回事,人怎么突然就不在了。” 眼神格外严肃,一旁的人犹豫着,他知道季晨是傻子,这会病可能只好了一点,或许还在犯傻。 傻子就喜欢扮演各种人------比如警察,或者医生。 他点头,敬了个礼一本正经地说:“报告,我们刚才喝酒了,喝着喝着叔说不舒服,人就倒下了。”说完还补充了一句汇报完毕。 旁边的村民捂着嘴偷笑,他说完也自己笑了下。 “多长时间了?” “晚上6点多的时候,来的时候还说要去地里,说喝完这杯就走,结果没喝完人就倒下了。” 季晨明白过来,这是喝酒喝出问题了。 今天在田埂上,他听朱婶说过,朱叔在自家小孩子没了之后就一直爱喝酒,刚开始只喝半斤,后来不控制了,每次喝酒都是一斤打底。 季晨看向地上的朱婶,只好又蹲下来安慰她,朱婶只是哭,却什么都不说。 村委会里王佳也在这里,她刚进屋就看到季晨,想到了他的媳妇严温玉,便也跟着季晨蹲下来安慰朱婶说着人去了之类的话。 直到季晨站起来,王佳才蹲在朱婶身边问:“准备棺材了吗?” 朱婶点头,脸上的伤经过泪水浸湿更加明显,季晨看到旁边搭着一块毛巾,他拿过来递给朱婶。 朱婶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脸,磕磕绊绊地说:“早就准备好了,就在屋里放着。” 说着指指西边的卧室,季晨站起身朝着那个卧室走去,卧室里黑乎乎的,他把手电筒打开,手电筒电量不多了,发着黄色的微弱光。 室内有两口棺材,村里的人早早就备好了棺材,尤其是无儿无女的人。 季晨看着那口棺材,又走出西卧室。 耳边听到那位王佳对朱婶说着:“三天后咱们安排下葬,婶子你这有帮忙的地儿就喊我们,咱们村里的人能帮的都会帮。”她说着站起来,看到季晨已经出来了又低声嘱咐他,“柱子麻烦你了,你家里的地浇水了吗?” 季晨点头,说着刚浇完。 “那成,我这就放心了,还有就是村里的罚款记得交,我们也知道你们生活困难,不过嘛,村里的人都不容易,你们凑够钱就交了吧。”她说着又看了下季晨。 季晨站的笔直,把泛着微弱黄色光的手电筒按灭,点头:“您放心,我们大概一两个月内交齐。” 他知道村里没人催过缴罚款,想必这个时候也不着急,又补充着我们都找到工作了,就是凑钱需要两个月。 边说边摸了下脑袋。 两个月足够凑钱了,他的工资加上严温玉的,而且他还有一项手艺活,并有把握那项手艺活也能凑一些钱,心里早就计划好了。 “那行,你们尽快交,也别忘了,实在不行就先交一部分,村里没那么严,差不多就行。”王佳客气地说着。 村里确实没有那么严格,到手的钱也是在村里他们就平分了或者充公给村里谋福利,但那点钱,也没有什么福利可谋划的,王佳想到这里,便觉得可惜。 季晨看着已经被扶到沙发上的朱婶,有好几个中年女人安慰她,他想了想便朝着自己家走去。 严温玉坐在院子里,远远就听到朱婶家里传来的哭声和一大片说话的声音,直觉出了什么事。 看到从朱婶家出来的季晨脸色,又见他摇了摇头,便叹了口气。 她上午虽然跟朱叔生了气,对朱叔的印象没那么好,但晚上朱叔突然离去,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那朱婶?”严温玉问,朱婶一个人,没有什么亲人,作为邻居,直觉是能帮则帮的。 “一会我再去看看,你先去睡,我再看看三轮车,明天按照计划,咱们还是去县城。”季晨跟严温玉商量着,见她点头,进屋去了。 他在院子里坐回到严温玉刚才坐的地方,也就是门口位置。 夜晚的农村,天上的星星亮的出奇,他看着那些星星,面对这个乡村认识了一天便去世的人,虽谈不上多伤心,依旧给他带来了一些冲击。 令他想到了父母,从小都没见过的父母……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隔天一早,几个孩子最早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严温玉叫醒,说着要去县城的事。 院子里季晨已经做好了早饭,他已经习惯每天早上做好饭,然后等着她们起床。 严温玉先出门看了下隔壁朱婶家,没有什么动静,门口已经按照村子的习俗挂上了白布,对联也贴上了白色的。 路边时不时有人进出朱婶家院落,都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 她不清楚朱叔是否有什么亲戚,也许是远方亲戚。 她正张望时,朱婶穿着白衣服,额头上也系了白色的布条。这种装扮她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 朱婶眼睛通红,大概哭了一夜,又一夜没睡,红血丝在眼睛里布满了,像是一根根红色的细线。 “你朱叔走了,后天下葬,这两天你们来家里吃饭。”朱婶走过来看着严温玉强忍着笑了笑,只是简单吩咐着。 昨晚季晨在朱婶家外看到了自己的二嫂,这才知道村里的习惯,原来办白事,不只是去吊念,还要吃席面。 二嫂说:“得上礼,你们是邻居,5块钱意思一下就行。” 严温玉不懂这些,她只好点头,说节哀顺变,又抱了下朱婶。 朱婶话传到,便走了。 村里的人情世故很丰富,白事,喜事,过生日,3周岁,12周岁,老人的寿辰均要大办一场,邻居亲戚相聚在一起吃饭等。 季晨把二嫂的话传达给严温玉,见她点头,想了想又说多给些钱,现在家里就剩朱婶一人了。 今天的早饭很简单,米粥咸菜鸡蛋,粗略吃了几口便结束。 要去县城,严温玉特意多带了点钱,上次季晨卖掉自行车,还了欠款之后,家里余钱充足一些。 再加上她也有工作了,两个人的工资在下个月便会收到,他们花钱也不多,她仿佛看到了不久的将来她的存款变多了。 不知觉便笑了起来。 季晨看着大太阳底下的严温玉,拿着手里的小布包,不知道在想什么,露着甜甜的笑容。 阳光下那张雪白的脸格外醒目,抹了口红的红唇娇滴滴地在嘴巴上鲜艳地绽放。 他轻咳了下,然后转过头。 严温玉从幻想中惊醒,便把手里的包挎在身上,几个孩子已经坐在了三轮车的后车蓬里。 她拿着钥匙,说着你们先出去,我最后锁门。 “戴帽子。”季晨说道,他还抱着乐乐,没办法先出去。 严温玉嘴里咕哝了下,这才返回去把帽子拿在手里。 季晨把乐乐递给她,这才转身骑三轮车,三轮车是脚蹬的,后座里面几个孩子很兴奋,在车蓬里手舞足蹈着。 他把车子推到门口,就站在车边,严温玉出来后,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乐乐。 车蓬里没有挡风遮阳的设备,里面放着小凳子可以坐在上面。 等她坐好后,季晨又把乐乐递给她,乐乐也戴着小小的帽子,被严温玉静静抱在怀里,一家几个人顺利从家门口出发。 朱叔去世后,今天朱婶家里明显人多了起来,他们出发前,村里路过的村民时不时指指点点说着闲话。 严温玉朝着后面看去,有的村民在门口说笑着,偶尔指指她们,她挥挥手,催促着季晨快点出发。 上路后,季晨骑着三轮车,刚开始还不习惯,总觉得三轮车车胎不给力,下来查看一番,却没发现任何问题,他看着那三轮车无奈地摸了下自己的头发。 严温玉看着村口处,直对着二级路,路面是泊油的,似乎刚修建没多久,但路面明显材料不够好,已经有些皲裂。 远处就是昨天季晨去地里的地方,一大片田野映在面前。 “抓好,要出发了。”季晨转了下身,见她走神了,出声提醒。 他也顺着严温玉的目光望了下远处田野,昨晚黑漆漆的没看清楚那边的风景,似乎那边挨着不知道是黄河还是什么河流,很大,高高的大坝阻碍着崩腾的河流。 村里去县城有30多公里,其实并没有多远,只是因为是脚蹬自行车,轮胎又不给力,导致距离远了一些。 一路上走走停停,询问了好几个路人,再加上找医院的位置,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后面的孩子们起初还兴奋地大叫,后来慢慢地窝在严温玉身边,不停地问她还有多久到。 严温玉看着背后季晨宽大的背,后背的短袖已经湿了,粘在了身上,严温玉把手头袋子里的毛巾拿出来,给孩子们擦了下脸。 又从背后把毛巾直接搭在季晨脖子上。 季晨冷不丁脖子上干干的,他摸了一下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转身朝着严温玉笑了下,说着感谢的话。 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平时锐利的眼神此时笑意融融,脸上的汗渍有些没擦干净,高挺鼻子,仿佛希腊神话中的雕像,五官分明,浓厚的眉毛更是增添了军人的风范。 严温玉有些脸红,这侧颜简直在她的审美之内。 她看向远处,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等到达医院门口时,已经是中午,门口有很多小吃摊和来往的病人家属,手里拿着几个盒饭。 季晨把三轮车推到路边树下阴影处,看着车上的几个人均被晒得脸红红的,乐乐还在睡觉。 严温玉正要下车,听到季晨说着你们先在车上等一会,便走到路边卖冰棍的地儿。 卖冰棍的大爷在用一个纸箱子备着,冰棍周围用棉花被裹着,季晨买了几根冰棍这才回来递给她们。 严温玉擦了擦汗,把乐乐交给季晨。 “我先去买点水果,你们在这慢慢吃,千万别乱跑,我就在附近。”他说着,拿出毛巾擦了一把汗,汗珠子顺着棱角分明的脸流到下巴,厚厚的嘴巴抿了一下,结实的手臂捋了一把头发,在眼光下眼神温柔。 严温玉看着他,点点头。 周围来往的病人家属时而看看他们,两个人均是白皮肤,跟周围晒黑了的皮肤大有不同,又长相格外引人注目。 几个孩子都在车子昏昏欲睡,静静看着周围的小吃摊似是格外兴趣浓浓。 “一会看完妈妈,我们再好好吃。”严温玉看她那咕噜转的小眼神说道。 三个孩子各有特点,安安最懂事,静静则是贪吃,除了不爱吃正经饭,就爱吃零食,上次买的糖果几乎她吃的最多,欢欢则最会学上面两个姐姐,模仿能力很强。 静静点头,她看着远处的季晨,抱着孩子不知道在跟摊主说什么,时而皱眉,时而笑笑。 摊主是一位年轻的女人,腼腆笑笑,眼角看向别处,不敢直视季晨。 他给人的第一感觉不是那么和蔼,是带点严肃的,眼神偶尔会很犀利,严温玉看他偶尔都会害怕,何况是陌生人。 她正发着呆。 季晨拿着一袋西瓜和苹果回来时,一手抱着乐乐,看严温玉一直盯着自己。 直到自己走到跟前,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自己的眼睛里似乎带着一丝专注。 季晨又轻轻咳了下,看严温玉脸红回神。 他转开眼睛假装没看见道:“好了,进去吧。” “我跟老板打招呼了,让她帮忙看着三轮车。”他随后又解释。 刚才买水果时,一共是1块2毛钱,他特意多给了点钱,说着不用找了,给孩子买零食吃,顺便说了帮自己照看一下三轮车的事。 老板很爽快,边要找他钱边说放心,尽管进去,我们在这自行车不会丢。 最后推脱半天,老板这才收下钱。 医院不大,是两层楼房,外观用粉色漆刷着,颜色脏了很多,看起来是格外破旧。 打听过后才知道住院部在二楼。 他们走得格外慢,楼梯里有一些人在抽烟闲聊,穿着病号服的,有家属。 季晨按照护士的指引下,向215病房走去,到了病房门口,发现这间病房跟周围格外不同。 很安静的一间病房,旁边的病房门口大开,时而有家属进出,而这间病房没有人,门也紧闭。 门上有一个方形透明玻璃,隔着玻璃朝内看过去,三张病床分别躺着三位病人,输着液,没有陪伴家属。 严温玉看到病床边没有家属陪同,对原主的姐姐感到很愧疚。 她扭了下门把手推开门。 安安从她手里挣脱,一下子就跑到中间病房,喊了声妈妈,静静紧随其后跟着。 病床上的严如玉脸色红润,脸颊消瘦,本来不大的脸显得更加娇小,头发齐齐的披在枕头上,能看出被剪短没多久,穿着病号服,只是脚上盖着毯子,身上并没有盖着。 病房里有点热,屋顶风扇转动着,依旧没有驱散热气。 严温玉走到姐姐身边,摸了下她的额头,没有发烧。 季晨把水果放在一旁小桌子上,打开抽屉看了下,抽屉里有几卷卫生纸,床底下放着洗脸盆和毛巾。 毛巾还是湿的,很干净,搭在洗脸盆边上。 有人在照顾严如玉。 他把乐乐放在床上,把脖子边上的汗擦了擦,乐乐睡的很熟,三个孩子则是围在严温玉旁边看着病床上的人。 正要出病房,打听医生的情况时,门框上的玻璃被敲了几下。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士走进来,他戴着眼镜,个子不高,略有174左右,瘦瘦小小的,手里拿着带夹子的笔记本。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你们是严如玉家属?”医生手里拿着笔记本边写边问,又抬头看了看他们这一行人。 没等到回答,约莫是已经知道答案,又接着说,“来的有点晚啊,病人都住院多久了,就来过一次,这快半个月了没人过来看看,连住院费都不交。” 说完就走到病床前,蹲下来看着这三个孩子,最后盯着欢欢问:“宝贝,这是谁啊?” “不知道。”欢欢摇头。 医生点头,又问安安和静静同样的问题,得到相同的答案。这才推了下眼镜站起来。 季晨站在一边看着他道:“医生,您是负责严如玉的主治医生吗?” “不是主治医生,只是临床医生。”他说着抬头看向季晨,刚才略有生气的表情此时已有些松懈。 季晨点头,抱歉地道:“是我们来迟了,这几天一直有事耽误了,住院费怎么交,我这就去。” 严温玉听罢,拿出手边的包包就要翻找纸币。 “给您添麻烦了。”她说道,从包里找出整钱递给季晨。 “不用,住院费我已经交了。”医生转身给严如玉记录着身体情况,时而调整下输液管。 “那我们给您钱。”严温玉道。 “不,不用,这事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照顾病人是应该的。”医生记录完,看向门口。 严温玉和季晨对视一眼,没明白医生是什么意思,这才顺着医生的目光看去。 门口站着一位年纪稍长的女人,约有50多岁,盘着头发,脸上皱纹不多,和蔼笑着。 “这位是我请来照顾病人的,你们以后多来看看病人就行。”那位医生解释。 季晨先点头,这才问:“给您添麻烦了,照顾病人的钱我们给您。” 又是刚才重复的话,医生皱了下眉:“你们不知道实际情况?” 见他俩均露出疑惑的表情,又解释:“我家的司机是肇事者,撞了你姐姐,我正好在医院上班,就负责调到这里,专门照顾你姐姐,以后的费用我们来承担。” “还有就是,孩子们都太小了,以后没事可以一周来看望病人,说说话,对她的意识有帮助。” 医生合上手里的笔记本,开始解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严温玉和季晨安静地听着他说,没有打断。 从医生的口中得知,他姓李,家里司机开车去村里的卫生所时不小心撞了严如玉,这才承担下严如玉的医院开支,并对严如玉的病情每天都会积极查看。 他慢慢解释,说到后来又坐在凳子上,再后来直到三个孩子都躺在了病床周围。 严温玉也抿着嘴打了个哈欠,她看看季晨。 季晨听的很认真,似乎跟那位李医生格外投缘,不时地点着头。 不知道说了多久,护士进来打断了李医生的话,他这才站起身。 刚才那位阿姨拿着脏衣服出去了。 李医生拍拍季晨的胳膊,他的个子比季晨矮了十几公分,光看外貌像是30多岁,实际在刚才聊天中得知他才28岁,只比季晨大几岁,尽管看起来大很多的样子。 几个孩子还在睡觉,医生说着记得给病人翻下身,这才出病房。 后来护士再来时递给他们一张纸,纸上是一个电话号码。护士解释这是李医生家里的电话,他们有什么事可以给李医生打电话。 季晨接过来递给严温玉,看她把电话号码放进装钱的包中。 “要不要叫醒孩子们,咱们一会出去逛一逛,你看看有什么想买的可以买点。”季晨低声说道。 严温玉看着小小病床上躺着的几个孩子和姐姐,外面正是中午最晒的时候,她摇头,说着太晒了,等下午吧。 季晨表示赞同,把刚才买的西瓜拿着出去了。 再回来时手里只有1/4的西瓜了,严温玉在去卫生间的路上,看到护士办公室里有几位护士聚在一起,吃着西瓜,还说着刚才那个小伙子真好看之类的话。 她笑笑,季晨平时一副严肃的样子,打退了很多追求者,但温柔起来也是很吸引人,这不护士们都对他的印象加深了。 乐乐中间换了一次尿布,季晨及时洗了并凉到阳台有阳光的地方。 严温玉看着外面,知了的叫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醒目。 原主的姐姐安静地躺着,刚才翻了下身子,又拿出棉签帮她把嘴唇浸润了下。 她把一旁已经接好水的盆,把毛巾沾湿,外面季晨背对着屋子和那位看护阿姨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她轻轻地把病床旁边的帘子拉下来,隔绝了外界,给严如玉擦着身子。 似乎是有些凉,严如玉的眼睫毛动了下。 反复擦了几遍,她这才端着盆出来。 季晨还是背对着门,站在门口,更像一名军人了。 他看到严温玉出来接过她手里的洗脸盆:“我去换水。” 严温玉看着他的背影,转身又进了病房。 这次时间有点久,季晨过了好久才回来,手里提着塑料袋。 他把袋子里的东西放进抽屉里,严温玉留意到,都是一些生活用品。 在病房里耽误了几个小时,直到下午3点多,他们才出来,严温玉不放心,特意去找了李医生。 “看护阿姨是自己人,我从小就是她照顾的,以前跟着我妈妈从解放前就出来的,一直在我家。”那位李医生这样说道。 家境富裕,有车一族,想必是可以放心的。 几个孩子出来时还迷迷糊糊的,直到季晨说带他们去吃好吃的,这才开心地小跑着都回到三轮车的停放处。 严温玉看着旁边卖凉皮的人家,提议先吃饭。 孩子们都饿了,早上9点多到现在3点多了,孩子们似乎格外赞同。 集市上有卖小人书的,安安看着那些小人书丰富格外心动,走过去脚步都不挪动;季晨给她挑了几本西游记的小人书,上面是有画册的,一本小人书只有几分钱。 还有卖布料的,布料周围汇聚着很多脚踩缝纫机的女人,还有背着竹楼的赶集人,他们在一处摊位前点了几份凉皮和肉夹馍。 一份不到一块钱,几个人吃的饱饱的。 几个人又分头行动,严温玉带着孩子们去逛街,买生活用品,季晨则是抱着乐乐坐在三轮车车座上。 对于他来说,在这么热的天气下,实在没心情去逛街,索性就坐在车里等着她们了。 严温玉朝着后面看去,季晨抱着乐乐,点头跟他说笑,很是温柔的样子。 她转身先是去了布料店,给几个人分别做了几件衣服,需要量尺寸,她远远地朝着季晨喊着,喊了半天没见他动,只好让安安去唤他。 季晨过来时还抱着乐乐,拒绝者:“不要了,我的衣服很多,给孩子们做几件就好。” 严温玉瞪着他:“秋季的衣服。” 季晨更想拒绝了,到时候什么情况都说不准呢。 严温玉不由分说地让阿姨给他量衣服,说着要做秋季的外套和裤子等,一切都妥当后,这才让季晨回去。 流程一气呵成,季晨看着这个时候很强势的严温玉无奈地摇摇头。 回到三轮车前,一眼就看到邮局局长和一位妙龄女生站在一旁,他留意到那位女生是之前在邮局门前和自己相撞的女生。 想了想他抱着乐乐过去打招呼。 崔万安此时正发愁手里的物品无论如何也拿不了,他们开着车来的,但因为医院外面摊子太多,就把车临时停在院外了。 此时手里拿着刚才买的食品,他和外甥女唐甜两个人正发愁这些东西要怎么办时,看到季晨过来忙说让他帮忙看一下脚边的东西,没等季晨答应,他先拿着手里的几件东西先去了前面。 季晨看着一旁的唐甜笑着打招呼,她今天穿着到膝盖短裙,烫着头发,额头上出了很多汗,他从车里拿出一卷卫生纸说着擦擦汗。 唐甜接过来,瞄了眼季晨怀里的孩子随口问道:“你家的?” 季晨点头,唐甜又从脚边袋子里拿出几瓶牛奶说着:“这是刚才医院,一些农民给的,我们也喝不了,而且太新鲜了,放不了多久,你家孩子多就全都给你了。” 季晨拒绝,唐甜不由分说就把手里装着牛奶的袋子给他放在后座车里。 严温玉远远就看到季晨和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孩聊天,暗暗感叹无论是那个年代,季晨都是受女孩欢迎的。 她想了想,便拉着几个孩子又多逛了几圈,直到看到那个女孩走了,这才提着大袋小袋回来。 此时做衣服的已经做好了,手艺虽然没有那么精致,但已经很好了,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季晨在远处又买了一双布鞋,这才结束今天的购物。 严温玉此时正在往车上装着那些物品,孩子们手里拿着各种零食,她看着车上的那几瓶牛奶没说什么。 季晨留意到,解释:“刚才局长亲戚送的,给孩子们。” “我又没说什么。”严温玉立即说道。 “一会看看,我们去买只羊,乐乐不能总喝麦乳精,没营养。”他帮忙把那些东西装在车里,又道。 严温玉点头:“好像没有看到卖羊的。” 季晨说着让她和孩子们上车,这才踩着三轮车往远处走去。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县里不大,除了医院附近的各个食品摊位,还有一个农贸市场。 季晨叮嘱着严温玉,说着自己要去一趟农贸市场,她们几个就在车里等着就好,随后他自己一个人进了市场。 市场里各种味道混合,他很庆幸没让严温玉进来,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死鱼和新鲜肉的味道,他顺着市场往里走,不远处便看到圈着鸡的摊位,旁边便是圈着羊的摊位。 一位老头坐在一旁,看见季晨只看着自己的羊问他是不是要买家畜,季晨忙点头。 “降价卖了,一只20元。”老头道,他看着季晨年纪轻轻的样子。 季晨点头,张望了市场一圈,另外顶头那边还有一家卖羊羔的,就要往那边走。 “欸,别走,20块钱再加一只小羊羔。”老头眼看他要走忙说。 现在养羊的太少了,大多数人都买可以耕地的牛,牛能帮忙犁地还能借给别人,这都能回本,养羊不一样,养很久才能吃上羊肉,中间羊羔生个病什么的,那就更不能回本了。 季晨看着那只大羊旁边正在吃奶的小羊羔,想了下,点头表示同意。 他刚才就留意到,现在这个市场里面羊肉价格都是1.5块钱一斤,这只羊少说也得20多斤,不管怎么说,这个价格是合适的,大爷说着便把羊牵出来,把牵引绳递给季晨。 小羊羔见自己妈妈出来了,也跟着出来,小羊羔身上没有系牵引绳,自动跟着前面的妈妈走着。 季晨时不时回头看它。 严温玉在门口便看到季晨牵着一只大羊,后面还跟着小羊羔。 几个孩子远远地叫着小姨夫,看到小羊很是兴奋。 胆大的安安就要接过牵引绳,季晨把大羊系到自己车座旁,又把小羊的牵引绳系上,这才把小羊放回车里孩子们身边。 小羊很是乖巧,孩子们也一脸兴奋地跟小羊一起玩耍。 下午太阳将要落下去,季晨说着抓好,骑着三轮车驶离医院。 没走多久,一旁看到商店,严温玉一眼就看到卖内衣的店。 她说着停下来,便跳下车,季晨一脸茫然。 “我要进店买点东西”她解释。 季晨这才留意到旁边的内衣店,这才点头,夕阳光照在脸上,不知道是因为太晒还是什么,严温玉总觉得他的脸红的更厉害了。 “你的尺码?”她又一本正经地问道。 她不是故意要问的,因为昨天在家整理时,发现原主家里衣服大多是冬季的,而夏季的衣服以及内衣裤却是不多,现在又是夏季,便想起来要准备多点的内衣。 季晨看着她没吭声。 “孩子你照顾,我还得买自己的内衣,都是统一战线上的同事了,别扭捏,尺码告我。”严温玉解释,用手挡了下夕阳照在脸上的光。 季晨说了一个尺码,脸又哄了下,严温玉也不懂尺码算大算小,想着便步入店内。 再出来时,手里提着两个袋子,脸上很不自在,心不在焉地上车,这才嘱咐季晨赶快回家。 季晨奇怪地看她一眼,这才骑车。 严温玉一想到刚才商店里的阿姨奇怪地看她,然后又悄悄地问她:“这个尺码挺大的,确定是这个尺码吗?” 她这才反应过来,眼神闪躲了下点头说是。 商店阿姨又看看她,那个眼神不知道说是羡慕还是什么,总之令她很不自在。 她看着前面骑着车的季晨,宽厚的肩膀,背部的线条更加凸显男士的轮廓,那线条在汗水的浸透下更是清晰了,她脸更加烫了。 回到家里时,留意了下隔壁,朱婶家里的人逐渐少了一些,他们把车里的物品一一存放起来,又把小羊羔系到鸡圈旁。 院子外面的路边有很多杂草,季晨看了看那些草,羊似乎可以吃,因为不确定,用镰刀把草分门别类,这才带着那些草回来。 羊不挑食,吃的很开心,时不时地咩一下。 严温玉在屋里收拾着那些衣服,把季晨的衣服给他放在西卧室。 季晨在外面随意冲了个凉水澡,把一旁烧水的炉子点着,把烧水壶放上去,又加大了火候。 今天一天他们都在外面,几个人都是满头大汗,好在明天还能休息。 他一边把热水壶架在炉子上,一边在另外一个炉子上烧着火。 严温玉拿着几瓶牛奶出来,放在炉子旁边:“一会得先热牛奶,” 季晨点头,没有冰箱,今天的牛奶再不喝了就要坏掉了。 牛奶是新鲜的,没有经过杀菌,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喝,这里的牛应该是卫生的,严温玉也在担心要不要给乐乐喝。 “一会我去趟朱婶家里。”严温玉说道。 朱婶家里此时仍旧热闹的很,在这里一个人去世似乎并不是太痛苦的事,院子里还是有吹拉弹唱的人群。 “还是别去了,过几天再问,不差这几天,不行就喝羊奶。”季晨解释着。 羊此时咩了一声,似乎是为了应景。 严温玉表示同意。 隔壁吹拉弹唱的声音更大了一些,他俩此时单独在一起,似乎都有点不太自在,季晨轻咳了下,看着火柴,转身走到院子中间。 严温玉这才反应过来,便也觉得不自在了,正在进屋时看到门口的朱婶正要进来。 她赶忙迎上去招呼着朱婶。 朱婶手里拿着一个盆,盆里装着臊子面。 “家里有席面,你们今儿不是下城去了吗。估计这会都没吃,我就想着给你们端过来。”朱婶说着又朝屋里看看问,“那几个孩子都睡了?” “您去看看,乐乐睡了,其他几个孩子都在客厅下跳棋。”严温玉知道她应该是想乐乐了,便又推着她说,“快去吧,乐乐今儿一天没见您,也想您了。” 朱婶哭红的眼睛露出笑容,说着好嘞,我去看看。 季晨看着朱婶的背影,与严温玉对视了下:“看来朱婶真的很喜欢乐乐。” “是,以前她的两个儿子没了。估计是把乐乐当成自己儿子了。”严温玉解释,看看手里的面条,又看看一旁的牛奶,“太多了,咱俩肯定是吃不完了。” “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我吃。” “你吃?” “是,总不能剩下吧。” 严温玉本想再反驳几句,想说自己剩下的你能吃吗,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便把嘴边的话咽到了嘴里。 他们把屋里的桌子摆在外面,季晨热着牛奶,看桌子上几个孩子和严温玉吃着面条,几个孩子不时发出呲溜的声音。 朱婶进屋待了很久一直没出来,直到牛奶热好,季晨把牛奶分好给孩子们端上桌子。 桌子上还放着白糖,孩子们往牛奶里放着糖。 季晨看着严温玉,那意思是阻止下,别让孩子们多放。 “没事,好不容易喝一次牛奶,满足她们吧。” 季晨一声叹气,几个孩子喝的很快,本来唐甜给的好几瓶牛奶挺多的,孩子们这么一喝,瞬间觉得她给少了。 朱婶出来时眼睛里还有泪光,严温玉站起来:“婶儿,您喝点牛奶再回去吧。” 朱婶摆摆手:“大妹子,吃不下,这两天你们别过来了,家里有小孩子,那边不干净,别染上不干净的东西,对孩子不好。” “那怎么行。”季晨也站起来,“明后天我去帮忙,是不是还缺人手。” 朱婶把季晨拉到凳子上,使劲拍拍他的肩膀:“你这孩子咋不听话,家里有孩子容易传染上不干净的东西。明后天我让人给你们端过来饭,你们都别过去,尤其是几个孩子,看好了,别让去那边耍。” “行,我过去了,你俩都别过来了。”她边说边往门外走去。 严温玉看着朱婶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隔壁亮着很多蜡烛,又在一片阴影中看到她胖胖的身影。 她轻轻叹了声气。 季晨听到那声叹气,安慰她:“现在幸亏有乐乐,她也算是还有寄托。” 严温玉点头。 过了两天,等朱婶家的葬礼都办完,他们也已经步入了正规,季晨的班还在上,而严温玉也在学校逐渐适应下来。 朱婶则照顾着乐乐,大多时候都在学校陪着严温玉。 季晨向好几位老人打听了能不能让小孩子喝羊奶,直到得到确定答案,这才放心让乐乐喝羊奶。 中午在邮局打饭时又碰到了那天见到的唐甜。 唐甜在邮局门口在,照例开着车,等崔局长下班。 她每天都没什么事做,只能给崔局长做司机,在门口正等着时,一眼就看到从邮局出来的季晨。 季晨正拿着饭盒,身上穿着邮局发的衣服,手里还有两袋面,她记起来,前几天舅舅说过要过端午节了,局里会发食品。 季晨身材硕长,因为夏季原因,已经戴上了帽子来遮挡阳光。 脸隐藏在帽子底下,胡子有些长出来了,短短的,给这张脸带上了男性的魅力。高挺的鼻梁被光照出一片亮光,厚厚的嘴唇则紧紧抿着。 唐甜在心里不由得称赞了一声太帅了,她从国外留学回来,在这个小县城里也算转遍了,父亲也给她介绍了好几位优秀男性,有的斯文儒雅,有的工作出众,但跟季晨均不同。 季晨是默默做事类型,不会因为自己好看而看不起别人,也不会因为自己家庭不好而自卑,她喜欢这样的。 不卑不亢,有自己独特的魅力,重要的是,身材高大,健康美。 看着季晨把食盒放进邮包里,她脸红了,季晨留意到她,向她颔首,算是打招呼。 唐甜眼神闪躲了下,看着身上这身衬衫裤子,直后悔没穿裙子再来。 季晨已经骑上了自行车,今天信比较多,送的村子也多,已经晚了,不知道严温玉是不是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带饭回家,希望不是这样的,虽然他们商量过,每天都吃食堂。 下次得跟她说,让她灵活一些,他想着便骑上了自行车。 唐甜的车子就停在邮局门口,季晨骑着车想在旁边绕过去。 唐甜揽住他:“那个,你是回家吗?我正要去你们邻村,我送你吧。”她转了下眼睛,看到崔万安正站在邮局门口。 “不用,我骑车一会就回家了。”季晨拒绝,便骑着车绕过这辆车走向车旁。 唐甜看他绕过车前,骑上自行车便走远了,带起了一股小尘土。 崔万安站在门前,看着自己的外甥女有些生气,听见她跺了下脚说着:“怎么不识好歹,不知道要委婉拒绝女生啊。” 他深深叹了口气,自己这外甥女从小就被自己教的脾气大,什么都像得到,没有得到的就会费尽心思就拿到手。 他们这几天给唐甜介绍了好几位男孩都没如意,此刻看着她对季晨的样子,明白过来这个外甥女喜欢季晨。 他走过去开着车门说:“人家都有四个孩子了,还能跟你过啊。” 唐甜哼了一声,上了驾驶座:“怎么不行,那几个孩子就一个男孩,我给他钱就行。” “他那媳妇不比你差。”崔万安狠下心说道,他虽然宝贵外甥女,到底应该把话说清楚,不然以她的性格,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呢,何况现在唐甜天天没事做,指不定能作出什么妖呢。 唐甜听完叫了一声:“舅舅,您怎么能这么说。” “事实嘛,让你看清情况,季晨家那个女同志一看就是受过教育的,能生四个孩子也不容易。”那天医院门口碰到之后,崔万安和唐甜后来特意在车里讨论过严温玉。 看模样的确跟其他人很不一样,虽然穿的朴素,依旧难掩身上独特的气质。 “我也能生。”唐甜不服气说道。 “你啊。”崔万安指指她,没再说什么。 车子绝尘而去,带起了后面的灰尘,电线杆子上的麻雀飞起一大片。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严温玉每天奔走在家和学校之间,要到六一儿童节了,乡里给每个学校都下了任务,要求每个学校最少出两个节目,来参加乡里举办的六一儿童节活动。 今年又是首次举办大规模的儿童节活动,乡里领导格外重视,还叮嘱着如果没有节目就唱国歌。 校长开会时这样一说,众人的目光都指向了严温玉。 她平时比较活泼,不但跟学生们打成一片,连带着自己年级的黑板报都办的特别好,班里的学生写的作文都被其他老师拿走给自己班级的学生传阅。 其实她并没有什么经验,只能按照以前支教时的一点经验来做这些事,今天校长指派她选择六一儿童节的节目,其实她是犯怵的,但一想到可以在乡里露面,说不定又别的工作机会找来,便答应了。 她一直相信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 今天一天她都在想给学生们教什么的舞蹈,时不时手舞动几下比划着,朱婶喊她吃饭,她都没心情,一直在本子上划着各种图案。 季晨回家时,看到院子里的几个人不知道是在做操还是在跳舞,他拿着盒饭经过她们身边,都没人跟自己说话。 平时安安和静静还有欢欢都会高兴地喊着自己,然后让自己抱着,今儿几个人都在一边跳着操,连院子里的狗都没站起来摇尾巴了。 他撇撇嘴,进屋看到朱婶喂乐乐喝羊奶。 羊奶是可以喝的,后来他们问过村里卫生所的大夫这才敢让乐乐喝羊奶。 季晨把手里的饭盒放在桌子上,外面几个大小人在喊着一二一二的声音。 声音略大,乐乐在怀里睁了下眼睛又闭上,季晨拍拍乐乐的背,低声问朱婶:“她们这是在做操还是?” “小严说在跳舞,学校给她布置了任务,今儿她设计了几个动作,立马就带着几个孩子一起练习了。”朱婶把乐乐接过来又说,“练一下午了,晚饭也顾不上吃,几个孩子也跟着她魔性了。” 说着又摇摇头。 季晨透过玻璃看着黑夜中的几个人,手舞足蹈的样子,虽然有些笨拙,但也能看出来确实在跳舞。 他想到朱婶刚才说的几个人都没吃饭,略松口气,回身把饭盒里的饭拿出来。 严温玉瞥见他不为所动,一本正经地跟几个孩子说着:“加油,还有几个动作。” 季晨看着他们笨拙的动作,憋着笑,把火点着,又提了下暖壶,暖壶里的水是满的,只好站在一旁,等着锅热。 锅一热,他把饭盒里的米饭和菜一起倒进锅里,香味瞬间弥漫到整个院子。 几个孩子停下来,都走到炉子前看着那锅里的菜。 严温玉喘着气走过来略微生气地说:“干嘛这么早就做饭?” “不早了,7点多了。”季晨解释着,看着几个孩子都饿得眼睛就看着锅里的菜。 严温玉掉头看着几个孩子又说:“明天跟妈妈一起去学校,咱们在学校跳舞。” 安安答应了声好,静静和欢欢也小声说着好。 季晨又憋笑:“明天我休息,让他们跟着我吧,别耽误你在学校上课。” “没什么好耽误的。”严温玉说道,现在朱婶照顾孩子,给她减轻了不少负担,又想起刚才季晨说的话问,“你明天休息?不是周六日也能休?” 季晨点头,解释:“明天换班了。” “还能这样啊。”严温玉感叹了句,没再说什么了。 安安一听季晨这样说,立刻点头:“我跟小姨夫去池塘捉鱼。” 严温玉又瞪了一眼季晨:“看你,孩子们都被你带坏了。” 季晨摸摸鼻子,从兜里拿出一张信封递给严温玉。 严温玉疑惑地看着他,他抬了抬下巴,那意思是打开看看。 信封是黄色封皮,上面没写什么收件信息,里面静静地躺着几张纸币,都是10元一张的,严温玉看着那些纸币,这才恍然意识到季晨已经上班一个月了。 工资也发下来了,而自己也上班半个月了。 “明天记得在供销社买点猪肉。”季晨嘱咐道,上次吃肉还是两周前,这里的猪肉和鸡肉都不便宜,他们也在省着吃,而且炖肉味道太香了。 过于频繁炖肉会引起路人邻居的不满,他们便约定每月最少吃两次肉。 现在乐乐的奶粉也解决了,他们的工作也步入了正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严温玉把钱收起来,看季晨手里的动作没停,锅里的炒米和菜已经混合在一起,阵阵香味传来。 屋里的朱婶也在乐乐睡熟后出来了,看着这两个大人和三个孩子站在灶台前,开着玩笑说:“你们这几个人啊,真是一家人,我儿子要在这里,铁定跟你们一样,围在灶台前。” 她说着很欣慰地又瞅瞅这两个人,男才女貌的样子,甚是惹人羡慕,难怪村里有些闲话,说严温玉就是仗着自己好看才迷住了季晨,还说不让自家男人跟严温玉说话,见到她就得走。 季晨留意到朱婶一直盯着他们两个,有些不自在地吩咐严温玉:“去洗手,马上吃饭。” 严温玉吞了下口水,拉着几个孩子在水井下面的水盆里洗了手。 朱婶已经把筷子都摆好了,又在自家地里拔了几根黄瓜和小葱,在屋里案板上没几下就调制好了一盘拌黄瓜。 晚上的凉风吹来,带来阵阵凉气,灰色的乌云也笼罩在夜空下。 桌子上的菜格外香,孩子们也已经饿的咕噜叫唤,平时不吃绿菜的静静,这几天都很乖,每次都很愁眉苦脸把绿菜吞下去。 有一次她又不吃绿菜,季晨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愣是悄悄地跟她说了什么,回来她就把绿叶菜悄悄地都吃光了。 严温玉看着这两个有了秘密的大小人,刚开始特别很是想要加入他们,后来便索性放弃了。 欢欢今晚吃了一点,她在等着喝羊奶。 两只羊系在鸡圈旁边,上面罩了一个可以遮雨的塑料棚子。 母羊奶水充足,每天除了乐乐的羊奶,多出来一些,他们就决定给孩子们喝。 短短半个月,每天晚上孩子们都喜欢喝羊奶。 他们会煮羊奶时,往里面打几个鸡蛋,就是觉得会营养过剩。 朱婶说孩子们不怕营养过剩,她们每天在外面疯玩,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他们这才放心。 今晚严温玉带着孩子们在屋外跳舞,除了试一试自己新研究的舞步之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让孩子们多运动。 因为她发现,孩子们在逐渐长胖,她不懂那些养育孩子的方法,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她觉得长胖会影响长高。 虽然身高带着遗传的因素,但她依然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季晨吃好饭后,看着桌子上几个人还在悠哉吃饭,他把晚上挤好的羊奶倒进小铁锅里。 他们买了一个专门热羊奶的小铁锅,除了有消毒效果之外,也是为了跟其他的菜分开。 朱婶帮他把蜡烛放在围墙高处,小铁锅亮起一角。 他把柴火点燃,等在一旁。 静静和欢欢两个人也跟着站在一旁,欢欢手里拿着一袋白砂糖。 欢欢喝羊奶时必放白砂糖,有一次他们把白砂糖藏在了柜子里,还是被她找到了,这令他们很无奈。 似乎静静不吃绿菜的苦恼解决了,但欢欢爱吃白糖的苦恼却又来了。 “乖,今晚不吃白糖了。”季晨依旧劝道。 欢欢把手里的白糖握的更紧了一些,摇着头:“喝奶就得放糖,村里的果果也是这么说的。” 果果是这几个小人的好朋友,经常在对面林子里玩扮家家游戏。果果家的经济条件很好,经常喝牛奶,每天早上果果家都去县上把新鲜的牛奶拿回家,无须加热直接就能喝。 季晨摸了下脑袋,对这个人小鬼大的小人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严温玉倚在靠背上,耳边听着几个人闲聊,摸了摸身边安安的头发,问她:“明天要去看妈妈吗?” 安安摇头:“我跟小姨去学校。” 安安这半个月经常跟着严温玉在学校转悠,虽然没有多少事,她上学时间在下半学期,但每次都很主动地帮严温玉拎着课本一起去学校。 她很爱上学,严温玉觉得自己让安安在学校跟着自己的想法是没错的。 隔天严温玉早上有三年级的早读课要上,她特意提前起床,把鸡蛋放进锅里,生火热水,这才打水洗漱,正在刷牙时,一眼就看到气喘吁吁的季晨。 季晨起床更早,甚至一有时间就在村里跑步。 每次起床时,都是他做早饭,做完早饭再去上班,严温玉则是比他晚一些。 这已经成为了一种默契存在。 两个人互道早安之后便各忙各的事。 严温玉洗漱完,鸡蛋也煮好了,她把鸡蛋剥好,叮嘱季晨别忘记喂家畜,还有乐乐如果醒了有什么事记得去学校找自己。 季晨挥手,看着严温玉手里拿着很多书,小跑着去学校。 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已经8点多了,想必她这会已经迟到了。 第30章 第三十章 严温玉紧赶慢赶还是没准时到达学校,远远地就看到自己班级教室门前站着校长,班里传出来学生背诵课本的声音。 许校长看着因为跑步喘着气的严温玉摆手说道:“不急不急,我已经给学生们布置好了作业。” 严温玉点头,说着谢谢,又说很抱歉来晚了。 “你家孩子多,很正常,刚开始我还以为你兼顾不了家里,只能上几天课就又回去了,没想到这都半个月了。”许校长感叹。 村里不是没有生了好几个孩子的老师,只是没有像严温玉似的这么拼的,每天都准时来学校,这半个月来没有请过一次假。 严温玉是很负责的一位老师,前几天乡里来人,想要招聘几位代课老师。 他甚至想把严温玉推荐过去,但一想到严温玉去了乡里,自己村里的小学就没这么一位好老师了就觉得可惜,便在私心作祟之下,没有把严温玉推荐出去。 严温玉见许校长一直笑着看着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借口说着要进教室了,这才转身。 许校长这才想到问起关于六一儿童节的事。 “昨天我把跳舞和唱歌的节目都准备好了,今天下午活动课时教教学生,看看他们学的怎么样。”严温玉解释。 昨天的跳舞节奏都是很简单的,连安安在学了几次之后都学会了,想必比安安大的学生们对于这个难度更不在话下。 许校长点头,说着好,便摆手让她进屋去了。 教室里见到老师来了,学生们背课文的声音更大了一些,音量逐渐越来越大,尤其是后排几位高个子男生表现得最明显。 他们经常仗着自己个子高,而欺负比自己个子小的其他同学。 家长们告状了好几次,学校的老师也经常来教育这几位男生。 效果显然不怎么好,这几位男生只是临时答应,但下次却更加猖獗了,甚至欺负到高年级学生身上了。 有一次还把同学堵在学校里,把教室的门锁了,家长们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自己的孩子。 在村里多方打听,当时许校长已经回自己家了,听到学生家长说着自己孩子丢失的问题,这才着急忙在村里寻找。 季晨当时也在找学生当中,家长们以为几位学生在山里玩耍,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村民们自发地在山里找了一圈,又没找到,季晨这才觉得奇怪,问起具体情况。 又问在学校找了没有,其他老师互相看看,再摇头,解释着学校都没人了,怎么会在学校,而且学生们每当下课时,跑的飞快,一刻都不想在学校待着,又怎么会在学校呢。 他这才说道:“应该是在学校。”便一个人朝着学校走去。 严温玉在家急得团团转,她看着身边的几个孩子,能理解家长的焦急心理。 后来听学生家长来家里感谢才知道,那天要不是季晨,可能学生们要被关在教室一晚上才会被发现,那天对于家长来讲,是一个很大的折磨。 要不是季晨,他们最后都打算去河里联系村委会把河里的水抽干了。 几个学生幸亏没出什么事,后来问他们,都不承认是班里的几位高大子学生做的,虽然都心知肚明但苦于没证据老师们也只能作罢。 严温玉听到了早读课的铃声,便敲敲桌子说着可以下课休息10分钟。 学生们鱼贯而出,后排的几位高个子学生说话声音很大,三年级的学生身高都快赶上自己了,虽然自己身高也只有165公分。 严温玉看看后排的几位学生,那肆无忌惮的样子,有些头疼。 马上要六一儿童节了,校长的意思是想让自己把班级里的学生都组织起来,班级里一共有35个学生,其他几个学生都好说,唯有最后排那五位学生着实令自己苦恼。 中午季晨在家里把所有的事都做完,又专心做木工,上次给乐乐做了一个小推车,效果很好,解放了双手,还能装一些东西。 安安此时也是刚醒没多久,醒来第一句话便是要找小姨,还说自己要去学校学习跳舞,季晨安抚着她说着一会去。 他想了想,上次去学校时,看到学校旁边村委会有大型锯木机。 他拿出斧头把粗壮的木头全都锯成几截,然后看了下时间,已经快要午饭了。 朱婶昨天说她今天要去下地,季晨没有种地的经验,只想着自家的地可能需要求助自己那些哥哥姐姐们,或者包给别人,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没时间种地,这是很大的局限性。 几个孩子陆续起床了,他把手里的斧头放下,斧头因为使用时间过长,有些锈钝了。 张罗完几个孩子的饭,再看时间已经快要一点了,严温玉一直没回来,他把盒饭拿出来,把早上的饭装到饭盒里,然后带着几个孩子去学校。 一路上不时有村民开着玩笑,说着:“柱子,又去找媳妇。” 他点头笑笑,现在村里都在传他爱黏着严温玉,其实还是因为他每次去学校找严温玉时正好被几位好事的村民碰到,学校又在村委会旁边,便开始了各种谣言,索性也不介意了。 乐乐躺在手推车里,村里的土路不好走,时而会颠簸一下,到最后他不得不抱着乐乐走,手推车两个孩子帮忙推着,看起来一家人真像是为了找严温玉而来。 走到学校门口时,他下意识地看向对面供销社门口,依旧是好几个人在供销社门口打扑克,还有下棋的村民。 他想了想,昨天说过今天得买猪肉,虽然李勇是供销社的营业员,但因为村里只有那一家供销社,买肉还是得去,他边想着边朝着学校门口走去。 临近中午,学校很安静,只有树上的鸟在叽叽喳喳,学校门关着,但没上锁,他们打开小门进去,顺着中间的路面走着。 校园虽不大,此时每个教室门前的梧桐树非常茂密,走到三年级门口时,一眼就看到严温玉正坐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脚下堆着几本课本和笔记本,安安蹲在旁边,不知道在玩什么。 手推车声音很大,在安静的学校土路上声音很大。 静静和欢欢看到严温玉,远远地就喊了一声,严温玉站起来,手指在嘴上说着嘘字。 但已经来不及,脚下要抓麻雀的竹篮子已经倒下去了。 安安着急地说:“妹妹,看你把麻雀吓跑了。” 静静站在严温玉旁边,一个上午没见严温玉她此时格外乖巧。 严温玉看向推着手推车的季晨说:“你们怎么来了?” “都这会了,你们都没回家吃饭,我们不放心就过来看看。”季晨看着她脚下不远处的竹篮子又问,“这是在捉麻雀?” 严温玉轻咳了下,解释:“嗯,中午我们都不饿,见院子里的麻雀挺多的。” “孩子会饿。”季晨说着人已经来到跟前,他把乐乐递给严温玉,把手推车里已经乱了的婴儿物品整理好,走的时候把尿布和奶瓶都带上了。 虽只有短短的一小段路,但乐乐随时需要各种物品,刚开始觉得收拾小孩子的东西不太习惯,现在他们早就习惯,而且乐乐更黏他们了。 季晨把乐乐放进手推车里,看着那个竹篮子。 安安早已把竹篮子扶正,竹篮上面用一个Y形的小竹棍作为支撑,棍子上栓着一根绳子。 他小时候经常这样捉麻雀,看到这套设备相当熟悉,不由笑着问严温玉:“这都是哪来的?” “校长给的,他们经常玩,我们没玩过,就试一试,没想到还挺上瘾,挺好玩。” “捉到了吗?”季晨又问。 严温玉摇头,安安还在认真坐在一旁盯着那个竹篮子,麻雀似乎被他们的说话声吵醒了,一点都不上当。 季晨看了看竹篮子底下,没放任何麻雀的吃食,他回身从手推车底下把携带的饭盒拿出来,递给严温玉,又从教室里拿出一排长凳子,很窄的长凳子。 “先吃饭。”他说着,又叫着安安。 安安摇着头,说不想吃饭,就想看麻雀,那认真的小样子很是可爱。 季晨心软下来,看着那个竹篮子说着:“真想要看捉麻雀?” 安安使劲点头。 季晨从饭盒里舀出半小勺米饭,放进竹篮子底下。 严温玉说着“浪费。”她也知道捉麻雀需要放吃食,但其实她们本不想捉麻雀,只是体验这个过程,此时季晨一脸认真的样子,令她觉得真是太憨了。 季晨不为所动,拉着安安拽着连接小木棍的线,嘴里说着:“嘘。” 她们一行人安静下来,静静和欢欢挨着严温玉坐在她怀里,乐乐躺在手推车里,咿呀的小声叫着。 安安和季晨坐在一起,两个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竹篮子。 太阳透过树叶投下斑驳的影子,光照在大大小小的人儿脸上。 严温玉也受影响,一直盯着竹篮子,时而小声跟偎在怀里的两个孩子说:“一会就捉到了,要认真看。” 不知道等了几分钟,有一只麻雀试探性地钻进了竹篮子,安安就要拽手上的绳子,季晨悄悄说:“等小姨夫的命令再拽,让小麻雀先吃饱。” 安安点头,那小模样甚是认真,那只麻雀试探性地低头吃了几粒米饭。 就在此时竹篮子掉下来了,麻雀被困在了里面。 几个孩子均兴奋地站起来拍手。 严温玉看着那只麻雀在竹篮子里扑腾,正要说捉到就放了的话,便听见安安说着:“小姨夫,我听你的话,捉到了就把麻雀放走。” 她说完就小跑到竹篮子那头,静静和欢欢则是站在一边,不敢上前,季晨远远嘱咐,把篮子掀起来就好,麻雀自己就飞走了。 安安照做,麻雀在竹篮子里扑腾了两下,果然飞走了。 严温玉看向他们几个人,更加确定季晨比自己更加适合跟小孩子玩耍。 季晨见严温玉盯着自己,长板凳上的饭盒一动不动,便跟安安说道:“好了,麻雀捉完了,块去吃饭。” 眼见着她们吃完饭还早,季晨便借口去对面供销社买肉,这才朝着学校门口走去。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供销社里门口的人们已经散开了,中午村里的人去睡午觉了。 自从上次在供销社见到朱勇之后,后来再也没见过了。季晨每次都尽量在乡里买了日用品才回家,很少在供销社购买。 今天供销社里依旧没见李勇,季晨说着自己要半斤猪肉,接待他们的营业员是上次那个女生,他买好猪肉就要走,那个女生叫住他,边打开冰柜边说着:“你们家那些孩子还在学校吗?这是几个冰棍给孩子们吃。” 季晨先是愣了下,然后道谢拒绝:“不了,我们家的孩子这几天不让她们吃凉的。”他说完又点点头,便出来了。 手里的肉还是新鲜的,严温玉已经带着几个孩子在学校门口等着他了,远远地就看到季晨后面那个女生在门帘后面悄悄看他们。 不是第一次了,严温玉每次在学校出来时,都能看到那个女生在门口看他们,她把帽檐往下压了压,看到季晨走过来,带着几个孩子往家走去。 昨天季晨的工资交上之后,他们似乎有了一些指望,家里有了可储备的余钱。 路过村委会时恰好村委会门开着,季晨说着等一下,他要去村委会看看,说完便把手推车推到阴影下。 严温玉疑惑地看向他,季晨已经走进去了。 村委会里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门口蹲着,看到季晨说着柱子来了之类的话。 季晨点头,把手里刚才买的一盒烟递过去,那两个人接到手里,看着季晨问:“听说你病好了。” 季晨点头,谦虚地说只是暂时好了,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寒暄了几句,他便长话短说,询问村委会角落里那一台手推式锯木器的事。 “那个啊。”一位抽着旱烟的男人想了想,他的短头发里夹杂着很多白头发,根根分明,眼睛微眯,两眉之间的竖纹紧紧皱着,烟雾在嘴里吐出来问季晨,“你会使那机器?” “是,以前学过一点,简单的锯木头都会。”季晨回答,他到大学寒暑假时偶尔也会回到以前长大的村子帮着村里的人锯木头,便胸有成竹地点头。 那位大爷看看季晨,眼神里透露着怀疑,看看那个器材,又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小个子男人。 两个人眼神互相对了下,这才开口说:“上面给村里发的锯木器,以前村里还有年轻人会使,现在嘛,没什么人会了,你要是会正好,就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 季晨忙点头,说着自己会使。 前几天在乡里邮局报纸上他留意到,现在国家管控木材,不让私下锯木,被发现后果很严重,因此村里也不见锯木器。 但现在村里的木质家具又很多,好多结婚的新人夫妇结婚都是自家做的木材家具。 村委会里有锯木器,说明这是经过上面允许的。 他一想到自己来对了地方,又听到这位老大爷说着村里没人说,更觉得这是个机会很有诱惑力。 如果能在这里做兼职,再加上乡里那份工作,那这些孩子的开销和家里的所有开支,将会有很大的改善。 不由得腰板都挺直了,又点头说:“以前经常帮人锯木,做木工手工活。” 他看向村委会门口站着的严温玉,又指了指:“那边有个小的手推车,您可以过去看看,那个手推车就是我做的,现在家里还在做椅子,锯木器比较生锈了,所以一直没成功,您要是不介意,可以去看看。” 季晨一骨碌说了很多话,旁边小个子男人笑着摆手开玩笑说:“李书记,看你把柱子吓的。” 那位被称为李书记的人看向门口,远远地虽然看不太清楚,他点头又问:“以前操作过这样的机子?” 季晨想了下回应:“以前没操作过一模一样的,但大致上差不多。”他本想说可以试试,但一想到村里经常停电,想必尝试这样的机子其实是不允许,上面还有机油等一些成本在的。 李书记看看他,又看看机子,这才点头:“行,这几天有需要我们喊你,到时候上手试试。” 季晨答应着,说着他还有在乡里上班,如果有需要最好能在周六日。 李书记想了下,这个村里的木头没那么多,就是隔壁几个村子可能会多一些,不多也都是拉过来,只要天气好,也没那么着急,但如果天气不好,木头容易受潮,便会对木头有影响。 书记回应:“行,柱子,你去吧,有需要了立刻喊你。咱们村里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季晨点头,告别朝着门口走去。 李书记和刚才那位小个子男人注意到季晨走路姿势颇有气势,说着柱子跟以前确实不一样了,媳妇旺夫啊。 旁边的小个子点头表示同意,他们这里比较迷信,以前结婚时要看生辰八字的,村里人的一些习俗现在还是有的。 但是季晨结婚时他们就没听说过算八字这件事,当时好多村民都说两个人互克才没算,现在看来,不是两个人互克,而是太合了。 严温玉在外面跟几个孩子讲着村委会的由来,说到村委会为村子服务时,便看到季晨和那两个男人看向他们,又指指她推着的婴儿手推车。 她看向村委会的锯木器,很长的一个器材,看起来还是新的,表面在阳光下闪着亮光,村里没人使用过,季晨会做木工她是知道的,看到这些器材便已经知道了大概的结果。 季晨出来时,她观察着,脸色跟进去时一模一样。 快走到家门口时又看见朱婶手里拿着一颗大白菜正蹲在家门口,严温玉和季晨对视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家门开着,按说朱婶也知道家里的钥匙,此时却不在家里坐着等他们。 安安先跑进家门,向厕所走去。 朱婶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个人,无奈地把手里的白菜放在严温玉手里说:“我做了拌汤,你们一会饿了记得吃点,还有白菜凉拌就行,这是地里新鲜的,你俩去做饭吧,我先回了。” 她说着就先走了,严温玉和季晨看着他的背影,走的很匆忙,他们正要问具体情况时,便听见屋子里有人争吵,还夹杂着很多声音。 这一个月没有什么人来家里,这个时候来家里他们更不知道是谁了。 季晨先把手推车推进院子里。 屋里出来了几个人,有男有女,严温玉看着这几个人,似是觉得面熟。 有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眉眼之间跟季晨很像,她瞬间明白过来这应该是季晨的哥哥和姐姐。 安安似乎是知道这几个人,一一称呼,严温玉看着这几个人看着她和季晨,站在门口,像是堵在门口的样子,几个孩子也挤不进去。 季晨把车子放在院子树下,这才抱起乐乐,叫了声大姐,先让孩子回去睡觉。 那位被称为大姐的是季英,也是他们姐弟五个最大的,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她烫着一头短卷发,撩拨了下头发这才转身先进屋了,其他姐弟几个见大姐都发话了,都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严温玉拉着几个孩子,进屋后,先给几个人倒了水,又给他们洗了水果放在一边。 家里沙发上坐着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对面凳子上则是坐着季晨和剩下的一个男人。 严温玉对他们的印象不深,看着这几个人,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这几个哥哥姐姐的表情都很严肃,她想到了上次二嫂过来时见到的情况,似乎是因为季晨承认自己身体有问题,后来的事便不了了之了,他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今天看到这情况便知道这件事没有过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孩子们在西卧室玩耍,能听见他们在说下跳棋的事,什么我走这,妹妹你走那边,小妹你再走这里,我就赢了的声音。 客厅里几个人谁都不想开口说话,严温玉咳嗽了一声,发挥着自己记者的身份,把桌子上的水果一一递给在坐的几个人,说着哥哥姐姐你们吃点水果,还有喝点水之类的。 她的语气客气有礼貌,笑容中带着酒窝。 对面的哥哥看着这个弟媳,想到了自己老婆,每天都凶巴巴的,这个弟媳似乎脾气很好,便接过来,咬了两口。 眼神瞄见自己姐弟朝他递来不友好的目光,便只好把咬掉一口的水果放在桌子上,这才看向他们。 还是没人说话,一桌人依旧保持着沉默。 季晨看不下去了,问道:“大姐,怎么今天都来了,乐乐要四个月,是要给他大办吗?” 村里有习俗,孩子三个月时要大办一场,还有孩子一个月的时候也要大办一场,他便说笑着把话题引导孩子身上。 对面的大姐哼了一声,说道;‘我们为什么来,你们心里应该有数。’ 一旁的二姐也跟着哼了一声,旁边的小哥则是说了句:“你啊……” 他已经预料到他们要说什么了,便等着他们继续说下去,果然大姐又继续说:“你啊,咱们家这都是单传的,就指望你了,你这两个哥哥生的都是闺女,现在又不让超生,就指望你生儿子了。” 一旁的小哥则是没有说话,对面的二姐继续补充着大姐的话,“咱们家这是一待单传,你倒好,养着别人的孩子,也不说赶紧给咱们季家生个孩子。” 这话则是对着严温玉说的。 “不是别人的孩子,是我亲姐姐的。”严温玉说道,看向西卧室。 西卧室里孩子们的声音小了一些,她站起身,走到西卧室,几个孩子都在炕上躺着,但没睡着,安安最是敏感,她想了想便对安安说:“带着两个妹妹先去朱婶家睡午觉好不好?” 安安听话地点头,严温玉从桌子上拿出一个铁皮盒子,拿出几颗糖分给她们,叮嘱了几句,又说一会妈妈去找你们。 她看着几个人消失在视线之内,这才回屋坐在季晨旁边。 刚才安安应该是听到了一些话,她本来就是敏感的孩子,生怕自己没人要,这些人在这里说着这些话,更是对她有一些刺激。 严温玉撇撇嘴,虽然对他们几个人不满,但眼睛里还是带着笑,看着他们继续说:“大姐,上次的事我们后来跟二嫂也解释过了。” 季英看着对面自己的弟弟和弟媳,又哼了一声,一根手指指着他们说道;“你二嫂说你俩是因为身体有病,是这样吗?” 她这话是看向季晨的,等着季晨回答。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季晨把桌子上的水一一放在她们面前,严温玉看着那白开水,想了下,觉得下次逛街时应该买一包茶叶,每次这么多人来,总得让他们喝茶叶才对。 上次的事她还历历在目,找茶叶的季晨,直到二嫂走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茶叶家里是有的,后来是被二嫂顺走了。 她看着那一杯杯冒着热气的茶叶,似乎给这个家讨论浓重的话题添加了一抹气氛。 像是西游记中孙悟空每次上天去找玉皇大帝时的各种麻烦事。 不同的是,玉皇大帝可以帮孙悟空解决这些事,但他们确实只能靠着自己解决。 季晨看着对面的大姐回答:“是,我的问题。半个月前我们去了趟医院,捎带看了下情况,这不,医生写的病历本还在这,我去拿。” 这番话说的,严温玉都惊呆了,上次他们明明只是去看了自己的姐姐,没有帮季晨看身体,怎么现在冒出来病历本了。 季晨把病历本拿过来之后,便递给了对面的大姐。 在他们家中,只有大姐是中专毕业,其他人都是高中毕业。 家族中除了大姐家里比他们有钱之外,受教育程度比他们都高,几个姐弟都很信任她。 季英接过季晨手里的病历本,病历本上写着好几页,日期的确是两周前的事,应该是周一。 她从二弟媳那里知道季晨现在在乡里上班,这令她很不满意。 他们家只有自己家是因为种着好几亩菜地,现在给各个村子的供销社送菜,收入相当可观。 但是季晨现在上班据说是做邮递员工作,邮递员那可是国企啊,吃着财政工资,她心里自然不平衡,别说是自己亲弟弟,除非是自己老公在邮局上班,才会心里平衡。 越想越生气,看着这病历本,胡乱翻了几页,便又合上了,动作幅度很大:“这上面写的什么也看不清。” 季晨接过来那个病历本,先是翻到第三页,指着上面潦草的字迹说着:“这个,上面写着不行两个字。” 季英顺着那两个字看去,似乎确实是不行两个字,又说:“这前因后果都没有,怎么不行了,也不写清楚。” 季晨又指着其他那句话说着:“这几句话上面写着因为男士身体原因,不建议生孩子,即使生了孩子,孩子不然就是有毛病,不然就是会致女生无法怀孕。” “不许咒自己。”季英说着,又把那个病历本拿到自己跟前,看着季晨刚才指着的几句话,本子上的字迹潦草的很,她根本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 鉴于刚才季晨说过的那些话,她看向那些字迹的样子似乎正是季晨说的那些话。 匆匆扫了几眼又合上了:“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完便看向严温玉,严温玉看着那病历本,直憋着笑,她不知道季晨哪来的办法,把病历本都搞来了。 但因为好奇,便从季英手里把病历本也拿过来,看着上面的日期,她想起来那天是周一,也就是说季晨去看病时肯定不是跟自己去的那天。 他们全家去集市时的那天是周日,那天很忙,而且他们没有分开的时间。 她看向病历本最下面标着的医生名字,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憋着笑,只好愁眉苦脸地点头:“这病也不好治,不过我们会没事了就去医院看看的,现在这开销太大,医院的费用不好承担。” 哭诉的同时还要装穷。 “你俩啊,听说你们都有工作了。现在都让朱婶给你照看孩子了,有那功夫,真不如你俩赶紧没事了试试,兴许哪天就成了,怀上孩子了。”季英又劝道。 看着对面的自己弟弟和弟媳,又伤心地掉眼泪,说着爸妈死的早,就靠我养活你们几个,我也不容易啊,这下子连生个男孩都生不下了,这造的什么孽啊。 她旁边的妹妹一看姐姐这样,也跟着哭诉。 对面的弟弟见到两个姐姐,忙起身安慰自己的姐姐,一旁的大弟弟也跟着围着几个人身边。 严温玉戳戳季晨的胳膊,向他颔首,那意思是快去安慰,哪怕做戏呢。 季晨拿着卫生纸扯下来一些,分别递给几个姐姐。那几个人哭的更凶了,家里的声音大到似乎能透过墙壁穿透到马路上。 家里闹了一会,刚安静下来,严温玉耳边嗡嗡响,此刻真想找借口去朱婶家。 季英抹了一把眼泪,缓和了下气氛,指着自己的弟弟又说起别的事:“那几亩地,你们是不管了?” 季晨和严温玉一愣,这才想起家里的几亩地。 他们没有种地的经验,上次浇水还是朱婶带着他们浇地的,后来问过村里的其他人,浇水之后不需要别的工作了,比如施肥之类的,这才放心下来,只是去地里时间也少。 这一个月只去过一次地里。 季晨坐回到对面,又把季英面前的那杯水往前推了推道:“您先喝点水。” 季英哼了一声,季晨这才又说:“那几亩地我们计划包给别人,看谁愿意种就种。”他看姐姐皱了下眉头,又继续解释,“主要我俩现在真没时间种地,温玉在学校每天课都挺满的,我每天去邮局到处送信,种地也需要精心花时间照顾,我俩可能不行。” 季晨实话实说,但他不能说自己不会种地,因为原主以前经常跟着姐姐下地,要说不会种地,应该是会引起怀疑的,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就只能说没时间了。 “那你们交公粮怎么办?”季英又问。 每年都要交公粮,每家每户都要交,季晨和严温玉互相看看,他们家里孩子多,这情况还真得考虑好。 季晨想了想便说:“看哥哥姐姐要不要把我家的那块地种去,我们也不收钱,就是交公粮需要哥哥姐姐割让一部分,不够的那部分我们可以补钱交。” 严温玉也点头表示同意,这样再好不过了。 种地都是种,还不如交给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只要他们可以帮忙把公粮交了,其他的他们可以交钱,这是事实,也是诚意。 一种缓和关系的诚意,他们已经承认了自己不能生孩子,现在的情况就是不能再在其他事情上惹麻烦了。 季英想了想,看向一旁自己的妹妹,妹妹眼神眨了几下,表情愉悦,那意思是表示同意。 又看向自己的两个弟弟,两个弟弟也点头,嘴里说着:“这法子可行。” 季英没再计较,她想到了季晨家里的那几亩地,虽说不多,但每家每户分到的地都差不多,只是他们家分到的那块地比较特殊。 平时天气太旱时,村里其他人的地都有问题,唯有季晨家的地是完好无损的,又因为地旁边挨着一条大河,河里的水透过地底渗透进来,他们的地反而没事。 庄稼人就怕雨水过多,或者干旱太严重,每年都是靠着老天吃饭的。 季晨家分到的地,雨水过少时旁边有条大河,雨水过多时又因为太阳直晒,没有造成很大的损失。 因为那块地太好,对讲究迷信的农村人来说那是一块风水宝地。 本来他们父母早年就去世了,原来坟地是安葬在山里的。后来因为季晨那块地风水太好,在村里神婆的指导下,他们就把父母的坟地迁移到了季晨的那块地里。 再后来他们的经济也得到了改善,像季英家里,因为地多,菜地每年都能有更多的菜,现在每年光是卖菜赚的钱也有剩余。 而老二季红梅家,则是养着一些家畜,猪养了十来只,虽然每年猪的吃食开销比较大,但一到年底,猪肉价格攀升,能卖不少钱。 老三季福则是养着一大片鱼塘,每年给县里供鱼,现在鱼产业已经稳定下来了,刚开始鱼苗不好养活,现在也稳定下来了。 老四季国嘛,只能说他们家那媳妇有点不省心,三天两头闹事,但也在上面的哥哥姐姐资助下,日子过的相差不大。 上次就是老四的媳妇告诉他们季晨身体有问题的。 季晨家嘛,也是带来了好运。 自从严温玉过门,季晨的病也好了,以前就是个傻子,现在精神头十足,而且还有乡里的工作,而严温玉也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季英想到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内心觉得倍感欣慰。 只是家里的后代问题令她头疼,一想到自己家这么多孩子,可偏偏生的全是女孩,现在不像以前,没男孩就一直生下去,现在罚款那么严重。 刚开始村里没男孩的家还能生,现在嘛,没人敢生了。 自己的两个弟弟都只是生了两个孩子就没敢再生了,两个孩子生完就去医院做了绝育手术。 只是那两个孩子都是女孩,而她和妹妹各生了一个男孩,但到底不姓季啊。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对面季晨和严温玉,又问:“那地你们这是决定不种了?” 季晨和严温玉各自点头,严温玉说着不种了,没时间种。 季英又看向自己的弟弟妹妹问:“你们怎么说,他们不种地以后交公粮的事就落到这上面了,弟媳说能给钱,你们谁要种地?” 妹妹季红梅撩了一把长发,摇头为难说:“我家不行,家里的几头猪等着喂,恐怕种不了。” 老三季福想了想自家的鱼塘这才说:“我家倒是能种,就是我家距离老五家的地太远了,要是多了那几亩地,忒费劲了。” 他们家的鱼塘和地是挨着的,互相照顾起来都很方便。 这是侧面推脱自己也种不了。 季英看向老四季国,季国本来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众人目光投向他,他自己有心里的小算盘,先应承下来,以后不想种了再给别人就是。 多块地对庄稼人来说是件好事。 老四季国使劲点头,季英看着他说道:“一会回去问问你媳妇,别跟上次一样,答应了来家里吃饭,因为媳妇受了点委屈,又一声不吭的不来了。” 季英对老四这个媳妇颇有怨言,每次都是脾气发作,想出一出是一出,上次的事是怎么回事呢。 自己家的孩子满12周岁了,十二周岁在村里习俗上是件大事,每家每户都要大办一场,自家本来都办的好好的,弟弟妹妹也都来了。 村里的人吃席面都是抢着的,因为平时吃不到好吃的菜,席面上有肉,这是每个村民都知道的。 老四家的媳妇因为没吃到自己想吃的菜,就撒泼打滚闹起来,非让村里请来做饭的专门给她炒一盘肉菜,那时候院子里都是人,厨师都是炒大锅菜的,没时间专门给她炒一个肉菜。 老四媳妇一听,就不乐意了,在院子里当着那么多村民的面,坐在地上破口大骂。 什么厨师针对她之类的话,什么难听话都说出来了。 自己和弟弟妹妹劝她,劝也劝不动。 最后这事还是几个人架着坐在地上的老四媳妇一起抬走这事才算完。 当然自家那天孩子十二岁的席面也没办好,礼钱少收了,像老四家就没给礼钱。 再后来他们家老二又办十二岁席面时,老四家媳妇因为上次的事,就推脱不来了,人不来就算了。但挑拨让别人来,专门拿着拿塑料袋在席面上装了好几样菜,偷偷带走了送到老四家里去了,而且那次的礼钱又没给。 季英一想到这些事就觉得头疼,真是自家孩子多了啥事都有。 老四老实巴交的样子,就是被媳妇带坏了,媳妇又不讲理。 季英想到上次的事便说:“这种地不是应承下来就能种的,你先回去跟媳妇说说,再应承。不行我们也能种,总不能把地给别人吧。” 那是块神婆都说好的风水宝地,是不能给别人的,怎么也不行,便宜了别人自家这么多产业就得倒。 作为老大她是有责任维护这块地的。 老四季国这时有自己的小九九,来之前媳妇说了,只要有便宜就得占,不管是好的坏的,先应承下来再说。 想到媳妇的话,他使劲点头,拍脑门说:“看我忘了这茬了,种地的事我们能做,平时正好没其他的收入,种地能多一份收入。” 现在的庄稼人都靠种地里粮食卖钱的,他们不像上面的哥哥姐姐勤快,种菜的种菜养鱼的养鱼,养猪的养猪,他们只有地了,现在不揽下活也不能便宜别人。 季英看他说话的认真劲,又问了一遍真的要种老四家的地? 季国又使劲点头,头的幅度之大快要点到前面的桌子上了。 季英这才表示同意,又问季晨和严温玉是不是以后就是不种地了。 季晨看向严温玉,那意思是你来说。 严温玉点头补充道:“以后我们就打算一个送信,一个当老师。主要我们家孩子多,这么多人等着吃饭,种地每年就两个季节的收入,实在是不够。” 她看着对面的几个人又哭诉:“就这我们都不够家里的开销,孩子多,没办法,像乐乐的开销,现在已经算很多的了。” 季英想了想,看向桌子一旁放着的麦乳精,点头。 麦乳精不便宜,村里的孩子几乎都没喝过,他们工资再够花,还不是还欠着村里的200块钱。 想到这里季英心里平衡了一些,而且她听说季晨那份工作也就是临时的,临时的能有多少工资,恐怕是没有多少的。 对面的几个人也都知道严温玉在照顾自己姐姐家的孩子。 他们一想到严温玉姐姐的情况,又看着她笑的很开心的酒窝,都觉得他们的日子不会太好多久的,便都心里舒坦了一些。 季英拿起水杯抿了一口点头:“那成,就这么着吧,地就分给老四,到要交公粮的时候,老三家帮忙交一下,要是遇到个天儿不好的情况,公粮交不上了,老四就也别客气,少的那些老五把钱补给你就成。” 老四使劲点头,看向对面自己的弟弟妹妹:“成吧,要是不够了到时候你嫂子过来要钱可别把咱们几个的关系砸了。” “哥,您放心。”季晨答应着。 严温玉在旁边也应承下来。 乐乐此时在东卧室哭了起来,严温玉站起来向东卧室走去。 季英一看严温玉走了,便悄悄对季晨说:“你们也甭信那些医院说的,过几天我让神婆过来看看,让她给你算一命,我就不信咱们季家就不能有个儿子。” 老二季红梅点头。 季晨没说什么,看着他们几个人站起来了,回到西卧室,拿出前几天在集市上的几盒烟,分别递给自己的姐姐哥哥说道:“前几天去送信的时候,领导给发的。” 季国忙接过来,看着那盒烟说道:“嗯,是好烟,下次要是还有,记得给哥哥留着,这么好的烟真是买也买不到。” 他边说边烟揣自己兜里。 季晨送他们出门后,看着几个人走远了,这才朝着隔壁朱婶家走去。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朱婶家里安静的很,他看着朱婶院子里因为浇水不够,有一些菜根本没长出来。 进屋后,朱婶在沙发上坐着,不知道在翻看什么。 他在门口轻轻敲了下门,朱婶看到他招呼着:“柱子啊,快来,以前的老照片,现在翻出来了。” 季晨远远看着那些个一寸寸的黑白老相片,有几张很惊艳,从黑白相片上都能看出来朱婶年轻时的样子是美丽的。 朱婶家里以前想必是富裕家庭,相片里的她穿着泛着光的旗袍,看起来面料质地就很好。 朱婶解释着那一张张照片,指着一张全家福道:“这张片子,是我刚结婚时拍的全家福,三十多年前了。” 季晨也看向那张全家福照片,看起来一家是其乐融融的。 “以前啊,过得好,后来爸妈走了,家里就不行了。”朱婶说着。 自从父母走了之后,她就没人做主了,再后来嫁出来,更是没人心疼了。 她说了一会话后又感叹:“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地也不想种了,天天就想看孩子,就想看着乐乐长大。” 季晨想到了她家里的那些地,又问:“那您家那些地,要不给别人种,您以后就跟着我们,我们就是您的亲人。” 朱婶笑着看他,使劲拍拍他的肩膀说着好:“家里的地在你朱叔走了以后就给别人种了,我一个人种不过来,力气活还是得你朱叔干。” 季晨点头:“以后您就在我家,跟着我们,我们肯定把你当亲人的,您放心。” 朱婶点头,似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说:“她们几个还在睡觉,你也睡一会,下午小严还得去学校,我去看看乐乐。” 她说着就起身,让季晨去卧室睡会觉,自己则是出门走向外面。 季晨看着朱婶那宽厚的背影,渐渐走远。 乐乐在家醒了,严温玉正在喂他喝羊奶,看到朱婶忙说:“婶儿,您来了,乐乐交给您了。” 她说着就把乐乐交给朱婶,朱婶看着怀里的乐乐感叹:“柱子在我那里,你去打个招呼再去学校。” “啊?”严温玉似是没反应过来朱婶的意思。 朱婶又说:“小严啊,你俩啊,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今儿你们那些哥哥姐姐来,就是催你们生孩子的。” 严温玉整理着手里的课本,给朱婶倒了一杯水放在一旁。 朱婶又说:“你俩啊,就不能好好过日子?我看柱子人挺好的,这怎么你俩还分开睡觉啊。今儿那些人是没发现,要是发现了,村里传的早就哪哪都是了,可真是的。” 这几天照看孩子,也观察了下这两个人。 怪不得说他们一直没孩子,敢情两个人都没睡到一块,这怎么生孩子。 严温玉脸红了一下说道:“这不是有孩子嘛,等孩子大一些,我们自然会在一个屋的。” 朱婶看她一眼,似乎能看出来她在说谎便只好点头催她:“行了,你俩啊,以后不好好珍惜肯定要后悔,过日子还不是每天就这么过嘛。不说了,快去吧,再不去就迟到了。” 严温玉答应着,没有多想,便朝着学校走去。 下午还得继续排节目,教室里那几个刺头男孩真是不省心,估计又是不合作了。 她远远地看着学校,走快了一些。 下午季晨在家把衣服洗了,又做了一把椅子,正要试试椅子的牢固性能时,看到院子外面的中午见到的那位村长旁边的小个子男人在院子外面探头探脑。 他走出去,那个小个子男人看见季晨出来了说道:“柱子,这下午村里来人了,拉了一车木头,说是县里急着用,别的村子锯木头的工人都去县里帮忙了。” “需要我做什么?”季晨利落地问道。 小个子男人又说:“县里现在在办活动,这不马上就六一儿童节了嘛,这活动挺大的,有点技术的人都去帮忙了,现在拉来了一车木头,就是吧需要你帮忙把那些木头锯成他们的要求。” 季晨一听,让那个小哥人男人进门,并说着自己去洗个手,跟朱婶说一下这就去。 小个人男人见季晨答应的这么爽快,点头说着:“行,你快去。” 季晨在屋里收拾了下,又叮嘱了朱婶,还不放心几个孩子,直到朱婶说着让他快去。 他这才拿到一盒烟,跟着小个子男人往村委会走去。 还没到村委会就听到学校传来的喇叭声,好像是严温玉的声音,一直在喊着一二,他想起上午严温玉说过的六一儿童节节目表演。 她现在应该在组织学生编排六一儿童节的节目了。 学校门口村里的家长也挤在门口往往里看,有人看到他朝他挥挥手。他笑笑,又有人便又说你媳妇跳舞真好看。 他说着谢谢并克制住好奇心,走进了村委会。 上次看到的推式锯木器旁边堆着很多根木头,年轮一圈又一圈的在木头上,是新锯下来的。 旁边是一辆货车,村长和好几个人在一起在那里正在聊天。 村长看到季晨和小个子男人,招手说:“可来了,快干活咯,小李今天去了好几个村子都没等到锯木头的。” 一旁的小李是货车的司机,他是专门运送木头的。 今天上午去了好几个村子,要么没电,要么木工去县上了,只有这里说是有个会木工的,但以前没做过,不知道现在行不行。 他急着把木头拉回去,这来回几趟本来已经耽误了好些时间,再这么耽误下去,明天不定又得白跑一趟了,便点点头:“先锯一根试试。” 村长这才同意让人把季晨喊来,而很幸运的是,今天季晨又刚好在家。 季晨走过来跟他们一一打了招呼,村长给他递过来一个毛巾。 他搭在脖子上,看着那些根木头,大约有二十多根:“需要锯成多长的?” 小李一听便说着尺寸。 季晨又问:“锯了就成?” 小李使劲点头,仿佛看到了希望,能预知今天回家想必是可以准点了。 季晨回应:“行,包在我身上,还有就是我需要一个帮手。” “帮忙的啊,有的是人,我也能帮上。”村长说着便自告奋勇。 其他人看村长这么积极,便也纷纷说我们也行。 季晨点头,走到推式锯木器那里,看着这长长的锯木器,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今天停电吗?这锯一半停电耽误事。” 校长摆手:“跟乡里说过了,咱们村今天下午暂时不停电,这木头县里急着用,他们能理解。” 季晨点头,一切准备妥当,又让几个年轻有力的人在旁边跟他一起把一根木头搬到锯木器上。 他在锯木器上开始劳动,因为人多,搬运木头的流水线工作很到位。 耳边除了锯木器的声音,似乎能听到旁边小学里喇叭传出的柔柔的女声。 一根木头锯完,旁边的人立刻就换上去一根新的木头。 二十多根木头,约有两个多小时就锯完了。 中间没有出过差错,季晨看着那些被切成一长段的木头,又帮忙把木头搬到车上,看着那位小李远去的身影,这才很欣慰地擦擦汗。 在他们锯木头时,村委会的人送来了茶叶水,他慢慢抿着,看着这锯木器,有点生锈了,又问旁边的小个子男人是不是润滑油。 “好像是有,等会我问问村长。”小个子男人回复着。 学校安静了一会又开始了一二的声音,他顺着声音望过去,严温玉高高站着,手里拿着喇叭正在指挥着下面的学生。 而学生则是动作不标准地在下面跳舞,没有音乐,只有严温玉在喇叭里喊着的一二声音。 季晨坐下来喝了一杯茶水,看着这茶水,觉得严温玉这几个小时都没有喝上一口水,替她都感觉到累。 喇叭声停了,他朝学校看过去,围墙太高,看不到学校的情况了,想必是亲自指导学生们跳舞去了。 “柱子,快进来歇会。”村长在屋里隔着窗户叫他。 季晨挥着手应声,这才把锯木器的插线拔了,又整理了下地上狼藉的一大片,便朝着屋内走去。 屋里的几个村民和村长正在聊天,看见季晨走进来给他沏茶,又说:“你媳妇在学校教跳舞,我们都去看了下,教的蛮好的,六一儿童节咱们村肯定能拿个奖状回来。” 季晨笑着谦虚寒暄说孩子们高兴就好,得不得奖的不重要。 村长指着他说:“你啊,还是对媳妇好。” 他们一行人在屋里喝了好几杯茶水,季晨一直不放心家里那几个孩子,便说着要回家看看孩子。 村长点头示意那个小个子男人拿过来一个信封,他把信封递给季晨。 季晨接过来,摸了一下薄薄的一层,很像没装什么东西的样子。 “这个是乡里给每个村里的木工都有钱,这是给你的,下次要是还有活,我们再叫你。” 季晨把信封装进口袋里,点头。 出来村委会时,已经听不到旁边学校练舞的声音了。 他不放心,看着学校门口那些村民也不再往学校门口看了,便走了过去。 刚才留意了下时间,距离下课还有一个小时,按理说他们应该争分夺秒练舞才对,或者练习合唱才行。 顺着门朝学校内看去,没发现什么不同,可能是下午,学校里只有老师的声音,其他学生的声音反而听不到了。 他打开小门朝着三年级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就看见严温玉,她正在教室门外的梧桐树下徘徊。又注意到别的教室都在上课,唯独她的班级没在上课。 他放低脚步声走过去。 严温玉低着头,看着脚底下,没有留意到旁边多了一个脚印,直到季晨说话,她才被吓了一跳,看向季晨,随即又低下了头。 她的眼睛红红的,眼睛里还能看到眼泪在打转。 季晨走过去,在口袋里摸索了下,找到了刚才在村委会拿的卫生纸递给她。 “不干净吧。”严温玉嘟囔了句,还是接过来那个卫生纸。 季晨拍拍她的肩膀说:“怎么,刚才不是跳舞跳的好好的。” “你看到了?”严温玉反问,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说,“哦,你刚才也在门口看呢吧。” 她吸了吸鼻子,似乎心情得到了缓解。 季晨指指教室:“里面什么情况,你不上课啊?玩忽职守?” “哪有那么严重,学生们正在读课外书。”严温玉心虚地解释,眼睛朝着上方看去。 季晨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戏,作为职业习惯,这种面部表情他是最清楚了,便只好又说,“在外面差不多了就快回去上课。” 严温玉点头:“朱婶在家?” 季晨没回答反问她:“怎么把练舞停了,不是时间要紧吗?” 现在已经五月底了,马上就六月了,昨天严温玉在家说了好几遍时间太紧张了,学生们没有舞蹈基础,学不会这样的舞蹈。 时间紧张,今天却没有抓紧时间练舞,不像是严温玉的风格。 “嗯,不想练了,以后也不想练了,一会我就跟校长请个假。”严温玉说着很是泄气的样子。 季晨一听便知道应该是出什么事了,但严温玉的样子分明是不想说,便没有勉强她。 聊了几句严温玉进了教室,季晨看着那背影,又朝着校长办公室走去。 “这个啊,小严班里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下午练舞时不好好练,拖慢了进度。”校长办公室的郭老师正在印卷子,看着季晨回应道。 季晨说着谢谢,又在严温玉办公室前坐下来,等着她下课。 严温玉出来时便看见季晨还没走,季晨嘱咐着你先回家,便径直朝着她刚出来的教室走进去。 教室里面闹哄哄的,季晨看着教室后排的正在打闹的几个男生,想到了刚才郭老师说过的,班里的刺头,想必就是这几个男生了。 几个男生看着季晨的样子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打理他。 季晨手里拿着篮球,是从校长那里拿来的,学校操场上有一个篮球架,但看情况打篮球的人并不多。 他指指篮球,问那几个小孩:“要不要去跟叔叔一起打篮球?” 几个男孩一听兴趣就来了,一起看向那个个子最高的男孩:“李超,你说要不要去?” “去,早就说想打篮球。”那个被叫做李超的男孩答应着,马上站起来了。 这一站季晨都觉得可以平视他了,这个三年级的孩子身高真是蹿的很高,才这么小,个子居然只比自己矮一小截,目视身高大约是170了,比自己小十几公分。 李超这一站起来,其他男生也站起来了。 季晨示意他们跟上自己,便先行在前面走着。 严温玉还在办公室里,老远隔着窗户就看到几个男生跟着季晨,仔细看去,那几个男生可不就是下午不配合的叛逆期男生嘛。 她好奇心使然,看着他们走向操场,想了下先回了办公室把门锁上,然后这才跟着他们向操场走去。 还没到操场就听到他们在说着什么:“接住,超你打篮球不行啊……” 不用说,他们应该是在打篮球。 严温玉在操场入门处远远地看着几个人。 以季晨为首,几个人分成两队,季晨偶尔做个投篮动作,似乎在教他们应该怎么操作。 几个男生便跟着季晨做着同样的动作。 严温玉撇撇嘴,没再看他们了,又回到自己办公室。 刚才校长特意跟自己谈话,又在说六一儿童节的节目一定要好好排,争取为朱家村争光。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就算几个男孩愿意配合了,但时间太短了。 今天下午学生们的动作已经很不标准了,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这不是为难自己嘛。 她泄气似的趴在桌子上直叹气。 季晨回来时便看到严温玉正趴在桌子上,办公室的门开着。 他让几个男孩先回家,这才悄悄地进了办公室,先把篮球放在一个角落里,这才拿起办公室里的盆出去。 学校有水管,村里是定时放水的,每次村里放了水,村民大多数就在学校接水,再挑着担回家倒进自己的水缸里。 季晨把水管打开,一股凉水便直冲而下,今天村里没有广播,水管里居然有水。 他现在随时带着毛巾,除了因为毛巾方便之外,还有就是天气太热,没有纸巾,只能用毛巾擦汗。 严温玉听到水流声朝着外面看去,先是看到了宽厚的肩膀,胳膊上有晒过的印记。 原本皮肤很白的季晨,除了脸上还显着来自新世纪的白皮肤,身上早就是小麦色了,而背部的线条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体格。 严温玉想到早晨偶尔能看到季晨在村里跑步回家时的场景,顿时觉得季晨太过于自律了。 正想着,季晨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看过来。 她轻咳了一下说道:“洗完咱们快回家吧,今儿晚了。”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季晨点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严温玉在收拾桌上的书本了,还有学生们写的一些生词作业。 外面能听到村子里传来的声音,家长在大声喊自己的孩子让他们回家吃饭。 季晨回来把洗脸盆放下,这才与严温玉一起往家走去。 路过校长办公室时,里面很安静,办公室外面落锁了。 季晨见状叮嘱:“明天帮忙把篮球还给校长。” 严温玉先是啊了一声,停顿了几秒钟这才点头---篮球是校长的。 她一想到刚才打篮球的几个人那么开心的样子就觉得羡慕,自己无论如何都搞不定那几个男孩的。 下午自己还悄悄掉了几滴眼泪,觉得自己很没用,几个男生都搞不定,别的老师肯定有经验,比自己做的好。 季晨看着严温玉垂眸看着地面,一副很有心事的样子,又说:“明天你们班的李超他们会跟着一起跳舞,你做好心理准备,男生跳舞不比女生,可能会记不住那些动作。” 严温玉疑惑地看向他,想到他们一起打篮球的样子,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季晨这是在帮自己,想到这里,她的脸上渐渐露出开心的笑容。 季晨瞄了一眼严温玉,在夕阳的金色余光之下,那个梨涡像是一池深水,要将人吸引进去,他慌忙撇来眼神,看向前方。 自己家里的院子一角厨房此时正在冒着烟,远远就看到朱婶。 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尽管之前已经跟朱婶说过的就照看孩子,其他的不需要做,但每次朱婶都把饭做好在家等着他们。 一想到这里,严温玉便悄悄说:“朱婶像是我们的亲人。” 季晨点头表示赞同:“她没有别的亲人,正好我们做她的亲人,一举两得。” 三个孩子在院子里踢毽子,其实并不是毽子,是朱婶前两天做针线活时,给几个孩子缝制的沙包。 他们有时候用来扔沙包,有时候又当做毽子来踢。 旁边放着木质手推车,乐乐躺在里面还在睡觉。 天色黑下去了,院子里蚊子开始猖獗。 季晨把蒲苇点着,分别放在院子周围,烟气瞬间充斥了整个院子,被风一吹又飘向了远处。 朱婶做着烩菜,正守着锅发呆,她早就看到两个人一起回家了。 严温玉过来帮忙时,她特意悄悄问严温玉:“是不是你俩说好了,今晚能睡一个被窝了?” 严温玉瞬间脸就红了:“没有,还是各睡各的。” “你俩啊,过几天我得劝劝柱子。”朱婶边说着,边往碗里盛满烩菜。 季晨接过朱婶手里的碗,听到朱婶抱怨:“你啊,大男人的就不能主动点啊,要是我儿子,早就打你屁股了。” 季晨疑惑地看向严温玉,严温玉只是脸红着。 此刻在黑夜的掩盖下看不出脸上的红晕,只能觉得自己脸上烫烫的,真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感觉到季晨的目光,摇摇头低声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朱婶心里琢磨着过几天得亲自找季晨说这件事。 吃饭时,严温玉今晚格外安静,往常她跟朱婶聊得很多,饭桌上几乎都是她俩在说话。 季晨奇怪地看看她,又看看朱婶。 朱婶整个晚饭时间都在敲敲打打自己,说着什么男人嘛,低下头没什么的,还有什么主动点,大老爷们得硬气。 这些话导致他整个晚上都很疑惑。 隔天一早起床时都觉得头有点疼,耳边似乎还有朱婶的声音,他晃晃脑袋,来到院子里。 严温玉早就醒来了,她今天早上已经决定了,上午就开始排练舞蹈,任何困难都打不到她。 季晨洗漱时看着她便哼歌边喂鸡,直到临出门,还在哼着歌,这才放下心来,朱婶昨晚的话应该也是没有什么重要的。 严温玉早早就煮了鸡蛋和粥,吃完早饭几个孩子还在睡觉,便悄悄出门。 昨晚朱婶在自己家住的,这是他们一起决定的。 朱婶家里没有亲人了,一个人住难免会想多,便安排朱婶跟自己住在一起。好在炕大,能睡的了这么多人。 唯一的便是得忍受朱婶在耳边的唠叨声。 虽然话多,她觉得很快乐,这令她感觉朱婶是实实在在关心自己。 到了学校,果然看到好多学生聚在一起,校长站在旁边看到她来学校说着:“小严来了,你们班的这几个学生太认真了,就等着你来教跳舞。” 严温玉看着教室门前排排站的学生,有些感动,仔细看他们,似乎不停地看向最后面的几个高个子男生。 昨天季晨已经给她提前打好招呼,很大可能性是几个男生事前已经把学生们组织起来了,所以他们才会这么积极。 严温玉看着他们,有些感慨,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搞不定这些小孩子的。 他们虽然只有几岁但到底是跟自己有代沟的,后面的几个男生身高都要超过自己了,更是长的人高马大的。 看着他们,校长在旁边笑眯眯的,似是感到很欣慰。 “昨天柱子的工作做的不错,今早乡里专门通报赞扬了,还说以后就让柱子在咱们村做锯木工了。”校长锤了下自己的腿又继续说,“昨天我就看柱子都没抱怨,你嫁了个好人呐。” 校长寒暄了两句便转身离开了。 严温玉看着校长一瘸一拐地走了,想到了昨天季晨又给自己的钱,还说这些钱慢慢攒着,但也不必太节省,该给孩子们买的东西就买,尤其是吃的方面不该节省的地儿就不省。 严温玉点头,想到了自行车的钱,再攒几个月,首先把亲戚们一起资助的自行车钱还掉,然后再还村委会的钱。 一想到这里,她的动力满满,仿佛看到了远处的财神爷在向她招手。 严温玉看着站着的学生,便拍了下手,高声说道:“今天早上我们先练一会,然后咱们再接着上课。” 她的嗓音没有那么大,大声说话嗓子反而有些哑了。 最后面的李超见状,把身旁装着电池的大喇叭递给严温玉。 严温玉说着谢谢,心里又是一番感慨。 上午因为同学们自发的配合,基本动作学生们学得很快,虽然有些动作没有那么标准,好在严温玉也并不是专业的舞者。 中午吃饭时,朱婶来了,抱着乐乐,三个孩子也跟着,她们对学习跳舞很有兴趣。昨天就一直跟着班里的学生在这里练习舞蹈,现在更是缠着严温玉说着下午要跟着他们一起练习舞蹈。 严温玉突然想到,让三个孩子在后面充人数。 村里的舞蹈没有那么严格,说白了得不得奖的并不是那么重要,主要是重在参与。 校长前几天就跟她说了这次报名是提前报的,前几年乡里也举办过这样的活动,大多数村子都不会参与进来,而朱家村更是如此。 今年因为严温玉的加入,校长便自作主张把名字报上去了。 没想到事情很顺利,报上去之后乡里对他们村很是重视。 因为农村好多学校没有什么才艺表演,参加比赛的学校本来就没几个。 而县里的报社等着报道农村学校的德智体美教育水平,这正是一个机会。 严温玉一想到此,不免又有了一丝紧张,还有几天就要表演节目了。 这两天就得练好舞蹈,把音乐准备好,她不知道这里的音乐有那些,到时候得准备合适的音乐和衣服。 三年级的学生衣服准备的没有那么齐全,个子身高尺码都不相同,现卖都不好买,好在校长提前向她打包票了,说着衣服会提前给他们准备好。 唯一担心的就是衣服颜色可能没有那么丰富,大概只有绿色或者红色,从这两种颜色中挑选一种。 这里的学生平时大多是穿自己的衣服,校服每年会发一件,但校服因为是崭新的,学生们舍不得穿,每到过年时才会穿上一年发下来的校服。 而这次,听校长的衣服也是要发校服,她虽然觉得校服跳起舞来没有那个氛围,对参加比赛没有什么好处。 但一想到,校服可能是学生们新一年的新衣服,便觉得还是实穿比较好。 因为班级里刺头李超的组织,上午学生们的练习状态很好。 严温玉看向校长办公室,想到得提前跟校长说准备衣服的事。 朱婶抱着乐乐看严温玉半天都在发呆,便安慰她说道:“小严,就当给咱们村里争光了,昨儿听他们说,你们练的很好,动作都一致了。” 昨儿应该是村民跟朱婶说的,朱婶一直很遗憾没来看他们练习舞蹈,今天专门抱着乐乐来看他们。 严温玉点头:“朱婶,您以前去过乡里吗?” 朱婶摇头,又想起什么似的感叹:“没去过乡里,但去过县里,县里比咱们村里好啊,那马路不是土路,是修好的,咱们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那么好的路。” “正好,我也没去过,过几天我们一起去,您就带着乐乐一起去看我们跳舞。”严温玉安慰她说道。 “哎呀,那怎么行,我不识路,丢了怎么办?”朱婶虽然话是在拒绝,但她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严温玉拍拍她的肩膀继续说:“您啊,对乐乐这么好,到时候去乡里想买什么我们给您买,买件新衣服吧。还有想吃什么您就吱声,只要不是山珍海味,我们肯定给您办到。” 朱婶看着严温玉,摸着她的脑袋:“你啊,要是亲生父母在,不知道有多开心呢,真是太孝顺了。” “看您说的,我们早就把您当做亲人了。”严温玉感慨。 朱婶点点头,眼睛里湿润了,连忙低下头看着乐乐,又笑了好一会。 下午严温玉便与校长说了准备衣服的事,带着学生练了几个小时舞蹈,这几天因为学校的重视,下午的课几乎没怎么上。 每天来学校的村民也多了起来,都在等着看他们练习跳舞。 几个男学生尽管不太想跳,动作不如女学生标准,但谁都没有怨言。有个男学生刚要抱怨,便被一旁的李超瞪眼,把嘴里抱怨的话吞回去了。 严温玉都是看在眼里的。 每次看到这些情况,便觉得季晨功不可没。 转眼之间便是六一儿童节,因为是周六的原因,严温玉一大早就醒了。 昨天校长特意嘱咐了早上九点集合,要一起去乡里。 严温玉因为心里有事,早上六点来钟就醒了,来到院子里,依旧看到季晨跑着步回来了,轻盈的步伐令她觉得有些紧张烦躁。 季晨说着锅里有鸡蛋,一会做烙饼,吃完再去学校。 “不吃了,得赶紧去,孩子们醒了,你记得把孩子们带到学校,还有把乐乐的东西带好,朱婶也是,她没去过乡里,可能路况没那么熟悉,你记得给她们都张罗好。”严温玉一一嘱咐着。 季晨点头,边把锅里的鸡蛋拿出来。 严温玉摆手,随意洗了下脸,便让季晨把昨天在乡里捎来的口红和腮红拿到包里,就要出门。 她看着那些口红和腮红,不知道谁帮他挑选的,尽管自己早在前一天就跟季晨说了这么东西只要是红色的就行,没想到季晨买了粉色的。 她当时很是生气问季晨,这不是红色的,是粉色的。 “但明明就是红色的啊,你不信问朱婶。”季晨一本正经地说道。 朱婶看着这些口红也使劲点头说着:“是,是红色的,没错。” 自从上次朱婶知道他们分开住之后,每次季晨说什么,只要搬出朱婶,朱婶一定会向着季晨的。她的连苦用心是怕他们会吵架,那样睡在一个房间便将遥遥无期。 严温玉叹气,幸亏口红颜色相差不大。 季晨把鸡蛋皮剥下来,又递给她说着:“快吃吧,几口就吃完了,吃饱了再去学校,刚才你说的,我都记住了。”边说边把鸡蛋强行塞到严温玉手中。 严温玉三两口就吃完了,刚想说要喝水,便看到旁边递过来一个搪瓷杯。 她喝了几口便摇手放回去,又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到了路上又觉得怕季晨找不到自己,便又折返回去,季晨正在院子里喂鸡吃食,看到严温玉又返回来了,疑惑地看向她。 严温玉挠挠头:“那个,怕你去学校找不到我,你们要是骑三轮车,记得在乡体育馆来找我。” 季晨点头:“放心。” “能找到我吧?”严温玉其实不放心。 季晨说道:“你气质这么独特,怎么会找不到。”说完摆手催促,“快去吧,让学生们等着不好,而且你再这样下去,时间就晚了。” 严温玉又假装挠挠头,这才想到这么一来一回的说了半天话,确实耽误不少时间。 季晨无奈地摇摇头,严温玉一紧张起来便坐立难安,而且话很多。 严温玉来到学校时,老远就看到学校门口穿着新校服的学生站在一起等着她,还有家长来送学生的。 村里的学生也是好多没有出过村里,乡里虽然不远,但总是存在着距离的,他们似乎更是对村里之外的地便觉得是大山之外了。 近到跟前,这才看清学生们跟平时不一样,每个人都很激动,连旁边别的班的老师都是一脸兴奋。 她把包里的口红和腮红分给别的老师,指挥着给学生化妆。 每个学生脸颊上都是大大的红晕,嘴上抹着口红,更是增添了一丝喜气。 严温玉正要问校长,这么多人应该怎么去乡里时,便看到学生外面停着两辆车,是面包车。 车子在这个村里格外显眼,校长走出来看到车子,跟车上的司机打着招呼,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烟发给他们。 严温玉整理着学生的衣服,转头看到那几个男生的脸颊上的红晕,没忍住转头笑了一小会。 李超又脸红了下,他很不自在,但一想到那天答应过的事。 那天季晨对他们说,如果这次好好跳舞并获奖,那便奖励他们一人一个篮球。 李超家庭不富裕,父母从小的教育就是让他上完小学便回家种地,理由是现在种地需要人手,尤其是割小麦和收玉米。 他很喜欢打篮球,但因为村里买不到篮球便一直没有尝试,那天季晨带着他们打篮球勾起了自己的兴趣。 他决定无论如何也是希望这次在跳舞中获得奖项的,出丑对他来讲更是没什么了。 一想到那个篮球,李超更加觉得仿佛已经看到了篮球在向他招手。 校长看这些学生都准备差不多了,这才跟严温玉说着可以上车了。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车少人多,他们这次参加表演,光学生就有30多个人,两辆车严重超载。 学生们挤着坐在车里,严温玉看着那么拥挤的学生,有些不忍心,外面有好几个老师还没坐上车。 “小严,你先上车,一会我们骑自行车,还有村里的人一起。”校长说道。 严温玉点头,她注意到学校门口停着好几辆自行车。 车子路过自家门口时,她留意到大门关着,严温玉克制住了想要下车回家看看的想法。 现在时间很紧,没有那么多时间再下车看孩子们了,她对季晨也放心,何况还有朱婶在家里的。 一想到这里,严温玉揉了下眼睛。在车上,学生们大多是第一次坐车,好多学生都晕车。 车子在中途路上不时停下来,便有学生脸色苍白的要吐。 十几公里的路程因为一路上走走停停的耽误,用了大约足足有快要一个小时才到,停车之后学生们也还在车上缓解不适。 严温玉一脸发愁,而校长和村民老师早就骑着自行车到了。 乡里体育场比较简陋,大概是临近的村子都知道现在乡里要举办六一儿童节节目,好多村民前来围观。 严温玉看着挤着的人民,一方面担心学生,另外一方面又担心季晨他们,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哪。 现在还没手机,如果找不到自己,严温玉希望他们尽快回家。 天气又热,学生们状态不好,只有几个男生不晕车,其他的几乎都晕车。 校长拿着装好的暖壶和搪瓷杯过来,老师也过来帮忙,看着这么学生,没有精神,脸上的腮红也化开了。 “没事,咱们就当来陪练了,那奥运冠军没得奖的也多。”校长以为严温玉是在发愁这些学生,便安慰她。 严温玉点头,又看向远处,挤挤的人群,哪能看到自己那几个孩子。 她只希望几个孩子只要别晕车,别走丢就好了。 正发愁时,旁边递过来一个塑料袋,顺着结实的手臂看过去,一眼就看到季晨。 他把手里的塑料袋又塞到严温玉手里:“这里面是果丹皮,分给学生们吃。” 严温玉看着他脸上因为炎热出了细细的汗渍问道:“你怎么知道学生们……” “很正常,我小时候出远门时也经常晕车,也算是有点经验。不过果丹皮不一定管用,只是个心理安慰,比没有强。”季晨一本正经地回应道。 严温玉点头接过来手里的塑料袋分下去了。 学生们看着手里的塑料袋,虽然脸上的苍白还在,但已经恢复了一点体力,均拆开塑料袋吃起来。 那头朱婶带着孩子们终于赶过来了,一看就看到严温玉和这些学生。 朱婶感慨:“这乡里人真多啊,我们总算赶过来了。”她手里推着手推车,几个孩子看到严温玉挤在她身边。 严温玉蹲下来给几个孩子把汗擦了擦说道:“妈妈教你们的舞蹈还会吗?” 几个孩子均点头,前些天严温玉教自己班级的学生练舞时,其他班级的学生也在跟着她练习。几个孩子也是第一次学习跳舞,均兴趣很浓,而且学的很快。 她本就打算让几个孩子跟着自己在台下跳舞的,此时看着他们都点头,便欣慰地说道:“行,一会跟着妈妈,咱们一起在台下跳舞。” 她说着站起来,看向一旁的小推车,小推车里乐乐正在一个人玩耍。 季晨在旁边一边护着她们不被人流挤到,一边说:“你带着学生和孩子们在舞台边上候着就行,我跟朱婶带着乐乐先去阴凉地等着你们。到时候占个好一点的位置看你们跳舞。”他说着便又揽了下旁边挤过来的人群。 严温玉点头,指着舞台边上那一角说道:“我们就在那里,你们最好在对面,那样看得清楚。” 季晨应声,低声打气:“加油。”说完带着朱婶和乐乐一起向对面走去。 严温玉把手里还留着的几个果丹皮拆开,递给几个孩子,又给他们把口红和腮红抹上。 几个孩子都是第一次化妆,严温玉带着小镜子,让她们照了照镜子,看她们对自己脸上的妆容一脸舍不得的样子,便走到校长跟前问,一会能不能给我们全家拍一张照片。 “当然行,今天的照片是统一给拍,有记者在场,一会你们可以多拍几张,到时候印出来,我么你们送过去,还有胶卷,今天的照片也可以有胶卷的。” 校长说着没等严温玉回应便朝着一旁手里拿着大大的照相男人说了几句话,还远远的指着自己。 那个男人看了看严温玉,说着没问题几个字。 严温玉又顺着人流看向季晨的方向,他的个子本来就高,在人流中也没被淹没,此时更是引人注目,想不发现都难。 她晃晃脑袋,那头有别的老师正在组织学生站成一排,要候场了。 操场上人山人海,时间快到中午时,表演就开始了,学生们站在阴凉处,校长给学生们买来了汽水。 天气很热,学生们脸红红的,严温玉担心地看着学生,怕他们中暑。 舞台上乡里不知道是在哪请来的主持人,正在做着介绍,普通话很是不标准,严温玉刚开始听不大明白,一直需要旁边的郭老师翻译。 但声音嘈杂,偶尔也是听不大明白的,严温玉果断放弃。 节目刚开始是锣鼓喧天的表演,再后面是舞狮子表演,观众席上座无虚席,不时发出阵阵掌声。 严温玉跟着学生们候场,在舞台一旁的角落里站着。 一旁的学生和校长均是紧张的样子,不停地问严温玉是不是学生们都会了。 问到最后严温玉更加坚定地使劲点头,脸上也出了汗,几个孩子拉着她的手。 参加节目的村子不多,没几个节目之后便听到了朱家村小学这几个字,校长使劲戳戳严温玉说着准备一下马上快到我们村了。 严温玉把学生们组织起来说着老师就在下面带着你们做动作,如果觉得不会了可以看看老师。 她想了想又说,别紧张万一紧张了那就停下来看老师,等调整好了再继续跳舞啊。没事,别紧张,底下都是咱们村里的人,咱们跳舞就跟玩一样。 孩子们似乎不知道紧张是什么纷纷应声点头,严温玉放下心来。 她看着学生们登上舞台之后便站在舞台下面,舞台下面有很多乡里的领导坐着,她没有看向他们,只是很专注地看着舞台上自己的学生们。 旁边的三个孩子跟着她也站在她旁边,她蹲下来说着跟着妈妈一起坐动作啊。 音乐声起…… 呲的一声,理想中的音乐没有响起。 学生们发呆似的站在这里,这跟以前练的音乐不一样。 “放错音乐了。”严温玉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个情况,她看向一旁盯着音响的校长,校长尴尬地笑笑,指着音乐说着马上就好。 严温玉在底下大声说着:“音乐马上就好,学生们加油。”边说边做着加油的动作。 学生们站在舞台上,刚才的紧张感消失,也很幼稚地跟着严温玉说着加油。 坐在舞台底下看着他们的家长和领导们也跟着喊加油。 严温玉笑了笑,转身说着谢谢两个字。 她的脸上出着汗,笑的很开心。季晨坐在舞台对面远远看着这头这些人似乎被影响了,也大声说着加油。 村民们也跟着起哄,加油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直到几分钟后正确的音乐声到来。 严温玉挥了挥手,加油声慢慢下去了,大大的音乐声响起来了。 此时操场里本来很嘈杂的环境逐渐安静下来,严温玉站在观众席上带着三个孩子跳着舞,旁若无人,舞台上的学生似乎被她感染,跟着她跳着,她做到哪个动作上面的学生就跟做到哪个动作。 观众席上的人逐渐没再看舞台上的学生表演,只盯着舞台下面的严温玉和三个孩子。 朱婶在对面看着,向一旁抱着孩子的季晨感叹:“你这个媳妇啊,真是美的很,你看看村子的人都不看学生们跳舞了,都去看她了。” 季晨点头:“的确,她以前就是很引人注目的。” 以前在局里时他记得局里也举办过一次节目表演,也是严温玉代表局里参加,那时局里的人因为都只会武功,会文艺的人很少,严温玉见他们都不会,便自己踊跃报名,虽然当时只是唱了一首歌。 但那时被记者拍下来的照片甚至登上了当地的红色报纸封面,上面的人带头鼓励她,还让局里的人特意照顾她,称赞他们找了一个靠谱的实习生。 如果顺利的话,严温玉是能够顺利在局里待下去的,而且前途不可限量。 季晨想到这里,脸上露出笑容。 朱婶一直观察着他,此时看他的脸上不像平时那么严肃了,便劝他:“柱子啊,不是我说你们,前几天我刚跟严温玉劝她,说你们这老是这么不住在一起可不行啊。” 季晨看着前方舞台上那个耀眼的严温玉,把所有的目光都对准了她。 刚开始没有听到朱婶的话,便没有回应,此时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便啊了一声,那问朱婶这是什么意思。 他平时比较直男,有些话必须说的很清楚才能明白过来。 朱婶点点他的胳膊说道:“你看看你媳妇,这么好的媳妇,再不好好哄着,以后跑了你就后悔去吧。”说完还语重心长地看向乐乐,“以后啊,我就跟着小严了,你要是后悔了我可不帮你。” 季晨这才明白过来朱婶的话,他点头应声道:“我俩没问题,这不每天都好好的吗。” “好好的能不住在一起?”朱婶说着声音大了一些,旁边和前面的村民看过来,仿佛都听到了他们说什么。 季晨尴尬地实话实说:“我俩真没问题,不信您去问小严。” 朱婶早就问过严温玉了,此时只当季晨在打马虎眼,便语重心长地又劝:“小严是个好姑娘,她呀,一直说你很好之类的话,但是好不好的,咱们只有自己知道是不是。” 朱婶见季晨不为所动,深深叹了口气,又继续说:“你们那么好,那怎么还分居啊,村里不兴那样的,都说分居后接下来就是离婚。” 此时舞台上的表演接近尾声,主持人一边夸着舞台上的这些学生,一边对着下面的严温玉和几个孩子说着感谢的话。 舞台旁边的校长也是一脸笑的很开心的样子,这个表演不但没有因为刚开始的混乱小插曲打乱,甚至因为那个小插曲,此时的表演谈得上完美无缺了。 这个乡里的表演因为今年办的比较重大,好多学校都被邀请在列。 现在教育鼓励德智体美全面发展,除了市里的学生专程过来参加表演,乡里也组织了几个学校。 也就是说这么多人的表演只有短短五个奖项,堪称竞争力激烈。 严温玉给学生们擦了汗,他们的脸上此时的妆早就化开了,校长高兴地买了很多瓶汽水说着尽管喝,今天汽水管够。 汽水是免费的,乡里很重视这一场表演,汽水自然不在话下,买了很多瓶,此时旁边有很多学校的学生都汇集在一处,等着结束语和颁奖礼的到来。 严温玉朝着对面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朱婶和季晨坐的位置,她踮起脚尖挥了挥手,又觉得不过瘾,拉过旁边的凳子踩上去。 先是抱起安安,六岁的安安很是重,她抱了好几次才抱起来,让安安朝着对面挥手,季晨看到安安的小手臂也站起来挥手。 后面有村民说着别站起来,挡住了之类的话。 季晨说着抱歉,后面的村民见他很是客气便没再计较。 严温玉放下安安,就这么抱了一下她脸上的汗渍又冒出来了,又觉得不过瘾。 接着把静静抱起来,静静比较瘦小,平时不爱吃饭的缘故,一直没长胖,静静看到远处的季晨,喊着小姨夫,那几个字在严温玉耳边回响着。 抱完静静又把欢欢抱起来,欢欢比较轻快,三岁的欢欢甚是让人省心,起码在严温玉这里是这样的。 抱着欢欢喊着对面好多声,中间的观众注意到严温玉是刚才跳舞的那个女孩,见她不停地喊着对面,怀里的孩子也在喊着爸爸两个字。 中间的观众时不时地看向对面的季晨。 季晨觉得不好意思了,没再站起来,只是坐着挥手。 朱婶也跟着挥手,一边抱怨着:“也不嫌热,这么半天了,我看啊,小严对你真是上心的很。” 季晨此时不知道是被气氛烘托着还是什么,他低声答应着说着嗯字。 朱婶见自己的劝解得到了一定的回应,看到对面的严温玉已经坐在凳子上了,在那么多人头中不见了人影,这才拉着季晨低声又说:“不是婶说你们,你们啊,还是应该注意点,要是让村里的人知道了你们的情况,指不定又要说三道四了呢。记住啊,女人啊,是要哄的。” 季晨没吱声,他跟严温玉的想法一样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只是觉得日子是自己的,就算他跟严温玉有什么也是他们的事,跟别人没关系,更加跟村里的人没什么关系的。 他想着更是没有吱声了。 朱婶见他又沉默了,继续说:“有你后悔的时候。”说完便把乐乐抱在自己怀里,狠狠瞪了一眼季晨。 季晨摸摸鼻子换着话题:“一会等结束了,咱们去集市上买点布料给您做几件衣服。” “我自己就会做,还用请人做?再说了家里衣服那么多,补一补还是能穿的。”朱婶说道。 季晨知道朱婶这是不好意思了,他想了想,朱婶现在没有收入,唯一的几亩地现在不知道收成怎么样,以后更加没有收入了,平时在自己家里做饭时更加是小心翼翼的。 今天在家里吃了饭,明天一定会从自己菜地里拿出一些成熟的蔬菜,后天再从供销社买一些零食给孩子们吃。 尽管他们早就说过,不用这样,但朱婶依旧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她从内心里觉得不想欠着别人,更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季晨学过一点心理学,此时看着朱婶,只是点点头,说着那就一会给您买点布料,您踩缝纫机做衣服,捎带给我们也做几件。 朱婶点头应声,季晨也稍松一口气。 此时主持人说着马上就要揭晓奖项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闹哄哄的体育场里安静下来,观众席里有一些隔壁村子的村民,还坐着一些参加比赛的学校和村民自发组织来的。 此时观众席里就有自发组织来的朱家村村民,这是校长喊来的。 许校长专门在乡里借了几辆自行车,还把拖拉机拉到村子里,就是为了让他们给自己村里的学生们加油打气。 底下更加闹哄哄了,主持人没有经验,只能大声宣布各种奖项,奖项是从第五名开始的,逐渐喊到第三名。 季晨在底下手心出了一把汗。 严温玉也直直盯着舞台上的主持人,耳边听到主持人说着第三名是李家村小学。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的学生得不上奖项,只是觉得有些打击学生。 这样的话以后再组织这些活动可能会更加困难了,尤其是那几个男生。 她一想到那几个男生是因为季晨才来参加比赛的,又觉得对不起季晨,她看向对面的季晨。 季晨胳膊做着加油的动作,嘴里无声说着加油,他不知道严温玉时不时能看到他嘴里说的加油,但觉得她似乎是能看到的,便又说了好几遍加油。 严温玉只看到她的动作,并没有看到他说的加油。 此时主持人正在宣布第二名了,她紧张地又看向舞台。 乡里的比赛如果第四第五名轮不上这些村子的小学,那么前三名更加不用指望了,这是赛前许校长亲自跟自己说过的。 除了内定没有别的办法了,前三名一般会留给市里的学校,以便明年乡里再有别的活动时,市里的学校能够再次来参加。 许校长说过的话严温玉早就想到了,内定这个词也早就出现了的。 她看向舞台,又低下了头,有点无奈地摸摸几个孩子:“一会妈妈带你们去吃冰棍好不好?” 几个孩子不知道严温玉此时心情相当低落了,高兴地拍着手说着好。 严温玉蹲下来,眼睛湿润了下,又使劲眨了眨,耳边似乎听到了朱家村小学这几个字。 “大概产生幻觉了。”她自言自语道。 一旁的学生们听到主持人宣布第二名是朱家村小学时,均跳起来了,连许校长的动作也轻松很多。 几个老师走过来高兴地说着:“是我们小学。” 严温玉疑惑地看向他们下意识地便知道了怎么回事,又重复了一遍:“什么是我们小学?” “第二名啊。”一旁的郭老师兴奋地回应。 严温玉这才确信刚才主持人说的的确是自己村的小学名字,她看向舞台。 许校长此时已经慢悠悠地走上了舞台,上了舞台时候又听到主持人说着什么三个孩子一些话,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郭老师又推搡着她,直接把她推到舞台下面要上台阶的那段路说着:“喊你了,快上去。” 严温玉此时已经从震惊中明白过来,她折返回去拉上三个孩子的手便一起走上了舞台。 许校长手里拿着奖状还有一个玻璃形状的奖杯,还有一个信封,信封里应该是钱,参加比赛之前,许校长就说过,会得到一些钱,至于第二名是多少钱,她没有记住。 此时底下拿着照相机的工作人员在拍着照片,许校长把奖状递给严温玉,示意她拿上。 严温玉接过来之后便递给欢欢,然后把欢欢抱在怀里,又把安安和静静两个小孩推在自己前面。 这样照相两个小孩子不至于被裁掉,在新世纪时,她就因为身高原因有被裁掉照片的经验。 季晨远远看着那几个人,主持人把话筒递给严温玉问她有什么感想。 严温玉眨巴着眼睛,有点兴奋地说:“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拍一张全家福照片。” 主持人没想到严温玉此时是这样的话,便啊了一声,又看到下面的领导大声说:“拍一张全家福,家人在哪?快让上舞台。” 其他人也在起哄,现在这个年代,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说着家里的幸福之类的话不常见,此时起哄的人占着大多数。 严温玉垫高脚尖挥着手,主持人又把话筒递给她,她对着话筒说道:“在对面,季队快来呀。” 观众席上一听名字,又是此起彼伏的起哄声都在喊着季队。 严温玉又对着话筒说道还有朱婶,她虽然是我的婶婶,但现在更想是我的妈妈了,您也快上来。 朱婶不好意思地直摇头,季晨站起来,抱着乐乐,说着我们一起上去拍个全家福照片吧。 说完拉起朱婶站起来,朱婶推搡了几下,便跟着季晨朝着对面的舞台走去。 此时观众都站起来了看着这一家人,季晨仿佛听到旁边有人在说着,这么年轻就生了这么多孩子,真是有福气啊。 一旁的小孩子都是哈哈笑着,观众席上热闹非凡。 严温玉看着舞台下面的几个人走上舞台,站在了舞台中间。 照相机闪了好几下,师傅说了声拍好了,这才算完事。 下面的村民时不时地还在起哄着,校长带着他们走下舞台。 走下舞台的严温玉还不尽兴,只是还沉浸在刚才的热闹气氛中,直到朱婶一直拍着胸脯感叹,第一次还是在那么大的舞台上拍照片呢。 下面的主持人接着宣布第一名的名字,似乎是一家市里的学校。 严温玉看了看舞台那边,是跟自己竞争很激烈的一所学校,练的舞蹈相当好,学生们的样子很不像是第一次跳舞,似乎是有专业训练的。 她又特意留意了下,那所学校的学生不仅跳舞好,还有合唱团也有专业的老师在指挥,这证明市里的师资力量还是很先进的。 想了想又觉得很合理,他们天天在村子里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了,就像朱婶和自己这几个孩子,才是第一次来乡里,而朱蛇更是大半辈子也没出过这个县城。 正想着,一旁的季晨看着严温玉很认真地盯着舞台上的第一名,以为她是因为没得第一名而伤心,便安慰:“你们很好了,跳的很棒,在我心里是第一名的。” 严温玉回神,说着谢谢,又补充道第二名我也已经很满足了。 “那就好,一会咱们得去乡里农贸市场逛一逛,你带钱了吗?”季晨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他自己留的钱不多,大多都给了严温玉。一会要买篮球,不知道这里的篮球贵不贵,如果可以他还想买羽毛球,给学校的孩子们在课外时间多一点选择的业余活动。 严温玉想到了季晨兜里确实没什么钱,每次一有点钱,季晨就交给自己了。 她点头,看到一旁的校长正在高兴地清点人数,走过去对校长说着自己要带着孩子们先去逛一逛,就麻烦其他老师带着学生们一起回去了。 校长点头,今天获得了二等奖,除了到手的奖品还有乡里发的奖金。 刚才县里电视台就有人问严温玉的事,似乎是想采访她,如果他们村子上了电视,那他们不但名气大增,以后村里修路的事估计也不远了,想到这里校长又说:“快去快去,人这么多,别把孩子给丢了。” 严温玉答应着,此时体育场里人也开始陆续朝着出口走。他们人多,朱婶在前面拉着安安,严温玉在后面拉着两个孩子,季晨则抱着乐乐跟着她后面。 太阳晒在头上,严温玉脸上渐渐出汗,季晨在后面看着她的小骨朵头发,这才觉得自己忘记带严温玉的帽子了。 她自己经常忘记,他便形成了习惯帮她带着,今天因为出门太匆忙,他也忘记了…… 严温玉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地看着朱婶旁边挤过来的人流,朱婶个子矮一些,她想了想叫住朱婶,说着我来抱孩子吧。 朱婶此时被挤的左一下右一下的,早就苦不堪言了,便挤到严温玉旁边把乐乐递给严温玉,后面的人不断涌上来,季晨伸出一只手护着他们。 严温玉抱着乐乐,朱婶拉着两个孩子在前面走着,后面季晨一只手无意识地揽着她的肩膀护着她,时不时地说着注意旁边。 好不容易几个人终于挤出来了,朱婶坐在体育场旁边的一颗树下这才擦着汗感叹:“人真多啊,想这么热闹的时候,只有村里唱戏时才能见到这么多人。” 严温玉听说过每年村里有钱人都会资助唱戏班子来村里唱戏,此时第一次听到朱婶感叹,便开玩笑似的说:“以后要是带您去市里,那岂不是人更多。” 朱婶想都不敢想市里的事,拍了下大腿摇手说道:“哎呀,可不敢想。” 季晨留意到严温玉的话,明白过来她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舞台上的第一名,那个小学是市里的小学,他也经常在邮局听到局长说着市里现在发展的真是好,什么都有。 他们一行人在乡里又逛了逛,朱婶第一次来乡里,看什么都是稀奇的,严温玉便带着朱婶多逛了逛,季晨抱着乐乐则在停着三轮车的地方等着他们。 等他们人回来时,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各种大包小包的,朱婶拿着布料,回来时还跟季晨炫耀说着:“现在布料真是便宜了,回头我给你们做衣服穿。” 季晨点头应承下来。 他们家的家具大件就是缝纫机,严温玉家里也有,现在村里结婚的三大件之一,正是流行时。 等回到家里时已经晚上了,几个人吃过饭,洗去一身疲惫,这才上炕。 临睡前,朱婶看着黑夜里的严温玉拍拍她的背说道:“小严啊,今天我跟柱子说过了,以后啊他肯定好好对你的。” 严温玉知道朱婶自从知道他们两个人不在一个屋子住之后,每天都在想方设法地凑合他们两个。 想必今天趁她不在,又在跟季晨说这些话了。 她随口嗯了一声便陷入睡梦中。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睡梦中各种境况,甚至还有她结婚的场景,男生身材硕长,穿着白色西装深深地看着她,她想要使劲看清楚男生的样子可却没看清。 直到听到一旁有人在叫自己小姨,这才醒过来。 她刚要坐起来便感觉到一阵头疼。 季晨在外面敲了敲门:“该吃早饭了。” 安安拉着严温玉的手:“小姨夫把饭做好了,让我来叫你吃饭去。” 严温玉头疼的厉害,估摸是昨天中暑了,她昨天一直紧绷着神经,不但没顾上休息,而且昨天的大太阳也是火辣辣的,她又是东奔西走的,没顾上自己的身体。 她拖着沉重的头起床换了衣服,这才揉了揉太阳穴出了卧室。 朱婶抱着乐乐在喝羊奶,季晨没在饭桌上,严温玉听到了外面传来的炒菜声音。 严温玉看了看乐乐,朝着外面走去,季晨还在炒菜,看到严温玉出门,瞥了她一眼。 她的脸上红红的,眼睛里闪着迷茫,朝卫生间走去。 季晨把菜盛到碗里,端回桌子上,低声问朱婶关于严温玉的事。 “哦,我刚才没看到,应该没事。”朱婶说道,她刚才一直在看着乐乐,确实没注意到严温玉。 “我知道,小姨说她头疼,不想吃饭。”安安在一旁重复着严温玉刚在被自己叫醒时说过的话。 “不想吃饭,头疼。”季晨有很多野外的经验,他们在野外集训时,经常会有各种情况,此时听到这个症状,便了解到严温玉这是中暑了,估计还发烧了。 他抬脚走向客厅一个抽屉里,拿出几盒药,翻出来消炎药。 严温玉此时已经回来了,看了下客厅里吃饭的几个人便说自己不舒服得先躺会。 “先吃点药吧。”季晨把搪瓷水杯拿过来递给严温玉。 严温玉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便摆摆手进了卧室。 下午她迷迷瞪瞪,时而听到朱婶说着起来喝点粥再睡,她不知道自己喝没喝,总之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她有点怔住,没听到孩子们在外面玩的声音,连朱婶大嗓门的声音都没有。 她下了炕朝着外面走去,一手拿着手电筒照了一圈,没有看到他们。 正要朝着朱婶家去的时候,便听到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她把手电筒照在大门口处。 季晨看着打着手电筒的严温玉笑着说:“醒了。” 朱婶不知道跟季晨说了什么,连带着孩子们也在笑着。 严温玉看着他们,想到刚才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时慌乱的样子,似乎是怕在这里没有了自己认识的人,虽然她的适应能力很强,但到底是怕寂寞的。 看到他们回来了,没忍住一股脑哭了起来季晨微愣住,朱婶吓了一跳看着蹲下去的严温玉说道:“哎哟,这是什么了嘛。” 严温玉蹲在地上,边哭边摇头。 朱婶又站起来一把把季晨拉过来低声说:“哄哄,估计还在发烧。” 说完自己拉着几个孩子进屋去了,屋里逐渐亮起一簇光。 季晨看着蹲下来的严温玉拍拍她:“哭一会就好。” 他边说边跪在地上,把严温玉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肩膀上传来细细的哭声,紧接着衣服感觉到湿了一片,严温玉不知道哭了多久,等到止住时,只觉得自己舒服了,连带着心情也好了很多。 季晨看她抬起头了,便把毛巾递给她:“是不是饿了?” 严温玉点头,今天不知道吃没吃饭,此时觉得饿的厉害。 “泡面加鸡蛋,等着,马上去做。”季晨说着便站起来。 方便面他们买了一箱,昨天逛乡里农贸市场时孩子们爱吃他们便买了一箱,虽然是垃圾食品,到底可以应急,季晨刚开始是不答应他们吃方便面的,此时也只能妥协。 严温玉哭累了,回到屋子里时,孩子们都已经睡着了。 “洗漱了吗?”她低声问朱婶。 “早就洗了,今天下午季晨带着我们去澡堂了,就在隔壁村,那里比咱们村好。”朱婶说道,又想起什么似的,疑惑的目光看着她问,“刚才怎么哭了?” 严温玉摇摇头,她不能说自己想家了,虽然她没有家,但来这里没多久,早就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家。 “柱子还是很细心的,今天下午看你一直在睡觉,专门熬的粥喂你喝,还喂你吃药了,你看看去哪找这么好的男人去。”朱婶说着季晨的好话,又添了几句说道,“还有啊,下午孩子们闹得厉害,柱子怕吵醒你,便拉着我们出门去了。” 朱婶在说他们今天为什么没在家,严温玉点头,此时她心里舒坦了很多。 季晨端着一碗方便面进屋时,严温玉的眼睛还在红红的,他指着泡面说道:“第一次吃这样的泡面,味道还不错。” 泡面里面只有一种调料,里面加了两个鸡蛋,严温玉轻声抱怨:“这么多,我怎么吃得了。” “吃得了,吃饱了才能生娃娃。”朱婶在旁边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就是太瘦了,得多吃点。” 严温玉脸红了下低头吃着泡面。 *** 隔天一早季晨就早早去邮局了,严温玉在去学校时,路过村委会,被村长问了下季晨是不是去送信了,严温玉回应着是,村长似是很为难地说:“那成,晚点他回来让季晨来一趟。” 严温玉心里咯噔一下,她以为出什么事了,便又问道:“村里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就是下午要来一车木头,着急要用。”村长解释着。 严温玉点头,季晨下午如果早的话便是5.6点回家,有时候会更早一些。 等她把课上完时,便听到村委会锯木的声音,顺着围墙看过去,一眼就看到季晨的大脑袋。 他似乎是知道自己在看,便挥挥手,又勾了下手指头。 那意思是一会过去一趟,严温玉把课本放回办公室,这才走向隔壁,路过自己教室时,教室里似乎还有学生在,她没有多想便朝着隔壁走去。 村委会里狼藉一片,整根木头和锯好的木头都放在一起,季晨看到严温玉的身影把手套摘下来。 旁边堆着好多篮球,他说着让司机帮忙跟着严温玉把篮球送到学校里去。 那些篮球和羽毛球放在一处,旁边还有一些跳绳,严温玉看着这一大摊的东西下意识地问:“这是哪来的?” “买的,上次答应你们班的李超了,只要得奖就有奖品,这就是奖品。”季晨说着又把手套戴上。 严温玉这才注意到围墙那头的学生们已经趴在围墙上,看到那些篮球,也有几个男生自发地过来了。 “季哥,就是这些吗?”李超把地上的物品整理了下分配给其他的男生然后才问季晨。 严温玉一愣,季晨跟这些学生关系的确好,连哥都叫上了。 想到平时这些学生叫自己老师的样子,这时才觉得这些学生把自己叫老了。 季晨指挥着他们,学生们把东西拿走了,严温玉还站在这里,便敲了下她的额头说道:“快去看看,他们不知道该放哪。” 严温玉低声抱怨了下到底还是听话地小跑着回了学校,等指挥学生把物品搬到库房中,正要离开时,校长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叫住了严温玉。 此时学校已经放学,学生们陆续离开了学校,只有几个学生还在操场打篮球。 “也没什么事,今儿早上去乡里开会,教育局专门表扬了咱们村,还说要给咱们村专门做一个报纸版面。”许校长停顿了下,似乎有点犹豫继续说,“就是版面除了放咱们学校的照片,还要放一张可以代表学校的照片,乡里的意思就是放我的,或者选出一个代表出来也行。” 严温玉点头:“那挺好的,咱们村以后的教育设施有着落了。” 她首先想到了黑板擦,学校的黑板擦太难用了每次用完粉笔之后,黑板擦因为用的时间太久,不仅擦不干净,而且教室里的灰尘也是很多,自己可以凑合,学生们长此以往就不好了。 许校长点头表示同意又接着说:“我们的意思是选你出来。” “选我?”严温玉微怔了下又问,“选我合适吗?我不是正式老师。” 她是代课老师,学校里正式老师只有几个人,都是年龄大的,其他人都是代课老师,而且工资都比不上正式老师,也没有退休金。 “行,我问乡里了,选你正好。”校长怕严温玉拒绝,便把上午开会时乡里说出的话一股脑原封不动地说出来了。 其实乡里说了那么多,那意思也是希望能选严温玉,一是她的形象很好,二是六一儿童节上领导看到了严温玉的表现,市里的领导也相当重视。 严温玉点头,她在新世纪本就是兼职做网红的,此时也没多想便答应下来。 许校长看着严温玉答应下来的样子,略松一口气,他以为会很难,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劝服了严温玉。 “那成,明天上午我让人来。”许校长说着站起来把自己办公室的门锁了,又看了看旁边的仓库说道,“这是村里第一个自发给学校捐助物品的人。” 严温玉点头表示同意。 她看着许校长骑着自行车离开的背影,耳边又听到了锯木头的机械声,很大又刺耳,便把门锁了朝着家走去。 季晨忙到了晚上10点多才回家,本来以为家里这个点早就都睡觉了,没想到院子里他之前新做的躺椅上躺着一个人。 严温玉此时眼皮已经在打架了,只是一直强撑着等季晨回来。 听到门响的声音,这才坐起来。 季晨正在院子里接凉水,他进屋看了看几个孩子,已经睡着了。这才悄悄地又出门,没想到把严温玉吵醒了,便温和地带着疲惫的声音说:“快进屋睡吧。” 严温玉站起来说道:“给你留了饭,还在锅里热着。” 季晨愣了下,他以为家里没饭了,还想着有馒头啃一个馒头也是好的。 严温玉说着人已经站起来朝着灶台走去了。 等再回来时,季晨已经洗漱好坐在凳子上,严温玉注意到他今天难得的很安静。 正要把饭端到桌子上时,耳边听到季晨说着:“不用,我端着吃就好。” 人说着已经走过来了,严温玉看着这身材高大的影子一下子罩住自己,从手里接过去那碗饭,是下午做好的炒面。 季晨端在手里,几下就把那碗面吃完了,这时回到灶台又听到严温玉拍了下自己:“哎呀看我这脑袋瓜子,还有一个鸡腿来着。” 她说着就又进屋,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碗,碗里是一个鸡腿,递给季晨。 “不用,给孩子们留着。”季晨说道,那个鸡腿很大,几个孩子分着吃足够了。 “学校给发的,孩子们还有。”严温玉下意识地说道,把鸡腿塞到季晨手里,“快吃吧,明天就坏了,还有一些我们炖到砂锅里了,等着明天炖汤。”说着便摆摆手说着去睡觉了。 季晨看过去,严温玉一直消失在了门口。 *** 隔天在学校里,刚上完早读课,果然看到几个人正在旗杆下面跟校长聊着天。 远远看到严温玉就介绍,说着这是我们学校新招来的老师,代表我们学校的形象。 几个报社的工作人员早就等着严温玉了,她今天穿了一身上次去乡里买的裙子,上衣搭配了衬衫,不仅时髦更是增添了夏季的艳丽色彩。 工作人员拍照片时看着胶卷里,没几分钟就拍好了,说着过几天排版完成,报纸就出来了,到时候你们留意着。 严温玉点头,这是她第一次登上报纸,以前都是登上各个网络,便跟校长说着报纸来了自己也要订一份。 “有的有的,到时候我们多订几份,肯定有你一份的。”校长笑眯眯地说道,边说边把一个信封递给严温玉。 “这是?”严温玉疑惑地看向校长。 “钱,乡里给咱们学校奖赏的,说是上次的表演很成功,市里不仅点名表扬,还给乡里也发了奖金,这不马上乡里就返给咱们了嘛。”校长一脸愉悦的表情说道。 严温玉打开信封的一个角看过去,里面都是十块的好几张,她没当着校长的面数,便借口进了办公室。 打开信封数了数,里面有十张十元的纸钞,也就是有一百块钱,严温玉计划了下,季晨昨天又给自己了六十块钱,算是锯木头的报酬。 因为村里没有专门的木工,昨天的报酬相当丰厚足足有六十块钱,现在家里除了要还亲戚的钱,能够剩下不少了。 又能减少一笔债务。 严温玉低头在笔记本上记了记。 过了几天,严温玉在村委会碰到二嫂时,便捎带着把她家当初买自行车时凑的钱还了。 “哟,挺能啊,这才没多长时间就赚到钱了。”二嫂手里握着钱,嫉妒地说道。 她的表情上下看着严温玉,想到了前些天村里举办六一儿童节后,村民们这几天一直在讨论严温玉说着跳舞真好看之类的话。 一想到这里便又剜了严温玉一眼,哼了一声:“以前也不知道你会跳舞,怪不得我们家柱子当初非要娶你。”她说完便转身朝着村委会的大门走去。 严温玉撇撇嘴,知道她只是在打嘴仗,没有计较地跟在后面。 季晨骑着自行车,背着邮差包过来时,刚好看到二嫂和严温玉一前一后地从村委会出来。 严温玉看到他,站住了。 季晨把自行车停到村委会门口,从手里那一份报纸拿出来放在严温玉手里说道:“你先看着,我进去把信送了就出来。” 说完人就进去了,严温玉打开报纸,一眼就看到一个大大的自己照片印在报纸上,旁边介绍着自己是朱家村小学的老师,还介绍了朱家村的相关情况。 她仔细看着,没有留意到季晨早就出来了。 他本来赶时间,本来自己村的信可以晚一点再送。或者等自己下班回到村子里时,捎带给了村里,但今天上午一眼就看到严温玉的照片在报纸版面一整页。 他想了想,便径直先给自己村子送信了。此时看到严温玉专注的样子,站到一旁等着她看完。 严温玉看完才发现季晨一直在等她,疑惑地问:“一会还要去送邻村的信?” 季晨骑上自行车点头,正要离开,严温玉连忙说:“等下载我去一趟吧,听说隔壁村有家理发店,我想去剪头发。” 朱家村因为村子小,没有隔壁村子大,村子没有理发店,隔壁听说有家亚特理发店剪头发还不错,就在村委会附近。 季晨知道那个理发店,点头说着坐在后面。 严温玉把手里装着书的包拿在怀里,便看到季晨伸出了一只手,接过来她手里的包,背在自己身上跟邮差包在一起。 “一会路面都是土路,记得抓紧我。”季晨吩咐着。 严温玉坐在后座上,看到季晨的后脑勺,戴着邮差帽的后抱脖颈被帽子的阴影遮盖住,还没反应过来,自行车便朝着远处骑去,她下意识地拽紧了他的衣服。 一路向上,严温玉好几次想要提醒季晨,如果太累了,自己可以走一段路的,但季晨没说什么,骑着自行车向上走。 大约骑了不到10公里便到了那个亚特理发店,此时已经是下午,理发店关着门。 季晨熟门熟路地敲了敲门,等了一会没人应声,又敲了敲玻璃窗户。 敲了好几次,才看到玻璃内一道人影闪过,那个长发理发师光着上身开了门,一眼就看到了季晨。 他的眼中露着不悦,后面跟着一位烫着小卷抹着口红的女人,从理发师后面走出来,也看到了季晨打着招呼。 季晨知道这个女人经常在理发店里,他送信时,有时候会晚一些,就会看到女人正倚在理发店门口,偶尔看到他还招手说着:“来吗?” 嘴里有时还抽着旱烟,季晨知道这个女人的工作,只是觉得在村里这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工种,在乡里都没见到过。 严温玉看着这个女人从理发店里出来之后,便站在了一旁。 又留意到这个女人不时地看向季晨,穿着连衣裙的胸口扣子没扣上,本来已经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撩了一下头发问季晨:“这次还不行?” 季晨说着:“哪次都不行,这是我媳妇,别让她误会了。” 那个女人一听便看了一眼严温玉。 严温玉没理会那个探究的目光,只是瞥了眼季晨,这才问理发师:“可以剪头发吗?” 理发师的上身已经套上了短袖,他先把门拉开,接着把窗户上的窗帘也拉开:“进来吧。” 季晨看到严温玉就要进屋,说着自己先去村委会送信,一会回头来接你。 严温玉看着那个女人还在旁边等着便低声说:“不着急,你要有事先去忙,正好我去逛逛,这还是第一次来别的村子。” 她说完便挥手进了屋里。 季晨一愣,严温玉不是爱逛街的人,这几次去乡里和县里,严温玉都是买了家里的必需品便回家了,衣服都买的少,基本上都是穿之前原主的衣服。 那个女人见季晨在外面,还背着女士的包,便说:“你媳妇生气了吧,你看还不如跟我呢,而且你媳妇太瘦了。”她说着走过来很熟练地主动跨上季晨的胳膊。 季晨站远了一些:“别让她误会了,”说着便快速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那个女人没有离开,又进了理发店。 理发店里此时光照不明亮,严温玉没让理发师帮忙洗,自己半躬腰洗着头发。 理发店里有水管,还有电,她觉得很羡慕,便打听这些电是全天供应吗。 “不是,哪能全天供应啊,经常停电,今儿你来巧了,旁边村委会正在用发电机发电,我们在旁边正好顺带着用上了。”理发师解释,看到那个女人回来了,没再回应严温玉。 严温玉洗着头发,她留意到那个女人一边撇着自己不知道跟理发师说什么,两个人低声笑了笑。 理发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币,那个女人又看了下还在洗头发的严温玉,便悄悄亲了那个男人一下,上楼去了。 理发师拿过来一块毛巾递给正在拢着头发的严温玉。 外面传来自行车铃声,季晨进屋时正好看到严温玉擦着头发,毛巾是白色的很干净,有一束光透过玻璃打在她的胳膊上,那截白皙皮肤闪着五彩光芒。 她的脸上还滴着水,顺着水珠滴入脖子。 理发师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看着严温玉,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露着笑容。 季晨走过去,站在严温玉身边,挡在了严温玉和理发师中间。 “刚洗完?是不是还得吹头发?”季晨看了眼严温玉又转头问理发师,“是不是没有吹风机?” “有,那玩意我在市里就用上了,开店时专门买了个新的,不过不常用,村里的人觉得吹风机对头发不好,每次都是擦干头发。”理发师说着便上楼去了。 楼下严温玉和季晨站在一旁,严温玉闭着眼睛,脸上的水珠还没有擦干,又有新的水珠流下来。 季晨走过去帮她把头发抓在手里道:“擦擦脸。” 严温玉用毛巾擦了下脸,这才接过来季晨抓住自己的那一缕头发。 楼上传来轻轻的男女说话声音,季晨耳朵很好,他听出来是那个女人和理发师在说话。 等了有几分钟,理发师才从楼上下来,把吹风机递给季晨:“你们先吹干,一会我下来剪头发。”说完没等他们回复,又转身朝着楼上走去,走的很快,似是等不及的样子。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季晨手里拿着吹风机,看到严温玉正看着他,便说:“我给你吹头?” 没等到严温玉回应看她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椅子是木质的,没有靠背。 头发湿漉漉地披着,她的头发本就长,又一个月没剪,这会已经到腰部了。 黑色的像是锦缎似的头发散在后背。 季晨摸着那湿漉漉的头发,拿着吹风机,屋内立刻充斥着嘈杂的吹风机声音。 吹风机是老式的,声音很大,吹了一会,插线处因为太松线掉下了,吹风机停止运行。 室内又安静下来,季晨看着那个插线处,正要弯腰把插线插上时,听到了楼上传来了一阵声音。 严温玉看向季晨,他们两个人的脸同时变红了,楼上的声音不断,紧接着又大声了起来。 季晨把插线插上又打开吹风机,吹了一会插线处又松了,室内又是一阵隐约的声音。 反反复复的情况,季晨手里握着那锦缎顺滑的头发,吹了好久,终于看到时间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停下来把吹风机关上。 楼上的声音也停下来了。 他们两个人均松一口气,严温玉摸着自己头发转移话题:“这头发得剪短一点,夏天太热了。” 季晨看着那头发,想到了刚才摸到头发的触感想要说这么长的头发,剪了多可惜,但嘴里说出的便是:“好啊,以前你的头发就是短的,正好跟以前一样。” 季晨说的是严温玉在局里上班时的样子,她的头发没有这么长,只到肩膀处,几个月每次看到她都是短短的头发,从来没长长过。 理发师此时也从楼上下来了,看到两个人一坐一站,都没动便说:“吹干了?行,坐旁边等着。”说完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季晨看到理发师想到了刚才听到的那些声音,不自在地咳嗽了下:“我去外边等。” 说着人已经在门口了,严温玉脸上也红红的,眼神里透着不自然。 理发师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当他们觉得室内太热了,便把吊扇的开关拉了一下说:“是不是很热,咱们这有扇子,喏。”又递给严温玉扇子,问她剪到多短。 严温玉描述了下。 “那么短?跟没了有什么区别嘛。”理发师看着这长长的头发又说,“这么长的头发,估计养了好几年了,确定要剪?一会剪完不会哭吧?” “确定,剪吧。”严温玉很肯定地说道,这头发本来就不是自己想要的,她想要自己心中的中短发。 “那行,一会剪完头发你把头发留我这,我再按照市面上的价格给你钱。” 严温玉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理发师解释:“现在村里有人收头发,你不知道?你这长头发估计能卖点钱。” 这事严温玉还真不清楚,她以前只是捐过头发,哪听说过头发也能卖,便又问能卖多少钱。 “买不了多少,你要是专门卖给那些收头发的还能卖多一些,我这不但给你钱,还得给你把头发剪好,哪能买的了那么多。”理发师解释着,拿出了剪子。 严温玉突然想到,剪头发不是应该湿头发剪吗? 看着理发师自信满满的样子,又想到理发师刚才去做了什么,这才克制住自己想要问理发师的问题。 管他呢,剪了就行。 季晨在外面站着,看着远处的土路升起的尘土,理发店门口堆着很多垃圾,这个村里理发店算是装修的很好的地方了,有二层小楼,虽然不大。 耳边听到门帘的声音,他转身朝着身后看去。 严温玉站在门口,夕阳照在门口旁边的玻璃上,五彩的光印在她脸侧,短发闪着微微光芒。 季晨转了下眼,看着她跟以前的及肩短发问:“多少钱,我进去给钱。” 严温玉的包在自己身上。 严温玉看着自己的包季晨还背着,一直没放下来,手里摇了摇几张纸质钞票:“不用,倒贴钱。” “嗯?” “走吧,路上说。”严温玉看着天气,这会耽误了一点时间,太阳即将落山。 季晨点头骑上了自行车,回去的路上他总是觉得会闻到一股头发香味。 路面坎坷,时不时的有石头把自行车绊一下。 严温玉手里拽着季晨腰部的衣服,她不会骑自行车,连带着坐自行车也没几次,被这么一磕绊,手里的劲不免大了一些,指甲掐到了季晨的腰部肌肉。 季晨感觉到她的紧张,扭头说:“放心,抓好,摔不下来。” 严温玉嗯了声,一路上晚霞照在他们身上,严温玉的头发被风吹过,刚剪完头发,头发的洗发精味道时不时地冲进季晨的鼻息。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黑下去了。 朱婶在院子里正在摘菜,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起初没认出严温玉,以为季晨从哪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正要出口骂季晨时,直到严温玉叫她,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把手里的豆角扔到盆里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头发给剪了。” 严温玉反问:“好看吗?” 朱婶一愣点头:“好看,就是可惜了那么长的头发。” “给您钱。”严温玉没等朱婶感叹完便把手里的钱放进朱婶手中。 那是今天剪完头发理发师给她的钱。 朱婶拿着钱,又塞给严温玉说道:“这是怎么了,突然给我钱,拿走拿走,我有钱,而且钱都没处花。” 她说着又把钱塞进严温玉的口袋中。 严温玉把钱拿出来很郑重地递给朱婶:“这钱啊,是剪头发给的,算是把头发卖了的钱,俗话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这没有父母了,这钱就该给您,您尽管保管好就行,想买什么就去买,以后啊,咱们就过好日子。”严她说着把钱紧紧捏在朱婶手中。 朱婶看着那钱,现在村子里经常有收头发的人来,她以前也卖过头发,但因为头发质量不好,没卖掉多少钱。 严温玉怕朱婶又把钱递给自己,便一直握着她的手,转头朝屋内看去。 院子里的一角处,放着豆角的盆已经不见了,屋内传来孩子们和季晨对话声。 黑夜中朱婶掩饰住自己掉眼泪的眼睛,点点头:“那婶儿就给你先存起来,以后等你用得上的时候再给你。” “哪还用得上,您就留着花吧。”严温玉又嘱咐道,听到朱婶终于答应留下来那笔钱了,这才拍拍她的手,一起向屋内走去。 屋里几个人已经把豆角摘好了,季晨正在捣鼓手里的几个木头,已经有了样子的木制品,像是一个圆圆的轮子,孩子们围在他身边。 季晨在做小孩子可以骑的自行车,几个轮子大小不同,这是给三个孩子一人做一个。 在村委会工作了几次,偶尔锯木头时会有多余的好木材剩下来。 因为是边角木料,村委会有很多,他便请示了村长,得到可以拿回家的答复后,这才拿着边角木头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凑了凑,正好凑够几个孩子的自行车。 他计划做三个轮子的自行车,虽然木质的骑起来不如正常的自行车好使,但已经很令孩子们高兴了。 自从知道是给自己做自行车后,几个孩子也不去外面玩了,时不时地问季晨是不是自行车快做好了。 “明天就能做好。”季晨又一次回复着。 孩子们一听明天,似乎就在跟前,更加兴奋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围着季晨更是问个不停了。 季晨很有耐心地回应着,时不时地抬头朝着屋外看去。 能看到及肩短发的严温玉正在和朱婶聊着天,在旁边拿着勺子,或者递给朱婶酱油或者盐。 看着那两个身影,季晨第一次感觉到圆满的家的感觉,想要这种安心的感觉更加久一些。 *** 过了几天,季晨终于把村委会留下的好几车木头都锯了,正好也给几个孩子做好了自行车。 此时几个孩子在学校操场骑着自行车,季晨则在边上带着几个严温玉的学生,教他们打篮球。 自从上次的表演之后,季晨便与严温玉班级的学生打成一片,几个学生俨然已经把季晨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尤其是李超,更是唯季晨是从,季晨说什么就是什么,把季晨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严温玉跟朱婶坐在操场一边阴凉处。 这小小的操场,因为几个孩子的到来渐渐热闹了起来,村民们也有人来了这里,拿着凳子,三三两两地坐在一处,闲聊着。 今天天气闷热,村民们看着这些孩子们玩的这么开心,也有村里的年轻人加入进去,但因为技术不到位或者不懂规则,便被几个孩子轰下去了。 季晨又耐心地教导他们篮球规则,很快场上又弥漫起一种很难得的争斗场面。 几个孩子在旁边骑着季晨做的自行车,一人一辆车,这几天几个孩子去哪,都是骑着这个自行车,自行车是三个轮子的,平衡感不用担心。 远处的村民看到这几个自行车纷纷夸赞起来,时不时地问着几个孩子自行车的由来。 “小严,能不能让柱子给我家孩子也弄一个自行车,孩子馋的厉害。”一位年轻女人走过来问严温玉。 严温玉看着远处回复:“得看季晨的意见,他这几天送信回来就不早了,不知道有没有空做。” 这几天学校的老师经常来问自行车的由来,那个女人见严温玉的委婉说法便哼了一声走了。 季晨那头正下场歇息,那个女人一看季晨正在旁边站着,便走过去。 严温玉看着那个女人走过去,快要贴在季晨身上了,季晨站远了一些。 “行,这几天我看看,不过现在想要的人挺多的,村长和校长都说了,可能得排队等着了。”季晨一脸正经地回应着她的要求。 校长和村长的确已经跟他预约过了,他也应声下来了。 村长给自己介绍了工作,而校长是严温玉的领导,于情于理他是不能拒绝的,但村民们以后也还要打交道,他也是希望能做就做的。 只是自行车是精细活,而且孩子们骑,更加得小心对待了,恐怕做不了几件。 万一骑着自行车出了事,后果更加不可设想。 那个女人正要搬出季晨的姐姐来劝说,那边村长已经过来了,手里握着报纸,看着季晨问:“你媳妇在哪呢,怎么在办公室里没看到她。” 季晨指了指那头树下的严温玉,她的身材瘦小,完全被坐在前面的朱婶挡住了。 那个女人见季晨一副要过去的样子,便摆摆手低声说道:“真是传的不假,是狐狸精。” 她说的是严温玉,自从严温玉把头发剪短之后,村里的女人好多都模仿她。 她的及肩短发很简单,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头上甚是好看。村里的人好几个都模仿她的发型,但效果都不是很好。 想到这里那个女人又狠狠说了句:“就是狐狸精,连个自行车都不给捣鼓。” 季晨手里拿着毛巾,不断地擦着汗渍,朝着严温玉和校长那头走去这会村长也朝着严温玉走过去,几个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看到严温玉皱了下眉头,又看了看乐乐,季晨心里一紧,便快步走了过去。 快过去时甚至小跑了几步,快到跟前时听到几个人说着什么主持人之类的事。 “要我?”严温玉疑惑地问道。 “是,刚才村委会专门打了个电话,就是要你去。”村长解释道,一旁的校长拉过一个空着的椅子坐下来。 坐下来之后揉了揉自己的腿,天气要变天了,似乎要下雨。 季晨默默地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村长继续解释:“明确说了就是要你,其实你们六一儿童节表演完节目之后,就有人说过想要你去县城,那会事情都没定,我们就没告诉你。” 他说的是,县里的电视台想让严温玉去做主持人。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严温玉更加没有经验了,要说给自己拍照,那是自己擅长的,但做主持人完全是一个陌生的行业。 “会有培训,而且一个星期就去一两次。”校长解释着,他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不想让严温玉去的。 说白了这个学校现在因为严温玉的到来,临近的村子家长都给自己孩子报名要来上学。 这事乡里教育局知道后,那天开会时专门提了一嘴:“你们学校不够大,下次上面批款了,就给你们扩充一下,争取在附近的村子形成一个大的学校,就叫实验小学。” 许校长一听便很动心,他只知道这事是因为严温玉引起的,听闻县里来人让严温玉去做主持人,还要带人走,他想都不想便要拒绝。 还是村长先是劝过他,这才来找严温玉。 村长擦着汗渍,摸出一根烟。 朱婶见状,推着乐乐远离了这个充满着烟味的地方。 村长又抽出一根烟递给许校长,许校长摆摆手,指指自己的腿,那意思是不能抽烟。 村长只管自己抽着烟,等着严温玉答复。 “可是时间上有点太紧张了。”严温玉小心答复,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季晨。 县里的工作她没有经验,而且工作是周一至周五的,她还得在学校上课,虽然那份工作很有诱惑力,但到底是得放弃。 校长摇手,吐出一圈烟雾道:“到时候会有车来接,说是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抽出一早上就行。”他说不清具体那是什么工作,好像是主持人,电话里是那么说的,电视台的人还说等他们谈妥了,便会亲自来解释这个工作。 严温玉拒绝说自己真的没时间,她的理想生活是一步步来,而且是做自己擅长的事,看着严温玉犹豫的样子,村长瞥见季晨站在后面,这才站起来拉过季晨问他的意见。 “这你媳妇没主意,你替她想想。” 季晨走过来看向严温玉,见她摇头,便说:“时间的确紧张。” 村长一听,感觉出季晨似乎是很听严温玉的话。 这两口子,他从内心里是喜欢的,总觉得他们什么都会,不仅相貌漂亮,还很谦虚。 重要的是,每次他一说什么工作,季晨便答应下来了,完成的还很快。上次那么多车的木头,愣是晚上就照着灯下,把木头都锯完了。 县里免不了又是表扬一番,还奖励了一笔钱。 虽然钱最后充公了,但村子因为办事效率高,给上面的领导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们还说以后修路会给他们先修的。 村长那个高兴劲,他每次去县城看到那路就很羡慕,暗自想要是自己村里也能有这样的路就好了,这不因为这两口子马上就要实现了。 此时更加不能折在此刻,说什么严温玉也得去县里做那什么主持人。 想到这里,他朝着校长使眼色。 校长也劝:“三年级的课好上,你要不在学校,我安排别的老师顶上就是。” 这句话完全解除了严温玉的后顾之忧,严温玉想了想点头应声:“先试试。” 村长顿时松一口,说着我这就给县里答复去,他们还等着呢,明天就有人来接你。 “这么快?”严温玉下意识地问道。 “可不,早就等着你了。”校长补充着,与村长一起走出操场。 严温玉看向季晨,季晨转了下眼,看向远处的孩子们:“正好去看看姐姐,这几天医生说她恢复的很好。” 自从上次看过姐姐之后,他们每周都会去县城一趟,一是为了让孩子们看自己的妈妈。二是季晨有自己的私心,他借着去县城,是为了考察县城里能做的事。 最近他留意到,村里有的人家种着果树,但因为种的不多,都是自家消化。 有时候吃不完也没办法储存,大多村民会送人,或者在集市上卖掉,但因为村子里每家每户都有苹果树石榴树等,卖不掉的水果还是很多的。 他觉得这是一个商机,具体怎么操作他还在思考中。 看到严温玉答应去县城,一方面是松一口气,另外一方面是觉得她太累了。 自己作为男人可以跑来跑去累一点,但严温玉不一样,她是个女孩子,自己还是承担多一些比较好。 想到这里,他想到了最近村里人不断地来问他关于自行车的事,便朝着刚才说话的那位女士走去。 严温玉看到季晨朝着那个女人走过去,不知道在说什么,那个女人朝着自己看过来,又露出笑容。 “成,做好我给你钱,正好我们想给自己买自行车,就是太贵了,你知道,现在这个自行车大人的都那么贵,更别提小孩子的了。”那个女人说道。 季晨点头,他知道这个女人家里是村里的有钱人,便提出可以制作木质小孩子骑的自行车,就是可能需要一笔费用,这个费用对于女人来说不值什么钱。 那个女人欣然答应后,用眼神朝着远处的严温玉炫耀了下,这才高兴地离开。 *** 隔天县里果然派人来了,刚好是周末,季晨也在家。 村长直接带着电视台的人来了家里,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村长给他们介绍,季晨了解到一位是李部,现在是电视台负责新闻部门的,还有一位是刘梅,是负责电视台的招聘事业。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要是来咱们县里当主持人,可以先试试,做得好就扎根在咱们电视台了。”那个李部说道,他年龄稍大一些,估摸将近四十岁了。 那位刘梅看起来跟严温玉相差不大,言行举止透出她受过良好的教育,偶尔嘴里还能说出几句英文。 严温玉觉得这个女生跟自己年龄差不多,教育水平也很高,便询问她关于她的教育学历问题。 “我和我哥都是留学回来的,因为我喜欢新闻行业,正好咱们县城里又没有这个部门,我就来了。”刘梅说道,又接着说自己留学的事。 严温玉点头,看向季晨,季晨在以前也是留学回来的,只是他去的是各种训练基地,听说都是魔鬼训练,她只在同事口中听说过,对季晨的背景资料也了解不多。 那位女士见严温玉似乎能听懂她说的一些单词,便疑惑地问她是不是也懂英语。 “我自学的,没有受过什么系统的教育。”严温玉回答,原主的家庭只让她上到高中,这时候不能太过于暴(露),会引起怀疑。 刘梅称赞:“学的比我都好。”她的外语中还带着本地乡土的口音,而严温玉说的一些单词里面没有任何口音问题。 “哎呀,真是屈才了,早知道你这么厉害,应该去县里教学,我哥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个人才,还不得早让你去市里啊。”刘梅说道。 严温玉见她又一次提到了自己的哥哥,没有多想,这个家庭是温馨的,而且哥哥想必比刘梅优秀,才让她时不时地就提到自己的家庭。 他们又商量了几下,便做了初步决定,从下周开始先尝试下电视台的主持人,难度倒是不大,一是因为现在电视不普及,好多家庭没有电视。 不仅是村里,县里有电视的人也不多,电视机最多的应该是厂子里工作的那些人。 厂里每年都有买电视的名额,好多人可以排队买到,而村里的人即使有钱,没有名额也不一定能买到。 再者来讲,电视台现在因为网络也不普及,报道新闻的渠道没有那么多,现在最多念念稿件,县里的一些公告之类的,而念稿件只要背好不出错就好。 这是严温玉的强项,她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的。 想着便答应下来了,季晨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没有听出什么问题,看到严温玉递过来的眼神,便下意识地点头。 刘梅又说着关于薪资的问题,电视台的工作薪资还不错,可能是人才不多导致薪资也很多。 在这点上严温玉更加满足了,上次把亲戚的钱还了,还完钱他们还省着过了一段时间日子,直到后来季晨通过做村委会派来的木工活,家里才又缓过来一些。 只是木工的活没有那么固定,赚的虽然多,但到底是不定时的工作。如果电视台的工作稳定下来,家里开支起码没有那么紧巴巴了。 其他的欠款也能一一还清,想到这里,严温玉更加爽快地应声,下周一定会上班。 “成,咱们电视台上班有车接,都是公派车,有些同事是在村里上班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交通问题。”刘梅说道。 短短几句话便把严温玉的担忧解决了,她就怕交通不便。 她甚至觉得跟刘梅在一起工作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刘梅大大咧咧的,有什么都会说什么的,跟这样的人相处很舒服。 送走几个人之后,严温玉和季晨均松口气。 乐乐长得很快,又因为朱婶的照顾,整个人都是白白胖胖的,严温玉看着乐乐这小人样,又给她身上抹了爽身粉。 婴幼儿物品在县城里不多见,季晨找了很久才找到店买到爽身粉。 送走电视台的人之后,严温玉便去了朱婶家里,朱婶家里比自家凉快很多。 朱婶家的房子一半靠着山,跟窑洞似的,冬暖夏凉,这几天严温玉经常在朱婶家里睡觉,连带着几个孩子也一起挤在炕上。 朱婶家里只有一间卧室,原先是有两间卧室的,另外一间卧室经常空着,朱婶便把那间卧室改成储存粮食的地方了。 现在那个卧室里有很多小麦和玉米。 朱婶从那间卧室出来叹了声气道:“小麦里长了虫子了,这几天得晒晒麦子,下半年能交公粮。” 现在朱婶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家里的麦地还没丰收,现在又是夏季,过几天晒麦子的人会更多,她打算没事了这几天就晒晒麦子。 村子晒麦子一般是收了麦子之后便会晒在各个空地,这几天有早熟的麦子已经收下来了。 在路上经常看到有晒麦子的农民坐在路边看着麦子,麦子得晒好多天,直到晒得完全干,这才会装到袋子里,储存到干燥地,等待着家里没粮食了,能随时磨麦子换面粉吃。 严温玉看着朱婶,想到了今天的日子,是她的生日。 她的生日正是炎炎夏季,也是收麦子的前后日子,虽然从小到大自己没什么亲人给自己过生日,但天生的开朗性格使她对这些日子很敏感。 没有人给自己过生日便自己过,每年她都是自己给自己煮长寿面,有时候还能自娱自乐,奖励自己生日礼物。 今年的生日自己怎么也没想到来到了这里,今天天气又热,她动都不想动,就想在朱婶这个半窑洞里躺着,哪哪也不想去了。 想到这里,看了看乐乐那睡着的长睫毛,打定主意不过生日了。 朱婶在她身边待了没多久便出去了,说着我得去看看地方,找个空地晒麦子。 村子里晒麦子的太多,有时候得占地晒,尤其是夏季,好多人家除了晒新麦子,还会晒以前储存下来的麦子。 朱婶也不例外,严温玉没有多想,应了一声陷入睡梦中。 --梦里似乎看到自己的亲人围在自己身边唱着生日歌。 严温玉醒来时看着窑洞的顶部,是灰色的土,耳边很安静,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间,还早,下午三点来钟。 朱婶出去之后没回来,屋里就剩下自己和乐乐。 看了眼乐乐,严温玉正要朝着屋外走去时,听到客厅有动静,她喊了一声朱婶。 没有人应声,她疑惑地朝着屋外走去,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几个孩子齐刷刷地唱着跑调的生日歌。 她愣住,站在卧室和客厅的中间门中,看着几个孩子,旁边还有朱婶,不好意思地跟着拍着手,嘴里无声地跟着唱歌。 几个孩子似乎是刚学会唱歌,唱了一遍之后又接着唱第二遍,季晨在他们后面,手里拿着一个圆圆的蛋糕。 严温玉今天总觉得季晨不对劲,上午电视台的人走了之后,他就坐立难安的样子,一会出去一会又回家。 在自己眼前一直晃来晃去,她觉得头疼,便借口来到了朱婶家里,几个孩子也跟着自己。 大概是自己睡着的时候,几个孩子被他叫去临时学会了生日歌。 只是蛋糕,村子里没有卖蛋糕的,不知道季晨从哪里找来的蛋糕。 严温玉看着近在眼前的蛋糕,上面插着小小的一根蜡烛,是红色的蜡烛。 “村里没买的,我觉得白色的不吉利,就用红色的代替了。”季晨说道。 从前几天他就一直惦记着严温玉今天的生日,今天一天没想到县里电视台的人来了,来了之后还待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后来电视台的人离开,他这才有机会等着严温玉离开。 但今天严温玉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出门,她平时是不爱出门的人,为了让她出门,他今天特意在严温玉跟前晃来晃去,直到严温玉觉得他不耐烦离开。 看着严温玉去往朱婶家之后,季晨这时才回地窖把早就准备好的奶油和面包拿出来。 他看了下配料,奶油是植物奶油,虽然不健康,但在这里已经有就很不错了。 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蛋糕,又把昨天买到的草莓,点缀在奶油最上面。 昨天回家时本就是小心翼翼,今天又这么折腾,蛋糕有很多瑕疵。 看着那丑丑的蛋糕,奶油不是光滑的,甚至破坏了面包坯的周围一圈,幸亏上面草莓点缀,把瑕疵掩盖住了。 严温玉盯着那个蛋糕半天没出声,季晨低声催她:“快许愿,别等蜡烛滴下来。” 蜡烛是家里常用的那种,滴下来就会毁掉蛋糕的一小部分,虽然对他们来讲没什么,但孩子们还等着吃蛋糕,不能让孩子们也吃到有瑕疵的蛋糕。 严温玉闭眼许愿,季晨看着她的睫毛微颤着,不知道许了多久,睁眼把蜡烛吹灭。 孩子们还在唱着歌,严温玉说道,再唱歌就不能吃蛋糕了。 孩子们一听都纷纷停下来,张望着她,把手里的小碗递给她。 严温玉把蛋糕分好看着孩子们吃的很开心,朱婶在旁边也正一脸慈祥地看着她。 严温玉一愣,仿佛看到了自己母亲的眼神,手边递过来一个碗。 她顺着那只手看过去,季晨把装有蛋糕的碗放进严温玉手里,并示意她递给朱婶。 朱婶摇着手道:“哎呀,让孩子们吃就好,我不吃,这么大了,不吃蛋糕了。” 她说着又把一旁桌子上摆好的一个盖着盖子的碗拿过来,解开盖子。 那是一碗长寿面,手工制作的。 “柱子说这是什么长寿面,咱们村里没有这个习俗,也不知道你们从哪知道的。”朱婶说着把长寿面放在严温玉前面。 长寿面里有两个鸡蛋,还有西红柿小葱点缀,颜色看起来很好,挑起一根面条是一整根的,她说着谢谢,吸了吸鼻子便低头没几下就把长寿面吃完了。 吃完身上还出了一身汗,季晨给她把扇子递过来,开玩笑:“又没人跟你抢,吃那么快干嘛。” 严温玉听完看了看他,季晨平时比较死板,几乎不开玩笑,今天难得开玩笑,令她觉得不自在。 窑洞里时不时地带来凉气,卧室一角还摆放着朱叔的遗像,季晨看到随手从旁边拿出来三根香拜了拜。 那天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朱叔出殡时,朱婶按照惯例把朱叔埋在了地里,看着那个小小的坟地,更加觉得要好好保护家里的几个人。 几个孩子难得吃蛋糕,吃完抹着嘴说着还想吃,严温玉说着等下次再吃。 他们孩子多再加上两个大人,这一年估摸着吃蛋糕的次数更多了。 季晨点头,走向卧室另外一边,看着挂着的玉米还有很多袋小麦,问朱婶关于小麦收成的问题。 “这不马上就是小麦收成的日子了,按照平常这个时候我们每天都要下地,村里几个上过大学在外面工作的人都专门请假回家收麦子,县里还有麦收假呢。”朱婶说道。 她不懂什么这个假期那个假期的,都是从村民嘴里听来的,再说给季晨听。 听朱婶说就是这几天就要收麦子了,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家的那些地也要收,现在还是人工收麦子,没有机器,一是农民买不到机器,二是村里也没有预算买机器。 一想到这里,他便心里有数了,过几天自己也得请假帮忙收麦子。 虽然麦子已经转手给亲戚了,到底是自家的,无论如何也是不能避免的,该帮忙还是得帮忙严温玉在客厅看着孩子们高兴地吃蛋糕和面条,眼睛余光看到季晨在那间存放着小麦的卧室一直没出来。 她不懂这些农业收成的问题,以为现在早就是机器种植和收成了,看着那满屋子的小麦和玉米,甚至觉得羡慕。 但一想到其中的细节和朱婶说的需要定时晒一晒这些农产品,否则会长虫子,便又打消了这些念头。 端午节要到了,随着喜庆节日的到来,还带着地里丰收的喜悦。 所有人都等着收小麦,起码朱家村里的人是这样的。 而严温玉也即将踏上县城的主持人。 第40章 第四十章 随着端午节的到来,季晨在村委会逐渐开始了木工的工作,好在邮局现在人手足够,村里的信件也不是很多。 他偶尔可以早点回家去村委会,现在村里已经指定让他做木工的工作,甚至提出可以把锯木头的工具移到自家院子里。 “这样你不是很方便,不用天天回家看孩子了。”村长这样说道。 因为严温玉偶尔也去县城的原因,照顾孩子的事除了朱婶之外,他觉得自己能回家就早点回家了。 每次来村委会,遇到村里停电时,他就趁着停电的时间回家照看孩子们,尽量能帮忙就帮忙,好几次村长看他来回跑的气喘吁吁都于心不忍。 “这样,过几天他们回来了,我们一起帮忙把这么推式的锯木器都搬到你家院子里。你就不用来回跑了嘛,还能顾着几个孩子。”村长又提议。 最近因为季晨锯木工作完成的很快,他们村每次都超额完成,县里都点名表扬了好几次。 这其中季晨的功劳尤其大。 季晨想了想觉得这样的安排相当可以,只是自家有孩子,锯木器每次音量都很大,会吵到几个孩子,虽然方便但到底还是不行,便摇头拒绝。 村长无奈地看着他,昨天季晨还把罚款交上来了,这两口子都很勤快,严温玉在县城里刚开始说好的一周只去一两次电视台,没想到这周去了有三次了。 校长有怨言了,没事了就来村委会抱怨:“我好不容易招来的老师,这倒好,成了给别人做媒了,孩子们每天上课都快没老师了。” 村长知道这事确实不行,但县里电视台有需要,他们怎么也得配合好啊。 他无奈地摇头:“不行小严就请个假,再不行你就找个新老师呗。” 季晨一愣,严温玉很中意老师的工作,除了喜欢这些班里学生之外,还因为这件事能给她自己带来巨大的成就感。 想到这里,季晨(插)了一句:“没事,回去我问问,不行就一周去两次县城里就行,她很喜欢学校的工作。” 季晨嘴里的她指的是严温玉,校长和村长均点头,两个人对视一眼,这事看来有希望。 既不得罪县里,也能让学生有喜欢的老师,一举两得,还是得靠季晨。 校长说着,看着那头因为停电,锯木工作暂停了下来,拉木头的司机坐在旁边就那么四仰八叉地靠在木头上睡午觉。 “走,咱们进去,先喝点茶,这电一时半会恐怕来不了。”村长说道。 村里的电,一停就是一整天,今天是下午停的,顺利的话估计晚上十一二点电才会来,他想到这里便勾上季晨的肩膀,把人推着进屋了。 村长办公室很整洁,简单的装饰,除了一个沙发和办公桌,其他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后面放着一个木质柜子,看起来也是用了很久了,柜子上的图案是鸳鸯样式的,很老套的样子。 “那是我跟媳妇结婚时做的柜子,到了这之后,她看我们经常把文件放在地上,觉得会有老鼠吃掉,便把柜子搬过来了,没办法啊,女人还是关心我。”校长解释道。 他的话里无外乎透漏着媳妇对自己的好。 季晨晃了下神,严温玉昨天去县城回来之后也给了自己一袋茶叶。 “发工资了,每个人都有礼物,你的就是茶叶。”严温玉这样解释着。 季晨看着那头的孩子们都在试新裙子,朱婶也有件崭新的衬衫,而自己除了这一袋茶叶之外,也有新买的衣服。 他不知道严温玉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衣服尺码,但这个衬衫穿起来格外舒服,现在他几乎天天都是穿着这件衬衫出门的。 “尝尝茶叶,这是咱们村山上摘的,野茶。”村长解释道。 季晨品了一口,的确有苦,不只是野茶喝起来甚至不像茶。 村长和校长看着他皱眉,笑了起来。 “你就逗他吧,这哪是什么野茶,明明是晒干的苦瓜。”校长指指村长说道。 季晨突然想起来,昨天严温玉在院子里一直在簸箕里面晒着各种东西,什么苹果干,还有苦瓜干之类的,现在这个季节蔬菜熟得快。 她不爱做饭,但很能捯饬这些新鲜水果。 严温玉昨天看着那些西红柿后,说:“可以做番茄酱,囤到地窖里。”她昨天说完就要立刻做。 最终被季晨阻止了,当时天都黑下去了,要做怎么也是明天再制作。 季晨又晃神了下,他看着对面的两个长辈,问:“这是小严拿过来的?” “什么小严,叫的这么生硬,你媳妇。”校长虽然嘴里没饶人,到底是不忍心说他们,便低声抱怨了下。 村长点头:“早上小严送过来的,说是你经常在我们这干活,这苦瓜是下火的,大家都能喝,昨天晒了一天就晒干了,能保存很久。”他说完拿出一些放在旁边又叮嘱校长,“这是给你的,小严早上走的着急,见你不在办公室,就暂时放在我这了。” 校长一听,脸上的笑容渐渐浮现出来,看着那袋苦瓜,拍打了下季晨:“还是你媳妇好,学校里的老师就数她会做人了。” 这场茶话会,时不时地就会提起严温玉,这让季晨脑子里处处都是严温玉的影子。 等到晚上回家时,严温玉还化着妆躺在沙发上,一眼看到季晨,便说着:“我买了凉皮,今天不要做饭了,朱婶也说不做了。” 季晨看着她厚厚的妆容,依旧遮挡不住她疲惫的脸色,便把今天在村委会时校长和村长的话传达过来。 “我不累,真的,这两份工作我都很喜欢。”严温玉解释着,伸了个懒腰往外走去,“不说了,我先去洗漱了。” 人说着已经到了门外了,季晨看着严温玉那瘦小的背影,似乎经过这个季节又瘦了一些。 他的自行车虽然没有很好,但作为小孩子的玩具足够了,偶尔做多了还有人专门来家里找他,想让他多做一些。 昨天甚至有个商贩建议他只做这些小玩具,到时候商贩上门来收,先给他定金,等那些玩具卖掉,便会给他一些分成。 季晨昨天没答应,他想要自己去市场上卖,此时看严温玉疲惫的身影,顿时觉得后悔,应该早点卖掉的,起码能够省下来时间多做一些。 集市上不仅耽误时间,还面临着卖不掉的风险 ,如果给了小商贩,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他想着走出屋子,把院子里做好的几个玩具收到一起,放在棚子底下,严温玉正在那间新建好的专供洗澡的浴室里,那间浴室在这个季节起了大的作用,有时候村里的人也会来借用一下。 季晨听到那间屋子传来流水的声音,便在火炉上又少了一锅热水。 严温玉捏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季晨递给她一块干毛巾,这才进去收拾屋子,屋子里充满了肥皂的味道,他有些不自在地拖了地,又把门帘打开,这才出来。 “头发都毛躁了。”严温玉捏着头发,看着发尾自言自语。 村里的洗发水没有那么好,县城里的洗发水,每次想买时都没时间,甚至没有什么心思逛街,她看着已经干了的发尾叹了一声气。 *** 隔天在学校里,严温玉从校长口中得知,从下周开始,学校会举行黑板报比赛,学校的黑板报不经常换,一是因为学生们的画画技术没有那么好,二是没有那么多彩色粉笔。 “端午节为主题。”校长解释,看着围着大木桌的教师,几位老教师早就疲惫了,每次有这些活动能不参加就不参加。 这个桌子上就剩下严温玉是年轻的教师了,她年龄最小,好多事都揽在了她身上。 “一周时间,辛苦小严了。”校长说道,其余的老教师看向严温玉,那眼神里有同情也有说不出来的味道。 严温玉点头,不就是端午节嘛。 其实她们班里的学生画画很好的,只是没有机会发挥,有一次甚至在上课时抓到后座的一位不好好听课的男生,看他画那么好,觉得可惜。 小孩子有天赋,大人却因为没钱,供不起这么庞大的学费和课外辅导费。 她想着便点头答应下来,一会就去跟班级里的同学说。 季晨在乡里邮局把村里要寄出的信件放在前台,这才朝着对面的化妆店走去。 店里有很多女人在挑选物品,营业员一看季晨一个大男人进来,以为他是在等人,便没有理他。 季晨主动走到前台询问是不是有什么好用的洗发水。 店员还是很年轻的小姑娘,看着季晨那一脸认真的样子,问他女生的发质是什么样子的,季晨摇头说着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那就这个吧,通用。”供销社营业员说道。 季晨点头,又看向一旁放着的一条项链。那是很简单的一条项链,银色的,上次严温玉生日时,他本就想着要给严温玉买一件礼物,但因为准备太匆忙,没有选到合适的。 那个店员看他一直在看那条项链便说道,这是咱们这的新品,银的,就是贵点。 后面的话没再说,她看向季晨身上背着的邮差包,这才又拿出一件比那件颜色更亮一些的项链说道:“这条比那条更好,你真想要的话,卖你5块钱。” 季晨对比了下,两条项链果然不一样,她手里的显然颜色更加靓丽一些,便点头:“就你手里这条。” 那位营业员高兴地点头,给他把项链装到盒子里。 季晨回家时,天还早,屋里很热闹,似乎有好几个人在说话,他把自行车停到路边,看着院子里那几个自行车,疑惑地走进家门。 家里坐着几个哥哥姐姐,看见季晨背着邮差包回家,季英忙站起来走到弟弟身边,帮他把邮差包卸下来,拉着季晨的胳膊坐在沙发上,又把手里的水拿过来:“是不是很累了,这么晚才回家…” 季晨摇头:“姐,你们怎么来了。” “这话说的,我们不能来?”说话的是二姐季红梅。 严温玉在对面摇头:“他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现在不是要收麦子了吗,以为都在地里。” “我们来说的就是这事。”二姐说道,停顿了下,犹豫地看向大姐季英。 “是,我们啊,这不马上就要收麦子了嘛,咱们村里收麦子都是亲戚一起收,这样效率高一些,你看咱们家男人不多,女人也得下地收,我们来就是通知你们一声,过几天天儿好了,咱们割麦子。”大姐季英解释道。 季晨今天在邮局也听到有同事因为收麦子专门请了四五天假,局长当时还问自己,怎么家里不收麦子,如果他要请假也是可以的,到时候提前说好,安排好人手去送信就行。 此时他看着几个姐姐站在一处,两个哥哥今天没来,便点头答应着。 “到时候我一定去。” 季英看他答应的那么快,又看向严温玉。 那意思是你不去吗? 严温玉微愣住,她甚至都没想过要不要收麦子呢,甚至地里是什么她都不知道。 以前就是去玩的时候,看到地里的油菜花觉得很好看,拍过几张照片,其他的她根本不懂这些。 “她得照看孩子,就不去了,还得去学校上课。”季晨解释着。 严温玉点头。 “那不行,这课可以请假,怎么能连家里的地都不管了,不行。”季英说道。 严温玉笑眯眯地说:“那成,就是我不会干这些农活,不行我给你们做后勤工作,送送水什么的。” 季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无视她的话。 那意思很明了,不去也得去。 季晨朝着她挤挤眼,严温玉明白过来没再说什么。 季英看着这两个人挤眉弄眼的样子,又想到了村里的传闻。 不知道在哪传出来的消息,说什么严温玉这个弟妹在县里找了个工作不说,还勾搭县里的人,就等着勾搭上跟季晨离婚呢。 这可不行,想到这里,季英又狠狠地说:“你啊,别看我们家柱子老实就欺负他,也别在外面沾花惹草的,给我们家柱子戴绿帽子。” 严温玉怔住,想了下这才明白过来想必又是村里的传说。 她现在早就习惯了村里的流言蜚语,什么她在乡里表演节目就说她勾搭上了乡里的人。 现在在县里上班,又说她勾搭上了县里的人,总之是什么人都有,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季英见严温玉没说话,以为她是心虚,便又提点着:“就算你要离婚,也是我们家柱子先提出来,还有离不离的对女人可不好,尤其是名声还不好的女人。” 这话就很严重了。 现在村里离婚的人几乎没有不说,连上次朱婶遭那么大的家暴都没离,村里的人总觉得离婚是一件丢脸的事。 只是现在她从来没想过要离婚的事,早就跟季晨在这个家里相处得越来越默契了。 “没有的事。”季晨看严温玉发着呆便又说,“我们挺好的,小严在县城的工作做的也挺顺,我呢在乡里的工作也挺好,这怎么能说到离婚呢。” 在他心里,确实没想过这件事。 虽然他们是假夫妻,为了共同的利益捆绑在一起。 严温玉看向季晨---棱角分明的脸,眼神坚定专注,下意识地点头应声附和:“是,都忙着呢,没有离婚的打算。” 季英看着他俩,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假的,便点头:“行,还有上次说过的那件事,你俩身体都检查的事,等秋收完了,咱们就去医院,这得检查一遍。” “啊?”严温玉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她以为上次的事早就过去了,而且他们都说了很多次了,季晨也当着他们的面说过自己身体有问题了,这怎么还没完。 “我们后来想了想,老五的身体不可能出问题,有可能是大夫检查错了,到时候去医院,我们亲自看着你们检查,要是有什么问题,咱们就吃药,药不管用,咱们就让神婆看看。”季英说道,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先喝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旁边季红梅给姐姐闪着扇子。 村里的人都比较迷信,严温玉想到上次乐乐有点感冒,朱婶一着急,差点拿麻雀屎来喂乐乐,说是神婆讲的,麻雀屎可以治百病,要不是她阻止,可能真的会喂下去。 想到这里,严温玉看向季晨,如果去医院可能会露馅不说,还可能查到别的毛病。 比如他俩根本没在一起睡过这件事。 季晨确实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似的,点头应声:“到时候收完麦子咱们再去。” 季英见自己弟弟答应下来了,满意地应声看向严温玉,“你也去,到时候你俩都得检查。咱们老姑家里就有个妹妹,也是不能生孩子,去医院看完,又让神婆看了看,吃了几服药就好了,你们肯定也没问题,到时候就差生孩子了。” 严温玉心里想说的是,你们季家是有什么皇位要继承吗,这还上赶着催生孩子。 季英见今天重要的两件事说完了,便拿着严温玉提前准备好的点心走了。 季晨看向自己两个姐姐手里提着的袋子,严温玉解释:“今儿在县城里没事逛了逛,正好看见就买了,这不正好借花献佛了,改善下感情。” 她说着又把额头上的汗渍擦了擦,把头发绑起来了。 季晨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屋内,孩子们已经去朱婶家了,最近天气太热,每次朱婶就把孩子们抱到自己家里,天然的空调房,还几次严温玉也跟着在朱婶家住了。 “今晚我带着孩子们继续去朱婶家住着了啊,要是行的话,这个夏天我都住那边了,那边太凉快了,可惜就只有一个房间,要不然你也能住。”严温玉说道,便起身朝着朱婶家走去。 季晨在身后看着那个背影,想起什么似的叫住她。 又从包里拿出自己买好的洗发水和那个礼物递给严温玉。 “什么?” “没什么,在邮局对面供销社搞活动就买了点。” “搞活动?”严温玉疑惑,供销社怎么可能搞活动,现在哪有搞活动的说法。 她把袋子打开,里面是一瓶洗发水,看牌子是上海的老牌子国货,不过现在对于他们来讲这是一件新品,她瞥了一眼季晨。 看到季晨不自在地转身喝着水,又打开另外一个袋子,是一条项链。 “干嘛送我项链?” “礼物,上次过生日的礼物,准备的比较匆忙,上次没买,这次补上。”季晨解释,没有转过身来,他的脸上不知道因为喝水还是怎么的,微微红了下,额头上出了点汗。 严温玉心一动,看着那条很简单的项链,不知道是不是银的,但闪着亮亮的光彩,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似的,她走向镜子旁,把项链戴在脖子上,又摆正了下,说了声谢谢。 “不用。”季晨说完走去了卧室。 严温玉看着季晨那背影,摸着项链陷入了沉思……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过了几天,村里广播说着现在可以陆续收麦子了,还说得注意天气下雨等。 这几天抢先收麦子的人很多,因为麦子提前收了不好,如果遇上下雨天麦子长得过熟再收也不好,只能趁着现在收。 这天季晨和严温玉专程请了假待在家里,等着哥哥来叫自己一起去收麦子。 季晨看着严温玉戴着帽子说道:“你不用去,一会就来送点水就好。” “我去看看,没收过麦子,觉得新鲜。”严温玉解释着,她的确是抱着新鲜的感觉想去的,以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收麦子,没在现实中见过。 “天气太热,你送水的时候来看都一样。”季晨又劝。 严温玉看了看外面,想了想点头:“地窖里有汽水,到时候我熬点绿豆汤,再多热几壶水,可以吧?” 季晨点头。 外面传来哥哥叫着柱子的声音,他们一起朝着外面走去,季晨在门口拦住严温玉:“你别出去了。” 他说完就出去了,严温玉听到哥哥说着小严不去吗。季晨回应一回来。 声音渐远了,她在门口看着季晨坐在三轮车上,车子发动便走了。 严温玉回院子里把炉子点着,熬着绿豆汤,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把锅里的绿豆汤放在一旁晾着。 几个孩子跟着朱婶在家里。 今天收麦子估计会很忙,他们考虑到朱婶家里的麦子,便商量着捎带把朱婶家的麦子也收了。 昨天跟几个亲戚说的时候,因为没有提前通知他们,几个人均是拒绝的,好在后来都答应下来了。 严温玉看着那锅绿豆汤,又拿出暖壶,把凉好的绿豆汤倒进去。 好几个暖壶都装满了水,她看了下时间,还早,没到吃午饭时间。 她想了想,昨天季晨在乡里买了大米,特意买了米醋,早上米饭已经闷好了,这会正好放凉。 严温玉在地里摘了几颗黄瓜,又煎了一个鸡蛋,拿出季晨做的简易小竹帘,把米醋倒在米饭上,又放好蔬菜,这才小心地卷起来。 地里人多,她想了想便多做了些,等到锅里的米饭都没了,这才先拿着做好的一部分给朱婶送过去。 朱婶似乎很是惊讶,看着那饭团,是第一次吃。 严温玉把饭团给孩子们留了一些,这才拿着剩下的饭团,带着去地里了。 她不会骑自行车,只能走着过去,家里距离地里有两公里左右,天气又热,等过去时,脸上也出汗了。 地里人很多,远远看过去,小麦周边都是人头,地里都是大老爷们,不见女生。 隔壁的地里村民看到严温玉打着招呼,现在她已经很习惯了村里的生活。 严温玉垫着脚,把草帽往上抬起了下,朝着自家地看去,终于看到了季晨那短寸头。 自家地里除了几个亲戚之外,因为还有朱婶家里的地还需要收,季晨便把村里已经收好麦子的人都组织了起来,并提出收麦子会给报酬,这才解决了人力的问题。 地里的几个人脖子上都搭着毛巾。 严温玉远远地先看到了季晨把壮实的肩膀,很认真地在收割麦子。 旁边的几个亲戚她都不熟,又没有那么大的嗓门,正要发愁该怎么跟远处的季晨打招呼时,看到季晨擦了一把汗,抬头朝着自己挥手。 又转头对其他的人说了些什么,这才挥手让严温玉过来,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篮子,上面用布盖着。 另外一只手还拿着两个暖壶,他跳上田埂,接过来严温玉手里的篮子,掀开来便看到了做好的饭团。 形状虽然不是那么整齐,但饭团里的菜充满着诱人的气味。 旁边的两个哥哥和村民已经上来了。 严温玉把暖壶里的绿豆汤倒入他们的杯子里,看着他们品尝那些饭团,有点不好意思说:“做的匆忙,你们就凑合吃,晚上再回家吃好吃的。” 其中一个村民摇手,嘴里吧唧着那饭团:“好吃的,柱子你媳妇还真是贤惠。” 季晨点头,顺着那个村民的话说道:“是,娶了好媳妇。” 严温玉脸红了下,外人不知道,只有他俩知道,平时多是季晨在家做饭,自己也只是打打下手,季晨明显是在外面给自己面子。 “贤惠什么,整天不着家的,我们好几次过去都没见到人。”说话的是季晨的大哥。 因为地里的原因,得时刻盯着点,每次去季晨家里找人,都没有看到严温玉,她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县里电视台。 有一次他在季晨家里闲坐着,严温玉刚好回家比较晚,他看着严温玉那娇滴滴的脸,哼了一声:“要我说,这会才回家,指不定在外面勾搭谁呢。” 那句话当时有些冲,好在后来季晨没有因此而生自己气。 此时季晨看了下严温玉的表情,没有因为刚才自己大哥的话恼羞成怒,便回应着:“其实我觉得女人不一定要贤惠,只要有自己的事业,就是最好的,贤惠反而会框住她们的发展。” 其他村民听完这话,先是一愣,他们没读过几本书,还没消化掉这些知识,只是觉得季晨跟以前的确大不一样了。 严温玉又把绿豆汤倒进村民的杯子里,笑了笑说:“要不是季晨支持我估摸着也去不了外面。” “小心啊柱子,你媳妇要是在外面野惯了,注意跟着有钱人跑掉。”另外一个村民刻薄地说着。 村里的主要劳动力都是男性,本来季晨在乡里上班,村民们就很羡慕的,现在加上严温玉也在县城上班了,村民们嫉妒的人不在少数。 私底下说三道四的人很多,上次的话还在耳边:什么自己勾搭上了县里的一个领导,还有什么季晨的工作也是严温玉因为勾搭上了县里的领导而得到的。 这些他们都不是很在意,平时只要没在自己耳边听到,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现在亲耳听到,难免心里不舒服。 不过两个人均没有表现出来,看着那些人严温玉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季晨明显不是很高兴了,他说道:“家里的钱还在媳妇手里,她一会还得给你们发工资。” 其他几个人一听这话,便都闭嘴了。 严温玉悄悄跟季晨对视一眼,两个人互相笑了笑。 由于是人工收麦子,还需要把三轮车开过来。 这几天是收麦子的大季节,三轮车村长准备了几辆,但因为会开的人并不多,导致只有一个司机开着一辆车。 季晨他们把麦子收好之后,便等着车来,把麦子运往哥哥家中。 只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提前说好的三轮车,季晨看着时间不早了,便说着自己去村里看看是什么情况。 地里麦子比较多,现在众人都在等着装车,早装车也能早点回家。 严温玉此时还在旁边坐着,她收拾着地上摆放的那些杯子和吃剩的饭团。 “走吧,我正好回村,捎带把你送回去。”季晨说道。 严温玉点头应声,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 地里的土地不平坦,她没有注意,脚扭了一下。 没有摔倒,季晨扶了她一下。 “谢谢。”严温玉站正,手里的东西被拿走了,她看了看两手空空。 “慢点走,不着急。”季晨在后面看着她说道。 路面灰尘满地,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路边歇息的村民看到他们两个人时不时地调侃一句。 季晨不为所动,满脑子里都是三轮车的事。 走到自行车前时,严温玉熟练地径直坐在了后座上。 路面虽然不平,季晨骑得却很稳,半路把严温玉放在自家门口之后,季晨想了想,便把自行车也放下了,走着去往村委会。 村委会里已经有很多村民在这里等着了,老远就听到有一些人说着:“我们早就订好了,就等着今天的车了。” 村委会有人解释:“有车,就是没人会开。” 院子里的确有三轮车,村里的人会开的少。 院子里的村民皆是无奈的表情,都没有办法,没人会开,即使会开,现在路上的车多,万一不对劲,车翻了不说,那么多小麦倒了,再收拾也麻烦。 村民们已经开始商量应该用牛车或者驴车了,家里有牛的此时幸福感提升上来了。牛车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却因为牛车小,装的麦子也少。 季晨看着那三轮车,便自告奋勇,说着自己可以开车,但就是没有驾照。 “可以试试。”村长在旁边发话,当务之急,没有别的办法。 见村长发话,季晨开着三轮车在村委会试了几次。 很稳,基本没什么问题,基本的差错都没有。 “行,今儿就辛苦柱子多跑几趟了。”村长吩咐着。 严温玉在家院子里坐着,刚开始车路过时,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 几次之后,便留意到车是季晨开着的,每次路过他都下意识地看向院子。 双方对视一眼,严温玉主动招手打招呼,季晨回应,后面坐在麦穗上面的村民开着玩笑。 等到全忙完,已经半夜。 院子里黑漆漆的,季晨洗完澡,看到梧桐树下的躺椅,想都没想,就坐上去了。 严温玉出来时,便看到了因为劳累就这么睡着的季晨,她把旁边的搪瓷水杯倒满水,又从锅里拿出来一个粘豆包放在一旁。 看了看厕所那头,又看向睡熟的男人。 蚊子在旁边嗡嗡作响,严温玉挥了几下,想点燃蒲棒,看了眼在旁边依旧睡得很熟的季晨,最终没有点。 烟会很大,会影响他的睡眠。 严温玉放慢脚步,小跑着奔向厕所。 再出来时,老远就听到那个浑厚的声音在说:“我在这。” 严温玉心里猛跳,在漆黑的夜里点头。 院子里没有点蜡烛,这几天是满月,月光倾泄洒在小饭桌上的水杯中,印出两个人的脸庞。 一个白皙,另外一个棱角分明,锐利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芒。 “坐会?还是继续去睡?”季晨下意识地问道。 问完又觉得不妥,这个时候这样问,有点暧昧。 “坐会吧,天热睡不着。”。 院子里的蟋蟀叫着,这会的时间其实不晚,十一点多钟,对经常熬夜的两个人来说,这个时间点甚至可以说太早了。 季晨把暖壶里的水倒进另外一个搪瓷杯。 “最近……” “累吗……” 两个人同时说话,微风吹过,耳边的薄汗被微风吹走。 双方都在等着对方先讲话,等了片刻,没人再说话,又同时传出低低的笑声。 “怎么啦,你先说。”严温玉正色,把嘴角收起来。 趁着夜色,看向一旁的季晨。 他依旧抿着嘴,有时候表情过于严肃,连几个孩子都有点怕,这样的表情训起人来格外让人害怕。 “最近是不是很累?”季晨拿起手边的粘豆包咬了一口,粘豆包里面夹杂着红枣和核桃同时在嘴里充斥着奇特的味道。 下午一直在忙,尽管村民们留他在家吃饭,他心里装着还未做完的事儿,那会没什么胃口便拒绝了。 这会事情做完,心情都好了很多,难免胃口也相应的好了很多。 “没有,我也没什么事。”严温玉避重就轻。 季晨看着她的眼睛,点头:“辛苦。” 像是上级对下级工作的认可,严温玉微愣,瞥了一眼季晨那装着深沉的脸。 她轻声应道,站起来转身回屋留下了一句:“嗯,你也辛苦,晚安。” 季晨看她突然转身朝着屋内走去,脚步急切,似乎是逃离现在的氛围。 他看着剩下最后一口的粘豆包,深感疑惑。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夏收忙完,季晨被晒黑了一些,脸上和脖子基本不是一个颜色,脖子后面因为过度暴露在阳光下,还有些红肿蜕皮迹象。 他没有在意,以前也经常晒伤,尤其是训练的时候。 严温玉却不这样想,愣是不知道在哪找来的药膏,叮嘱他时刻记得抹。 崔万安来到邮局大厅时,见季晨正拿着药膏发呆。 走过去来了下季晨的肩膀,见他回神:“最近是不是很累?” “没有,最近信件没那么多了,倒也还好。”季晨把药膏收起来,到底是没再用,晒伤的部分已经在蜕皮了,应该快好了。 崔万安正要再说什么,有人过来说电话那边有人找,这才跟季晨寒暄:“太忙了就歇会,不过现在夏收过去了,你们能休息一阵子了。” 说着人就走了,季晨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门外邮局的货车正停在门口不远处,旁边是一辆小轿车,崭新的,两辆车互相不让,卡在门口处,引起了很多围观群众。 乡里的车辆并不多,虽然赚的多了,到底还是能买自行车就买自行车,再有钱的人宁愿买面包车,家里人口多能装下的人也多。 季晨这会不想管那些事,他径直走向自己的自行车,计划骑车离开。 那两辆车堵在出入口处,只剩下中间那个狭小的通道,自行车无法通过。 而两辆车主还在交涉,看起来两个人都互不相让。 季晨在旁边等了等,大概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互相都说自己车技不好,让对方先开出去,只不过周围有很多自行车挡在路边,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能再出去。 时间已经不早,季晨着急回家,没多想,径直走到那个小轿车司机前面。 一道阴影遮挡在自己面前,司机愣神,看到了季晨。 季晨直说:“我试试能不能出去。” 司机又看一眼车内,车里的人答应着敲了敲车窗,司机走过去半蹲下,车内的人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过了几分钟司机这才同意季晨进入车内。 季晨钻进车内,里面弥漫着一股烟味,他皱眉,把车窗打开,让风透进来,后座那个人戴着帽子,看不清长相。 车辆行驶,慢速,拐弯,没几分钟便驶离了这拥挤的路边。 周围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逐渐散开。 司机道谢,季晨挥了挥手,骑着自行车离开。 崔万安再出来时,门口的情况已经有所改善,他看着自己局里的邮差车,走到货车司机面前小声训斥了几句,这才看向车内,说着今儿你怎么来了。 车内的韩国栋看着站在车边等着的崔万安道:“没事就过来看看,一起去喝茶?” “行,等我去把办公室锁了。”崔万安应声,看了眼自己的老同学,进入邮局。 茶馆里两个人分坐对面,乡里的茶馆没有几家,唯一的也就在乡邮局附近。 韩国栋长话短说,把自己来乡里的需求讲清楚。 “要辞职?”崔万安惊讶。 韩国栋和自己一样是高考出来参加工作,他的工作分到了市里,可以说是一份人人羡慕的工作,突然要辞职令人措手不及。 “我想辞职前把你升上去。”韩国栋又道。 崔万安顿时一愣,又觉得这是应该的,自己不说在乡里工作这么多年了,以自己的资历,怎么也早就升上去了,这哪还用得着等这么久。 他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 韩国栋见他没应声,便知是答应下来了,想到了刚才的季晨开车的样子,沉稳淡定,眼神中透出的敏锐不像是普通的邮递员。 “那个啊,临时的邮递员,我们这有个工作人员到年底才回来,这不是觉得这小伙子挺合适,就让他来了。”崔万安这样解释,又觉得不太妥当,怕刚才的升值机会弄丢又补充,“是不是不合规定?你也知道,咱们小县城嘛……” 后面的话渐渐低下去,没再说什么。看了看周围,茶馆里没有顾客,这才放心下来。 “不合规矩。”韩国栋没忍住,出声提醒。 崔万安尴尬一笑,应声:“是是是,确实不合规矩。” 韩国栋指指他到底没有反对。 *** 隔天季晨正在村委会做木工活儿时,许村长在窗户边喊他,让他接电话。 这是第一次有自己的电话,没有说明是谁,季晨第一反应是医生的电话,前几天去县里看过严温玉姐姐,那位主治医生说是她的姐姐有一些情况,现在还不确定,到时候确定下来会跟他们说。 季晨琢磨着是不是姐姐的情况边坏了,先是犹豫了下,这才把手套摘了,拍打了下身上的木屑,这才朝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几个人正在看着那些报纸,政策现在更加开放了,以前先是沿海地区,现在已经扩散到乡里了。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季晨只是听到了经商两个字,没多想便去接了电话。 是乡里邮局局长崔万安的电话。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哎,就是突然就这么回来了,我想着先通知你一声,还能上几天班,你做好准备,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干点别的。”崔万安握着电话,想到了之前的韩国栋说的话,便又说,“没事,不着急啊,这几天你就找找别的活儿。” 季晨应声,他早就有所准备,工作时便知道这份工作长久不了,这在他预料之类,只是后面再做什么,这确实是没有什么头绪。 挂断电话后,办公室里还在说经商以及提出来的一些下海词汇。 季晨听他们的意思大致明白过来,这几年经商的人越来越多,有很多部门都支持,可以说越早吃到螃蟹越是好事。 他也有这样的想法,现在可以说更是坚定了自己内心想要做的事。 在村委会把工作中做完,又在村子里去了几家村民家里,考察了下那些果树。 严温玉下课往家走时,看到了推着自行车在路边等着自己的季晨。 季晨看她,接过来她手里的包,并没有说什么。 她想到了自己明天要去县里看望姐姐,这是前几天跟医生约定好。 “明天我去邮局可能会辞职。”季晨开口。 严温玉一愣,停住脚步看向季晨。看他的脸色如常,放下心来:“好啊,以后可以做点别的。” 季晨应声,又继续说:“可能最近得麻烦你和朱婶多照顾家里了。” 严温玉又嗯了声,两个人各自想着事情便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在邮局,崔万安看着季晨说想要早点辞职,崔万安稍微缓了缓,虽然他也希望季晨尽快辞职,免得落人把柄,但没想到这么快。 昨天刚通知,今天就收到了他不干了的消息。 也好,过几天上面调职文件下来,自己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以后什么计划吗?”崔万安问他。 “想做生意。”季晨坦白。 “好好好,以后用得上我的地方,开口说就是。”崔万安寒暄着,看到了季晨那坚定的眼神,想到了昨天韩国栋的话,更加确定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季晨稍一犹豫又多问了一句关于市场上的租赁的事。 “那个好说,农贸市场那边门口就有租赁的。有什么需求你去大厅就行。”崔万安把季晨的辞职信收起来。 现在哪用得着辞职信,等季晨走后,他便撕毁了。 自行车收回去了,季晨想了下,想要买一辆二手的,只是现在二手的也很贵,加上自己没有开销,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回家时,院子里正好停着一辆三轮车,严温玉在屋里听到动静,看到是季晨笑着应声,顺便把烤干的馒头片收回去。 锅里还冒着热气,她在做西红柿酱,做好的一些被装进了玻璃瓶里,看着那满满的红色酱汁,严温玉正做的起劲。 朱婶抱着乐乐在旁边指挥着,几个孩子则不知道去哪玩了。 季晨看了眼外面几个忙活的人,又瞅瞅自行车,还是没忍住疑惑,询问关于自行车的事。 “那个啊,电视台有个人家里刚好有,说是快报废了,没人骑车,我想着咱家不是没有嘛,就买回来了。”严温玉看了一眼季晨,那自行车不像是二手的,有点心虚地又说,“不贵,他们家有钱,出行都是坐车,我就买回来了,比咱们上次的那辆便宜。” 这辆自行车并不是严温玉买的二手,而是一手的,她下班时看到同事韩富骑着自行车要去市场,便多问了一嘴。 知道他要去市场卖自行车后,便提出能不能卖给自己。 韩富长着一脸憨厚的表情,人很善良,就是个子稍微矮一些,大概跟严温玉身高相差不大,家境似乎很好,每次严温玉都是看到他自己开车小轿车来的。 且不说现在这个年代小轿车没那么多,还有一点便是韩富穿着没有那么高调,人也很谦虚,没有因为家境好就对他们甩脸色。 更重要的是,据说韩富家里是有背景的,而韩富以前也是在外国留学回来的。 季晨点头,心里有数,没有再多问严温玉关于韩富的事。 他计划把村里的水果收集起来去农贸市场卖,先试试水,看看市场情况。 *** 隔天季晨便带着小半车水果前往市场,严温玉则留在学校。 学校快要放假了,现在基本上都是在考试,等到终于忙完时,也已经中午了。 最近每天都在朱婶家住,唯一的一次在家那次,跟季晨都没有说上几句话。 他们两个人每次谈话都是各种钱,不然就是孩子们或者别的事,这让严温玉很是苦恼,甚至有点生气。 朱婶看严温玉盯着外面发呆,故意咳嗽了下,嗓门大了一些,把严温玉吓一跳。 “回神了。”朱婶开着玩笑,“瞧你,这柱子刚走,你就不放心。” 严温玉摇头,起身离开:“没有不放心,就是天儿太热,怕他中暑。” “今儿可不热啊,阴天,还刮风。”朱婶默默地看着天气又说,“下午就得下雨。” 外面乌云密布,刮着大风把院子里的柳树吹得沙沙响。 严温玉又担心季晨没带雨衣,上次他去送信,就因为没雨衣,差点把信件弄湿,后来自己在县城的供销社这才买了雨衣雨鞋等,还被季晨一通说。 她摇摇头,这个榆木疙瘩,除了有点责任心,每天脑子里就是家里的事,对自己的事完全不上心。 榆木疙瘩季晨骑着车在市场上办好摊位,已经在摊位上等顾客等了一个上午了。 周围都是做生意的中年人,有卖各种菜和水果、猪肉等的人,大多是从市里进货回来的,季晨看着那些人,把自己的水果摆在摊位上。 市场只有一个棚子简陋搭建着,上午下雨时,棚子里偶尔能掉进来一些水珠。 水果不好储存,上午因为天气原因,人流量不多,几乎没卖多少。而周围卖菜的生意也不怎么样,市场里卖水果的没有几家,季晨观察了下,大多数卖的水果要么是能够储存的,要么是在县城里不多见的。 不多见很好理解,大概是为了有钱人专门进货的。 而自己的水果,他看着摆好的一摞摞的苹果和石榴,都是从村民家里收集的,因为这些还特意先垫付给了村民一些钱。 外面狂风暴雨,好多人都进来躲雨了,本来不大的市场被急雨冲击,进来的人更多了。 季晨看着那些人,大多是县里的,手里拿的有的是拿着刚剁好的鸡,有的则是拿着一些布料,还有刚换好的粮票等。 人群中看到一个男人,胡子拉碴,鬼鬼祟祟的。 季晨盯着那个男人,看他把手伸进前面站着的女人包里,从包里掏了半天,没摸到什么,又把手伸向女人的裤子后口袋中。 季晨三两步走过去,推开周围站着围在一起的人群。 周围人骂骂咧咧的,说着这小伙干嘛推人之类的话。 季晨一把把那个男人的胳膊肘扭了下,那男人手里的钱包脱落。 钱包主人转头看着那份男人,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钱包在刚才已经被这个人顺走了,而解救钱包的是季晨。 唐甜看着季晨笑了笑,便把地上的钱包捡了起来。 市场里引起一阵骚动,有一些围观群众指指点点。 唐甜看了下季晨,还在抓着那个小偷的肩膀,便说:“算了,钱包都在。” 季晨不为所动,看着那个男人说:“我就在市场里,以后要是让我看到你,保管你的手得骨折。” 那个男人半弯着腰,手背被折在后面,确实不舒服,嘴上却不饶人,不停地骂骂咧咧,他是这一片的熟人,好多摊主都认识,只是没人敢这样对他。 市场里现在正处于运行阶段,下海经商的人大多是从小商小贩开始的,上面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能少一事算一事,现在事情朝着不可预料的地步发展,市场上的看门大爷小跑过来劝和,说着算了,又低声对着小偷说,以后小心点。 季晨这才松开抓着小偷的手:“今天就先饶了你,以后别偷钱了。” “没钱,哪有饭吃。”小偷急着说道。 季晨看着自己摊上的水果,没卖多少,便在自己摊上装了一些水果,递给小偷。 那个小偷疑惑地看向他。 “拿着,今天有饭了。” “神经病。”小偷骂了一句,拿着水果走了。 唐甜看着季晨这一身,今天是上工日,今天他却没有上工,不由得好奇问今儿怎么没上班。 季晨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你不是在我舅那里当邮递员吗?”唐甜又追问,跟着季晨回到小摊上。 季晨这下明白过来,这是崔万安的亲戚,看她的穿着和手里提着的袋子,很像是无业游民似的,但又像是那种富家小姐。 他能判断出崔万安的工资,应该不足以支撑这样的花销。 唐甜手里拿着车钥匙,晃一晃炫耀:“我自己买的。” 季晨没说话,看了下她叮嘱着:“以后注意点,别动不动就什么都不看,现在小偷多得是,车钥匙要是丢了更麻烦。” 唐甜把头发上的发夹摆正了下,看着季晨小摊上的那些水果,还很多,周围的人却已经卖掉了小一半,便又说:“我全买了。” 季晨只管她在开玩笑,没理他,回到摊位后面,擦了一下身上的雨水,这才坐在小马扎凳子上。 “怎么,不信?”唐甜又问,问完把钱包拿出来,一摞摞钱摆在里面。 周围的小摊贩都在看热闹,好几个人都探过头来要看那钱包。 季晨瞄了一眼,里面有美元:“收好,这是怕小偷还不够多是吧。” “这下信了吧。”唐甜应声,又说明了自己真有意向来买水果。 “几个人吃,买一斤就行了。” 唐甜看他坐在小马扎上,悠哉地坐着,似乎不为自己这摊位的生意发愁,便走进摊位前面问:“你今天到底为啥没去邮局上班。” 她说完抿了下嘴巴,嘴巴上的口红晕染开来,给她的脸色带来一丝生机活力。 “哦,辞了。”季晨简短回应。 唐甜先是惊讶了下,之前听舅舅的语气格外看中这个员工,现在却又听到季晨这样说,只好点头没再问别的。 天气开始放晴,夏季的雨来去很快。 唐甜却不着急走了,季晨坐在马扎上看她一直站在旁边,也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张望着周围。 他站起来把马扎让出来:“你先坐,我去外面看看。”说完人朝着外面走去。 唐甜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在脚边,看着那些水果,经过雨水的冲击似乎蔫了一些。 季晨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两瓶汽水,递给唐甜。 “不下了,喝完汽水快回去吧。”季晨说着边开始收拾小摊。 “这就走了?”唐甜见他开始收拾小摊问道。 “一会还要下雨,不会有人来了。” 唐甜帮忙装袋,想到了昨天舅舅说着他好像车技还不错便又问:“你会开车?” 季晨点头:“没有驾驶证。” 之前他就在村委会打听过了,现在考驾驶证难度大不说,主要是做司机,不仅得有驾驶证还得有各种各样的关系。 “这个没问题,等我好消息。”唐甜说完,趁着外面还没下雨便离开了。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季晨回家前特意绕道去了趟医院。 严温玉正在跟那位一直照顾姐姐的医生在门口聊天,医生转眼看到季晨便笑着跟他打招呼。 他身上因为又淋了雨,导致现在全身比较狼狈。 不过他也没在意,走到跟前听到医生说醒了这些字眼。 “病人醒了,不过就是现在各方面的反应还比较迟钝,还得养一养,你们放心。”医生拍拍季晨的肩膀,“一会我让人给你毛巾。” 季晨说着谢谢,他们经常来医院,已经跟医生吃那个熟人。 “醒了?”季晨问严温玉。 今天严温玉特意没带几个孩子,她是在学校接到村委会打来的电话,说是医院有事,着急忙慌地赶过来,刚到病房就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说话声。 她有点胆怯,先是在门口看了眼已经醒了的姐姐,姐姐的脸色柔和,闪着粉色光芒,眼神里透漏出的善良是藏不住的。 姐姐发现她一直在门口看着,伸出胳膊便要起身。 严温玉走过去拉住姐姐的手,这个女人天生给人一种善良的秉性,像是从来不会生气,也不会怨恨似的。 此时,严温玉看着季晨点头,屋内姐姐严如玉已经坐在床上,腿脚刚才走了一段路便累了,躺的时间太久了,脚步虚幻,力气用不上。 看到门口自己的妹妹和妹夫,先是愣神。 她是见过妹夫的,以前虽说打交道没那么多,也知道这个妹夫是傻了的,现在看却是像正常人,言行举止一点不像是以前的样子。 季晨注意到旁边一直有人看自己,朝着屋内看去,严如玉正盯着自己。 他低声跟严温玉说着姐姐在看我们,一会别露馅。 严温玉点头,这才推门进入。 病房里另外两个床位没有人了,病房里显得更加空荡荡了。 他们一个坐在另外一个病床上,一个坐在姐姐身边。 严如玉把自己妹妹的手握住,眼睛里湿润了,没忍住掉下了眼泪。 等到缓和了下,这才轻声问:“孩子们呢。” “在家,今儿出来的匆忙,就没带来。”严温玉说道,看着这个姐姐,生了几个孩子样子却一点都没变老。 “你们呢。”严如玉继续问,她看向季晨,“这是好了?” “什么?”严温玉有点奇怪地回应。 “我记得以前是有点脑袋不清楚的。”严如玉解释。 “嗯,现在好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好了。”季晨在旁边应声,他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整钱,递给严如玉。 严如玉推辞:“我不需要,医生都跟我说了,所有的费用他承担。” “还是留着,下次我再把几个孩子带过来。”严温玉把钱硬塞给姐姐,又提到了孩子的事。 她知道姐姐其实一直想要问孩子的事,但苦于不好意思,一直没开口,便主动提起。 “也不急,就是有点想他们,给你们每天添了不少麻烦吧,尤其是最小的,当初就不应该生。”严如玉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她今天醒过来时,还把照顾她的保姆吓了一跳,医生赶过来,检查了身体,这才放心下来,便一直想要等到自己妹妹过来,妹妹家庭自己过的也不好,她觉得这些给妹妹添麻烦了,便一直不好意思开口。 严温玉又说:“这两天我们就带过来,正好季晨这几天在县里,方便。” 季晨点头,想到了楼下的水果,集市上的生意不好,可能需要做别的。 几个人寒暄一通,这才告别离开。 严温玉坐着季晨开的三轮车,一眼就看到车上还剩下的很多水果,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她没说什么,尽量在车上开着玩笑,什么孩子们终于能够跟着自己妈妈了,还有什么朱婶也要解放了之类的话。 “我再问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出院,到时候就让姐姐住我们家吧,方便照顾。”季晨提议。 严温玉正有这样的打算,现在且不说姐姐一个人在医院不方便,就算出院了,方方面面的照顾还是自己人最靠谱。 两个人商议好,季晨便有了打算,家里房间少,还得多盖一间房,人口多了没那么拥挤,好在农村院子大,再盖一间房也是允许的。 隔天季晨便把那些苹果做成了苹果酱,送给之前邮局的同事们。 崔万安也收到了,他看着那些玻璃罐里面的苹果酱,想到了昨天唐甜回家说的,自己碰到了小偷,幸亏没丢东西,还好有季晨帮忙。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走出办公室,问季晨是不是已经走了。 “好像是走了,刚才在门口见他骑自行车了。”一旁的邮递员这样回到。 崔万安快走了几步,到了门口见季晨整跟唐甜讲话。 唐甜脸上那露出的笑容,一脸灿烂,不知道的人以为那是她的心上人。 表现得过于明显,这是崔万安的第一反应。 他昨天听唐甜闲聊时便知道了这个小外甥女喜欢季晨,只是这是结了婚的男人,还有四个孩子,那怎么能行,只能打消她的念头。 外面季晨和唐甜聊了有好一会了,崔万安轻咳了一声,那两个人同时转身。 “还没走?”崔万安看着季晨说道。 “正要走了。”季晨看崔万安脸色不好,隐隐带着发怒的表情,又说,“那我先回去了,那个苹果酱保质期没几天,记得赶紧吃。” “怎么这么着急,刚才说的事你考虑考虑。”唐甜忙说道,看着季晨就要走,瞪了下自己舅舅一眼,使了使眼色,让舅舅也说句话。 “哦,什么事?你俩说什么了。”崔万安叫住季晨。 “没什么,说让我去学开车的事,时间太长了,而且学费太高,我就不去了,没什么考虑的。”季晨拒绝说道。 他看出来崔万安对自己的态度没那么好,便已经骑上了自行车,就要离开。 崔万安舒坦些,无声地指指唐甜,看着季晨离开。 这才拉着唐甜的胳膊站在一边:“你咋这么冲动,你看看人家都不领情。” “就是想帮忙嘛,他们家那么多人口,我觉得可怜不行啊。”唐甜小声说着低下了头。 崔万安用手指点点她的额头:“你啊,我还不知道你。” 唐甜脸红,应声:“韩叔叔昨天在家也说了,他那缺司机,你不也还夸季晨了?” 唐甜说的是昨天晚上韩国富提到的季晨帮忙的事,上次司机差点没开出邮局,还是季晨帮忙把车开出去的。 崔万安后来解释,季晨已经离职,韩国富便提出希望他来做自己的司机。 他出来找季晨便是说这事,没成想唐甜反而提前透漏了。 唐甜看舅舅没再说话,便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明天我们去一趟他们村看看他们吧,看看他家情况是不是真那么差。” “四个孩子,可不得差。”崔万安瞪了外甥女一眼,想了下便点头同意,“明天去看看,说不定你就死心眼了。” 唐甜在国外留学过,思想上比自己先进很多,性格又大大咧咧,从小时候父母就惯着导致现在性格有点骄纵,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会想那么多事。 上次第一次在邮局见季晨,那眼神里有着崇拜感,他就知道外甥女这是陷进去了,昨天又见便知道,这事得做个了断。 唐甜在国外做过生意,除了思想先进还有最重要的是花钱如流水。 明天正好让她看看季晨家里的情况,打消掉那些念头。 季晨回到家里,把手里的木工活做完摆在一边,今天又有人让他做一些孩子的玩具了,现在在家时间太多,他在想能不能把这些玩具直接做完在市场卖掉。 现在生意好做,只是局限性比较高,进货倒是很容易,但他们钱不多,赔本的生意还是尽量不做。 严温玉看着季晨手里比划着木头,也不做什么活,只是单纯比划,把搪瓷杯递过去。 “想什么呢。”她问道。 “没什么,孩子们睡了?”季晨看着屋内,没听到孩子们的声音了。 “没,在朱婶家里。”严温玉回应道,看着季晨手里因为做木工活,有一些伤口,刚才又没注意,留下了另外的伤口,现在还在流血。 她转身进屋,把酒精拿出来,看着那些伤口应声:“下次注意点。” 季晨低头看着严温玉的脑袋,正专注地给自己抹药,鼻息间闻到她身上特有的香味,有些不自在地转头看向远处。 “明天我看情况,不行就带上几个孩子去医院。”季晨说道。 严温玉现在在放暑假中,其实也没什么事,她本来想说自己也可以去,又想了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两个人在姐姐面前会不自在,就像现在一样,两个人除了说些有的没的,其他的都不会提及。 “嗯,那你早点睡。”严温玉把酒精收起来,起身离开。 季晨看着那背影,默默地点了个头。 翌日,唐甜一早就急着让崔万安带着韩国富一起去季晨家里,他们不知道季晨家具体的位置,只能先跟村委会打听。 季晨刚好在村委会做木工活,看到车里的几个人,把手套摘下来打招呼。 韩国富长着一脸长长的脸,脸上肉不多,身材带着中年男人特有的肥胖,看着季晨正在做木工,询问他是不是村委会的一员。 “不是,只是来做点小活。”季晨回答。 崔万安见季晨在村委会的工作很是稳定,放心下来,那个邮差员的工作匆忙结束,又听说卖水果不顺,除了认可季晨的为人之外,还是有些觉得可惜的。 村长见状忙打着招呼,季晨却没动依旧继续做着木工活。 屋内几个人听着那个锯木的声音,都心不在焉,各有各有的打算,时不时地把眼神看向外面。 村长一看几个人不在意地搭话,便知道了怎么回事。 见季晨忙完,他便笑着隔着窗户邀请季晨进来休息休息。 唐甜在屋内看着季晨把手套摘掉,又收拾了周围的垃圾,眼睛里满是崇拜。崔万安恨铁不成钢,时不时地瞪着她。 “就是过来看看?”村长说道,他看着几个人尽量缓和气氛。 “季晨以前毕竟在我们那干过活,这次就是来看看,正好我这外甥女会开车,来的时候也方便,便来了。”说话的崔万安,又一次把话题引到唐甜身上。 唐甜转头,点头应声:“是,就是来看看。” 门被敲了下,几个人均转向门口那个人身上。 季晨整理了下衣服,这才进屋,坐在对面,疑惑地看向这几个人,按理说自己的工作做完了,应该没什么事了才对,不知道这几个人这是又要做什么。 他没有认出屋内的韩国富是之前帮忙开车的车内人。 “去你家看看吧,我们没什么事,正好去看看你那几个孩子。”崔万安开口说道。 季晨看向村长,村长默默地点着头。 “我家里有点乱,希望您别介意。”季晨说着,便起身带头走向屋外。 几个人跟在后面,没有开车,季晨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时不时地被搭话,介绍着村里的情况。 走到门外时,院子里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紧抿着嘴的季晨也眼神弯了下。 唐甜看到,心里像是被人敲打了一下。 院子里的严温玉正在跟几个孩子踢毽子,几个人在树下围城一圈,孩子们以前都是踢沙包,毽子确是第一次踢,正处于好奇心旺盛的阶段,几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院门口大开着,唐甜看向院子内。 她们围城一圈,为首的那个高个子女孩应该就是季晨的媳妇,正穿着裙子,随着毽子的脚步,裙子丝毫没有束缚住她的灵活脚步。 不像是生了四个孩子的女人,像是浑身散发着洋溢青春的气息。 几个孩子都哈哈大笑着,旁边坐着的朱婶和怀里的乐乐也在大笑。 朱婶先发现院门口的动静,下意识地说道:“柱子回来了。”转头一看,愣了下,门口站了好几个人,均穿着与村民不符的衣服。 季晨笑着应声,并请他们进屋。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严温玉听到动静,顺着朱婶的眼神看向院门口。 季晨正在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门口有高高的门槛,每次都需要搭建一个木板用来做斜坡,季晨这次只是没有用木质桥板,而是手动提着自行车,直接跨步进来。 院子里的狗听到动静,不停地叫着。 朱婶先站起来,说着来客人了,便局促地站在一边。 几个孩子均停下来了踢毽子的动作,看向他们。 大人们都有点严肃,严温玉看向季晨道:“怎么没提前通知今天要来人。” 说完又戳戳朱婶,小声说麻烦婶儿一会带孩子们回您家。朱婶点头,站起来拉起孩子们的手。 村长介绍着崔万安几个人的情况:“都是刚来的,也是临时决定来家里看看,这位是季晨邮局的。” 严温玉注意到,那两个男人看自己是透着打量的,而那位女士看自己则是羡慕的目光。 几个人进屋后,季晨便忙着给几个人沏茶,严温玉把坚果类的小吃放在桌子上,则看着季晨忙活。 屋子里的几个人均是看向这两个人,等到季晨坐在对面时,这才打破安静的氛围。 崔万安看向对面两个人,坐姿均很端正,眼神中透着默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老韩上次看到你帮他的司机挪车了。” 季晨早就忘记了那件事,有些发懵。 唐甜见状解释:“就是上次在邮局门口,你不是帮忙挪车了嘛,韩叔叔一直记着。”她边说边撩了下头发,又看了眼严温玉,见她没有什么表情,似乎这件事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对,这次来啊,主要是问问你想不想考驾照,想聘你做司机,我们家司机最近刚好腿有点问题,计划退休了,以后不开车了。”韩国栋收到了小辈唐甜的眼神催促,这才解释。 他没有说起自己的身份,只是解释着,严温玉也了解这个年代考驾照的难度,下意识地点头,看向季晨。 季晨知道这是唐甜的主意便摇头拒绝:“恐怕不太方便,家里一家老小,得经常有人在身边。” 唐甜听闻更加觉得心酸,比自己表白被拒绝更加让人觉得心疼,她看向自己的舅舅,像是求救似的。 “这样,我听说你媳妇也是在县里上班,你们一起在县里找个房子住就好了嘛。需要什么我们可以提供。”崔万安接受到信号,唐甜难得这么求自己,看着那小眼神,便忍不住提议。 严温玉看对面的几个人眉来眼去的,一种女人的直觉令她警觉了起来。 韩国栋此时也听出来了这几个人的心思,季晨明显不想来上班,但他看着对面这两个人,直觉季晨是个人才,便也劝说着,还说可以直接在市里,因为每天开车需要在市里上班,还提议市里的生意也是好做的。 好多下海的人出了去南方,都是先从小摊小贩做起的。 季晨听到提议看向严温玉,她的脸红红的,像是有些生气,也没递给他确定的眼神。 这个提示他很心动,不管怎么说,现在姐姐醒了,严温玉的主要工作除了学校还有县城里面的,村子里的土地现在给了亲戚,取舍之间,还是趋向于市里的生活。 发展中的市区除了给人机会之外,还有竞争力。 他答应着,说着要商量下,考虑好会跟他们打电话。 唐甜忙把电话号码留下,走的时候很不遮掩地看看季晨。 送走几个人,严温玉回屋便有点生气。 刚才唐甜看向季晨的眼神,明显是带着羡慕和想要深入接触的,她在旁边,仍然当她不在似的,仗势欺人不过如此。 季晨坐在沙发上看向严温玉没有留意到她生气,便问她对刚才的提议有什么看法。 “想去就去吧,我没意见。”严温玉生气地说道,看向季晨,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出无奈的表情,眼眸里闪着坚定和疑惑,嘴巴紧紧抿着。 看他这样,又想到了刚才的唐甜,心里一阵烦躁,偏偏季晨什么都不自知的态度,默默骂了一句臭男人。 正要起身,季晨揽住她问:“什么事这么生气。” 严温玉又坐下来,稍微平息了下心情这才商量关于要不要去市里的事情。 她自己其实也是很想去市里的,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现在难得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 前些天听说市里电视台的人正在选拔合适的主持人,只是先从学校开始选拔,如果是临时的,可能工资和稳定性都不如正式的。 她有意愿考一个正式的工作,无论是教师还是主持人,做这些工作的首要任务便是找个学校好好上学。 想到这里,她便直说:“搬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是学校的工作还有待商量,而是家里的人多,一时之间适应这些都是问题。” 季晨默然,这也在他的考虑之内的,朱婶大概率不会跟他们一起去市里。 远离家乡带来了很多不安全因素,他们作为年轻人是充满兴奋的,朱婶年龄大了,经不起折腾,何况朱叔也还在这里。 他们两个人都好说,收拾行李说走就能走,除了朱婶,还有村里学校的那些学生,说放下不是那么容易的。 市里的工作也不稳定,这也是很令人头疼的,说是司机,跟邮局的工作想比其实相差不大,最终还是得靠着自己。 季晨想到这里心里拿定注意,总得接受一些未知因素的挑战,迈出这一步想着便推心置腹跟严温玉说了自己的想法,这与严温玉的想法不谋而合,两个人便打定主意,先跟朱婶说清楚,然后再是学校,再是医院的姐姐。 朱婶回到家听到他们的安排,懵了。 上一秒他们还在说一会吃什么饭,还有乐乐又长高了,还有几个月就要满一岁了,下一秒几个人便商量着搬家的事。 她自从跟着严温玉之后,一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尽管严温玉说着会把她当成亲人看待,可真要搬家,尤其是去没有一个熟人的地方,难免胆怯。 “不去不去,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朱婶果然拒绝说道。 严温玉看向她怀里抱着的乐乐道:“您不喜欢乐乐了?” “怎么会,我高兴都来不及,这不就是舍不得乐乐,你们啊,干嘛要去市里,又没住的地,吃饭也得发愁。”朱婶笑着看向乐乐,又有点无奈地重复了一句,“就是舍不得乐乐。” “那成,您就跟着我们,保管饿不着您。”严温玉顺着她的话说道,看向季晨站在一边,示意他可以去吃饭,自己跟朱婶聊一聊。 季晨来到院子里,看到几个孩子正玩得高兴,那些新鲜玩具都是严温玉每次在县城带回来的。 屋内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仿佛所有的事情正在朝着很好的一方面发展,只是有些阻碍。 自从姐姐醒了之后,孩子们隔几天便要问他们什么时候再去看望自己妈妈,尤其是欢欢都不知道该叫他们什么。 直到有一天,姐姐严如玉听到欢欢叫他们爸爸妈妈,这才教育他们要改口,叫小姨小姨夫,欢欢明显一直还没转变过来,时不时地叫着小姨夫,又时不时地叫着他爸爸,看着这些孩子的称呼转变,他一时半会有点无奈。 欢欢更像严温玉一些,随心所欲的性格,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露出笑容,抱起欢欢转了个圈,并让她骑在自己肩膀上。 严温玉在屋内说服着朱婶,看着朱婶的眼神中终于松懈下来,便继续劝着,也抱着朱婶大概率不会去的心里。 也许得找一个正经保姆,严温玉这样想。 朱婶看着怀里的乐乐,点点头:“放不下家里,更放不下乐乐。” 她一直在村里长大从来没去过别的地,年轻的时候有孩子撑着,老了,本来没有什么念想了,过一天算一天,看到乐乐这才又满怀希望。 严温玉见朱婶答应了,松口气,暂时不用找别的保姆了。 院子里几个人正笑的欢快,严温玉看着院子里的几个人和那一个大人,也跟着笑起来。 下午她便去学校亲自跟校长说明情况,虽然是暑假,学校里还是有很多学生,家长为了让淘气的孩子在假期学习,便怂恿几个老教师办了一个补习班。 说是补习班其实只是一个供学生写作业的班级,无论年纪大小都在一个教室,一起写作业。 校长偶尔会来学校转一圈,今天下午路过严温玉家里时,还带来了自家种的南瓜。 严温玉拿着手里的一包茶叶走向校长办公室,看着那些教室和教室外面的梧桐树,觉得一切像是梦似的,她只工作了几个月的,却在这里度过了初来时的迷茫。 还记得上次六一儿童节时的情景,那是她第一次作为挑战做的事情,拍的全家福还摆在家里墙上,那是唯一一张留在这里的照片。 她的眼睛有点湿润,克制着走向校长办公室。 “要走?”校长有点怔住,事情太突然了,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怎么突然要走,这刚适应下来,好多家长还问你教哪个年级,想去你班上上课。” 暑假期间打听严温玉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他来学校的次数也开始多了,每次碰到家长问严温玉便很有耐心地回答。他已经想到了扩充学校的决定,还跟村委会提出是不是能够占用旁边的几间房间,还有招临时教师的决定,已经跟上面报上去了。 严温玉抱歉地点头:“临时决定的,我姐姐醒了,孩子们也需要妈妈,在村里各方面不方便,我们就想着先去市里待一段时间。” 她把所有的内心想法都说出来了,深深觉得对不起校长,这事应该在放假前就说的,现在说的确晚了很多。 校长听她一直在说抱歉,便摇头,站起来看她道:“已经决定了,啥时候走?” 严温玉说着还没定。 “这样,既然还没定,你先想想,我这也招着代课老师,你要是在市里待不下去再回来就是了。”校长建议着,这几天应聘代课老师的人多了起来,只是像严温玉这样的优秀老师不多,什么都会,甚至带动了学校的体育课。 一想到以后的那些事,还有乡里的组织的表演节目,校长便有点无奈。 “不管怎么说,你们要是真决定了,也好,毕竟人都要往高处走。”校长想到了自己的孩子说道。 严温玉点头,心里泛酸,虽然校长没有为难她,这更让她愧疚感更深了些。 她出了校长办公室后,又去学校操场转了一圈。 季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跟学校里面的李超打篮球,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李超脸上开心地笑着。 严温玉站在一旁看着认真打篮球的两个人,可能以后不会再见到这个场面,一想到这件事,她更加觉得舍不得了。 刺头李超在六一儿童节之后的表现有很大的进步,三年级期末考试都考了前几名,虽然农村的试卷并没有那么难,但作为老师依然为他感到高兴。 季晨跟李超说着自家将要去市里的事情,李超虽然个子很高,但心理状态还很年轻,他以为只是去几天,便应声。 两个人打完篮球再出来时,李超已经骑着骑行车出了学校。 严温玉坐在旗杆下,看着这所学校,感觉到季晨的脚步,转头看向他。 两个人愣住,一个眼睛里满眼是泪水,一个则是疑惑的表情。 季晨走过去,轻轻拍拍她,小声说:“以后还会再回来。”说完便把严温玉轻轻抱了下,肩膀上多了一个脑袋,泪水顺着肩膀的面料浸湿。 *** 搬家这天,村里的人都远远在门口看热闹,几个人没有太多的东西,唯一的就是孩子们的东西多一些,朱婶家里的粮食也比较多,隔几天就得回来一趟,看看粮食,其他没有什么财产。 唯一的一件大件就是家里的缝纫机,朱婶坚决要带走,说是用了好几年了,已经习惯了。 季晨特意找了一个面包车,他们在市里找好了一个小院子住,院子不大,就是在郊区,距离市区远了一些。 而严温玉报了一个学习播音的班,县城和市区有来往的公交车,县城的工作一周没有几次,她腾出了更多时间用来学习。 车子顺着小土路,远离朱家村。 朱婶不停地往后看,抱着乐乐的手不停地晃着,掩饰着自己的舍不得。 严温玉也是如此,看到一旁用手支撑着几个孩子的季晨,眼神对视一眼,便知道双方心里都是舍不得的,毕竟这是他们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安家的地方。 全家福照片她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包里,包包袋子上面特意握紧了些,临走时看着那些照片,以前拍的没有多少,她看着照片里面原主的样子,觉得很是陌生,便把以前的照片都收进了相册里,而单独把全家福的照片放进了自己包里。 来到市里,严如玉已经等在旁边,她比自己妹妹和妹夫早一点来到这里。 小院距离市区有点远,季晨除了要考驾照之外,已经想好了做什么生意。 从车上下来后,几个人看着这院子,都有点发呆,小院虽小,应有尽有,重要的是有水管,也不用压水泵再压水了。 朱婶本来还沉浸在离开村子的伤心中,看着这个小院的装修设备,不住地走来走去。 进屋看到严如玉,有点不相信地问,这是病好了。 严如玉脸上露出笑容,自从醒了之后,脸上起色越来越好,好不容易在医生的建议下,这才终于好了起来,便跟着他们住市里了。 一家人走进小院子里,季晨把东西都搬进来之后,说着我去洗洗,你们先坐会,一会咱们再定吃什么。 严温玉点头,看他身上的汗渍,顺手找了新毛巾和肥皂说着不着急。 几个孩子已经围在了严如玉身边,严温玉看着他们发呆,搬家出来又是新的开始。 严如玉一看妹妹正在发呆,便戳戳她:“别皱眉头,什么事都能解决。” 看着自己妹妹把几个孩子照顾的这么好,甚至把乐乐的奶粉都解决了。 临走时家里的那些家畜严温玉都给了村子里有丰富经验的老人,只带来了那只小狗,几个月的时间,小狗子早就长得很大了。 现在那只小狗便被放在门口给它做好的狗笼子里,唯一值得庆幸是这里有小院子,解决了遛狗的麻烦。 小院外面是一条胡同,许多老居民住在这里,胡同里就有供销社,买东西更方便了,胡同外面还有很多小店,甚至会有一些游客来胡同游玩。 隔天早上严温玉等公交车时,有些恍惚,看着这胡同感觉看到了现代社会,只是这里设施落后一些,其他的都没变化。 胡同口进来一辆车,路面狭窄,她走到胡同角落让车通过,车里的人拉开车窗招手。 是姐姐的主治医生,那个小个子医生,戴着眼镜。 “出去?”医生问道。 严温玉点头,看着公车已经来了,忙说:“我姐在家,车来了,我先走了。”说完人就小跑着走了。 直到上车才看到在胡同口一闪而过的姐姐,正高兴地站在门口迎接那位医生。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季晨此时正在市场中。 搬到市里安顿下来之后,隔天他就来市场考察。 现在交通正在逐渐发展起来,他想要自己做生意,成本又不想那么高。 前几天答应了做司机,现在还在学习阶段,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他要在这几个月的时间,想出一些事情来做,维护家庭的基本开销。 小院子的租金不便宜,现在市里发展得太好,很多下海的人都租到了小院子,周围除了老小区的居民和老人,年轻的都是他们这些创业的。 看着市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他走到一家炒货门前,里面传来机子的各种声音,瓜子和花生的香味扑面而来。 店里的人都是附近的小区居民,他看着那些人,耳边听到有人问自己是不是要瓜子,他点头:“来一斤五香瓜子。” 店员很快称好递给他,店里人开始多了起来,拥挤在门口,还有一些商家在进货,他看着那些店员和商家,突然觉得脑袋一热。 他想到了做什么生意。 第二天一早季晨就出门了,严温玉去卫生间时刚好碰到出门的季晨,打了招呼便看到他着急地骑着车走了。 季晨在昨天那个卖瓜子的地方,进了很多炒货,并前往火车站。 现在出行主要是火车站,他把自行车停在火车站出行和进站口。 第一天瓜子生意好一些,第二天他又买了一个喇叭,把提前放好的瓜子价格放好,放在一边。 严温玉连续几天都看到季晨早出晚归,有时候晚上都不见人影。 有几次姐姐问起严温玉关于季晨的事情,她都很含糊。 季晨什么都没跟自己说,甚至忙得看不到他人影。 她站在电视台门口,看着电视台远处的电影院有点晃神,不知道现在季晨在做什么。 旁边出来了好几位同事,看到严温玉站在门口,刘梅拍拍她的肩膀。 “去哪,我们捎你回去?”刘梅看严温玉看着远处也不说话,严温玉摇头:“你们先去吧,我等人。” 门口开来了一辆车,是新型小轿车,刘梅看着那辆车快速走了几步,跟严温玉说着便钻进车内驶离。 车内的张沛霖看了下站在路边的严温玉,微风吹起了下摆的裙子,显得整个人很落寞,他想了下,又拐了个弯,把车开回电视台门口。 刘梅正在车内拿着手里的稿件默默背诵,被车子急停的脚步晃了下,忍不住抱怨:“表哥,刚学会开车别嘚瑟。” 张沛霖看着路边的严温玉说道:“上车,去哪,看能不能捎你一段路。” 刘梅这才注意到车子重新停在了门口,路边严温玉正疑惑地看向车内。 她把车窗打开说道:“是啊,我们捎上你,听说你们家搬到市里了,正好顺路。”说着便把车门打开,等着严温玉上车。 严温玉摇头,看着远处就要来的公交车,正要招手,便看到车子上的男人很强硬的态度说着:“反正都是顺路。” 那表情似乎是在抱怨她耽误了时间,她只好上车。 刘梅看着自己表哥,表哥刚回国没多久,正在创业,要说自己是经过高考一路上到大学的,那么表哥便是经过一路自己努力最终留学,然后才回国的。 回国的第一件事便是创业,现在开办了一些公派留学的咨询机构,主要提供相应的帮助。 张沛霖看向后视镜,刘梅和那个女生聊得很是开心。 话题均是围绕着明天的新闻稿件的事,严温玉自从不在学校上课,又搬到市区之后,电视台给她的任务也多了一些。 普通话天生的优势和咬字清晰,相关考试她都是一次性通过,电视台又给她安排了播音员的工作。 现在农村大队里面的广播,有时候会放县里的最新消息,便是由严温玉广播通知。 县里对她相当重视,尤其是在下海热潮的情况下,好多人都去经商了,人才逐渐出现断层外流。 一切百废待兴,正在快速发展中。 车中弥漫着各种讨论,车子逐渐驶进胡同口,严温玉一眼就看到路边玩耍的几个孩子,隔着车窗叫了一声欢欢。 张沛霖看着下车后的严温玉走向那个小姑娘身边,蹲下来抱起那个小孩,表情跟刚才完全不同。 “表哥,走吧,我妈还在家等着你回家吃饭。”刘梅看着自己表哥,提醒着他。 直到车里慢慢驶离,这才出声说,“你可别打坏主意,小严已经有四个孩子了。” 张沛霖轻哼了一声。 严温玉回家时依旧没看到季晨,倒是看到了姐姐的主治医生还在家里,朱婶则带着乐乐在邻居家串门。 姐姐表情有些不自在地看向一声,说道:“这么晚了,快回家去。” 医生则没动:“还早,再坐会。”说完还真不动身,就在小客厅里坐着。 严温玉跟医生寒暄了几句,便知道了医生的想法,看着医生和自己姐姐坐在沙发的一边,她没再说什么,远离了这个氛围。 直到晚上半夜季晨才回家。 严温玉看着他步入洗手间,打消了询问他关于这几天去哪的事。 但隔天她便知道了答案。 在电视台刘梅的撺掇下,说是最新的电影上映,就在电视台边上,现在是新时代,电影不多见,拿着票他们正站在门口。 门口有很多小商小贩,现在这些小商贩很多,严温玉一眼就看到跟周围的人身份不符的季晨。 他正专心地称瓜子,时不时地跟周围的人寒暄两句。 似乎是留意到有人在看他,抬头一眼就看到严温玉。 严温玉跟刘梅说了下稍等我一会,便朝着季晨走来。 难怪每天都不见他人影,现在晚上在舞厅里跳舞的人很多,如果卖这些炒货,确实需要在夜晚进行,“一会等我一起回家。”严温玉走进看着季晨说道。 季晨刚要拒绝,他只是路过这里还要去别的地方。 “诺,帮我看一会包,我去跟同事说一声就来。”她说着直接把包硬塞给季晨,折返回去跟刘梅和张沛霖说着什么。 季晨注意到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穿着与周围人不同的西装,在小县城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看严温玉的眼神也充满着毫不掩饰的爱意。 严温玉不知道在跟他们说着什么,边说边朝这边指指季晨,旁边的那位女士便笑了,而那位男士则是一脸用难得的眼神看向季晨,远远挥手。 她迈着小步子回来,季晨看着周围的人都开始进入电影院了,这才说:“怎么不去看电影,我回家还晚。” 严温玉摇头:“没什么好电影,你忘了,现在咱们都是爱看好莱坞电影的,不爱看那些情情爱爱的电影了。” 是了,现在电影院的电影经典的他们早就看过很多遍了,再来看顶多是看个热闹,而且很多电影都是黑白的。 而现在黑白电视机也正在流行,尽管她家还没有电视机。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去哪?”严温玉坐在了季晨旁边,三轮车上的座位足够宽敞。 季晨看着那半边座位,有些慌神,只是看着便觉得座位似乎有点小了,他们坐在一起胳膊时不时地便会碰到对方。 带着对方特有的温度,季晨要骑车,没办法把胳膊远离那个带有体温的胳膊。 下一站是车站,季晨每天晚上的路线便是这样的,电影院先卖一拨。然后是车站,再来是市里的公园。 最后再回家,回家路上偶尔也能卖一些,生意好的时候还有人排着队来买。 当天进货,他把每天的数量保持在一定的距离内,瓜子容易潮,放一天也能感觉到不新鲜了。 他的价格定得很便宜,别人只能半斤半斤地卖,他是可以半斤也可以几毛钱的卖。 碰到大爷大妈,他称完也会送一些给他们,在这三个地方,好多人都已经认识了他。还有一些人专门等着他,说是他的瓜子好吃,每天没事了就想嗑几个。 在这里只要努力,便能收货一些最直接的利益,科技没那么发达,竞争力相对来讲没有那么大。 他的进货渠道就是刚来市里的那家瓜子店,只干了一周的时间,现在收货的钱也比成本高出了很多。 车站里人流攒动,季晨看着严温玉的包,顺手就背起来了,又把装钱的那个包递给严温玉。 里面都是块钱和几毛的钱,还有一些钢镚,严温玉兜了两下,钢镚不少。 她现在开始储存一分钱的钢镚了,以后就给几个孩子留着,没钱花了就给他们当做古董卖掉。 正想着,车站里有人推搡了自己一下,没站稳,晃了下。 季晨靠着直觉把她的腰部直接拉到自己身边,又让她坐在车座上。 “别乱动,我称瓜子,你收钱,也别下车,现在小偷多。”他吩咐着,表情严肃。 严温玉握紧了手里装钱的小袋子,里面有很多这几天忙活赚的钱。 季晨倒是觉得没什么,他自己本身是军人出神,就是怕严温玉受伤。 昨天他还看到有人光明正大地偷刚下火车的路人包包,被他发现之后直接顺手把那个小偷逮住了,并交给了警察。 经过昨天一事,他制服小偷的行为在周围小商贩心里落下了难得的好印象。 今天过来,周围的人都跟他打招呼,甚至有人把最好的位置留给他,又说:“昨天幸亏你,我们都发愁半年了,那小偷抓也抓不住,而且他们是有团伙的。” 昨天把小偷抓进去,虽然带来的好处没有很大,好歹最近半个月他们可以好好做生意了,之前赚的钱,小偷偶尔就会偷走,辛辛苦苦一个月的钱就这么没了,这些小商贩都是敢怒不敢言。 季晨的到来正好解决了很大一部分的难题,他们看着季晨又看向车坐上坐着的严温玉。 她的长相气质惹的周围人纷纷看过来,季晨跟周边人寒暄了一阵,便有些后悔把严温玉带来了。 但随之他便想错了,严温玉热情地跟周围的人打着招呼,一点都不生疏,甚至把车里的瓜子分给他们,那小身影不停地在车里和周围人之间晃悠。 车站内出来了很多人,季晨把还要走动的严温玉拉住按在车座上:“别动了,要忙了,乖乖坐着收钱。” 严温玉顿时看着他那手臂,刚好抓着她的手,温润的手感,带着薄茧传到她的手心。 她点头,当真坐着没再动,只是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姐姐哥哥看一下,要不要尝尝新鲜的瓜子,路上边走边嗑。 路人时不时地过来买一两斤瓜子,车里进的货没有很多,很快就要卖完没剩下多少。 周围有流浪汉过来,季晨看着那流浪汉,对严温玉说道:“你看下车,我去买点吃的。” 严温玉递给他五块钱的纸币,见他走到旁边卖馒头的地方,回来又顺手抓了几把瓜子一起放进袋子里,走向那个流浪汉。 流浪汉神智有些不清楚,也不说谢谢,只是吃着馒头。 季晨很耐心地不知道在教什么,又拿出手里的钱塞到他口袋里,并叮嘱着,眼神专注且认真。 以前严温玉总觉得季晨这个直男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女朋友了,这会不知道是接触久了还是怎么回事,总觉得他身上散发着很多魅力。 虽然话不多,很多事情都是默默承受,甚至愿意主动承担很多责任,比如家里的那些事。 要说是他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那现在早就不是了。 季晨转身走回来时便看到严温玉盯着自己发呆,不是第一次了,好多次他都发现严温玉经常盯着自己。 直到走到严温玉跟前,她还在发呆,似乎是在想事情。 季晨的脸微微发烫,手掌在她眼前晃了下,见她回神,这才把手里刚买的水递给她。 车站的小商贩陆续开始离开,季晨看着车内的瓜子,没剩下什么了,一会回家路上便会卖完。 今天卖的比以往都快一些,他看着严温玉认真喝着水,又去一旁的冰棍摊上买了两根冰棍递给她。 严温玉本来不想吃冰棍,看季晨买了两个,便拿了一个坐在座位上。 三轮车行驶着,县城的夜晚没什么人了,路边的店里时不时出来一两个站在门口的浓妆艳抹女人,招着手,也不管严温玉是不是在身边站着。 季晨不为所动,眼睛里都是身边的路人,是不是看向车内的瓜子。 车子时不时地停下来等下来给路人称瓜子。 包里的小钱多了起来,等回到市里时,瓜子也卖完了。 严如玉在家一直在等自己妹妹,看到两个人同时回家,妹妹脸上的笑容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她低声叮嘱:“给你们留了汤,记得喝。”说完又看向季晨,戳戳严温玉,没再说什么。 严温玉走近小厨房,盛了两碗汤出来放在客厅。 季晨把车里的物品都收拾了一遍,这才回到客厅个,看到桌子上的汤说着谢谢坐下来。 平时这会不觉得饿,回来洗漱完就早点睡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觉得饿了很多,看着墙上的表,才九点多,比平时回来的时间早一两个小时。 严温玉手里拿着袋子,里面都是钱,她边数着那些零碎的小钱,便做着记录。 手里拿着的是季晨给她的一个小本,上面记录着这些天卖瓜子装的所有的钱,她翻看了几下,便根据前面写的做着今天的记录。 根据本上的记录,最近的花销和收入目前刚好持平,没有记录严温玉的工资,只是季晨个人的工资和一些别的收入。 严温玉有些不满,到底没说什么。尽管她的收入已经可以做为家里的一份子,但季晨还是没有把她的收入记录在一起。 她知道两个人达成的协议,只是同事,但现在自己心里不想要做同事了。 此时季晨却只是喝着汤,心里想的却是以后的计划。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就这样严温玉在电视台每次工作晚了,总会下意识地步行到旁边的舞厅和电影院。 季晨好几次都在电影院门口,有时候会看到他瓜子进的少一些,另外会进一些其他的炒货。 今天严温玉下班早,照例早早到了电影院门口,却没见到季晨,她晃了下神,今天过来的早一点了,便等在门口。 季晨过来时刚好看到门口站着的严温玉。 他今天的炒货被路上的一个小摊贩都收走了,不仅卖得快,而且收摊也早一些,来了这里便晚了些。 严温玉听到声音,看到季晨,远远就招手,到了跟前,看着季晨车上空空的车篓,才觉得有奇怪。 “今天去看电影。”季晨把车停在一旁,看不断地看着车子的严温玉说道。 “你没进货?”严温玉看他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把手里的钱包递给了自己。 她拿着钱包摸了下,里面鼓鼓的,不像是没卖货的样子。 “卖完了?”她又问道。 季晨已经走到了跟前,下意识地虚虚地揽着她的肩膀道,“买完了,明天得去给人开车,以后不要等我了,今晚就当放松下。” 说完又觉得不妥,把虚搭在肩膀上的手放下来了。 严温玉一听就明白过来,明天司机的工作要开始了,工资也稳定下来了,以后还能再做点小生意。 前面大步走着的季晨觉得不对劲,没听到后面有人跟着自己,停下来转头看她在发呆,又折返回来,敲敲她的额头道:“不想看?” “看。”严温玉揉了下额头嘟囔了句,走到了前面。 季晨把手伸回来,看着前方那个瘦小背影,跟着上前。 电影院里没有多少人,在这个年代,一般是小资产来看电影,一些重要的有教育意义的电影则是各个单位组织起来观看。 严温玉看着电影里黑白色的画面,渐渐陷入睡眠,她今天一早就去考试了,下午又在电视台,晚上还等着季晨,早就困得不行了。 季晨也对这个电影没什么兴趣,只是注意到平时话比较多的严温玉此时却静悄悄的,便转头看她,侧身倒在椅子上,似乎睡的不是那么舒服,头一会朝左一会朝右。 他叹了声气,悄悄把她的头挪到自己肩膀,自己也渐渐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觉得身上被人推了一下,他睁开眼,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老爷子正站在自己跟前。 老爷子看着季晨和严温玉两个人,用手指指着季晨道:“小伙子,看电影不是这么看的。” 季晨坐正,旁边的严温玉也醒了,看着季晨和老爷子明白过来这是他们两个都睡着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应声说着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什么下次,快带着你媳妇回家去。”老爷子是电影放映员,看着这两个人无奈地走了。 严温玉揉了下眼睛看着季晨,一起笑了笑指着门口。季晨意会,在前面带路与严温玉一起朝着小三轮车走去。 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两个人在马路边看着来往骑着自行车的人行通道,一时无言。 对面舞厅还亮着灯,严温玉心一动,便提议:“去跳个舞再回吧,难得今天还早。” 平时这个时候他俩还在电影院卖瓜子或者是在等顾客的路上,今天难得看了电影,虽然两个人全程都在睡觉。 舞厅里面的灯光闪着,能看到人影在玻璃下的影子。 季晨点头:“我不会跳舞,就在旁边等你。” 说着拽了下她的胳膊便朝着马路对面的舞厅走去。 前台有人看到两个人,眼睛一亮:“一小时五块钱。” 季晨看向严温玉,他的钱包都在严温玉身上。 前台店员一看便调侃:“哟。” 严温玉大方一笑,交完钱,便拉着季晨走进舞厅。里面跳舞的人不多,都是年轻人,几个中老年人跳的是迪斯科。 刚才没对季晨说,她其实也不会跳这种舞蹈,只是觉得好玩。 季晨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舞台上五彩灯光照在舞台中央的众人身上,渐渐音乐声大了一些,舞台旁边的严温玉本来是只是在感受下氛围。 哪想着胡乱舞动,竟然跟上了舞厅的音乐节奏,随着音乐越来越急促,她的舞步也开始兴奋起来,脸上泛着潮红。 中间休息间隙,下台拉上季晨便往舞台中间走,季晨扭不过她的动作,只好跟着在舞台中间,只是人占着却不动。 严温玉便绕着他跳舞,灯光晃动着,时不时地照在两个人身上。 他看着严温玉脸上的汗珠,旁边中年男人见严温玉已经跳的兴致极高,便凑上前来。 季晨往前迈了两步挡在严温玉前面,隔开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耳边听到那个男人骂了一句脏话,这才回身。 此时音乐声乍停,周围跳舞的人也都停下来了,说着:“哎,又停电。” 严温玉也停下来了,看着眼前的季晨。 她觉得自己像是喝了酒,看着眼前的高大人影,他的手还抓着自己胳膊,刚才匆忙护着她的时候,手并没有停下来。 身边陆续有人离开,她踮起脚尖便朝着季晨脸上亲了一口。 季晨只觉得脸上带来温润触感,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回事,又被严温玉拉着走向门口。 到了门口,严温玉回头看他,他还在发呆,只是摸着自己的侧脸,眼睛看向对面的三轮车说道:“回吧。” 回去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 一直到家门口,季晨去停三轮车,严温玉还在门口等着他。 他把三轮车停在门口,特意等了一两分钟,听到门口传来走路的声音,这才转身。 门口已经没有人了,他摸了下侧脸,这才走进去。 严温玉从门背后剁了一脚,季晨停住看着她道:“这么晚,还不进去睡觉?” “你呢,停三轮车怎么那么晚。”严温玉不答反问。 季晨站住看着她,在月色下,她的脸白白的,脸上的肉比刚来这里的时候少了一些,瘦了不少,以前还有点可爱的圆脸,现在只剩下了椭圆形。 他叹了一声气道:“明天我去给人开车。” “嗯,然后呢?”严温玉直问,她不是那种扭捏的人,虽然对感情的事也没有什么经验,但总是觉得两个人有什么话直说是最好的。 “然后我赚钱,给你们花钱。”季晨说道,便把严温玉推到门口卧室说,“快去吧,想什么呢,今天不是刚考完试很累,还不早点睡觉。” 说完人已经朝着自己卧室去了。 租住的小院三面都是房间,其中正房住着几个孩子和姐姐朱婶等,另外两侧一侧用作厨房,另外一侧则是季晨的房间。 严温玉没动,看着季晨那间房,亮起灯,门落了锁,这才转身进屋。 严如玉看着自己妹妹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她正坐在沙发上,乐乐醒着,正呜呀地学说话。她看着自己妹妹一脸沮丧的脸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以前她虽然只见过自己妹夫几次,到底是妹夫看着,当初来家里时,季晨表现得就格外热情,虽然人有点傻,但对自己妹妹是真心好,她就是看到这一点,才同意自己妹妹嫁给季晨。 婚后一个月的时间,也确实如她所料,季晨人虽然傻,但对严温玉真的好。严温玉不会做饭,季晨便去做,在生活方面,她对季晨还是满意的。 只是几个月没见,季晨人不傻了,但怎么看俩人的感情怎么都不如以前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自己妹妹是喜欢季晨的,却没有得到回应。 严温玉看着姐姐,坐到沙发上,乐乐朝她笑着,她感叹:“乐乐真是好孩子啊,很少哭闹。” 听到姐姐嗯了一声又问她:“你跟季晨怎么回事?怎么我一觉醒来,你俩都变了?” 严温玉看向姐姐,那眼神之间透着关心似乎更像是自己未见过的妈妈了,皱着眉头。 她靠在姐姐身边:“没什么,只是时间问题,你呢,跟医生相处的还好吗?” 严如玉一听,脸就红了:“什么好不好的,没怎么。” “嗯,没怎么,就是别突然要结婚,吓我一跳就行。” “怎么会突然结婚,村里人不得说闲话。”严如玉掐了自己妹妹胳膊。 “呀。”严温玉被掐疼了惊呼一声,便又说,“咱们都搬出来了,村里人怎么说跟咱们关系不大,你啊,想做什么就去做,孩子们还有我呢,以后就跟着我都行。” “跟着你,你跟季晨怎么办,还真当孩子们的爸妈啊,再说了他们这不是有爸妈嘛。”严如玉没有多想脱口而出。 “真要结婚?”严温玉听出姐姐嘴里的话,抓住了重点,“医生家里情况怎么样,不会去了受欺负吧。” “不会,前两天你们不在,他家里人都来了,挺满意的。”严如玉说道。 前几天医生的家里人来,带着很多东西,她以为那家人会来找自己麻烦,没想到他们家人那么和谐,不仅尊重她,还提议以后可以把自己妹妹接到身边,还能帮自己妹妹安排工作等。 她自己是很满意的,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就跟妹妹说,哪知道妹妹主动问起来了,便把这些话说出来了。 “那房子呢?结婚总得有房吧。”严温玉问道,她看着姐姐,年龄还不到三十岁,却有了一些白发,那个医生年龄比自己姐姐稍大一些,不知道以后的情况。 现在这个时代,房子还没涨价,但到底跟公婆没办法住到一起,尤其是他们还有这么多孩子。 “他打算调到市里上班,医院会分配房子的。”严如玉说道。 严温玉放下心来,看着自己姐姐,为她感到高兴的同时又觉得伤感,他们才刚刚觉得像一家人了,却又面临着分别。 严如玉看着妹妹皱着眉头又说:“你们俩就是让人担心的很,这都多久了,也不在一间房里睡。” 严温玉脸一红,站起来到了声晚安朝着自己卧室走去。 隔天季晨坐着公车去了韩国富家中,进小区时还被盘问了一圈,看着这一间楼房,外观看是很常见的蓝色,但门口写着的家属院,便知道了这是分配的房子。 楼下站着韩国富,看着季晨的身影便觉得自己的选择更是正确了。 季晨穿着得体的衬衫,像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孩子,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家庭更加觉得这个孩子他选择对了。 季晨看到韩国富打了招呼。 “以后叫我韩哥就行。”韩国富看着季晨,又道,“你对市里的路是不是没有那么熟悉?今天先熟悉了路,就纯粹逛逛,我正好昨天刚办了退休手续,今天没什么事,就是闲得慌。” 他说着把手里的车钥匙递给季晨。 季晨一怔,他知道韩国富是领导级别,但也知道韩国富只比自己大十多岁,现在这个年龄应该还没到退休时间……但也没多问,拿着钥匙上了车。 韩国富坐在了后排,从刚才就观察到季晨的脸色,见他没再多此一举问个明白,便知道这个人靠谱。 一路上市区里的车没有那么多,韩国富指着路,一会让季晨在各个单位停一会,他下车进去办事,一会又绕着市区而行。 季晨搬到市区,很少出来这样闲逛,每次就是匆忙进了货,然后再电影院公园,火车站等热闹的地方走一走。 这次算是借着开车闲逛了,他留意到街边的商铺和一些小饭店,主要还是供销社多一些。 他开车载着韩国富在银行和工商局等地方来回好几次,每次韩国富进去出来时都拿着很多资料。韩国富在车上也是拿着资料,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这次他停车的对面是熟悉的火车站,上个月每天晚上都会来火车站,是人流量最大的一个地方。 而旁边就是一个商铺,关着卷闸门,门上贴着出让字眼的纸。 他很有兴趣,想到了瓜子花生作坊。 前几天打听了下瓜子和花生的机子,需要的机器钱很多,现在手头没有很多钱,买个二手的就行。 正盯着那家店铺发呆时,韩国富开着车门回来了。他手里拿着很多资料,边看边说:“走吧,去县里逛一逛。” 县里和市里开车没有多远,平时他骑着三轮车来回都不会用多长时间,现在更是如此。 季晨看着那家店外面有人在开着门,便说着稍等下,我马上回来。 韩国富以为他要上厕所,说了声去吧,便听到车门响了的声音。 “年轻人啊。”他嘀咕着看向窗外。 季晨已经走到了那家店铺,店铺的主人是一位稍微年长的老太太,看到季晨便直问他时不时要租下这家房子。 随着政策允许,现在租房子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大多是想要自己做生意的。 季晨点头,看着来太太问租房子多少钱。 “不租了,现在得卖,我们打算出国了。”老太太说道,租房子的人那么多,她想要趁机卖掉门面。 季晨一听便打消了自己要租门面的计划,别说他买不下来,就算是能买下来那也是不能买的,所有的钱都是用来家用了。 虽然严温玉的工资能够抵用家里的一部分,但现在已经用得太多了。 他点头,没再问价格,便要朝着外面走去。 韩国富下车看着季晨,便知道了这事成不了,他走向门面。 “别走,多少钱这门面。”说话期间,韩国富拉住要走的季晨的胳膊。 老太太一听,看着韩国富,又看向他那车便回答了一个数字。 季晨倒吸一口气,报价贵的离奇,是他几年的工资。 “对面就是火车站,这个价格不贵了。”老太太实话实说。 现在租住店面的人多,买不起的也多,但买得起的人更多,她不担心没人租房子。 随着政策的开放,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下海人的尝试精神,韩国富一听这个价格,只是眉毛动了下,其他地方并没有太大的动静,看着季晨又看看老太太。 “我们商量下,晚点再过来。”韩国富低声跟季晨说道,“车里说?” 季晨点头,两个人上了车。 “你要租那家店做什么生意?”韩国富直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要开个瓜子花生的店铺。” “有门路?”韩国富又问,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低估了这个年轻人。 “嗯,之前卖过一段时间的瓜子和花生,不过没有店铺,只是摆摊卖。” “在哪?我怎么没见过?”韩国富又问,显然兴趣已经上来了。 “火车站,电影院。”季晨实话实说,看着韩国富的眼神亮了下,便知道了韩国富对这个有兴趣。 韩国富果然有兴趣,他看着季晨更加确定这个年轻人不仅聪明而且能吃苦。 虽然现在能吃苦的年轻人很多,但知道机会还能去实施的年轻人还不多,很多年轻人大多是去南方打工,或者在厂里上班。 想到这里,韩国富便直说着自己的想法:“这样,我给你投资,你来开店,前期盈利了我先不拿钱,有多余的你先还我店铺的钱,一半一半吧,你赚了钱咱们再详细划分。” 他提着建议,见季晨不可置信的表情,又把手里的一堆资料递给季晨:“我早就打算做生意的,今天去这些地方就是去打听政策的。” 季晨接过来他手里的资料,看着资料上有银行贷款需要的资料,还有工商局的一些文件,了解到韩国富说的是实话,便又说:“这生意,还不知道能不能赚钱,万一不赚钱,我可是没办法还您这笔钱的。” 韩国富摇手,他知道季晨说的是实话,只是凭借着一股对季晨难得的信任感又说,“我相信你,你决定能够赚了钱,这样你就大胆放手去做,别的什么也别操心。” 他想了想,看着季晨的脸色停顿了下又说:“这几天就开着这辆车,正好我这事已经敲定后,觉得心安了很多,你就去大胆去做,其他的不用担心了。” 季晨拿着那叠资料,翻看了几遍,这才看向韩国富:“这样,您再考虑下,我回家跟媳妇商量下,财政大权是在媳妇手里的,得让她同意。” 韩国富想说,我给你投资跟你媳妇有什么关系,但一想到季晨家的媳妇,便知道了这两口子都是聪明的人,只好点头答应。 两个人商量定下来,韩国富便让季晨开着车回自己家了。 季晨本来想把车子停在韩国富家门口就离开的,韩国富挥着手,把车钥匙塞到他手里:“拿着车开着,明天定好来家里吃饭,带上你媳妇。”说完挥手便进了楼道口。 车是新车,能闻到新车的气味,没有别的味道了,车上叶没有太多的装饰物,他想了下,把车子绕了下,车子开上了去往县城的路。 严温玉下班早一些,她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电影院,门口小商小贩已经在大声喊叫,吸引着顾客的注意力了。 没有季晨的身影,早上出门时两个人还打着招呼,似乎都把昨天的事情忘记了。 一想到昨天她亲在了那个男人脸上便觉得自己脸更加火辣辣的。 她摸了下侧脸,朝着公车走去。 还没走到路口,便看到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她旁边。 熟练的车技,很稳地停在脚旁边。车窗被要下来,季晨的脸出现在眼前。 “上车,一起回家。”季晨说着侧了下身子,把副驾驶座的门打开了。 严温玉看着这辆新车,便知道了这是雇主的新车。 没有太多犹豫上了车便问:“你这是公报私囊啊,人家知道你开车接媳妇下班吗?” “知道,申请了。”季晨没说实话,韩国富虽然没有直接说,但已经知道了自己肯定要接着严温玉一起下班的。 严温玉戳戳他的胳膊:“今儿下班这么早,还去摆摊吗?” 本来她想说,如果要去摆摊,那她会一起跟着去的,这会两个人在车里,一想到昨天的事,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这个男人还不知道主动,自己再主动也没什么用了。想到这里,严温玉打消了调侃季晨的想法。 季晨看着前面的路,现在车辆没那么多,更加没有堵车这一说,回家很快,不到半个小时便到家了。 严温玉正要下车,季晨把她的胳膊拉住:“等会,先坐一会。” 他看着严温玉的脸稍红了一些,不自在地转过头,看着前方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要问问你,我今天看中一个门面了,计划开店,想问你有什么想法。” 严温玉愣住,看向认真的季晨:“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没什么意见。” 她以为季晨要说别的事,对他更加不满,此时听到他说起公事,觉得季晨眼中就剩下赚钱了。 季晨看着她生气的脸色,便知道这么回事,只是装傻说着:“我们两个毕竟是一个团队,问一下你的意见,看看有什么想法。” 严温玉脸色稍微缓和一些,点头应声:“我支持你,只是我们得想好最坏的的打算。” 季晨了然表示赞同,现在别说是他们正在困难时期,便是生活富裕时期,他也是要询问严温玉的意见的,没有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样尊重严温玉。 事情敲定,严温玉觉这个意见问不问自己都没什么,甚至有点多此一举,便下车走进了屋内。 房间里姐姐和朱婶还有医生几个人正在客厅里,跟几个孩子一起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 严温玉进屋后看着几个人,便说着自己有点累,走进了卧室。随后跟上来的季晨,正要借口离开时,被医生叫住了。 医生看了看严如玉,使着眼色,这才拿着两瓶汽水跟季晨说着去外面喝点汽水,一起聊一聊。 经过这些天,季晨再迟钝也知道了医生和严如玉的事情。 可能要说他和姐姐的事,季晨这样想着,便跟着医生一起出来。 医生和季晨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屋外的黑夜爬行动物开始行动了,临近的墙上一个爬山虎正在慢慢移动。 医生先开口说道:“我跟你姐姐打算结婚了,小严已经同意了。” 季晨先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医生这么快,严如玉也答应了。 “是不是没办法接受?”医生似乎看出了季晨的想法,笑笑解释,“我之前在大城市上的学,后来公派留学了两年,思想上跟你们不一样,家里也支持我,所以我觉得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没必要想那么多。” 他喝了一口汽水,喝完才碰了下季晨手里的那杯汽水又说,“严如玉是个好姑娘,早点娶到她是我的荣幸,而且我身体不好,正好四个孩子我也能养活,当做自己的孩子。” 季晨没说话,等了一会没见医生再解释,便说:“她是好姑娘,更是我们的姐姐,你要是欺负她,我跟严温玉都饶不了你。” 严温玉自从知道了医生的企图心后,每次都不给他好脸色,一是为了立威,二是表明态度,自己是娘家人,如果姐姐被欺负,她是有资格保护姐姐的。 季晨便把自己的想法也说了,跟严温玉的想法一样。 医生笑了下:“你跟严温玉两个人都挺有意思的,你俩啊,也是让她姐放不下,整天说着自己妹妹的事,你就不能主动认个错?” 他以为严温玉和季晨是在闹别扭,两个人平时没有表现得太过,只是出于碍着面子,没再他们面前表现出来。此时只有他和季晨,便把话说透。 季晨看看他:“没有闹别扭,我俩好着呢,就是现在没那么多时间,都等着钱呢。” “钱够花就行。”医生说道,他打小家庭条件就好,现在又是正经医生,从来没为钱发愁过,此时更加不理解他们缺钱的想法。 季晨点头:“快了,赚得差不多了,我再跟她说。” 他一想到严温玉这几天对自己没有什么好脸色,又想到上次严温玉悄悄亲了自己,更加觉得对不起她。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正在创业期,随时都能失败,不能把她拖下水。 这是他内心的想法,尽管知道严温玉并不介意这些事情。 医生又劝了几句,见没什么效果,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要告别离开又说:“等着我们的好消息,最近就要定日子了,你们要是缺什么就直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说完开着车走了,他的车子是最新款的,是有钱人的配置,季晨看着那辆车消失在眼前。 第二天,他特意起了很早,等着严温玉起床。 等到严温玉收拾妥当时,便说着:“我送你。” 没等严温玉回应便开着车停在了门口,严温玉要迈向胡同外面的脚步停下来,看着季晨只是打开车门,等着她。 她只好上车,上车后两个人都没什么话。 直到把严温玉送到电视台门口,严温玉才说:“我考试过了。” 季晨知道她说的是广播员的考试,便点头:“恭喜,晚上我去买个蛋糕庆祝一下吧。” “不用,就是跟你说一声,以后做生意赔钱了,咱不是还有别的活能做不是?像我有证了,就能去做婚庆主持人了。”说完看向季晨。 季晨顿了下:“晚上还是给你买个蛋糕,上次不是说街边那家店做的好吃?” 严温玉见他把话题又转移了,生气地剁了下脚:“又转移话题,算了,晚上你别接了,我跟同事去看电影,这次是真正想看的电影。” 说完便下车走了,车门咣当一声,被关的很大声。 季晨笑笑,坐在车内没动,等了一会他把车内的广播打开,便听到了严温玉的标准声线出现在广播里面…… 开着车回到韩国富的楼下,把自己和严温玉的想法跟韩国富说了说。 韩国富说着马上咱们就去店里,又进屋拿了钱包,跟季晨一起去了火车站对面的店铺。 *** 店铺盘下来之后,季晨便忙了好多天,一来是装修店铺,其实也没有什么装修的,只是用白漆把地面的墙壁刷了下;二来是进货和购买机器,瓜子的机器很成熟,为了节省成本,他买了一个二手的机子。 花生需要人工制作各种口味的,尤其需要炒花生,还有其他的一些松子,南瓜子,成本略高一些。 他的进货渠道便是之前那家店。 老板是憨厚的中年人,家里有个闺女在上学,没有太大的经济负担,每次见到季晨都觉得这个小伙子人很实诚。 有一次自己多称了几斤瓜子给季晨,说着白给他,毕竟他给自己照顾了很多的生意,后来季晨愣是把钱还回来了。 还有一次,自己搬东西时,因为腰有问题,好几次都是季晨帮忙,把那一袋又一袋的瓜子搬到店里。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小伙子一点都不占便宜,还无私地给他帮忙,这会听到季晨说想要固定进货,便一口答应。 “这样,你提前说,我到时候心里有数,早上炒出来,你就来取,这样节省时间,你一天的量也能供得上。”老板提着建议。 他的瓜子有什么优势自己最清楚了,尤其是炒制过程中的配料。 季晨一听点头,便要拿钱给定金。 “不用,几天一结就行。”老板推辞,他相信季晨的人品。 季晨硬是塞给店长钱,说着今天我先拿点,摆在店门口。 “这就要开始做生意了?”店长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了,这小伙子也不歇着,说干就干。 季晨点头应声,看着店内还剩下的瓜子花生说:“剩下的都给我吧,我都摆在店里,晚上火车站人流量多一些。” 说着便帮忙拿起袋子装瓜子,店长看着这身材高大的小伙子,赞叹了一句。 季晨把那些瓜子和花生搬到自己车里,这才离开。 韩国富的投资是店面,剩下的一些费用没有多少,自己便出了,只是韩国富投的那些钱没有收据,自己也没写。 韩国富的说法是相信季晨的为人,但季晨却觉得这总是个隐患,车子到了店门口,他没再多想,把瓜子和花生搬进了店内。 严温玉到达店内时,季晨正在忙活着,已经热的满头大汗。 现在天气在慢慢变凉了,即使这样,季晨依旧穿着半袖,他每天工作到很晚。 最近忙着店面的装修和布置,加上睡觉没几个小时,严温玉在家甚至不怎么见他。 今天在电视台旁边逛了一会街,想到了好几天没见季晨,这才坐着同事的车,顺道就过来了。 在门口等了有好一会,这才决定进屋。 季晨正坐在凳子上写着什么,看到人影,下意识地问:“需要什么,瓜子还是花生?” 人影只是站着,没有回答,他抬头看去。 严温玉顺便把手帕递给他,走进店内。 他接过来继续写着,门口时不时地有来往人流经过,买一两斤瓜子或者花生,季晨说着过几天开业,到时候会有别的炒货,您可以来看看。 这会是开业前的试营业,需要的是散播消息,生意做不做的没有什么,只要能让周围的人都知道这里有家店要开业,效果便达成了。 严温玉在店内转悠着,听到季晨一会说着过几天开业,又说着给您多称点,您就给1块钱就行之类的话。 她在屋里站了多久,他便说了多久。 季晨不是话多的人,此时的量显然已经超出了他这一周的话。看着门口的顾客离开,他稍微缓口气,转身找着水杯。 眼前伸过来一个纤细胳膊,顺着胳膊看上去,严温玉使着颜色,又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他:“温的,能直接喝。” 季晨接过来水杯,没有留意到水杯上的印记,顿顿喝完了水,还是口渴,还没反应过来。 那纤细胳膊又接过水杯,给他把凉水和热水混合在一起,又递给他。 季晨此时觉得更加渴了,三两口便喝完了,就这样来回反复,喝了好几杯水,他才觉得缓解了一些。 正要说什么,门口便又来了顾客。 他转身招待着顾客,眼边瞥见严温玉站在了自己身边,热情地问着顾客需要什么。 顾客挑选之际,严温玉低声对季晨说:“你先去歇会吧,这会我来。”说完便推了下季晨。 那力道很柔弱,轻轻的,像是被蝴蝶触碰了一下。 季晨看着那个小白嫩手,没再推辞。他着实觉得累了些,又觉得口渴了,便回店内,倒了一杯水,看着水杯上的口红印,愣了下。 刚才自己一直顺着口红印在喝水? 看着前面招待顾客的严温玉,柔柔的声音,那纤细的胳膊戳在自己胳膊上的触感和嘴上的口红,脸更加烫了。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自从考上播音主持人证之后,严温玉便在电视台签了一份长期合同,同事刘梅自然高兴不已。 “晚上一起吃饭吧。”刘梅说道,并继续说,“你不会又要等老公吧。” 自从上次在电影院碰见严温玉和季晨之后,每次下班严温玉都不见她人影,大多时候还能看到季晨来接她,开着车偶尔还能捎上自己。 严温玉拒绝说着:“还要去店里。” 季晨开了瓜子店之后,试营业了几天,便安装了门牌称为:“傻瓜瓜子店。” 店名好记而且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在火车站对面人流量旺盛的地方,此时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严温玉晚上下班便会坐公车直接去店里,帮忙招待客户,晚上是最忙的阶段,火车站里面的人没事了便会在店里买点瓜子。 开业虽然没多久,但每天营业额相当丰厚,季晨忙的也很充实。 严温玉和刘梅一起走向门口,便要朝着公车方向走去,刘梅看着停在门口熟悉的车子,是表哥张沛霖的车。 他的眼睛是直直看着严温玉的,刘梅想了想便喊住严温玉说着:“一起走吧,反正我们都要去市里,正好把你捎上。” 严温玉看向车里的张沛霖,认出这是刘梅的表哥,具体的情况她是不清楚的,但因为自己着急去店里,便点头答应。 好几次都坐他的车,只是说过几句话,没有交流过太多次,此时看到张沛霖觉得相当亲切,他的眼睛与刘梅有些相似。 “你会英语?”张沛霖看了下后视镜问道。 他听刘梅说过,严温玉会英语,之前在电视台看到一个英文报告,亲自做了翻译,包括一些国外的电影,严温玉也能说出大概的剧情。 这令他对严温玉很感兴趣,在小县城里会英语的少之又少。 严温玉在大学时候偶尔还会做兼职,给国外朋友做导游,英语虽然没有那么流畅,但基本的对话都是没有问题的,六级英语考试也通过了。 此时听到张沛霖这样问,便点头应声:“会一点,不是很懂。” “什么啊,上次明明知道的那么多。”刘梅在旁边说话了,她看着自己表哥又说,“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注意,这可是已婚妇女啊。” 自己表哥自从公派留学回来后,便把工作辞了,一直吵着要单干一番事业,这都好几个月了,什么也没做成,这会脑子里指定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了。 张沛霖看了下自己表妹一眼,便笑了一声说:“不相信我?” “谁知道你,天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刘梅跟表哥打小一起长大,从上次捎上严温玉之后便知道了自己表哥内心的想法,绝对在打歪主意。 严温玉看着前面开着车的张沛霖,又看看刘梅,觉得他俩在打什么哑谜,但到底是没什么兴趣,只是看着前面的火车站,一眼就看到街边的季晨正坐在小马扎上,手里端着饭盒。 旁边是朱婶带着几个孩子在玩耍,她最近也很忙,早出晚归,自从孩子们跟着姐姐之后,也好久没看到她们了。 张沛霖把车停在路边,几个人一起下车。 季晨正吃着饭,朱婶看到那几个人戳戳他,示意他看去。 严温玉拿着包,笑着介绍同事。 “我俩早就认识了,不过我表哥你还不认识吧。”刘梅说着便对自己表哥和季晨单独做着介绍。 季晨了然,握了握手。 张沛霖也回握了手,手劲大了一些。 此时来了几位顾客,季晨放下手里的饭盒说着你们随意,便走向店内招呼着那些顾客张沛霖看向季晨,又看看几个孩子,几个孩子现在已经改口叫小姨了,没人再叫妈妈了。 “这不是你的孩子?”张沛霖问道,这事他不知道,以为就是严温玉的孩子,甚至还觉得她年龄不大就有这么多孩子觉得可惜。 严温玉点头:“不是,我姐姐家的。” “那你是没孩子?”张沛霖又问,问完觉得不妥。 自己表妹刘梅戳了他一下,提醒他别太过。 严温玉觉得没什么,实话实说:“没有。”说完眼睛瞄向店内,季晨还在招待客户,陆续又来了好几个人。 “这样啊,那就好说了,我想办补习班。”张沛霖直说着自己的想法。 “表哥,你这是又在唱哪一出。”刘梅惊呼,没想到自己表哥说一出就是一出。 严温玉正看向店内,被着音量大一些的声音唤回,看向怀里的几个孩子,说着去外面玩吧,便招呼着几个人坐在店门口一边角落里。 朱婶给他们把茶水端过来,便也跟着孩子们一起去了远处。 几个人坐在街边安静地,张沛霖这才出声:“就是吧,我这不是回国好几个月了么,一直在考察项目,咱们县里办厂子都很火热,市里的人要么都在钢铁厂上班,要么是下海的,要么是开服装店,要么就是别的店。” 是了现在季晨开着这个炒货店,便也是下海的一种形式。 严温玉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就想,现在重视教育,尤其是出国的越来越多,咱们又挨着市中心,以后的机会会更大,政策也会放宽很多,现在趁着这个机会,还不如好好谋划一下。”张沛霖考察这个项目很久了,现在他也已经邀请了几位合伙人。 比如他也看好自己表妹,还有县里其他出国回来的人,正在一起谋划着开办英语补习班。 严温玉听闻便知道了他的意思,现在出国确实很热。 而且在新世纪那些九十年代出国留学的人,在国外几年再回来的人都会做很大的生意。 比如新东方的创业,还有网店的创立,而她也有心做吃螃蟹的人。 此时听到张沛霖的建议,便说:“你想做什么?还有这个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自己虽然知道以后的创业形式,到底是还不能够单独创业,现在得一步一步来,而目前的想法是想要攒钱。 张沛霖一听这话便知道了严温玉是有兴趣的,坐直了兴奋地说:“我打算聚集一些会英语的人,一起创办补习班,再往大一点说,就是办一个英语学校。” 刘梅看着自己表哥,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表哥天天开着车瞎晃悠,没有别的事情,天天跑来跑去,也不干正事,原来一切的源头在这里,她了解似的说:“这就是你天天在我们电视台瞎晃悠的结果?” “怎么是瞎晃悠,地方我都考察好了,各种证件都在办理了,我爸也是支持的,还有你爸,也都支持,现在就差老师了。”张沛霖看了下严温玉还在思考,怕自己妹妹搞砸了抢先说道。 严温玉一直没说话,看着店里的季晨,这会空闲下来了,只是在收拾着屋内的垃圾,扫地擦了擦桌子等。 她看着屋内说道:“这个确实是一个趋势,就是学生没有那么容易招。” 现在还在八十年代,如果是九十年代,那才是真正的出国热。 现在的出国都是公派,个人留学的除非是那种有钱人,只是有钱人要是找英语老师,那就是一对一的,她之前就想过要做一对一的英语老师。 张沛霖笑了下,一切像是都了如指掌:“这就是我爸的事了,他已经先声明了,只要我这边创业做起来,便会全力支持,无论是成功失败。”说完还戳戳刘梅又说,“你爸也说了支持我们创业。” 刘梅不以为然,她身边好多大院子弟都创业了,无一例外没有坚持下来。 上次他们院子里有一人创业,开了个茶馆,每天忙到半夜,因为太辛苦了,开了几个月便说太累了,直接把茶馆关了。 她觉得自己表哥也是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似的,反正不缺钱,创业玩玩呗,不行再做别的项目;再不行,叔叔也能给他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又有退休金,这一辈子不愁吃喝。 自己的工作也是父母给安排的,房子是单位发的,吃饭有时候也是在院子里的食堂打饭,再以后嫁人了,更加不用发愁了,铁饭碗一个,什么都不用担心。 反正只是创业,赔了大不了再回来工作,想到这里她便点头应声:“是,应该试试看,温玉你觉得呢。” 严温玉已经有些心动,只是详细的方法策略还需要商讨,现在不知道能不能用电脑做方案,她都想要拟一份策划方案了。 “我觉得可以试试,只是那些证件不好办,还有选地址的事,现在都是该考虑的。”她说着便看向季晨。 这个傻瓜瓜子店当初开业的时候,因为管控,证件就不好办,□□那里的人天天用各种理由拖着,因为这个证件,季晨又摆摊了好多天,直到后来韩国富了解情况后,那边这才把证件办下来。 季晨正在店里忙活,整理着各个玻璃柜子,店里最新预定了一批储物玻璃柜,虽然花了很大一笔钱,但隔着玻璃能看到里面的各种炒货了。 瓜子机在后面的储物室里,他每天早上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进新鲜的向日葵,然后再炒制瓜子,再把从之前店铺进来的一些花生摆上去。 在他的提议下,韩国富又出资买了一些炒制南瓜子和其他炒货的机子,现在店里就等着各种储物柜到位,计划大干一番,想到这里他便觉得兴致满满。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严温玉看季晨一直忙,也不过来听他们说话,直觉告她季晨可能又在计划着什么,就连张沛霖说着一些办补习班的事,她都没心情听下去了。 “温玉……”刘梅在严温玉眼前晃了下,把她的精神晃回来。 严温玉回神,点头:“是,我觉得现在办英语补习班正好,就是各种证件得解决了,还有就是地址选择好,最好是能选在学校周边就可以了,其他的没有什么,重要的是证件问题。” 张沛霖一听这话便放心下来,他就怕严温玉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反而浪费了一番口舌。 留意到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季晨那边。 季晨刚好忙完,回头看到这几个人都在看着自己微愣神,便走过来说道:“怎么回事,喝茶吧。” 严温玉稍犹豫便把他们的计划说出来了,季晨想了想也觉得很合适,便说:“我觉得这个补习班可以开,现在虽然还看不到直接利润,但总归以后是个趋势。” 说完看向严温玉,两个人心领神会。 张沛霖看着严温玉和季晨虽然没说什么话,但两个人互相看向对方的眼神里透漏着默契,便觉得心里一阵泛酸。 严温玉的脸上微微露着笑容,奶白色的皮肤,没抹任何粉质膏,嘴巴上也没有了口红,在黑夜之下,附近的车辆灯光照在她脸上,显得整个人眼睛里似乎有着星光,又像是漩涡,能把人吸进去。 季晨看着那张脸,微愣神,直到远处的朱婶,喊他。 这是又来顾客了,他说着抱歉,便走向了店里。 刘梅和张沛霖互相对视一眼,刚才季晨那句抱歉,很不像是没受过教育的人说过的话,他们互相看看对方,又看向严温玉。 他们这一对夫妻像是谜团一样,让周围的人都看不清。 等到几个人聊完,季晨也正要关店了,孩子们都睡了,被朱婶带着先回家了。 张沛霖看着正在关店门的季晨说道:“下次定下来我再来,咱们一起去学校看看。”说完便告别离开了。 这里就剩下了季晨和严温玉,他们两个人互相看看,季晨说着走吧,便骑过来自行车。 自从瓜子店顺利开业之后,他便又买了一辆自行车,每天进货用的就是这辆自行车,尽管韩国富说过让他想要开车就去开,反正驾照已经拿下来了。 季晨没有用他的车,还是坚持自己买了一辆自行车,以后店里再营业便计划着把韩国富刚开始投资的钱还给他。 他把自行车停在马路边上,看严温玉一直盯着自己,便说走吧,坐在后面。 严温玉拽着他的腰部外套,路面不平整时,便狠狠掐在他腰上,季晨觉得腰上的肉痒痒的,像是小猫在挠,让他有种冲动想要一把握住乱窜的小爪。 两个人一路上说着今天店里的事和电视台的事,倒是相对没那么无聊。 严温玉看着前面的季晨那宽厚的肩膀,不时地回头看看自己,说着抓紧了,前面有石头等,现在他的话比以前多了很多,而且没有那么多的顾忌,甚至自行车遇到颠簸时还能伸手把她的胳膊拽一下。 她的心里是美滋滋的,季晨这已经迈出了一大步。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姐姐还在等着他们,严如玉看向他们,便把桌子上的一沓结婚邀请函递给他们看。 那红色封面甚是惹人觉得喜欢。 “这就定了?”严温玉为自己姐姐感到高兴的同时,又觉得她们姐妹正在慢慢熟悉,还没住在一起几个月,这就又要分开了。 “嗯,定了,打算住到旁边,方便咱们互相照顾。”严如玉看着自己妹妹说道,又看向季晨。 季晨脸上也露着笑脸,也同样觉得开心。 出院几个月,姐姐身体好转,而且还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他以前也是见过医生还跟医生打过交道的,上次他的病历本就是医生帮忙写的,糊弄了自己的那帮姐姐哥哥。 严温玉看着姐姐害羞的脸点头:“嗯,就在旁边住?” “对,主要是他们单位分的房子楼层太高了,每天爬楼梯太累,孩子们不习惯,还是习惯住着平房合适,而且这附近有学校,孩子们上学都方便。” 那位医生因为职业关系,在市里有分的房子,家庭情况也不错,重要的是与姐姐似乎相处很好。 严温玉向来注重无论什么时候遵从内心,想做什么就去做。如果姐姐最后不开心了,还有她在这里,自己这里永远是姐姐的避风港。 向来那位医生考虑也很周到,把孩子们的学校也计划进去了。 他们现在住在胡同里,周围都是有小孩的人家,热闹一些,而胡同口外面就是学校,对小孩子以后的上学,确实方便很多。 严温玉点头:“那就好,以后还是挨着近一些,方便。” *** 过了一个月姐姐的婚礼便到来了,早上几个人忙成一团,孩子们也高兴,跑来跑去吵着要吃糖。 朱婶也在帮忙招待附近的邻居,严温玉看着姐姐,她正抱着乐乐。 乐乐已经十个月了,快要满一周岁了,现在也刚好是十月份,一切都在向着十全十美的趋势发展。 严如玉坐在床上,因为有喜事,小小的四合院更热闹了。 他们没有亲戚,现在来的都是附近的邻居。 严温玉的同事刘梅也来了,不过她带来了张沛霖。 张沛霖解释着现在学校的事已经差不多搞定了,就剩下他们几个老师有时间去学校考察了。 “学生呢,”严温玉问道。 “学校那边我爸已经去张罗了,传单那些也发下去了,过几天开始报名,就在学校旁边办理。”他的事情做得非常滴水不漏,看着严温玉抱着乐乐,便接过来自己抱在怀里。 “这小孩子真是可爱。”他感叹着,看了看严温玉,又看向门口的季晨,这小四合院便是这两个人住的地方。 他没忍住便借机四处溜达了一圈,看着那些带着生活气息的物件,因为家里要办婚礼,重要的物品都已经收起来了,即是如此,还是遗漏了一些生活痕迹。 一些邻居坐在卧室里等着吃席面,这是一间大卧室,摆着朱婶的缝纫机,上面把一些重要的私人照片收起来在一个铁皮盒子里,已经被邻居们打开了。 张沛霖看着那几张全家福照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严温玉和季晨客气的样子似乎更像是朋友,甚至连普通朋友都谈不上,比如跟他之间的相处还可以有什么就说什么,但看她跟季晨似乎没有那么熟捻。 心里虽然有些怀疑,到底面子上不会显露出来。 北方的习俗是上午接亲,下午便喝酒庆祝。 四处墙上都被贴上了红色囍字,朱婶尤其高兴,她就喜欢参加这些喜庆的婚礼,就连家里唯一养的一只公鸡身上也绑了红布。 严如玉坐在床上等着医生来接亲,她头上绑着塑料花做装饰,床上一角堆满了各种缎面被子枕巾等。 四个孩子尤其兴奋,不停地找糖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严温玉在厨房忙着,她从窗户中看向热闹的院外,馒头熟了之后,跟朱婶一起把锅里的馒头放进竹篓中,正要端出去时,被朱婶拉住了。 几个孩子进进出出很好在厨房,厨房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 严温玉看向朱婶。 “你姐姐嫁出去了,这下就剩下你了,你怎么办。”朱婶帮她把手里的馒头掰了一口放进嘴里,又说,“今年的小麦不错,这馒头香的嘞。” 严温玉也尝了一口转移话题:“香!我去端出去,这么多人等着吃饭呢。” 院子里都是邻居,好几个人正在聚在一起聊天。 张沛霖看到厨房里的人影,正要进去时,刚好听到严温玉和朱婶的对话,他停住了脚步。 里面朱婶点着严温玉继续说:“你们啊,就让人操心,什么时候能住在一起才行,老这样下去怎么办。” “又是这句话啊,婶儿,您就放过我吧。”严温玉撒娇说道。 自从朱婶跟着自己之后,现在每天除了照顾孩子,其他的基本没有什么事了,心情都不免好了起来,能看出来人也越来越开朗了,偶尔把自己当成严温玉和季晨的父母,还会训斥她们几句。 现在他们的关系更像亲人了,严温玉看向朱婶,又撒娇:“季晨不主动,我也没办法。” 朱婶眼睛一亮,门外的张沛霖耳朵也竖起来了。 之前他刚知道那几个孩子不是严温玉的,现在又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其实没有那么好,不免心里泛起一阵得意。 他看了下还在门口招待亲属的季晨,笑了笑走进了屋内。 屋内接亲的人已经来了,几个人正在堵门,严温玉也从厨房出来了。 看着屋内弄哄哄的一群人,不免加入他们,屋内传来阵阵笑声。 季晨在院子里一直留意这边屋内的情况,有一会没听到严温玉的声音,这会听到他的笑声,不免也跟着笑起来。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参加婚礼的还有自己卖瓜子的几个大顾客,瓜子店现在生意很好,经过几个月的营业已经有了很大的利润。再加上季晨又买了炒货机器,从之前的店铺要到了配置秘方,现在他在市里也算是掌握了一门“秘籍”的人了。 现在店里已经固定下来了一批顾客,也陆续开始有了一些进货商,他计划再多开家分店,目前的资金足够回转。 屋内接亲的吵闹声把他的思路打断。 里面正在闹婚宴,形式与新世纪相差不大……等到好不容易把严如玉送出去,他们这才休息下来。 张沛霖吃完饭一看他们没什么事,便提议一起出去走走。 刘梅看向表哥,这个表哥似乎没有什么顾忌的,现在别人家刚办完婚礼,就邀请别人出去,不是很礼貌。 张沛霖才不管那些,只找着借口说吃多了,要去散步遛弯。 他们这一桌都是喝了酒的,严温玉今天也喝了一点,现在脸上渐渐泛出红晕的,她看着院子里已经散去的人群,便说那就在院门口坐会。 门口有棵树,他们一行人取了小马扎围在一圈闲坐着。 张沛霖时不时地说着补习班的进展,看向严温玉又说:“等招到学生了,就要忙起来了,店里的事可能也顾不了了,你得做好准备。”后面的话是对着季晨说的。 季晨点头,他知道张沛霖的意思。 炒货店开起来之后,每天都会忙到很晚,大多时候严温玉也跟着忙到半夜,这个时候的苦头他是清楚的。 严温玉看向季晨,今晚喝了酒他的脸也开始变红,在他的脸上严肃表情反而少了一些。 印象中季晨似乎不怎么喝酒,每次单位聚会他也不去。 几个人在树下闲聊,张沛霖时不时地把话题引到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最终他得到结论,严温玉和季晨确实不熟,甚至连普通朋友都做不到。 他放心下来,目的达到,便决定早点回家。 *** 季晨决定开店之后,便着手处理着店里的各种事情,走访了很多家租铺,最终决定把第二家点开在胡同口处。 位置在人流量密集处,重要的是距离家里很近,自己看店也方便。 唐甜从韩伯父那里了解到了季晨开了第二家店,便自告奋勇来做店员。 季晨看着站在面前的唐甜,穿着一身连衣裙,怎么看都不像是店员身份。 “不行,你还是去当英语老师比较好。”季晨拒绝。 唐甜不服气,英语老师什么时候都能做,现在她只想做店员。 正好此时门口的韩国富进门便听到了小辈唐甜和季晨的对话。 “那正好,再招一个小伙子,正好给小甜搭把手。”韩国富建议着,他虽然知道唐甜在想什么,但到底是朋友崔万安的外甥女,便觉得能帮忙还是要帮忙。 唐甜悄悄朝韩国富竖了个大拇指。 季晨这下没话了,韩国富是店里的大股东,而且他的钱还没还完。 前几天跟医生姐夫聊天时,他提出了这笔钱的隐患,医生也觉得这钱能早点还是得早点还了。 他也正有此意,多开几家分店,流动资金变多,也能解决一部分股东的投资。 当初投资时只是口头协议,并没有签订股东合作协议,现在补全合同手续也是可以的,就是唯一的股份比例需要协商。 现在看韩国富也已经干扰进来了,他虽然心里不满意,到底还是看在韩国富的面子上答应下来。 “有些事别逞强,还有就是对顾客客气一点。”韩国富叮嘱着唐甜。 这个时候唐甜见事情已经达成便不停地点头,一心只看着季晨。 韩国富便知道了自己的叮嘱这是白说了。 季晨正在搬货物,明天分店就要开业,这附近的邻居大都知道了这里将要开一家炒货店。 今天来询问的人群也多了起来,只是唯一让人苦恼的是,最近一个月开这种店铺的人越来越多了。 季晨看着附近没远处的另外一个瓜子店铺,不但卖的商品跟自己一样,就连点名都跟自己只差一个字。 现在都在经商,看到别人生意做得好,自己也来做的比比皆是。 严温玉在学校附近考察完英语培训班之后才回来的,之前听季晨提了一嘴说着要把店开在胡同口,这次专门绕道过来了。 她不确定季晨会不会在店里。 远远地就看到店里的季晨和韩国富说着话,还有旁边站着的唐甜。 出于女人的直觉,她很清楚唐甜一直喜欢季晨,只是碍于季晨已经结婚了,才没有表白。 一想到这里,严温玉觉得季晨这个榆木脑袋也是有好处的。 他不仅没有发现自己喜欢他,更是没发现周围别的女孩也喜欢他。 严温玉走向店内,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几个人同时看向严温玉。 她今天穿着长裤风衣,显得整个人很利落,没有添加任何化妆品的脸上,更是整个人放着青春的光芒。 她笑着便很熟练地挽住季晨胳膊,熟练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呀?” 季晨有些不自在,人太多了,他稍微动了下身子,回应着没说什么,在等你。 唐甜一听心里更加泛酸,到底处于涵养,没有表露任何不适。 她打了招呼,便拉着韩国富说道:“那我们先走了,明天我来上班。” 季晨答应着,看着他们上车离开这才转身继续收拾着店里的杂乱物品。 他留意到严温玉正要脱下风衣,便说道:“我来吧,你别动。”现在新店开业,灰尘还很多,严温玉的风衣是刚买的,他不想因为这些把严温玉的衣服弄脏。 严温玉听闻,站在一旁看着忙碌的季晨。 “我也可以来帮忙的。”她提议到。 季晨摇头:“不用,现在人手够了你就忙你的,好好考证就好。” “早就考完了,已经拿到手了。”严温玉说着从包里把播音主持人证递给季晨。 季晨翻看了下,是真正的播音证,他心里由衷地替她高兴,便提议:“一会出去吃吧,朱婶在姐姐那里,家里应该叶没饭。” 姐姐家自从搬到隔壁之后,朱婶的人影便没怎么见了,为了能照顾乐乐,经常在姐姐家住,那个小家反而只剩下她和季晨了。 她看着季晨点头应声:“就去旁边那家卤煮店。” 旁边新开了一家卤煮店铺,他们一直没去过,在新世纪,这家店铺已经是老字号了。 两个人同是点头,又同时默契地笑了笑。 等收拾完之后去店铺时,店铺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队,季晨看着那些人问严温玉:“还吃吗?要不换一家?” 严温玉看着排着队的人流,除了一家人之外便是情侣了。 她点头应声:“好不容易来一趟,多排队吧。”说完便拉着季晨站在了队伍的末端。 季晨看着前面的严温玉又提议:“你去旁边休息,我来排队就好。” 严温玉摇头:“一起。” 说罢依旧站在他前面,他的鼻息间闻到了一股很轻的香水味,极淡又诱人。 等轮到他们时,天也已经黑下去。 “喝点酒?”严温玉提议道。 季晨本想拒绝,但最近忙到没时间休息,今天就当放松了便点头:“二锅头吧。” 等菜上齐,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随着聊天的进度,两个人渐渐地把酒喝光了。 出门时严温玉稍微晃了下,便下意识地挽住了季晨。他没有拒绝,家门口就在附近,走路不到十分钟。 到了外面吹了点风,两个人均互相打了喷嚏,朝着院门口走去。 胡同里面是黑的,可能又停电了,在这里的市区电量供应不足,也会经常停电。 朱婶正在家门口站着,她没事做,便想着来看看严温玉,哪知道回到家里,家里压根没人。 两个人都不在家,她又去店里找这两个人,没想到店里也关门了,有点担心他们出事,索性站在门口等着。 远远地就看到严温玉挽着季晨手臂,季晨则扶在她腰上,动作亲密,两个人均笑着。 朱婶看这情况想了下,便折返回严如玉家里。 她悄悄开门进屋后,又在门口看了下外面。发现严温玉和季晨手还搭在一起,她低声笑了下。 严如玉看朱婶鬼鬼祟祟的样子看着院门外,便也笑着问:“怎么啦?难道他们两个……” 朱婶点头:“有戏。”说完又在门口看了眼。 那两个人开了门之后便朝着屋内走去。 朱婶这才关上门,和严如玉对视一眼,又重复了句:“这两个人绝对有戏。” 季晨此时脑袋已经有点迷糊了,他平时出于职业习惯喝酒比较少,现在更加忙的没时间喝酒了。 他朝着自己屋子走去,严温玉还搭在他手臂上,也在泛着眩晕。跟着他的脚步,一起走向卧室。 季晨只觉得头疼,进屋便倒在床上,连带着拖拽了严温玉也倒在床上。 隔天阳光洒在屋里,季晨先醒来,觉得口渴的很,这才想到昨天喝酒的事。 想要坐起来,便觉得胳膊沉的慌,转眼看到旁边还在枕着他的胳膊睡着的严温玉,心猛然快速跳动了几下,他坐起来。 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才松口气,估计两个人昨晚都喝多了,这才睡到了一间房,他悄悄地起身。 跪在床边看着睡得很熟的严温玉,她的脸上白净细腻又带着睡熟的一种安逸,他虚虚地隔空摸着她的脸部轮廓,又摩挲着她的手背,她的手指纤细柔软,然后轻轻地在她手背上落了一个吻,悄悄说:“等我。” 严温玉嘟囔了一声,便乖巧地转过身了,没有醒过来。 他走到院子里才发现家里没有什么人,洗漱字后朱婶才从严如玉家里回来。 朱婶手里拉着安安,眼角时不时地瞥向正在刷牙的季晨。 “安安要去学校,我来拿书包。”朱婶这样说,但书包就在她手里,站在原地,又向卧室看去,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季晨没有拆穿她。 严温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睡在季晨卧室,又看向自己衣服便知道没什么事,以前做记者时,在野外也经常和衣而眠。 走出卧室,看到季晨和朱婶站着,两个人也不说话。 朱婶看见她,这才放心下来,拿起安安的背包说:“成,看见你俩在这我就放心了,” 说完人便走出了屋子,严温玉看着朱婶,总觉得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但到底没有在问。 今天不用去电视台,她洗漱完看见季晨还在家里,问他一会是不是要去店里。 “恩,今天开业,我去看看情况。”季晨说的是胡同口那家新开的瓜子店。 “好像最近附近开了不少店。”严温玉说道。 胡同附近陆续开了好几家炒货店,做生意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而且现在开店的人赚到了钱,其他人一看这种情况,统统开始模仿了。 “对,我有办法。”季晨像是早就知道这种情况,已经有所应对了。 严温玉点头,并说着一会我跟你一会去看看。 季晨明了,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早就把默契刻在了骨子里,如果严温玉说不去,那他才觉得不合适。 两个人吃完早饭,便去了胡同口。 因为刚开业,附近的居民都来了,季晨昨天便吩咐过今天要开始降价卖。 严温玉表示不解,虽然降价也赚钱,但没必要嘛,现在竞争力还没有那么大,就降价,有点得不偿失。 但她尊重季晨的想法。 唐甜正在前台收钱,今天刚开业,全场有优惠,附近能来的邻居都来支持了。 店里人头攒动,严温玉也帮忙招呼客人,偶尔看到路边的流浪者,季晨便会在店里拿一些炒货送给流浪者。 后来过路人来得也多了起来,似乎不需要宣传,光是在路边闻到瓜子味便吸引了那些人。 因是开业一天,晚上季晨提议在隔壁饭店吃饭,店里除了季晨和严温玉,便是招来的新店员小李以及唐甜。 唐天很不爽,她觉得完全没必要再来人,尤其是严温玉,但到底是没搞清楚他们的关系,心里再不舒服也只能忍下来。 “走吧。”季晨把门锁好便招呼着他们。 饭店他们不经常来,严温玉坐在小饭桌对面,看着菜单正发呆,冷不丁听到季晨说了一句:“你不吃茄子,那咱们就不点红烧茄子了。” 随口的一句,也不在意严温玉有没有回应,只是习惯性的一句话。 严温玉点头,她一直不爱吃茄子,但刚来时菜地里偏偏茄子多,她好几次都强忍着吃下去了。 直到搬到市里,这才开始挑食,但也没太明显表现出来,不知道季晨怎么知道的。 唐天看着他们两个人这么默契,有点生气地夺过季晨手里的菜单,便说着我也不吃猪肉。 菜单上没有猪肉的一些菜,更多的是鸡肉。 季晨点头:“小李呢。” 小李嘻嘻哈哈着说着自己不挑食什么都吃。 等菜上来之后,严温玉第一件事便是给他们夹菜,做着主人公的身份。 季晨觉得饭桌上的几个人均不太对劲,只是跟小李说着一些店里的事情。 唐甜有意无意地听着,并不打扰。等到菜吃差不多了,才说:“你就放心吧,这家店有我在,出不了事。” 季晨倒没觉得店里会出事,只是想在有经验的情况下把能想到的问题都解决了。 吃完菜,严温玉留意到唐甜是开着车来的,便觉得屈才了,开着玩笑说:“听说你也留过学,那还不如去我们学校当老师呢。” 她指的是已经开始兴办起来的英语学校,不知道张沛霖有什么魔法,学校开办刚一周,学生家长已经有很多人来报名了。 现在学校里因为家长口口相传,已经有很多其他学校的学生家长来报名了。 严温玉根据学校的安排上了几节课,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现在她除了做着电视台的工作,还在做着学校的工作。 张沛霖在管理方面是难得的人才,不亚于在新世纪的老板们,人看着不太靠谱,但学校经过几天的杂乱,很快步入了正规。 他目前正在考虑长期签下学校的老师,准备大干一场。 严温玉昨天刚跟张沛霖商量过关于入股的事。 现在学习英语只是初步阶段,以后会更加吃香。基于这个因素,她很有要参股的需求。 一想到这里,严温玉看向唐甜,她是真心想要唐甜加入他们团队的。 唐甜摇头:“不要,我最怕当老师了。”说完招手便离开了,小李见没人了,便也找着借口离开。 路边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昨晚……”季晨先开口,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话说清楚。 严温玉看向他:“什么?”她也想到了昨晚睡在季晨屋子里,虽然没发生什么事,便起了逗弄季晨的心思。 “没事,昨晚咱们喝多了,你睡在了我屋里,不过你放心,没发生什么事。”季晨解释着。 严温玉摇头:“谁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 季晨看着正要转身的严温玉,一把拉住她,眼神温柔饱含希望问:“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呢。” “战友情作废。”严温玉没有多想,随口说道。 季晨心一紧,作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看着已经走在前面的女生,没再说什么。 过了几天,瓜子店的生意果然开始好起来了,虽然周围竞争很激烈,对面又多开了几家店,甚至商品店也多了起来了。 严温玉在英语学校也忙的不可开交,有时候到很晚才下班,偶尔张沛霖会来送她,好几次都被季晨看到了。 季晨没说什么,只是跟张沛霖打着招呼。 “最近下班太晚了,严老师一个人不安全,我就来送送。”张沛霖解释,虽然知道季晨不太在意。 在他后来的观察中发现季晨和严温玉的关系,更加确定下来他们两个人只是演演戏,便加快了追求严温玉的攻势。 朱婶好几次看到他来送严温玉表面不说什么,人走之后便会悄悄跟季晨告状。 最近季晨来胡同口这家店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起来。 唐甜很开心,她从张沛霖口中得知,季晨和严温玉两个人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再加上张沛霖也说要追求严温玉便觉得自己希望更大了一些。 他们都是出国留学过的,思想正在慢慢开放,不觉得那两个人能够一起走下去。 此时已经是冬季,天气渐渐冷了起来。 两个店的生意自从开店之后一直都很好,也没出什么差错,甚至利润很不错,每次店里的营业利润,季晨除了一些店里的开支,剩下的都会交给严温玉。 他手里捻着纸币,把多余的钱递给严温玉。 “记得分给几个孩子,明天我得去火车站那边。”他解释着,现在店里生意在步上正规,但一些原材料还需要进货。 他想要开家工厂,原材料直接从自家厂里出,再连带着给附近的店家供货,这比开店更要好一些,更有主动性。 现在下海的人还不足够多,等真正的下海潮到来,那他们做为龙头企业做首家供货商便指日可待。 严温玉看向正在思考的季晨,又看向远处的那几家店,隐隐约约能看到那边有很多顾客进出。 第50章 第五十章 过了几天,严温玉便自作主张把电视台的工作也辞掉了,理由是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尽管同事都觉得跟可惜,但她已经打定主意在英语培训学校做下去。 而季晨也在考察了郊区的几家工厂店之后,决定开办一家工厂,唯一缺陷的便是资金不充足。 两家店尽管都营业了,但前期准备工作太多,再加上有别人的投资,他觉得在资金方面还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严温玉在学校下课后,已经晚上10点多了,她看向窗外的黑夜,正在刮着大风。 张沛霖从办公室里出来穿着外套说道:“一起吧,我送你。” 冬天的冷风吹得树木直摇晃。 现在这是在学校旁边的一间两层小楼中,教室有几间。 老师招了好几个,有几位来尝试了下,又离开了,只有几位老师固定流下来。 张沛霖为了防止流下来的老师不稳定,便跟他们签订了合同,按照国外的工作模式,既是为了保障学校的老师工资,又是为了学校的长远发展。 严温玉也签订了这样一份合同,顺便还签了一份股东合同,虽然占比不多,她已经很满意了,感觉一切步上了正规。 只要肯努力,这个时代比新世纪更容易赚钱,加上还有投资人,她的信心更加足够。 两个人都看着窗外想着各自的心事,直到墙上的摆钟响了几声,预示着十点整了。 缓过神来的两个人均笑了下。 “走吧,正好我回家把你捎上。” “不用了,我走回去。”严温玉拒绝,这会季晨大概还在胡同口的那家瓜子店里,每天晚上他都会路过胡同口去店里巡视。 严温玉好几次都是张沛霖开车把她送回家,再怎么样,她不想让别人误会。 此时看着张沛霖穿着正装的样子,外面套上一件看起来很贵的进口羽绒服。 严温玉不知道张沛霖的具体家庭情况,总觉得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子弟都是纨绔,做事业应该也是玩一玩,没想到张沛霖确实当真做着事业。 还做的很好,以后的前途也是无法限量的,无论是从决策还是为人处世上面,他是天生的生意人。 平时相处也总是克制而有礼貌。 张沛霖见严温玉正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手在她面前晃了下,严温玉回过神来,悄悄打了个哈欠说着:“有点困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个人一起下楼锁门。 严温玉想起来自己在学校的生活,各种补习班层出不穷,这个年代也只有一个英语补习班,想到这里她长叹口气。 “怎么?”张沛霖看了她一眼问道。 “你怎么想到开英语补习班的?”严温玉问道,现在这个年代,有先见之明的人太少了,大多经商也是衣食住行方面,收益更加直接。 “亲身经验吧,出国时英语学的不好,后来到了国外才开始系统学习。现在小学生容易接受新语言,从小开始学习正好。我就一直想要开这么一个学校,唯一的是没找到合适的老师。”张沛霖解释。 这个年代,会英语的人要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早就有了一份很好的工作,老师却是不好找。 两个人闲聊着,没几分钟车子停在了店门口。 季晨果然还在店里正在整理各种物品,自从计划开办工厂之后,他每次来店里巡视都会做着各种记录数据。 严温玉下了车走进店里,店里干干净净的,开着一个微弱的灯光。 季晨还在认真工作,冷不丁抬头看到严温玉,刹那间以为回到了新世纪,便直说着:“哎,小严,帮我拿一下水杯。” 严温玉起身递给她,没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劲。 张沛霖在门口却听到了这个称呼,他打着招呼便说道:“没什么事了,那我先走了。” 季晨这才抬头看向张沛霖,又看向严温玉,这才发觉这几天是张沛霖送严温玉回来的。 他把手里的笔记本放下来,这才走到门口说着:“谢谢你送我媳妇回家,下次就不用了,我去接。” 张沛霖先是愣了下,便点头笑笑,开着车子离开。 店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季晨看向店内,整理差不多了,这才跟严温玉边锁门边说着自己的计划。 地上掉落着东西,刚才没注意,现在留意了下,是一个BB机子。 严温玉捡起来看着那个机子,平时张沛霖就经常用这个联系别人,现在BB机还很贵,也只有他这种富豪能买得起。 她握在手里,看着走出门的季晨,又随口问道:“开办工厂需要很多钱吧。” 虽然现在富裕起来了,但开办工厂还是只能存在于想象中。 季晨点头:“可以贷款,再加上投资的钱,能顺利周转过来。” 后面的话没再说,如果顺利,不仅能够周转,应该还会有富裕的钱。 他看向严温玉又说:“等到真正办起来,可能需要你帮忙招人,最好是灵活点的,能出力的还要脑袋活络的。” 工厂到时候办起来,需要的人更多了,偏向技术层面的需要一部分人,但主要还是需要市场方面的人才。 现在摆在眼前的难题是能够办多大的工厂,这取决于银行的贷款程度。 尽管今天韩国富已经提出来要给他投钱,他还是没有接受,总觉得这都是隐患,现在虽然赚钱不多,以后等赚钱多了,恐怕会出现利益纠葛。 正好趁着办工厂,他想要做一份有律师证明的股东协议,把手续都补全,以防以后出现什么问题。 严温玉看着季晨,脸上的胡子也长出了一些,最近真是太忙了,如果不是还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几乎觉得两个人已经陌生了。 她把手里的BB机握了握,点头:“这个怎么用?” 季晨走到她跟前,顺着她的手,教她BB机的科普知识。 两个人挨得很近,严温玉眼前晃动着。 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手,手腹中的薄茧传到她的手心,有点微微的不舒服,温热感通过皮肤的触感传到她的心里。 “学会了吗?”季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挨着严温玉很近了,低声问她。 严温玉抬头,十几公分的距离两个人就能碰到一起,她的眼睛盯着季晨。 季晨这才注意到手心传来的触感,慌忙放开手。 两个人离得远了一些,冬季的冷风吹来,把暧昧的气氛吹散开。 严温玉点头,说着学会了,便朝着胡同内走去。 胡同里面黑乎乎的,路灯今天没亮,季晨跟在后面,看着前方的严温玉。 她走的很慢,他也慢慢走着。 严温玉听着后面的脚步声,时不时地转头跟他说着今天上班的一些事,季晨在后面应声点头。 到了门口,严温玉又站在门口等着季晨开门。 两个人前后位置调换,季晨开了门,留意在隔壁姐姐家住着的朱婶刚好出来。 朱婶看到他们两个人在门口站着也不回家,便觉得自己此时应该在家里,不应该出来破坏两个人的气氛。 但到底已经出来了,她尴尬笑笑:“乐乐刚睡着,没啥事,我就是过来看看。” 她走到路中间,又想了下又说:“你俩都回来了,我就不过去了,还是看看乐乐,别醒了。”说完又返回去了。 留下了季晨和严温玉两两相对,刚才的插曲被打断,两个人走向屋里。 自从姐姐嫁到李医生家之后,她又忙于天天在学校,没什么时间回来,看着这个家,似乎很久没会回来了。 朱婶因为方便照看乐乐,便长住在隔壁姐姐家,不经常回家,他们逐渐习惯家里只剩两个人的生活了。 季晨正要说什么,听到严温玉肚子想起的咕噜声。 眼前人影闪过,严温玉捂着肚子奔向厕所。 有点拉肚子了,今天肠胃一直不舒服,现在更是严重了一些,等到拉完肚子回到客厅时,桌子上放着肠胃药,季晨在厨房探头说道:“先把药吃了,我在做面条,一会吃点面条再睡觉。” 严温玉照着吩咐把药吃完,面条便上桌了,她想到了自己生日时候,季晨也给自己做了面条。 那时的场景仿佛近在眼前似的,她看向外面的天气,转眼来到这里感觉好久了……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过了几天,季晨专程把傻瓜瓜子店的商标注册好,这才放心继续考察工厂。 两个店因为降价销售,每次路过都有很多路人排队,偶尔遇到节假日还能看到路边排着长队伍。 严温玉在英语学校也开始风生水起,随着培训学校通过教育局批准,现在有了一些自印的英语词典,学校也分为大中小年纪排列,且都是对面学校的学生。 她看向隔壁班级,正在发放词典,附近几个学校听说他们创办英语教室之后,好几个年级都来报名了,现在的这幢小楼已经无法满足这么多学生了。 张沛霖显然很高兴,这学校刚创办没几个月,学生报名的已经有很多了,随着学生多,相应的口碑也上去了。 他正要出门时便碰到严温玉,现在时间还早,他拿出BB机看了眼,刚好8点来钟。 “一起吃饭?”张沛霖提议。 严温玉点头,正好找张沛霖有事。 她现在已经成为学校元老级别的老师,现在更是除了让她教学,还捎带的一些行政和管理工作也归到她身上了。 两个人朝着学校旁边的一家小馆走去,小馆里人头攒动,这是一家糖油饼店,刚开业没多久,便吸引了一众街边人群的围观。 严温玉每天早上路过这里时,都能看到刚做出来的糖油饼摆在外面,久而久之便有了想吃的兴趣。 尽管面临着长胖,但现在都要忙到没时间吃饭,哪还管长不长胖。 两个人落座后,便点了糖油饼和丸子汤。 一排小桌上坐的满满当当,张沛霖坐在严温玉旁边,低声说着学校的事。 季晨和唐甜刚进门便看到了这边的情况,角落里的两个人坐的很近,严温玉低笑着,不知道说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唐甜也看到了那边,拽了拽季晨的衣服说:“要不我们去另外一家店?” 那头的严温玉感觉到一阵炽热的目光看向她,她张望了一圈,发现季晨站在门口。 她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挥手:“来这边。” 身边刚好有人离座,严温玉坐在最里面,旁边张沛霖见两个人走过来了,也没客气,继续坐在原位。 唐甜便自觉地挨着张沛霖,他们是亲戚关系,又是朋友,刚坐下便聊了几句。 冒着热气的糖油饼和丸子汤上桌,几个人随便吃了几口,张沛霖想起什么似的,提起了学校要扩建的事。 “那就是要找地方?”季晨看向严温玉。 张沛霖点头:“温玉说你也在找厂子,我就想着向你取取经。” “取经谈不上,我们的厂子得在郊区,已经找好了地儿,你们学校在郊区不合适,我建议你就在这附近,多找几家四合院。” 他虽是在跟张沛霖讲话,但眼神却是一直看向严温玉。 她有时低着头,有时捣鼓着勺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哥?”旁边的唐甜唤他。 季晨转头,看着唐甜和张沛霖又补充:“最好能挨着学校,还有不要离第一家学校地址太远了。” 他也是第一次做生意,靠的就是新世纪和这个年代的信息差,并没有太多的意见给他们。 张沛霖点头,他的头比较大不时地挡住了旁边的严温玉,直到严温玉觉得他们聊得差不多了,这才抬头看向这边。 抬头便愣住,季晨正在看向自己。 她把要说的话咽下去,看向季晨:“说完了?那咱们回家吧。” 张沛霖也站起来,吃饭时间点过了之后,便只剩下了店里的几位游客。 店外徘徊着几个混混,季晨请张沛霖和唐甜走在前面,等到严温玉走到身边,下意识地揽着她的肩膀说着:“慢点,外面都是小偷。” 严温玉看向他脸一红,低声嗯了一声。 *** 晚上回到家两个人相对无言,各进各的卧室。 季晨躺在床上,时而听到外面严温玉坐在院子里,时而听到水声,大概她在洗头。 院外的月光照在屋里,他的心情异常轻松,耳边到处是院子外面严温玉忙碌的声音。 隔天季晨一早就出去了,严温玉醒来便没有看到季晨。 她想到了昨天季晨说过的现在工厂地址已经找到了,还剩下装修等事宜。 天气灰色沉沉的,冷的人直打哆嗦,朱婶在外面看到他们的院子门开着。 她站在院外嗓音很大地说道:“得点火炉啊,小严是不是不会?” “这不是您来了,再说我得去学校。”严温玉抱了下朱婶,这才转身回屋把包拿上。 出门见到朱婶正在拿煤球,便阻止:“您别忙活,我这就要走了,今天好几节课呢。”说完就要出门。 朱婶拦住她:“你俩咋样?是不是年前该有好消息了?” 严温玉先是一愣,朱婶隔几天便打听自己的事,但到底是没有什么进展,便摇头:“没有,我俩啊,现在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什么叫最熟悉的陌生人?”朱婶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随即想了下又说,“不是要离婚吧。” 严温玉也学着朱婶的样子,点点她的额头:“想什么呢,怎么会。” 朱婶这才放心下来,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严温玉,大声叮嘱了几句:“记得按点吃饭啊,你俩尽让人操心,老不吃饭咋行。” “知道了。”严温玉挥着手向胡同口跑去。 到了学校果然烟筒里正在冒着烟,学校在四合院里,现在还没有集体供暖,只能靠着每个屋子里的煤球来供暖。 严温玉把包放在桌子上,便去尝试着点火,她对这些煤球没什么经验,只是觉得新鲜,耐着性子点了好几次终于点着了,这才把窗户都关上。 张沛霖路过他们的办公室刚好看到严温玉关窗,便说:“一会可以稍微打开一条小缝,不然容易中毒。” 严温玉指指窗户,那意思是开着呢。 窗户那边确实开了一条小缝隙,冷空气透过窗户钻了进来,跟屋内的热气相混合。 张沛霖点头,又说:“今天课多?”停顿了下又说,“昨天季晨说的没错,回家我就让我爸连夜找了这边没人住的四合院,这不附近就有一家,距离这不远。” 严温玉点头:“那挺好啊,你去看看,等过完年就可以装修使用了。” 距离他们来这里已经大半年了,这大半年的时间像是一场梦一样,严温玉看着张沛霖,想到了她刚来时的茫然,以及带着孩子时的无措,现在已经可以迎着困难生活前进了。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都是无穷的,不在特定环境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 严温玉看着张沛霖离开,这才回到座位上。 季晨在工厂里考察了一番,听着韩国富正在跟工厂的老板聊天。 “今年啊,下海的人真多,这以前不是什么重要的厂子,搁置了好几年了,这不今年问的人才开始多了起来,你们要是有意愿租就早点租,没有意愿我就让下一波人来看地儿。”工厂老板戴着大金链子说道,那金光晃了晃。 工厂老板见韩国富还在犹豫,便看向季晨又说:“真是租的人很多,你看好多人发信息问来着,”他说着便把手里的寻呼机拿给季晨看。 季晨点头:“这厂虽然不大,我们也得好好考察一番。” 韩国富表示赞同,忙说我们这就商量下。 他们早就看中这个厂子了,只是苦于价格没谈拢,现在季晨只想着早点办厂子把眼前韩国富的钱还去,毕竟是大佬的钱,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 韩国富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只是这几年自己攒了不少钱,再加上父母留下的遗产,他的儿女留学用的都是那些钱,他看着季晨便问他的意见。 “价格还可以商量,现在这个价格还是太贵。”季晨虽然不懂现在的租赁市场,但心里也是知道的,现在的租赁市场还不在饱和状态,还能有商谈的余地。 韩国富表示赞同,现在租房子的人确实还很少。 他们来工厂这半天里,工厂老板并没有收到要租房子的信息,但却一个劲地催他们赶紧交房租签合同,摆明了压根没有人想要租房子。 现在市里开店的人还不多,北方都是手握铁饭碗的重工业,而轻工业都在南边,现在南边才是租房子的旺季。 想到这里,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等中午与工厂老板一起吃饭时,几个人均不提租房子事,直到工厂老板耐不住性子询问起来。 季晨这才不慌不忙地说:“我们还是觉得这个价格贵了,还是再看看别的厂子,最近看中了好几家,你家的价格比别家都贵。” “啊?我们家怎么会贵……”工厂老板站起来,刚开始说话声音还大,现在声音逐渐小了。 季晨便知道了,他其实也在缺钱等着把厂子早点租出去。 “行吧,我再减价。”工厂老板叹了声气说,“这厂子都好几年没租出去了,上面说了要让大家下海经商,并且有一定的政策支持,我就想着把厂子留着,一定能翻好几倍的租金。” 他停顿了下,这时韩国富插话了:“是不是现在经商的人还不多?” “那倒不是,现在经商的都是小本买卖,开工厂的太少,你们既然打定主意开工厂,我就租给你们了,费用咱们好商量。” 经过饭桌上的畅谈,饭后他们便把合同敲定下来,季晨看着手里的这份合同,叹了口气。 这是又欠下了韩国富的人情,上次是开瓜子店,好不容易经过几个月把钱换上了,这又是一大笔钱。 韩国富拍拍他的肩膀:“有厂子了,自己就当老板了,好好干啊。” 季晨点头,正要说什么便又听到韩国富说道:“我那侄女安排到厂子里怎么样?” 两个人一起朝路边走去,车子停在路边,季晨上车把安全带系好,这才看着韩国富问:“您说的,是唐甜?” “那还能有别人。”韩国富笑着说道,他有自己的想法,唐甜必须做财务,把持着厂子的开销和相关核心业务。 季晨想到了唐甜在店里的表现,并不赞同。 在生意上不是过家家,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是得制定一定的规则,想到这里他便说:“不太行,我也算是见识过唐甜的表现,她的性格更适合当老师,而不是做工厂的管理者。” 唐甜在店里经常因为态度不好,吓跑了好多顾客。 现在的顾客能来店里,都是不计较服务态度,如果再让她来厂子,那厂子的员工势必也是表示不认可的。 毕竟以后的招聘还有技术工人都是需要好好维护的,他不想要工作几个月就走的员工。 韩国富见季晨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的说法,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我那侄女也算是知识分子,怎么还管不了你那小厂?” “不是,我的意思是厂里的条件不好,到时候她吃不了苦头,这多不好。”季晨委婉说着,看见韩国富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下,这才又说,“还是找个合适的人才好。” 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现在只是工厂的初始阶段,等到以后才要招中层管理者,招聘上面是重中之重。 现在就得防止厂子成为家族企业,一家公司如果家族涉及太多,那这家公司也走不了太远,很多例子摆在眼前。 韩国富看看季晨没再说什么,只是他答应了崔万安要照顾唐甜,现在唐甜还没嫁人就让人很发愁,工作又没有正经的,更让人担心了。 现在看到季晨的厂子,便要想要唐甜来这里上班。 只是现在工厂没办起来,还有许多手续还在处理,便暂时放下了这个念头,打定主意等厂子办起来,人手不够了,再把这件事提上日程,到时候慌忙之下,不行也得行了。 季晨不知道他的想法,以为自己说通了他,便又说起股份的事。 “正好我也有这个意向。”韩国富在这件事上没有太多计较。 他没有什么做生意的头脑,上次还是季晨把店里开起来,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让他大赚了一笔钱,还把他当初开店投的钱都还回来了。 在生意上,他一直觉得这些事情就得找靠谱的人,这会听到季晨这样说,更加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一想到唐甜,又为她觉得可惜。 唐甜的想法他是一直都知道的,只是季晨现在结婚了,所以才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会又提上了这个念头,尤其听到唐甜说着他们的夫妻关系没有那么好时。 韩国富看着开着车的季晨,没忍住问他:“你媳妇,现在还在电视台吗?” “不在电视台了。”季晨下意识地看向录音机那边,之前他在店里累了,便会打开收音机把频道调到严温玉正在播放的那个频道,现在已经很久没打开了。 严温玉自从去当老师后,他再也没用过这个收音机了。 韩国富也顺着他的眼光看向这个收音机,又问:“市区当老师了?” 季晨点头:“她以前就是老师,现在回归老本行了,正好,也省的天天跑那么远。” 严温玉在电视台时,每天上班路程都太远了,有时候下班时他去接,每次都等到很晚,如果他没去,严温玉一个人是坐公车回家,每次他都很担心。 那几个月他摆摊卖瓜子时,就是能在电影院摆摊就在电影院摆摊,为的就是能每天碰到严温玉顺便把她接上回家。 想到这里,季晨脸上露出了笑脸。 韩国富看着季晨露出的笑脸,便打趣着:“你小子,一会把我送回去,去接小严下班,这么晚了,是不是担心了。”说完便在心里叹了声气,唐甜是没戏了。 季晨把韩国富送回家,还是坚持把车还回去了,自己骑着自行车去接严温玉。 冬季的冷风呼呼吹着,他把围巾捂紧了一些,看着学校门口。 陆续有学生从小院里走出来,直到等了很久才看到严温玉和张沛霖一起从门口走出来。 他把自行车上的铃声晃了下,严温玉抬头便看到了推着自行车的季晨。 “季晨来了,这么冷的天儿怎么骑自行车。”张沛霖随口说着,看向一边自己的车又说,“要不一起坐车?我送你俩。” 严温玉摇头看向那辆自行车,是新买的那辆,没有骑太长时间。 “离家不远,我们慢慢走回去就好。” 张沛霖看向季晨,季晨也说着我们慢慢走回去。 他看看这两个人没再强求:“那你俩注意安全。” 天上开始飘着小雪花了,张沛霖的车子慢慢驶离。 他俩依旧站在原地,雪花渐渐大了起来。 严温玉看着这雪花,这是今年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场雪花,心情不免觉得激动不已。 白色的雪花越下越大,渐渐地上开始白起来了,衬得黑夜中也亮起来了。 季晨一直看着她,高兴地手舞足蹈,直到过了好几分钟这才轻轻咳嗽了下。 “走吧,回家再玩。”说着自行车调换了下位置,车头朝向外面的胡同口。 严温玉走到他跟前,看着那后座,已经变白了,也变得湿了,没法坐了,一想到这里她跺了下脚。 “怎么办,坐不了。” 季晨本就没想让严温玉坐自行车,他只是想要过来接严温玉,自行车也只是借口罢了,便顺着她的话说:“不坐了,正好不远慢慢走回去吧。” “哎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严温玉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刚才没下雪。” 行吧,严温玉心里默默地说着,好像知道了他的想法,便点头,两个人朝着外面走去。 路上看到胡同里面的小孩们都出来,拿着铲子,还戴着手套在打雪仗的,季晨时不时地拽着严温玉防止她被雪球打中。 渐渐地两个人开始挨得很近,季晨一只手推着自行车,另外一只手一直拉着严温玉的胳膊。 严温玉也越来越靠的近一些。 今年的第一场雪吸引了不少路人也在外面,不管是熟人还是陌生人都打闹在了一起,组成几个小团队,分成几对在玩打雪仗。 街上卖糖葫芦的也出现了。 季晨看着路边那热闹的场景,心情也被这第一场雪影响,闻到烤红薯的小摊,拉着严温玉的胳膊向着那个小摊走去。 严温玉被拉着,拐了个弯,还没反应过来手中多了一个暖暖的东西,鼻息间闻到了烤红薯的味道。 她看向手中,是一个烤红薯,冒着热气,最上面的外皮已经剥掉了。 “吃吧,趁着热乎。”季晨说道,他又买了糖葫芦包起来,手里拿着随口说,“吃完再吃糖葫芦,买了不少一会给孩子们。” 严温玉点头,小口咬着烤红薯,路边的人流越来越多。 季晨护着她不被人流挤到,最后直接把自行车停在路边,手里拉着她的胳膊,一直没松开。 直到严温玉吃完烤红薯,他把手里早就准备好的手帕给她把嘴巴擦了擦。 挨得很近,没有避讳。 擦完才觉得不合适,这是第一次给女人擦嘴,也是第一次有肌肤之亲。 两个人均愣住,看着对方,周围小孩子玩雪的哄笑声和路人打闹的声音传入耳边,但又似乎什么声音也没有。 只有雪花在两个人中间纷乱飘过。 严温玉看着季晨,他的眼睛神情而专注,看着自己的时候似乎是一团漩涡,黑色的瞳仁中只有自己的影子。 季晨也看向她,直到被一个小孩碰到,这才说道:“抱歉。” 说完把手帕递给严温玉。 严温玉轻声笑了下:“没关系,正好我手脏,你就帮我擦干净吧。”说完为了显示自己说的是真的,还把手指递给季晨看。 手指上有着黏糊糊的红薯,季晨看着那白嫩手指,萌生出想要尝一下那手指上的黏糊糊的红薯味道。 终究是忍住了,路人的声音越来越响。 他把糖葫芦递给严温玉说道:“吃吧,今儿就别减肥,这几天都瘦了不少。” “你能看出来?”严温玉穿的很厚,瘦了自己都不知道,他会知道? “嗯,瘦了很多。”季晨回答她,眼神真挚认真。 严温玉没再说什么,手里拿着糖葫芦,最终是没再吃糖葫芦。 回到家里,严温玉便借口说要去姐姐家送糖葫芦,晚上就不回家住了,就出门去了。 隔壁的门响了下,是朱婶开的门,看到严温玉很是高兴,大着嗓门说了几句话后门又关上了。 季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严温玉在姐姐家里闲坐了好一会,直到朱婶催她回家,这才说着不想回家,要在姐姐家住一晚。 朱婶咦了一声,直觉出这严温玉和季晨两个人这是出了什么事,她之前一直担心他俩不上道,这会子看到严温玉这样闷气便觉得俩人有戏。 严如玉抱着乐乐正在学走路,一岁的乐乐也已经会呀呀学语了。 她把乐乐抱到严温玉身边问:“怎么,你俩出什么事了?” “我姐夫呢?”严温玉不答反问。 “在医院值班。”严如玉看向自己妹妹。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我这是在朱婶嘴里才知道你俩的事,怎么要闹离婚啊。”乐乐正在她怀里吐口水。 严温玉把手帕给乐乐擦了下口水:“没有,那真是傻子,跟石头似的,焐都焐不热。”说完又不解气,把乐乐抱在怀里又说,“今天就那情况,都不主动。” “什么情况。”朱婶一听便知道了这真是有情况了。 严温玉看着姐姐和朱婶便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说完又说:“这总不能让我主动把,哪有让女生主动的。” 她从上大学开始便有很多人追求,从来没有主动过,这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想要主动,但怎么都不能主动。 朱婶听完她的那些话,拍了下严温玉的肩膀说道:“这柱子,真是傻,绝对的傻子,怪不得以前就是傻子。”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说,“要说到以前,这柱子可没现在傻,最多不会赚钱,现在会赚钱了,人却傻了。” “什么傻不傻的,朱婶您在说什么。”严温玉不懂朱婶的意思。 严如玉点头表示认同朱婶的话,解释:“以前季晨为了娶你,那是什么都愿意,还不怕丢脸,一心只想对你好,现在人好了,可是感情呢却又迟钝了。” 严温玉明白过来,可不是,现在就是一傻子,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季晨坐在客厅里,看着那边严温玉平时住的卧室,天气变冷了,他从卧室里把厚被子都拿出来,在严温玉床上放了两床被子,又从今天在商场里买的手套和围巾放在被子上面,这才关门离开。 第二天严温玉回到家时,季晨已经离开去厂子里了。 厂子地点定了之后,要开始装修了,昨天两个人推着自行车回家时,季晨把这几天的行程都跟严温玉说过了。 严温玉虽然没有主动要他报备行程,到底是还是沾沾自喜的,季晨愿意把行程对自己说,这已经算是迈出了一大步。 昨晚在姐姐家里,通过分析得出结论,季晨这是怕自己没时间照顾严温玉,现在两个人都忙,没有什么时间理清感情的事,严温玉也表示理解,就等着季晨主动了。 他不主动,自己就等着,总有那么一天的,就像昨天一样…… 季晨在工厂把装修工队聚集在一起,便画图便指挥着,为了省下装修的钱,他决定自己做设计师自己装修。 其实没什么要设计的,工厂以前就是轻工业基地,不需要大改动,只需要把周围墙壁脏的地方刷白,再把没用的东西扔掉。 还要添加一些机器设备,他们购买的设备都是二手的,现在起步阶段,还不需要使用太好的。 装修完后,等到差不多了,他们就把机器搬进去,就开始着手招聘技术工人。 现在这个年头技术工不好找,季晨决定自己上手教一些年轻人学习操作机器的方法。 过了两周工厂装修和人员招聘都进行差不多了,为了大规模的扩充市场,季晨印发了很多传单,招了几个人不仅给各个门店发放,还专程去了县城,还有县里的各个村子里。 以前送信件的经验,这时派上了用场,他在每家村委会都留下了传单,说着:“以后有什么需要就来这里找我,我肯定给大家折扣。”说完又把随手拿着的炒货给村委会留下。 等到这些事情都忙完,厂子正式步上正规时,便看到了希望。 每天的生产,不仅畅销很好,而且还一点都没剩下。 要不是因为经常停电,他都计划加大厂量了。 马上就是过年季,距离他回家又过了好几天。 自从上次下雪时,他回了趟家,此后便一直在忙着,除了忙工厂的事还有两个店的运作。 现在工厂开办起来了,虽然只开办了一个多月,但营业利润已经很好了,他在考虑要不要把两家门市店给关掉。 毕竟门市还得交房租,尤其是胡同口的这家店,现在开始没什么利润了。 胡同口的分店由于唐甜的态度问题,刚开始邻居还能容忍,再后来随着附近的炒货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邻居无法容忍她差劲态度,来的人也渐渐少了很多。 季晨正想着把店铺关闭的事,在厂里坐着,没想到这个时候楼下传来声音。 似乎是几个孩子和严温玉的声音,他站起来看向楼下。 厂子是上下楼结构,二层只有一排办公室,一层才是真正的工厂,机器都在一层,现在机器已经开始投入使用了,只差专业人才的加入和原材料的供应了。 这几天教了几个大学生之后,他们学的很快,机器使用起来也得心应手了。 季晨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又听到楼下安安叫着小姨夫,他在楼上往下看去,严温玉正带着安安上楼,她穿着红色外套,衬得整个人起色格外好。 最近太忙,季晨在工厂住了好几天,一直顾不上回家,今天看着她们两个,心情不免也好了起来,严温玉刚才带着安安去了一趟英语学校,她想要安安早点接触英语。 她看向那边倒水的季晨,看他的样子,应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这几天忙的没回家,两个人没这么见面,更别说上次两个人关系进展了一些便搁置了。 想到这里心里怎么都不舒坦,到底面上没有露出来。 严温玉把饭盒推给季晨:“是不是还没吃饭?” 季晨点头,疲惫的眼神看向严温玉,好久没见,似乎她又变得更加漂亮了。 “快吃吧。”严温玉又说了一遍,看着季晨把饭盒打开愣了下。 她使了个眼色给安安,安安看到后便说:“祝小姨夫生日快乐。” 季晨怔住,半天没说话。 严温玉打破安静:“今天生日,是不是又不记得了。” 她实习阶段就经常听同事说,季晨拼起来那是什么节日都顾不了了,每年的生日都是同事帮忙给过的。 季晨看着那坨了的饺子,心里一阵暖。 自己很少过生日,在局里时都是别人给自己过,有时候觉得过生日没什么的,这会看着严温玉,突然觉得很感动,他轻声说了声谢谢。 严温玉点头,看他吃的很急,说着慢点吃,这才站起来看着这个工厂。 工厂运行了几天了,本来要到年后才要正式营业,但因为现在是过年前,订单多了一些,便提前运行了。 尤其是批发订购量的增多,尤其是小商铺和商场的订单,连带着邻居碰见严温玉也说着要在厂子里直接买炒货,趁着过年多囤点货。 严温玉看着那些机器,虽然是二手的,但在季晨的维护下,外表看起来是崭新,跟一手的没什么区别。 她慢慢在过道里溜达,耳边听到季晨和安安在屋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时不时地笑一声。 她的手里还拿着那天自己回家后看到的手套和围巾,而后来家里的煤球也多了起来。 姐姐家的煤球季晨也一起送过来了,要说他忙,但又顾着家里,要说不忙吧,又整天顾不上回家。 季晨在那头看着严温玉的背影,时不时地在机子跟前停顿下,时不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吧,回吧,家里是不是在打扫?” 严温玉正要上手摸机器时,听到季晨的问话。 她转身:“打扫完了,现在还剩下买鞭炮,姐夫说了他只能放烟花,孩子们太多,不建议买鞭炮,不安全,姐姐的意思是咱们买一些,响亮一些,也显得家里热闹一些。” 季晨表示赞同,他最近忙到很晚,每次想要去买鞭炮便被厂子的事情打乱。 正要说什么,韩国富带着唐甜来到厂子里,今天是小年夜,季晨专程给工人们放了半天假,货品都备齐了,早早就让人把那些预定好的炒货送出去了。 现在厂子里倒显得格外空旷安静,韩国富他们一出现在厂子门口,便带来了很大的声响。 季晨和严温玉朝着那头看去,唐甜正在门口张望着,看着他俩在里面,没有其他人,拽了下韩国富的衣袖。 韩国富了然,拍拍她的手。 他们两人一起走向季晨那边:“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媳妇都来了,是不是看你整天在厂里待着,专程来抓你回家了。”他说着看向这两个人。 桌子上的饭盒还开着,正冒着热气。 唐甜看到桌子上的饺子,随口问道:“季哥,你又没吃饭啊,早说我明天再给你带饭。”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合适便捂住了嘴巴。 这一动静引来严温玉的注意,她笑了笑:“是,季晨太忙了,我天天说要给他做饭吃,这榆木疙瘩就是不答应。我呢也不太会做饭,季晨就说自己在外面吃了就行,哪知道他压根不知道准时吃饭。”说着走到季晨跟前,戳了戳季晨的鼻子。 季晨的鼻子一阵痒痒的,到底是没拒绝,顺着严温玉的话说:“是,我也不想要媳妇太累。” 这话当着这几个人的面子上说出来,唐甜更加生气了,韩国富笑着点头。 “上次说的那件事,怎么样,让唐甜来上班?” 季晨把他引到座位上坐下,这才回应:“不用,我正好招到人了,过完年就来上班。” 他招了一个真正上过学的知识分子,人老实上进,没有什么企图心,做行政的工作正好合适。 财务的工作他计划好好招一个有经验的,哪怕工资高一些,也得招个合适的。 韩国富点头,看向唐甜。 唐甜本就被他们气的不轻,这下子更加不乐意了,说着:“干嘛花那笔钱,你不是说要把胡同口的那家分店关了嘛,正好,我也没事做了,就来厂里上班好了。” 严温叶看向唐甜,说话的语气令她不爽,这个语气似乎很是正经把自己当成是厂子里的一份子了,看在是韩国富亲戚的份上,她也不好说什么。 季晨还是拒绝:“明年看情况,我还是那个意思,你不适合这个工作。” 这次的语气有点再直白不过了,不适合的意思就是做的不好。 韩国富心里明白,唐甜从小娇生惯养,他很清楚其实季晨说的没错,唐甜确实不太适合厂里的工作。 他是看着唐甜长大的,小时候虽然蛮横,到底还是很收敛,自从出国留学回来之后,便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不是看不起这些小区的人,就是看不起他们这些铁饭碗的,还天天吵着要创业。 像张沛霖也是国外留学回来的,也是天天吵着创业,但打底人家是真正做了,虽然他们这些家庭养育这样的孩子不费什么劲儿,但孩子不努力说出去到底是没什么面子。 季晨这一说,他从内心里是赞同的。 看着唐甜他摇摇头:“我这侄女确实是,好几次我去店里看你冲着顾客生气。” 严温玉也知道这些事,偶尔从邻居嘴里也听说过了这些,到底是没有亲自见过,只当是邻居造谣,没有跟季晨说过。 没想到这件事韩国富也知道。 “哪有,那是顾客太无理了,我这是没办法,才生气的。”唐甜狡辩说道。 她每次看到严温玉光鲜亮丽地从学校回家,虽然钱没她多,但那自信的态度她见到就很生气,一生气就把那气发到顾客身上。 她还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只是觉得那之后生气的次数多了,顾客也越来越少了,现在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季晨才想要关店。 这会听到韩国富这样说,再加上季晨也这样说,甚至能感觉到严温玉的眼神带着鄙夷。 她越想越生气委屈,眼泪顺着流下来:“你们都欺负我,我这就想要正儿八经地找个工作都找不到。” 韩国富一听便慌了,唐甜到底是自己人,不能让她受委屈,正要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正要递给唐甜时,唐甜的眼前出现了纸巾,是严温玉递给她的。 严温玉见她没接,便又把纸巾塞给她手中说着:“拿着吧。” 说完见她把眼泪擦了擦,表情缓和了下这才又说:“人各有自己擅长的事,我觉得了你还是做英语老师更好,不要为了别人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唐甜看向她,以她的自尊心,怎么能允许严温玉教育自己,瞪了她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 严温玉撇撇嘴看向季晨。 “是,我也说过的,以你的资历,没必要做这个工作,而且有时候还要看别人脸色,还不如做自己擅长的事呢。”他说的是实话也是发自内心的劝导。 韩国富一听便也点头附和:“就是啊,早就跟你说过的,没必要。” 唐甜这一看满屋的人都在劝自己,更加觉得委屈。 严温玉狠下心来便继续说:“这都是忠言逆耳,其实男人真没那么重要,我们女人就要好好搞事业,有自己的事业不比有男人来的好?” 唐甜一愣,没想到严温玉会说这样的话,她虽然知道严温玉和季晨的关系不怎么样,但当着他们的面上说出来还是觉得不太好。 她的话没有任何避讳。 严温玉点头继续说:“包括以后嫁了人也是这样的道理,我们不应该失去自己的价值。” 韩国富看向季晨,这个时代女人都是以男人为主,这是第一次从严温玉口中得出这样的结论。 想法新颖,出其不意。 季晨点头表示同意:“我也觉得是这样的,用自己的优势去工作,并把工作做好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说完看向严温玉,眼神里有着欣赏和赞同。 严温玉又说:“当然我觉得在家里照顾家庭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只要自己不后悔,包括喜欢什么人也是,只要自己能够承担最后不好的结果,那就大胆去做,但要能忍受道德的谴责。” 这些话便再明了不过了,严温玉并不觉得她喜欢季晨有什么错,只是她如果真的要用抢和死皮赖脸这样的做法,只能说太幼稚了。 一个还没谈过恋爱的人就要说着喜欢有妇之夫,这个开头便是错的,从源头就要杜绝,便继续说:“你还年轻,应该去谈一场恋爱,而不是整天围着一个人转,说不定等你看到外面的世界就会觉得以前的自己很愚蠢。” 唐甜又是一愣,她知道严温玉跟别人都不同,但这些说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甚至很有道理,没有吭声。 韩国富在心里默默地赞叹了下严温玉,又拍拍唐甜的肩膀:“这些话说的有道理,咱明天就给你安排相亲,早点去约会。” 唐甜的眼神还是看向季晨,而季晨则转头看向严温玉。 严温玉一看这情况,又低声叹了声气。 得,看这情况自己白说了。 几个人各怀心事回到家里,朱婶正在门口跟几个孩子在一起玩。 她看着两个人一左一右拉着安安,像是看到了自己儿子和儿媳妇似的,便笑着走进屋里说着:“饺子吃了?” 季晨点头:“吃了,很好吃,还有吗?一会我再煮点。” 朱婶指指厨房:“还有很多,现在天气冷,容易储存,这不就多做了一些,明天你带到厂里吃。” 说完看着严温玉回到了卧室又叮嘱季晨:“小严很是担心你啊,这几天没事了就早点回家,家里不是还有媳妇嘛。” 眼看着朱婶又要说那些话了,季晨顺势打断她:“嗯,我心里有数,就是厂里太忙了,等忙完这段时间,我陪她逛逛商店。” 季晨想到了上次他俩眼看着关系就要进一步了,当晚严温玉便在姐姐家里住下了,他心里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 打定主意,等厂子里的生意好一些,再多赚点钱,他便计划存钱,把钱都交给严温玉算是嫁妆,再向她表白。 朱婶看他表情严肃,很认真地点头,这才放下心来,便说着我去看看乐乐,你们饿了就吃饺子啊。 临近年关,学校已经放假,严温玉每天没什么事,只是偶尔看到季晨,便觉得哪哪都不是那么顺眼,这个硬石头,真是开不了窍。 季晨虽然说着不忙了便早点回家,到底是没有实现诺言,每天忙到很晚,直到除夕当天把所有的供货商的炒货都送出去,这才召集厂里的工人。 他们一起在外面小饭馆吃了饭,季晨专程包了红包,厂子里新招来的人都是自己严格把关的,大多数是靠谱的人,他的职业习惯看不得那些投机倒把的人,所以招的都是老实人。 他看着这些员工,甚至能看到未来跟他们一起创业要经历很多事情。 吃完饭发完红包,他便骑着自行车朝着家里走去。 在四合院胡同口便听到几个孩子的声音,他笑了下,这么热闹的声音似乎很久没听到了。 远远地又看到严温玉手里正拿着烟花,围着她的几个孩子则是兴致勃勃地看着严温玉,耳边听到他们在说:“小姨,我们能不能玩?” “不行,你们啊,太小了,还不行哦。”严温玉话说完又带着在英语补习班特有的语气,很严肃地警告她们,“小孩子不要玩这些,太危险啦。” 季晨笑了,那语气最后的啦字很有撒娇的意味。 他在外面跑市场时偶尔也能看到有女生在说这些话,总觉得严温玉说起这些话带着旖旎的味道。 自行车在微弱的光中格外显眼,严温玉看向已经近在眼前的季晨,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昨晚上季晨没回家,今早听说在厂子里一直忙活着,他的眼睛里带着红血丝。 严温玉站起来对几个孩子说道:“小姨夫回来了,让小姨夫带着你们去放鞭炮好不好。” 几个孩子瞬间把季晨围在中间,说着小姨夫带我们放鞭炮吧。 季晨答应着,把自行车停在门口,先从包里把包好的红包递给严温玉。 “不用,家里的钱还多。”严温玉拒绝说道。 现在厂子真是刚开业的阶段,正是用钱多的时候,无论是工人的工资还是厂里的电费水费,再加上用处最大的材料费,都是不小的开支。 工厂光靠着韩国富的投资钱已经不够了,而明年还有更大的生意。 明年的开支更大,还有更大的挑战在等着。 “拿着吧,厂里运营现在都很正常。”季晨把钱硬塞给严温玉,这才带着几个孩子走向鞭炮区。 鞭炮噼啪响着,几个孩子都在鼓掌笑,严温玉把钱收起来,也看向那些鞭炮。 隔壁姐姐家里乐乐开始被吵醒哭了起来,季晨听到声音说着:“我们放烟花好不好。” 他从家里把烟花墩子拿出来,这个烟花很笨重,不知道放在天上是什么样子的。 那天是他过生日的第二天,正要去厂子里时便被严温玉强行拉着去了一趟商场,不仅买到了自己的衣服,还买到了烟花。 最后两个人抱着大包小包的物品回到家里了,尽管从哪之后一直在厂里忙着,但总觉得自从那天之后,严温玉对他的态度转变了一些。 正想着手边递过来一盒火柴。 “快,孩子们都在等着。”严温玉说道,看着季晨把火柴点燃,把烟花点着,烟花顺着墩子里面直直冲上天空。 天空中闪现了一片绚烂,像蘑菇云,带着院子里众人的希望绽放。 朱婶听到动静在窗户边看着那烟花,严如玉和李医生也看向那火花。 几个人都是笑意融融,院子中孩子们还在拍手大笑。 隔壁不知道谁家在放着中央电视台的晚会,声音很高,光听到声音就觉得很是热闹。 微微闪着的灯光中,季晨看着黑夜中的严温玉,那笑着的脸庞洋溢着幸福,格外动人。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过年休息了几天季晨便又投入到了工厂的运作中,这几天他也没闲着,每天忙着跑市场,不是在附近的商场,便是在各个门店中。 尽管如此,厂里的生意到底还是下滑了一些,刚过完年,人们的购买能力下降了一些。 在支撑了大半年之后,到了夏季在工厂终于有一些利润之后,季晨便决定改变策略。 现在厂里还多了一些股东,这都是原始创业的人,除了大股东韩国富和自己之外,便是技术工人,而厂里除了基本的坚果炒货之外,还多了一些其他的零食衍生品。 比如一些小零食的运作,现在市里的80%的小零食都出自工厂,他还在工厂外面开了一家批发店铺。 开批发店铺就是专程为了能方便给这些商店供货。 生意虽然只做了一年多,这一年多的时间他学到了不少东西,甚至有想要做大的趋势。 现在是攒钱阶段,等过几年他便要进入房地产市场,抓住市场的机遇,有时候忙到半夜时,他甚至想着,不知道他和严温玉什么时候便要回到现代化都市了。 严温玉这大半年也在忙着学校的事,现在学校也开了好几家了。 她作为创始人之一,除了上课的工作,还兼职做着学校的管理工作。 张沛霖待她不薄,除了给她的股份多,甚至没事了还会给她带一些国外的物品。 国外古早的化妆品和奢侈品她甚至能看到新世纪的影子,尽管她要给张沛霖钱,每当这个时候,张沛霖都是拒绝的。 “礼物是为了犒劳员工,还有奖励我们股东之间合作顺利。”张沛霖这样解释。 眼看着别的老师也陆续收到了一些礼物,严温玉便没再拒绝。 此时她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这半年的时间中,附近也陆续开始出现别人开办的英语培训班,但因为管理和口碑还有原始创业资金等问题,那些培训班都陆续倒闭了。 倒闭之后,她便着手那些学校的老师挖过来了,现在学生和老师都多了起来,教材也是用的自己制作的,再加上自己制作的一些磁带。 而她也提出了广告效应,刚开始提出要在电视台做广告时,张沛霖是反对的,他觉得这样很掉身份,而且他们学生很多,不需要做广告。 严温玉劝了他很久,这才松口答应,但也只许在广播里打广告,不能在电视台打广告。 广播里只有声音,没有什么丢人的,而电视台上是有画面的,现在的电视广告很严谨,不允许弄虚作假,而张沛霖为了不承担风险,也不愿意在电视台露面。 答应之后,严温玉便找到了当初电视台的一些同事,做了广告。 广告的效果很好,隔壁市里的一些学生听到广告,也来他们学校报名上课了。 严温玉接着调整策略,把学校的课程分成周一至周五以及周六日的课程,家长和学生哪天有时间就报哪个班级,而学校的课程也更加规范化了。 在做广告期间,她捎带着给季晨的瓜子工厂也打了广告。 此时录音机里面便是傻瓜瓜子工厂的广告,里面播音员用纯正的普通话说着这不仅只是卖瓜子还有其他的炒货,什么口味都有。 工厂门口还有批发商铺,专供散客购买,价格仅是批发价。 只有他们知道批发价依旧是高于其他供应商进货的价格的,这有利于市场的平衡。 短短半年时间,经过广告和录音机的传播,再加上口碑的口口相传,傻瓜瓜子的口碑相继上涨。 把隔壁的市场也逐渐垄断了,现在工厂每天不分白天黑夜地一直在运行,不止如此,工人也开始三班倒上班了。 严温玉之前听到季晨的打算是,即将要在工厂附近开办宿舍和游乐设施,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要在瓜子工厂旁边再建小区,供瓜子店铺的工人居住。 想到这里,严温玉笑了下,季晨现在的生意不仅越做越大,甚至想法也越来越大了。 只是现在厂子还在扩建阶段,那些伟大的目标实现起来太过于困难,也需要时间的验证。 张沛霖来到院子里便看到了严温玉正在盯着录音机发呆,他走到严温玉面前。 严温玉比去年自己刚看到她时脸更白皙光滑,幸福感倍增。而这半年他没怎么见到季晨,但也听说了季晨的厂子如今办得正如火如荼。 生意再好,季晨和严温玉也不是经常见到的。 以前是隔几天就能见到,现在不仅隔几天见不到了甚至一周见一次都是好的。 有时候一个月的时间严温玉只见到了季晨一面,不说别的,最近还是自己去给他送换洗衣服的时候。 当时季晨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桌子上摆着一些新型机器的资料还有一些供应商的合同。 现在二楼已经完全成了他们工作的地方,行政和财务人员都齐全了。 这半年唐甜也没再出现了。 有一次她在商场看到了唐甜,身边有一位男士,她主动上前打招呼,唐甜却躲闪到了一边,没理自己。 严温玉正发呆,张沛霖的到来把她的思绪打断了。 “想什么呢,一会吃什么?”张沛霖坐在旁边椅子上。 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学校的利润可以说是非常好,各项决策由于都交给了严温玉,没出过什么差错。 张沛霖觉得自己轻松不少,更加觉得自己招人有眼光,甚至觉得严温玉就是福娃。 起初他还担心,严温玉怀孕,早早回家生孩子,心思就不在学校上,但最近看这情况,说不准他们距离离婚都不远了。 严温玉看向长沛霖,这半年吃的不少,再加上各种给附近的学校的应酬,长胖了不少,便笑着说:“不吃了。” 张沛霖笑着摇头:“不行,那边商场开了一家牛排店,我在国外时刚开始天天吃,后来吃腻了,回国后好久没吃又怪想念这一口的。” 那家西餐厅是新开的,也是国内第一家连锁西餐厅,想必严温玉还没吃过,说不定连怎么使用叉子都不会,他提议着,想着这应该可以吸引到严温玉。 严温玉心里惦记着季晨,不知道他吃没吃饭,今天自己没什么事,还是早点去看看季晨。 想到这里她摇头拒绝:“不吃了,新开的店牛排说不定不怎么样。” 这一拒绝张沛霖一愣,没想到拒绝的这么干脆,便又提议:“去吧,庆祝下我们这半年利润一直在增加。” 现在他们学校已经被学生家长扣扣相传,口碑不仅好了,而且市里教育局还给他们发了奖杯。 这都在严温玉的掌控中,而上个月张沛霖给自己又多加了股份,理由是怕她离开。 现在挖严温玉的人也很多,甚至想要她去做顾问,她是天生的生意人,张沛霖是很欣赏严温玉的头脑的,尤其是她长的还很漂亮,虽然一直追求无果,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这个时候更想要增进他们之间的感情,便又提示:“吃面条吧,吃完面条你打包一份再去厂里。” 严温玉一愣,便点点头答应。 张沛霖看到严温玉点头,起身说着:“我去开车。” “就在附近?那咱们走着过去吧。”严温玉拒绝道。 要是开车,自己去厂里也得张沛霖接送,上次因为张沛霖,两个人虽然没什么矛盾,但邻居的流言蜚语也多了一起来,还是避嫌的好。 张沛霖看严温玉拒绝便说:“也行,那边有公车,你去厂里也方便。” 两个人走向西餐厅,餐厅外面装修格外西式一些,尽管在严温玉看来还是有些老土,但已经在这座城市里很好的了。 吃完饭便开始下雨,严温玉坐在窗边看着那雨水叹气,这是不让自己去厂里了。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张沛霖见她叹气,便说着等会,没等严温玉回应便出去了。 严温玉靠在窗边看着那雨,一想到出不去心里就觉得焦躁,而眼前正放着打包好的面条。 正想着楼下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严温玉朝着外面看去,张沛霖一只手伸到车窗外,挥着手。 她心里一阵惊喜,跑向窗外,等走到车前这才说着不好意思之类的话。 张沛霖下车把伞高举着引着她上车,这才坐在驾驶座说:“客气什么,都是熟人,去傻瓜瓜子工厂?” 严温玉嗯了一声又说:“刚才吃饭就应该我请客。” “好啊,下次。” 车辆逐渐行驶在路上,路面上的行人不多,有很多小孩子在路面奔跑着,迎接着夏季的雨水洗礼。 到了工厂外面,便看到工厂外面批发店里已经排着大长队。 “生意很好啊。”张沛霖感叹。 虽然培训班也会有排队的现象,到底是不如这个店里人多,正说着,严温玉一眼就看到站在店里的那个男人。 季晨脸上露着谦虚的表情,笑着跟顾客说着话,穿着也很低调普通,很不像工厂的老板。 张沛霖也看到了,他把车子停在路边说:“你去吧,我去停车。” 他看着严温玉下车后便自嘲似地笑了下。 严温玉走到了近处,批发店就在工厂门口,没有什么门牌高挂。 她望着季晨,他的身形更瘦了些,显得整个人又高了。 季晨发觉有人在看着自己,与严温玉对视一眼。 站在阳光中的严温玉,穿着及膝裙子,头发已经长长了,披在肩膀上,嘴角上扬,在阳光下别有一番风情。 两个人好久没见,距离上次见面过去了好久,季晨有些恍惚,心猛跳几下。 那个顾客顺着季晨的眼睛看过去,看到严温玉笑着说:“这是媳妇找来了吧。” 季晨回身说着是,好久没回家了。 看着眼前的女人走过去,把手里拿着的饭盒递给他。 季晨接过手,饭盒还是热的,也觉得饿了,最近吃饭不规律,已经好久没正儿八经吃饭了。 那位顾客见严温玉已经过来了,笑笑摇着手走了。 严温玉看着季晨,两个人朝着厂子里面走去。 季晨拿着雨伞,手里握着一把伞,两个人在同一把伞下,偶尔胳膊触碰,给两个人带来异样感觉。 现在厂子已经划分成几个区域,为了更加正规化,消毒也做的很到位。 因为厂子在郊区,附近没有公交车路过,现在出租车也不多见,批发店排着队伍的现象,只能说明这个厂子真正是火爆的。 伞下的两个人说着各自工作和家里的事情。 季晨的BB机时不时地响起来,刚要说到几个孩子时,BB机又响起来了。 他尴尬地笑着说:“厂里的好多事等着处理。” 严温玉点头:“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你……”她的眼睛湿润了下,停顿了下才又说,“……最近还好吗?” 季晨感觉到严温玉的颤抖声音,盯着她。 她低着头,没有说什么别的话,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雨在这个时候停了,阳光出来了。 他轻轻抱了下严温玉,又放开,心里泛起一阵愧疚。 正要说什么,远处传来张沛霖的声音。 “你俩干嘛呢,怎么还不过来,等半天了。”张沛霖正站在工厂的办公室门口。 季晨看着张沛霖,又看向严温玉,这才知道他们是一起来的。 严温玉使劲吸吸鼻子,雨在这个时候完全停下来了。 她钻出伞下,说着不下了,便小跑着进了工厂办公室。 季晨一愣,看着远处的两个人笑着说话。 季晨留意到他们在说学校的事,进了办公室里,两个人还在说着学校的事情,季晨插不上嘴,只能默默吃着面条。 面条还是温热的,外观看那打包盒,似乎有些眼熟。 他昨天跑市场调研时,出于对市场的敏锐以及职业习惯,便特意留意了下这家店,这是最新开的西餐厅。 昨天还想着改天得带着严温玉去店里吃饭,今天便看到了店里的包装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看来他们一起去吃饭了,还是浪漫的西餐厅。 季晨不动声色地吃完面条,那两个人还在聊天,他站起来说着:“我去厂里看看。” “我也去。”严温玉站起来说道。 张沛霖看着这两个人,别扭说不出的别扭,认识这么久了,说话还是这样,一点不像是熟人。 他此时比较烦躁,挥挥手说着:“我去车里听听音乐,就不去了,你俩去吧。” “啊,那你先回?看看学校是不是有什么事,下午我就不回去了。”严温玉抱歉地说着,“下次我请你吃饭。” 张沛霖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赶人了。 他潇洒似的挥手,跟严温玉共事将近一年时间,也算是了解了严温玉的一些脾气秉性,偶尔说话也是一针见血又直白。 他笑着回到车里,隔着车窗看着远处的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两个人偶尔对视一眼。 看着那两个人,他笑了下,便开车驶离。 严温玉看着长出胡茬的季晨,问:“最近是不是很忙?” “嗯,有点,现在厂子里面的订单太多,有时候会计忙不过来,我就去帮忙了。”说起来这都是严温玉的功劳,要不是她在广播站里面打广告,自己也没有这些生意。 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季晨又说:“改天不忙了去考驾照。” “不去。”严温玉拒绝,家里没车,而且现在考驾照不像是在新世纪时期那么简单,有许多手续,还得有介绍信。 虽然驾照考出来,也能算是多出一项技能,到底是没什么兴趣,还耽误时间。 “下次就能开车过来了,把孩子们也能带上。”季晨无意地说道。 严温玉听出了那话里的重点,便看着季晨问道:“什么意思?” “我计划买辆车。”季晨简短说着。 严温玉知道厂子最近效益很好,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好,现在车辆属于奢侈品,虽然每个月季晨都会给家里的钱越来越多,甚至有些时候专程提着一麻袋现金回家。 以前自己觉得钱难赚,现在钱多了又觉得那很烦恼,去信用社存钱次数多了,信用社的工作人员都认识自己了。 是苦恼也是幸福的。 “要买车?”严温玉这才看向季晨,他自己都没有车,每次去外面跑市场,都是开着别人的车,甚至有时候还骑自行车跑市场,不管怎么说,作为厂长,没有车确实不方便。 “嗯,计划着多买几辆,现在厂里正是效益好的时候,有车方便出行和采购,我想把厂子稳步做大做强。”季晨自信满满地说道。 现在市场虽然即将处于饱和状态,但还是不够,还得需要拼搏一把。 “你要做着什么。” “采用抽奖把市场再扩大一些。”季晨回应着看向严温玉,他的眼睛里泛着光彩。 严温玉想到了彩票的机制,还有在新世纪时期的微博,为了拉拢粉丝常常做的便是抽奖机制。 她不禁对季晨改观,要说以前是喜欢,现在更多的是欣赏和赞扬,以及看到偶像似的那种崇拜感。 严温玉点头:“确实是好主意。” “那就先这么着,你记得去学驾照,过几天我就买车。” 季晨不觉得自己是做生意的料子,现在他能想到的方法,其他人也是能想到的。 但这些想法想出来了便要去实施,而且要快。 他一直觉得只要自己想的,就要去付诸行动,哪怕失败了,也是一种成功。 现在钱上面他不用发愁,唯一的就是去行动了,想到这里,脸上泛起一阵激动心情。 她点头:“我过几天不忙了就去学习。” 季晨想了想又问:“家里的事情麻烦你了,最近孩子们都好吧?姐姐呢,还有朱婶都好吗?” 他虽然问着,但心里早就有答案了,现在姐夫没事了也经常过来看看,家里的情况从姐夫口中也知道一些。 严温玉果然点头:“都好,你别担心了,厂里的事情太多了,就不要操心别的事了。” 严温玉看向他,在眼光下,他脸上自信的表情,带着志得意满。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过了一个多月,严温玉通过电视台朋友的得知,季晨投入了大量的广告在电视台的广播站,还有一些报纸上面,甚至还在小街小巷里面张贴了广告。 广告内容便是他所说的那件事,抽奖机制。 奖品分为很多种,最大的奖项便是一辆车。 她看向院子外面停放的车辆,这是他们提前说好要买的那辆车,季晨买了好几辆,而家里停着是国产普通的车辆。 她的驾照还没拿到,虽然她在新世纪有很好的驾驶经验,前些天刚拿到介绍信,还没有去系统地学习这个年代的驾照考试内容。 现在的驾照比新世纪容易很多,但流程却复杂了很多,不然车子都买到了,她却还没拿到驾照。 胡同里面的广播站里面,传来了傻瓜瓜子的一些新闻,在播报因为傻瓜瓜子店的抽奖机制,现在有很多进货商涌入了我市等。 现在许多人都是抱着抽奖来进货的,再加上好不容易来一趟,打着不来白不来的计划,都要顺带旅游一趟,也带动了市区的旅游业兴起。 前些天,严温玉甚至想过要不要开一家旅馆,专供这些人来旅游的人居住。 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还没有实现,对市场敏感的张沛霖已经向她提出并征求意见,于是便把张沛霖推荐给了季晨。 而此时张沛霖正在跟季晨在一起。 季晨坐在旅馆的办公室里,在股东合同上签了字。 张沛霖看着这份合同,想到了严温玉。 这一对夫妻是做生意的料子,这家旅馆还是季晨建议的,从他提出工厂抽奖机制之后就特意约了自己,在茶馆中商定了开旅馆的事宜。 这种带着风险的生意,他最喜欢了,而且现在英语学校正如火如荼进行中,就算是旅馆赔钱了,还有学校做支撑。 况且季晨也有投资,就算是赔钱,还有那么大的厂子来兜底。 这段时间经过宣传,工厂的抽奖机制已经在全国风靡起来,不仅得到了相关领导的关注,重要的是各地进货商都来了。 张沛霖在国外那段时间,虽然也学过金融学,大多是国债股票债券之类的,但实际操作起来,反而对做生意的头脑没有那么灵光了。 自从遇到季晨和严温玉之后,生意越做越好,他看着手中关于季晨的投资协议,甚至能看到未来几年他坐拥好多家公司的场景。 季晨轻声咳嗽了下,看着陷入沉思中嘴角上扬的张沛霖。 这家旅馆本来是自己想要单独开着的,但厂子里面的事情太多,他没有那些精力打理,前几天回家跟严温玉一提出,严温玉很是支持他,便建议他可以与张沛霖合作这个项目。 张沛霖这个人虽然头脑不灵光,懒惰成性,但正因为懒惰这个性格,使得他的性情很是讨人喜欢,尤其是在饭桌上,是天生的交际人。 他自来熟,脸皮很厚,家境好却没有丝毫纨绔子弟那种不着调的个性。 经过商量,季晨当即便决定与张沛霖合作。 没想到张沛霖一听她们的计划,也拍桌爽快答应下来了,理由是信任她们。 季晨理解他其实是因为严温玉的关系,便没再说什么。 “兄弟,一会吃饭?”张沛霖把合同收起来,锁进柜子里。 “不去了,厂里还有事。”季晨说着便抬脚要出门。 “小严要来,你俩是不是又好久没见了。” “不是,前几天刚见过。”季晨实话实说,语气中带着不善,他发现张沛霖和严温玉开始越走越近了。 且不说前些天严温玉主动提出让他和张沛霖合作的事,甚至在张沛霖这里也能经常听到严温玉的消息。 不过这会听到严温玉要来的消息,季晨脚步顿了下,终究是没有出去。 厂子门口还是排着长长的队,连带着旅馆也是排着队,不时有人来问是否还有房间。 季晨制定的抽奖机制不仅是针对进货商,连带着批发店里也设置了抽奖机制,而批发店的奖品是最高可以得到一个冰箱和电视机。 因为都是实物抽奖,最小的奖项除了“再来一份”,还有金钱的奖品,这些形式都更有说服力。 而批发店门口排队的那些人手里都握着相关的购买凭证。 季晨早就提前叮嘱员工了,能给大家在批发店现场兑换就直接兑换。 前些天有些运气好的人兑换奖品后,还被登报纸了,这又是一项很好的宣传。 路上人流量也很多,他们好不容易才把车开出旅馆。 远处严温玉正慢悠悠地向着厂子附近走来,她看到了张沛霖的车子,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隔着车窗玻璃便看到了季晨。 张沛霖把车子停下来,颔首示意她:“上车吧,一起喝杯茶。” “喝茶?不是喝酒?”严温玉笑了下。 季晨看着她明艳的笑脸,心里一阵心酸,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比自己要好。 张沛霖摇手:“不喝酒,前几天为了给旅馆□□,陪着领导喝了不少了,正好你们夫妻俩也都不喝酒,咱们就去喝茶。” 严温玉点头便上了车,坐在了后座。 车内一阵安静,三个人谁都没先说话。 张沛霖看着旁边的季晨,拍了拍他的腿,手劲很大,发出了声响。 “聊会,我这开着车呢,没办法分心。”张沛霖头都没转动说道。 季晨沉默,过了会把手里新买的水递给严温玉。 “喝水吗?”他生硬地说道。 张沛霖先是一愣,然后便笑了。 后座的严温玉也笑了笑。 “你啊,再这么下去,我可就下手了。”张沛霖看着前面的茶馆说道。 季晨没有吭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张沛霖已经知道了自己和严温玉的关系… “不会的。”本来不想搭话,却没成想把心里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不会什么?”张沛霖问道。 闲聊着话中,车子停在了茶馆门口。 茶馆那里面人潮涌动,时不时地听到人们在讨论关于傻瓜瓜子厂的事情,还有一些人正在嗑瓜子,手里的瓜子正是在批发店买的,可以顺带着抽奖的。 他们几个人路过一个人身边时,听到那个人在说着:‘我中了三等奖。’ 那个人说着便把手里的票据递给身边的人,周围的人一听都纷纷涌过去,看着那个人手里的票据,均露出羡慕的表情。 他们几个人互相看看,笑了笑走进一个包厢。 “看来这一波广告做对了。”张沛霖感叹说道。 这个广告的想法很妙,这样宣传不仅引起了一拨群众的关注,还把厂子的利润提高了,顺带着周边的批发店也生意火爆。 从长远看起来,傻瓜瓜子店的名声也打响了,连周围市里的人都知道了这家傻瓜瓜子批发厂。 季晨满意地笑了笑,看向严温玉,两个人心领神会,这些套路都是他们在新世纪学到的。 点了茶水之后,张沛霖和季晨闲聊着关于旅馆和工厂的事。 “我觉得以后可以上市了。”张沛霖说道。 季晨微怔,这个想法是有的,但没有这么快,他看向张沛霖,谦虚回应:“是有这个想法,不过还早,我想厂子稳定了再做这些具体的事。”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厂子做大,他要做的不只是眼前的事,还有别的生意。而厂里上市粗略估计应该到十年之后,目前他只想把眼前的事做好。 张沛霖看向严温玉,想要让严温玉劝劝季晨。 他觉得季晨的想法有点极端,没有考虑到长远利益,又见严温玉摇摇头,嘴唇无声说着没办法。 张沛霖这才又劝说:“我留过学,学过一些金融方面的知识。不管怎么说,现在就建议你们厂把财务制度制定好并付诸行动,这对以后的上市有好处。” 季晨倒是没想到张沛霖的想法这么提前,不得不说厂里现在的财务制度的确有在完善。 从办工厂前期,他便开始招聘了专业的财务管理人员。 只是现在工厂还不够大,等到以后工厂大了起来,他想要招聘一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还有一些其他国外淘金回来的人才。 正想着,便听到隔壁又有人在说:“听说那家厂里工人的工资也很高,我有一个亲戚在那家厂子里做工,一个月能拿到90块钱呢。” 张沛霖看向季晨问:“真的?” 季晨点头:“那是最普通工人的工资。” 这下子张沛霖愣住了,他知道厂里的效益好,没想到这么好。 他的英语学校老师的工资好多都没有工人的工资高,90块钱呢,比那些端着铁饭碗吃饭的人工资都高。 看着季晨一脸淡定的表情,他在心里默默决定以后就跟着季晨混了。 季晨看向严温玉,来到茶馆她一直没怎么说话,便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 她摇摇头,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我这驾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呢,还不如把家里停着的车给工厂用。” “不用,厂里有车。”季晨便给她把甜点递过去边说道。 现在厂里不仅有员工上下班的通勤车,还多了几个大食堂,专供员工吃饭用。 现在工厂里的工人越来越多了,政府领导也有意在工厂附近兴办一个公交车站,用作市里的群众来工厂进货方便,还计划把工厂附近的路重新修一修。 这些政策都利于来进货的群众方便,也让季晨松一口气。 他想起什么似的又说:“改天没事去看看房子,咱们买套房子吧。” 张沛霖接着话:“就买我家附近的。”他家附近的房子在市中心,逛街出行都很方便。 严温玉没有那些想法,只是觉得现在的四合院正好,便说道:“我觉得现在住的就挺好的。” “你们现在住的那儿?不行不行,那太小了,你们看看那院子得多小的地儿,以后要有了孩子都伸展不开。”张沛霖接话,那院子哪有楼房好,他们这两个人是节俭惯了,不懂得享受生活。 季晨知道严温玉的想法,顺着她的话说:“行,改天我问问房东,她的房子卖不卖,要是卖,咱们就拿下。” 话里有着宠爱的腻味,张沛霖啧啧了两声,看向严温玉露着看戏的表情。 严温玉脸一红:“只是住习惯了。” 除了住习惯,重要的是那是她和季晨的第二个家。 这个时候她又想到了村子的房子,一直想要回去看看,奈何一直没有时间。 现在看他们两个人都这么忙,更加没时间回村里看看了。 自从厂里效益好了之后,季晨每次都托人给家里的姐姐哥哥带了钱,家里的亲戚也不再来催他们生孩子了。 正想着,季晨的BB机响了下。 他看着上面的信息眉头一皱,看向严温玉说道:“厂里有事 ,我先走了。”说完没等他们回应,人就已经出了包厢门。 张沛霖匆匆喝了一口水站起来:“季晨没开车,我去送送。” “我也一起。”严温玉也跟着站起来一起出门。 她留意到季晨刚才的脸色,想到了工厂可能出了什么事。 现在厂子里正是风头正甚的时候,这个时候出事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行人匆忙回到厂里时,便看到批发店门口一群人围着。 挤进人群中才看到围着的人群中好几个人都受伤了,有的捂着头,有的脚受伤了。 批发店的营业员正站在一边,看到季晨便解释了这个情况。 原来是店门前排队的人比较多,遇上了插队的人,正常排队的人看不惯,便互相推搡,劲大了些,接着就打起来了,这一打双方都受了点伤。 季晨推开人群,蹲下来先是看了几个人的受伤情况,看样子都是皮外伤,但不知道有没有内伤。 季晨问眼前的营业员:“给卫生所打电话了吗?” 营业员说着已经打过了,卫生所的人也来了,但是他们不愿意医治,非要让咱们赔钱。 季晨看着周围的人,已经堵在了批发店门口,影响了生意不说还给批发店的口碑造成很大的影响,现在这个时候,许多对家都在盯着这个批发店出事。 他很温和地劝着这几个人让他们先去把伤治一治,但几个人都是拒绝的表情。 严温玉过来时看到一脸无奈的季晨,正蹲在这些人旁边。 她也蹲下来劝着他们先去医治,还说会给他们商量相关的赔偿。 劝了半天,几个人见严温玉的表情很友好,这才点头答应着。 季晨看着几个人一起走进店里,忙向周围的顾客道歉。 周围的人渐渐散开,他又留意了下,似乎没见到对手派来的报纸记者。 等回到店里,张沛霖也进来了。 他是交际高手,看着那几个人便知道了怎么回事。 以前在国外时也碰到过这些事情,这些人无非是趁着受伤想要多一些的赔偿。 他问了营业员具体的情况,便了解了全部事情,他转头与那几个受伤的人商量了关于赔偿的事情。 直到一切都解决妥当,这才看向一旁无奈的季晨和严温玉。 好在工厂的这一插曲在后来没有引起记者报道。 *** 这段时间,工厂的抽奖活动进行得都很顺利,而工厂也由于缴纳了较高的税额,获得了领导的亲切接见。 季晨手里拿着那本领导颁发的证书,朝着家里走去。 他在忙着工厂事情的时候,向房东说明了他们想要买这幢房子,房东听闻一口答应,现在这幢四合院已经属于他们了。 严温玉自从学了驾照之后,经过大半年的时间,驾照也拿到了手里。 几个孩子也在顺利长大,似乎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值得当心了。 季晨快步走向家中,惦记着把这些好消息分享给严温玉。 隔着老远就听到家里的几个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他笑笑,朝着屋子走去。 进屋后他便把证书递给了严温玉,看她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这才笑着说:“今天吃什么?” “饺子。”严温玉随口说道。 现在每到重要时刻他们便约定吃饺子了。 季晨点头去了厨房,厨房里已经有了冰箱,通过这两年的努力,现在的生活已经有所好转,经济情况可以说是小康家庭了。 朱婶还在隔壁姐姐家里照看乐乐,季晨本来想要把隔壁姐姐家住的四合院也帮他们买下来,但姐姐却不同意,只说是要那么多房子没什么用,有的住就行。 但想到了房子后来会升值,两人最后还是悄悄买下来了,想为以后多做些准备。 严温玉把那个证书收进保险柜中。 保险柜里还有一些房本,都是季晨这两年买来的房子,里面还放着一些黄金和现金。 工厂有了利润,他便把钱都交给严温玉保管,自己身上不留什么钱,他也不大应酬,没什么花钱的地儿。 他吃着饺子,看着把证书收起来的严温玉,心里计划着表白的事。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隔天季晨在上班时,便被通知抽奖机制将要暂停。 “上面说抽奖太多了,影响不好,让这段时间就停止搞抽奖。”小李解释道,他上午在市区开会中,是突然得到的通知。 小李是工厂的财务经理,他是季晨招来的高材生,在财务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 现在抽奖机制叫停,太过于突然了。 但到底这些情况在以前开会时也都讨论过,虽然有些突然,但他们也提前制定了相对应的措施。 “那就得通知下去,把所有的广播广告和报纸广告都撤了吧。”季晨说着。 小李暂时没行动,想了想便把录音机打开,调到了新闻频道,从里面传出了“傻瓜瓜子抽奖机制被叫停……”的一些新闻。 新闻都这么快就播报了,甚至比他们知道的消息还要快,现在好多订单就是看在抽奖活动方面才拿下。 抽奖活动中最高的奖品是车子,而小轿车在这个年代的许多普通群众心里是可望不可及的物品,眼看着抽奖突然就这么没了,势必有很多供应商要退货。 季晨想了想,跟小李商量着对策。 小李犹豫着又说:“不是我阴谋论,只是这突然叫停,似乎是对手的把戏。” 最近一年的时间,的确有一家新开的企业,他们在做什么决策,那家企业便做什么决策,就连抽奖活动也在跟风。 包括工厂和批发店的运营模式,那家工厂都在模仿他们,导致他们的客源也被抢走了一些。 而自家工厂唯一的优势便是味道好,材料好,价格便宜,服务态度也好,这才保住这么久的利润。 季晨看着一脸担忧的小李点头:“按照我们刚才说好的对策做事吧,别人的事咱们管不了,就做好自己的事。” 小李答应着出去了。 季晨看着报纸,那家工厂的照片登在报纸首页上,但没报道相关的厂长名字。 他想到了刚才小李说的,此时也发觉不对劲了,那家工厂跟自家工厂确实过于相似。 正在皱着眉头想那家工厂是不是有自己认识的人时,小李又进来了,这会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我们厂子被通知有一批货没经过质检,让临时关闭整改。”小李忧虑地说道。 季晨紧蹙眉头站起来:“怎么会没通过质检,咱们每出一批货不都是经过质检的吗,怎么可能会出现没质检就流出市场的货品?” 他在工厂几乎每天都盯着质检,现在食品安全方面最重要的就是质检了,市场最认可的就是这一道流程。 小李犹豫着,终于说出来了理由:“是韩总,上周他在厂里拉走了一批货,说是要送人,哪知道转手就卖出去了。” “拿走多少?”季晨问道。 如果不多,得尽快召回,或者想办法赔偿。 “大约是一吨,不过现在不是数量的问题,重要的是那批货现在已经流入了市场。”小李提醒道,质量问题对于老百姓来说是个大的问题。 又是在这个节骨眼…… 小李的担心季晨也想到了,现在正是自家企业处于内忧外患阶段。 他想着办法,叮嘱了下立刻召集大家开会,便向会议室走去。 严温玉是照例听广播时才得知季晨厂子里出事的消息,她没有过多的担心,现在厂里的事最终说到底还是食品好才行,就算是抽奖被叫停,只要好好经营,顾客还是认可的。 直到下午,她下课后才开车朝着季晨工厂驶去。 季晨给自己买了车之后,但他依旧还是骑着自行车出行,理由是要健身。 严温玉正想着,走近厂子里便察觉出不对劲了。 工厂一层几乎没人在办公,直到上了二层才发现,好多人围在季晨办公室周围。 隐约听到有人在说着:“现在厂里还能撑几个月,那几个月之后怎么办,万一还不行呢?” 还听到了韩国富的声音,语气很愉快轻松地在说:“我那个厂子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希望大家到时候来我那个厂里上班,随时欢迎。” 话刚落定,便有人问他关于工资的事情,韩国富笑着回应:“还是先看看季厂长要不要放大家走吧。” 严温玉没有听全,但能感觉到出韩国富的语气令她很不爽,但依旧不能太早下结论。 只是纳闷现在厂里只是出了一点事,怎么听大家说工厂要倒闭,都要失业了似的。 她从人流中挤进办公室里,敲了敲门。 办公室里的人一看严温玉来了,这才低声,小李见状便提议:“我们先商量下,一会给大家结果。” 厂里的工人这才不声不响地陆续离开。 季晨坐在椅子上,看着报纸,留意到严温玉的到来,朝她笑笑,说着你先坐会,喝会茶,我们去另外一间办公室商量事情。 走的时候拍拍她的肩膀又说别担心,没什么事。 小李没去,只有季晨和韩国富两个人去了。 严温玉看向小李,问他最近的情况,小李说着今天发生的很多事。 原来对家公司便是韩国富一手创办的,目的是自己想要当老板。 他不满季晨把一些股东分红分给工厂的工人,觉得那些人只是来打工的,没必要因为要留住人就给他们股份,慢慢地经营理念差距越来越大,韩国富便悄悄开了工厂,模式完全照搬了傻瓜工厂。 现在韩国富在广告投入方面碾压了季晨,还利用以前的一些关系把傻瓜瓜子店铺的抽奖机制弄没,再加上他又悄悄地把未经过质检的炒货销售出去,这一系列的事情就是为了不满意季晨的股东分红,要把傻瓜这个品牌挤垮。 严温玉明白过来之后,想了想便又问道:“没经过质检的有录音吗?” 如果有录音和影像能够证明这些没经过质检的不是要销售的,应该对工厂会有一定的正面影响和口碑上的挽回,而厂里平时为了防止小偷,也提前安装了录像机。 小李点头:“都交出去了,还有录像都给了。” 他说的是质监局的人听到这些消息之后,便派人来了,现在上面查的很严,他们把能交出去的都交出去了。 严温玉点头,心里捉摸着应该没什么事了。 那头季晨和韩国富正说着这些事,韩国富看向季晨,翘起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不慌不忙地说:“要是让我退股,就把我所有的钱都给我,折换成现金。” 经过这两年的合作,他的股份折换成现金不是一笔小数目。 如果是几个月之前,季晨还会同意,现在厂子的事情一切未有定论,他也是有点不确定资金方面的周转是否会有问题。 韩国富抓住了他这一点,便继续说:“没有定论那就不能踢我出局,现在会议我还能参加,你们以后要做什么我都有权利在旁边协助,不然,把厂子经营权给我。” 季晨看向韩国富,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胃口很大,但怎么都没想到胃口会这么大。 韩国富看着季晨的表情,便笑了:“我就是看中你的生意头脑才跟你合作的。这样,我可以无私转让那些股份,你只要把配方告诉我就行。” 韩国富说的配方指的是那些炒货的配方。 季晨之前一直保存着工厂的核心技术配方,他在之前进货商的改良之下把配方重新调配了,现在自家炒货不仅味道好,还容易让顾客记住这个味道,而这才是厂子之所以能够在这个市里长久地留存下去的原因。 市场方面也是如此,因为自己工厂的配方在市场上是没有可替代的,而他们的抽奖机制也只是一个媒介,最终还是依靠的是炒货独特的口味。 季晨想了想下定决心后便摇头:“我会凑够钱,你还是退股吧。” 韩国富见自己的计划落空,便笑了,表情狰狞:“行,你最好是这几天就给我钱,不然你这工厂的人就等着被我挖空吧。” 说完他人就出去了。 季晨手握拳,看着桌子上的文件陷入沉思,他是怎么都不会想到韩国富的胃口会这么大,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件事,现在重新看来,才发现了蛛丝马迹。 先是一直无偿让自己用车,后来毫不迟疑就出钱供自己开店,还把钱拿出来给自己开工厂。 韩国富在利用自己的头脑,替他做事,就像手握几张牌面,出手时如果赌对了便是赢家,赌错了便是输家。 明显的是韩国富赌对了,还赌赢了。 严温玉站在门外,韩国富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只是没想到两个人会到这一步。 她敲了敲门,看着季晨说道:“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现在是不是得用钱?” 季晨摇头:“说不准,现在工厂的现金流是正常的,只是得为以后做准备,不过也没事,我们有措施。” 严温玉点头:“需要我的地方就说,咱家不是还有一些房子和存折嘛,这两年的钱也还都留着的。” 季晨看着严温玉,没忍住抱住了她,只是轻轻抱了下,鼻息间嗅到她头发上的味道又说:“没事,不用担心,一切都有迹可循,钱上面你还是得自己留着。” 这件事把他的计划都打断了,本来计划追求严温玉,现在却发生了这一系列事情。 过了几天,严温玉便很少见到季晨,每天看他早出晚归,有时候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倒头就睡去了。 偶尔在白天早上见到他,也是匆匆打个招呼,人就出去了。 直到有一天,严温玉在广播站里面听到新闻里在播报着:傻瓜瓜子厂暂停营业,因无质检食品流入市场,恐造成一些居民食用之后留下后遗症。 严温玉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新闻中还说了要罚款的事情,具体罚多少钱,现在还没有结论。 无论是在那个年代,新闻的权威是会给民众造成一定影响的,她是记者出身,又在前两年做了一段时间的广播员,在官方新闻里面一旦报道到食品问题,会让厂里一切的信誉都扫地的。 严温玉看向录音机,张沛霖下楼时也刚好听到这些消息。 刚听说这件事时首先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家族有做生意的,哪个不是出了事情,走一些关系,事情便解决了。 只是季晨从来不应酬,老老实实的本分生意人,因为这些,他做生意势必是要吃些亏的,只是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来了。 这两年他是见证过季晨的辛苦的,每天早出晚归,每次他想要约季晨谈一些事情,大多时候都找不到人。 季晨是真正的很忙,忙到全身心都投入到了那个厂子里。 张沛霖担忧地看向严温玉问道:“一会你去厂里吗?一起啊,我也得去看看什么情况,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严温玉点头:“要去看看,今天新闻刚出,估计厂子里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我家里那边有些关系,正好去看看,我也找找他们看能不能帮忙。”张沛霖笑着说道,“别担心了,季晨还有我们旅馆的股份呢,就算是工厂出事,还有旅馆在经营。再不行让他来我这里帮忙,正好这么多事我也忙不过来……”他说着拍拍严温玉的肩膀。 严温玉不担心季晨以后的事情,只是担心眼前工厂的资金流,现在新闻刚开始发酵,恐怕这也只是开始,以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解决。 首先是本市供应商的退货,再过几天市外的退货量也会增加。 除了退货,想必还有一些赔偿的损失,再加上如果在这个时候,那些流入市场没有经过质检的一些炒货,一旦买到炒货的人被韩国富的人挑拨,栽赃嫁祸…… 如果都发生,那这一桩桩的事情想必是没有办法一一澄清了。 她正在路边站着发愁,张沛霖已经把车子开过来了,他看着心事重重的严温玉,把车门打开安慰:“别担心了,再说担心也没用,咱们过去看看,我带了一些钱,也许有用。” 张沛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严温玉,她摸了摸钱包又着急说道:“先回趟家里,我也带点钱,也许用得上。” “不用,我带的挺多的,今天应该用不了那么多。”张沛霖指指后座。 后座上放着一个大的黑色袋子,是刚才在保险柜里拿出来的一些现金,这笔钱是每个月学校剩余的一些钱,还有一些学校每年的利润。 严温玉还是坚持要回家取钱:“哪能用你的钱。” 张沛霖见她一脸严肃的表情,便没再拒绝,开着车到达严温玉的家中。 严温玉下车后,在家里没几分钟便出来又又匆匆上了车,手里拿着很厚的包。 他尽量缓和着气氛:“不用那么多得,真用不上。” 严温玉没说话,一脸担心地握紧手里的包包,没有多久,车子抵达厂子外面。 外面平时很热闹的小商贩已经不见了,显得整个工厂更加冷清了一些。 最近这段时间,在厂子出事之后,因为只有一些内部员工知道,再加上韩国富一直在中间挑拨离间,好多重要的员工都被挖走了。 尽管之前季晨给的工资很高,但苦于工厂一直没营业,他们很担心失业,只想尽快找到好工作来养家糊口,在这个节骨眼上,韩国富的建议无异于给带来了他们一阵春风。 有好几个技术型的员工离职前看着季晨说:“我们不要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了,也不要什么分红了,只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季晨看着那些老员工,尽管这些人只跟随自己创业两年的时间,到底还是有一些感情的,便没再说什么,依旧还是按照原来的工资发给了他们,才让他们离开。离开之前还承诺,等工厂恢复正常,会给他们一定的分红的。 这是提前说好的,要给他们分红,尽管走的时候没有那么满意,但自己答应过的事情还是希望能够做到的。 员工们陆续离开,还有一些重要的员工坚守在工厂里,比如小李和一些后勤人员。 小李解释:“我还没成家,现在还能拼搏,而且还想跟着你。” 季晨点头,又提箱他如果跟着自己会有一些不确定的后果。 现在质监局已经给工厂贴了封条,还罚了一笔款,最近半年时间他暂时没有办法再把工厂开办起来了。 自己工厂的员工流失,这是很正常的现象,谁都想要赚一笔钱,再加上韩国富派来的一些流氓混混没几天就来厂里闹腾。 尽管自己学过武功,那些人没什么好怕的,但架不住这些混混隔三差五的就来闹。 严温玉抵达厂里时,便看到车间外面已经被封了,看着那些封条,她先是一愣,接着向季晨办公室走去,远远地在外面就看到办公室外面围着的几个混混,正蹲在门槛上抽着烟。 那些混混看到严温玉,认出来她是季晨的媳妇,便都站起来。 张沛霖拉住严温玉,把她拉向自己身后说道:“你跟在我后面走。” 那些混混大概是得到命令,只是恐吓下,不让他们自己伤害无辜的人,只是看着他们两个人,没有太阻拦严温玉和张沛霖进屋。 两个人进了屋子后,在厂里一层没看到季晨,但在一层机子上看到了一些乱放着的资料。 上了二楼,空气里面烟雾缭绕,季晨办公室外面站着几个人。 严温玉虽然不经常来厂里,但也认出来这是厂子里面的一些员工。 她听到一些办公室的谈话,似乎在说一些股份的事情。 她把手里的钱包握紧了些,张沛霖走在她身边叮嘱:“一会别把那钱露出来,万一闹起来就不好了,从你手里抢钱都有可能。” 他们现在才算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些混混在门口站着,那是在维护秩序,也是在防止警察的到来,以便里面的人能够继续勒索并及时逃跑。 季晨坐在办公室里,小李也站在一旁,正看着那些人。 几波人在对峙着,谁都没说话。 似乎是门外上楼梯的声音太大了,他们一行人朝着楼梯口看去。 张沛霖看到一脸紧张的这些人,他笑着问季晨:“这是什么情况?” 他边说边护着后面的严温玉,严温玉看向季晨全身上下没有受伤,这才放心下来,只是几天没见再见他,感觉到脸上已经有一些沧桑了。 她绕过那些人,走到季晨身边,把手里的包放在他的脚下。 张沛霖看向在办公室里脸色差劲站着的那一群人,笑着开玩笑:“怎么着,要打人啊?季厂长待你们不薄吧,这说翻脸就翻脸,当初给你们那么多工资的时候怎么不翻脸,这厂子就出了这么点事,你们几个人就带头这样,名声传出去,以后谁敢用你们?” 他的语气带着威胁,那几个人看着他,知道他是工厂旁边的旅馆老板,也在新闻上看到过他的相片出现在报纸的一版封面上。 几个人面面相觑,小声议论着,其中一个人低声说:“这个人好像是谁谁谁家的小儿子。” 其他人一听,便都止住了闹腾的想法。 几个人又低头商量了下,最后一个人拍板说:“不管,我们现在就是要钱,没钱我们就搬东西,把机器都搬走,你们看着办。” 张沛霖回头看去,这些人还是很固执地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胖肚笑着又说:“行,你们就这么着吧。我是想清楚了,以后呢,专门把你们几个的照片印到一张纸,天天没事了派人去发传单,你们要是不怕后果,就这么着吧。” 几个人一听,似乎在打量他说出的话的严重性。 他们思考了一会,还是顾虑张沛霖的身份,便妥协着说:“我们在楼下,还是得等着要钱。” 现在拿到钱,比他们以后的名声更重要。 说完几个人就下楼去了,张沛霖笑了下,讽刺地说道:“这些人,真是白眼狼。” 等到屋子里安静下去,季晨这才给他们各倒了水。 严温玉坐在沙发上,又把自己拿过来的钱袋子递给季晨。 “不用,你留着,现在厂子还能撑下去,不至于用你的钱……”季晨只是看了一眼,便拒绝了。 严温玉还是把钱递给他:“拿着,这钱还不都是你给的?” 这些钱都是季晨每次回家时给她的一部分,她在这个年代不怎么花钱,无非是买房做一些投资。 她拍了下脑门想起来什么又说:“还有那些房产证,都是可以变现的,虽然现在不值很多钱,怎么着也顶点用。” 现在这个年代房子还没有涨价,买房的人没有那么多,但那些房子好歹是市中心的地段,不管怎么说都是一笔钱。 季晨看着她,还是坚持不要钱。 张沛霖看着这两个人都在拉扯着,怎么都不像是结婚好几年的夫妻,便开着玩笑:“你们都不要,我可拿走了啊。” 严温玉瞪了他一眼。 张沛霖这才收敛了下,一本正经地说:“还有旅馆的钱也能顶用,还缺什么我这也有,总是能把这关度过的。” 自从和他们夫妻合作之后,他的生意越做越大,用那些人的话说,这两人是他的贵人,现在贵人遇难,无路如何都是要帮忙的,再者往后一想,这都不算什么事。 季晨点头:“正要说呢,可能还是需要你帮忙,我那车还有一些能变现的机器都先卖掉,暂时先把紧急的赔偿了结,其他的一些大钱完了我再想办法。” 他说的大钱是关于韩国富的钱,涉及到当初的投资,那是一笔很大的钱,目前还没有直接变现的办法。 张沛霖点头,几个人商量过后,季晨还是让严温玉把钱袋子拿走了,自己从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取出一些钱。 严温玉注意到保险柜里的钱已经没有那么多了,只是季晨不要自己给的钱,这很令她无奈。 在几个人的见证下,楼下的那些老职员都上来了,季晨把钱分给她们。 临走时季晨说道:“希望各位以后再有合作的机会我们能再合作。” 那几个人一听,互相看看,没再说什么,大概是觉得愧疚,灰溜溜地下楼走了。 张沛霖一看事情解决了些,便提议说先去吃饭。 说完便护着严温玉在前面走着,办公室门口还有那些流氓守着,看他们几个人一起出来了,便跟在后面。 张沛霖一直守在严温玉旁边,季晨看着走在一起的两个人没说什么。 几个人吃完饭,张沛霖又把他们两口子送回家,而季晨在吃饭的时候一直留意着张沛霖的种种表现。 严温玉吃饭时噎到了,张沛霖便趁机把茶水递到她面前,严温玉眼睛刚瞄向纸巾,张沛霖便把纸巾放在她面前…… 很细心,比自己要好,季晨觉得这样的男人,是可以给人安全感的。 这样的人家境好,心态开朗,生意场上得心应手,因为家族的护佑,永远不会有危机。 不像自己,没有家,甚至没有家人在身边,连保护她都保护不了,还让她担心自己,总觉得日子好一些了,可以让她享福了,自己可以给她所有的一切了,但现在似乎一切又在消失。 那种小时候的不安全感瞬间充满了自己的内心,季晨觉得自己给不了别人安全感……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几个人吃饭期间,一直都是张沛霖在不停地说话。 严温玉时不时地悄悄看向季晨,总觉得他有心事,便以为他还在担心钱的事。 钱的事,她觉得这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些现金房子车子卖掉,总能支撑一段时间,大不了再重头再来,没有什么比丧失掉信心最重要的。 回去的路上,张沛霖很担心地在后视镜里看着他们两个,坐在后座上的两人头分别朝向不同方向,也不说话,不知道各自在想什么。 他把季晨和严温玉放在门口时,小声对季晨叮嘱:“你媳妇,好好哄一哄,我估计今儿的事把她吓够呛。” 严温玉开门时听到了,其实今天的事对她来说本就没什么。何况他们两个男人在身边,哪会有什么事,她就是在生季晨的气,总觉得季晨似乎在预谋着什么。 果然季晨在回到家之后,叮嘱着让她把钱收好,以后要是姐姐家孩子们有事了,这些钱都能派上用场。 “说过多少遍了,我们以前用不上,以后也用不上。”严温玉有些生气地说。 今天反反复复说着这些事,这钱就那么重要? 季晨点头,语气缓和了些:“我这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要是可以的话,咱俩暂时分开几天吧。” 严温玉一愣,眼睛里泛着泪光,只是看着季晨,没有吭声。 季晨心里像是被刀割一样,但嘴里的话确是僵硬无比:“这几年我们来到这里也好久了,一心想让你过好日子,却不能如意,我觉得还是张沛霖比较合适,起码没有这些糟心的事。” “什么糟心的事,撑一撑还不是很容易解决?”严温玉呜咽说着,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转身进屋。 季晨看着那薄薄的背影,还是狠下心来说:“这事还是尽快办吧,钱你都拿走,免得厂子里再有什么事,那些人来找你。” 他知道严温玉不是那些爱算计和胡搅蛮缠的人,他们两个人都很敏感,一旦有其中一个人说出口的话便会当真。 两个人也都没有安全感的两个人,他狠狠心,还是说出来了,张沛霖的确比自己更适合严温玉。 等他们在一起时间久了,这些事也就过去了。 季晨不想连累严温玉,想了想便又说:“这段时间,我就在厂子处理那些事了,这几天就不回来了,你考虑下,毕竟这结婚证也不是咱们的共同意愿,还是早做了断的好。” 说完没再看严温玉,转身进了自己卧室,关上门靠在门后。 刚才一番话,说是一时生气也罢,说是吃醋也罢,他等了两年,一直在等着生意的好转,然后带着严温玉步入小康生活。 现在节奏乱了,再重新开始,不知道要多久,现在能做的就是放手,如果以后有机会…… 严温玉回在客厅发了一会呆,便在季晨房门上敲了几下,季晨靠在门后没再开门。 严温玉隔着门骂道:“你就这点担当啊,不相信我能帮你度过这次难关,而且这算是哪门子难关,不就是生意没了嘛。以前咱们不也没有生意,过的不是也挺好的。” 她停顿了下,这道门仿佛是一道心墙,隔绝了两个人的心事。 她站在原地顿了顿又说:“不就是钱嘛。我看啊,你就是不舍得那些名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怎么着,创业当老板了,舍不得了,以前你当局里一把手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喜欢权利。” 说完又不解气骂了一句:“死脑筋。” 季晨靠在门后,听到身后的门把被提着拽了两下,又听到客厅的门被大力关上了,他从黑漆漆的窗户看过去,严温玉在门口徘徊了会,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听到隔壁朱婶的大嗓门说着:“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快进屋。” 后面的声音渐渐小了,季晨看着黑乎乎的屋子,这才把卧室的门打开,客厅里面的灯还亮着,桌子上放着严温玉今天一直带着的钱袋子,大袋子鼓鼓的,不知道她带来了多少钱。 季晨看着那笔钱,又看着这个小家,似乎能看到严温玉刚来时那茫然的表情,还有照顾小孩子时的无措,第一次上课时的紧张,第一次参加六一儿童节表演节目时的自信。 墙上还挂着他们在乡里参加节目获奖后拍的照片,朱婶坐在凳子上,他们几个人各抱着一个孩子,照片上的两个人都被晒的脸通红,表情拘束着,年轻的脸上尽是青春洋溢的笑容。 季晨把那张照片握在手里,久久没动…… *** 几天过后,严温玉一直在姐姐家里住着,每次要拿什么东西,便让朱婶去家里一趟,自己则从来不回去。 朱婶和姐姐询问起来,她每次都回答:“那不是我的家。” 即使这样,在院子里还是听到了朱婶和季晨的对话。 “没吃饭?”朱婶看着季晨问道。 “没有,回家取文件,马上就走。”季晨手里拿着文件,本来只想回家取上文件就走了。 这段时间他把厂里一些没用的机器都卖掉了,又问张沛霖借了一笔钱这才把那些钱都还完,而工厂也因为张沛霖的关系协调,封条拆了…… 当时张沛霖还把手里多余的钱给了他,指着那笔钱语重心长地说:“你家温玉把没人住的那些房子都卖掉了,卖的着急没剩多少钱,这不都在这了。” 季晨看着那些钱,五味杂陈,那天晚上的话犹在耳边,一直想找机会找严温玉谈谈,只是后来在家里他没再看到过严温玉。 这会看到朱婶没立刻离开,便顺着朱婶的话问道:“家里都好吗?” “好不好的,你不都知道?”朱婶回应着,她现在跟着严如玉深受她们的影响,也已经学会了拐弯抹角的说话。 季晨也不生气,又问:“吃饭了吗?” 朱婶看着季晨,又回头看了眼,没关上的门后面似乎有着人影,她走到季晨跟前,把他拽进了另外一边的屋里。 季晨踉跄走了两步,便也没反对,跟着一起进屋。 朱婶盯着他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好好的嘛,这怎么忙了几个月,把媳妇都快弄没了。” 严温玉这几天住在这边,每次说起季晨只有一句话便是:“我们快离婚了,没什么好说的。” 朱婶一惊,劝也劝不动。 但严温玉只是很肯定地说:“有什么问题得问季晨,这事儿是他提的。” 想在这里,朱婶掐了一把季晨的胳膊:“你怎么回事?这怎么就说到离婚了。” “温玉怎么说的?”季晨没答反问朱婶。 “还能怎么说,同意呗。” 季晨心一紧,他那天本就是一个气话,厂子的事还一团乱,当时张沛霖和严温玉同事关系那么好,自己一时自卑,总觉得怎么都配不上严温玉。 那天的话说完后他就后悔了,现在更是一点都不想要分开,可是要说那天还有缓和的余地,现在便没有什么能够缓和的机会了。 厂子一时半会是没辙了,现在自己手头资金也在紧张,只有一家实体店还在开着,进货商的钱还有一部分没赔偿完。 剩下的就是一些零碎的后事了,幸好厂子的名气还在,还有一些进货商没有退货,只说是相信自己的人品,相信自己能够度过难关。 好在现在因为自己配料味道好,一切都在慢慢好转中,虽然需要的时间久一些…… 那天晚上严温玉的话给了他当头一击,是啊,只要人还没丧失对事情的信心,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重新开始。 他和朱婶正说着话时,隔壁那道门使劲开了下。 转头看去,严温玉绑着马尾辫出来了,远远地看着他说道:“今天有时间吗,我们去办离婚手续。” 朱婶听到严温玉说着今天就要去办离婚手续,三两步小跑过来拽住严温玉。 “这说的什么话,还没怎么着呢,就离婚,不怕邻居笑话。”边说边要把严温玉拽回屋里去。 严温玉使劲挣脱了下,看着季晨说:“这事不是那天早就说好了么,今天正好咱俩都在,这就去办离婚手续。” 这下子季晨便蒙住了,看着眼前的严温玉只是避讳着说:“今天不行,我得去趟厂里。” 话还没说完,便被严温玉打断:“现在去厂子里还能有什么事,以前还能在厂里做点生意,很多订单等着处理,现在你能有什么事。” 说出的话咄咄逼人,季晨轻咳了下说道:“没有什么事,就是现在又有一些订单了,只是量比较少一些,厂子没有工人了,我得亲自上阵,我们过后再约时间吧。” 带着商量的口气,但却是一点都没动,只是看着严温玉。 隔了几分钟严温玉没说话,季晨想了想又低声咕哝了下:“那天我就说分开几天,没说要离婚啊。” 朱婶在旁边一听,也接着季晨的话劝道:“得了,现在事情好不容易解决了,我们呀,就先把厂里的订单先做起来,然后在说别的。” 她说完,使了使眼色,让季晨快点出去。 季晨看着严温玉又摸了下自己头发,死皮赖脸地说:“我这几天可能都比较忙,这事还是先不着急。”话刚说完,人就溜出去了。 严温玉看着那背影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季晨骑着自行车很快就消失在胡同中,在拐弯处似乎能看到那个背影的一角。 朱婶瞅着严温玉,又习惯性地掐了严温玉的脸蛋:“你这丫头,是不是存心让我生气啊,这叫什么事,好不容易见一面就这么打发人走了。” 严温玉娇嗔了一下说道:“你是不知道那天,他说的那话多重,我这也就是顺着他的话说罢了。” “男人嘛。就那样,那怎么着,你还当真了呀,还让不让你婶子我抱孙子了?” 严温玉一听脸红了下:“乐乐还不够您抱的嘛。” “还是想要看见你俩的孩子,指不定多好看呢。” 季晨和严温玉两个人五官都是出挑的,无论是在什么地方都惹人注意,朱婶存着私心,就想要看着他们的孩子出生。 严温玉脸红了下,没再说什么。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过了几个月,两个人谁都没提这件事。 每次严温叶看到季晨都要跟她说几句话,便被搪塞回去了。 又是一年年底,季晨的厂子订单似乎开始好了起来,大多数的欠款都还清了。 他在办公室里打着电话,楼下的炒货机器在运行,隔音很差,机器的声音传到了电话里。 “你就不用那么着急天天在厂里忙了,我们学校今年的效益很好,温玉把她的分红都替你还给我了,还有旅馆的利润也很好,我计划过完年再开几家学校和旅馆。” 张沛霖靠在椅背上,摸着肚皮懒散地看着窗外。 他们的学校经过这两年的发展,再加上即将到来的九十年代,出国人数开始增多,来学习英语的成年人也多了起来。 现在学校划分的班级不只是针对小孩子,还有一些专业的成年人班级课程。 这一切都是严温玉的主意,她还说着以后还会兴办一些其他年龄段的课外班,比如针对老年人的娱乐设施,还有年轻人的休闲课外班等。 明年除了兴办学校之外,他还计划把旅馆的分店也多办几家,争取做到酒店的规模。 前几天他和季晨商量过了,以后的旅游行业也会兴起,趁着经济开放,他计划在这些行业都掺和一脚。 张沛霖想到这里,仿佛隔着窗户看到了自己的事业版图,对着电话那头的贵人季晨更是一顿客气。 “就这么着吧,你的钱就当做是投资的钱了,不用还了,明年咱们再开旅馆,等开多了,再开酒店,以后用得上你的地儿多的是,你就安心办你的厂子吧,缺钱了再跟我说。” 那话那头季晨先是一阵沉默,然后没再说什么,只是问着严温玉还在学校吗。 张沛霖早就注意到他们的关系不对劲,那天严温玉甚至语出惊人,说着要跟季晨即将离婚的消息。 虽然在他心里是希望自己能追到严温玉,但经过这两年也看清了,这两个人明显有极高的默契,自己跟他们两个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尤其是季晨,外貌和品性都比自己强。 此刻看着这两个人,他更希望这两个人能够和好如初,一个是英语学校的合伙人,一个是旅馆的合伙人,再怎么说,他们好了,自己作为商业上的受益人也吃不了亏。 想到这里,张沛霖对着电话那头的季晨汇报着严温玉的行踪:“现在还在学校接待室里,最近咨询出国留学的人很多,我们就多办了一个部门专做出国业务,教他们怎么能过签,让那些老外不为难我们的同胞。” 这件事季晨是不知道的,甚至不知道他们学校现在的业务已经做的这么大了,一听这个消息不免多问了几句。 “你媳妇的功劳,这都是她提出来的,这几天都在这边忙活着,你要是有时间就来看看,没时间我就替你看着,总之你以后别后悔就行。”张沛霖开着玩笑说。 季晨笑笑便说:“我一会过去看看。” 他把电话挂断之后,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正在运作的机器。 新的员工又陆续招来了,趁着年底,订单也多了起来,看着逐渐复苏的工厂,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工厂的复苏和订单量的加大,让他感觉到困难都在过去。 而这个时候他只想把这些好消息跟严温玉一起分享。 严温玉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上的资料发呆,想起了季晨,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那天的事之后他们一直没怎么见着面。 那天之后,季晨便有意躲着自己,每天回家看到自己在家里,不等她说什么,便借口累了,回屋去了。 最近一段时间都是这样,她想要问季晨关于工厂的事,都没有机会。 有一些消息,还是从张沛霖口中得知的,比如他的厂子在渐渐好起来。 现在这个年代,不像是自己那个年代那么卷,也正因为信息不发达,只要肯努力再加上手头有点钱,便能做成任何一件事。 当然主要是够勤快,够努力,运气也会一起来。 她一直都相信季晨的工厂能够再办起来,他一直都很努力,也一直都很有自信,除了那天对她讲的话…… 张沛霖敲了敲门,看着陷入沉思的严温玉,指指窗外说道:“看窗外。” 那语气带着笑意和调侃。 严温玉朝着窗外看去,窗外季晨正拿着一束花,骑着自行车站在原地。 身上穿着普通的衣服,他们这个学校已经搬到了市中心的商场里,为了更加能够宣传到位,便把学校租在了市中心繁华地带。 这也是她的主意,在胡同里办学校,还是得靠着人口相传,但把培训班租在繁华地带,除了一部分是宣传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为了方便招揽成年人来学习英语,达到扩大学校的受众群体。 在这里能来逛商场的人大多是有钱一族,而他们也已经开始追求精神世界的丰富,学习新的语言便多一次见识外面世界的机会。 现在宣传效果已经打出去了,效果也是很好的,眼前可见的报名人数便是最好的证明例子。 她看着窗外的季晨,没有下去。 路边有人不时地看着季晨,他手里的花束格外显眼。 “还不下去?”张沛霖看着站在窗边的严温玉催促说道。 “下去干啥,又不是找我的。”严温玉拒绝说道。 现在他们是什么关系,连陌生人都不是,凭什么就这么下去,岂不是便宜了季晨。 当初提分开那么随便,以后呢,以后厂子出事了,是不是还得提一次。 她不服气也没消气。 仿佛那天的话还在耳边,一直嗡嗡作响。 张沛霖叹了声气,便出去了。 严温玉一直在楼上看着楼下的那一幕,张沛霖出去之后便走到季晨身边,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季晨的表情先是皱着眉头,然后看向窗户这边。 严温玉转了个身,钻到了窗帘背后,看着季晨把花递给张沛霖之后,人便走了。 张沛霖拿着那束花,笑了笑,又抬头看向床边,举了举手里的花向着严温玉示意。 他似乎能看到严温玉的表情,嘴里嘟囔着说着:“你俩真别扭,这闹矛盾都多久了,谁都不让谁。” 严温玉转身坐回到办公桌前,收拾着那些资料,刚才看季晨,脸上似乎轻松了一些,没有以前那种紧张感了。 经过这一场大风浪,人似乎更加稳重了些。 他人站在楼下,吸引了好多人的围观,虽然只是穿着普通的半袖,但个人身上散发的魅力始终不减。 正想着,门口传来声音。 张沛霖拿着那束花放在她面前,是百合花,没有什么卡片。 季晨不是那种浪漫的人,更偏向于实用型,这个严温玉一直是知道的。 现在季晨肯当着大家的面买花,还那么显眼地送到楼下,这已经做出了他的让步,虽然话里还是没说什么。 严温玉看着那束花没动,只想着季晨什么时候能够主动一些便好了。 连续很多天,季晨每天都来,只要有时间便来接严温玉下班。 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严温玉从来不见他。 张沛霖看着严温玉也是很无奈,直说严温玉这是软硬不吃。 季晨也没放弃,现在厂子里的事情都在步入正轨。 在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之后,他便把工厂的股份还有一些保密协议补充的都补充好。 厂子因为之前的口碑就很好,在经过了一段风波之后,民众早就习惯了这种口味,配料秘方是别的工厂无法替代,随着味道的口口相传他们厂里订单量又开始爆满了。 这次季晨把所有的订单都交给了财务,权力下放,并且把股份奖励也都分给了老员工,因为这些措施实施,员工留存率很高,好多工人都干劲十足。 厂里的效益好起来了,季晨在市里给几个姐姐哥哥也买了房。 这天严温玉正看着乐乐,已经两岁的乐乐晚上格外兴奋。 姐姐去了南方旅游,这是她结婚第一次出去旅游,严温玉便提议把乐乐交给自己,姐姐在犹豫很多天之后这才舍得交给自己。 她看着乐乐在床上不停地翻身,又时不时地嚯嚯几下,精神十足,现在都晚上十点多了依旧不睡觉。 季晨回来时,看到严温玉卧室的灯光敞亮着,犹豫了下这才去敲门。 严温玉柔柔的声音在卧室里响起:“什么事?” “没什么,看看乐乐。”季晨听着严温玉的声音,感觉好久没见到她了。 这几天订单量增多之后,他晚上经常加班到很晚,每次回家都见不到严温玉。 “还是得把事情交给厂里的人。”季晨想了想自言自语着。 严温玉看了下门口,没有去开门:“乐乐睡了,明天再看吧。” 门口传来门把手转动的扭动声,她想起来自己没有锁门。 乐乐在床上看着门开了,便咿呀地叫着爸爸,就要往床边走。 严温玉手快地把乐乐抱在怀里,这才转头看向季晨。 “吃饭了吗?”季晨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话,问完又觉得后悔,这么晚了,再怎么着也吃了。 果然严温玉只是看了他一眼,点头嗯了一下。 两人沉默,房间里只剩下乐乐咿呀的稚嫩声音。 “那你照看一会乐乐,我出去。”严温玉说完便要离开。 季晨抓住她的胳膊:“我们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不是分开嘛?” “不是,那句话是我一时冲动,我想我们应该办一场婚礼,你觉得呢?”季晨看着严温玉很认真地说道。 “不办,没兴趣,再说了,咱俩什么关系,办那些虚的干啥。” 严温玉使劲挣脱了下,就要离开。 季晨还是握着她的胳膊不放,继续说:“小时候我很早就失去了父母,每天在别人家生活,今天在叔叔家吃饭,明天在舅舅家住一晚,直到小学在学校住宿才摆脱每天在别人家求借宿的情况,因为这些我很敏感,并且很早就知道,生活是很残酷的。” 他盯着严温玉又握住了她的手,那双手温温热热的,他握紧了,停顿了下又继续说:“大学之后,我便申请在国外集训,再后来便成为了一名警察,因为没有后顾之忧,遇到危险,我可以拿命搏。” “来到这里,我觉得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还是独自一个人,就像是天生的孤煞之星,既然这样干嘛要拖累别人。厂里出事,第一件事便想着不要给你带来负担,但后来看到你和张沛霖在一起,我都要疯了……” 说到这里,他嗓音颤了下,手还紧紧握着她,不时摩挲着严温玉的手背,似乎想在那手背上得到一丝安慰。 乐乐依旧躺在在床上不知道在玩什么。 严温玉静静地听着他的那些话,她也是从小便没有父母的人,两人共同的经历,令她感同身受,季晨的没有安全感和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甚至关于生死的想法,她甚至有过一样的念头…… 正要说什么,乐乐叫唤了一声。 他俩转头看去,乐乐还在床上躺着,但此时胳膊却软塌塌的,在大声哭着。 季晨赶忙过去抱起乐乐,摸了一把他的胳膊关节,皱着眉头说:“关节错位。” 说完用毯子把乐乐裹起来,看着严温玉又说:“胡同口有卫生所,我先抱过去看看,不行咱们去医院。” 他以前参加集训时出现过骨头的问题,找个靠谱的医生接上就好,但因为乐乐是小孩子,不知道跟成人是不是一样。 说完便就这么着出门去了。 严温玉还没反应过来,季晨已经大步出了院子,身上外套也来得及没穿。 现在正是北方冬季最冷的时候,冷风像刀一样刮在人脸上,而这个时候路上行人都很少。 等她赶到胡同口时,老远就听到了乐乐的哭声,她憋住了眼泪,看着屋内的亮光。 大夫正在给乐乐固定骨头,季晨抬头看向进屋的严温玉点头解释:“没什么事,骨头错位,三至五周就能恢复。” 大夫在旁边急咧咧地说:“你俩怎么照顾孩子的,这么小,骨头本来就软,还骨折,影响到以后的骨头生长怎么办。” 两个人均没有说话,严温玉坐在旁边看着还在哭泣的乐乐。 季晨握了下她的手,嘴唇动了下无声地说着:“没事。” 等俩人回到家里时,严温玉便一步都没停地看着乐乐,连带着上厕所都不放心。 季晨在中间去了一趟工厂便回家了,连续十几天都在家里待着,偶尔去趟厂里。 在家时间多了起来,严温玉不免会烦躁,有时看见他就心声烦闷。 季晨也不恼,反而庆幸自己终于跟严温玉待在一起了。 两个人从早上便开始大眼瞪小眼,一直到中午吃饭时间,季晨去做饭,这才分开一小会。 等到严如玉回家时,便发现了妹妹的不同之处,似乎没有那么排斥季晨了。 最高兴的当属朱婶了,看着他们两个,把乐乐抱回家后就叮嘱他们去约会,不要天天在家待着。 趁着家里人多,季晨又抽空回了趟厂里。 现在随着信息时代的到来,电话座机开始普及,订单量迅速增加,又因为良好的口碑,他们的厂里效益越来越好了。 这不,没多久便又成为了市里的龙头企业。 过了几天便是今年的除夕之夜,回家之前,他先去了趟首饰店,店员把戒指拿出来时,他看着那些闪烁的戒指,最终挑选了一枚白金戒指,经典镶钻工艺。 院子里黑着灯,年末了,严温玉反而格外忙碌起来,不晓得她是不是在家里。 季晨把戒指盒子装进口袋里,便着手打理院子的场景。 严温玉回家时看见院子里的灯光有些不一样,季晨最近每次都很早回家,甚至大多时候都去学校接她回家,今天收到他说会早点回家的消息,这时候反而不见人影。 她奇怪地推开门,院子里摆满了满院的绣花球,刚进门院子里一角的灯光便亮起来了。 院中的场景瞬间铺展开来,绣花球娇艳绽放,季晨站在院子中间,穿着手工订制的西装,温柔地看着她。 严温玉看着花球中间的季晨,一时愣住。 模特身材的季晨,宽肩窄腰,手里握着一束玫瑰花,目不转睛地走到严温玉跟前,握住了她的手。 把她拉到院子中间,把花递给她,单膝下跪深情地抬头看着她问:“温玉,你愿意嫁给我吗?” 温玉低头看着他,他的眼神专注,带着期待。 她也蹲下来,看着季晨,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耳边似乎听到了季晨在不停地说着“我爱你。” 严温玉出够气了,然后才缓慢地轻轻点了点头。 在眼圈模糊中,戒指被戴到手指上,凉凉的带着特有的重量感,在灯光下,满戒圈的钻戒闪着光芒。 院子外面朱婶和几个孩子站在门口,或笑或拍手。 院子里面的两个人紧紧相拥。 季晨和严温玉年后专门办了一个小型答谢礼,宴请了厂里的工人和一些靠谱朋友。 他们两个人没有什么朋友,无非是之前上班的电视台和学校同事,还有一些村里的亲戚。 办完答谢礼,他们又给村里捐赠了一笔钱,把村里学校和公路都重新翻修了一遍。 此后又在县城里给农村上了年纪没人照顾的老人办了养老院。 又是一年丰收季,严温玉和季晨站在他们初来乍到的村里,看着自家院子里被村民铺满了的麦穗,感慨万千。 两个人步入屋内,这里的一切都是以前的样子,没有任何改变。 唯一的改变的是他们,季晨拉着要严温玉的手,一直没放开。 他们看着屋内的摆设,想到了他们以前的很多事:在院子里醒来,养育几个孩子,抓麻雀,下田,当老师,再创业…… 他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睛像是一汪池水深深地把他吸引进去。 他没忍住亲了亲严温玉的眼睛,又接连在她的脸上留恋,听到怀里的女人低笑抱怨:“干嘛,昨晚折腾一晚上了。” “不够……”季晨闷声说完便拉着她进了车里。 他吻了吻她,开车着驶离村庄,奔向市区的家…… 转眼便是九十年代。 公园里的一家三口和朱婶,正在放风筝。 季晨看着闺女小静正窝在严温玉怀里,吵着要吃糖,手里的风筝正是这两个女人怂恿的,结果风筝飞上了天,她们却不再关注了。 无论是风筝还是自己,她们母女两个都不太注意,他自己反而觉得受到了冷落。 不远处也有一家人在放风筝,那个男士却怎么都没把风筝放上天。季晨想了想,走到那位男士身边把自己手里的风筝线递给那位男士,说着这风筝送给你了。 那位男士显然很开心,孩子也兴奋地拍手。 严温玉坐在草地上远远就看到季晨把风筝递给了那位男士,斜倪了一眼。 季晨觉得她斜倪自己的那一眼也是如此的风情万种,喉咙滚动了两下说着,你俩都不玩了,要不然咱们回家吧。 闺女小静不乐意了,自己都4岁了,父母老是忽略自己的感受。 季晨看着自己闺女,外貌特像严温玉,尤其是那个小梨涡,他瞬间觉得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不由说道:“爸爸带你去坐过山车好不好。” “咳咳咳,小孩子坐过山车危险。”严温玉在旁边悄悄掐了季晨一下,低声轻斥道。 季小静吐吐舌头:“妈妈说不让去。” 她虽然还小,但自从懂事之后爸爸怕妈妈的习惯一直没变过。 严温玉从来没做过饭,从她记事起就是爸爸在做家务,有一次爸爸不在家,妈妈熬粥都要问爸爸,是不是放多了材料。 问多了,季晨也不放心,索性便很少出差了。 现在更加是能在家就在家待着了,尤其是趁着科技兴起,他把炒货厂里的东西都挂在了网店上,足不出户就可以把货品送往各个地方。 只是现阶段还处于网店初期,配送货物时效性无法保证,但本市区的时效已经完全可以保证了,因为自己连带着创办了物流公司。 他看着严温玉,不免觉得感慨。 季小静出生时,因为太大,严温玉颇吃了些苦头,生的时候疼了好几个小时。 当初他们说好的不要孩子,没想到过了几年,严温玉突然改变主意,借口说钱太多了,除了给姐姐家里的几个孩子都留下了,还想给自己孩子留下一些。 于是他们便有了闺女小静。 想到这里,他亲了亲严温玉的脸颊,又亲了亲她的耳廓,低声说:“该回家了,现在都晚了。” 严温玉看着天气和时间,这才下午三点多,哪里晚。 季晨仿佛看到了她的想法又接着说:“朱婶要带闺女去吃冰淇淋,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朱婶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人,那俩人眼睛里都透着旖旎,一看就是干柴烈火的样子。 季晨昨天出差去了趟南方,今天回家。 家里没人,打电话才知道他们在公园春游,这不,衣服都没换直接就赶过来了。 这还没焐热草地呢,便急着要回家了,摆明了上赶着要见严温玉。 “你俩快回去吧,我一会要带着孙女去那什么冰淇淋店。” “姥姥,是哈根达斯。”季小静着急说道,仿佛已经看到了冰淇淋店铺。 “对对对,我们就去吃冰淇淋,不要让爸爸妈妈跟着好不好?”朱婶商量着说道。 她在市里跟着他们住了这么多年,自打严温玉生了孩子便让孩子叫姥姥,看着这小孙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真当了姥姥。 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事,居然就这么实现了。 她的眼睛湿润了下,站起来拉着季小静的手说:“行,那跟着姥姥走去,这里就交给爸爸收拾好不好。” 季小静那小眼睛咕噜转着,看着坐在草地上正在看着她们的爸爸妈妈,点点头。 等朱婶带着季小静刚走,季晨便没忍住,亲了严温玉的嘴巴,好久都没松开。 严温玉推搡着:“赶紧收拾,回家。” 季晨眼睛里全是欲.望,起身把草地上露营的物品都收拾到车里,这才揽着严温玉的腰朝着家走去。 胡同里的银杏树正在春风的吹动下摇曳,两人牵手相视一笑。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一路陪伴,祝大家平安喜乐,顺遂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