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男主粉我不当了》 作者：荀二 　　新文案： 　　一个霸总带球跑文里，反派女配幡然醒悟的故事。 　　司空缈想，这一次她一定不把一千万支票扔女主脸上，要求她离开男主了。 　　狗男人不值当。：）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重生 穿书 　　主角：司空缈 ┃ 配角：陆容 ┃ 其它： ===================== 第1章 序章 　　夜已经完全黑了，整栋大楼只有这里亮着光。 　　十一点。 　　司空缈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 　　缓缓舒了一口气。 　　从早上八点开始，到晚上十一点，别说上厕所，她就连一口水都没喝过，终于手头的工作给清了。 　　几乎每天，她都过着这样加班到深夜的生活。 　　这时，整栋大楼，只剩她一个人了，她并不觉得孤独，因为—— 　　工作就是生命，生命就是工作，为陆容打江山的每一天，都是打了鸡血的有干劲！ 　　年纪轻轻，她已经与陆容联手创立了业界冉冉升起的新星——鼎星传媒，陆容任董事长，她就是他的执行总裁。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跟在陆容背后，为了不被他甩开，总是拼了命地走。 　　司空缈背着手，像个霸总一样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城市芸芸众生。 　　然而此刻，她心中没有任何霸言霸语，一心记挂着被人邀请去吃饭的陆大董事长。 　　她拿出手机，习惯性地按下第一个联系人。 　　“嘟……嘟……嘟……” 　　“嘟……嘟……嘟……” 　　对面没接，司空缈奇怪地瞧了一眼这拨打了长达60s的电话，心里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陆容这人冷淡是冷淡，但在工作上是绝对没有半点拖拉，他在的话，就算是睡觉也不可能让电话响这么久不接。 　　她再接再厉又打了两个，最后一个的时候，出现了： 　　“抱歉，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司空缈：“？？？” 　　陆容干脆关机了？不，不可能，这很不陆容。 　　司空缈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肃了神情，立马呼叫了保镖。 　　“司总。”还没有两分钟，四个训练有素的保镖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动作整齐划一，非常具有职业操守。 　　“走。”司空缈纤纤素手一挥，“你们陆董事长出事了，咱们快去找他！吃什么大排档，真是，那是他这种身份的人该去的地方吗？！” 　　她没注意到，四个保镖用一种【陆总可真他妈可怜】的眼神对视了一眼，又迅速回归了一板一眼的正常。 　　…… 　　…… 　　他们鼎星传媒刚刚替一名颇有人气小偶像办了一场演唱会，演唱会第二天，小偶像请全公司吃大排档。 　　人人都夸小偶像人很nice，还接地气。 　　本来身为董事长的陆容推脱不过，也被簇拥着去了。 　　全公司就司空缈没去，她嫌人家请的烤串脏，一点品味都没有，还有重油重糖的垃圾食品怎么能给她们家陆董事长吃？ 　　本来陆容没打算去的，见了司空缈嫌弃满满的眼神，立马改变主意答应了。 　　群众一片欢呼，显得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司空缈越加地被排挤在外了。 　　…… 　　很快，司空缈找到了众人吃完烧烤过后去蹦迪的那家夜总会，亦找到了最后跟陆容接触的小瘪三。 　　她坐在夜总会最高档套房的真皮沙发上，工作包裙下两条细腿叠成了十分高傲的样子，她瞟了一眼被两个保镖押着的年轻男人。 　　emmm……头发真油，油得可以榨一斤去炒菜了。 　　“说，陆总在哪里？”司空缈的语气里，是惯用的王之蔑视。 　　“姑奶奶，你放开，你放开我什么都说。”年轻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心里发怵。 　　“我哪里敢得罪陆总啊，见他喝醉了，就替他开了一间房。”年轻人摸出了钱夹子，从里面抽出一张房卡，“这不，开房的钱都是我自己垫的呢。” 　　司空缈接过卡，以下巴示意，保镖从怀里抽出二十来张百元大钞，从年轻人的头顶缓缓洒了下来，做出一个有小型天女散花震撼效果的造型， 　　“哼，算你识相，这些是赏你的。” 　　在司空缈一行大摇大摆走后，年轻人捡着钱，嘴角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 　　这个女人不是特别在乎陆容吗？等这个高傲的女人发现的时候，她家陆总早就已经睡了别人了。 　　他多想看看这个女人目中无人的脸上出现恐慌、龟裂、害怕、绝望的神情。 　　年轻人眼底，想到这里，他眼底愤恨和兴奋交杂，整个人几不可闻地抖动起来。 　　…… 　　快步出了门的司空缈本来要赶往年轻人所说的酒店，福至心灵的，她总觉得这一切有点太顺利了一些。 　　很多年后，司空缈无比感激这一刻的福至心灵，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改变了她后面本来预定好的……悲惨的一生。 　　“等等。”司空缈拿着卡，“你们在这里等等我，我觉得有点不对。” 　　她脱了外套，一个人潜了进去，见那间豪华套房半开着，里面有头发的年轻人在打电话。 　　司空缈瞧了瞧左右，正是因为是豪华套房，才没有闲杂人等。 　　她贴到门边，想听听年轻人讲什么，“1123，客人在里面，一晚上给你1万块。” 　　电话那头有呜咽。 　　“哭，哭什么哭？你不想做，大把的人做。”油头年轻人一改在司空缈面前的龟性，恶狠狠地朝电话对面的人发现，“又不是叫你睡杀猪的屠夫，啧……矫情。” 　　“你好好想想吧，你妈的病，等着人治呢！” 　　那边的人听到这句话，停止了抽泣。 　　1123……1123……她分明记得，油头给她的那张卡，写的是1223。 　　这是专门有人设套，来整陆容呢，而且还安排了人防着她。 　　是他们鼎星传媒的对家还是仇人，司空缈说不清，因为这样的手下败将实在是太多了。 　　她来不及收拾门里的阴谋者，赶紧溜出了门，吩咐保镖“好好招待”那给陆容设局的小油头，一个人乘车赶往了目的地宾馆。 　　…… 　　那是一家档次不高的三星级酒店，一般陆容都不会住这种酒店。 　　司空缈站在门口的时候，先吐槽了一遍这个毫无设计感的夸张土豪装修风格。 　　1123，意思是11楼，23号房。 　　下了电梯，司空缈一眼望过去，看到一个人影，哆哆嗦嗦地立在一个房门门口。 　　她没看挂在电梯门口对面的电梯排号，可她的直觉就是这样，直觉这个人影，就是油头年轻人安排的人。 　　风风火火，一双高跟鞋笃笃笃急走过去。 　　人影渐渐成了一个年轻女子，扎了个马尾，还是个学生样，眼角红红的。 　　司空缈才不管这个女子长什么样，只觉得脑门一股热血，“鬼鬼祟祟在那里干什么？” 　　年轻女子一惊，像一只小兔子，不知所措。 　　司空缈穿了高跟鞋，比对方高了半个头，一手撑过门板，气势十足，像一个土匪，“我们老板喝醉了，睡里面。” 　　“你是谁？”她双眼一利。 　　“我……”年轻女子其实拿着房卡，完全可以反驳她，可司空缈气势实在是太强了，显得她做贼心虚，“有人叫我过来的……” 　　“我想，这酒店应该不提供叫鸡服务吧？”司空缈似笑非笑地上下扫了一眼女子。 　　“你！你怎么能这么侮辱人？！”女子羞红了脸，倔强抬眸，怒视司空缈。 　　司空缈嘴角讥笑，轻易从她手中抽出房卡，“不想我报警，就给我滚。” 　　女子气得浑身发抖，又自知理亏不敢发作，水杏一样的眼睛倔强地往司空缈跟前一瞪。 　　还是无法，气势终究被秒杀，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 　　待那人走了，司空缈才舒了一口气。 　　一瞧晚上的百达翡丽腕表，得，都一点了。 　　“陆容，陆容。”她敲了敲门。 　　明明有房卡，一刷就可以进去了，可司空缈还是选择富有尊重意味地敲门。 　　没人应答。 　　司空缈觉得，是不是语气太过亲密了，不够客气，于是她又小心翼翼地轻轻敲了敲，“陆总，您睡了吗？” 　　只有面对陆容的时候，司空缈才会放下浑身尖锐的骄傲与刺，露出小刺猬最柔软的小肚皮。 　　过了好久，里面没人回。 　　她低下脑袋，脚趾朝下，蹭了蹭地毯，“那个，这么晚了在外面我不放心，跟林阿姨……也没法交代，我先进来了哦……” 　　她像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一样，有些卑微地道歉，“阿容，你不要怪我哦。” 　　说完，一闭眼睛，刷了房卡。 　　她从来不敢不经陆容允许，闯入他的私人空间，就算两人十余年来共处一个家。 　　房间没有开灯，是黑黑的。 　　空气中弥漫着酒气，很浓重，司空缈心中担心。 　　她在黑暗里摩挲开关，蓦然，一个冲力扑了过来，将她扑倒在门板上。 　　直直关了房门。 　　一双热唇袭来，男人的大手扣住了她的手，高高扣在门后。 　　“陆……”她心里知晓是陆容。 　　可她万万没想到，陆容会变成这样，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会被他这么对待。 　　她想反抗，可男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令她迷醉了多年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 　　她从来没被他吻过，更没有这样，缠绵悱恻的。 　　她的心，被高高地揪起，明知道是错误，明知道是陆容喝了别人灌的迷魂药。 　　也明知道自己的职责是叫醒他，却也不得不沉醉其间。 　　一吻完毕，司空缈喘着气，手脚抵着男人，阻止他做接下来的动作。 　　她一声声固执地问男人，“陆容，陆容，你记得我是谁吗？” 　　“你记得我是谁吗？” 　　黑暗里，男人带着血丝的眼睛看向她，就像夜里灼灼燃烧的火光“司空缈。” 　　“妙妙，妙妙……” 　　司空缈热泪盈眶，双手松了抵抗，“诶，我是妙妙。” 　　一瞬间，她被男人所带来的热浪席卷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来吧，沙雕带球跑文！ 第2章 狗血小说 　　对于司空缈来说，这世界上没有比睡到陆容更令她开心的事了！ 　　在身体的极度酸痛与疲惫后，她小刺猬收起了刺，小肚子贴着这世界上最令她安心的人类入睡。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与今天发生的事刚好相反的噩梦。 　　梦里陆容被灌了迷魂酒，她听信了油头小瘪三的话，并没有找到他。 　　今天遇到的那个学生样的女子进了陆容的房间，然后他们…… 　　司空缈变为幽灵状，浮在上方，看得咬牙切齿，目眦欲裂，心随魂碎：【怎么敢，这个女人怎么敢？！】 　　第二天，这女人偷偷穿起衣服，扶着腰跑了。 　　此时，梦里的“司空缈”已经找了陆容一个晚上了，头发凌乱，形容憔悴。 　　大半夜一辆出租横冲过来，擦挂了她的大腿，她忍着痛连呜咽也不敢，也不想理论，一心只记挂着失踪了的陆容。 　　最终她还是回到了酒店，恍惚之间，与一个匆忙逃跑的女人擦肩而过。 　　慌忙间，那女人的房卡掉落。 　　司空渺举过一看，【1123】。 　　她不会忘记，油头小瘪三给的房间号是1223。 　　【嘟嘟嘟——】一阵短信音想起。 　　司空渺忙查看短信，新来的短信是个陌生号码，上面只有一句话：【想不想知道，你护了十几年的陆总，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往下翻，是一张照片：英俊的男人睡在床上，面色潮红，脖子有斑斑驳驳的痕迹。 　　司空渺天旋地转，她有个预感，抓起房卡就往1123跑。 　　刷开房门，只不过看到那被子的一角，“司空渺”似乎已经完全明白了，她关了门，蹲到地上，捂着嘴无声地哭了。 　　她心疼陆容，遇到这种事，男人其实和女人是一样的。 　　她抬眸，琢磨出了一个笨办法。 　　…… 　　当陆容醒来的时候，身旁睡了一个女人，他蓦然一惊。 　　那女人背对着他，轮廓无比熟悉，“司空缈？” 　　女人转过头来，用被子捂住胸口，眼角都是红的。 　　“我们昨天……”男人扶着脑袋，记不起昨天的事，他摇了摇头。 　　“嗯……”女孩子的脸蛋红红的，羞涩地点了点头。 　　陆容一愣，似乎回想起昨夜纠缠的身影，隐约觉得有一些不对，可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疑虑，“我会负责的。” 　　“我不——”司空缈本来只是想掩盖昨晚那一场意外的，她想的是，是她总比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强一些。 　　“别逞强，逞强的司空缈看起来，就像一只外强中干的猴子。” 　　“别乱说，陆容你闭嘴。” 　　“猴子猴子猴子。” 　　“司空缈”嘴角不自觉嘴角微掀，那就，永远保存这个秘密吧。 　　…… 　　从此，司空缈跟陆容从共处同一屋檐下，变成了真正的同居。 　　…… 　　几天之后，鼎星传媒招聘，进来了一个叫做傅灵灵的实习生。 　　这只是鼎星传媒招聘的数十位应届生中的一个，对此，沉浸在意外爱情喜悦中的“司空缈”并没有在意。 　　傅灵灵一开始进入的，是办公室。 　　也就是处理公司人事招聘、杂物以及董事长日常事务的办公地。 　　她大大咧咧，工作老是出错，引得办公室主任骂了好几次，是个不足为奇的存在。 　　事情的变化来自于一个广告设计案，一个国际大牌换广告代理商，几个公司正在竞标。 　　“司空缈”看不惯傅灵灵，就是在这次竞标中。 　　她同团队赶了一个月的方案，最后一个晚上她有手写了很多意见，没想到递上去之后，被傅灵灵一杯咖啡浇毁了。 　　“司空缈”想要赶走这个实习生，没想到遭到一直看不来司空缈的同事反对。公司被司空缈打压的同事太多了，反弹是一时的，不是傅灵灵有多好，大多数人只是想和司空缈作对。 　　这件事闹大了，闹到了董事会，董事会也不乏看不惯“司空缈”的人。 　　最后交由陆容裁决，傅灵灵要出一个idea，补偿“司空缈”团队。 　　没想到傅灵灵临时抱佛脚的idea被董事会夸赞为富有人情味，继而公司组建了以傅灵灵为核心的创意团队…… 　　崩坏就从这里开始的，正是由于傅灵灵打了“司空缈”的脸，越来越多的人乐得看好戏。 　　加之在偶然机会下，得知傅灵灵家世可怜，母亲重病过后，更多人开始同情傅灵灵，加入到反抗“司空缈”的队伍里。 　　他们夸赞傅灵灵热情、聪明、有人情味，这样的人比“司空缈”那种工作机器不知高了多少倍。 　　“司空缈”本就高傲，怎会受得了这些乌合之众，把她与那样平凡又没有自制力的女人比，可她越是打压，这些叫嚣的声音就越是厉害。 　　最后她受不了，私自动用了陆容的权限解雇傅灵灵。 　　傅灵灵收到邮件后晕倒了，公司的人将她送到医院后，被告知她已经怀孕快四个月了。 　　她本身瘦削矮小，加之有没有男朋友，这段时间来别人都以为她长胖了，而不是怀孕了。 　　就在当天，司每个人的邮件箱里都躺了一封电子邮件，陈情说明傅灵灵肚子里的孩子，是陆容的。 　　甚至有人撞见陆容单独前往傅灵灵病床。 　　“司空缈”一个人在家，忐忑地等了许久，等到陆容从医院赶回来。 　　陆容的第一句话：“司空缈你骗我。” 　　第二句话：“我搬出去住，我们分手吧……” 　　接下来的事情，漂浮在上空的司空缈就像是看了一场走马灯戏： 　　她看见自己变得越加疯狂，她用尽了各种手段去逼走傅灵灵。 　　可是越这样，引起的效果越是反弹。 　　最后她用多年来的一千万存款，用傅灵灵母亲的病威胁傅灵灵，终于让这个瘟神拿着一千万母亲的救命钱揣着球跑路了。 　　可“司空缈”也失去了一切，公司的支持，陆家多年的照顾，以及陆容最后的一丝目光。 　　五年来，她独自在外漂泊，由于陆家恨她，因她失去了陆家孙辈，由此处处针对，令她找不到正经工作。 　　五年之后，傅灵灵携子回归。 　　这孩子聪明又邪门，对陆家及陆容乖巧听话，又使了手段来恶整“司空缈”，将她践踏到泥泞里。 　　最后“司空缈”竟沦落为妓，在一次做了生意之后，她眼见陆容傅灵灵一家三口从豪车中走下，儿子乖巧可爱，丈夫体贴温柔，傅灵灵竟又有了身孕。 　　“司空缈”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回了出租屋，用一根丝袜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 　　隐隐约约地，司空缈见到一个小说网站，视角强行打开，她看到了一本收藏不断上涨的狗血小说。 　　上面的简介俨然有：傅灵灵、陆容的字样。 　　司空缈睁大眼睛去瞧那简介，那是一篇女主是傅灵灵的总裁带球跑狗血小说，陆容是和傅灵灵一夜情的高冷总裁，两人阴错阳差春风一度过后，傅灵灵逃跑了。 　　为了母亲的病，傅灵灵伪造了名牌大学的毕业证书，去鼎星传媒应聘。 　　中间受到了恶毒女配司空缈的针对。 　　作为本作最大的神助攻，司空缈的每一次作死都在撮合陆容与傅灵灵走到一起。 　　在司空缈的作弄下，傅灵灵忍痛带球奔走，这一行为终于让陆容意识到自己对傅灵灵的爱。 　　五年之后，傅灵灵携着天才宝贝归来，司空缈罪有应得地作死了，霸道总裁与他的逃跑小娇妻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 　　司空缈： 　　“……” 　　“……” 　　“……” 　　分不清这文到底是脑残还是智障，反正她是被雷醒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活在一本总裁带球跑文里，还是里面堪称大反派的神助攻。 　　这都不是打击最大的，最大的是陆容啊…… 　　那个她爱了十几年的陆容啊，竟然会看上那样毫无记忆点的女人，上演这么低龄幼稚只配存在于QQ空间小说里面的剧情。 　　不能忍她舔了十几年的少年，是个脑残。 　　她、不、能、忍！ 　　【哐当！】 　　她一jio踢翻了身旁睡得烂熟的男人。 　 第3章 一jio踢掉 　　司空缈扶着腰起来，每走一步，腰就酸一下。 　　洗漱完了，回来穿衣服时绊了一下，发现是男人的腿。 　　他被司空缈踢到了地毯上，还睡得四仰八叉。 　　司空缈回忆起那个梦，不知是真是假，只是心口疼得厉害，好像真的经历过一般。 　　她心里有气，仔细瞧了没问题那半边的腿，便一jio踢了过去，“腿长那么长干嘛，碍眼。” 　　她以前喜欢他，喜欢他高挑的个子，腰下面全是腿。 　　现在看他讨厌了，觉得他第三条腿，也长得讨厌。 　　大学时候，陆容与家里闹矛盾，离开家族创业，她放弃斯坦福的offer，陪他一起。 　　起初两人住在一个小屋子里，从小锦衣玉食的陆容没吃过这种苦，司空缈省吃俭用，甚至悄悄一天只吃一顿饭，给陆容买她力所能及最好的。 　　最好的衣服，最好的床单，最好的美食。 　　他俩废寝忘食地工作，后来公司才稍微能够周转了，两人才搬离了以前差点只能挤一张床的小公寓。 　　现在两人还是住一间公寓，作为长久的战斗伙伴，两人工作与生活基本不分家。 　　他俩是战斗伙伴，可一直以来，两个人的关系也止步于此。 　　司空缈知道，陆容从见到她第一眼起，就讨厌她。 　　可她就是喜欢他，同样从第一眼起，她的心中就燃起了一团炽热的火焰。 　　那一年，她才十四岁。 　　从小被亲戚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女孩，被父母的豪门故旧收留。 　　穿着洗得白白的衣服，提了个破旧的箱子，里面装着她全部的家当，被加长型的悍马接到了一座别墅。管家在玄关处等着她，领她一步步走入别墅里，四周从未见过的艺术品令小女孩局促不安。 　　美丽温婉的女人身着高贵得体的衣服前来欢迎她，“妙妙？你是妙妙吗？” 　　女孩子乖巧地点头，她习惯于乖巧的伪装色了。 　　“妙妙，让你受苦了。”女人很会说话，将她抱在怀里，宽慰她。 　　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司空缈喜爱这样的怀抱，自从奶奶死后，她再也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怀抱了。 　　二楼，稀稀疏疏的响声。 　　“林姨，她是谁？”一个骄傲的少年音。 　　滴滴答答敲打在她的心口，司空缈心中一动，遂抬起头—— 　　电光火石间，她看见了他。 　　那是一个少年，穿着白衬衫，双手抱臂，倚靠在墙垣。 　　她说不清为什么，肯定不只是他长得好看，他确实好看极了，特别是那双黑色的眼睛，薄薄的眼皮里好像天上的星子摇摇坠下。 　　风飘来，拂起少年轻薄的衣摆。 　　司空缈心如擂鼓，就好像随着这衣摆，那些扑簌簌的星子，一颗一颗落到了河里，振荡起片片涟漪。 　　从此瀚海情关，孤山难越。 　　“她衣服真土。” 　　少年的语气里，吐露着对陌生少女最直白的第一眼评价，像秋日天光里冷漠无情的风，狠狠刮着少女的心口。 　　司空缈蓦地被冷醒了，她卑微地低下了头。 　　“她啊，她叫司空缈。”这座别墅的女主人向自己的继子介绍，“阿容，还记得司空叔叔吗？当年救你的那一个。” 　　气氛骤然冷凝。 　　少女几乎可以感受到少年刀一样的目光，狠狠刺在自己身上。 　　旋即，他呼吸急促地跛着脚，消失在走廊深处。 　　……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相见，于她是石破天惊的初见，于他，则是一个顶着他深深厌恶的姓氏出现的小尾巴，开始十几年来持之以恒地跟随、追逐、倾慕。 　　至今司空缈回忆起那场初见，心弦都在颤抖。 　　从十几岁初识开始，两人中都是她在主动，主动了这些年—— 　　直到今晚她才发现，自己惊鸿一瞥，从此纵身情海爱了十几年的男人，竟然……是个傻叉。 　　不，这是在太可怕了。司空缈颤抖着手，捂住自己巴掌大的小脸。 　　她离开宾馆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公寓收拾包袱走人。 　　她才不要像梦里一样，当他的忠实舔狗，为他打理公司，当他的免费床伴，在他遇到那个草根女主后，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 　　要踢，也是她先踢。 　　…… 　　日上三竿，陆容被窗外的阳光刺得眼皮发痛。 　　地上毛毯劣质，有些刺人。 　　他坐了起来，宽肩窄腰，略微有些苍白的皮肤，身上没有一丝赘肉。 　　他瞧了自己一眼，没有任何衣物蔽体，皮肤上斑斑驳驳的红痕，男人皱了眉。 　　他的脑子断片了，昨晚被灌了太多酒，那些酒中掺杂了些异样的东西，他当即没有发现，导致了后来的事情。 　　陆容隐隐约约只记得一个女人，昨晚两个人发生了很是荒唐的事，却莫名地，很契合。 　　那个女人要他叫她的名字。 　　陆容不记得了，他敲了敲脑袋，莫名感觉出，这个名字很重要，他一定要记起。 　　天光乍开，在他眼皮上舞蹈，他长长的睫毛下，容颜姝色。 　　“陆容，陆容，你记得我是谁吗？”黑暗里，女人双手抵着他，固执地问。 　　“妙妙，妙妙……”他喘息着，急于渴望她，唇齿间，吐出了这个美好的名字。 　　纵使美好，他几乎从未对她喊过。 　　陆容抬眸，天光下，瞳孔幽深，“司空缈。” 　　那个昨晚在他身下恹恹哭泣的人，泪眼朦胧地求他饶过她的人，竟然是司空缈？！ 　　纵然这些年已经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本事，他左手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司空缈？”他喊了一声。 　　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随意穿好了一条裤子，翻找衣服的时候，瞧见床上的污迹及那一小块红色，他的耳根忍不住红了。 　　鬼使神差的，他俯身，大掌摩挲了一下那块红色的污迹。 　　…… 　　陆容一个很骄傲的人，坐在宾馆的大床旁，局促地等了司空缈很久。 　　他以前发过誓的，选谁也不会选司空缈。 　　就算是饿死、渴死、老死，就算司空缈把他身边的女人都赶走了，他也有本事自己跟自己的右手过，就这样跟她耗着，也不会找她。 　　可现在生米煮成了熟饭，自己的第一次都给了她，他……决定勉为其难地去讨一个说法。 　　他等啊等，从日上三竿，等到了太阳西移。 　　当他发现她真的不会再回来的时候，他开始给她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当他回到公寓，家中恍若遭贼。仔细查找后，才发现，不见了的，只有司空缈一个人的东西。 　　“司空缈，你去哪儿了？”陆容一只手掐着沙发，手指陷入了沙发里，颓唐地躺进了沙发里。 　　陆容大直男搞不懂，以前都好好的，都是司空缈追逐他。 　　为什么一把他吃到嘴里，就这样闹失踪，忙不列颠地放手出走了。 　　于是他打开了猫乎，一个靠科普知识与装逼生存的app。 　　【请问一个女人持之以恒追了男人十年，睡到了以后却句话不留拍拍屁股走人，这是为什么？】 　　为了有人尽快回答，他还发了一千块的悬赏。 　　很快，他的手机屏幕被蜂拥而至的刷屏覆盖了，铺天盖地都是三个字： 　　【短软快。】 　　【短软快。】 　　【短软快。】 　　…… 　　…… 　　陆容：“……” 　　脸全黑了。 第4章 重新生活 　　司空缈行动力一直很强，当年她提着一个箱子来到陆家，如今她也提着一个箱子—— 　　顺带叫了蚂蚁搬家，一卡车运走了她的所有东西。 　　找房子的过程也很顺利，公司旁边车程只有五分钟的两室一厅小公寓。 　　就算再怎么恶心梦里的剧情，嫌弃人设崩塌了的总裁，但班还是要上的，这是社畜多年的自觉，也是被社会敲打了多年留下的应激反应。 　　司空缈和房东签订了租房合同后，托人将自己的家当全部搬了进去。 　　她手脚本来就麻利，从小寄人篱下养成了她收拾东西飞快的好习惯，因为在一家住不了多久，就会像踢皮球一样，把她踢去另一家。 　　就算后来，她已经和陆容联手创办了诺大一个企业，就算在所有人面前她是大魔王、女魔头，可司空缈知道，她还是那个自己，从头到尾没有变过。 　　放置好家当，又打扫了一遍房间，她将app上订好的睡莲插进了花瓶之中，整个小公寓终于有了一点人气。 　　做好这一切后，已经晚上九点了，司空缈瘫倒在沙发上。 　　她一直把自己绷得像拉扯幅度最大的弦一样紧，就连和陆容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时刻提醒着自己所要遵循的礼仪。 　　她始终害怕陆容这种出身豪门的精英会瞧她不起，就像第一眼见到她时候，嘲笑她土气破旧的衣服一般。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像现在一般，宛如一条失去生命养分的咸鱼，深深地陷入到沙发里。 　　毫无仪态，只求自己舒服。 　　她躺在沙发上，伸了个拦腰，露出一截小肚子：【真他妈舒服。】 　　最爽的莫过于，她还定了一份公司斜对面的黄焖鸡米饭。 　　以前顾忌着面子，从未在公司外面的小摊面点过东西吃。 　　其实她可想吃公司对门那家黄焖鸡米饭小摊了，每次从自己的大奔上下来，闻到那鸡米饭汤汁的浓香，小肚子就忍不住咕咕地响。 　　她有时加班到深夜，从高楼往下，就看见三三两两加班的社畜坐在小摊前，一边喝着肥宅快乐水，一边大口嚼着浓郁汤汁浸泡的饭。 　　那鸡肉炖得又烂又香，司空缈一看就馋得不行，可她不能吃，连看一眼就觉得是崩人设。 　　现在不一样了，她纤纤手指一拉塑料袋，那日思夜想的浓香扑鼻而来，旁边搁着的红色瓶子肥宅水，在向她发出万劫不复的呼唤。 　　一口快乐肥宅水，一口汤汁泡饭。 　　管她玛德过午不食，管她玛德保持身材，司空缈真真正正体会到了放纵的快感。 　　【嘟嘟嘟嘟嘟——】手机响了。 　　平日里永远涂着精致口红的小嘴上沾满了酱汁，松懈地启了唇，“喂？” 　　“司总，我们把那瘪三的嘴给敲开了！”电话那头，传来了欣喜的声音，宛如电话那头不是保镖威胁小瘪三，而是今年农民伯伯喜迎粮食大满仓。 　　司空缈吸了口肥宅水，心中一紧，“他到底什么身份，那天还有没有人跟他一起？” 　　关于那个梦，司空缈一时气糊涂了，才一脚踢开陆容搬了出来。 　　实际想想，那只是个梦，她需要证实其真实性。 　　而现在——就是证明的时候。 　　“他是金牌娱乐的少东家，董建波。”保镖喜气洋洋地说道。 　　“啊？”司空缈抬头想了想，“哪一家？哪个人？” 　　她还脑海里真没这家公司，以及这个人的存在。 　　这只能说明——“切，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杂鱼。”司空缈一边嚼着熬得碎烂的鸡肉，一边毫不留情地吐槽。 　　她和陆容开创鼎星传媒，一路厮杀至今，不知把多少小公司踩在脚下。 　　其中不乏记恨者存在，司空缈很快明白了那小瘪三的意图，不过是衔恨报复。 　　“司总，我们还从这董建波口中撬出一个人。”保镖继续汇报，仿佛在一片丰收的稻田下面，还收获了无数好吃的小龙虾。 　　“哦？”司空缈压抑自己的声音，她感觉得出，自己离证实梦的真实性，只有一步之遥了。 　　“那人收了董建波的钱，企图对陆董……陆董……”原本还在审问时嘲笑过小瘪三的保镖，此时却对司空缈说不出那句话，他红了熊脸支支吾吾半天，“她企图对陆董做坏事！” 　　保镖用了【做坏事】这种言简意赅的表达方法，阐述了那个与董建波进行金钱交易的女人，到底有多卑劣！ 　　“她叫什么名字？”司空缈问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那三个字，从保镖的嘴唇里吐出，“傅灵灵。” 　　司空缈神魂俱震！ 　　傅灵灵，那个只有在QQ空间才能看到如此狗血小说的女主，就是叫这个名字！ 　　司空缈嚼嚼嚼鸡肉，吨吨吨喝肥宅水，想不到真是真的…… 　　好样的傅灵灵，好样的陆容，司空缈就像对待仇人一样一口气把盒子里的鸡肉全部戳成一串，然后张嘴一口吃掉。 　　从此以后，她绝不瞎参合到这个狗血脑残的世界里去。 　　“好，给老娘把这个人扭送警局。”司空缈不客气地一口气喝完了肥宅水，一把捏扁了可乐罐。 　　他们去舞吧，她独自美丽。司空缈打定了主意。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 　　当天晚上，司空缈还是没能睡着。 　　她辗转反侧，鼓起勇气拿起手机，点开了QQ空间。 　　【厉太太，您胃癌已经到了晚期，还有，您怀孕了……】 　　司空缈看到了这么一句宣传语，配上两个不知道从哪里抠出来立绘图，图上女人眼含热泪，手里拽着一张不止是病危通知单还是怀孕b超照，男人则一脸霸道总裁式冷漠。 　　她登时眼前一黑。 　　不行，快吐了，看看有没有啥正常小说。 　　于是司空缈深深吸了口气，强忍着不适，手指一划—— 　　【“你替她坐牢，我娶你。”三年后，狱中只剩下一大一小两具白骨……】 　　“我可去你妈的吧……”司空缈忍不住骂道。 　　孕妇坐牢是要被取保候审的，这些作者简直一点常识都不要了。 　　司空缈没法和这些莫得常识的小说好好李涛，只好翻下一本，她这时已经不想在QQ空间找正常的小说了，她只想知道，还有多奇葩。 　　【她剜出小腹里那块肉，带血扔向他：“你要的，给你了，你永远不要后悔！”】 　　很好，司空缈想给这个女主递工具，她想亲眼看看这女主是怎么才能把腹中的婴儿扯出来扔给男主，这是很考验技术的。 　　【五年前，他因她走向光明，五年后，他让她走进地狱……】 　　其实这已经算是正常了…… 　　…… 　　第二天司空缈是顶着黑眼圈去上班的，还意外迟到了。 　　为此大楼前台盯得她眼睛都绿了。 　　莫得感情的工作机器居然会迟到……真的该出门翻老黄历了…… 　 第5章 男上加男 　　司空缈走上总裁专用电梯，摁了15层，重重呼了一口气。 　　今天从停车场出来，一直到前台，所有人明显把她当动物园里的猴子看。 　　原因当然不仅仅是她迟到了，她一向是全公司除了保洁阿姨以外，来得最早的。 　　所谓睡得比牛晚，起得比鸡早，就是说的她。 　　不，可能那个除了她，其余全体员工都在的私人员工群里，那些人都把“她”称作“它”。 　　在鼎星传媒所有员工眼中，司空缈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工作机器。 　　纯粹的，铁血的，就跟《终结者》里面的施瓦辛格一样，筋肉型的。 　　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迟到，更不会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还不化妆，贸贸然地跑来上班。 　　司空缈对着电梯，看着电梯铁皮墙面反射的自己，和平常一丝不苟的妆容一点也不一样。 　　她朝镜面里的女人一笑，镜面里的女人也朝她一笑。 　　很多人说，她就是日剧里的典型恶女人设，从头到脚，无不散发着把人切割成三千两百片的女魔头气息。 　　可镜面里的女人，她正青涩地咧开嘴唇，分明看起来很清纯，像是王维诗句里的小鹿。 　　这样子的她，很陌生。 　　可司空缈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安心，好像卸下了什么重担一样，她不需要再披什么面具了。 　　是的，她不需要再获得陆容的认可了，也不需要苦苦维持陆家的颜面了。 　　就算她再怎么机关算尽地为这个公司谋划每一分出路，最后的结局都是被那个叫傅灵灵的女主鸠占鹊巢，陆容也会跟着爱上傅灵灵，不会看她一眼。 　　那她也就不想再【可怜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司空缈打定了主意，电梯已经到了15层。 　　她和陆容的办公室都在15层，这座30层大厦刚刚的中间段，楼上楼下的信息可以均衡传递，当楼房发生火灾等危险时，也方便逃跑，可以说是整栋大楼的中枢神经。 　　这里没有小说里霸总的大厦顶层待遇，也没有270°可以俯视蝼蚁众生的落地窗。 　　这才是最正常的一般大楼分布结构。 　　司空缈穿过一片办公区，她感到每个人的目光都向她射来，又不约而同悄悄收回目光。员工手里手机的灯光交替，看得出他们正在微信群里激烈地聊天。 　　平素里，司空缈永远是目空一切的状态，她的眼里只有工作，她认为只要工资给够了，这些人就应该工作，就应该为她卖命。 　　可是直到梦里，她浮在空中，才发现居然每个人都这么恨她。 　　恨到专门建了个名叫【干掉司空缈】的微信群，整个鼎星传媒上下，只有两个人没被拉进去。 　　一个是司空缈本人，一个就是陆容。 　　到了后期，连陆容也被傅灵灵拉进去了。从头到尾，他们是一国的，而她是独自一人。 　　司空缈想，这些人，一定现在在不断刷屏地讨论嘲讽她吧，顺便再做几个表情包，一包永流传。 　　哼，她才不在乎！ 　　司空缈拨了拨专门顺下来的刘海，踩着唯一的那双平底鞋，走入了办公室。 　　“Jane，给我倒杯咖啡。”司空缈坐到旋转椅上，旋了个圈圈。 　　一名身穿OL装的成熟女性走了过来，她眼睛上戴了一副眼镜，浓浓的妆容遮盖着黑眼圈，“是的，司总。” 　　Jane转过身，习惯性地走到咖啡台旁，做手磨咖啡。 　　司空缈瞧着她的背影，女人长得其实很丰满，手脚亦是麻利，举手投足之间有贤妻良母的派头，可惜被司空缈训练成了工作机2号。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纤纤，你前阵子不是让我给你批年假吗？” 　　女人倒咖啡豆的手一顿。 　　“我记得你很想去日本溜一圈，赶快办签证，找个时间和你爸妈去吧。” 　　女人连盛放咖啡豆的铁皮罐子都握不住，啪嗒一声，咖啡豆落在了红木桌子上。 　　“司总……”她声音有点发抖。 　　“去年和前年的年假都没给你放，这一次累加起来好好玩吧。你爸妈需要好好陪陪，以后我会给你少布置点工作。”司空缈手指旋转一支笔，十分灵巧的样子。 　　“你别误会，不是削你权，只是以前太累了，以后咱们轻松点。” 　　司空缈的秘书，名叫张纤，入公司五年多，跟着司空缈出生入死地打拼，是元老级的那批员工。 　　司空缈自己是个工作狂，把身边的人都压迫成了工作狂，特别是张纤，几乎天天陪着她加班。 　　占用周末时间不说，连年假都已经三年没休了。 　　司空缈想到这里，手扶着额头，嘴角弥漫苦笑，她大概是世界上的社畜都想毒杀的那种老板。 　　就算她给了张纤再多的钱，再高的地位，她依然剥夺了张纤作为一个正常人的自由活动时间。 　　张纤五年来，甚至没有谈过一场恋爱，直到最近张纤的父母连番催促她去相亲，差点把她逼疯。 　　就是这样的张纤，直到梦的最后，都没有捅过她刀子。 　　甚至到了最后，她赶走了怀着孕的傅灵灵，深恨她让其失去后辈的陆家百般为难她，令她再也找不到一份完整的工作。 　　是张纤，不计前嫌地帮她找房子，汇了几笔大头的存款给她，令她苟延残喘了几年。 　　而后她被傅灵灵与陆容的天才儿子陷害，沦落成妓，又自杀而死，也是张纤为她敛尸。 　　当时张纤已经三十好几了，依然孤身一人，听说她曾经喜欢过一个男生。在最美好的年华，她忙于工作，几乎没有时间与他相处。 　　那男生后来也没有再等她了，娶妻生子，彼此安然。 　　梦里的故事，太过真实，直至现在司空缈才开始反省，反省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是怎么把自己的人生以及别人的人生，作到万劫不复的。 　　“怎么，纤纤，你不愿意吗？”司空缈一双小鹿眼往上一瞟，狡黠得很。 　　张纤回过头来，正对着这样一双眼睛，她眼眶红红的，似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巴，“愿意的，愿意的，谢谢……谢谢……司总……” 　　司空缈张张嘴，本来想说，哪里用这么客气。 　　我把你当朋友啊，以后叫我名字就好，可是她还是没有说。 　　她觉得这样太突兀了，很假，她想一点一点的改变，让张纤看到她的释放出的善意，以及她想要改变的决心。 　　然后她看见张纤已经哭了，不知是长期疲惫的弦突然松了，还是堵塞的水坝终于疏通，张纤抹着眼睛，哭了好久好久。 　　司空缈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她似乎做错了很多事，不然就不会惹得张纤哭唧唧了。 　　她知道张纤比铁血女金刚还抗打。 　　…… 　　设计部的男同事小贾从厕所出来，一脸男人之隐的样子。 　　“怎么了？”隔壁桌的小王问他。 　　“陆……陆董在里面。”小贾结结巴巴地说道，眉头皱得很深。 　　要知道董事长办公室里有专用卫生间的，和陆董一起在厕所交流感情，完全是种新奇的感受。 　　“他……他盯着你我看。”小贾的眉头，越来越深了。 　　“那又怎么了？” 　　“在尿尿的时候……”小贾不好意思道。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同一时间，【软短快】三个字一直徘徊于陆容脑海里，他破天荒地乘电梯到楼下的男厕所，去与天公试比高。 　　盯着观察了很久，他都没觉得有哪一根，比他的更耐用、更好用、更适用。 　　他简直就是这三个字的反义词了。 　　正当他沾沾自喜的时候，和小贾聊天的同桌小方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也走了进去。 　　很快他同样怀着一脸男人之隐的样子走了出来。 　　“怎么怎么，陆董也盯着你看了？”小贾忙凑上去悄悄问。 　　“对，但并不是这个问题。”小方微微一思索。 　　“？？？” 　　“我怀疑陆董有尿路感染，他一直尿到现在。” 　　小方郑重其事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人就是很难，你们造吗 第6章 干掉司空缈 　　“司空总裁那边，文件到了吗？”陆容头也不抬，问秘书。 　　“还没有。”秘书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已经是陆董今天问的第六遍了，他本人可能都没发现，但是秘书早就察觉到这个问题。 　　今天两个人都不对头啊，一个人早该递交文件的没有交，一个平时对司总漠不关心的人，今天连问了六遍关于司总的问题。 　　秘书焦急地等待着司空缈的文件，他非常奇怪，为何一向准时准点半分不差的司空缈竟然会在递交过董事会材料这种事情上迟到。 　　他不知道，他正在等待着的时候，司空缈也正在做出改变她人生的第一个决定。 　　…… 　　“司总，您……在干嘛？”张纤忐忑地问道。 　　眼前的司空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眼疾手快地忙碌工作，而是双目茫然地盯着电脑屏幕。 　　张纤还以为她病了。 　　司空缈听了，缓缓回过神来，“我只想知道，网上说的社畜在工作时放空自己，是个什么感觉。” 　　旋即她歪着脖子笑了一下，“原来这就是偷懒的感觉，还不赖。” 　　司总，会偷懒？张纤听到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差点没有绷住表情。 　　不偷懒能干嘛呢…… 　　司空缈看了眼日历，还有五天，就到了鼎星的招聘季。 　　到那时候，那个梦里的真女主傅灵灵就会出场。 　　带着她的假履历，和肚子里还是个小胚胎的孩子来应聘，然后得到近水楼台先得月地拿到了办公室的offer，得以靠近陆容工作，在他面前打打闹闹，让陆容看到和其他妖艳贱货都不一样的自己。 　　虽然这一次，肚子里那货可能揣不过来了，可是大致的剧情，司空缈相信是不会变的。 　　司空缈一辈子也不会忘了傅灵灵那张脸，以及所有人都站到她那边，自己孤军奋战的至死的绝望…… 　　阴错阳差，这一次是司空缈睡了陆容，她还记得当时正在试图刷开陆容宾馆房间门的那个身影，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 　　当时她还误会傅灵灵是一只鸡，现在看来，收别人钱故意去睡陆容，来作践他，这比鸡还不如了。 　　人家职业工作者，看的还是两厢情愿，货钱两清。 　　这傅灵灵算什么，说白了就是犯罪，可惜男性对女性那啥是犯罪，女性对男性却在法律上不成立。 　　就算是这样，陆容和傅灵灵最后还he了。 　　这种QQ空间小说剧情，狗血得她都不敢信。可她又不得不信，她居然生活在这种狗血的世界里。 　　而且马上，这个故事就要开始了—— 　　“司总，按照今天的日程表，您还有三个大会，要批复十八个文件，五个策划案等着您修改呢。”张纤抱起那一垛资料，搬到司空缈的办公桌前。 　　司空缈被打断了思维，眯着眼睛觑了一眼，从中取出一小叠，“其他的都拿走，公司其他副总部长不干活的吗，全堆在我这儿干嘛？” 　　张纤见此情景，倒吸了口冷气：“司总，您可想好了，这些权力要是下放了，就收不回来了。” 　　这些累累资料，不仅是资料，更是司空缈多年以来掌权的结果。 　　她几乎事事过问，把权力最大化地集中在自己手里。 　　她有一票否决权，在董事会中叱咤风云，为陆容争取到最大的自主权，推动公司迅猛地向前发展。 　　张纤是这样仰慕着司空缈，她既恨着严苛无比的司空缈，也同样爱着雷厉风行的她。 　　此时眼前的司空缈，完全颠覆了张纤一直以来的认知。 　　“一个人总不可能把所有的权力都拽在手上，让其他人白拿工资，还徒增怨愤。”要不是自己这样拼了命为了陆容去拼、去干，也不会招了这么多恨，倒头来被人轻而易举夺了权，空为他人做嫁衣裳。 　　这一次，她不会这样傻了。 　　“执行总裁的真正工作，就这么多。” 　　她晃了晃手中的纸张，“其他工作抢过来做，最主要是背锅。” 　　她一语道破真相，梦里所有人都恨她、怼她，站在傅灵灵那边，众口铄金。 　　其实司空缈本人哪里有这么可恨，不过是抢了太多人的风头，大家习惯性地把锅都推给她，反正她都这么可恨了，还能再可恨点。 　　很多不是她的错，都被强行加在了她身上。 　　她就是暴风眼，她就是他们感情的宣泄，她就是女魔头和罪人的代名词，无论她对鼎星的作用有多大，也无论她再怎么鞠躬尽瘁，几乎所有人都把不应有的责难加诸于她。 　　反正万事打倒司空缈就对了。 　　而现在，她不想当这个宣泄口了，谁想当谁当去吧！ 　　张纤听了她的话，愣了一愣，她原本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掌握到的权力丢掉可惜，可细细思索之下，司空缈的话不无道理。 　　“司总，那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以后咱们都不用做那些企划部、广告部、艺能部、宣传部、执行部、公关部还有后勤部的事了吗？”张纤压抑着她兴奋的语气。 　　“对呀。”司空缈瞧着她，眼看着她像一个还在学校中的少女那般，兴奋地跳了起来。 　　什么嘛，张小纤才不是女金刚，她也可以……很可爱的啊…… 　　司空缈这样想，翘了二郎腿，一晃一晃地瞧着张纤在那里傻乐。 　　…… 　　陆董身边的蔡秘书等得两额全是汗，终于盼来了张纤。 　　只见张纤手里并没有平时那一大摞的材料，仅仅寥寥一两页的文件夹在诉说着它的单薄。 　　“怎么回事？！”蔡秘书惊呆了。 　　以那位女魔头的工作量，没有四五十页的文件材料，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其他的，已经分给了各部门分管领导，他们会分别向陆董提交。”张纤嘴角带笑，与平常的精英样很大差别。 　　怎么？老板今天发疯，秘书跟着疯？蔡秘书想起了微信群里那几个司空缈头发乱乱的表情包。 　　蔡秘书无法，只好忐忐忑忑地接过，更是忐忐忑忑地交给了陆董。 　　他没有想到，陆容的反应也很是奇特—— 　　男人像是完全没注意到文件单薄的页数，而是拿着那两页纸翻来覆去看了好久，像是要参透里面的玄机一般。 　　“张纤没说什么，就走了吗？”陆容突如其来地问道。 　　“要说什么？”蔡秘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哦，对了。” 　　平素冷漠的男人意外抬了眸。 　　“她说司总将文件都放出去了……这是放权给其他几个副总的意思啊……”蔡秘书今早围观过【干掉司空缈】群，还有幸下载了几个表情包，“司总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怪怪的。” 　　陆董和司总两个人虽然都是在十五楼，平日里却是王不见王的，就算司总对陆董再怎么一头热，陆董都不带理她的。 　　如果不是蔡秘书去过两人的家，根本想不到两个人居然住在一起。 　　“她怎么了？”陆容破天荒放下了手中的材料。 　　蔡秘书见他认真询问的神情，吞了吞口水，抽出裤子包包里的手机。 　　“您知不知道，公司里有一个群。”神神秘秘地凑过来。 　　陆容皱了皱眉头。 　　手机屏幕亮起来，陆容见到了一个飞快999+刷新的微信群。 　　群名叫做：【干掉司空缈】 　　“我是悄悄给您看的，这个……您不介意吧？”蔡秘书给陆容看群的那一刻，心中就有点后悔了。就是陆容气势真的挺强的，当时他问的时候，蔡秘书就真的一个冲动给他看了这个。 　　陆容见了标题，好似怀念地一笑，“其实我早很多年，就有这个想法了。” 　　他想到了两个人的初见，他当年确实挺讨厌她的。 　　蔡秘书眼神一凛：【陆董果然是同道中人啊。】 　　群内容对于陆容来说，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开始浏览起上面的内容来了。 　　艺能部-溶溶：【你们觉不觉得，今天的女魔头很奇怪。刚刚齐总说，她居然把艺能部要谈的综艺项目给扔下来了。】 　　广告部-明月【天啦，她不享受大权在握的感觉了吗？】 　　办公室-青青【她今天从妆容打扮到行为举止，都特别奇怪，哪里像平常的样子。】 　　…… 　　…… 　　立马有人扔了三张刚刚p好的热乎乎表情包： 　　【图片1】【图片2】【图片3】 　　这是陆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司空缈，头发乱糟糟的，口红没抹匀，脸上连妆都没化。 　　那是三张表情包，每一张上面都p了字。 　　【图片1】：“你不上班的样子像只鸡！” 　　【图片2】：“狗，你今天加班了吗？” 　　【图片3】：“判处你为工作终身孤寂。” 　　陆容严肃了面容，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下面又是刷屏，大家纷纷猜测，女魔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太阳才打西边出来。看样子司空缈的一举一动，几乎牵动着整个公司上下的心，他们人人都是空学十级学者。 　　突然一个人说了句，Lily：【天啦，我突然想到了，女魔头是不是有X生活了！】 　　【！！！】 　　【！！！ 】 　　【老爷爷看手机.jpg】 　　【外星人看手机.jpg】 　　…… 　　在一阵惊叹之后，众人终于回过神来。 　　公关部-眠眠：【新解法！】 　　执行部-老k：【空学十级学者！】 　　陆容眼睛挺尖的，一眼认出这个老k，是分管执行部的副总裁江凯。 　　啧，连这样的职业经理人都吃瓜。 　　执行部-Giss：【铠总，您才是对空学深谙于心。】 　　立马有同部门的小喽啰排起了马屁。 　　办公室-青青【好想知道，谁是哪位龙骑士。】 　　龙骑士？陆容的脸色有点不好看，这莫不是在针对他？ 　　【好想知道+1】 　　【好想知道+1】 　　【好想知道+1】 　　执行部-老k：【真的勇士，不但能够屠龙，还能够骑龙！】 　　下面又是一堆执行部的员工拍马屁。 　　执行部-老k：【不知道这位可怜的龙骑士如今还活着吗？如果有谁认识，请给他刷点火箭和潜艇，顺便扣个666】 　　陆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两个手机一起操作—— 　　【菜菜子】已邀请【有陆】加入该群聊。 　　公关部-倏然：【有陆是谁？】 　　【有陆是谁？】 　　【新员工吗？】 　　执行部-老k：【爹！】 　　一时间，有好几个潜水的副总裁和董事纷纷冒了出来：【陆董！！！您老来视察啦！】 　　…… 　　…… 　　999+的群安静了整整三分钟，缓慢的三分钟： 　　屏幕上，一个星空头像，名字叫做【有陆】的人，缓缓地打出了一个最原始的emoji笑脸。 　　【大家好，我是陆容。】 　　下一句话：【江凯，麻烦来一下我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的龙骑士，不但能屠龙，更能…… 第7章 傅灵灵 　　傅灵灵心中忐忑，已经几天了，董总还是没有回信。 　　董总事先给了她三千块，让她和一个男人做那样的交易。他说那男人在1123等着她，做完交易就走。 　　一万块，买她的初次。 　　傅灵灵掩面，她这个人就这么不值钱，被作践到了泥土里，爬也爬不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侥幸，她正要刷卡之前，被那个女人阻止了。 　　傅灵灵还记得那个女人，比她大不了几岁，画了个干练的大浓妆，一身职业包裙，价值不菲，气势凌人，又仗势欺人。 　　她可以忍受苦，可以忍受累，可以忍受被人对她无端的责难，但她不能忍受别人侮辱她的人格。 　　一想起来，傅灵灵就浑身发抖，那个女人把她的尊严踩到了脚底下，竟然说她，说她是“叫……叫鸡服务”，她只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啊，为什么那个女人要用那种眼光看她，用嘲讽的嘴角对准她。 　　她……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妈妈的医药费而已。 　　她侥幸被那个女人叫住了，保住了清白，还白赚了三千块钱。她又日夜担心着，会不会，那个叫做董建波的老板找来，收回那三千块钱。 　　那三千块已经充到了医疗卡上了，用作妈妈上次的透析费用，她没有钱再还给董总了。 　　“灵灵，在想什么呢？！”一个温润的声音打断她。 　　傅灵灵抬起头，看见了正用深情眼神望着她的瘦弱男子，男人穿了一件薄毛衣，身材瘦削，中人身高，长相清秀，他叫做于眠，是自己最好朋友小鹿的男友。 　　“没……没什么……”傅灵灵眼神躲闪。 　　于眠误会了，握住了她的肩膀，“灵灵别担心，这种学历证书造假，他们不认真查，绝对。” 　　傅灵灵觉得自己始终要有个正经工作，但她只是大专肄业，在她的水平内找到的工作始终难以维持母亲的医药费，她必须要有一个好工作。 　　于眠好不容易混到了鼎星传媒投资的一部电视剧里的特效化妆师一职，他知晓鼎星传媒是业内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机遇十足，工资待遇都属A市天花板。 　　于是帮助傅灵灵伪造出了N大的毕业证书，又到处托人找关系，拿到了鼎星传媒历年来的考试题，给傅灵灵复习之用。 　　“于眠……”傅灵灵不敢看于眠的眼睛，她心虚，她是背着小鹿来找的于眠。连小鹿都没拿到这个机会，就被她拿到了。 　　“于眠，你……你别告诉小鹿。” 　　“灵灵，你别怕。”于眠听到“小鹿”两个字，几不可闻地皱眉，很快，他调整回了状态，“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一向了解你的情况。我不相信她会这么不大度，” 　　傅灵灵听了于眠的安慰，稍微稳定了心神，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蓦地伸出手臂，抱住了眼前的男青年，“于眠，谢谢你……” 　　于眠身子一僵，他没想过会得到傅灵灵的怀抱，他的双手还握在傅灵灵肩膀上，轻轻松开，不知放在哪里才好。 　　“不……不用的……”他喉头发干，嘴角却止不住扬了起来。 　　“你和小鹿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傅灵灵瘦弱的身躯在于眠怀里颤抖，于眠与小鹿的恩情，她怎么报才报得完呀，“你一定要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啊，我祝你和她幸福美满，我祝你们长长久久。” 　　她没有看到，于眠听到“最好的朋友”时，眼镜后的目光闪烁着希望，等到了“你一定要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他眼中的光迅速地熄灭了。 　　可为了傅灵灵，为了她能这样单纯又快乐下去，为了能一直守护她，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说了一个字： 　　“好。” 　　…… 　　“小鹿？”傅灵灵回到出租屋，闻到了一阵饭香。 　　一个化着劣质浓妆，耳戴五彩大耳环的长腿少女正在厨房熬粥，见她回来了，侧过脸快速试了一口咸淡，“灵灵，晚饭做好了，你先来吃，我去上班了。” 　　说完，她麻利地取出不锈钢桶，盛放了满满一碗进去，配上了一些爽利小菜，麻油刷脆黄瓜，瞧起来可口极了。 　　“今天去称了两斤牛肉，牛肉粥可香了，我去给傅阿姨送去。” 　　“哦，好。”傅灵灵有点不敢看小鹿，她知晓小鹿脾气暴躁，也知晓小鹿有多爱于眠。 　　傅灵灵从小成绩好，后来可惜爹是个赌棍，赌输了钱跑了，留下一屁股债。傅灵灵改了母姓，随着傅母东奔西走躲债。 　　颠沛流离的生活，导致傅灵灵的成绩一落千丈。虽然傅母一直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她读书，可是傅灵灵还是不可避免地退步。 　　在傅灵灵考上大专的那一年，傅母在骑车去卖钵仔糕的途中，被一辆卡车给撞了。 　　司机逃逸，傅灵灵勉强再读了一年，只好肄业来照顾母亲。 　　小鹿是个陪酒女，是在傅灵灵打工途中认识的。这个陪酒女却异常仗义，不但帮助傅灵灵在夜总会不受骚扰，更是在听了傅灵灵的事迹后，主动与她成为朋友，分担照顾傅母的重担。 　　这些年她一直和小鹿一起在外打拼，母亲被车撞了以后，一直缠绵病榻。新老病症一起迸发，尿毒症越发严重，不但要靠透析保命，还涉及到换肾。 　　所以越发地缺钱了，傅灵灵不惜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替母亲筹钱。多亏了小鹿，她把自己大部分的钱都借给傅母治病，还担起了主要照顾傅母的责任。 　　两个人现在住在堪称贫民窟的出租楼里，连厕所都是一层楼公用的。 　　傅灵灵捶着腿，舒缓一天以来的奔波。她现在已经得到了鼎星传媒面试的通知，方才又拿到了假学历与历年来的考试题，这一次，她一定要得到这份工作。 　　“灵灵，对了，你看到于眠了吗？”小鹿正在穿绑带鞋，回过头来，问傅灵灵。 　　傅灵灵眼神向下，眸光闪烁，“没……没有啊……” 　　“他老是不接电话，发微信也不回。”小鹿有些忐忑，这是她第一次交男友。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工作是不堪的，能交到于眠这样的男友，对方还斯文帅气，令她有点患得患失，“他最近是不是太忙了……” 　　“灵灵，你说我要不要找他？”小鹿小心翼翼道。 　　“不了吧，男人不都喜欢乖巧懂事的女孩子吗？”傅灵灵道，她终究心虚，自己单独去找于眠的事，下意识觉得不能让小鹿知晓，“于眠最近不是在跟剧组吗……还是不要去打扰他比较好。” 　　于眠是个不得志的特效化妆师，好不容易傍了鼎星传媒，跟了一个玄幻剧，他卯足了劲要证明自己。懂事的小鹿为了不打扰他，尽量都不去找他。傅灵灵为了进鼎星传媒，不得不去麻烦他，如今心底还是虚的。 　　“说得也是。”小鹿赞同地点了点头，旋即拉开防盗门，“我回来一定都早上了，灵灵，面试加油啊！” 　　傅灵灵以手握拳，勉力做出了一个元气十足的姿势，“一定会的。” 　　“面成了请你吃饭，什么好吃的都可以！”小鹿画了一个妖艳的妆，做着与傅灵灵相同的打气动作，多少有些不伦不类的可笑，可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与外表不符的纯粹。 　　门终于关了，傅灵灵松了一口气。 　　…… 　　作者有话要说：　　滴滴滴，原女主出现了~ 第8章 夜想 　　这一天晚上，傅灵灵翻了一晚上的鼎星传媒历年来的考试题和面试题。 　　她这一年来投了大大小小无数简历，都因为学历原因被退了回来。鼎星传媒是她大胆冒填简历后，向她抛出橄榄枝的最好的公司，也是她最想去的公司。 　　鼎星传媒是业界炙手可热的当红辣子鸡，它的工资几乎是业界的天花板，里面也充满了机遇与机会。 　　傅灵灵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小女生，对娱乐圈充满了向往，就像是向往一个星光熠熠的明天。 　　…… 　　与此同时，半夜十一点。 　　钥匙孔转动，男人自黑暗中隐出，他疲惫地扯了扯领带，想喊一个人的名字。 　　喉头转动，他突然想了起来，神色从恍惚慢慢变为锋利的嘲讽。 　　昨日之事不可留，那个人，是她自己要走的，他不允许自己想起这么一个人来。 　　房子很大，上下两层，司空缈住楼上，陆容住楼下。 　　以前买的时候，本来说是要用作工作室的，后来融资成功，在枫林路盘下一座小楼，这便理所当然成了陆容与司空缈的两人居。 　　房子里面颇为精致，一层不染的木地板，宽大干净且套有布套的皮质沙发，明几上英文书堆放得整整齐齐，像是最高级的样板屋一样完美。 　　因为两个人工作都忙，他拼命，司空缈比他更拼命。这座小公寓除了睡觉，没有其他任何用途，连吃早餐，两人也在公司解决。 　　陆容坐到沙发上，仰着头，下颚骨线条分明，从鼻梁到下巴再到喉头，一路走来行云流水，慵懒颓废之间，自有一股肆意风流，清俊无匹的味道。 　　周围没有人，连一盆植物，一只动物都没有。 　　陆容以为和司空缈住的这些年，已经够呆板无趣，没有人情味的了。他都没有见过比司空缈还没有女人味，甚至人味儿的女人。 　　和她的交集，无非是早晨偶然的碰头，与夜里入睡之时，听到她钥匙孔转动的声音。他一度认为，有没有司空缈这个人，于这所公寓都没差的。这只是一所临时落脚的地方，陆容压根没把它当家，他印象中的家应该是温馨和睦的，决计不是这样冷冰冰的。 　　可直到司空缈一夜之间离开，他才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孤独。 　　房间里没有一个人，连回声都欠奉。 　　手机不停地闪烁，陆容跌跌撞撞站起，行至冰箱去了瓶冰啤酒，边喝边划开手机。 　　是那个【干掉司空缈】的群。 　　陆容这个人酒量不行，基本一喝就倒，他喝了一口，就有点上头了。 　　群里又是999+，这一群人自从发现他加入后，并没有阻止他们讨论司空缈，于是认定陆容是跟他们站在一伙的。 　　有了董事长“撑腰”，大家开始更加努力地黑起了司空缈。都在讨论司空缈的反常，把她以前的旧事拿出来，捻开了又揉碎了地反复鞭笞。 　　陆容一下子收到了很多很多他不曾看见的司空缈——高傲得目中无人的，只知道加班吸干社畜血的，权力欲熏天的，还有更为妖魔化的一些形象，在众人的连番吐槽中，跃然眼前。 　　想不到司空缈是这样一个人……陆容耳朵红红的，脸颊红红的，连眼皮都染上了玫瑰色的红，瞧起来殊色诱人。 　　他一闭上眼睛，就会回想起那个酣畅淋漓的夜晚。一开始是断片了，可是越到后来，那画面就越来越多地浮现在眼前。倒不是身体上有多舒服，他和那女人都是头一遭，痛比快乐要多得多。 　　只是那女人在最痛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瞧着他，一声声地喊着，“阿容，阿容，阿容……” 　　陆容黑色的瞳仁燃烧着火焰，他光是想起那时她的声音，她的眼睛，就浑身发热—— 　　【玛德！】 　　【谁能想到这女的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呢？！】 　　屏幕不断闪烁着光芒—— 　　广告部-明月：【你们说女魔头到底是这一天反常，还是以后都这样蛇精下去了？】 　　办公室-阿朱：【那就要看龙骑士给不给力了。】 　　陆容一抹一丝不苟的发型，他傲娇地想，着想得倒美，他就算是死，就算是一辈子只能用右手当老婆，他也不会让司空缈得逞第二次。 　　何况他行情还不错，至少这些年来倒贴的名媛、明星乃至素人都不计其数。 　　办公室-肯迪：【明天公司新人面试，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装的，是不是真的放权，明天看她到底插不插手新人面试就知道了。】 　　在群里，一般部长级以上的都不会贸然讲话。 　　办公室的肯迪是部长级别，说这句话也是试探，试探群里其他高层的态度，以及董事长陆容的态度。 　　办公室-青青：【对鸭对鸭，女魔头每次招新，不是都要亲自挑选她的心腹吗？】 　　公关部-老陶：【最后那些“心腹”要么辞职，要么叛变。】 　　艺能部-冉冉：【扎心了，老铁，看破不说破。】 　　有些话，是对着陆容说的，陆容摩挲着屏幕，瞧着【司空缈明天可能去观摩招新】几个字，心中若有所思。 第9章 带节奏 　　司空缈起来得比平时晚，以前她每天五点半就起了，先去外面半山跑一圈，洗个澡再去公司吃早饭。 　　一般到公司的时候，不超过七点钟。 　　现在她八点才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近十年来，她第一次睡这么爽的觉。 　　她久违地发现，原来睡觉是一件这么愉快的事情，而不仅仅只是一个满足生存的必要不充分条件。 　　昨晚她喝了好多啤酒，因为今天—— 　　她习惯性地点开手机，日历上显示的日期，是傅灵灵第一次来公司应聘的日子。她闭上眼睛，默念自己要放平常心，只要自己不接近那对狗男女，就不会出事…… 　　不，还是他妈会出事，她看了这几天这么多狗血霸总文，男女主相爱的路上，被波及的路人还少吗？ 　　何况她还不是路人，她是恶毒女配啊……司空缈小心肝有点凉飕飕的，她颤巍巍点开了微信。在司空缈的微信里，唯一一个置顶的人，就是陆容。 　　陆容这个人，高冷古板又固执，微信头像永远是一片星空，表情包永远是emoji。 　　可这一次，司空缈眼尖地发现，陆容的头像变了。 　　像一个兔头，她点开一看，果然是一只萌萌的大白兔，拖着个大萝卜，回过头来灿然一笑，那笑容滑稽，俨然一个滑稽的emoji表情。 　　就像是在嘲讽她一样。 　　司空缈：？？？ 　　他变性了？ 　　她倒不会自恋，认为陆容设这个头像真的是为了嘲讽她，只是这个头像太过沙雕，她忍不住截图留念。 　　难道是书本剧情已经开始了，所以这个人已经开始劣化了吗？ 　　…… 　　她一到公司们外的路边摊，张纤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张纤还好，依然是包裙，裙子熨烫得平平整整的。她见惯了司空缈行止高贵而得体，一时很难接受司空缈穿着普通衬衫长裙，吃着路边摊的样子。 　　“这家的早点很好吃，特别是粥，鱼片粥、虾仁粥、皮蛋瘦肉粥，如果喜欢吃素的，那就青菜粥、青瓜粥、绿豆粥。”张纤事无巨细地介绍，边说边看司空缈脸色，有点怕她不适应早点店的环境。 　　她一向用餐都信奉健康、营养、卫生的搭配，也聘请了五星餐厅大厨与营养师专门调制。就是这样的司空缈，这些天来一点点地转变着自己的习惯。 　　张纤敏感地感觉出，司空缈是受刺激了。 　　司空缈这么喜欢陆容，她都看在眼里，现在司空缈都好几天连陆容两个字都不提了，明明就在一层楼，能避多远避多远。 　　这一定是陆容做了什么事，才让司空缈有了这样大的转变的，这样想起，她又有些心疼的司空缈了…… 　　她明白司空缈是那样坚韧的女子，就连这样的女子都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也不知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张纤瞄了司空缈一眼—— 　　司空缈简单扎了个马尾，鬓角别了一串珠花，显得年纪很小，像个女学生。她从来没见过司空缈这样柔弱的样子，心底的母姓一下子就爆发了。 　　“这些下饭菜都可以随便加，青豆、脆藕、青菜头、萝卜条……”张纤又指着用陶瓷大钵装得好好的配菜，下饭菜都很干净，刷了香喷喷的麻油，洒了白芝麻，看起来诱人极了。 　　紧接着，又问了司空缈吃什么，帮她要了一碗鱼片粥和一个咸鸭蛋。 　　司空缈也不拘束，接了盘子，坐在靠里面的位置，安安静静吃了起来。 　　这个时间段，鼎星传媒的员工基本已经上班了，店里面却坐满了人，都是前来应聘的新人，不会认识司空缈。 　　这些人纷纷看着历年来鼎星的考试题，有些人简直把试题都怼到了脸上，比如坐在司空缈对面的黑皮肤少年，黝黑皮肤很健康，又长得浓眉大眼的，怼起试卷来也蛮好笑。 　　“两个包子，一碗青瓜粥！”一个急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司空缈就看到人影一窜，往这边冲来，“嘭”地一声，人影撞倒了黑皮肤少年面前的豆浆。 　　唰啦，霎时豆浆直接泼了黑皮肤少年一身，连人带试卷被滚烫的豆浆席卷了。 　　“对不起，对不起啊……”那个声音见自己闯了祸，赶紧道歉，抽出纸巾胡乱往试卷上擦。 　　不擦还好，一擦试卷就融烂了，泛起白白的壳。 　　司空缈眼睛往上，便瞟见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一张脸，她在梦里无数次见到，把她从天空踩入泥潭里，为最后委顿而死的那一张脸。 　　就算是现实生活中，只有酒店的匆匆一瞥，她也完完全全记住了这个人的脸！ 　　眼前的傅灵灵，上身穿着素色衬衫，下身长长的白裙子，清汤寡水的黑长直，她并不漂亮，却有一张素净的脸庞，平平无奇的五官上，唯有一双眼睛，剪水杏仁瞳，美到让人震撼。 　　司空缈这几天也是熬夜阅遍QQ空间狗血小说的人了，她不得不吐槽，这样女主平平无奇，唯有眼睛好看的设定，其实已经很早古了。 　　她还记得那个梦里，她还是个阿飘的状态，看见陆容与傅灵灵第一次接吻，陆容就吻的她的眼睛。 　　如果不是那时候同一时间，梦里的“司空缈”已经很悲惨了，以至于阿飘状态的司空缈一直大骂狗男女，其实冷静下来的话，她一直想吐槽，是不是因为傅灵灵其他地方长得太下不去嘴了，陆容才亲的眼睛。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作甚？”男孩子眼见自己的试卷被毁，衣服也不能穿了，这次面试肯定告吹，气不打一处来，头一伸，怒斥白裙子女孩。 　　傅灵灵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一样，当即红了眼眶，她委委屈屈地以手捏了捏裙子，显得畏畏缩缩的，“对……对不起。” 　　男孩子回头看到她眼睛的那一刻，明显一愣，有些松动，旋即灼热豆浆濡湿全身的不适感占了上风，“你说说，该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我拿回去给您洗了，您看怎么样？”傅灵灵赶紧道歉，身体鞠躬，好像是那男孩子怎么为难了她一样。 　　“这是拿回去洗就能解决的吗？”男孩子都气笑了，现在就算出去买一身衣服也来不及了，他损失的可是面试鼎星的机会啊。 　　“我真不是故意的……”傅灵灵小声嗫嚅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您要怎么赔，我都愿意。可我……可我真的没有钱了……” 　　说着，傅灵灵的眼泪竟掉了下来，“昨晚复习到四点多，今天睡过头了，确实不小心。可这份工作真的对我很重要，您能不能……能不能放过我？” 　　傅灵灵本身长得又瘦又小，一身白裙子，楚楚可怜地落泪之下，竟是激起了周围男性的义愤。 　　“欺负一个女生算什么男人？！”一个男性应聘者嚷道。 　　“就是，脸都不要，这种人我是hr，绝对不会要。”另一个男人见前人开了口，便张嘴就来。 　　“兄弟，做男人之前，先做个人吧。” 　　“小妹妹别哭了，进去之后，大哥罩着你。” 　　那黑皮少年估计是同性缘很好的那种，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况且他又没为难那少女，只是气急了，嘴了两句。哪里想得到少女表现得，就好像方才他用一百八十斤铁锤揍了她半个小时一般。 　　他窘迫地站在原地，明明他是受害者，可如今他却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的施暴者。 　　无数双眼睛看着他的暴行，无数张嘴指责他的错误。 　　傅灵灵还被一个男人递了纸巾，她咬了牙没接，以手背擦了擦眼泪。她本身长相平凡，就徒有一股素净的坚韧，这样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没事，我不怪他的，本身就是我不好。” 　　司空缈鱼片粥都喝不下去了，她瞥了一眼店里几个正在看着看这场闹剧的女性应聘者，她们明显没有男人这样义愤填膺，也均被在场气氛感染，充满责难地看着黑皮肤少年。 　　司空缈福至心灵，她突然想到了三个字——【带节奏】 第10章 万马飞腾 　　其实谁对谁错，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可傅灵灵最先就摆出了低姿态，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以最低的姿态乞求着道歉。 　　这样营造起的氛围，就很容易让人的理性思维跑偏，让人们下意识地同情弱者。 　　就像自己梦里，很多时候真的是“司空缈”做错了吗？ 　　分明是傅灵灵自己办坏了事，能力强又精干的“司空缈”指出了这些错处，并想尽方法弥补。 　　可为什么到头来，所有人都偏帮傅灵灵，“司空缈”反倒成了众矢之的，恶毒女配呢？！ 　　思及此处，司空缈额头冒了丝丝冷汗。 　　以往她骄傲，她高冷，她认为只要自己所做的，是有利于公司发展的，那她就是对的。 　　她不屑于解释，也不屑于争，她认为自己的努力能让公司腾飞，能给员工开最高的工资，她就是好老板。 　　可她忘了，人是被感情支配的动物，很多人甚至是愚蠢的，自以为是的，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傅灵灵这种人的所作所为，就正中了他们下怀，激起了他们被生活和社会压垮的保护欲。 　　他们正是通过保护傅灵灵这样的“弱者”，抱团反抗她们以前都不敢面对的强权，来获得心灵上的满足。 　　她这才意识到，其实傅灵灵可以赢，除了原剧情本身脑残之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既然已经入蛊其中了，与其避世任由剧情发展，不如水来土掩，适当地插手。 　　免得她不参与，那些人非要带节奏泼脏水，来脏了她的身。 　　“等等，我刚刚看得清清楚楚，是这位小姐姐把豆浆碰倒了，泼了小哥一身的。”司空缈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张纤，放下了碗，突然起身道。 　　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因为平时语气太傲然又太急，才会显得咄咄逼人。 　　她特意放缓了自己语速，用一种慢条斯理的语气叙述，就像一只清癯的花，缓缓在这个戏剧化的带节奏场景中缓缓盛开。 　　她指了指那杯打倒的豆浆，举着濡湿得不能看的试卷，又比划了下方才的情景，“而且，小哥并没有叫小姐姐赔偿什么，被毁了试卷，没了衣服。扪心自问，是我的话，我也会生气的吧？” 　　“大家这么早来，都是为了应聘的吧……小哥的面试被毁了，他一时气到了，才说了一句重话。大家回忆一下，他真的有说什么过分的要求，或者特别难听的话吗？”司空缈从之前开始，一直安安静静在吃东西，她不施粉黛，头上的珠花显得年龄尤其的小。 　　这样一个清白的旁观者说的话，就算是站在所有人批判的一边，现场的激愤群众也不敢随便迁怒。 　　几乎大家都以为，司空缈也只是来应聘的一员，碰巧做到了旁边而已。 　　经她一提点，一些没有出头的女生已经意识到怎么回事了。 　　要是她们遇到这种事，恨不得撕了眼前哭泣的女人了，这可是毁了他们好不容易得到的应聘机会啊……何况这女人还反咬了黑皮肤少年一口。 　　外圈的人看傅灵灵的眼光，已经变味儿了。 　　不过那些已经出头的男性应聘者就没有这么善罢甘休了，他们就算认识到自己错了，也抹不开面子。 　　“小姑娘，你要护你男朋友，也不能两个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一个蒜头鼻男生说道。他就是之前说【兄弟，做男人之前，先做个人吧。】的男人。 　　“我们不认识。”司空缈心平气和反驳，一点没被男生的恶意揣测激怒。 　　这样的语言可信度最高，显得方才的男生小气又没风度。 　　“不认识就更不应该了…”男人还想强行挽尊，却越来越小声。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傅灵灵蹭了出来，双手紧紧贴在胯部，又是对着司空缈道歉。她第一眼见到司空缈，就觉得她非常熟悉，又实在想不起那里看过这个素面朝天的少女。 　　她的声音仿佛就是那几个出头男人的助燃剂：“人家都道歉了，你们何必咄咄逼人？” 　　“这里是鼎星的地盘，如果让鼎星见到你们这样逼一个弱女子，怕给不了多少印象分。”另外一个方才给傅灵灵递纸巾的矮个子男人走上前来，一把护住傅灵灵，他眼睛长得贼小，就是一双眯眯眼，看起来有一些猥琐，居然以鼎星威胁起了他们。 　　司空缈觉得有些可笑，她环视左右，发现除了几个强行出头下不来台的男生以外，其他人看傅灵灵的表情，其实已经变了。 　　“你别道歉了，你越道歉，我们被骂得就越厉害，”她嘴巴一撇，起身，一语道破真谛。这根本不是在道歉，而是带节奏来给黑皮肤少年找骂。 　　她也不看傅灵灵，拉了拉黑皮肤少年的衬衫，“我家离这里很近，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家换一套衣服。” 　　少年还在震惊之中，司空缈的出现，无异于长行沙漠的人遇到了绿洲，极度饥渴的人遇到了一汪灵泉。 　　他没想过这时候，会有这样一个漂亮又轻盈的女孩，来救他。 　　好像，之前那些责难的声音，他都听不到了，也不计较了。他只看得这个女孩，穿着得体的黑色套装，腰线很细，纤细的手拉着他的衬衫，“好。” 　　少年感动得都快哭了。 　　“耽误大家复习了，祝大家都能考上，能和大家成为同事。”司空缈向在座的人鞠了一躬，拉着少年走了，从头到尾，连一个眼风都不留给傅灵灵。 　　…… 　　少年长得颇高，有一米八几，穿着平底鞋的司空缈才刚到少年肩膀。 　　她领着少年一路到了鼎星传媒大楼的后面，熟练地刷了门禁卡，保安见了是她，跟她点头示意。 　　“等等，不是要去你家吗？”少年挠了挠脑袋，怎么走到鼎星传媒这边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保安大哥本来见执行总裁领一个小鲜肉进来，也没觉得有啥，毕竟公司的俊男靓女实在是太多了。 　　结果少年说了句【你家】，保安眼观鼻、鼻观心，福至心灵地发现少年的胸膛还是湿的，司总方才甚至拉过少年的衬衣一角。 　　而且，这个时间点，司总算是迟到了吧。 　　妈耶，从此君王不早朝！ 　　待司空缈领着懵懵懂懂的少年进去，保安赶紧摸出了手机： 　　保卫处-阿勇：【妈鸭，找到龙骑士了！！！】 　　【！！！】 　　【！！！】 　　【！！！！！】 　　…… 　　陆容正在喝一杯咖啡，闭目养神。 　　很快就要投入新的一轮的工作中，手机光闪烁不停，跳跃着。 　　他看了那手机几次，深深呼吸了一口，还是拿起了手机，翻开微信—— 　　微信已经炸了，【干掉司空缈】群消息999+，还不断在刷屏。 　　办公室-青青：【我的妈鸭，那男生才刚刚二十出头吧，这么就被糟蹋了啊！】 　　艺能部-溶溶：【今天司总有没有开大奔，不是说男生胸口还是湿的吗？不会在车上就来了一发吧，不行，我止不住脑了！！！】 　　广告部-明月【住脑啊！我特么都想到那个龙骑士到底是怎样骑龙的了，这个姿势非常高难度啊！卧槽，司总身体柔韧性这么好的吗？】 　　有陆；【发生什么事了？】 　　大家有一瞬间的安静，但很快想到，这段时间陆董可是加入到了反司空缈的队伍里，他们也就不怕了。 　　公关部-大D：【老大，司总把他那小狼狗带到公司来啦！】 　　有陆：【嗯？】 　　艺能部-冉冉：【就是那个龙骑士出现了，司总新交的男朋友！】 　　说完，一张照片发了出来。 　　上面的男孩子皮肤黑黑的，侧脸有些腼腆，眼睛有些亮，像狗子。跟在司空缈后面走，亦步亦趋地都是仰慕。 　　办公室-青青：【啧，想不到啊，司总原来好这一口啊，小狼狗身体好啊！】 　　【对啊，你瞧瞧这劲腰。】 　　【嘻嘻嘻，怪不得司总今天迟到了呢。】 　　…… 　　陆容：“……” 　　陆容直接把手机一掷，再也不想看它。 　　【渣女。】 　　他心中再添了一笔对司空缈的坏印象。 　　年纪小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不也二十来岁，还比司空缈还小一岁吗？ 　　“陆董。”蔡秘书感觉陆容又生气了，他每次生气，嘴唇都抿得很紧，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说。” 　　“这一季度的应聘者都进了会议室，已经开始做笔试了，您要不要去视察一下？”蔡秘书擦了擦汗。 　　“……看看吧。”陆容沉吟，脑子里蓦地冒出【司空缈】也可能去视察应聘的信息点。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把这个信息点擦掉了。 　　会议室在十楼，陆容在蔡秘书的带领下走进了一间会议室，这只是其中一间考室，里面大约有三十来名应试者。 　　他们纷纷奋笔而书，他们中的大多人，都还是学生，以校招进来，学生中的佼佼者。 　　陆容晃了一眼，目光落到了第三排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的身影上。 　　那人皮肤黑、身量高，坐在那里，背弓起来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然而这都不是陆容此时此刻，盯着那个人目不转睛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 　　那人穿的西装，是他的！他的！！他的！！！ 　　这才几天，她怎么敢……怎么敢…… 　　把他的西装拿给别人穿？！ 　　【玛德，渣女！】 　　陆容头顶，非洲大草原，万马飞腾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生病了……难受…… 第11章 放学别走 　　【我考完了。】 　　【回去我把衣服洗好了还你，再此之前能邀请你吃一个饭吗？】 　　两条微信发了过来。 　　张纤恰好看见，小表情似笑非笑，“司总，那小男生约你呢。” 　　她都看见了，司总问他，是想喝茶还是咖啡，他说肥宅水。 　　司总不但亲自给他倒，还把衣帽间里陆董的衣服借给他了，那男孩子紧张得胳膊全是汗，为了掩饰只得吨吨吨地喝可乐，可爱极了。 　　司空缈没有回复她，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快速地将电脑里的文件拷贝进硬盘里，然后将电脑文件一个一个删除。 　　“您……您在做什么呢？”张纤看不懂，身子凑上来，巴巴地望着屏幕。 　　“如你所见，删文件。”司空缈手上动作不停。 　　“为什么啊？” 　　“怕被盗。”司空缈嘴角微扯，“你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应聘生吗？” 　　旋即，她点开了一张简历，回头一个下巴示意，“你看看。” 　　张纤看过去，上面的男孩子浓眉大眼，很端正的证件照，可神情却莫名阴郁。 　　姓名：【袁铮】 　　年龄：【21】 　　学历：【q大肄业】 　　“q大高材生？”张纤吃了一惊，这人像个二愣子一样，想不到还是高智商人士。 　　“不止，他上大学才十六岁。”司空缈道。 　　张纤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可为什么是肄业呢？ 　　“大一的时候，卷入了一场诈骗案，他被人利用，把对方电脑全黑了，挪了半个亿。” 　　“要不是他的同伙太蠢，虚荣心又太强，不小心暴露了行踪，根本不可能发现是他做的。” 　　“这人是世界级黑客。”司空缈余光瞟见张纤不由自主长大了的嘴巴，嘴角掀起了运筹帷幄的幅度，“以后这种设定，你会很常见的啦。” 　　然后潇洒地一摆手。 　　她有一双看透了世（狗）间（血）沧（小）桑（说）的眼睛，从袁铮在早餐摊的时候，她就已经隐隐约约回忆起了他的戏份。 　　到她把他引到了公司，特别是把陆容的衣服借给他，让他穿得人模狗样在自己面前旋了两圈，她更确认了他的身份。 　　但凡一篇霸道小说，除了一个老是把女主虐来虐去的霸道总裁外，还应该有几个痴情男配。 　　这些男配的性格，有温柔的、有体贴的、儒雅的，还有高冷的；他们的身份更是五花八门，什么富可敌国，孤高杀手，夜店王子，超级黑客，现代小说，怎么狗血怎么来！ 　　张纤现在都惊讶成这样，以后看到更时髦的人设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可无论怎样的男配，反正都是痴情的。 　　痴情，且得不到女主。 　　男配千好万好，对女主贴肝贴肺，都比不上男主一出场把女主虐一番来得深刻。 　　他们之于女主，不过是接近男主或者在被男主虐时提供帮助的工具人罢鸟。 　　她看了这么多小说，只要痴情男配一出现，她的工具人雷达就开始嘟嘟嘟嘟地响。 　　黑皮少年袁铮就是这样一个有着神助攻之能的痴情男配，这个男配戏份还蛮多，一开始他十分落魄。 　　他本是少年天才，保送q大，前途无量。奈何父母双亡，舅父舅母心机深沉，只是把他当工具却从不给他爱。他为了获得舅父舅母的一丝亲情，不惜铤而走险，帮助其舅父黑了半个亿的赃款。 　　人赃并获后，甚至替舅父顶罪。 　　然而，他自毁大好前程的行为，并没有获得舅父家一丝一毫的怜惜，舅父减刑过后，很快出狱并逍遥法外。留他在监狱里，苦挨着痛苦与悔恨，从没有一次再去看过他。 　　出狱后不久，一个曾经的学长欣赏他的才华，推荐了他来鼎星应聘。他才勉强凑钱，买了一套衬衫西裤，前来考试。 　　司空缈在梦里的时候，已经错过了袁峥与女主傅灵灵的相遇，两个人一同入职，却在之前因一事闹了矛盾，袁铮很不喜欢她。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袁铮渐渐发现傅灵灵的身世，有感于她与母亲的相依为命，心生感慨，又是羡慕又是觉得同病相怜。他开始时时帮扶她，终于发现了她开朗乐观的本质，彻底解开误会爱上了她。 　　袁铮这个角色是走先落魄后强大的励志类男配，在傅灵灵揣着“司空缈”给的钱跑路之后，彻底迁怒于陆容。认为是陆容纵容“司空缈”作恶，赶走了身怀六甲的傅灵灵。 　　于是一拳打到陆容脸上，陆容那张俊脸起码肿了半个月。 　　陆容也是愧疚，没有怪罪于他，并且不计较他的过去，欣赏他的才华，给了他足够的资源发展。 　　五年之后，等到傅灵灵回来之时，陆容早已回归陆氏，不再拘泥于娱乐圈，而是征战他更大商业王国。袁铮则作为他的左膀右臂，从一个连面试衬衫都要借钱凑的落魄少年，摇身一变，穿起了和陆容差不多衣冠禽兽的衣服，成为了身价十亿起底的霸道总裁2.0。 　　傅灵灵与陆容相认之前，也是袁铮先接纳她，把那邪门的天才宝宝当成自己的孩子，手把手地倾囊相授。 　　可以说，“司空缈”最后被陆傅两人的天才宝宝陷害成妓，很大程度跟袁铮有关系。 　　然而袁铮对“司空缈”的伤害远不止于此。 　　梦里，袁铮一开始入职的是广告部，第一次展现出了非同凡响的才华，就是在打倒“司空缈”的第一役中。 　　当时傅灵灵打倒咖啡，把司空缈的案子给毁了，在董事会的操纵之下，傅灵灵反倒组建了团队。其实傅灵灵不过是个草包，真正给傅灵灵出主意，抢夺“司空缈”策划案主导权的，就是袁峥！ 　　“司空缈”对这个临时组建的团队不屑一顾，却没想过腹背受敌，一来自己的心腹，广告部部长樊随反水，把手上的设计资料全都给了傅灵灵团队；二来，袁铮黑了她的电脑，窃取了所有机密。 　　这一行为，不但把司空缈从山巅狠狠推了下去，还为以后她的悲惨结局，埋下了伏笔。 　　以后无论司空缈想什么，做什么，只要在电脑上留下痕迹，傅灵灵都第一时间知晓。 　　可谓是掌握了第一手资料。 　　所以在司空缈认出袁铮之后，她第一个做的倒不是什么打击报复之类，而是—— 　　赶紧删了自己电脑里所有信息资料。 　　她怕了这哥们，真的太可怕鸟！ 　　倒不是后悔救他，当时那种情况，是个有点良知的人，都会出手。司空缈一定会与陆容、傅灵灵走向对立，但这不等于她会因为洞察了先机，而做一些违背良知的事情。 　　就算她现在想想，之前的事情，会不会就是梦里袁铮和傅灵灵在入职之前闹的不愉快？ 　　到了后来，袁铮还是会在进一步了解傅灵灵之后，爱上她，到时候，说不定袁铮还会恨司空缈扰了他和傅灵灵的初遇也说不定。 　　毕竟你真的不知道这个操蛋的剧情，还能怎么操蛋下去。 　　全部删完过后，司空缈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狗日的，安全了。】 　　“所以，司总，您去吗？”张纤看见那两条微信孤零零地躺在那儿，等待主人回复的样子。 　　司空缈这才注意到微信上，袁铮发来了信息，甚至还讨好地发了一个抹脸猫咪的表情。 　　她突然觉得很可笑，她记得梦里，袁铮可是傅灵灵那边的绝对拥簇，对她可以说是对待阶级敌人一般。 　　真的犹如恍如隔世的感觉。 　　“去吧。”既然有这种际遇，她去刷点好感度也可以。 　　从袁铮的生平来看，他这个人虽说瞎得慌，人还是很善良的。她现在刷了好感值，起码到时候他若要为了傅灵灵整她，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良心过不过的去。 　　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她借给他的意大利定制西装可值几十万呢，那是她年少轻狂的时候，花了整整半年的存款为陆容买的。 　　陆容还嫌弃，只穿过一次，就一直放在她办公室的衣帽间里。 　　社畜的优良品质之一，就是足够爱惜自己买过的东西。 　　她怕袁铮真的用自己的方法把那套西装给洗了，这种衣服要拿到专业护理店打理的，她还是尽早要回来吧。 　　…… 　　司空缈办公室，拐个弯，就到了她和陆容的专用电梯。 　　说是专用电梯，其实其他副总都在用。 　　司空缈提起包包，查了下和袁铮约定的地点，就往电梯口赶。 　　专用电梯的门正要关闭，电梯里那一双沉沉的眼睛，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些微有些惊颤，旋即，沉了下来，就像一汪看不到底的泉水。 　　自从那一晚后，司空缈还是第一次见他，她顿住了脚步，兀自等电梯关上，想要坐下一轮。 　　反正这专用电梯又不挤。 　　男人盯着她，她别过眼睛去看墙上的名画相框。 　　余光，一个身影晃了过来，她的手腕蓦然一疼。男人竟然在最后关头开了电梯，生生将她拖入了电梯之中。 　　背脊被硬抵在电梯冰冷的壁上，她一抬头，对上男人冷冷的眼睛，里面燃着一簇火。 　　“你避着我作甚？”他问。 　　“没，没避着你。”司空缈根本不知道陆容在生哪门子气。 　　“那你现在到哪里去？” 　　她到哪里去，关他什么事。 　　“和朋友去吃饭。” 　　“司空缈。”叫陆容的男人，眼睛都气红了。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穿着他西装的少年，十分年轻鲜嫩的模样。 　　他妈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发的什么疯，盯着那少年，整整盯了两个小时。 　　“哈？”司空缈下意识回答。 　　下一秒，她的唇瓣被覆盖住，那人就跟对待仇人一般，咬得她嘴唇疼得慌。 　　这他妈不是吻对吧，更像是报复，红果果的报复。 　　司空缈与他身高差距太大，完全被他压制住，反抗无能，待他欺负够了，才缓缓将她放开。 　　两个人都喘着气，他恶狠狠地盯她，“司空缈，我要惩罚你。” 　　司空缈一脸看脑残地看着他，她很想告诉他： 　　【陆容，你知不知道你这口气，活像一个小学生，对另一个小学生说，“你，放学别走，后山见！”】 　　其实这不是最尴尬的，最尴尬的，是就在这时候，电梯缓缓打开。 　　一楼等着坐电梯的几位副总，都眼睁睁地看见陆大董事长把司总堵到了电梯壁上，还都特么的听到了陆容的【报复宣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们都是小学鸡！ 　　明天估计不更，去医院看病病~ 第12章 立马退群 　　副总1号：【你觉得陆董在对司总干嘛？】 　　副总2号：【司总突然不管事过后，这几天每个部门都多多少少出了点事。还有听说这次招聘，司总居然也没去视察。陆董估计是生气了，在教育吧。】 　　执行部-副总江凯：【对，总不是是在做仰卧起坐吧。】 　　三个人左右相互对视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三方想要表达的意思，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容和司空缈明显感受到了灼人的视线，两人的背脊均是僵硬了一下。 　　“让……让开。”司空缈感觉出了这个姿势的不妥。 　　陆容深深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两臂之间，盯着她的眼里全是火光，他的眼神流连于她水光湛湛的嘴唇，他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让开？让开让你和那小白脸双宿双栖？” 　　他声音沉沉的，蕴含着怒火，语气里浓浓负气的味道，那声音只有司空缈和他自己才听得到。 　　陆容怎么会说这种话，司空缈以为自己听错了，蓦地一抬头。 　　或许是陆容自己也很吃惊，他耳朵红红的，显得很错愕。 　　然后不屑又倔强地别过头，嘀咕了一句，“司空缈，做人不能这样。” 　　她做人哪样了？ 　　她不就是交个朋友吃个饭吗？ 　　“你先放开，别人看见影响不好。”虽然对方日渐脑残，她还是很礼貌地维护了对方的形象。 　　还有，“人家不是小白脸，他挺黑的。”司空缈十分迟钝地反驳他刚才的话。 　　陆容彻底被哽住了，狠狠看了她一眼，脸全黑了，“你，你真要气死我，才甘心。” 　　他伸手，一把揩了她嘴唇的水光，头一转，腿脚一跛，连看也没看电梯口的三个人，直接无视他们跛着脚快步走了。 　　司空缈嘴角还残留他的余温，嘴唇没有擦口红，却比擦了还要红得多。 　　她的脑袋轰隆隆的，原来他的吻威力还是足够大。 　　她盯着他的脚，心头想到了他的残缺，有了一丝愧疚。 　　她其实知道他什么意思。 　　但她觉得，那只是发现一个长久追逐自己的人不再关注他之后的怅然若失，很快傅灵灵的出现，就会取代掉她。 　　他不会喜欢她的，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从她顶了这个姓氏来到他家，他就一定不会喜欢她。 　　可她就是很喜欢很喜欢他啊，喜欢到无怨无悔地付出，不计较所有人的闲言碎语，她崇拜他，心疼他，照顾他……做尽了她能够做的一切。 　　到头来，这一切，都比不过傅灵灵的拿钱一睡。 　　现在她想通了，以后都不用再照顾他，心疼他了，以后会有傅灵灵心疼他，对他好的，她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想到这里，司空缈狠狠吸了一口气，迈步出了电梯口，“几位，请。” 　　她嘴角一挑，朝那几位同僚道。 　　这几人现在应该很忙吧，自从她下放了权力以来，各个部门都开始自锅自背。 　　大错误还没发生，不过小过错不断。以前这些人都喜欢把锅推给她，然后对下属就是清清白白好上司。现在很多工作需要他们自己扮黑脸了，面对那些盲目相信他们的下属，真的很难办的吧…… 　　…… 　　袁铮招待司空缈的，是一家日料店。 　　这家日料店是自助转盘式的，属于最为低端的那种，可司空缈明白，这已经是袁铮承受得起的最大范围了。 　　少年换回了他的衬衣，有些局促地坐在凳子上，他没有看到她，怀里抱着一个手提包，里面装着西装。 　　司空缈本来在想，自己要不要黑掉他这次的成绩。毕竟他在原著中，也是“司空缈”的重要威胁，如果不是他，司空缈的结局，绝不会如此惨。 　　可就在天光照到少年的那瞬间，她看到少年脸上堪称虔诚的表情，她放弃了这一刻的想法。 　　这个少年此时此刻的神情，很像是之前的她。 　　他不坏，他只是个圣父而已。就算到了原著里，他会慢慢变成一个，只爱女主的圣父。 　　至少善良这一因素，贯穿了他生命的始终。她不应该，由于自己所知的未来，去剥夺一个人向上的权力。 　　况且以他的才华，到哪里都会发光。不如现在递给他橄榄枝，让他感激自己。 　　“这里这里！”袁铮看到了她，高高举起了手，挥起来。 　　司空缈颔首，走了过去。 　　袁铮殷勤地为她布菜，“谢谢你，这次我考得很好。” 　　“那就好。” 　　本来袁铮就是天才，鼎星的考试题对于他来说，就跟拿九曲连环大砍刀切葱一般，过于大材小用了。 　　…… 　　“那个……这套衣服，我能给你洗好了，再还给你吗？”少年小心翼翼问道，他心里有点私心，就是不要断了和眼前的女子的联系。 　　“还是不要。”司空缈细嚼慢咽了一口海草，“这衣服我先拿回去，要去专业洗衣店打理。” 　　“那个……这个西装是你老板的吧，身为秘书，会不会被骂？”袁铮聪明灵慧，已明白这套西装的珍贵。 　　问的时候，他手绞在一起，显得十分担忧。 　　司空缈一直没跟他说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名声可以说震慑业界，袁铮是内推过来的，肯定在得知姓名后，迅速能得知她以前的事迹。 　　到时候，这眼里的憧憬，恐怕会迅速消弭吧。 　　司空缈还想多刷点好感度。 　　“他人虽不好，却还蛮大方。”这套西装是陆容的，司空缈一想起，嘴唇就隐隐发痛。 　　袁铮放下心来，“那……我能不能……能不能问一下你的名字。” 　　“张纤。” 　　…… 　　张纤连通了人力部的电话，说是执行总裁要求亲自过目此次招聘笔试。 　　人力马上将已经笔试通过的名单交了上去。 　　“每一份简历都核实过了吗？”张纤又问。 　　“当然。”人力资源部部长简安十分有信心。 　　“司总要再检查一下，鼎星如今也是东城有头有脸的企业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些人钻空子。”张纤说道。 　　简安一听，这完全是对她工作的不信任，心中又是不喜。这段时间司空缈将权力下放，简安以为这是证明自己的好时机，几乎全力以赴。 　　可一连犯了好几个小错误，遭到了分管人力的副总的批评。她严重怀疑，司空缈这就是迂回战术，下放权力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抓出她们的错误，然后集权！ 　　“张秘书，人都是有尊严的。人力部一直整个公司最为严谨，最为负责的部门，被你们这样说，就跟一口锅扣在头上有什么区别？”简安在电话里直接怼了张纤，她绝对不可以将权力在交回给司空缈。 　　“简部长，我们只是想看看而已。”张纤好声好气地道。 　　“可你这样的语气，就是说我的工作有问题！”简安提高语气，“如果你们检查后没有问题，可否请司总以后不要再插手我的工作？” 　　张纤在电话那头都无语了，不过是抽查一下工作，这些人怎么就反应大成这样。 　　司空缈从办公桌抬起头，“跟她说，可以。” 　　她不去整袁铮，不代表她不去整傅灵灵，就这样让傅灵灵顶着个假学历，随随便便入职。 　　很快人力那边，就气呼呼地把这一次笔试过关的人选试卷全部传了过来。 　　张纤检查了一遍，又传给了司空缈。 　　司空缈一看，“不行，我要这次笔试过关的所有人的全部应聘材料。” 　　在张纤把司空缈的要求再一次发过去之后，人力爆发了。 　　【干掉司空缈】群里，全是人力部门的发泄： 　　人力部——萌萌哒：【女魔头又在作妖啦！】 　　广告部-明月：【怎么啦，怎么啦？】 　　办公室-青青：【哪里有女魔头，哪里就有我的身影。】 　　一下子冒出很多人头来，最近司空缈下放了权力，各个部门一开始还是蛮开心的。毕竟上司拿到了权力，下面的人也跟着吃肉。 　　渐渐下面的人发现，自己做的事还是一样的，更甚自己的上司如果做了错误决策，自己的工作量还会增加。 　　以前那些和蔼可亲的上司，好像都不再体谅他们的工作了，渐渐变得司空缈化了起来。 　　他们需要一个发泄口，来重新发泄他们的情绪。 　　人力部——阿珂：【女魔头说什么下放权力，这全都是幌子，她今天把安安姐气哭了。】 　　执行部——老k：【哟，怎么回事。】 　　这是分管执行部的副总江凯了，人力部的人一看大佬来了，赶紧告状。 　　人力部——阿阳：【她今天把招聘季所有应聘人的资料拿了过去，还非要说安安姐有纰漏，要检查错处。江总您评评理，这是不是女魔头假公济私，她哪里要下放权力，明明就是逗着我们玩！】 　　人力部——阿珂：【大家要警醒了，安安姐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啧啧啧，没想到这么坏啊。】 　　【安安姐有多努力和认真，我们都看在眼里。】 　　【人力部是最严格的吧，她司空缈凭什么凭空扣锅。】 　　…… 　　执行总裁秘书——Jane：【说够了没有。】 　　平地一声雷，张纤从来不在这个群里说话，很多人都以为她不在的。 　　如今她发言了，其他声音全部安静了下来，特别是人力部的几个人。 　　很快，几张图蹦了出来，全是张纤贴的。 　　大概有三到四张的样子，【这些都是学历造假，司总都已向其学校求证，如有反驳，15楼办公室请。】 　　很简单的打脸过程，人力部的几个人，恨不得立马退群。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普通的肠胃炎，因为季节变化和平时不好好吃饭。 　　狗子要好好囤稿了，如果要入v，拿不出来大肥更可怎么办，嘤嘤嘤…… 第13章 出走 　　傅灵灵走回去的路上，脸一路都是红的。 　　今天那个男人，足足看了她两个小时，那是一个贵气逼人的男人。他穿着黑色西装，腿长腰窄，肩膀宽到恰到好处，通身气场逼人。 　　她抬眼瞄了他几眼，一双凌然的狭长眼，两尾瘦金眉，轮廓棱角分明，那是她见过最为好看的一张脸。 　　他像是鼎星的高层，整个气质都和别人格格不入。 　　她以为只是偶然的相遇，没想到他在考场一直待到了考试结束。 　　她有种感觉，这是冥冥之中的相遇。 　　“灵灵你放心吧，这一次你笔试一定能通关的。”眯眯眼男生安抚她。 　　这个眯眯眼是从早餐摊开始，就一直跟着她的，之前还帮她出头。又是递纸巾，又是帮忙怼那个出头的女生。然后一路护送她来到考场，还意外给她漏了好多题。 　　她一开始以为这个男生不过是自大开玩笑，结果拿到试卷，居然几乎全部都打中了。就算她遇到了那个好看的男孩子，一直偷偷瞄他，心不在焉地考试。 　　下笔之间，还是行云流水，她敢打包票，这一次一定进面试。 　　下来之后，这个眯眯眼又追了上来，笑眯眯向她炫耀。这时她才知道，这个眯眯眼男生，是鼎星人力部部长简安的亲弟弟。 　　“我已经知会我姐了，这一次我俩都没问题。”眯眯眼男生看向傅灵灵的眼睛，有些急切和好色。胳膊还不断往傅灵灵身上蹭，想要来一点更加亲密的动作。 　　傅灵灵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又碍于他的身份，只是皱了皱眉，“对了，你知道今天来我们这里的那个西装男是谁吗？” 　　“谁？”眯眯眼眯起自己的眼睛，让自己的小眼睛完全看不到了。 　　他回忆了一番，考场来的每个工作人员都是西装笔挺的。 　　“就是来我们考场，站了特别久那个。” 　　其实眯眯眼不在傅灵灵考场，傅灵灵完全就没考虑到他到底在不在。不过眯眯眼还是努力去回忆，他突如其然想到一件事，“你不会是指陆董吧！” 　　“陆董？”傅灵灵一惊。 　　“就是鼎星传媒的董事长，不要以为陆董只是一个娱乐圈公司的老板，他的家族可不得了，累世之财，属于不可能出现在富豪榜上的隐形财阀。”眯眯眼说起这个人，眯眯眼锃地一亮，“他创办鼎星，听说是与家中负了气，年纪轻轻单枪匹马出来闯荡。” 　　“你瞧，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现在这鼎星，怎么也算是业内top5的企业了。” 　　傅灵灵默默听着，想到那英俊非凡的男人，想到他看自己的炙热眼神，她的耳根子都红了。 　　“不过他也可怜。”眯眯眼啧了一声，“这么多年名媛女星环绕，他硬是没有交过女朋友。就因为一个女魔头缠着他。” 　　“女魔头？”傅灵灵皱眉，转过头去，第一次认真听眯眯眼讲话。 　　“就是只舔狗，仗着认识陆董的时间长，一直跟在他身边，不准女生接触他，还一直拖他后腿，连累他在业内的声誉。这种女的，要多坏，有多坏！”眯眯眼早就听自己姐姐说了好多司空缈的坏话，这个人的罪行，简直就是罄竹难书。 　　“这个人叫什么？”傅灵灵心中有些心疼陆容。 　　钱再多，家世再好，事业再成功，有什么用呢。 　　她就像是一个心疼主人家喝凉水烫嘴的丫鬟，在眯眯眼几句话之间，心底已经塑造了那个俊美青年被巫婆纠缠，可怜兮兮的形象。 　　他就像正在深渊里的小男孩，有着凄惨的身世与过去，等待着她伸出手来拯救。 　　“司空缈。”眯眯眼回答。 　　司空缈……傅灵灵记住了这个名字。 　　好不容易摆脱眯眯眼后，她赶紧用手机查了司空缈的资料。 　　猫度很快出来了司空缈的照片，那是一张参加电影节的照片，司空缈踩着防水台，化浓妆，身着大牌高定，人超级瘦，还有一副胸不平何以平天下的霸气。 　　很美，很霸气，一点也不巫婆。 　　可这样有如何呢？傅灵灵知道，这样的美人儿，却有一颗蛇蝎心肠。 　　而且，她瞧了眼照片上毫无手感的胸，再低头瞧了一眼包裹在普通宽松衣服下的波涛汹涌，心想，自己也是有一些优势的吧…… 　　紧接着，她看到了照片里女人的脸。 　　傅灵灵：“！！！！” 　　这张脸，这张脸她见过！ 　　她终于记起了尽早早餐摊的那个女人为什么这么眼熟，就是那个……那个……宾馆房间里，她遇到的那个嘲讽自己的女人。 　　只不过一个没化妆，一个化了浓妆，竟然让她差点认不出来了。 　　等等，她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那个女人说，房间里的人是她的老板。 　　她的老板是谁？ 　　傅灵灵心中轰然，有什么簇然开了，是……是那个男人。 　　她第一眼看到，心跳就慢了一拍的男人。 　　她居然……和他还有这样的缘分，那个晚上，那个晚上，他居然就在房间里等她。 　　如果不是那个司空缈，如果不是那个司空缈……傅灵灵抓紧了手机，她和他，其实早就该见面的…… 　　当天晚上，傅灵灵收到了鼎星传媒笔试通过的消息，同时还有眯眯眼的恭贺微信。 　　她吁了一口气，小鹿为了庆祝，还为傅灵灵做了一桌大餐。 　　在小鹿喜滋滋去厨房添饭的时候，于眠也发来了微信，说是看到名单，傅灵灵上了。 　　傅灵灵悄悄在桌子底下回了微信。 　　她心底也是甜的，她离那个男人，进了一步。 　　“灵灵，我祝你，越来越好！”小鹿开了一瓶啤酒，斟满了敬傅灵灵，她开开心心地笑着，是真心真意为好朋友开心。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傅灵灵害怕是于眠发过来的，下意识快速将手机握在手中。 　　“怎么了，灵灵？”小鹿好奇地觑了一眼。 　　“没……没事……”傅灵灵握紧了手机，转过身偷偷觑了一眼，只一眼，神形俱裂。 　　“灵灵，灵灵……”小鹿担忧地看着傅灵灵。 　　傅灵灵头晕目眩，根本不敢相信信息上的那几个字，每个字都认识，合起来就好像认不出了。 　　谁能告诉她，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啊： 　　【对不起，由于您的学历存疑，我们将取消您的面试资格。如有疑问，您可以到鼎星人力部进行申述。】 　　……………… 　　疼……很疼…… 　　陆容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感觉了，回了家，他脱了鞋，一步步走到二楼卧房。 　　取出了医疗用具，坐到了床上。 　　然后，他挽起了西装裤，左腿白袜子上边的一节已经磨出了血，他别过头去，就算了过了二十年，他还是无法适应看到自己的腿。 　　一直以来，很多事情，都是司空缈帮他做的。 　　他脱下了他左腿的假肢，脚腕上方的横切面已经模糊了一些血迹，他今天站得太久了。 　　那不过是一套西装而已，为什么自己会失控到这个地步呢？ 　　陆容想不通，他笨拙地处理着伤口，他挺不知轻重的，好几次弄得纱布又渗了血。 　　其实这种事，司空缈会很好地处理，不让他的伤口感染发炎，也会很小心地为他按摩，尽量保持他的肌肉松缓舒适。自从他离开陆家之后，一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他。 　　他记得她第一次来到陆家，总喜欢跟着他。 　　他可烦她了，一见到她，他就会回想起那一年的那一件事，毁了他的前半生，如此刻骨的痛苦与黑暗。她就是那场明晃晃的罪孽，毫无知觉地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遍地晃，穿着贵重的衣服，却做着土气的动作。 　　她真土，就算他瞧不起她一万遍，她还是巴巴地凑上来。 　　那一次，有几个篮球少年挑衅他，叫他打篮球，他们说从没在球场上奔跑过的人，就像是捞种一样。 　　他年轻气盛，又见她在旁边跟着，不想丢脸，遂硬着头皮上了。 　　等到打完了，他一条腿也快废了。 　　那条腿疼得要命，血流满了假肢，浸透了长裤，直直流了一大滩。 　　她吓得咬着嘴唇哭，将他又是架又是背地扛回家里。他面子薄，打死不想让人知晓，她只好懵懵懂懂地狂点头，帮他保守秘密。 　　他永远记得，她头一遭瞧见他血流满地的左腿的模样，她肿着大眼睛，可笑地一抽一搭，嘴里默念着，幼小而坚定地誓言： 　　“陆容，你放心。” 　　“陆容，你放心，以后我都照顾你。” 　　似乎害怕他拒绝，她抬起了扑朔朔的大眼睛，自告奋勇地说道，“我什么都会干，我可能干了，我会陪在你身边的，我会一直一直照顾你。” 　　【我会一直一直照顾你。】这句话她履行了十年，无论他到哪里，她都生死相付。 　　直到有一天，她不见了。 　　…… 　　不知道为什么，在处理伤口的时候，陆容的脑子里想的是她；在刷牙洗脸的时候，他也会下意识留意着浴室属于她的痕迹。 　　躺到床上，他习惯性地胳膊往右边一伸，想要拿一杯水的时候，蓦然发现空空如也。 　　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司空缈真的从他的世界里，出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为什么每次原文男女主总是出现在一章里…… 第14章 揪住小辫子 　　眯眯眼：【现在这个事太难了，我姐一直关在房间里哭，公司看样子是要辞退她。】 　　眯眯眼：【都是那个该死的司空缈，她一直在针对我姐。】 　　事情严重大发了，原本司空缈这边查证了几个伪造简历的候选人，想要悄悄跟人力说，让人力神不知鬼不觉踢了几个伪造人。 　　没想到人力非要事儿逼，跟司空缈对着干，引导舆论攻讦司空缈。 　　恰好司空缈也不是个吃素的。 　　张纤本来战战兢兢，不敢把【干掉司空缈】群的内容给司空缈看，没想到对方看到以后竟然毫不意外。 　　“纤纤，发吧，直接甩证据。”司空缈以一种天气凉了，让王氏集团破产的口吻，对张纤吩咐道。 　　于是，平地一声雷，炸得人力部血肉模糊。 　　之前说的话有多绝对，现在的事实摆出来就有多打脸。 　　人力资源部瞬间没有一个人说话了，连那个趾高气扬，声称自己部门最为严谨、最为负责，而且司空缈在侮辱她尊严的简安也一并不说话了。 　　就是一个小小的招聘季，就有这么多人伪造简历，还通过了笔试。那之前几年的招牌、内推，不知道还放了好多漏网之鱼进来。 　　其中一张，还是简安自己的亲弟弟。虽然只是把b大xx学院这样的三本，改成了b大，好歹沾了个边，可双方的差距也忒大了点。 　　这样一张简历，也暴露了简安一个最为严重的问题。 　　你说她工作马虎不认真还好，这还能改，但假公济私就是道德问题了。 　　于是蔡秘书连夜通知了陆容，把陆容从床上叫起来，几大股东联名开短视频会议，当夜就让简安收拾包袱走人，人力部部长暂由执行总裁秘书张纤担任。 　　同时向业内广邀能够胜任这一职位的有识之士。 　　前人力部部长一回到家，就将自己关到房间里痛哭，鼎星高层今晚的变动，很快业内都会知道。放眼东城，乃至整个圈内，可能已经没有人敢录用她了。 　　简安的弟弟站在门外，敲了敲门，“姐，吃点东西吧，爸妈都担心。” 　　简安本来哭得正伤心，听到他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旋即扔了一个枕头，砸中门框，“滚，要不是今天你非要把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加进来，你姐也不会没了工作！” 　　那眯眯眼本就娇生惯养，来劝姐姐已经是最大的孝敬了，没想到姐姐这么对自己，“你发什么疯？！关灵灵什么事？也不想想这几年你明里暗里收了多少好处。” 　　“以前那司空缈不是一直顶着吗？现在她不顶了，反攻来攻击你，你不是工作就没了吗？你不去恨司空缈，来恨无辜的灵灵做啥？”眯眯眼平时蠢，现在倒也灵敏，为了一见钟情的傅灵灵，很快找出了症结所在，飞快扣锅司空缈。 　　简安转念一想，脑子里司空缈那张劲劲的脸抹都抹不去，她开始全神贯注地恨上了司空缈。 　　眯眯眼这边一看姐姐安静了下来，赶紧给傅灵灵发信息：【灵灵，这边看来是没戏了。】 　　眯眯眼：【没关系，哥还有多得是的好资源，改名给你介绍个好工作。】 　　眯眯眼：【灵灵，灵灵？】 　　【您好，您已被对方拉黑。】 　　…… 　　傅灵灵这边心灰意冷，再好的工作又怎么样，她只想离那个黑色西装的影子，更近一点啊。 　　蓦然福至心灵，她打开微信，点开了小鹿男朋友于眠的头像。 　　于眠正在鼎星旗下的一个玄幻剧做特效化妆师，说不定会有办法。 　　她其实已经不想再找于眠，这样做，她老是害怕小鹿会发现，然后怪罪她。其实他俩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小鹿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疑神疑鬼和小心眼。 　　她只能顾忌小鹿的感受，谁叫小鹿对她如此重要呢。 　　灵犀一动：【于眠，伪造学历的事被发现了，我怕是进不了鼎星了。哭泣，jpg。】 　　很大一阵，于眠才发了过来。 　　傅灵灵赶紧躲进被窝里面查看，【灵灵，我对不起你。双手合十，jpg。】 　　大哥，你好歹也想个补救的方法啊。 　　于眠：【灵灵，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工作，暂时先干着？毕竟阿姨的病还需要钱，拖不得。】 　　傅灵灵看到消息后，心中怅然若失，是啊……她还有妈妈，妈妈还有病，她得赚钱给妈妈治病，那天边的人，怎能是自己能求就求得到的呢？ 　　可是……就在转眼间，她又记起了那次宾馆隔了一扇门的缘分。 　　她有点不想放弃，她还想要试试呢！ 　　于是，傅灵灵咬紧牙关，乞求于眠—— 　　灵犀一动：【于眠大哥，鼎星传媒，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真的，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灵犀一动：【汪汪大哭，jpg。】 　　于眠在那边，久久不回，傅灵灵的一颗心都快要揪起了，是不是……是不是……没希望了。 　　于眠只是一个特效化妆师而已，他能起什么作用呢？ 　　在她等到绝望的时候，于眠那里回了消息。 　　于眠：【灵灵，现在还有一个办法。你愿不愿意另辟蹊径，当人助理？】 　　傅灵灵头皮一麻，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身影，他沉沉的眼睛，以及他紧抿的薄唇。 　　于眠：【那个人是鼎星最近力捧的新星，人真的特别好。本身心脏有问题，做了手术过后才过来拍戏。她本来的助理家里有事，就辞职了，现在她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 　　傅灵灵听后，不由怅然，原来不是他的助理啊…… 　　灵犀一动：【她……她是个小女生吗？】 　　于眠：【对，她和你家世差不多，人又特别悲悯有爱心，是娱乐圈里少见的清流。】 　　于眠很少夸人，听到于眠这么夸这个女明星，傅灵灵居然有一丝丝的吃味。 　　于眠：【可是，就是有一个缺点，不知道你能不能忍。】 　　灵犀一动：【？？？？】 　　灵犀一动：【于大哥你说。】 　　于眠那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是司空缈的心腹。司空缈你听过没？鼎星最难缠的那个大魔头。】 　　灵犀一动：【……】 　　…… 　　司空缈也只是试试而已，傅灵灵有这么大一个bug型的debuff，想不早点动手，都管不住自己的手。 　　在梦里，她得知的时候，傅灵灵学历造假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发现傅灵灵怀孕的中期了。 　　那时候傅灵灵因为多次打脸“司空缈”获得了极高的声誉，一时风头无俩。 　　“司空缈”发现傅灵灵学历造假之后，立马向陆容检举了她。却被下面的所有人说，是泄恨报复，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就算是低学历，傅灵灵也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从而，又被扣了一口妒忌贤能的锅。 　　这一次司空缈知晓了这个debuff，明明知道这种东西留到稍微后面用，效果会更好。可她还是忍不住手贱，逮着这个小尾巴狠狠一薅毛。 　　得，居然顺带把简安搞下台了。 　　这个女人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都无数次地败坏她名声，甚至很多自己做的事，要扣锅在她头上。 　　她之前是太在乎陆容了，恨不得所有债都一起背。就算别人怨她恨她，只要公司在急速发展，她都不计较。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以前的自以为是，真的是自以为是。 　　人言，可畏。 　　“滴滴滴滴滴……”司空缈思绪收回，瞄了一眼手机闹铃，妈鸭，这么快就要下班了。 　　以前每天几乎都是半夜12点钟，她才把手头的事情清完。 　　现在每天下班这么早，有点让她不习惯。 　　才下午五点，司空缈呼吸了一下正常下班的新鲜空气，感觉整个人充满了元气。 　　“纤纤，走，庆祝你升职，咱们去整起整起！”好不容易等陆容那边的通告下来了，司空缈瞧着红彤彤的任聘书上，张纤的笑脸，心中一喜。 　　对于人力部来说这是腥风血雨、凄风苦雨的一天，而对于执行总裁办公室来说，绝对该闷声放大鞭炮。 　　为了庆祝自己一箭双雕，既把简安扫地出门扶张纤上位，又暂时规避了狗血原文时间线，她决定请张纤吃柴火鸡至尊双人套餐。 　　一锅鸡里全是精选土鸡肉，那鸡皮糯得人脚都打摆摆。 　　两人正在大快朵颐的时候，殊不知，一辆简约优雅的黑色奥迪停在黄焖鸡店面对面，徘徊了几分钟，很快又开走了。 　　坐在车后座的男人仰着头，不再看车外面两个吃得毫无形象的身影，他闭上眼睛，“啧，品味真低，这种东西吃进腹里，也不嫌伤了胃。” 　　坐在副驾驶座的蔡秘书也不知自己哪根筋犯了贱，突然插了句嘴，“他家柴火鸡，还真的蛮好吃的。” 第15章 新的风暴 　　“高小姐，请问你这部戏完了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高小姐，听说您和x男星因戏生情，到底是真是假？对于这件事，您有什么看法？” 　　“高小姐……” 　　“高小姐……” 　　玄幻网剧《再世情》杀青现场，记者蜂拥而至，进入化妆间，采访女主角高灼星。 　　女三号苏锦与她同时杀青，此时倚靠在化妆间里侧的椅子上，相比起高灼星众星环绕的盛景，她身边没有记者，也没有一个剧组工作人员。如果高灼星是公主，那她更像是一个不知名县令的庶女，委顿于角落，用一双清清冷冷的眼，看着这一切。 　　她的旁边，是新入职的小助理，名字叫做傅灵灵。 　　这名小助理是剧里一名化妆师推荐的，苏锦得知傅灵灵的身世后，深感自己和她家世很像，同是天涯沦落人，遂毫不犹豫地接纳聘用了她。 　　“高小姐，听说您之前只是女二号。女主角本来定的是苏锦苏小姐，也是现在的女三号，后来苏小姐在开拍之前去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女主角的位置才落到了您身上。请问有没有这回事？”一个大胆的记者问道。 　　这时的苏锦才有了些许反应，她转过头去，装作不经意地瞧着那个方向。而逐渐拽紧裙子的左手，却出卖了她。 　　只听到高灼星嗤笑一声，那张风情万种的脸微微抬起，美目斜睨那记者，“我高灼星是什么咖位，那位女士又是什么咖位？” 　　“你是认为我需要抢她的角色，还是觉得我需要吃她不要的剩饭？” 　　“不，不是……”那记者擦了擦额头的汗，开始后悔刚刚的提问。 　　“我奉劝一些记者朋友，不要听风就是雨，虽然这个问题并不在规定范围之内，还是感谢这位记者朋友，让某些意有所图的人认清自己和我的差距，谢谢。”高灼星掷地有声道。 　　她今年才二十五岁，是个非常有潜力的上升期女星，本人又是风情万种艳丽挂的，在现下流行清汤寡水or甜美可人型的娱乐圈，可以说非常吃得开了。 　　所谓人工糖精吃多了，大家想吃点呛口小辣椒，高灼星正是趁着这个势头从众多女星混战中脱颖而出的。 　　这是一个采访直播，关注这个网剧的很多粉丝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直播。 　　不少人在下面讨论了起来。 　　咪咪：【这个记者非常不专业鸭，一般采访之前，问题都会传到艺人经纪人的邮箱里筛选，最后的答案都是准备好的。】 　　星星的迷妹：【灼星姐姐的脸色都变了，那个谁，蹭热度也不是这么蹭的吧……】 　　喜子子：【那个谁真的想红想疯了，谁care她啊……鼎星的资源咖……】 　　白夜夜行：【卖惨卖可怜，好像世界上就自己一个人有病一样，白莲花。】 　　…… 　　…… 　　傅灵灵不断刷着手机上的留言，不知该不该给自己的新老板看。 　　新老板苏锦的脸色很难看，她不过是一个二十三岁的新星，长得柔柔弱弱的，人也斯斯文文非常单纯，像水中油油的白花，婉约清纯。 　　真奇怪，这样的人怎么会跟司空缈那种混蛋女魔头扯上关系，真奇怪。 　　“灵灵，我猜得到那些人说什么。”苏锦双手放在腿上，盯着自己略微有些老茧的双手，上面是早年操劳的痕迹，“别给我看了，我不在乎。” 　　她吸了吸鼻子，忍住即将落下的眼泪，强作坚强，“谢谢你灵灵，我真的不在乎。” 　　…… 　　以为自己规避了时间线的司空缈十分开心，甚至还帮张纤定起了去日本旅游的机票。 　　忙完接手人力部这茬，张纤就能带着父母去日本旅游了。 　　再过段时间，估计张纤就能重遇自己的初恋了。 　　司空缈记得，在梦里，张纤最后还是没能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可这一次不一样，她握了握拳，她会成为张纤的神助攻哒！就算她这辈子没法披着婚纱，她也希望张纤能够有身披婚纱，在聚光灯前幸福到落泪的一天。 　　“司总，上会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别在那儿傻乐了。”张纤见司空缈又在做她所谓的放空运动了，不由地喊了她一声。 　　顺手到了一杯现磨咖啡，放在司空缈桌子上，“一张飞机票，哪里能劳烦司总来定，喝杯咖啡醒醒神，等下要去对付那帮老家伙了。” 　　司空缈点了点头，端起咖啡吨吨吨地喝了起来。 　　她以前喝咖啡只喝提神醒脑的黑咖啡，现在糖和牛奶都给满上了，终于享受到了咖啡不一般的滋味。连和咖啡的姿势与分量，都发生了质的改变。 　　“纤纤，你以后，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妙妙也行的。”转眼，司空缈喝完了半杯咖啡，嘴巴上黏了一圈奶渍，瞧起来嫩嫩的，很显小。 　　张纤本来惶恐，一见她这模样，心中的母性又蠢蠢欲动了。 　　她笑着拿起纸巾，无微不至地擦了擦司空缈嘴角的奶渍，“好，妙妙你好，你该去应付一个月一次的董事大会了。” 　　“好嘞。”司空缈眼睛亮亮的，瞧着张纤娟丽的容颜，灿然一笑。 　　“这些老家伙可次次都想吃了你，你得万分小心了！”张纤提醒她。 　　“我知道。”司空缈活动了下手腕。 　　她如何不知道，自己有多招董事会的恨。 　　她可是手握大权，对鼎星有着一票否决权的司空缈。为了董事会不左右公司运作，自己一个人强势地顶下了所有责难，追随陆容在业内拔足狂奔。 　　在梦里，董事会终于找到了一个对付“司空缈”的傀儡——傅灵灵。 　　是的，司空缈从头到尾都知道，傅灵灵的作用，从头至尾就是董事会拿来攻讦司空缈的武器。 　　这样会婊演的白莲花草包，是董事会最好利用的道具，况且她家世还清白，家里有个卧床重病的母亲，这样就更加加重了董事会拿捏傅灵灵的筹码。 　　所以在最开始，傅灵灵不小心打倒了咖啡，浇湿了司空缈的企划案。董事会是最早醒悟过来的，趁机钻了空子，一举捧傅灵灵上位，以利导势，利用那次事件，来压倒司空缈。 　　一点一点抽干她的权力，她的尊严，她的生命。 　　资本就是这样无情，无论司空缈卖了多少命，为他们赚钱。 　　司空缈低下头来冷笑，这一次，她不为他们赚钱了，看看他们该怎么办？！ 第16章 毁气氛 　　司空缈披了件黑色大衣，气势汹汹像个身高二米八的大佬。 　　召开董事会的会议室在最顶层，长条桌乌拉拉几十米，以前司空缈都没觉得啥，现在看来，非常浮夸，非常不接地气，非常QQ狗血小说。 　　她一眼望去，这些董事也跟QQ空间狗血小说里写得一样，一个个年龄五十往上的成功大佬，双手交叉支颐，端坐在座位上，显得很有文化很有内涵一般。 　　司空缈知晓，这些人私生活混乱，很少有和原配从一而终的，为老不尊，老奸巨猾、老而弥奸，几乎所有和文化内涵儒雅相反的词，都可以用在他们身上。 　　她看也不看这些大佬，直接走到了正上方，啪嗒抽开滑椅，堂而皇之坐到了主位旁边的次位。 　　从她进门开始，所有董事都在有意无意地觑她，几乎每个人都把小算盘打到了她身上，又在计算这一次的董事会如何与她虎口夺食。 　　司空缈突然觉得很累，在梦里的时候，这些人对傅灵灵可不是这个态度，一个二个瞧傅灵灵，就跟瞧着自己孙女儿一样，慈祥得很。 　　还说什么一看傅灵灵就跟似曾相识一样，一定要傅灵灵去家里做客，认识认识自己家女儿孙女儿。 　　真踏马玛丽苏附体了。 　　这些人对她的时候，一个个是强有力的劲敌，还智商高超，和她过招数百回合；一碰到女主，无论是不是利用，都会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变身为和蔼可亲的老人，成为女主的神助攻。 　　【呕呕呕呕呕】 　　司空缈一阵呕意，她蓦然觉得，恹恹的。 　　明明方才才喝了纤纤磨的手工咖啡，想足足精神头，不知为何，现在又困又想吐。 　　她不想和这些人斗下去了，莫得意思。 　　莫得意思…… 　　…… 　　…… 　　所有人惊呆了，因为，司空缈……那个不是女人的女魔头司空缈，那个每次上会都会挖空心思对付他们的司空缈，那个把自己打扮得如铁臂金刚的司空缈—— 　　她，居然在上董事会之前，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所以陆容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一番景象，基本每个人都目瞪口呆的，毫无平时的大佬形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一个地方。 　　那就是自己旁边的位置。 　　那个小女人披着一件气势很足的黑大衣，趴在桌上，小小的呼吸，睡得好像一朵夜里静悄悄开放的木樨花。 　　“她居然睡着了……不会是昨天和龙骑士……”蔡秘书嘴碎，一想到那天看到的小狼狗，就忍不住脑内汹涌。 　　这是昨晚花了多少的精神头，才会在董事会上睡着？？？ 　　“老蔡。”陆容肃然打断他。 　　蔡秘书赶紧闭嘴，他敏感地感觉到，陆董看到司总后，心情又不是很好了。 　　陆容径直走过司空缈的座位，面无表情地坐到了主位。 　　他看了一眼蔡秘书，示意蔡秘书打开显示幕布。 　　“开会。”他启唇。 　　“不，不叫醒她吗？”一个董事指了指司空缈。 　　“她既然不愿意听，我们叫她干嘛。”陆容瞥了一眼司空缈，脸蛋红彤彤的，黑大衣暖暖和和，睡得可舒服了。以前她可没有这样的精神头，想必是那小狼狗伺候得够舒服吧…… 　　陆容心底酸啾啾的，她好歹也追了他十四年，一招得手就转头找了小狼狗，她还当真做得出来！ 　　其他人当然不明白司空缈与陆容之间百转千回的关系。 　　只是这些人好好生生准备了一个月攻讦司空缈的材料，居然到了现场，毫无用武之地。 　　就这么一口气憋到了底。 　　会议进行到最后的时候，不知是谁提了一嘴，“那位苏锦要回来了。” 　　“苏锦这位艺人，自从进公司以来，消耗公司资源繁多，给公司带来效益一直为负，我这里有一份她所消耗资源与带来回报的报表。” 　　“我认为不应该在她身上再投资源了。可她是司总的人，如果司总执意动用资源在她身上，我们也没办法。” 　　此言一出，大家好像终于找到了一致对付司空缈的口子，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吐起了槽。 　　苏锦，本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一开始就是个跑龙套的。 　　司空缈遇见她的时候，她还不过是个才满二十岁的少女，家境贫困，本身又有心脏病，所以很早就辍学了。 　　她妈妈在一家落败的影视城旁边开了早餐店，她每天见龙套来来往往，模仿他们的言行举止。 　　可她身体不好，龙套又大多是体力活，所以往往一个月，只能拼三四个角色补贴家用。 　　司空缈是在那家影视城倒闭前夕遇到这位少女的，她欣赏她的才华，怜惜她的家世，于是将她从小地方带来东城，一力栽培她。 　　甚至为帮她和妈妈找房子，又贴钱给她做心脏搭桥手术。 　　很多人说，司空缈这个人坏得很，其实她并不坏，她心中有衡量善恶的一把尺。 　　其实大家也不是针对苏锦，只是商场无手足，司空缈实在是在苏锦身上无条件投入了太多资源，大家都是生意人，觉得这种投资回报不成比例。诚然苏锦是有才华的，假以时日，或许会成为艺能部的摇钱树也说不定。 　　可商人重利，往往想要赚热钱。 　　司空缈这样的培养方式，为他们所诟病。 　　“听说司总还要给苏锦接下一部鼎星的自制剧？” 　　“何止，是要用我们这边的一线明星徐灿然去接外戏的条件，给苏锦置换一部电影大制作。” 　　“我之前听广告部的透露，司总已经约谈了几个杂志，要给苏锦砸杂志资源了。” 　　“……” 　　董事们七嘴八舌地吐着槽，不外乎都是司空缈对苏锦实在太偏心了。 　　“不行啊，我们艺能部这么多张嘴巴，张张要吃饭，怎么能让苏锦占用这么多资源？” 　　“对啊！要粉丝，粉丝不多；要收视率，收视率没有；要票房，票房不能抗，这小艺人凭什么？” 　　“司总必须处理，这个事我们不会妥协的！”最后，董事代表掷地有声地表达了所有董事的想法。 　　说到激动处，甚至还敲了敲桌子，妄图把司空缈敲醒。 　　可惜司空缈睡得太香了，董事们好不容易激起的群情激愤，完全没影响她的睡眠质量，她甚至……还砸了咂嘴。 　　陆容瞟了一眼她，白白净净的面容，睡得舒服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不知为何，他嘴角莫名弥漫了一死笑。 　　很快，他感觉到不对，又把这笑抹了回去，整平到以往的死人脸。 　　…… 　　…… 　　司空缈醒来的时候，会议室已经人去楼空了。 　　不知何时，会议室里居然开启了暖烘烘的空调，秋天还没完全到，其实不应该开空调的。 　　这样暖烘烘的空气，令她还想睡，乏得要命。 　　心中有些紧张又有些窃喜，还有些害怕，她居然……居然把董事会给睡过去了？！ 　　陆容会不会下来之后，立马动用权限，将她扫地出门？ 　　毕竟，她可能是全华国第一个在董事会上睡了全程的执行总裁了。 　　这般想来，她转过了头，想要活动活动脖子筋骨，不转不知道，一转她快吓到半死—— 　　她的鼻尖，恰好对准了另一个人的鼻尖，甚至隐隐要碰了上去！ 　　那个叫陆容的男人正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甚至陆容的椅子往她这边移了很多，两个人几乎是紧靠着的。 　　陆容也睡着了，他的脑袋枕在交叠的胳膊上，沉静的面容正对着她的后脑勺，仿佛正在轻嗅她的发梢。 　　她方才的一回头，两个人的脸几乎要擦到了一起，她甚至看得清楚他细白如玉的皮肤，他长长的，如同灰蛾一般的睫毛，以及他一丝不苟的头发，那些头发此时有点顽皮，不服贴地翘起，显得他很小，像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 　　她记得，上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是在读书的时候。 　　她心里还没来得及回忆两人的过去，那人便睁开了眼睛。 　　清绝的眉眼，那双眼睛像秋水里盛放的沉水珠，黑色的，冷冷的，又是熟悉的陆容，“你在做什么？”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问道。 　　他的手很干燥，热度传到了她的胳膊上。 　　他凑过来，又离她近近的，近得不能再近了。 　　甚至他的呼吸，都浸在她的面颊，她的呼吸亦是，“还是说，你在偷看我？” 　　他的言语里，带着一丝戏谑。 　　气氛塑造得恰好到处的暧昧。 　　不过很快，司空缈的白眼就打破了这份暧昧。 　　她心里的白眼，比表现出来的，翻得还要厉害。 　　这神TM邪魅狂狷的说话方式，她真的在那一瞬间很想拷问陆容：这就是狗血小说霸道总裁的自恋吗？ 　　明明是他把椅子靠过来，然后还要睡到她旁边的啊……毁气氛小能手司空缈坚定地认为，果然陆容已经随着剧情的开始而劣化了。 　　她有些痛心地怀念起以前正常的陆容， 　　“或许是你的椅子它自己滑过来了。”司空缈以下巴指了指椅子。 　　陆容的面容龟裂了几分。 　　方才的旖旎全都消失不见了，他放开了司空缈的手。 　　纵使那手白白的，软软的，像他少年时不忍采撷的芳香的花朵。 　　他其实，是为了将董事会方才的意见传达给司空缈才留下来的。他见司空缈睡得正香，破天荒，有点不想去打扰她。 　　他说服自己，这个女人纵使可恶，纵使渣得惊人，好歹也是对这个公司有贡献的。他陆容有容人的度量，让她睡一会儿又怎样了。 　　很快他又感觉，这个会议室会不会太过冷清了，于是觉得身为一个董事长，应当适当给予员工人文关怀，于是打开了空调，调到了最为适宜的温度； 　　这样的温度下，这几天都没睡好的他，也有点昏昏沉沉了，于是他又觉得，作为一个企业的领导人，与民同乐，也为何不可…… 　　于是他也枕着胳膊，也不知道是哪样的小心思作祟，不知不觉地靠近了她。 　　就像是，两个人的学生时代，风吹进教室，天光散射在他们年轻的脸上。 　　想到这里，陆容的脸有点红，又有些烦躁与气恼，“司空缈，你可真厉害。” 　　不愧为，毁气氛的一把小能手。 第17章 苏锦 　　司空缈：“？？？” 　　她怎么厉害了，不是他主动睡过来的吗？ 　　她都给他找台阶了，不是他的问题，是椅子它有了思想啊。 　　“有些事，发生过就是发生过，你不要想装蒜。”陆容别过脸，嘀咕了一句，意有所指。 　　陆容想，这女人可真无耻，明明睡了他，装作若无其事，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不止这样，还特么鸟枪换炮，当着他的面养起了小白脸。 　　不想负起责任就算了，还渣得明明白白。 　　“发生过什么了？”司空缈蹙了眉头，她睡着期间董事会又做了什么妖吗？ 　　她哪里明白陆容千转百回的心思。 　　陆容：“……” 　　一口气堵在嗓子眼。 　　果然，司空缈就是厉害，修炼了一手把他气死的能力。 　　男人半阖了眼，稳定了心绪，转换角色，“还是谈正事吧。” 　　司空缈转了下笔头：“哦。” 　　这才是陆容的风格嘛……陆容不会做没有理由的事情。 　　“你的爱将近日要回来了。”他盯了眼她手中熟练转着的笔，缓缓道。 　　“爱将？”司空缈顿笔，一时没反应过来。她那一梦感觉过了几年，现实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下子很难快速做出反应。 　　“苏锦。”陆容提点她。 　　司空缈听到这个名字，不经意间皱眉，“哦，她啊……” 　　语言里面再不复以前提起这个名字的怜惜与骄傲。 　　“董事会说，你给她的资源太多了，投资回报率太低。”陆容瞧着她的神情，以为她的皱眉是担忧董事会针对爱将苏锦的意思，于是字斟句酌娓娓道，“艺能部的艺人一直在增加，资源却是有限，他们希望能将她的资源匀一些出来。” 　　陆容知道，司空缈一直很在乎苏锦的，她性格又刚烈，他怕她知晓董事会的决定后会反弹硬刚，才会好心留下来告知她，安抚她情绪。 　　如果她真的很想保住苏锦，软下口气，用她那双大眼睛来求求他，说不定他勉为其难就答应了。帮帮她反抗一下董事会那帮老头子，也未尝不可。 　　陆容一直是这样傲娇的人，并且十分期待同样骄傲的她软下语气，柔声对他说话，并且放下身段求他的样子。 　　而他并不知晓，如今司空缈，不仅再也对苏锦产生不起护犊与怜惜之情，相反，只有浓浓的厌恶与疏离。 　　【苏锦……】司空缈默念这个名字，手指缓缓收紧，一根指甲掐进了肉里，生疼。 　　苏锦之于她，是什么呢？ 　　就是自己的这根指甲，明明是自己的利器，却反过来掐进自己的肉里。 　　在梦里，她恨傅灵灵，恨陆容，还很所有所有辜负过她的人。唯独这个苏锦，她连恨意都不想给予，不想再给她，哪怕一点点的情绪。 　　这样的人，连她的一丝情绪也不配拥有。 　　司空缈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苏锦的时候，是在一家快要倒闭的影视城里，很冷很冷的大冬天。那个单薄可怜的少女，蹲在地上嘤嘤哭泣，因为一个剧的副导演拒绝了她想要担当群演的乞求。 　　“妈妈的早餐摊被取缔了，我们真的一百块也拿不出了。毛叔，求求您，让我演这个角色吧。”少女哭得梨花带雨，她长得很漂亮，如果冬天里的一只无助的小白鸽。 　　天气很冷，她每呼吸一口气，都带着一团浓浓的雾气。 　　中年男人似乎认识她，就像避瘟神一般避着她，“不行不行，你那病，怎么可能再演这样危险的戏。” 　　“我可以，我可以，你看，我演得很好！”少女慌忙地站起来，一个人比比划划，当真演了起来。 　　中年男人摆摆手，“再好也不行，你连保险都没买，我们组可雇不起。” 　　司空缈当时正约了导演谈一个本子，走进片场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她虽是外行，但分明看得出来少女灵气十足，那可怜见的模样，同样触动了她的心肠。 　　副导演见了，赶紧赶走了少女，回过头来，“司空小姐里边请，这些不是重要的。” 　　那少女抹着眼泪走后，她向副导演打听了这少女的身世。 　　原来她叫做苏锦，是这座小城土生土长的少女。患有心脏病，又是单亲出身，母亲靠开早餐摊养活她。她治不起病，又因为病情常常缺课，最后导致了辍学，一直留在早餐摊做一些轻松的活计帮忙。 　　副导演说她天真单纯，一心为戏而生，可惜那身体，根本没人敢用她。 　　洽谈到了夜里，司空缈从片场出来，又见到了少女。 　　少女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抱着几个烤好了的大红薯，垂着脑袋站在片场门口的一边。 　　看见副导演陪同司空缈出来了，赶紧走了过去，一股脑将红薯塞到了中年人怀中，“毛叔，我和妈妈马上就要搬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批红薯了，来，请你们吃。” 　　以往贿赂副导演，可以是钱、是酒、是权，还能是年轻的身子。 　　可少女是如此单纯，她的眼睛水汪汪的，满含了对未来的期待与卑微的渴求。 　　司空缈就在那一刻，心里被打动了。 　　她走上前去道，“你好，我叫司空缈，我比你大不了几岁。我在一家传媒公司工作，你能给我表演一段你最拿得出手的戏吗？” 　　少女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她转过头，看向副导演，副导演向她点了点头。 　　少女开心一笑，退了两步，吸了一口气，果真大大方方在原地演了起来。 　　司空缈永远记得少女被选中后的那句话，“妙妙姐，你是我的恩人，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司空缈当时是这样回答的：“呵呵，我只比你稍长五岁，你把我当朋友就行。” 　　可这位叫苏锦的少女却用她那感激涕零的真诚眼神望向司空缈，紧紧抓住司空缈的手，“妙妙姐，我用一辈子来报答你。” 　　当司空缈把她带到东城，她是这样说的； 　　垫钱安置她和她妈，为他们找房子，她是这样说的； 　　跟董事会拼命，向无数外界名流低下高傲的头颅，为她争取资源，她也是这么说的； 　　把自己的积蓄借给她去米国做手术，她依旧是这样说的—— 　　“妙妙姐，我要用一辈子来报答你。” 　　那样单纯而真诚地少女，司空缈信了，于是司空缈开始真心真意地对她好。 　　可是后来了，当苏锦翅膀硬了，当司空缈失势了，她才发现，苏锦只是嘴上叭叭而已，她实际做出的行动，打脸无比。 　　那时候“司空缈”在董事会的反对下，为苏锦争取到了一个一线大制作，未拍先火，苏锦一下子成为了公司里的当红辣子鸡。 　　而那时候的“司空缈”被傅灵灵多次打脸，地位处于岌岌可危之下，她正经历着从未有过的恐慌，她的下属，她的男人，她的公司，好像一切都离她远去。 　　慌不择路之下，她想要抓住苏锦。 　　她打电话给刚从剧组回来的苏锦，请求她帮助自己，“阿锦，帮帮我，只有你一个人支持我了。” 　　“妙妙姐，我会永远支持你的。”苏锦这么柔声回答，这给了深渊里的“司空缈”无比的安慰。 　　然而没过几天，苏锦加入傅灵灵团队，参与那项由竞标而来的国际大牌广告合作的通告，就赫然发到了公司的工作群里。 　　“司空缈”看见，苏锦挽着傅灵灵的手，两个人就像是两姐妹一般，挨得近近的。 　　“司空缈”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她当即发了信息给苏锦：【阿锦，你为什么要加入那个贱女人的团队？】 　　苏锦在微信里，依旧是那么真诚，【妙妙姐，你怎么能这么说灵灵呢？】 　　【其实我早就认识灵灵了，她跟我身世是相仿的，我们俩同病相怜。她是个好女孩，如果妙妙姐重新认识她，一定会改观的！】 　　【你们俩都是我的朋友，我会永远支持妙妙姐，但不代表我要去针对灵灵啊！】 　　【妙妙姐，你就向她认个错，道个歉吧。这么多人都认为你错了，都支持灵灵，肯定还是有理由的。】 　　【妙妙姐，我只想你们和和美美的，可多好呀！】 　　和和美美的，和和美美的……“司空缈”只觉得讽刺与可笑，她被董事会与傅灵灵联合针对，谁来和她和和美美呢？ 　　从那时起，“司空缈”才恍然大悟，苏锦的“单纯”其实是有问题的。 　　一个从小在穷困中挣扎，早早辍学，应付南来北往的客人的早餐摊小妹，怎么会“单纯”？ 　　“单纯”只是苏锦包裹自己的外衣，在外衣之下，包裹着她极度利己主义的灵魂。 　　她可能自己都被自己的“单纯”所欺骗，最可怕的不是伪装成“单纯”的市侩人，而是她这种把自己融入这个单纯无辜的角色，自己给自己逻辑自洽的戏精。 　　单蠢到可笑的，从头到尾，都是她“司空缈”才对吧……居然就这么容易相信人，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好朋友，一往无前地为她拼搏。 　　倔强的“司空缈”唾弃这样的人，从不委屈求全的她，坚决地和其断绝了一切往来。 　　面对“司空缈”的远离，苏锦只是无病呻吟地质问了两句“为什么”，接着宣称，“妙妙姐总有一天会懂我”，然后一切如常地与傅灵灵开始了强强联手的合作。 　　乘着苏锦即将出演一线大制作的东风，那支广告也如火如荼地拍了起来。 　　哪知广告拍到一半，苏锦那部大制作出了问题，面临临时换人的危机。而这部戏的联系人，正是“司空缈”，当初是她放下了身段去 　　几乎是第二天，“司空缈”接到了苏锦求和的邮件：【妙妙姐，你的微信怎么把我拉黑了……】 　　【妙妙姐，你不喜欢我和灵灵走得太近吗？其实我只是对灵灵产生了同情而已，妙妙姐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戏真多。 　　“司空缈”冷笑着，删掉了邮件。 　　“司空缈”没想到，苏锦的戏瘾远不止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更，咕一天屯稿，准备入v冲刺~！ 　　后天陆狗准备第一波火葬场，烧起来烧起来！ 　　推一个基友的文： 　　《在星际文里被大佬养》周卷 　　文案：身为网文编辑，遇到一个怼不过她就干脆将她写到书里虐的作者，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夏浅还来不及怼，就被迫穿书了。 　　对，没错，她穿的就是那本因为自己被写进去而顺便瞥了几眼的星际争霸狂酷拽龙傲天文。 　　男主修斯，龙傲天中不一样的烟火，顺风顺水从不拿废柴逆袭剧本，冷心冷肺对美人只剩一个“滚”字，打脸从不提前说都是直接上。 　　而她夏浅，奴籍出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拿着炮灰的剧本却想走女主的剧情。 　　勾引男主，被男主打脸。 　　教训男配，被男主打脸。 　　找茬女配，被男主打脸。 　　鄙视炮灰，被男主打脸。 　　…… 　　惨得“嘤”都“嘤”不动，只敢仗着因为穿书而熟知的剧情，力图在一切还没发生之前，离男主远一点，再远一点。 　　然后， 　　修斯按住夏浅的爪子：你想去哪？ 　　夏浅：QAQ 第18章 笨蛋 　　过了一段时间，“司空缈”发现别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怪了，不止公司里的人，就连外面的合作伙伴也如是。 　　直至张纤瞧她被蒙在鼓里，不忍心，才将“司空缈”拉到自己电脑前，点开苏锦群发给他们的邮件给她看。 　　邮件里，苏锦向每个人哭诉，乞求他们帮她联系“司空缈”。 　　她说“司空缈”气愤她与傅灵灵走得近，所以才生气与她断绝了所有联系。 　　明里暗里，暗示别人，“司空缈”因个人私欲，大幅度削减了她的资源，甚至将她早已确定好的那个大制作角色给一把薅掉。 　　“司空缈”看出来了，她这分明是在无比做低“司空缈”的位置，把她自己推到无辜正义的一方。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以傅灵灵为首的人，就开始忍无可忍地讨伐“司空缈”。 　　那段经历就像是幻灯片一样，在现在司空缈脑中闪现。 　　直至后来，“司空缈”困兽之斗赶走了傅灵灵，自己又被陆家扫地出门。苏锦坐收渔人之利，成为了鼎星传媒的顶梁柱。 　　在“司空缈”落难之后，苏锦也从未有一次来看过“司空缈”，甚至在陆家暗害“司空缈”之际，假惺惺地阻拦陆家，引来陆家对“司空缈”更加疯狂地报复。 　　这就是苏锦的—— 　　“报恩”。 　　司空缈睁开眼睛，恍如隔世。 　　她又想了起来，该死的陆容，为什么又要让她经历一遍这痛苦的梦中记忆。 　　“喂，喂，你怎么了？”陆容看呆了，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 　　“我？”司空缈不知道陆容在说什么。 　　“你……”这是陆容第一次见司空缈哭。 　　司空缈就这样睁着她大大的眼睛，里面写满了纯净，就好像十几岁的时候，她穿着土气的衣服，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就算是过了这么多这么多年，司空缈名牌加身，名校加傍，通身高傲自信的气质，也掩饰不了她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 　　泪水就这样从她明净的脸上划过，她的颧骨长得很好，鼻梁挺拔，嘴唇翘翘的，很丰美。 　　可她的眼泪就像止不住一般，无知无觉地流淌着。 　　陆容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挠着，又像是被重锤狠狠锤过。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大拇指轻轻堵住她脸颊泪花必经的一块肌肤，泪水就这样，汇聚到了他的手指上，“你怎么哭了啊……” 　　他有些局促地说，像个不知道怎么哄人的少年。 　　司空缈呆呆地向自己脸颊抹去，恰好抹到了他的手指，湿漉漉的。 　　原来她哭了啊……原来……她也知道心痛和脆弱啊…… 　　“是不是因为董事会欺负你了？”陆容被她的手指一触碰，心一下子就抓紧了。 　　司空缈垂眸，没有说话。 　　“是不是，不想放权，不想把决定权给那些职业经理人？” 　　司空缈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不是，想把那部剧给你爱将苏锦？”陆容一个一个地问，其实鼎星的盘子很小，他不介意把整个鼎星都给司空缈玩。 　　如果，她能够不要这么哭了。 　　司空缈哭真的太恐怖了，他从未见过司空缈哭，她这样孤零零地落着泪，就好像下一刻，她就要离她远去，再也不会回来一样。 　　“我其实，都能够满足你。”他说。 　　只要求她别哭了。 　　司空缈听了，立马抬起了眼。 　　陆容松了一口气，心想她果然想要的是这个，她一向要的就是这个，总算是哄好了。 　　可下一刻，他从她眼中看到了恨意，浓烈抹不去的恨意。 　　她狠狠侧过脸，朝陆容放在她脸颊旁边的手就是一口，一口即闻到了血腥味。 　　“嘶……司空缈，你属狗啊……”陆容痛得大脑一崩。 　　“陆容，我真后悔喜欢你！”她的嘴唇上都是他的血，“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懂过我！” 　　“我没见过比你更蠢的人！”她哭得更厉害了，一把拉开椅子，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我没见过比你更蠢的人。 　　我没见过比你更蠢的人。 　　我没见过比你更蠢的人…… 　　陆容的血一滴一滴沿着长桌往下滴，他不知怎么就感觉不到疼痛了，满脑子都是司空缈的最后一句话。 　　…… 　　“妙妙，你怎么了？”张纤站在行政总裁办公室专有的厕所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不过开了一个会的时间而已，妙妙怎么把自己关在里面了…… 　　她刚刚才处理完人力部那边的事，想着过来与司空缈商议下一次面试的事情。 　　这几天她接手人力部，发现人力部有诸多弊端。 　　于是彻底筛查了每个人的工作，将无用的只会给简安拍马的人压下去，将想要做事并且有才干的人提上来。再合理化分配了工作，把人事资料重新整理了一遍。 　　其实掌管人力部这段时间，她完全可以暂且放下行政总裁秘书这一职位，可她不放心司空缈。近来妙妙的状况，实在是太不对了。 　　张纤刚走进办公室，就发现司空缈躲在厕所里。 　　她等了好久，司空缈依旧在厕所里。 　　“妙妙，是不是董事会那群老东西又为难你了？”张纤组织着语言，那群为老不尊的东西，一个二个打不过妙妙，就知道联起手来欺负妙妙。 　　“没有……不是……”厕所里面，司空缈的声音低沉干净。 　　又是一阵盥洗槽流水哗啦啦啦的声音，看样子是在一遍又一遍地冲脸。 　　过了会儿，厕所门扭开，司空缈头发丝还有一些水花，脸被洗得红彤彤的，眼角眉梢都是红的肿的。 　　这样子，是哭过了。 　　张纤嘴巴张得大大，难以置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司空缈会哭？ 　　她这么坚强，这么勇敢，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怎么会哭呢？！ 　　“谁他妈欺负你了？！”张纤心中一疼，一把搂住司空缈，紧紧抱住她，“妙妙，我帮你打死他！” 　　一个很温暖的怀抱，司空缈本来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泪水，再一次决堤。 　　被男神抛弃，被好友背叛，被所有人众叛亲离，这是司空缈未来的命运。她无父无母，又无亲眷可依，在这世上踽踽独行了这么久，这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霎时间温暖了她被伤害得疤痕累累的心。 　　“哇……”她绷不住眼泪，再一次哭了起来。 　　“乖妙妙，别哭了别哭了，跟我说，是哪个他妈的混蛋！”张纤以手轻拍司空缈的后背，哄道。 　　司空缈抽抽搭搭的，瘪起小嘴，“多着呢。” 　　“那我们一起去干掉他们好不好？”唉，这他妈还是她英明神武的上司吗？张纤想，不过，真可爱鸭…… 　　“好！”司空缈用力点了点头。 　　“说说看。” 　　司空缈仰头，“苏锦。” 　　“嗯。”张纤心中咯噔一声。 　　“陆容。” 　　“嗯。”张纤心中哎哟一声。 　　接下来司空缈又说了几个名字，包含陆家的、东城的，乃至全国的一些大佬，张纤听得瑟瑟发抖。 　　她揽住司空缈的肩膀，像一只老狗一般，想跟司空缈打个商量，“老板……要不咱们换个行业吧……你这都与半壁江山为敌了……” 　　司空缈：“= =+” 　　她的感动瞬间被张纤的怂消减了百分之五十，张纤什么都好，就是怂得像只老狗。 　　…… 　　正在这时，司空缈的手机响了。 　　司空缈翻出来一看，上面是一只小羊羔的头像，可爱极了。 　　备注是：小锦。 　　她是把苏锦当成真真正正的朋友的，一想到这里，司空缈咬住了唇。 　　待平静了心绪，再缓缓放开。 　　这一次，不能再让苏锦得逞了，她不会再让苏锦伤她半点心，动摇她哪怕半点情绪了。 　　打定了注意，司空缈划开了手机，她默默将【小锦】两个字，换成了【苏白眼】。 　　嗯，白眼狼的意思。 　　苏白眼：【妙妙姐，我回来啦！】 　　苏白眼：【妙妙姐，拍戏好累呀，你请我吃个饭好不好？笑脸，jpg。】 　　苏白眼：【东城新开了一家怀石料理，好久没吃日料了，我们去吃嘛~撒娇，jpg。】 　　司空缈冷笑一声，打出一行字：【食屎去吗？】 　　顺便找出一个特别好笑的表情包。 　　可转念一想，她一字字地删了。对待这样两面三刀的高段位白眼狼，她不能再像梦里一般鲁莽了。 　　刚极易折，以前她是太刚了，什么都能刚。可现在，她在傅灵灵和苏锦身上，学到了另外一些东西，她以前不屑的，却足以让她万劫不复的一些东西。 　　现在她要活学活用地，用在这些人身上。 　　司空缈：【唔……】 　　苏白眼：【我还认识了一个很不错的小伙伴，现在当我助理呢，她叫傅灵灵，是今年毕业的大学生。】 　　司空缈手就这么蓦然一抖。 　　傅灵灵？ 　　她把这人从招聘季赶走，这人居然有办法重新溜回来！ 　　好顽强的时间线，好一块怎么赶也赶不走的牛皮糖，这么容易就搭上了苏锦，不愧是原著好姐妹，厉害了我的女主！ 　　看来，她的计划又得改变了，既然这个人非要赶上趟地来堵枪口，她也真的不会客气的。 　　现在苏锦被看做她的人，如果傅灵灵通过苏锦入职，她必要要被说成假公济私。 　　她必须要尽快和苏锦解绑才行。 　　苏白眼：【明晚可以吗？我能带我的小助理一起来吗？我想妙妙姐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司空缈要笑死了，她还没同意呢，连时间都擅自定好了。 　　不过，这正是一个机会也说不定。 　　司空缈：【好鸭，不过……】 　　苏白眼：【妙妙姐太好了，绝世大恩人！】 　　司空缈一笑，缓缓打字，【不过小锦不是说一直想报答妙妙姐吗？既然小锦已经挣钱了，这一次就由小锦请妙妙姐好不好？】 　　苏锦本来打字很快的，这一次，却回得无比牙疼。 　　怀石料理属于比较高级的料理，对于司空缈来说，只是一顿饭，对于初出茅庐又抠得要命的苏锦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苏白眼：【当然好，小锦说了，要报答姐姐的。姐姐为我垫房子，为我筹医药费，还给我工作机会，怎么报答姐姐也不为过。】 　　说得比唱得还要好听。 　　司空缈：【那好啦，既然小锦要带你的助理，我这边也把艺能部、公关部的几个同事带去。过去几个项目，都是他们在帮你出谋划策，该感谢感谢了。】 　　司空缈发了出去，久久……久久……那边没有回复。 　　她仿佛听到了苏锦钱包碎成一片片的声音。 第19章 三合一 　　司空缈这一发特别心机，她挑了几个艺能部、公关部得力的手下，又让张纤找了两个其他部门平素最爱八卦的同事。 　　张纤平时隐身在【干掉司空缈】大群，自然知晓哪些人吃瓜吃得最厉害。 　　比如办公室小名叫做青青的王婧，还有广告部微信名叫做明月的朱月，这两人完全是群里的两大售卖小贩，每次开瓜必在前排吃瓜，还顺带开售瓜子花生和板凳的。 　　两个小女生被点名询问后，简直莫名其妙加受宠若惊。 　　本来两个人对司空缈怕怕的，但是她们平时真的吃不起怀石料理。面对怀石料理的诱惑，两个人在钱面前，低下了并不高贵的头颅。 　　为了得体地吃料理，两个人还特地穿了自己最好的裙子，赶赴鸿门宴。 　　办公室-青青：【播报播报，我们已经在料理店楼下等着了。】 　　广告部-明月：【前方出现了司总的大奔，预计司总和苏锦都会下来。】 　　介于张纤在【干掉司空缈】大群了，他们吃瓜特别不方便，于是这一次，两个售卖小贩自己单拉了一个名叫【赶赴鸿门宴】的小群。 　　群里全是平时吃瓜最激烈的核心成员。 　　艺能部-溶溶：【肯定啊，这顿饭我才不信是苏锦请，绝对是司总，司总为了苏锦在公司过得舒服，在为她卖人情来着。】 　　公关部-大D：【我也觉得，司总这个人说是女魔头，但她真的对苏锦好。】 　　广告部-明月：【等等，和女魔头一起走下来的，是Jane！】 　　Jane即是张纤，她虽然是执行总裁秘书，为人却十分冲直，和司空缈关系算不上好。 　　很多人欣赏张纤的性格和处事方式，有一说一，并不会因为感情而偏向谁。 　　所以她才能在【干掉司空缈】群里，所以那天她公然打了人力部脸后，几乎除了人力部的所有人，都为她点了赞。 　　这一次司空缈居然和张纤开始走近，而不是往常的得力干将苏锦，总让人觉得里面有瓜可吃。 　　办公室-青青：【见到苏锦了，苏锦带了个新的小助理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小助理总觉得有点眼熟。】 　　…… 　　司空缈数了数到场人数，自己和张纤，苏锦和傅灵灵，三个之前的得力手下，还有两个吃瓜群众，一共九个人，好数字。 　　她穿了一条大牌长裙，外面罩了件长外套，略施淡妆，尽量淡化了以往的强势，变得典雅又不失气度。 　　在她对面的苏锦，则素淡地穿着窄牛仔裤和有型的衬衣，戴了个口罩，遮住原本丽得惊人的容颜。 　　苏锦的身侧，站立了一个少女，身量没有苏锦高，体型看起来却比苏锦大。司空缈再次见到傅灵灵，强忍住嘴角蔓延的笑。 　　上次在早餐店见她，周围都是来应聘的大学生，大家都是普通人，傅灵灵即便长相普通，但打扮若出水芙蕖，那条淡绿色的长裙搭配上一双含烟眉，尤其显得楚楚可怜，还算出众。 　　而现在，光是鼎星传媒的内部员工，男的时尚，女的漂亮，大家身处娱乐圈内，耳濡目染都会打扮，个个都艳压她。更别提她旁边的苏锦，本身就是艺人出身，脸小得跟巴掌一样，越发衬得傅灵灵又矮又胖，还脸大如盆。 　　啧，这样的资质，陆容怎么下得了口。 　　其实傅灵灵并不胖，就是胸大，所以喜欢穿宽松的衣服遮住一对大胸。司空缈的眼神不自觉逡巡在那对被棉布衣服遮盖住的波涛汹涌上，脑海不由走神，想到最新看的几本早古狗血文。 　　自从知晓自己活在一本狗血总裁带球跑文世界过后，她就开始努力地看狗血小说，这种脑残玩意儿真是越骂越上瘾，越看越起劲，后劲足足的。 　　比如说现在，她看到傅灵灵的胸，就想到了早古狗血文里，这就是女主身上，除了一双眼珠子，男主最喜欢的部位。 　　现在和谐社会了，不会写得太出格。但在早古狗血文里，关于男主对这个部位的痴缠，起码可以写到全文的百分之二十，达到顿顿有肉，肥而不腻。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些非常夸张的画面了，司空缈摇了摇头，赶紧住脑。适当脑补有益身心，过分脑补伤肾伤肝。 　　“妙妙姐，咱们先进去吧。”苏锦捂着口罩，生怕别人发现她的身份。 　　这一喊，打断了司空缈的思绪。 　　于是司空缈点了点头，顺便安慰她，“别害怕，你还没红到别人认出来的地步。” 　　“噗。”一个不经意间微小的轻嗤，不知从哪个口中发出。 　　那声音意识到不对，赶紧闭嘴了。 　　只是惹得敏感的苏锦，狐疑地刷了两眼那几个蹭吃蹭喝的员工，委屈得红了眼眶。 　　司空缈装作听不到看不到，“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就走吧。” 　　一群人点了点头，两个吃瓜群众瞧了瞧东城怀石餐厅高大上的逼格，有点拘束。 　　“在这里大家都是一家人，放心大胆吃，不必拘着。”司空缈瞧了眼两个吃瓜群众，眼角带笑。 　　这恐怕是司空缈第一次单独对着两人说话，两个吃瓜群众有点受宠若惊，特别是司空缈今天的妆容，淡雅清纯，跟以往的强势浓妆压根不同，让人彻底地放下心来。 　　当然，这种放松只针对吃东西的人，想着要付钱的苏锦听到了【放心大胆吃】、【不必拘着】这几个词，心头一紧，不由握紧了傅灵灵的手臂。 　　而傅灵灵，当初知晓司空缈“逼着”苏锦请客，又看到苏锦专门去查了银行卡，对着所剩不多的银行卡唉声叹气的时候，就特别怨愤司空缈。 　　尤其是司空缈还痴缠着她一见钟情的青年，她就更加地看不来司空缈了。 　　但傅灵灵本来和司空缈就有两次不愉快的见面，这一次她想低调一点，不引起其注意的，可司空缈实在太过分了，“苏姐姐出道不久，手上存款不多，还请大家多多留情啊。” 　　她乖巧赔笑。 　　“这谁呀？”司空缈巧笑着看向傅灵灵。 　　“在微信里跟您提到的新助理，她人年轻，妙妙姐别跟她多计较了。”苏锦赶紧解释道。 　　以前司空缈性格刚硬，听了这话，当然不会和傅灵灵多计较。而如今她把苏锦看透了，轻轻一品，哪里还看不出这是苏锦在给她上眼药。 　　“不是计较，只是想跟小助理解释，东城怀石餐厅是预约制的，不用点菜。”司空缈特别和蔼可亲地瞧着傅灵灵，“所以咱们吃多吃少，都无碍你苏姐姐的钱包。” 　　这句话一说，既笑了苏锦抠门，又给她身边的小助理戴上了没有见识的帽子。 　　深谙机锋的吃瓜群众，好不容易忍住了笑。 　　…… 　　办公室-青青：【笑死我了，第一次知道，女魔头说话这么好玩的。】 　　广告部-明月：【对啊，哈哈哈哈哈……】 　　公关部-大D；【怎么了，怎么了？】 　　办公室-青青：【小事小事，刚刚女魔头把苏锦和那小助理都怼了。没想到真是苏锦给钱啊，都请吃饭了，还这么抠，自己不说还要支使助理给我们上眼药呢。】 　　艺能部-溶溶：【不是吧，她不是说人挺单纯挺好的吗？】 　　办公室-青青：【好个屁咧！阴阳怪气的，让人觉得不舒服。反倒是女魔头，还招呼我们一起吃饭呢，真人感觉还不错。】 　　一群人进了餐厅，按顺序坐好，早已准备好的一道道佳肴上桌。 　　怀石料理，一汁三菜，讲究的是精致与情怀。 　　司空缈仪态万方，吃饭与招待两不相误，一场饭局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王婧与朱月一边吃饭一边在下面手机摁摁摁地吐槽，她们对司空缈的印象可以说是大为改观，甚至还夸她是真正的名媛做派，十分高级。 　　吃到米饭的时候，更是学着司空缈的样子，留了一小团米饭，到后面跟汤品一起做茶泡饭。 　　饭席间，司空缈做主，连连喝了数盏酒，感谢了各部门代表对苏锦一贯的支持。 　　苏锦本来对司空缈“强迫”她请客的芥蒂，也渐渐消弭。只是有点微微地委屈，妙妙姐明明知道她没有钱的，以前妙妙姐都为她买礼物送同事，现在妙妙姐有点变了。 　　妙妙姐是不是不再喜欢她了 　　不过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感激地瞧着司空缈，笨拙而认真道，“妙妙姐，你对我太棒了，我一辈子……我苏锦就算花一辈子，也会报答你的恩情的。” 　　她长得那样清丽可人，说的时候，又笨拙可爱，激起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共鸣。 　　广告部-明月：【怪不得女魔头会重用苏锦，她真的好可爱，好朴实啊……】 　　办公室-青青：【我听着也好感动。】 　　正当大家感动的时候，司空缈双眼迷蒙地抬起了头，她似乎有点喝醉了，“先别说这些，小锦，话说你这小助理到底是哪儿找来的，我都还不认识呢。” 　　酒足饭饱，苏锦已经放松了警惕，“妙妙姐，我给你讲吧。她跟我一样，身世很可怜的。她妈妈生了重病，从小就出来半工半读，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很熟悉，我想帮她。” 　　她拖着司空缈的手，依偎着道，“她叫傅灵灵，灵灵，过来叫妙妙姐。以后妙妙姐就跟罩着我一样，罩着你了，对不对，妙妙姐？” 　　听到这名字的一瞬间，几乎所有鼎星传媒的人都变了脸色。 　　他们哪里没见过这个名字，当初张纤在群里明明白白甩出的几张造假简历，其中就有这个傅灵灵！ 　　怪不得瞧着这个人这么眼熟。 　　司空缈只想冷笑，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以苏锦的能耐，分分钟就能让别人误会，这傅灵灵是她司空缈麾下的人。 　　若是别人发现了，司空缈把自己亲手赶走的人再招回来。那对于司空缈的伤害，将是无以复加的！ 　　不止简安一流可以栽赃司空缈是故意用傅灵灵整倒她，从而原地翻身。而且连带她打脸人力部的部分，都会以数倍的核弹级伤害，全部反弹回她身上。 　　索性，她铺垫了这么长，总算没白费。 　　现在她按兵不动，只观察在场众人的目光。 　　这是人们第一次不把恶意投射到她的身上，所有的复杂的意味深长的目光，都投在了苏锦身上。 　　…………………………………………………………………… 　　广告部-明月：【好尴尬啊，我觉得女魔头的尴尬都写在脸上了。】 　　办公室-青青：【这是在公然挑衅女魔头的权威啊，这个苏锦真是big big big 胆。】 　　执行部-喵大人：【怎么了，两位大人？】 　　艺能部-溶溶：【快来输出，已经闻到了瓜的味道了。】 　　办公室-青青：【还记得把简安拉下马的学历造假不？里面有个叫傅灵灵的，本来被薅下去了，居然傍上了苏锦，又回来了。】 　　办公室-青青：【这位姐妹real牛逼了，哪里倒下去，哪里站起来！】 　　执行部-喵大人：【我的天！！这不是明晃晃打女魔头的脸吗？她的脸还好吗，还微笑着吗？】 　　办公室-青青：【看样子有点裂……我都怜爱她了，怎么会有这么拖后腿的亲信？！我真怀疑这个苏锦是对家派来专门整她的，怜爱三秒吧……】 　　在别人看来，这次司空缈是完完全全被人坑的一方，还是被坑得一脸血那种。 　　这样的场合之下，司空缈不可能当场回绝苏锦，只有打落牙混血吞。苏锦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是苦了司空缈，到了公司，还不知道别人怎么编排司空缈假公济私。 　　事实上，司空缈表面上是很一言难尽地答应了苏锦，她咽下了一脸的苦楚，甚至苦笑着喝了好几杯酒。 　　可是，她背地里真是笑开了花！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不用背锅，还要看着苏锦自己揽锅，这感觉，真是全身心地舒爽。她也知道，苏锦一定是被傅灵灵坑了，她本身也不知晓傅灵灵之前学历造假被退档的事。 　　可那又怎么样呢？ 　　凭什么苏锦自己惹的事，要她来背锅？以前苏锦做了多少错事，扑了多少剧，还不是她一力承担，可她得到过任何回报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 　　“艺能部的规定，艺人的助理配备，艺人是有自主权的，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也不会反对。”司空缈慢条斯理地说道，轻轻斟了一杯酒，又是喝了半杯。 　　在别人看来，司空缈这样喝，是在苦酒入愁肠，举杯浇愁愁更愁； 　　实际上，这里的清酒可真他喵的好喝，司空缈以前喝酒，都是应酬，那些酒是不快乐的，而这个是快乐的酒，她真诚而热烈地喜欢着，这种放肆而自由的味道。 　　她终于不用为讨好别人而活了。 　　苏锦听了，还是有点不满足，司空缈还没答应她要好好照顾傅灵灵呢，以前妙妙姐可是对她有求必应的，“妙妙姐，灵灵家可困难了。” 　　“她爸爸是个混球，从小赌钱，还打她和她妈。后来她爸携款潜逃了，她和她妈背了一屁股债，她妈妈积劳成疾得了尿毒症，现在在医院，需要换肾。”苏锦说着说着，有点哽咽了，“妙妙姐，你知道吗，我想到了我自己，还好我遇到了你。” 　　说着，一把拉住司空缈手臂，司空缈喉头一梗，感觉有点不妙。 　　“助理的工资不足以支付灵灵妈妈的医药费，反正平时我也不忙，妙妙姐可以把灵灵借调到办公室，让她帮帮忙，多领半份工资呗。”苏锦捏了捏司空缈手臂，嘟着嘴撒娇。 　　司空缈：“……” 　　王婧：“……” 　　朱月：“……” 　　众人：“……” 　　这人真是蹬鼻子上脸上头了。 　　不止司空缈无语了，就连在场众人全都无语了。 　　敢情自己过得不幸，全天下人都要帮着你啊？ 　　鼎星传媒门槛甚高，个个不是名牌大学生，也是有实干能力精英，所以鼎星才能在短短数年内飞速发展。如今傅灵灵已经被捅爆了无学历，脸皮还这么厚，别人对她的印象本来就不好了，现在又要凭着卖惨进入鼎星的正职部门，这惨也太好卖了吧。 　　所有人都向司空缈望去，如今苏锦已经给她戴了高帽子了。她拒绝的话，就会被说没人情味、冷血；同意了的话，又要被怪罪徇私。 　　难，可太难了……不仅艺能部、执行部几个核心成员心中咯噔，连两个吃瓜群众都感觉，身处司空缈的位置，有这种给她死亡选择题的猪队友，人生真是太难了。 　　对于司空缈来说，难的地方还不止这里。更多的，是对原著时间线如此顽强的震惊。 　　在梦里，傅灵灵入职的地方就是办公室。 　　现在绕了一大圈，苏锦替傅灵灵求的，还是办公室的一个兼职。好像这个世界有无形的线，一直缠绕着他们，要把每一个人摆正到该去的位置。 　　无论司空缈怎么挣扎，无论她如何渴望改变。 　　“正式职位怕是不行。”司空缈思忖了一番，“现在纤纤代管人力部，新晋员工可是通过笔试、面试、综合测评三道关卡筛选的，你这样贸然安插对别人不公平。” 　　听了这话，许久没说话的傅灵灵，手抓紧了裙子。 　　果然，这个司空缈还是要给她穿小鞋，苏锦都求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是无动于衷。 　　苏锦担忧地觑了傅灵灵一眼，再来之前，她还向傅灵灵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为她讨一个职位回来。她妙妙姐可是有一票否决权的执行总裁，而且她都出钱请大家吃饭了，妙妙姐不可能不卖她面子吧。 　　“可……”苏锦蹙眉，想要再替傅灵灵说两句。 　　“当然，如果是临时工，我们这里还是缺人的。”司空缈又道，“收拾收拾下周入职，不过办公司不出五险一金和福利，她的福利待遇都从你的工资里扣。” 　　司空缈缓缓喝了剩下的半杯酒，手指捏得酒杯有点生疼，她算是认识到了，这原著时间线很狗的，就算她把傅灵灵踢出去了，她估计还是有办法再回来。 　　既然这样，她就让傅灵灵就在办公室待着，她倒要看看，这狗原著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司空缈不会屈服的，一旦体味到了自由的味道，她就不会甘心屈服于命运。 　　她想灿烂而热烈地活着，就算最后她还是逃不过原著悲惨的命运，在那之前，不妨碍她狠狠地，先把这狗原著踩个稀巴烂！ 　　去他娘的霸总带球跑狗血小说！ 　　她一捏酒杯，嘴角的冷冽瞬间化为了不达眼底的笑意，“有些醉了，诸位慢吃，我去吹吹风。” 　　她翩然离开，甚至没有看见吃瓜群众们，第一次对她展现出的，同情的目光。 　　…… 　　另一个包间里，陆容戴了个金边眼镜，坐在正位。身边是一些合作伙伴，推杯换盏间，所有人都因为他的家族而异常恭维于他。 　　在圈子里，大佬们都玩得很大。如今男人们每个人身边都依傍着一个女人，或与他们喝酒玩乐，或相互喂食。 　　陆容身边亦有一名美貌少女，正红着脸为他布菜。 　　两人离得稍有一段距离，不像其他男人一般，干脆搂抱女人。 　　“盈盈，陆总的手伤了，你就喂陆总吃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堆挤出油腻的笑，一口亲向自己怀抱中的风情女子。 　　少女脸蛋一红，瞥向陆容绑着绷带的右手，战战兢兢地想要去捉陆容的私筷。 　　陆容伤了右手，从头至尾，除了吃两块寿司，只是喝酒。 　　“不用。”陆容沉着眼，以左手微挡，礼貌拒绝。 　　“哈哈，看来陆总有情况，要表现表现啊……”那中年人尴尬地哈哈一笑，又不好说什么，年轻人跟他们不一样，总是要故作矜持一点点的，“什么时候咱们正式聚餐，不知可否有幸，见见让陆总守身如玉的人啊。” 　　说到这里，一群人笑而不语。 　　大家都知晓，陆容身边的位置，本来非司空缈莫属。她与陆容，是十四年来的漫长追逐。 　　可男人的劣根性就在此处，越是轻易得到的，越是不珍惜。有人与发妻相互扶持二十年，比不上新欢胸脯的二两肉。 　　十四年来的追逐，可能抵不上新欢在他右手的一咬吧。 　　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陆容怕是有了新人了，而且这新人还蛮刚的，在陆氏继承人虎口就是这么一下。 　　指不定这朵高岭之花，还和新欢做了什么更激情的事情呢。 　　这样的刺激，都是那一板一眼的鼎星行政总裁司空缈无法办到的。 　　只见陆容的眼睛更沉了，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敬酒，“慢吃。” 　　包间里闹哄哄的，陆容趁着热闹，一个人离席出了来。 　　…………………… 　　水池的水哗啦啦留着，眼镜放到了盥洗台上，陆容用仅剩左手就着纸巾抹了一把眼睛。 　　镜子前，他的眼睛红红的。他酒量不好，为了应酬硬撑着，如今脱离了酒席，他硬绷着的面孔被打回了原型。 　　手机嘟嘟嘟地响，他划开屏幕，查看消息—— 　　林姨：【小容，你爸的关节炎犯了，疼得厉害。】 　　林姨：【他想你了。中秋节快到了，和妙妙一起回一趟家吧。】 　　【林姨】、【妙妙】……陆容不禁冷笑，司空缈最开始，就是这姓林的安插到他身边的人。姓林的说得比唱得好听，见他断了腿，迫不及待想让自己儿子上位。 　　可惜他那便宜弟弟陆云扶不上墙，根本志不在商，一心想当混娱乐圈，当偶像。 　　想到这里，他摩挲了信息里【妙妙】二字，毫不犹豫地删掉了信息。 　　旋即，点开了另一个对话框，那个对话框已经喊了很久了。 　　初阳：【容哥，我回国啦！兄弟几个聚一聚啊！】 　　初阳：【容哥，院里几个兄弟都来了，你不来太不够意思了。】 　　初阳：【把妙妙也叫来啊，好几年没见她了，上次在电视上看到她，越来越漂亮啦！】 　　初阳：【在Musae酒吧，一直等着你的。】 　　顾初阳，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这几年一直在常春藤读书，一直读到了博士归来。陆容捏了捏眉心，吃力地用左手打了个： 　　有陆：【嗯。】 　　一如既往地高冷。 　　出了洗手间，古朴纱罩罩着灯柱，一种日式的典雅萦绕。陆容拖着腿一步步走回去，没走几步，一个人影冒冒失失地撞了来。 　　陆容有心避让，还是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小女生的声音，一个劲地道歉。 　　“没事。”陆容礼貌道。 　　然而这个道歉的小女生，并没有从他身上挪移开，而是抬起了头，在接触到他脸的一瞬间—— 　　眼含春水，面带酡色。 　　陆容皱眉，他很熟悉这样的目光，很多女人见了他的脸，都会露出此般神情，但这女生此时的动作，令他不愉。 　　“陆……陆容。”傅灵灵小小声嘟囔，她是出来接电话的，小鹿有些担心她，又絮絮叨叨告知了她母亲的情况。 　　没想到一转眼，她就撞上了这个人。 　　这世界果真有着奇妙的缘分，傅灵灵的心跳得有些快。 　　“你认识我？”陆容很不舒服，这女生长得矮，她胸都贴到他腰腹部位了，还不知避嫌挪移开。 　　“我……”她苦笑一下，她见了他这么多次，关注了他这么久，可他却把她遗忘在了角落里。 　　旋即她的嘴角重新蔓延开活力又元气的笑容，“陆容，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关注你好久了。” 　　陆容的眉头越皱越厉害了，他左脚假肢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随时考虑报警，这女的怕不是个神经病。 　　此时他脑海里冒出了三个字——“私生饭”。 　　这是一些偶像艺人经常遇到他，陆容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遇到。 　　许是看出了陆容的排斥，敏感的傅灵灵赶紧摆手，“你不要误会，我是鼎星艺人苏锦的助理。” 　　听到苏锦两个字，陆容戒备的眼神卸下了一半，原来是助理，而且是司空缈爱将，苏锦的助理。 　　傅灵灵小心观察他的神色，确定这条靠熟人靠近的道路能走通后，继续说道，“这一次是妙妙姐安排的饭局，说是小锦拍戏辛苦了，既犒劳小锦，也想替小锦打通一下公司的关系，让大家更加和谐友爱地协作。” 　　陆容听到【妙妙姐】三个字，右手虎口又开始一阵生疼。 　　他的脑海里止不住钻入昨天她一口咬上了他的画面，她像一只全天下最凶狠的恶犬，带着得了狂犬病一样的眼神。 　　【玛德，这人有病。】陆容当时心里想的是。 　　他当即叫了私人医生，昨天夜里，有点感染，甚至还发了低烧。 　　烧得糊糊涂涂的，伸手一摸床头柜，空空荡荡一杯水也没有。 　　那时候他特别难受，特别孤单，心底发誓，他这辈子都不要再理司空缈这个蛇精病渣女了。 　　可他一闭眼，又满脑子都是她的眼泪，她恨极了他的眼神，还有她带给他刻骨的疼痛。 　　陆容一遍一遍告诫自己，忘了她，忘了她，就像这十四年来所做的那样，尽量无视她的存在，她不过是姓林的派来堵他、气他、监视他的工具而已。 　　可到了今天，好像全世界又开始提起了她。 　　一遍遍名字的轰炸，如影随形。 　　陆容把自己的真实想法隐藏在金边眼镜后，他打量了一番傅灵灵。 　　他知晓，司空缈是不会轻易让人称她为妙妙的，除非她喜欢极了这个人。眼前的女生一副初出茅庐很嫩的样子，模样虽不好看，胜在眼神清澈。 　　司空缈尤其地喜欢苏锦，眼前这人跟苏锦给他的感觉很像，怕也是司空缈在意的一个人。 　　如此推测，他对傅灵灵的戒备心消失了大半。 　　至多当她是个不懂规矩的新人，这类人最是热心，怕以后会是司空缈的心腹。 　　“司空缈也在席间吗？”陆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在呢在呢。”小女生像小鸽子一样，咕咕咕点头。 　　她很自然地走到陆容身侧，和他并排着走，并不像其他员工一样恭维他，或者怕他。 　　“她请了很多人？”陆容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抽了，又问道。 　　“加上妙妙姐，一共有九个人。”女生热心地回答。 　　陆容点了点头，司空缈为人有些孤僻，加上作风又强硬，别人不了解她，会造成很多没必要的误会。如今她愿意多接触下属，这也是好事。 　　说着，他看到了一个立在走廊边的服务生。 　　陆容突然想到，司空缈这个人尤其不喜欢提前结账的，此时她一定在包间里宾主尽欢。 　　他反正也要去结单的，不妨顺带一起结了，也算董事长给下属做东。他可不是为了司空缈，而是司空缈请的下属，必定是公司的得力骨干，他这么做也是笼络人心。 　　而且，他乐得见到司空缈好不容易请个客，倒头来被截胡，跳着脚的狼狈模样。 　　想起来都有够搞笑。 　　…… 　　此时的司空缈正在阳台上和一个外国老铁抽烟。 　　这是一个和氏露台，她本来倚在那里吹风，香槟色光面的长裙勾勒出她无比美好的线条，瞧起来非常背影杀。 　　那位帅得人模狗样的外国老铁就是这样被吸引过来的，他走到她身边，用他深邃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小妹儿，这地儿有人不啦？” 　　一开口，一股东北大碴子味道。 　　“没有。”司空缈瞧了他一眼，从他的眼底，读出了他想泡她的想法。 　　那波浪头的帅逼老铁就这样很自然地靠了过来，他身量很高，随着她弓起身子，显摆出自己的一副好身材。 　　“抽烟伐，小妹儿？”老铁随性地抽出了一包细长香烟，手指纤长，骨节分明。 　　司空缈想，如果不是这口音毁灭力太强，她说不定会被撩到。 　　“好。”她抽了一根出来，两指一夹。 　　那老铁从善如流地躬身为她点烟，果真十分绅士。 　　她几乎不抽烟，因为陆容不喜欢，加上她一向很乖。可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在月下冷风中抽烟的自己，一定有魅力极了。 　　老铁呆呆地瞧着她，她从他的眼中看到惊艳。 　　就在这时，她的余光中闯入了两个身影。 　　男人个子高大，西装笔挺，只看背影也有种潇潇清举的气质；而他身旁并排走了一个少女，穿着水绿色的帆布裙子，矮矮的，宽松的衣服遮住波涛汹涌。 　　两个人聊着天，一副十分和谐的样子。 　　司空缈大脑轰鸣。 　　“大妹儿，你咋地啦？”外国老铁见司空缈摇摇欲坠，赶紧上前去，想要扶住她。 　　司空缈用手一挡，“没事。” 　　原文男女主，无论她怎么从中作梗，无论中间怎么变化，还是会被时间线紧紧缠绕，还是会最终相识，经历种种狗血纠缠走到一起。 　　司空缈嘲讽一笑，辣眼睛，她才不想再看到这一对狗男女。 　　她要离他俩远远的，只要他们不妨碍她的大事，她才不会管他们死活。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一件事—— 　　两人的前方，侍立了一名服务生。而陆容的眼睛，正盯着那服务生看。 　　【他要做什么？】司空缈心中咯噔一声，紧接着她见他迈步了，朝那服务生走去。 　　他的左手习惯性地揣进了荷包。 　　司空缈警铃大作，不好，他要开始摸出他的卡包了！ 　　这时候，饶是司空缈用膝盖想，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无非就是，替苏锦与傅灵灵付账，来一个英雄救美。 　　妈了个渣，这个死男人鬼用没有，就知道拖她后腿。 　　想到这里，司空缈再也顾不得什么远离，一个健步，跟一只小火箭一般冲了过去。 　　拿出了关羽斩颜良文丑于马下的气势！ 　　…… 　　“陆容！”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 　　陆容还没来得及回头，受了伤的右手就被紧紧拽住。 　　司空缈穿了一件非常漂亮的长裙，手臂在外面露着，白生生的，有些晃眼睛。 　　“跟我走！”她生硬地插到陆容与傅灵灵之间，拉起陆容就往外走。 第20章 大改（建议重看） 　　“妙妙姐……”傅灵灵很是尴尬。 　　“滚，谁是你姐，别乱认亲戚。”司空渺蔑了她一眼，拽起陆容就走。 　　陆容的右手很痛，左脚也有些跟不上她急速的行走。 　　他不知道司空缈在发什么疯，可她插在自己和那丑女生之间的模样，让穿过冷冷风中，被酒精包裹了头脑的他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兴奋。 　　可能司空渺也不知要带他去哪儿，下了楼，直直将他拖进了停车场里她的大奔里。 　　一股脑把他塞进去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陆容本来想骂人的，可他一抬头，小女人已经将他抵到了车的后座，一只手扶着沙发，将他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 　　这是她的大奔，她一向很爱护，车里放了熏香，车座的皮沙发十分光滑。 　　“陆容，我警告你！”司空缈咬牙切齿地逼视他。 　　陆容甚至闻得到她身上香香的味道，她略微浓重的清酒气息，还有淡淡的薄荷香烟味。 　　他有些晃神，他本来很讨厌香烟，更讨厌把他咬成这副模样的司空渺，可在此时此地，他却该死地觉得舒服。 　　“警告我什么？”陆容左手撑起自己的身子，仰着头看她。 　　两个人那样近，他金边眼镜后的眼睛，注视着她的眼睛，里面有水光。 　　陆容察觉出司空缈的生气，这个气，好像是因为他发出来的，这令他感到莫名的愉悦。 　　“警告你别妨碍我，别自以为是！”司空缈眼睛红红的，眼角沾染了胭脂魅色，脸庞醉晕酡红。 　　“你以为你很有钱是吧，你以为你魅力无边是吧？”司空缈最开始，是不想管这对狗男女的，可是把他拉来了，对着他这双有些得意的眼睛，她才发现，自己是真的生气了。 　　天知道，司空缈看到陆容和傅灵灵在一起，心中一瞬间的晴天霹雳！ 　　以前至多都是在梦里，就算梦再真实，它都不是现实。 　　就算司空缈再怎么怨陆容，她也清晰地明白，现在的陆容还没做过，他和傅灵灵的情感在最初的那一晚上，已经改变了路线。 　　就像火车头最初改了方向，奔涌向了另一条道路。 　　可她又那样害怕，原著时间线如此顽强，就算她赶走了傅灵灵，傅灵灵还是阴魂不散地借助苏锦回来了。 　　就算傅灵灵没有得到广告资源，苏锦还是和她成为了好姐妹。 　　其实这些人都不能真正牵引她的心房，牵引她心房的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就是这个人，马上就要和她最讨厌的傅灵灵相亲相爱了，就是这个人，一遇到就要破坏自己策划了好久的小计谋。 　　每次都是他，每次都是他…… 　　司空缈喝了很多，又吹了风，体内的酒精此时直冲入脑。被酒精一壮胆子，恶向胆边生，恶声恶气地揪住他的领带，将他引到自己面门，鼻尖快要触碰到鼻尖。 　　“苏锦对你那些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居然还替她付账？！”没有平日里你来我猜的弯弯绕绕，在酒精作用下，她想把一切的不忿都发泄出来。 　　“啊？”不，他晃神，他以为是她在请客才对。 　　等等，苏锦什么时候对他起过心思，他怎么不知道？ 　　“还有傅灵灵那个丑女人，你品味也忒差了，那样女人都亲得下去，上得下去，陆容，你他妈是不是正常男人啊！”司空缈一想到梦里两人接吻的场景，就一阵生理不适。 　　“我没有。”陆容想了半天傅灵灵是谁，才想起是刚刚跟他一起走的小女生。 　　他不是才说两句话吗？还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啪！”他还没有来得及辩解，就直直被打了司空缈打了一耳光，直接给打蒙了。 　　“女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司空缈酒精使人勇敢，酒精使人上头，也不知哪里来的豪气干云，她就这样一巴掌扇了过去。 　　扇完过后，她看了看她的手掌，她的嘴角勾起嘲讽笑意。 　　就像最近看的女尊文里的霸道女总裁，那本霸总文是难得她近期喜欢的。讲的是一个上市公司女总裁，突然有一天醒来，发现世界变了。 　　男人可以生孩子了，而女人担负起了赚钱养家的责任。她从一个无人问津的男人婆，到左右逢源，坐拥各色美男。 　　“我……”陆容还来不及生气，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女人一把握住了他的左手。 　　“啧，好凉啊……我妈说，手凉代表雕凉，会生不出女孩，遭女方嫌弃的。”司空缈醉醺醺地嫌弃道。 　　陆容没想到，不知道脸痛，还是脑子痛了，应付这样一个醉女人：“醒醒，你妈早——” 　　【挂了】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司空缈的下一个举动，让他再也说不出后面的话了。 　　她的手从他的手，滑向了她刚刚口中所说的地方。 　　陆容的面容骤然一红。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 　　女人欺身，咬住了他的耳朵，嘲讽一样地低语，“让你水性杨花，我就来看看，你到底凉不凉，生不生得出来。” 　　女尊霸总小说里，女主处理这种水性杨花的妖精，通常是将他狠狠地蹂躏了之后，毫不留情地抛弃。 　　司空缈想，不就是个男人吗？ 　　要不是滋味很好，她看都不想看一眼。 　　她盯着他看了一眼，男人的脸有些红，金边眼镜被她打得有点歪了，一张脸棱角分明，狭长眼清绝。 　　真他妈是勾人的妖精，她一把取下了他的眼镜。 　　下一秒，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她两手禁锢住他，闭着眼睛歇仰着头，吻住了他，含着酒气与香烟气息的味道，迷醉了男人的双眼， 　　…… 　　…… 　　陆容的右手伤口裂了，他低头觑了一眼右手绷带渗出的血丝，回想着刚才两人所经历的事情。 　　他一辈子也没想到，自己能狂野到这个地步。 　　这还是车里啊……而且不是自家车库，是在公共停车场…… 　　女人在他旁边，臂膀白生生的，有一些唑过的红痕，她正低着头穿着丝袜。 　　他心中有种满满溢出的悸动，伸出左手，摩挲了女人软软的头发一把。 　　女人一下子避开了。 　　陆容不知为何，心口掉落，像是缺了一角。 　　“刚刚我给司机发了短信，等下他来接我。”司空缈拿出手机，摁了一段文字。 　　“那……可以一起回家。”陆容点了点头，他很想说，【自从你搬走后，家里缺了好多人味儿。】 　　厨房的水没人烧了，绿植也没人浇水，阳台上飘着的衣服，少了一半边。 　　可惜女人看也没看陆容，一把从车座下扯出他的西装裤，扔给他，“穿上。” 　　陆容愣愣地看向她。 　　“他来之前，你必须走。”司空缈说。 　　“你在说什么啊？”陆容没懂。 　　“还用我明说吗？”司空缈掀起了刺痛人心的嘲讽，她像是没有心一样，含着水的眼睛瞟了他一眼，“你这样的男人，我已经玩腻了。” 　　陆容脸上的血色，几乎在一瞬间，蜕得干干净净。 　　“你只是我小黑脸小狼狗之外的一个调剂而已，比人家老，技术还没人家好。” 　　“你这个人，真的无趣至极。除了工作以外，你还会什么？” 　　“不要以为我待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是因为愧疚什么的。我不过见你难搞，想把你搞到手而已。”司空缈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就像事后一口烟的渣女，“结果连鸡肋都不如，人家弃之还可惜呢，你只剩食之无味了。” 　　“不要说了！！”陆容浑身的每个骨骼、每块肌肉都在颤抖。 　　从那个黑暗而血腥的夜里起，彻骨的剧痛让他封闭了内心。他一直知道是谁害了他，亦从此以后，连亲人都再也不信。 　　有一个人，十四年来，笨拙地敲打着他的心房。 　　怎么赶也赶不走，怎么驱也驱不开，她是那样毫无道理地占据了他的生活，成为了他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块骨头。 　　他以为，他可以放心地向她敞开自己的心房了。 　　他以为……他可以…… 　　可是…… 　　【骗子。】 　　【骗子。】 　　【骗子。】 　　“所以你是要我赶你走，还是你自己走？”司空缈抬起头，露出一张面无表情、冷血至极的脸庞。 　　“我走。”陆容的尊严不容自己退却，他咬着牙咬着每一个字。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狼狈，从车上下来，连假肢都还没来得及穿好。 　　他的右手，那个女人咬出来的伤口彻底崩了，血一直浸到了衣服上。 　　他的眼镜落到了车上，他的头发乱蓬蓬的，他的领带掉了，他的衬衫皱得惊人，他的脖子，手臂，都是那个女人留下的痕迹…… 　　大奔绝尘而去，那一刻，他头晕目眩，只觉天地都荒凉。 　　…… 　　两个小时后，陆容的发小顾初阳在停车场里的一个台阶找到了他。 　　顾初阳是个不拘一格的人，衬衫外露一半，裤子里扎一半。 　　人没有陆容长得好看，却有种让人舒服的洒脱感，而陆容，则是冰山上悬崖峭壁的花，让人无法亵玩。 　　所以当顾初阳找到陆容的时候，心底咯噔一声。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子狼狈的陆容，他坐在台阶上，右手的血迹已经干了，脖子上满是红痕，衣冠不整，又不管不顾。 　　搞得比他还艺术。 　　一眼看去，就知道，他——被人玩过了。 　　【他奶奶的。】顾初阳啐了一个，到底是哪个混球！ 　　“阿容，阿容，你没事吧……”顾初阳赶紧走上前去，蹲下来询问陆容。 　　“……”陆容没有说话，他怔然看着前方，眼睛里没有焦距。 　　“司空缈呢？司空缈跑到哪里去了！”顾初阳一挠头，“是司空缈叫我来的，她说她把饭局那边的事都给你整好了，让我来这里找你。” 　　“啧，她怎么自己不见了啊……” 　　然后，他听到了一阵磨牙声音，这时候陆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才浮现出生动的恨意。 　　“顾初阳，你别提她。从今以后，我的人生里，不会有这个人！” 　　顾初阳没见过陆容这样失魂落魄过，好似陆容给自己规划的完美无缺的人生，被什么人进去了，然后在里面倒腾得一团乱麻，再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他一直觉得，就算有这样一个人，她也不可能是司空缈。 　　司空缈实在是太温吞了，十四年的漫长追逐，若是得法，早就到手了。她是那种，心上人都和情人翻云覆雨了，她还傻兮兮地守在门外，问她的心上人，需不需要白开水放点糖的人。 　　可现在……顾初阳擦了擦眼睛，他心中有个极其大胆的想法—— 　　【不会真是司空缈把陆容玩成这样的吧？！】 第21章 愧疚 　　这是袁铮第一天入职，在广告部。 　　鼎星的广告部有四十余名员工，共享鼎星传媒大厦的八楼。 　　“我叫朱月，叫我明月就行，这是你的工位牌，好好拿好。”一个打扮得颇为时髦的女子带他熟悉场地。 　　哪里是洽谈区，哪里是办公区，哪里是休息区，哪里是零食区，哪里是咖啡台…… 　　“三楼有健身房，就算是工作时间，也可以去。” 　　“二楼是食堂，每天供应四顿，有固定的西餐与面食，每天的菜单都会换，还有单季的限量供应。对了，食堂不给钱，可以放开了吃。” 　　袁铮睁大了眼，“可以随便吃吗？” 　　“当然可以。”朱月对自己的公司还是蛮骄傲的。 　　“那可以打包吗？”袁铮肚子咕咕咕地开始叫了，他最近开始租房子，又发誓不再做违法乱纪的事，所以可穷可穷了。 　　“emmm……”这是什么奇葩，救救她！ 　　“其实，可以少吃点。我认真说，去年有个同事入职，一年吃胖了70斤。”朱月推了推自己的假眼镜。 　　她又带袁铮看了公司的电影院和独立游戏区，“其他地方你自己探索啦，我们公司很多部门的，美女也很多，我就不劝你找个女朋友了，不然某位可是会生气的。” 　　朱月说的时候，笑得很八卦。 　　当她领到来带袁铮的任务的时候，整个群都沸腾了。 　　这可是司总的小狼狗啊，把司总从邪恶大魔王，改造成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小狼狗。 　　她们当然想见见，这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袁铮一听，他反应过来这些人或许知晓了他和“张纤”的事，脸登时一红。 　　他昨天才和“张纤”聊过了，她还恭喜他成功入职呢……她可真厉害，这么小的年纪，就成了人力部部长了。 　　为了不给“张纤”添麻烦，不给别人造成因为他俩熟，她就给他放水的印象，他都尽量在公共场合不提“张纤”。 　　“明月别开我玩笑了。”袁铮羞涩地挠挠头，大男孩不好意思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玩。 　　“好了好了，我懂的我懂的。”朱月点头如捣蒜，沉吟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八卦，“这几天她都没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袁铮面露难色，他没有混过职场，不知道透露“张纤”的身体状况，对她好还是不好。 　　可是眼前的女生并没有恶意，他斟酌了一下，“这几天都不太舒服，应该再休息两天，就能回来了。” 　　朱月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不舒服呀……还不是龙骑士太给力了，“那你好好照顾她鸭。” 　　袁铮一怔，没想到大家释放出来的，都是善意。他当即咧开嘴笑了，他长得本就浓眉大眼，笑起来更是露出了小虎牙，“好，谢谢明月的关心，你人真好！” 　　朱月没想到小黑脸人这么好，朴实又可爱，当即内心敲响了欢乐的锣鼓。 　　在引导完他以后，她自顾自毫无形象地往上一跳，拉开【干掉司空缈】群，就开始嚎—— 　　广告部—明月：【嗷嗷嗷嗷，我必须嚎一嗓子！怪不得司总迷小黑狼迷得不行，真的好好好好可爱鸭！激动到发疯，jpg】 　　办公室-青青：【求详情。】 　　执行部—喵大人：【求详情。】 　　【 1】 　　【 1】 　　…… 　　【 电话号码】 　　偌大的办公室里，陆容早已屏蔽了这个群，将手机放到一边，刷刷刷地在文件上签着字。 　　蓦然灯光乍亮，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条信息： 　　菜菜子：【陆董，x杂志的慈善晚宴要去么？今年他们特别邀请了您，以后我们还会和他们有深度合作。】 　　其实陆容一般不会参加这种晚宴，都是司空缈去的居多。 　　而如今—— 　　陆容薄唇分明的线条一紧，“去。” 　　………… 　　司空缈坐在马桶上，脚边的垃圾桶扔满了验孕棒，整个人沉浸在深深的难以置信与悔恨中。 　　她已经连续一个星期都不敢去上班了。 　　这个【不敢】是真的不敢。 　　想不到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司空缈，也有怂逼的一天。 　　事情回到那天夜里，司空缈坐在自己的大奔里，脑子一团乱麻，她刚刚干了一件非常之爽的事情，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了，整个人沉浸在酒精的麻醉里，反正是……非常之爽。 　　爽完，又有点隐隐的心悸。 　　好像……自己做了一件非常不得了的事，这件事让她的整个心房都为之颤抖。 　　司机在前面开车，后视镜显示出了司机的一双眼睛。 　　这是个人很老实的老司机，跟了司空缈几年了，他此时的眼底充满了担忧，司空缈敏锐地注意到了，却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总，把车窗摇下来吗？”司机突然问道。 　　“摇下来吧。”司空缈点了点头。 　　车窗缓缓放下，秋日带一点凛冽的风吹拂司空缈的面庞，司机顺势放了一首舒缓治愈的音乐。 　　酒精像浓雾一般笼罩司空缈浑浊的大脑，音乐响动，秋风拂面，浓雾逐渐被驱散。 　　清明的神识一点点降临到她的身体里。 　　她闻到了车里，浓郁酒精之外的另一种味道，一种奇怪的，暧昧的味道。 　　一些画面钻入她的脑海，就像蒙太奇一般，无数个画面钻入了她的脑海，陆容金边眼镜下的眼睛，陆容红红的脸庞，陆容那一声声短促的呼吸…… 　　还有他开心的抚摸着她的脸庞，亲吻了她的眼皮。 　　她和陆容……司空缈这才感觉到，她身上的不适，让人脸红耳赤地不适感。 　　以及她清晰地感受到，当时的自己，是舒服的，一种怀着任性的恶意的舒服。 　　陆容和傅灵灵的接触，彻底激怒了她。 　　她一心要报复回去，一心要对着那个男人发泄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怨恨。 　　像是把心底那个因为梦中死亡扭曲了的灵魂一下子释放了出来，所有的怨愤，所有的仇恨，都凭借着罪恶的酒精，一下子释放出来了。 　　紧接着，她在自己脑中，找到了更多的画面。 　　她就那样学着小说里的傻逼总裁，对着陆容说了那些又傻逼又诛心的话…… 　　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陆容破碎了，她甚至好像听到了陆容的心破碎的声音，而她，她就好像被附身的机器人一般，用自己最丑陋的模样，就这样把陆容赶下了车。 　　司空缈的酒完全醒了，她慌忙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天啦，她都做了什么呀…… 　　她刚刚对陆容做了自己最不耻的事情。 　　自从那个梦过后，她每天晚上回去，就开始阅读大量的……霸总小说。 　　自从她知晓自己世界或许是一本霸总小说后，就开始不断地阅读其他霸总小说，在骂傻逼舒缓心情的同时，也怀着微末的希望，希望从里面得到破解她命运的方法。 　　可是事实证明，霸总小说就是狗血，就是脑残，就是不要智商。 　　无论是男霸总，还是女霸总，其实本质上都是把伤害施加到别人身上，有恃无恐地对爱他们的女主/男主虐身虐心，而女主/男主不要脸也不要命，就像个工具人一样，承受了这些无妄的折磨。 　　这些东西，看起来有种莫名其妙的爽感，让人看了又看。 　　可她怎么会蠢到把这些东西，用到现实中啊？！ 　　司空缈心中只存羞愧与忐忑，她何尝不知道，人心啊，都是肉长的，没有一个人活该去受另外一个人的折磨。 　　也没有一个人，活该捧上自己的真心，去被别人践踏。 　　以前的司空缈不该受，现在陆容也不该受。 　　她就算是报复，也要堂堂正正的报复，何况……现在的陆容还没有做过，她又何苦去这般折磨他？！ 　　司空缈腰腹痛、脑子痛、心脏也痛，这是老天鹅啊……这叫她……这叫她……有何颜面，再去面对陆容…… 　　她慌忙地去摸手机，手中蓦然摸到一个扁扁的东西，拿出来一看—— 　　陆容的眼镜，镜脚被他俩激烈的动作给……压歪了。 　　司空缈俏脸一红。 　　她把眼镜揣进了自己怀里。 　　紧接着她摸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微信第一个置顶，是陆容的微信，上面还是那个拖着胡萝卜的大白兔，大白兔回过头来，露出一个嘲讽的emoji表情。 　　这个嘲讽的表情，仿佛在嘲讽她的愚蠢。 　　她心底莫名稍安，想给他打电话，手颤抖了一下，没按下去，她现在无颜见他。 　　她想起来，陆容当时是从饭局里出来的，或许饭局的事情没有处理完，处于补偿心理，她赶紧给怀石餐厅打了电话，让他们出面安抚客人，又通知了蔡秘书。 　　再然后，她翻出陆容发小顾初阳的电话，“初阳，陆容现在有事，麻烦来一下东城怀石餐厅好么，我发定位给你。” 　　“哇，妙妙居然肯给我打电话了，不怕陆董吃醋吗？”顾初阳在电话那头吊儿郎当的说道。 　　“阿容什么事啊……他说了要来酒吧玩，还带你一起来的。” 　　司空缈的心，莫名颤了一下，“他今晚有应酬，喝醉了。你去找一下他好么，我先去帮忙应付客户。” 　　“好的好的，妙妙你别急，定位给我，我去找他。”那边顾初阳温柔地安慰她。 　　通话完了，司空缈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又说谎了，她心虚自己快要，变成了一个自己都不喜欢的妙妙。 　　…… 　　当天司空缈回到家，是扶着墙进去的。 　　两个人之前在车里实在太荒唐了，陆容不知为何，比上一次还要起劲，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 　　她经验又少，陆容技巧也不好，加上时间又太长了，导致她当时是爽了，但过后很难受，很不舒服。 　　而且，他们又没做措施。 　　上一次司空缈经历了那场梦，之后又是搬家又是折腾，买药的事情也就忘了。这一次她不会再忘了，而且那药吃多了也不好，她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像昨天一般即兴发挥了，都会小心谨慎，不会再吃那种药了。 　　司空缈想着第二天再买药，便回家匆匆洗了澡，睡觉之前，她再一次翻看了手机。 　　陆容的头像变了。 　　从那只嘲讽的大白兔子，换成了一望无际的黑，没有颜色，只有黑。 　　司空缈的心不知为何，坠落到了谷底，她好像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一次她做的事情，是真的伤害了陆容了。以后以陆容的自尊，两人最好的情况，也只能是陌路人了。 　　司空缈叹了一口气，这好像……也间接遂了她的心愿，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以为，自己自此之后，都不会再和陆容有任何牵连了。 　　可是就在当天夜里，她发了低烧，去厕所的时候发现裤子见了血。 第22章 怀孕 　　一开始司空缈还嘟囔，一向不准的大姨妈又不按常理出牌地来了。 　　她从小身体不好，失去了父母，亲戚朋友把她当皮球一样踢，从来没有时间调养身体。后来她来到陆家，又活得小心翼翼，生怕麻烦了陆家人。再后来和陆容创业，天天加班压力大，又有一顿没一顿的，导致大姨妈一向不准。 　　这一次推迟十天半个月，她都根本不慌，因为连半年来一次的情况她都有。 　　可后来肚子开始坠痛起来，而且痛得连觉都睡不着，而且连带着一阵阵不同以往的心悸。 　　这一次，她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为了保住狗命，她选择去了最近的医院。 　　医院是社区医院，人少，干净，又舒适。 　　一进去，就有七八个老年人坐在大厅的躺椅上，一边输着水，一边抬头看着电脑放映的网剧《再世情》。 　　“喂，你觉不觉得韶光妹妹好漂亮啊！一张小嘴好会怼，我好喜欢这个囡囡。”一个头上戴花的老婆婆兴高采烈地对一个颇为文静老婆婆说。 　　谢韶光是这部剧的女一号，是由瞳画娱乐的力捧新人高灼星饰演的，人是美艳挂的，在娱乐圈特别少见。 　　“每次这个囡囡怼那个婊里婊气的白月光的时候，我都好解气哦！”戴花老婆婆指着屏幕，里面高灼星饰演的女主正在一手叉腰，小嘴叭叭叭地撕着苏锦饰演的女三号眠眠。 　　“唉，那白月光演得也挺好的，她也有苦衷。”文静婆婆劝道。 　　“苦衷？苦衷就是一边享受着男三的好，一边去勾搭男主？”戴花婆婆很入戏地指着屏幕里的苏锦说道。 　　现在网剧快节奏，一般是边拍边播，《再世情》刚拍完没多久，这边也已经播到剧情中间了。 　　这部剧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因为它是在是踩在很多中老年人的爽点和狗血点上，看起来非常之欲罢不能。 　　里面苏锦塑造了一个婊里婊气的白月光，和男主青梅竹马，在假死之后失去记忆嫁给了男三。后来男三遭难，她回去找男主，又情难自禁地留恋上了男主。 　　这部剧带火了高灼星等男女主，苏锦也跟着分了一杯羹。 　　司空缈跟着老人家们看了五分钟，感觉苏锦还是有才华的，至少这种婊里婊气的角色，她真的活灵活现，手到擒来。 　　“司空缈！”医生在问诊房内一声大吼。 　　那中气十足的嗓门下了司空缈一跳，她战战兢兢地走进问诊房。 　　这种社区医院的医生统共只有两个，轮流换班，今天的这一个，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长得十分斯文儒雅，很难想象方才气贯丹田的大嗓门是他。 　　“看什么科？”医生抬起眼皮。 　　这种小医院，医生一般包揽所有科。 　　“妇……妇科。”司空缈战战兢兢地说道。 　　别看她纵横娱乐圈，其实她很讳疾忌医的，而且对于这种东西，很难启齿。 　　“可……可能还要其他毛病……但……主要是妇科。”司空缈声音越来越小。 　　医生点了点头，“你睡到床上去。” 　　司空缈：“干嘛？” 　　医生：“检查。” 　　司空缈心底一咯噔，她知道检查是什么意思。 　　所以她有些不好意思。 　　医生一戴手套，剑眉一挑，“你在怀疑我？” 　　“不不不，您来吧。”司空缈点头如捣蒜。 　　于是她规规整整地躺下来，犹如献祭一般，紧闭着双眼。 　　在询问了一些基本问题后，司空缈接受了检查，检查的结果不容乐观，医生取下手套，沉吟着说，“你们年轻人，生活也忒牛批了……” 　　司空缈听那语气，吃惊中一些责备，责备中略带惊叹，她简直想钻地洞。 　　医生又开出了一系列检查单据，司空缈很快就检查完了，报告飞速出来，一一到了医生手上。 　　司空缈像小学生一样，忐忑地坐在板凳上。 　　医生翻完报告后，看了司空缈一眼，眼神里带了一股浓烈的责备之意， 　　“司空女士，你怎么能够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司空缈一惊，脑海里开始条件反射霸总文，就算她已经痛定思痛把手机里的霸总文删完了。可……通常在霸总文里，医生用这种语气说话，那就是—— 　　【癌症晚期】了。 　　区别只在于，到底是剩一个月寿命，还是三个月寿命。 　　司空缈心中祈祷，千万不要被她言中。 　　他喵的这辈子，她是真的没过够啊，她还没为自己活几天呢。 　　“对……对不起。”她像个小学生一样道歉，局促地搓了搓小手手。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医生大哥，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标准台词，她对不起的只是自己身体而已啊。 　　“抽烟、喝酒，还特么进行这么激烈的【哔】行为，你以为你的宝宝是金刚钻，可以镶在子宫里不会掉是不是？”医生忍不了，一把拍了桌子。 　　“啊……啊……？”司空缈被医生的大嗓门一吼，一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每个字都明白，组合到一起就满脸问号了。 　　什么叫做——【你的宝宝】啊…… 　　“你回去批评一下你男人，让他写份检讨交到我这里。行医这么久，玛德最忍不了这种男人。”医生看起来儒雅，可是却意外口吐芬芳，就好像子宫长在他身上一样，说着一挽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青龙纹身。 　　司空缈眼皮跳了跳，这医生还是练家子，文能行医，武能打人。 　　可能是这青龙纹身太过帅（jing）气（song），司空缈一下子回了神，渐渐品出了医生那句话的味道，“我……我怀孕了？” 　　实在太过惊悚，太过amazing了。 　　“司空小姐，你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准确来说妊娠6周。”医生真是服气了，敢情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准妈妈。 　　现在的人啊，世道不古啊，不避孕就敢艺高人胆大地进行造人行为。 　　而且昨晚还敢那么玩，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 　　医生啧啧啧地几声，让司空缈非常敏感地感受到了嫌弃。 　　“医生，现在我还有点接受不了。”司空缈吞了一口口水，还是难以下咽这个事实。 　　她怎么会有孩子呢？ 　　她……她怎么会怀上陆容的孩子呢……她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不肯相信有一粒种子在她的这里生根发芽。 　　而且这个孩子……来得实在是太不是时候了。 　　她脑海里划过陆容因出离愤怒而绯红的脸庞，她想，他是不欢迎这个孩子到来的。 　　“你知道否，宝宝非常坚强，你只要调理一番，就能把胎保住。今早的疼痛和出血确实是你不加爱惜身体的结果，不过这孩子确实是稳的。”医生见司空缈丝毫没有对于怀孕的喜悦，心里就明白了一些事。 　　现在这世道，能怀上的不珍惜，怀不上的又千方百计想要怀上。 　　“现在宝宝还小，如果你实在不想要也可以。但是他经历你诸般折腾，现在还好好的，鄙人觉得，是善缘。”医生说完双手合十，露出了另一只手腕上的佛串。 　　司空缈：“……” 　　她到底进的什么奇葩医院，遇到的是什么奇葩医生。 　　又可提刀斩业，又可立地成佛对吧。 　　其实司空缈知晓医生说得有道理，她思忖了下，最终也没有下定决心。 　　那医生叹了口气，开了好些保胎药，又让司空缈这几天好好在家休息，多多做药膳吃，待她答应了才放她走。 　　司空缈临走时，回头瞧了一眼这家医院，医院掩映在小区的葱茏绿植里。 　　这时她才正式看见了这家医院的名字：财神到医院 　　司空缈：“= = ” 　　什么土兮兮的奇葩名字，怪不得里面全是福到财到运到旺的中老年人。 　　医院里家不远，她一路走得晕晕乎乎的，还是不肯相信她就这么怀孕了。在梦里，她不是没和陆容睡过，后来那五年，她沦落成妓，又睡过很多男人…… 　　当然，她保险措施做得很好，没有一次中招。 　　虽然傅灵灵是一次就中招了，可那是女主的特权啊，没有中招这一步，整本霸总小说就不成立了。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反派垫脚石女配，为什么那一晚上换成了她，这孕值buff依然成立啊…… 　　而且，如果说起原著里最不喜欢的一个人，其实并非傅灵灵，而是傅灵灵和陆容的天才儿子。 　　这也是原著扯淡的精髓所在。 　　这个天才儿子跟很多霸总小说的小朋友一样，聪明又邪门，在他父母面前乖得要命，学什么都快得突破人类极限，而对像司空缈之流，则手段阴毒至极。 　　梦里他妈妈带他回来之时，不过才五岁，就懂得以工作名义诱骗“司空缈”上钩，让她在一栋废弃大楼里被人【哔——】，又拍下照片，以此作威胁，使她不得不答应沦落成女支，替这些肮脏的人卖命。 　　就连最后“司空缈”自杀，也是在又一次被人逼迫做了一单生意后，在那个天才儿子的安排下，“恰巧”看到一家三口从豪车上走下来。 　　此时傅灵灵的肚子又大了，她手里捧了束花，陆容则一手牵着她，一手牵着大儿子。 　　三人其乐融融，他们的幸福与司空缈的落魄形成了鲜明对比。 　　天才儿子一眼见到了躲在巷子里，像一只过街老鼠一般的“司空缈”，原本貌美的她经过这些年的磋磨耗尽了身上的锐气，已经远不如保养得当的傅灵灵了。 　　那小孩子嘴角浮现出讥笑，做了一个口型，说了八个字—— 　　“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就是这一句话，是压死“司空缈”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秋天的，其实司空缈裹得毛绒绒的，想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她有个奇特而大胆的想法，这一次，这个要了命的孩子，不会投生到她的肚子里了吧…… 第23章 两极 　　司空缈买了很多很多验孕棒，不信邪地一根一根测。 　　每一根，都是绝望的两道杠。 　　她不得不咬牙切齿地相信，陆容某方面的能力，真的很强。 　　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就是在那个晚上种下的，稳稳当当在她肚子里生根发芽。 　　自从这几天好好喝了药膳汤，吃得安稳了些，睡得饱实了些之后，肚子就再没有痛过了。 　　确实如那医生所说，这个宝宝很好，很顽强。 　　如果没有经历梦里的事，没有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天翻地覆，这个孩子会是她最爱的宝宝，梦寐以求的宝宝。 　　她很小很小就失去了父母，从此孤苦无依，极其地渴望拥有一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何况这是她的挚爱陆容的孩子。 　　但现在，她完全没有孕育新生命的喜悦，有的……则是无尽的烦恼与忧愁。 　　且不说她和陆容的关系已经拉爆了，陆容不会期待这个孩子。 　　更甚这孩子……她害怕，害怕他变成霸总文里的小孩—— 　　《杀手妈咪：天才宝贝腹黑爹》、《天才宝贝，呆萌妈咪》、《天才宝贝：总裁爹地请给力》……一本又一本看到过的标题在她脑中划过。 　　她真的超级超级超级讨厌霸总带球跑文里这种女主携手而归的死熊孩子。 　　这种熊孩子拥有违反人类的超高智商，和一个非常邪恶的人格。 　　对待父母就像小宝贝一般贴心，对待其他人就是邪魅狂狷的小号霸总，甚至比男主本人，更欠打，更嚣张。 　　面对这种孩子，她才不顾什么大人小孩的差别，抡起来就是一阵锤，而且看一次锤一次，打得他物理失禁，以后看到她的身影就会瑟瑟发抖。 　　可她从没想过，这种孩子有可能是自己的孩子啊…… 　　“呕……”一阵呕意翻滚，司空缈赶紧掀开马桶盖，彻头彻尾地吐了起来。 　　自从那天开始，孕吐就好像警铃一样降临，吐得她昏天暗地，对什么都是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 　　她早饭也没有吃，一见到自己煮的药膳粥，她又去马桶吐了，仿佛整个胃也给她呕了出来。 　　这死小子可真会折腾，司空缈趴在冰冷的瓷砖上，摸了摸自己依旧平整的腹部，很难想象里面有一个生命。 　　嘟嘟嘟嘟—— 　　手机响了起来，是张纤的。 　　司空缈扶着腰站起来，接了电话。 　　“妙妙，我明天就要去日本了，你现在好些了吗？明天会来上班吗？”电话那头，传来张纤关切的声音。 　　司空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她必须得吃饭了，再这样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她一步步走到客厅，小心翼翼地挨着沙发坐好，桌子上放了一台日历，日历旁边，依偎着一架金边眼镜。 　　司空缈看了眼日历，原来她已经休息了一个星期了。 　　“回来。”她呼了一口长气。 　　她必须得面对，她得面对陆容。 　　那不仅仅是陆容的公司，也是她的公司，她一砖一瓦搭建的，就像她的亲生骨肉一般。 　　她定眼再瞧了眼那金边眼镜，心里徒然叹然，那件事，终究是她做错了。 　　她该明白，就算这个世界真的是霸总文的世界，她也不能被这种恐惧心理给支配。 　　【我是司空缈，我心中要有一根尺，不偏不倚，冲和适度。】她告诫自己。 　　她虽父母早亡，可她从未忘记过父亲曾经从事的神圣职业，也从未有一天忘记过做人的道义。 　　她心里默念，就算是霸总文，她也不能变成如同傅灵灵、苏锦这样的人，她也不能去随意伤害别人，就算那人在梦里……曾经伤害过她。 　　但只要现实中没有发生过，这就是莫须有的。她可以防范于未然，却不能主动用最大的恶意去害人。 　　她这一次要去面对陆容了，也要去面对傅灵灵与苏锦，更要去面对……这肚子里的孩子。 　　因为撇开原著，按科学李涛，同样的两个人，就算在同一天结合，同样的卵细胞也有几亿到十几亿个选择结合的对象。如果一个人穿越到过去，与自己的爱人结合，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可能是当初的那个。 　　何况她和傅灵灵从遗传基因上就有本质区别。 　　天才宝宝投胎在她肚子里的可能性，要么是剧情实在强扭，要么是原著里那邪门孩子其实就是报社中年人魂穿的，无论那天陆容到底跟谁睡，都会投身到那一胎里面。 　　要真是魂穿，司空缈第一个决定把它捐献给国家去研究。 　　想到这里，司空缈呵呵笑了一声，抚摸了一下肚子，感慨自己脑洞巨大。 　　不过既然肚子里孩子的去留如此难以抉择，她还是先放一放，她还有一小段时间去思考。 　　思考这颗小种子的未来。 　　毕竟她无法做到因为一个可能性，就去泯灭掉它的存在。 　　…… 　　x杂志在国际都十分有名，这一届慈善晚宴办得尤其盛大，几乎华国大半个娱乐圈与名媛圈都到场了。 　　陆容是由顾初阳陪着来的，顾初阳对这个圈子颇感兴趣，加之陆容旧伤复发，他不放心，就跟着来了。 　　陆容个子有一米八七，身材高挑，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手中杵着一根手杖。 　　几乎所有人带手杖，都是只为了装饰，可能只有他一个人，那手杖是真正承了力的。 　　“哇哦，那是谁，现在走红毯的高个子男明星。”记者在红毯外疯狂拍照。 　　“真盘靓条顺啊，个子优越、品味优秀，这张脸也是顶级的，不过以前真没见过。”另一个记者丢下来走过来的二线女星，摄像机开始对准了男人猛怼。 　　“是哪家公司的秘密武器吧，现在歪瓜裂枣的资源咖太多了，难得有一个真正大帅哥，我赌我的职业生涯，他会红的。” 　　“也不一定，不排除他拍一部剧播不了一部，演一个综艺禁一个的情况。” 　　“你真是杠精。” 　　“ 1。” 　　“附议。” 　　…… 　　一群记者在下面唇枪舌战，所有人不约而同都把镜头对准了红毯上甫一出场的男人。 　　男人不但身高长相俱佳，身上难得一股凛冽孤高的气质。 　　“哇，让我们看看走过来的是谁！”此次慈善晚宴的主持人是一个资源咖新人，播出来的作品没有，可待播的一大堆，还都是男一男二号，一堆老戏骨给他配戏的那种。 　　现在是影视寒冬，很多艺人都无戏可拍了，可这样毫无演技的新人却一部接一部地拍。 　　这一次又不知后台资源怎样运作，居然成了慈善晚宴的主持人。 　　“哇，可以请问一下你的名字吗？”主持人蹭过去，看了眼眼前并不认识的“新人”，“我提示卡拿错了。” 　　陆容：“……” 　　所有人：“……” 　　这人能不能不要把这么明显的错误当着全国直播说出来，很丢人的。 　　“鼎星传媒，陆容。”陆容只好冷冷淡淡地说了句。 　　主持人本来对这样名不见经传的艺人有一点怠慢的，但一听到这个名号，立马像川剧变脸一样，变了态度，“陆董，我很喜欢你们公司最近投拍的综艺。” 　　“哦，谢谢。”陆容言简意赅。 　　“我妈也特别喜欢你们公司的女艺人，叶……叶蓉蓉。”主持人继续拍马屁。 　　“我家的叫叶真真，叶蓉是隔壁明江传媒的艺人。”陆容不卑不亢。 　　主持人：“嘿嘿嘿……” 　　不敢发火，只好赔笑。 　　鼎星传媒一直和一个平台保持着战略合作关系，源源不断地向平台输送演员、综艺与影视剧，同时也承包了平台上的绝大部分广告。 　　所以就算是资源咖，也想要蹭一蹭他们公司的资源。 　　“他居然是鼎星传媒的老板？？”记者堆直接炸了。 　　“他家老板不是很神秘，是陆氏的继承人吗？居然抛头露面了，啧啧啧，真是难得啊难得……” 　　“喂，我知道一个小料，关于陆氏的，你们要不要听。”突然，一个记者很神秘地小小声说。 　　“你说你说，别卖关子。”记者圈里有规矩，知道什么都不会向外界乱传。 　　“你们知道吗？陆氏的继承人曾经被绑架过，所以他很少抛头露面。当年不知道绑匪对他做过什么，反正在此之后，陆氏几次三番想要换继承人。这陆氏大少爷也是自己硬气，自己出来闯荡出了个鼎星传媒。”那记者感慨，“别以为现在这位创办鼎星，是陆氏在背后协助，其实听说陆氏一分钱都没出，都是他自己一手打下来的江山。” 　　“长得这么好看，却是个狠人。” 　　“那个……绑匪到底对他做过什么，为什么陆氏想要换继承人，不会……”有人突然找到了华点。 　　有人化身了盯裆猫，“不会吧……” 　　“长得这么好看，可惜了……” 　　…… 　　陆容当然不知道他们的讨论，他甫一出现在直播镜头里，看直播的观众很多都沸腾了。 　　直播弹幕哗啦啦刷过。 　　小蓉蓉：【这是谁，这个小哥哥，一分钟之内我要他所有信息。】 　　曾眠眠的黑：【演员吗？这资质很演员范啊，到底哪家公司的秘密武器啊。】 　　乔粑粑：【这资质这身高，就顶着一张脸，面无表情拍完一部剧都会有人粉的吧！！】 　　喵呜：【哥哥，对不起，我想爬墙了……】 　　…… 　　甚至在陆容自我介绍之后，还有一群人一头雾水。 　　三行两字：【陆容……没听过也，我倒知道有个陆云，之前参加综艺pd64的，长得特别阳光。】 　　青草膏：【陆云哥哥还在海外拍戏，请不要因为一个名字就随意辣菜。哥哥背景可强大了，不是外面的野鸡野狗可以碰瓷的。】 　　专业人士甲：【楼上你要笑吐我啊……你没看到陆容报了姓名，这主持人都化身舔狗了吗？也不看看，之前多少艺人爱豆被这主持人怠慢。】 　　专业人士甲：【陆容虽然平时不露面，业内都知道，他可是鼎星传媒的老板，你家哥哥的亲哥。】 　　四千基佬：【？？？？】 　　退订回T：【！！！！！】 　　豆奶奶奶；【这还当什么老板啊，比他弟还要帅很多啊！！！！我要陆容哥哥所有资料，我要陆容哥哥原地出道！】 　　…… 　　走过红地毯后，陆容不免应酬，一一与熟识的同行、客户打招呼，见礼。 　　一轮下来，他端起一杯鸡尾酒，轻轻一抿，挨到了顾初阳身边。 　　“诶，你知道不，你已经有了第一个后援站。”顾初阳刷着手机，忍住笑。 　　“啊？”陆容瘦金眉一挑。 　　“还建了三个超话，里面还有个黑超话，甚至还有你和某一女星的拉郎配cp文，小叉文。”顾初阳忍不住了……哈哈哈笑起来。 第24章 礼服 　　“灵灵，你真的要去那个慈善盛典吗？”小鹿语气轻快真心真意为好友开心。 　　“自然，阿锦说了要带我去的。”傅灵灵有些骄傲地说，她本来就是个心里骄傲的女孩子，这段时间在鼎星传媒工作，眼界也足够高了。 　　就算公司里有些人不待见她，可她总算是进去了，她总有办法混到集体里去。 　　那是另一个比现在生活高几个档次的新生活，从小苦惯了的傅灵灵，一心只想融进去。 　　“那……能帮我拍几张照吗？我好喜欢pd64的几个哥哥！”这个点的小鹿，跟往常一样画着浓妆，穿着劣质的衣服。 　　她的手里提着一罐汤，马上要去看望傅灵灵的妈妈。 　　傅灵灵一听拍照，瞬间皱了眉头。这是很无礼的要求了，她一个新人助理，在那种盛典上随意拍其他明星，是一件对职业生涯十分危险的事情。 　　她有些怪罪小鹿为难她，也认为小鹿的眼界着实有点低，虽然她依然是她最好的朋友。于是傅灵灵连连摆手，“这怕是不行，我一个小小的助理，谨小慎微、寸步难行的，可不敢干这么大胆的事情。” 　　小鹿见她反应颇大，赶紧愧疚地解释，“灵灵，灵灵，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介意。” 　　“不，我不会介意的。”傅灵灵强装大度地摇了摇头，她心想，苏锦如果在，肯定不会这么为难她的。 　　就算她装作不在意，依然让人看得出她有些许不开心，“我走了，不早了。” 　　“那，早点回来！”小鹿挥了挥手。 　　“慈善盛典完了，很多人都是要私下聚一聚的，你不用等我了。”傅灵灵有些不耐烦地穿鞋，快速地迈开了腿，离开了出租屋。 　　小鹿本来还想再向她道个歉的，见她走远了，有点颓丧地低下脑袋。别看她豪爽大方，其实她也是心思敏感细腻的女孩子。 　　她何尝看不出来，傅灵灵兴高采烈地谈起新认识的朋友加老板——【苏锦】时的神情，以及她说起鼎星传媒里面绝好的工作环境，与一个个张扬时尚的同事时的向往。 　　她低着头，瞧了一眼丝袜上隐秘的破洞。 　　其实小鹿也很向往那份工作，同时她也敏感地感受到，自己的工作是很丢人的，所以她尽量不去灵灵公司打扰她。 　　可她依然希望，灵灵能够多看看她，她俩能一如既往地做好朋友。而不是每次两人说话，她只会提苏锦、提鼎星传媒、提五光十色的娱乐圈。 　　她刚刚之所以会说那句话，并不是她真的喜欢哪个明星，她只是想找个话题，多跟傅灵灵说几句话而已…… 　　…… 　　这些傅灵灵当然没有听到，今晚是慈善晚宴，听说陆董也要去的。 　　自从上次怀石餐厅偶遇，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就算他俩都在一个办公大楼，甚至傅灵灵被借调到办公室打杂，每天为同事端茶送水，她也再没有遇见过陆容。 　　有一次她想去给陆容倒一杯咖啡的，被蔡秘书拦了下来，那眼神可凶可凶了。 　　所以这一次他能够出现在慈善晚会，她真的特别高兴，傅灵灵真的好想好想像那天晚上一样，跟他说几句话啊。 　　这样想着，傅灵灵打车到了一栋大楼外，这里的三楼，有一整套房间都是给《再世情》剧组的。 　　网剧《再世情》在一定程度上爆了，爆的是女主高灼星和男主曾祈安。这样的网剧每年总要爆几个人，这一次是小爆，两个人先炒cp再撕逼，各凭本事将剧粉提纯成各自的纯粉。 　　就连南二女二都有了姓名，至于苏锦，眼熟是被人眼熟了，不过都是恶名。 　　因为人设实在太烂了，这种婊里婊气的白月光很容易激起女性一致的恶感，无论小姑娘还是老太太谈论起来，都想把她打两巴掌。 　　傅灵灵到的时候，剧组里的人都在选礼服，这一次有个国内品牌愿意给剧组提供服装。 　　高灼星自然选了当季最贵最出挑的一条大裙子，傅灵灵路过她的时候，她连眼尾都不屑于给这个打扮平凡的小助理。 　　傅灵灵穿过浮世绘一般的走廊，每个演员都在带着各自的化妆师化妆，剧组里专有的化妆师则给编剧、导演、制片人化妆。 　　在深处一个角落里，傅灵灵找到了苏锦，苏锦抱着她的裙子。 　　“阿锦，怎么了？”傅灵灵敏锐地察觉到，苏锦的情绪有问题。 　　苏锦身边不仅没有品牌专员，连化妆的人都没有。 　　“品牌那边的人说，其他衣服都挑完了，只有这件了。”苏锦难过地将裙子捧到了傅灵灵面前。 　　傅灵灵展开一看，这条裙子明显是大码款，而且款式起码是两三年前的了。 　　“这是前年的款式，现在卖五百一条，而且严重不合身。”苏锦差点掉眼泪，“你说品牌怎么能这么拜高踩低，要不是妙妙姐当时联系上了做心脏手术的医生，要我必须马上去米国。这谢韶光的角色，明明是我的。” 　　“哪里轮得到一个小公司的高灼星！” 　　傅灵灵一听，就知道苏锦肯定是被他们怠慢得狠了，才会撒气说这样的话，她平时很小心谨慎的。 　　傅灵灵看了看左右，确定这个角落没人，所有人几乎都在外面，才放下心来。 　　“阿锦，怎么会这样呢，你之前资源不是一直很好么？”傅灵灵蹲下来，疑问道。 　　她对娱乐圈不甚了解，是苏锦带她进娱乐圈，又给她在公司安排职位的，在她看来苏锦几乎是无所不能的。 　　就算是司空缈，傅灵灵也以为是她看中了苏锦的才华和前途，才投资的。两个人是互换关系，是平等的，是因为苏锦有利用价值，司空缈才肯这样把重金投在她身上。 　　苏锦只是捂着嘴，一个劲摇头，看起来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只是方才没有人，她一个人憋着，现在有了傅灵灵，她的委屈终于能够发泄出来，终于有了知晓了。 　　“我……我想打个电话。”苏锦抽抽搭搭。 　　傅灵灵赶紧摸出手机，递给苏锦，苏锦摁了几个键，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发出熟悉地喂的时候，苏锦崩溃了，“妈妈，我不想做了……” 　　电话那头的母亲，快人快语地安慰她，傅灵灵可以听出，苏锦的妈妈是那种市井里妇人，被生活磨砺得精打细算，“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给司空小姐？” 　　苏锦为难地摇摇头，“妙妙姐不接电话，人事说她病了。你……你别去打扰她了，妙妙姐的身体，肯定比我这点委屈重要。” 　　傅灵灵在一旁，想起了这段时间她所听到的，司空缈操纵公司的种种恶行，心底想，这种恶女人，得病果然是现世报。 　　“小锦，你就是太善良了。司空小姐把我们带到东城，说过会保证你不受欺负的，这是她的失职。”苏妈妈有点气愤，他们家再穷，她也从小把囡囡护得好好的。 　　怎么到了这里，司空缈就凭着别人这么作践囡囡？ 　　“妈妈，好了，别说了。妙妙姐平时对我很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苏锦的委屈在妈妈的抚慰下，稍微安稳了。 　　“我怎么不说了，下个月的房租她还没垫付呢。还有手术的款项，你给司空小姐说一声啊，这么高的一笔费用，不能我们全出。你是给她打工的，她既然要了你的青春，就有责任帮你治病，况且她那么有钱……” 　　电话里苏妈妈就像一般的小市民一般，絮絮叨叨了半天才挂电话。 　　她的理论就是，苏锦已经把自己的青春卖给了司空缈了，司空缈好不容易得到这样一个始终与她一条心的，前途无量的艺人，应该分外珍惜才是。 　　苏锦把手机还给傅灵灵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妈妈穷惯了。” 　　“我们以前……太苦太苦了。” 　　傅灵灵其实摇了摇头，“没有看笑话，我们都是一样的。” 　　说完，她将手覆盖到苏锦手上，“咱们都从低处来，得想办法成为人上人是不是？” 　　苏锦仰起头，“你有什么办法吗？” 　　傅灵灵狡黠一笑，头一偏，示意她看窗外。 　　窗外楼下，一辆标志着鼎星传媒logo的房车正停在那里。 　　这样的场合，这么大一辆房车停泊，肯定是鼎星系的女星在里面选衣化妆。 　　“阿锦，我记得司空缈给过你艺人权限通道吧。”傅灵灵拉起苏锦。 　　苏锦懵懂地点了点头。 　　司空缈曾经无比信任苏锦，也害怕她在吃人不吐骨头的艺能部受欺负，曾经力排众议，给了她艺能部的权限通道。 　　这意味着艺能部的绝大部分公用资源，她是能够直接享用的。 　　“走，咱们去选衣服去。”傅灵灵拉着苏锦就走。 　　“这样……这样不好吧……”苏锦忐忑说着，脚步还是跟着傅灵灵一块走了。 　　“不要怕，你想想，要是司空缈没有生病。这些衣服还不是随便选。你只是行使了她给你的权力而已，说不定你的妙妙还会高兴你懂得向上爬呢。”傅灵灵胸有成竹地说道。 　　…… 　　两个人用权限顺利上了房车，车上果然准备了不少大牌提供的衣服。 　　这些牌子都和鼎星传媒有着长期合作。 　　“对不起，您不在挑选名单之内。”一名大牌的工作人员礼貌拒绝了苏锦挑选服装的请求。 　　“是司空缈司总要我们来的。”苏锦心底忐忑地向工作人员展示了司空缈的电子凭证。 　　傅灵灵瞧见了工作人员狐疑的眼神，立马补充，“这真是司空小姐的要求，你不信可以打电话去问她。” 　　反正司空缈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那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打电话求证，却发现司空缈电话不接，她又害怕得罪了女魔头，只好答应了二女选衣服的请求。 　　两个小姑娘板着脸进去后，露出了得逞的可爱小表情。 　　这是傅灵灵第一次进入高奢的世界，漂亮与华丽充斥了她的眼球，她只是看到那些衣服，也只觉眼花缭乱、流连忘返。 　　“就选这件吧。”傅灵灵蓦然见了一条湖绿色的晚礼服长裙，端庄典雅，盈盈的光又含存着少女的俏皮。 　　“不，那是真真姐预定了的。”工作人员惊呼出来。 　　叶真真，鼎星传媒唯二的一线女星，脾气爆得一匹，可以和司空缈硬刚那种。 　　傅灵灵当然听过这个名字，也听说过叶真真与司空缈不睦的传闻，心头浮上来一个一石二鸟的妙计。于是回头瞪了工作人员一眼，“你可想清楚了，你得罪的，可是司空缈。” 　　…… 　　…… 　　叶真真因拍戏来得有些晚了，专门跟主办方说了，会最后几个出场。 　　她来的时候，自己中意的那件赞助礼服不见了，剩下两个一脸无措的裁缝，与一个止不住在里面痛哭的工作人员。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司空缈临时安排，将她的礼服借给了自己的爱将。 　　“司空缈她是疯了吗？”叶真真的助理急得抓狂，这女魔头怎么能为了自己爱将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 　　固然叶真真还可以选择其他礼服，以她的咖位，品牌还能临时送来另一条裙子，甚至其他大牌也很乐意借给叶真真礼服。 　　只是抢叶真真的东西，就等于与叶真真交恶了。看来公司里一直传闻的，司空缈要利用唯二一线女星叶真真与徐灿然给新生代苗子抬轿的传闻是真的了。 　　叶真真的助理又是安慰工作人员，又是安抚裁缝，又是抱怨司空缈。 　　叶真真不过三十来岁，长得风情又漂亮，她此时插着手，朱唇缓缓道，“你以为司空缈跟做这件事的人一样蠢？” 　　“不是司空缈做的？”小助理讶然。 　　“鼎星珍惜每一次与高奢合作的机会，司空缈是把鼎星一路扶持长大的人，你觉得她会蠢到惹怒品牌，只为排挤我，或者为所谓的新生代铺路？”叶真真嘴角浮现出一丝薄笑。 　　“不过是又一个想博出位的野鸡在这里表演。” 　　“听说司空缈生病了，你去找张纤要司空缈住址，马上去找她，告诉她，她的人借着她的名义搞事。”叶真真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顺便把经纪人迪哥叫来，让他打电话给品牌，临时送一件衣服来。” 　　叶真真舒然整理自己蓬松的卷发，镜子里是她饱经名利场的脸，“化妆师来给我化妆了，但凡有人想挑战我的位置，我从不会认输。” 　　…… 　　幸而主办地离司空缈住的位置并不远。 　　小助理赶到司空缈所住的位置，不过用了四十来分钟。 　　小助理一直以为，女魔头住的地方，应该像电影里的时尚女魔头一般，住在最顶级的住宅区，或者郊外别墅。 　　没想到竟然只是离公司五分钟车程的高档小区。 　　她鼓起勇气之后，摁了司空缈家的门铃。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小助理都摁绝望了，门才缓缓打开，出来的一个人，令小助理目瞪口呆。 　　她见过司空缈，那时的司空缈身披职业装战衣，画着浓妆，精气神十足，分分钟要举着大锤和各方大战三百回合，而此时的司空缈—— 　　眼底青黑，面容瘦削，薄薄的棉睡衣更显得她骨瘦如柴。 　　她的精神十分不好，面色甚至有些隐隐的带黄，“抱歉，这几天不大舒服，刚刚又睡着了。” 　　直到听到了她略带柔弱的声音，小助理才肯相信，司空缈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您电话打不通。”小助理礼貌说道。 　　“啊，对不起，是我的失职。应该是忘了充电，请问有什么事吗？”司空缈问道。 　　小助理相信，她绝对不是装的。这样的状态，指不定得了什么病，哪里还能管手机的事，她的态度愈加恭谨了，“是这样，公司艺人苏锦借由您给的权限，借走了真真姐要在x杂志慈善盛典上穿的礼服。” 　　只见司空缈的神色，随着小助理的话语，渐渐凝重了。 第25章 上单粑粑 　　“进来。”司空缈伸手，一把抓过小助理，将她拖进了房。 　　小助理一个不留神，被司空缈拉了进来。 　　房间里本来很暗，司空缈摁了中央吊灯，昏黄色的辉光洒满了不大的客厅。 　　“你先坐坐，我去拿手机充电。”司空缈交代，便进了房间。 　　小助理忐忑地坐上了布艺沙发，观察女魔头家的环境摆设。 　　她的老板叶真真一向今朝有酒今朝醉，买的大宅极尽奢华，吃住都要求是好的，衣服要求当即新款大牌，永远活得如斯华丽。 　　而司空缈则不同，并不是朴素，而是低调含蓄，旧摆件和名画相得益彰地搭配，与绿植和书形成了一种贵族般的高雅。 　　这是小助理第一次进入高层的房子，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在茶几上，一架金边眼镜被摆好了，依偎在日历旁边。 　　小助理敏感地注意到了，因为那是男人的东西。 　　【干掉司空缈】这个群，有幸她也加了，也听说司空缈最近在养小狼狗，而且那小狼狗还入职了广告部。 　　小助理脑海里浮现出小狼狗的模样，她一直跟着真真姐在外面跑，见过照片。 　　黝黑高大，无论是身体还是眼睛都很好的样子，不像是戴眼镜的人。 　　她又想到了另一个人，以前远远的，在觥筹交错中见过。 　　那人穿着熨帖的西装，戴着金边眼镜，是可望不可即的人—— 　　陆董。 　　小助理立马摇了摇头，不是相传两个人矛盾很重嘛，自己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呢。 　　眼睛不自觉挪移开，蓦然间，她的目光定格到了离日历不远的一包塑料袋上。 　　那显而易见是一包药，下面一些的药品小助理是看不到的，她只注意到上面立着的一个方盒子，上面写着的字，她隐隐约约辨认出来： 　　“黄体酮……” 　　正当小助理小声嘀咕的时候，司空缈拿着手机与充电宝出来，听见她将那三个字说出口的声音，不禁沉了脸色。 　　司空缈走过去收走那包药，“今天在我家的事，你最好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好么？” 　　小助理被那脸色吓了一跳，她虽然年纪小，不知道黄体酮到底是什么，可从司空缈的脸色来看，她患的病应是不想让人知道的。 　　“这样，我想对你，对叶真真都有好处。”司空缈坐下来，一双沉沉的眼睛看向小助理。 　　“好好好。”小助理点头如捣蒜，这一次本来就是自己涉及了人家**，保密是应该的。 　　只不过女魔头威胁起人来，就算没有说狠话，也好可怕嘤嘤嘤。 　　…… 　　司空缈见她答应了，心底稍安，便赶紧换了话题，“你今天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把情况仔细跟我说说。” 　　说着，还贴心地为小助理倒了一杯柠檬水。 　　小助理本就跑了很久，加之之前叶真真被苏锦这种小咖欺负的事，一口柠檬水下肚，鼻尖一酸，就把事情发生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司空缈。 　　说完过后，手局促地握着玻璃杯，眼睛小心翼翼地觑着司空缈。她也是害怕，害怕司空缈当真偏帮苏锦，那这样告恶状的她以后在公司没有好果子吃了。 　　只见司空缈沉吟了半分钟左右，最终像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睁开眼，认真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旋即将手机开机，只不过一个白天的事情，手机的未接电话与微信已经将司空缈的手机轰炸得满满当当了。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叫做酥酥妈的人，备注是【苏锦妈妈】。 　　她发了差不多百来条微信，手机自动蹦出最后的内容，【司空小姐，我家苏锦从映城一直跟着您来到东城，不可谓不努力，也不可谓不忠心。请您也以相同的态度对待她，不然我会带着她另觅东家。】 　　司空缈心头一阵恶感，想当年是怎么在苏锦的哭诉下，觉得苏妈妈虽然市井，但是是为了女儿才变得如此斤斤计较的。 　　她想也不想，直接将这人屏蔽拉黑了，别说她不受威胁了，她更欢迎这位拖飞机的母亲带着自家女儿滚出鼎星传媒。 　　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分管艺能与宣传的总监邹拂。 　　今日是慈善盛典，对于鼎星传媒很多艺人来说，是大事件，所以艺能部与公关部的人都在加班。 　　对面的人接到很惶恐，因为司空缈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司总，请问有什么指示？” 　　司空缈听出总监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下意识往小助理看了一眼。 　　心里面思忖，叶真真还是个聪明的，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非但没有热了脑袋直怼，或者闹到公司品牌，还替她隐瞒了下来，全全交给她去处理。 　　司空缈明白，这也是叶真真给自己的一个信号。 　　让自己看到她的忠心与诚意，她是十分愿意把自己往后几年的黄金岁月交付给鼎星传媒的，也希望鼎星给予她同样的支持与尊重。 　　司空缈心头一热，她一心想培育自己的嫡系，却忽略了别人递过来的心意。 　　“慈善盛典我们有小艺人搞事。”司空缈直来直往道，“把苏锦的权限，都给我关了。” 　　邹拂内心惶恐。“关是关到哪种程度？” 　　谁都知晓，苏锦是司空缈的爱将，就算她犯了事儿，以后还不是司空缈一句话的事。 　　“永久性关闭。”司空缈闭上了眼睛。 　　听了这话，不仅电话那头的邹拂吸了口冷气，小助理也眉心一跳，这……这特么是有都不准备捧苏锦的意思了啊。 　　谁都知道司空缈在苏锦身上投入了多少资源，不能因为这件事打了水漂，多亏啊。 　　在司空缈将事情交代清楚，雷厉风行地安排公关部戒严，挂了电话之后，小助理终于见缝插针有了说话机会。 　　“司……司总，其实……真真姐也只是想小惩大诫……”小助理挠挠头。 　　谁都说她们家凶，不好惹，可她家做的最多的，不过是踩两脚对家的脸。 　　可毁掉一个人的星运，她们还没干过这样子的事。 　　“这个我自有决断。”司空缈敲了两下桌子。 　　有很多小助理不知道的事。 　　在梦里，司空缈记得是自己参加的这次慈善晚宴。 　　她给苏锦借来了顶奢服装，一度把很多大佬都介绍给了苏锦。 　　当时鼎星传媒有两个一线女星，一个徐灿然，一个叶真真，她甚至用徐灿然给小鲜肉抬轿的机会，给苏锦换了一部大制作。 　　导致了两大女星与自己的离心。 　　梦里的自己可真傻啊……司空缈觉得，巴巴地为苏锦做这些事，一心想培养出自己真正的嫡系，一心盼望着苏锦成材。 　　可惜人家是成材了，却升米恩，斗米仇。 　　人家把你的付出都看做理所当然。 　　现实中，司空缈本来打定了主意，分清楚梦境和现实。按照她的生意人思维，她在苏锦身上投入的资源与金钱可谓是不计其数，只要苏锦老老实实，不做与原著相符的事，她只是略微打压。 　　可是没想到，苏锦与傅灵灵两姐妹凑到一起，把自己往作死的方向狂拖。 　　这辈子傅灵灵还没得到董事会的扶持呢，就敢这么干，也是不畏天不畏地。 　　如今司空缈已经不想计算付出的成本了，趁这条喂不熟的白眼狼还没长大之前，她必须尽早毁掉。 　　否则就像苏妈妈所说的一样，她可以跳槽到任一家公司，给鼎星带来无尽的麻烦。 　　可以说后患无穷。 　　…… 　　这般想说，司空缈又打了另一个电话，打给这一次苏锦借礼服的高奢品牌——S。 　　品牌S明明是想要借衣服给叶真真，让她在慈善晚宴中穿着，打开品牌秋冬款高定在国内的市场，没想到这一出被短视的苏锦与傅灵灵给破坏了。 　　她们做错了事，道歉的，却是司空缈。 　　“Ander，你在哪儿？”司空缈打通了电话，直言不讳地问。 　　Ander是高奢品牌S的大华国区域执行总裁，平时与司空缈关系颇好，他十分欣赏司空缈的办事态度。 　　Ander那边有些吵，他像是给了说了抱歉的话，再走到一个角落给她打电话，“Amanda，我们老板来了，我们正在赶往x杂志慈善盛典的路上。” 　　司空缈一口气没上来：“你说谁来了？” 　　Ander：“我们老板。” 　　司空缈两眼一黑，玛德，这次严重了。要是一般的场合，这种人穿错礼服还好说，可是这一次是S的老板来盛典啊…… 　　“Ander，你听我说一件事，仔细听。”司空缈到吸了一口冷气，也没瞒着他，以最真诚的态度去解决这件事。 　　那边越听越严肃了语气，“你们这边想要怎么办？” 　　司空缈：“我们会拿出我们的诚意，等下公关方案会发过来跟您确认。” 　　Ander是绝对信任司空缈能力的，但作为生意人，还是提了条件；“老板想认识你们陆董。” 　　司空缈知道对方给了自己台阶下，她抹去了自己的个人感情，立马答道：“这完全没问题，我会为您引荐。” 　　…… 　　…… 　　小助理目瞪口呆地见司空缈刷刷刷几个电话，就平衡了各方关系。 　　司空缈手中的电话就像有魔力一样，周旋指挥着平常那些在云端高高在上的大佬，一齐将一件本来漏洞百出的事件，完美无缺地补好。 　　“对对对，红地毯还是一样会走，请主办方不要担心。”司空缈的最后一个电话，是给主办方的，“只要不要让艺人苏锦站c位，她并不是我们主打宣传的人。这是我们的失误，我们会负起责任。” 　　“司总严重了，严重了。”电话那头有些惶恐。 　　虽然生了病，但司空缈工作时眼里的光华流彩，是任何时候都无人可及的。 　　这时候的她才最有魅力，也最可靠。 　　小助理终于明白，为何她在如此年轻的年纪能做起来这么大一个公司，那一群董事会的老头，防她就像防贼一样。 　　因为她是司空缈啊……小助理的眼睛里，闪烁着属于舔狗的星光点点。 　　这就是能撕能抗的斗战胜佛，鼎星传媒的最佳上单位粑粑啊！ 　　…… 　　“你在想啥？”司空缈收起电话，神色有点恹恹的。 　　“没有没有没有。”小助理攥着小手手。 　　“没事的话，等等我，我化个妆就去。”司空缈站起身子。 　　“您……您还病着啊……”小助理手一横，下意识阻止，可不能为了工作不要命，特别是为了那两个不顾公司利益的丧门星。 　　司空缈摇摇头，一则S品牌的老板来华国，S品牌是顶奢伯利的旗下公司，老板前来肯定是为了替伯利挑选新的广告代理商。原著里，她第一次遭重就是在这一次策划案里面。 　　二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利用傅灵灵与苏锦创造的失误，笼络住公司几个关键人物的心。 　　而且，如果原著时间线不顽强的话，她大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把傅灵灵踩在地上，必定令她爬也爬不起来。 第26章 递瓜 　　“小甜，你要不要也画一下？”司空缈很快知道了，小助理在公司的名字，叫做小甜。 　　因平日里跟着叶真真东奔西跑，提着两箱东西就跟男人一般，她吃得也多长得也壮。 　　其实她长得很可爱，白生生的脸下面，嘴角两粒小梨涡。 　　“不不不，不用的。”小助理小甜赶紧摆手，她认得司空缈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无一不是大牌顶级。 　　这些用在她脸上，也不能漂亮几分，不能浪费了。 　　司空缈没有劝她，只是一挽自己发量超多的头发，对着镜子抹粉底，“不要小瞧自己，助理也可以爬得很高。你看现在云路经济的创始人，他就是从助理做起的。” 　　“明星啊，和助理没有高低之分，只是两份工作而已。你真真姐是个不吝啬的人，多跟她学习，注重业务能力，耳听四路眼观八方。”她回过头来，倏然一笑，仿佛芍药浓艳盛开，“你的执行力很好，欠缺的是自信。” 　　说着，从自己的一大排口红中，选了一个色号，扔给她，“涂上。” 　　小助理接住了，学着司空缈的样子，往嘴唇上细细涂抹，是带点少女的豆沙色。 　　而司空缈自己，涂了一个非常霸气的牛血红色，唇角微微勾勒，显得气势十足，比起平常的浓妆，多了一点妩媚。 　　不知道为何，小助理小甜总觉得，司总比以前更有女人味儿了。 　　…… 　　高灼星很不舒服。 　　从苏锦穿着那条S品牌最新高定，又化了一个十分高级的妆容站在她面前之后，她就非常非常非常不舒服。 　　《再世情》剧组的赞助是国内的牌子，纵使高灼星已经选了最好的一条裙子，还是在观感上敌不过苏锦的国际高奢。 　　高灼星的裙子是黑色大裙子，她的胸特别大，裙子胸线那里特别近，勒得她不舒服，看起来像一个肉弹，明明明艳风情的长相，衬得俗气了七八分。 　　而苏锦那条湖绿色的曳地长裙，华贵明朗，上面的薄纱恰到好处凸显了她的气质，无吊带的设计显得肩胛骨线条流畅至极。 　　男主演见到苏锦借到了大牌衣服，以为是鼎星传媒在力捧她，觉得巴结上苏锦，就能攀上鼎星传媒的高枝。 　　人就是这样现实，原本该挽男主出场的高灼星，挽上了其貌不扬编剧的胳膊，一路上笑得都很僵硬。 　　她原本和男主商量好的cp合体没有了，红毯上本该打在她身上的聚光灯，打在了苏锦身上。 　　苏锦笑得甜极了，她仿佛天生为镜头而生，摆了好几个pose，仿佛穿上了这条战袍，就可以在红毯上所向披靡。 　　很多眼尖的记者与新媒体已经发现了这是S系的秋冬高定，他们猜测，鼎星恐怕把宝压在了这个少女身上。 　　以至于很多人都开始动笔了，有的人标题是这样取的： 　　【鼎星造星计划：苏锦，既徐灿然、叶真真之后的下一个力捧对象？】 　　高灼星眼睁睁看着苏锦抢了她所有风头，心里酸极了。 　　她所在的小公司是她一出道就进去的，基本是零资源，资源基本靠她自己争取，而且公司还有几个嗷嗷待哺的新人。 　　这几年公司全靠她奶，现在她红了，这间小公司也吸了她几年的血了，就算是白娘子报恩，也报够了，她想换一家新的公司了。 　　不然这多心酸，明明是她爆了，苏锦没爆。 　　大公司这么一支持，所有的镁光灯都打在苏锦身上了，人家是身着高定的小仙女，她成了风尘气十足的背景板。 　　玛德，小公司和鼎星传媒果然不能比啊！ 　　而这时她还不知道，在她们走完红地毯半个小时之后，发生了另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整个事件的走向。 　　在红地毯的最后—— 　　主持人突然受到了主办方送来的紧急提示牌。 　　聚光灯从红毯尽头洒下来，一线女星叶真真挽着s品牌老板压轴出场！ 　　S品牌的老板是个有着碧色眼睛的七十岁老人，精神矍铄又尤其绅士。 　　叶真真身穿秋冬最新款的高定，颜色浓艳，腰肢纤细，大裙摆张扬又绚丽。 　　跟苏锦的清丽相比，叶真真是真正的人间富贵花，而且与S品牌老板一起走地毯，也足以承认她在娱乐圈以及时尚圈的地位。 　　一时间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在了这两人身上，主持人更是一改之前连连出错的颓势，大吹叶真真在之前电影里的彩虹屁，祝她摘得今年的三金影后的桂冠。 　　配合叶真真的出场，高奢品牌S那边立马发出了通稿，大赞叶真真在慈善盛宴中对s品牌的推广，其中只字不提鼎星传媒另一位同样借走了衣服的小女星。 　　一堆正在关注慈善盛宴的人赶紧把这则通告发到了各大论坛，各路大手子分析，说是S这边火药味十足，明摆着不给合作多年的鼎星传媒面子。 　　可接下来鼎星传媒的动作可有趣极了，不仅点了赞，还转发了，转发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峰回路转，真真终于找到了自己最心仪的一条裙子。】 　　同样只字不提之前身穿S秋冬季高定的苏锦。 　　【峰回路转】是什么意思？【终于】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有人跟叶真真争抢裙子不成？叶真真可是实打实的一线女星啊！ 　　时尚界的机锋，足以让吃瓜群众品味很久。 　　更绝的是，鼎星传媒生怕路人看不懂似的，接下来一一感谢了此次提供服装的品牌与对应明星，而里面—— 　　就是没有方才大出风头的苏锦！ 　　言外之意，前面那只穿着公主衣服的野鸡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言而喻了。 　　连吃瓜路人都看懂了的局，那些还没来得及把通稿发出去，就被打脸的媒体何尝不明白。 　　敢情方才是小艺人胆大包天，偷穿了正主的衣裳不成？ 　　上一个敢这么做的，不是功成名就成了艺人之巅的神话，就是极早被公司品牌联合封杀，只能做推特上的艺术家。 　　当然，后者的可能性是前者的一万倍。 　　现在鼎星传媒与S品牌联手给媒体们递了这么一出大戏，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正巧苏锦凭借《再世情》还有一些热度，媒体们把这次事件里的苏锦贴合了距离女三号眠眠的心机婊人设来写，显得更加入目三分。 　　而且这次慈善晚宴说是x杂志主办的，鼎星传媒在里面还没开场，就抢尽了风头。 　　前有老板亲上阵，后有小艺人博出位。 　　试问这口鼎星送到家门口的瓜，它不香吗？ 　　…… 　　当然，外面风评的急剧转变，苏锦并不知晓。 　　因为进来的时候，傅灵灵被拦在了外面，手机也在傅灵灵包包里。 　　她的咖位太低了，这时候司空缈给的绝对权限也对x杂志无用，只要抱歉地将傅灵灵留在场外，她发誓，明年，一定会带傅灵灵进去。 　　有了这件灵灵帮忙拿到的衣服，她就如有神助一般，不仅剧组的导演制片人对她另眼相看，连刚刚走红的男主演都对她巴结起来，主动放弃了高灼星，去挽她的手。 　　她出道以来，第一次在红地毯上，被万众所瞩目。 　　这都多亏了灵灵，她是个感恩的人，她一定会对灵灵一辈子好的。 　　晚宴上面，许许多多的人都靠了过来，结识了了好些朋友，有明星、网红、主持人，他们都真心真意地夸赞她，一时间有一种众星捧月的恍惚感。 　　以至于她并没有注意到，其实很多三线以上的明星，根本不愿意接触她，甚至很多消息灵通的人士看她的目光都带有一丝鄙夷与试探。 　　“阿锦啊，你们老板也在那儿，不如去打个招呼吧？”一个十八线小明星指了指远处的那个人。 　　苏锦就这么一望过去，就望到了那个人。 　　那是个十分高大的背影，站得笔直，手里拄着一根拐杖。 　　黑色的西装，侧脸轮廓分明， 　　他正在和一些她似乎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说话，有老板、有名媛、也有影帝影后…… 　　苏锦看着他，眼睛有点疼。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场景，那时候她才二十岁，是跟着妙妙姐从映城来到东城的小镇女孩。 　　那时候妈妈的小吃铺被迫关门了，租了十几年的房子也被房东收回扫地出门。 　　他们俩特别小心谨慎，害怕被妙妙姐丢弃。 　　所以当妙妙姐提出让她们住酒店的时候，母女俩谨小慎微地摇头，表示不想再花妙妙姐的钱，住她家里就好。 　　弄得妙妙姐哭笑不得。 　　当时的她不知道，妙妙姐的家比酒店不知道好多少倍，也更不知道，妙妙姐家里，居然有那样一尊俊美无匹的神。 　　“阿容，我带了两个人回来。在找到房子之前，能不能收留她俩住几天？”妙妙姐那样雷厉风行的人，面对沙发上看报纸的男人的时候，都低顺了口吻。 　　男人穿着白衬衫和休闲裤，衬衫不羁地散在外边，他抬起头瞧了眼提着大包小包破破烂烂站在门外的母女俩，“司空缈，你可真会找同类啊……” 　　司空缈似乎听惯了男人的冷嘲热讽，口气带了些小女孩的乞求，“阿容，你别这样，她们很可怜的，好不好嘛？” 　　男人似乎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身子转到另一边，侧过头不看她，“随你，她们住你楼上，跟我没关系。” 　　“嘻嘻，阿容，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司空缈朝苏锦俏皮地眨了眨眼，这可能是苏锦见过司空缈最小女生的一面了。 　　可惜苏锦当时，完完全全被另一个人所吸引了，那个可望不可即的人。 　　短短几天的相处，她偷偷看过他吃饭的样子、观察过他衬衣上的褶皱，听见他偶尔的一颦一笑，擦身而过的时候，甚至闻到他身上的皂角香气。 　　她悄悄的，不敢让妙妙姐察觉出她心中隐秘的心思。 　　一点也不敢。 　　她怕一旦被妙妙姐发现了，就会被不容人的妙妙姐赶出去。 　　这也是她为什么和妙妙姐一直不敢太亲的原因。 　　“去啊……锦锦，我们也好想认识陆总啊。” 　　“去啊去啊……”身边一些小网红开始鼓动她，他们甚至用手推她，“锦锦，你这么厉害，肯定也和陆总很熟对不对？” 　　苏锦在簇拥下，往前走，去接近陆容。 　　她被名利冲昏了头脑，根本就没看清，陆容的那个位置，除了慈善晚宴最为顶级的名流，其他连三线明星都不敢贸然上前打招呼。 　　而她，要带着一众网红去认识认识…… 　　就在她快要走近陆容的时候，突然被一人截了胡。 　　女人穿着黑色大裙子，挺着大胸，艳丽到有点庸俗，是高灼星。 　　高灼星俏脸红红的，像是喝得有点多了，才鼓起了勇气，朝陆容豪气干云地走过去，“陆总，我……我很仰慕你，可不可以敬你一杯。” 　　拿出了一副跟东北老铁大干三杯的气势。 　　苏锦心中不屑，这个抢她电视剧角色，连红地毯都输的小公司艳俗女人，永远上不了台面，于是抢着一步迈上前去，一副与陆容很熟的样子，“陆董，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再世情》剧组的女主演，高灼星。” 　　陆容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这个高灼星，而是这个叫做苏锦的自家艺人。 　　从她带着一群网红，像花蝴蝶一般向他飞来开始，他就极其不舒服。 　　可是碍于她是鼎星的艺人，她又是那个人的爱将，他暂且也没法发作。 　　正在这时，顾初阳跑过来，手里拿了个手机， 　　“阿容，妙妙找你。” 　　妙妙。 　　陆容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第27章 敲晕小白莲 　　陆容被顾初阳强行拽到一边接电话。 　　他看着顾初阳提着的电话，仿佛他提着的是把血淋淋的刀。 　　“拿着啊。”顾初阳逼迫他。 　　陆容接了过来，然后把电话摁了。 　　顾初阳被这种弟弟行为逗笑了，“陆容，你就这么怕女人？” 　　“其他女人要接，她的，不接。”陆容黑着脸，僵硬的说。 　　“你们就算再大的矛盾，妙妙也不是在慈善盛典上打电话只为嘲讽你的人。”顾初阳用自己的人格打包票，妙妙他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要是她敢嘲讽你，我就直播活吃牛蛙。” 　　所以在司空缈打来第二个电话的时候，陆容接了起来。 　　“呕……”电话那头传来作呕的声音。 　　陆容立马挂了电话，一双眼直射顾初阳，上面写了四个大字：【活吃牛蛙】。 　　顾初阳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在电话第三次震动之后，他眼疾手快将手机从陆容想要摁关机的魔爪里抢了回来，一把摁了免提。 　　“陆容，对不起，我是病了。你听我说，你在吗？”电话那头传来急切恳求的声音。 　　顾初阳舒了一口气，按回了通话模式，把手机塞到陆容手里，“她不是那种坏女人。” 　　陆容的脸色已经黑黑的，铁青着面孔拿起了手机，只听电话那头又传出了呕吐声。 　　“呕……” 　　“司空缈，你真恶心。”陆容再次觉得自己被耍了。 　　“司总，要是坚持不住，咱们就别去了吧……”电话那头，一个小小的声音打破了这样的僵局。 　　陆容浑身僵硬了一下，他意识到，司空缈并不是故意针对他，她是真的生病了。 　　那句方才出口的话，增生出了后悔的情绪。 　　“嗯，我实犯恶心了，我不是的故意的，呕……”司空缈给他顺势递了个台阶下。 　　待到她把酸水全部吐出来了，才缓缓说道，“今天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你注意一下。” 　　声音很公事公办，将苏锦调换礼服的事情说了，包括主办方的配合，与S品牌老板想要认识他的事宜。 　　陆容也面色平静地听着，没有让自己露出一点点的异样。 　　“你真要自砍手足？”陆容听她说完后，再次确定她对苏锦的态度。 　　“一颗坏掉的棋子，还随时会反噬，是你的话，你觉得你该怎么做？”司空缈回他。 　　陆容一下子就明白了司空缈的态度，就像是真正的工作机器一样的，公事公办，黑白分明。可饶是如此，陆容也对她的处理方式有些鄙夷，“就算是条狗，养久了也有感情。” 　　“你没被伤过，是会痛心的。”司空缈回答。 　　“你也有心？”陆容质问她，挂了电话。 　　就算知道她是对的，也不妨碍他对着她说话时的坏心情。 　　这坏心情一路带到了他回来面对苏锦时，虽面上不显，眼神已经冰如寒霜了。 　　那里高灼星显得很局促，她本来只是想过来蹭个眼熟，万一以后能进入鼎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她没想到苏锦会来破坏，加之那通临时漫长的电话，令她走又走不得，十分难受。 　　“陆董，您——”苏锦见陆容来了，开心地跟他打招呼。 　　“苏小姐，我并不认为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说话。”陆容不咸不淡道。 　　高灼星愣了，她后面几个畏畏缩缩想要蹭过来的网红也愣了。 　　“不是，陆董，我来是很久没见您了，想跟您道谢。感谢您这些年来对我的栽培，从一开始买房子，到后面治病……”苏锦搓了搓小手，低头间，显出了独有的朴实与真诚。 　　“其一，你在说谎，我一向反对太过涉及艺人私生活，所以从未对你有所帮助；其二，我鼓励艺人具有好胜精神，却不是对自己公司的同事下手。”陆容眉间露出厌烦的神情，他还是不适合和这种徒有一张脸，却虚荣又短视的人讲道理。 　　你和她们讲道理，她们却只会打感情牌。 　　“所以，你就是这样来跟我道谢的？”陆容俯视，满眼讽刺。 　　高灼星一个酒杯没拿稳，差点泼出来。 　　她庆幸自己没走，居然看了这么一场大戏。恐是陆容也不想声张，声音不大，却冷若冰霜，直戳苏锦的痛处。 　　一来直指苏锦虚荣，伪造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令跟这儿来的一群网红非常尴尬。他们是想巴结鼎星，并不是想得罪鼎星，现在只想赶快溜走，不要让陆容记住他们的脸。 　　二来听到陆容所说【下手】二字之时，苏锦脸色面如死灰，在场的人已经懂了肯定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网红进来的时候，很少多带一人拿东西，或者把时间多用于结交攀附，也根本没有团队给他们筛选有用信息，所以消息非常滞后。 　　但是他们善于察言观色，就这一句话，就能判断出，这苏锦怕是闯了大祸了。 　　而苏锦，她压根就没想到，司空缈会将这件事抖出来。 　　司空缈一向爱重面子，又与叶真真等艺人不睦，一心想在公司里培养她这样的嫡系。就是这样，她才有出头之日。 　　她想不通司空缈培养了她三年多，又是安置她与她妈，又是天南地北给她找医生给她治病，为什么会因为一件小小的衣服而背叛她。 　　难道司空缈不希望她在红毯上大放异彩吗？难道司空缈不希望她的曝光度与讨论度节节攀升吗？ 　　她只是做了件如果司空缈在，一定会为她做的事而已啊…… 　　只是苏锦没有想到，有些人是肯甘愿为你付出做事的，但不代表他们会愿意你主动索取。愿意和被迫是两码事，愿意的时候，司空缈可以向澄江撒钱；不愿意了，就是割破她喉咙，她也不给绑匪一分钱。 　　苏锦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她现在可以说是如堕冰窟。她是个非常好面子的人，可如今她不仅在新认识的簇拥者面前丢了面子，更让对手高灼星如同看一个笑话一般看着自己。 　　“不是的，陆董，不是的……”苏锦已经错乱了语言。 　　“我想你可以在看到人力部和法务部的短讯后，慢慢跟他们解释。”陆容不想再跟她废话，从她身边走过，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微微一停， 　　“还有，苏小姐，我劝你不要和你母亲妄自跳槽，有时候，要好好看看合同书。” 　　陆容去见S品牌董事长的路上，还在想自己废话真多，不过司空缈这几年投给这养不熟的狼的资源，还是对得起他这番废话的。 　　…… 　　在他走后，苏锦的肩膀不自觉地抖动，她在害怕。 　　她感受得出，陆容最后那句话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她将面临的惩罚又到底有多大。 　　那群刚刚认识的拥簇已经鱼作鸟散了，剩下高灼星，从手包里摸出了手机，再查到鼎星和S的一系列操作后，不由嗤笑出声。 　　“你好厉害，恭喜你呀，在慈善晚宴一炮而红。”高灼星走之前，不忘凑过去，嘲讽苏锦，“这上面的人已经在扒你到底扑了多少剧了，鼎星的强推之耻。” 　　苏锦急促地呼吸，伸手去抢高灼星的手机。 　　“喂，你干什么？！”高灼星压根没想到，在这种场合对方居然暴起。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手机。”苏锦盯着那台手机，她现在很想看看别人到底是怎样写她的。 　　她本来很在意别人的言语的，这一次的眠眠，是她从艺生涯中最令她讨厌的角色，因为她收获了很多骂声。 　　可她现在就是很想知道，自己的名声到底受了多大的损害？！ 　　“你这个神经病。”高灼星衣服都要被她薅下来了，她穿的可是裹胸长裙，这薅下来分分钟她的星途全毁了。 　　说着，她为了挣脱，推了苏锦一把。 　　苏锦背部撞倒了香槟塔的一角，半边香槟塔的香槟直接泼在了苏锦裙子上。 　　一时间，他俩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时候，会场的绝大多数人都知晓了调换礼服的事，这样的晚宴抢抢c位是稀疏平常的事，可他们没见过抢礼服啊，抢的还是红了十几年的一线巨星叶真真的礼服。 　　真是又蠢又坏了。 　　“看到没，长得清清纯纯那个，就是换叶真真礼服那个。” 　　“长得清清秀秀的，居然敢这种事，简直就是不怕死。” 　　“啧，你不知道长相清纯的好嫁风才最容易被吸纳成为小三团队的艺人吗？” 　　“那件礼服有多贵你知道吗？这种小艺人怎么赔得起？” 　　一句句，一字字，莫名其妙都听得一清二楚，苏锦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从小到大，因为她的身体，别人都用怜悯的、怜爱的，甚至慈祥的语气跟她说话。 　　甚至到了东城，她都生活在司空缈给她建造的温室里面，司空缈说她相信她的才华，所以她也相信自己。 　　就算是演的电影票房不高，演的电视剧没有火花，司空缈也从未怪过她，她认为自己还有机会，一定还有机会。 　　可是……现在她还有什么机会啊…… 　　几乎半个娱乐圈的人，都在今天认识了她。她扫了一眼，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人，有导演、制片人、公司老板、演员、歌手…… 　　好多好多她熟悉的面孔，只觉天旋地转。 　　见一方面有情况安保人员火速赶了来，高灼星劫后余生地拍了拍胸口，指着正惊惶瞧着四周的苏锦，“她袭击我。” 　　安保人员围上了苏锦，他们也不敢对明星造成困扰。 　　只不过是围上来一个动作，那衣服糟污的女人，白眼一翻，直接晕倒了。 　　…… 　　傅灵灵本来在场外焦急地刷着手机。 　　她早已看到了鼎星与S联合发的通告，以及后续媒体的一系列快评，她压根没想到自己的决定竟会带来如此大的连锁反应。 　　她原本就有让司空缈与叶真真不睦的想法，没想到现在这一出，两个人不但毫发无损，甚至还帮鼎星炒作了一番。 　　而苏锦，成了他们最大的弃子。 　　他们敢在通告里这样利用苏锦，就说明鼎星传媒已经决定彻底放弃了苏锦。 　　那苏锦怎么办，那她怎么办？ 　　“傅灵灵女士在吗？”场内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经理式人物。 　　她下意识回头，那人抿嘴一笑，走了过来，“苏小姐晕倒了，您是她登记的唯一联系人，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傅灵灵沉重地点了点头，硬着头皮跟着那人进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苏锦正躺在病床上，手腕打着点滴，紧闭着眼睛不醒。而她那条原本美艳绝伦的湖绿色裙子上，则沾满了污迹。 　　傅灵灵看得触目惊心，她当然知晓这条裙子到底有多贵，下意识有些责备苏锦的不知珍惜。 　　“苏小姐前段时间做过心脏搭桥手术，我们不敢贸然救治，已经打电话了给最近的三甲医院。”主办方的小哥说道。 　　“谢谢……”傅灵灵叹了口气，坐到苏锦身边。 　　“嘟嘟嘟……嘟嘟嘟……”手机短信的叫声。 　　傅灵灵下意识摸了摸包，不是她的手机，是苏锦的。苏锦因为生病，平时朋友并不多，社交媒体上也没有多少关注。 　　除了她妈和经纪人，很少有人来找她。 　　傅灵灵打开苏锦的手机，映入眼帘的，是公司人力部的短讯，下一条，是法务部的。 　　傅灵灵匆匆浏览之后，赶紧放回了手机。 　　虽然很多法务上的知识并未了解，可傅灵灵不笨，她知晓了苏锦将面临着什么，而她傅灵灵……按照短讯上的赔付，苏锦根本再也支付不起傅灵灵的工资了。 　　一连遇到这样重的打击，饶是连傅灵灵这种半当事人也感到胸口烦闷、呼吸气短，对未来一片迷茫，看不到任何希望。 　　【逃离。】她想赶紧离开这个氛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然睡在床上的苏锦还没崩溃，她就要崩溃了。 　　想到这里，又一阵情况的铃声响起。 　　这一次是傅灵灵本人的。 　　傅灵灵如同摸到救命稻草一般，赶紧接了电话。 　　“灵灵，你快回来，傅阿姨这边出问题了。”电话那头，小鹿的声音如同救命的仙药。 　　虽然她所说的内容，已经对傅灵灵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了。可再大的打击，也没有方才看到短讯的核弹级威力大。 　　她赶紧起身。转身告诉主办方，“家母在医院还有事，这边写拜托大家照拂一下苏小姐，我去去就来。” 　　在主办方同意过后，傅灵灵终于离开了刚刚紧逼着她的那股磨人氛围。 　　她逃也似的跑里了会场，红绿灯交替，而她受的刺激有些大，只想闷头跑。前方恍然一辆豪车开过，车灯乍亮，恰好照到了捂着眼睛站在路边惊惶不定的她。 　　车上后排的人一个趔趄，倾斜到了前排。 　　那司机本想伸头骂人，然而后排的妇人阻止了他。 　　妇人看着隔着车窗站在她眼前的姑娘，喉头耸动，这束光映照出一个无比熟悉的侧脸。 　　“把这姑娘喊进我车上来一下。”坐在豪车上的妇人，这样吩咐司机。 第28章 提起大砍刀 　　苏锦被送到了一家三甲医院，在主办方的安排下，住进了一间偏僻静谧的病房之内。 　　不久之后，司空缈携律师赶到了。 　　苏锦还没有醒，司空缈搬了一个板凳，坐在苏锦病床前。 　　她仔细凝视着苏锦的脸，五官精致，脸型完美，只要不睁眼不说话，便是一副静谧的仕女画。 　　毫无疑问，苏锦从身体的资质到身上被上天赋予的才华，都是顶级的。 　　她把苏锦当成嫡系来培养，本没有错。 　　且她相信以心换心，便真的真诚地去付出了。中间很多事，她可以去计较，可她没有，选择至始至终地去相信对方。 　　但很显然，对方没抱着同样的赤子之心。 　　…… 　　苏锦缓缓睁开眼，瞳孔微缩，“妙妙姐。” 　　她以甜美的声音，虚弱地喊道，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美感。 　　司空缈就那样出现在她眼前，靠在床头，以手支颐，她的五官婉丽，眼睛很大，那番长相其实不输明星。只不过嘴部有一点小瑕疵，却满满倔强的感觉，让人感觉韵味十足。 　　“小锦，你醒了。”司空缈瞧着她，开口道。 　　苏锦一点一点爬起来，头靠在枕头上，低头瞧见了自己裙子上的污垢，心头的委屈不断地扩大，撒着娇啜泣，“妙妙姐，你告诉我，不是真的……” 　　“之前的事，都不是真的，对不对？” 　　那样可怕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她身上。 　　她的妙妙姐，又怎么会出卖她，背叛她呢。 　　司空缈只是嘲讽地盯了她一眼，指了指身旁的西装男人，“小锦来认识一下，这是华律师。” 　　男人双腿并拢，腿上放着一台电脑。 　　见司空缈提了他，便抬起头来，向苏锦一点头，“苏小姐好。” 　　苏锦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她内心的委屈被一股从未有过的害怕所取代，她的手轻轻向前伸过去，抓住司空缈的衣袖： 　　“妙妙姐……” 　　女孩瑟瑟发抖。 　　司空缈知她已经害怕了，甩开她的手，虎下脸来：“这几年，是我太纵着你了，你竟然会干出这种顾公司利益，损人利己的事情！” 　　“你可知道，因着这件事情，如果叶真真与公司离心，对公司有多大损失？如果s与公司多年合作破裂，你又怎么担当得起这样的后果？！！” 　　她说得又急又利，显然是气急了。 　　苏锦又怎听过司空缈如此凶她，身体不断往后退去，“我，我没想到……” 　　她哭了起来，“妙妙姐，我不知道啊，没有人教过我……” 　　司空缈见她一副推卸责任的专用姿态，气着气着，就气笑了，“那现在，就让华律师就来教教你！” 　　华律师板着一张严肃的面孔再次抬起头来，将电脑放到床边，从公文包里取出几叠打印件，站起来将其中一份交到了苏锦手里。 　　苏锦一看，顿时脸上失了血色。 　　“苏小姐请看，这是这三年多以来，您与您的母亲对公司单方面的借款详细清单。”华律师电脑同时调出文件，开始一板一眼向苏锦一条一条解释。 　　这是这几年来，从苏锦与其母亲张华丽买房开始，鼎星传媒替其代付的一笔笔资金记录。 　　从买房、装修、日常开销、母女俩服装打扮的购买，到后面到国外做手术的大头开销，这里面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零零总总加起来，竟然有六七百万之巨。 　　还有其他一些记录，比如说这些年来鼎星给予其的资源，苏锦是非女三号以上不演的，参加的综艺也是地方卫视与视频平台的当家综艺，甚至还拍了两部扑倒死的电影。 　　里面详详细细写清楚了鼎星因为她对赌失败的赔款，以及司空缈为其争取资源花费的巨额打点费。 　　当然，这一块记录全部标绿了，华律师解释，“这些都是司空小姐自愿的，不会让您赔钱。” 　　“不过下面，就一定要算了。” 　　这份文件的最后面，附上了S品牌这条秋冬季最新款高定裙子损毁的违约金，一共两百万。 　　与上面的代付资金一起，已经一千万往上了。 　　“这是苏小姐必须偿还公司的欠款。”华律师最后总结。 　　“怎么可能这么多……？”苏锦蓦然失声。 　　华律师再拿出了一份报告，里面全是母女俩这三年来亲手签下的欠款单据，“你看看，是不是这么多。我们的记录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华律师的倔强，不允许苏锦否认他家金牌律所的权威。 　　苏锦只看了一眼，便明白，这一笔笔账，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可……可她以为这些钱司空缈是完全不计较的，若是她计较，就不会不计成本地向她投入如此大的资源与金钱了，“妙妙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难过地看向司空缈，眼睛里有一种被人深深背叛，深深伤害过后的绝望。 　　“陈慕然，你认识吗？”司空缈没有理她的琼瑶式表演，垂眸，突然问了一个这个问题。 　　苏锦一愣，想了很久，想起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似乎是一个与她同期进入公司的女艺人，长得很有特色，眼睛是丹凤眼。 　　“入公司三年半，几乎没有过一天假期，休息时间都在绿皮火车或者高铁上，辗转了一百多个剧组。一共打了二十五个无台词酱油，十八个一句话龙套，十个出镜不超过十分钟的小配，最后演到了女四号。”司空缈面无表情的叙述。 　　“在今年年初的发言上哭了，感谢公司给她机会。” 　　她抬起头来，看向苏锦，眼中寒光如刀，“苏锦，想想你自己。” 　　“我对你的帮助还不够吗？我亏待过你吗？”她逼视苏锦。 　　令苏锦一时语塞，司空缈怎么会有一点亏待过她！ 　　“想想你母亲每个月对我的威胁，想想你自己顾影自怜的态度，我以为你他妈不感恩就够了，你他妈还去整叶真真，你真是好样的！！” 　　司空缈抓起一个文件，啪地甩倒了苏锦脸上。 　　苏锦脸疼得厉害，她定眼看去，上面全是一个叫做【酥酥妈】的账号的极品发言，她略略看了几句，几乎都是对着司空缈无休止地要钱，和时不时口头的威胁： 　　比如【我要带女儿离开剧组】到【我要带女儿跳槽】之类。 　　苏锦一下子记起了母亲确实跟她说过，如果对司空缈百依百顺，司空缈一定会像之前映城影视城遇到过的房东一般，欺负她们孤儿寡母。 　　所以一定要对司空缈时不时的上眼药。 　　苏锦记起那房东的恐怖，不由地赞同苏妈妈的决定。可她不知道，苏妈妈竟然会这样对司空缈说话啊…… 　　她赶紧整理了心情，替苏妈妈辩解。苏妈妈真的是将她一个病孩子从小带到大，受到的欺负太多了，才会形成下意识的自保心理。 　　“是这样的，我想妙妙姐您可能误会我母亲了。”苏锦想起了妈妈带她的心酸，与苏妈妈说过她们一定要帮司空缈赚大钱的豪言壮语，“我妈妈一直很喜欢、很崇拜妙妙姐。虽然她这样说，但她只是害怕妙妙姐抛弃我们……” 　　“她真的真的，很感激妙妙姐为我们做的一切，她只是嘴笨，话出口就刀子嘴豆腐心了……” 　　“……” 　　她话还没说完，一阵吵闹声从外面传来，一个妇人大声吼叫的声音由远及近， 　　“让我进去，我要看我女儿！” 　　“苏锦是我女儿，她受了欺负，司空缈出来，我要找你算账！” 　　司空缈眼睁睁看着苏锦僵硬了身子，真的打脸说来就来，毫不含糊。 　　她以眼神示意门口的保镖，放苏妈妈进来。 　　那女人旋风一样冲到门口，看见女儿苍白的小脸之后，酝酿了半秒情绪，一拍大腿，嚎叫起来，“司空缈，你好狠的心啊！！！” 　　司空缈怀疑她可以直接登台表演《窦娥冤》了。 　　“你们看看，你们都看看啊！”她朝其他病房大声嚷嚷。 　　这样的市井女人，习惯性想利用大众的力量去压倒司空缈。 　　司空缈快被她蠢笑了，“明星病房与其他人不同，主办方给了我们单独的半层。” 　　意思是这里没有人会看她的婊演。 　　感谢医院。 　　那女人一怔，身子立马正了过来，指向司空缈，打算对点打击： 　　“司空缈，我把我家锦锦交到你手里面，你就这样对她？！从小我如珠似宝地供着，打不得骂不得，你居然让她受了这么大委屈？！！” 　　饶是苏锦，也脸上尴尬一红，“妈，你别说了。” 　　苏妈妈心疼地扑过来，“锦锦，你就是太善良。” 　　紧接着，她看到了散落在被子上的纸张，她抓起一张，“这是什么？” 　　一看下来，她吃了一惊，上面全是她对司空缈发的微信。她以为，以司空缈保护苏锦的惯性，司空缈不会给苏锦看这些。 　　这些都是大人之间的机锋，小孩子是不能看到的。 　　“你竟然给锦锦看这些，她还是个孩子，十六岁就因病辍学了，几乎没有朋友，哪里接触过人情世故？！”苏妈妈出离愤怒。 　　司空缈笑了，“从小混迹在早餐摊，你跟我讲她没有接触过人情世故？！” 　　“而且二十三岁，你说她是个孩子？是一个巨婴吧！” 　　苏妈妈一双利眼射过来，早餐摊怎么了？！她可是把锦锦保护得好好的，几乎所有的尔虞我诈，锦锦都不知道！ 　　“你……你……你个小娘皮！”苏妈妈蹭过去，想要去打司空缈，被保镖眼疾手快摁住了肩膀。 　　“对了，别忘了看这张。”司空缈以下巴指了另一张。 　　苏妈妈下意识抓过来看。 　　“对，看看这个……你从我这里拿的每一笔，都不是免费午餐。我不收利息，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苏妈妈快速地浏览着，她的眼球越来越突出，额头薄汗涔涔。 　　最后看到欠款总额的时候，她心虚地抬起头来，“你……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女儿把自己的未来和青春都卖给你了，以后赚的收入要跟你分成，现在的前期投入只不过是她赚的九牛一毛。” 　　司空缈气定神闲地道：“从头到尾，我都只是给你们垫钱，我秘书那里有你们的签字借款书，要看么？” 　　苏妈妈心虚极了，她肩膀一个抖动，挣脱了保镖的钳制。 　　一把拉过苏锦，“锦锦，锦锦，我们走，这里我们不待了。” 　　“呵，要走哪里去？”司空缈一手摁在床边，探过头来，玩味地瞧着苏氏母女。 　　就像一只优雅的猫，逗弄两只肮脏可笑的小老鼠。 　　那只老的老鼠强自镇定，露出凶悍的外表护崽，“你以为你鼎星就这么好，我给你讲，瞳画、连横、新鑫娱乐都给我打了电话，他们都开出了丰厚资源，想要我们小锦过去！” 　　说话间，自有一番华国凤凰男、凤凰女家长独有的骄傲。 　　“啧，刚才不是说，都把青春卖给我了吗？”猫咪理了一下自己优雅的爪子。 　　“我们家小锦多优秀，你对她不好，自有对她好的人。为什么不可以离开？优秀人才本来就要待价而沽！”苏妈妈挺起了胸膛。 　　“苏锦，你看到了吗？”司空缈不再看苏妈妈，而是对着那只美貌可怜的小老鼠道。 　　“这就是你妈妈的感激，你妈妈的报恩。” 　　又转过头去，“华律师，录音了吗？” 　　“录音了，要是她们真走了，等着天价违约金吧。”华律师坚定地点点头。 　　那苏妈妈听到天价两个字，瞬间瘪了下来，她想起曾经给她打电话公司信誓旦旦的承诺，又将信将疑，“女儿，那几家公司当真给不起？” 　　苏锦一捏她的手，想起自己曾经签下的合同。她可是读过那些明星解约的新闻的，自己吃了鼎星这么多资源，鼎星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放过她？！ 　　“给不起、给不起，有可能有……有……几个亿……”苏锦大致估算了一下，可能……还算少了。 　　这时苏锦才真正慌了。 　　她慌忙挣脱了苏妈妈的手，扑向司空缈，“妙妙姐，妙妙姐，求求您，不要这样对我。” 　　她意识到，司空缈真的是玩真的。 　　司空缈站了起来，右手捏紧了她的下巴，抬起来逼苏锦与自己对视。 　　啧，苏锦一张脸，放其他小说绝对能当女主了。 　　绮丽美貌，盈盈泪光，真是我见犹怜。 　　“苏锦，你不仁我不义。”司空缈一字一句缓缓地向苏锦描绘一幅未来的图景，“我会将你的艺人等级降为公司的最低级，资源与待遇都属于末等艺人位。” 　　苏锦瞳孔紧缩。 　　“当然，我依然会给你很多广告资源，不然你就算老死鼎星，也没钱还给我啊。”司空缈残忍地莞尔一笑。 　　就像是—— 　　一个真正的女魔头。 　　苏锦如堕冰窟，她当然知晓什么叫做，给她很多很多广告资源。 　　当一个公司想要榨干一个艺人的价值的时候，就不会再给她任何有用的影视综艺资源了，而是不停地拍广告、拍广告、拍广告…… 　　不断地榨取她的现有价值，直到她的形象越来越烂大街，她的商业价值越来越低……直到她最终变为街头巷尾的一张废纸。 　　直到这时，苏锦才真正感受到了娱乐圈的恐怖，感受到了司空缈的恐怖。 　　“不！妙妙姐，我错了我错了！！”她的声音凄厉而嘶哑，完全不同于之前做作的小可怜形象。 　　“你只是嘴巴里说错了，你心里不是这样认为的。”司空缈冷笑。 　　“我不是不给你机会，就像刚刚跟你说过的陈慕然，她初入公司性格刚烈，也是从最低等级，就靠捡别人不要的资源一步一步爬上来。” 　　“别人行，你苏锦为什么不可以？！” 　　她其实已经手下留情，给了苏锦一条出路了。不过公司早已有这么多的人眼红她，见她落难，她哪里能有机会跟陈慕然一般幸运。 　　只有最狠，最有决心，最有毅力，同样有情有义懂得知遇之恩的人，才能一步步爬上来，从低谷，爬到最顶端。 　　就像万丈锋刃地狱里的小鬼，一步一步沿着火焰的余烬，爬到人间的渡口，才能看到曼妙红尘的花花世界。 　　但司空缈明白，苏锦不行。 　　就算她够狠，够有决心，够有毅力，她也没有一颗感恩的心。 　　什么时候她学会了什么叫做感恩，或许她才会爬起来吧 　　五年，十年，二十年，谁知道呢。 　　也许一辈子都不会。 　　“从明天起，每次你拿到佣金，公司会先扣除50%的分成费用。再从50%里，扣除70%作为你偿还欠债的款项。”司空缈放开苏锦，一步步离开病房。 　　身后，传来母女俩一声声的乞求，甚至苏锦送床上爬起来，想要去抓住司空缈的衣角。 　　她们都动作，都被保镖挡住了。 　　“司总，司总，求求你，再给我们次机会！”苏妈妈在后面大叫。 　　“妙妙姐，妙妙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啊……”苏锦绝望的哭泣伴随其间。 　　可又有什么用呢。 　　…… 　　司空缈旋即又乘车，到了一个慈善盛宴后的party，这是x杂志老总为最顶级的客人开设的，让他们能在里面完成之前盛宴未竞的商谈。 　　司空缈披着一件大外套，穿着尽量平底的鞋，行走其间。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陆容，他正与一位外国老人家相谈甚欢。 　　她的喉头有些紧，这是她自那一件事之后，第一次见到他。 　　她忽而生出了一股胆怯。 　　大衣兜里是他的眼镜，司空缈伸手揣进兜里，摸到了那冰凉的触感，这给了她勇气。 　　她提起一口气。 　　走向了他…… 　　…… 　　…… 　　这S家的老头子很有趣。 　　陆容用流利的法语与那人交流着，叶真真换上了一条新裙子陪在两人身边，雍容华贵地陪着笑，如同一只称职的花瓶。 　　当陆容的余光，看到司空缈一步步走向他们的时候，他的眉心，忍不住一跳。 　　原本因为这老头子快言快语而逐渐良好的心情，也止不住地开始变坏、焦躁。 　　他不想看见她，一点也不想。 　　于是陆容侧过身，转向了一个遮住司空缈大半个身子的角度。 　　嗯，刚刚好。 　　司空缈站定，也用法语给老头子打了个招呼：“Bonjour，Monsieur.” 　　老头子欢喜地抱了她一下，说久闻她的大名，很高兴与她合作了这么久。 　　她同样也礼貌地给陆容与叶真真打招呼，“你好，陆容。好久不见，真真。” 　　叶真真开心地握住了司空缈的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谢意，谢谢她对自己礼服事件的无私帮助。 　　只有陆容僵了半边身子，你好两个字也说不出，只得勉强点了个头。 　　司空缈很自然地站在那里，一手扶着背后的桌子，令身体往桌子倾斜，摆了个仪态万方的姿势，顺理成章地插入了他们的话题。 　　原来S家老头子来，果然是为了顶头的顶奢品牌伯利，遴选广告代理商的事。 　　他说他很看好鼎星，希望能延续他们的合作。 　　他也同样透露，业界将有几家比鼎星更强的公司，将要与鼎星竞争，甚至还有国际数一数二的广告公司，想要吃下这个单子。 　　老头子暗示，遴选是以竞标比赛的方式，现在他们应该有所准备了。 　　这个信息是非常重要的，老头子十分期待两个年轻人在突然被告知了先机后，眼睛里迸射出的狂热与惊喜。 　　然而让老头子失望了，两个人的反应都显得从容不迫。 　　“多谢。”陆容不卑不亢地道谢。 　　“多谢。” 司空缈的声音恰好与他撞倒了一起。 　　对于陆容来说，来自于出身的涵养，让他的眼界广阔，这个单子有或者无，都不会影响他对未来商界的规划。 　　对于司空缈来说，她听到这个消息，原本会狂喜的。 　　因为鼎星就像她和陆容的孩子一样，她一心一意巴望着鼎星好，陆容和鼎星能够越来越好。 　　然后因着梦里，伯利的竞标将是傅灵灵对她的第一个沉重打击，她显得尤为平静，无悲无喜。 　　况且，就算老头子不暗示，她又何尝不知道伯利的遴选方式，甚至竞标赛的题目，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两个人同时出口，陆容有了数秒的尴尬。 　　他忍不住回过头来，瞧了眼司空缈的神态。 　　漫不经心的，她垂着她的大眼睛，睫毛犹如灰蛾的翅膀，在吊灯下洒出了阴影。 　　她看上去很乖巧，很听话的样子。 　　【骗子。】 　　陆容心中骂道。 　　想起了她在车上面目表情对他说的那句话，【我不过见你难搞，想把你搞到手而已。】 　　【结果连鸡肋都不如，人家弃之还可惜呢，你只剩食之无味了。】 　　指甲渐渐攥进了肉里，生疼。 　　果然，果然她再没有如以前那般在意鼎星了，果然之前的那些表现，不过是这个骗子心机深沉的伪装。 　　陆容心头对司空缈的唾弃与厌恶，又加深了两分。 　　于是他狠狠撇过眼，不再看她。 　　而老头子哪里知道这中间的暗流涌动，他见了这两个年轻人宠辱不惊的模样，不由心生赞叹，“我们看好你们，年轻人！” 　　…… 　　…… 　　相谈总是愉快的，老头子在又与他们畅谈了品牌S与鼎星的未来合作后，笑盈盈地摇着手和他们告别。 　　眼看着老头子走远，女星叶真真本来回过头来，想要抓紧机会，再对两位老板说几句话。 　　结果一回头，见司空缈陡然弯下腰，随后捂着嘴往卫生间的方向跑。 　　“她怎么了？”叶真真没反应过来。 　　“走啊，去看看她怎么了。”陆容的反应比叶真真快多了，虽然他表现得很不在乎司空缈的样子，可他依然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拄起手杖，快步走了过去。 　　“快去，跟上。”当他发现司空缈的目的地是女厕所的时候，下意识回过头，厉声催促叶真真。 　　叶真真哪里敢耽搁，提起裙子就往卫生间跑。 　　…… 　　“笃笃笃，笃笃笃。”叶真真听到门内止不住的呕吐声，心里担心得很，于是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厕所门， 　　“司总，您没事吧？” 　　司空缈在门内，一手扶着马桶上面的方台，指甲抠着方台瓷砖的边沿，弯着腰痛苦地呕吐。 　　她真的……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没事，等等就好。” 　　她微弱地呼吸着，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腹部。 　　…… 　　…… 　　过了很久，司空缈吐干净了自己今天吃的所有东西。 　　冲了马桶，又出来打开包包拿出漱口水来来回回涮了好几道口，才在叶真真的搀扶下出了卫生间。 　　陆容正在门口等着，靠着墙，他的腿似乎自那次之后，磨损得厉害，所以站立的时候要么拄着拐杖，要么会倚靠一下缓解压力。 　　陆容见她出来，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了常见的讥讽， 　　“病没好就不要来，耽误事，还丢人。”他傲娇地说。 　　“哦。”司空缈回答。 　　“也别来上班，耽误工作，还丢了鼎星上层的脸。” 　　“哦。”司空缈低着头，也不看他。 　　陆容别过头，拄着拐杖快步离开，他再也不想跟这个女人说半句话了。 　　…… 　　…… 　　陆容坐在车上，由司机送他回去。 　　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顾初阳跟他住一起。 　　顾初阳他爹知道他麻省博士归来，不想搞科研，还想跟陆容一起混娱乐圈，差点没把他腿给卸下来。 　　于是顾初阳搬过来和他一起住了。 　　陆容从闭目养神从睁开眼，副驾驶上，坐的是他的保镖。 　　他突然想起一个事，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司空缈到底得的什么病？” 　　前几天司空缈这个坏女人没有来上班，他还差点以为她坏事做尽被抓了。于是派了保镖，去监视司空缈。 　　得到的消息是，司空缈一直住在家里。 　　而后保镖那边没传出消息，他也压根不想管了。 　　今天看司空缈病得很严重的样子，他还是提了一句，毕竟司空缈身上有不少股份，他们还有生意上的牵扯。 　　保镖那张古铜色的脸，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怎么了？”陆容见保镖久久没说话，于是问道。 　　“……” 　　沉默了好一阵，保镖还是开了口，“司总……不，司空小姐期间去了几次药房。” 　　“她买药？”陆容下意识接话。 　　“嗯……买了几瓶黄体酮软胶囊……” 　　“那玩意儿是什么？”陆容听都没听过。 　　“嗯……”其实保镖也没听过，但他勤学好问地查了x度百科，“黄体酮是治疗痛经、闭经、月经过多……” 　　“哦。”陆容听懂了，原来那家伙是姨妈痛。 　　“还……还有保胎的……”保镖古铜色的脸一红。 　　“什么？”陆容没有听清。 　　“司……司空小姐除了黄体酮软胶囊……还买了一大堆其他药……还……还有……一沓验孕棒。”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把整句话说完。 　　陆容：“……” 　　陆容：“？？？” 　　陆容突然反应了过来：“！！！！！” 第29章 误会 　　这是一个非常宽敞，简约、高级的客厅，诺大的电视机里，刺客身手矫健，金色夕阳中，他有力的双腿轻跃，跳上了拜占庭的大教堂上方的窗台上。 　　琉璃色的玻璃映照着阳光—— 　　突然一个身影挡住了顾初阳的视线。 　　“陆容，你能不能不要挡着我打游戏！”顾初阳眼见画面被当了一大半，从此刻的视角完全看不到敌人的所在，心中一急。 　　陆容理都不理他，脚步一拐，身子又挪移开。 　　电视屏幕再度清晰。 　　顾初阳心中一喜，开始继续操纵帅气的刺客。 　　但是很快，他的屏幕又被挡住了。 　　“你不要走来走去！”顾初阳发出了不满的呐喊。 　　陆容这才从自顾自的沉思中拔出来，沉着脸蔑了他一眼，“打你的游戏。” 　　于是转向另一个方向…… 　　顾初阳见终于没有身影晃来晃去了，一本满足地操纵着手柄，沉浸到拜占庭的世界中去。 　　顾初阳当天才当了二十几年，最后读到了麻省的物理学博士，家里人希望他勇攀高峰，当一个追寻学术之光的追光者，为世界的进步作出贡献。 　　可只有陆容知道，这家伙恨死了学术，他只想当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过上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活出一个与万众所期待的相反，完全不一样的自己来。 　　他放荡不羁的姿势，这么多年来解锁得最多的，就是打游戏。 　　很久之后，顾初阳爽完了，神识回归，他才慢慢开始听到，客厅里手杖驻地的笃笃声还在继续。 　　【不是吧……】 　　他心里有一个想法，缓缓转过头去，那番想法果然在他的眼中印证了。 　　陆容还在那里走来走去，客厅吊灯的灯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显得像个孤独症患者。 　　他眼睛看着地板，仿佛在想着什么想得十分投入。 　　方才是横着客厅走，在被顾初阳说了之后，顾初阳以为他不会发疯了，结果他娘的居然换了个方向，变成了竖起来沿着饭厅走。 　　从饭厅这边，走到那边，抵到头了，才下意识地转弯。 　　“你不要jio啦？！”顾初阳一副【你食屎啦】的表情冲过去，扶住了陆容的肩膀，“你嫌你jio磨出血还没磨够？！” 　　“当你那断腿是榨汁机吗？！” 　　在被顾初阳来来回回摇了几回合之后，陆容这才缓缓地朝他这边看过来。 　　被忽视了许久的疼痛随之而来，他皱起了眉头。 　　【这敢情之前还没注意到啊……】顾初阳观察着他的表情，心中吐槽，赶紧将他扶着到了沙发上。半跪在地上，快速地捞起了他的裤脚。 　　惨不忍睹。 　　顾初阳眯着眼，别过脸。 　　之前陆容的断肢与假肢隼合的地方本来就磨破了皮，还发了炎。伤口一直溃烂，要靠手杖才能勉强行走。 　　现在果然又见红了，隼合处殷红了一片。 　　顾初阳又是难受，又是心疼，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今儿到底发什么疯？” 　　他转头去柜子里找药箱。 　　陆容是个全心全意扑在工作上的人，幸亏有妙妙。妙妙几乎在房子的每个地方，都贴了便签，以方便陆容能够更好更快地找到家里的东西。 　　这反倒方便了顾初阳，住进来没几天，就在妙妙便签的帮助下，把这个家上上下下摸了个透彻。 　　顾初阳拖着药箱过来，笨拙地打开，“你告诉我，还要怎么糟蹋你的身体 ？” 　　他一边摸出碘伏纱布，一边痛心疾首，“要是妙妙看到她给你保养了这么久的脚，被你这么糟蹋，她不得给气死啊！” 　　谁知陆容听到司空缈的名字，瞬间从原本的沉思中醒来，浑身一震，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一边。 　　顾初阳瞧见这神情，哪里还能不知道，怕是又发生了什么，导致他与司空缈的矛盾又加深了。 　　上一次在车库，两个人发生矛盾，他也是这样。 　　不管不顾地像个熊孩子一样，堵着气折磨自己，可他再怎么折腾自己，妙妙也看不到啊…… 　　顾初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了解妙妙的品行，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他陆容拆卸着假肢，语重心长地道： 　　“其实啊，妙妙是个好女孩子。” 　　“你若是不喜欢她，趁早断了。” 　　“放她去找一个真正珍惜她的男孩子，把她捧在手心当心肝宠吧。” 　　何必还纠缠在一起，用误会来增添彼此的厌恶，淡化少年珍贵的友谊呢？ 　　从小到大，顾初阳就知道，陆容和司空缈是不合适的。 　　陆容太过骄傲了，司空缈又太过老实。 　　他还记得少年时第一次见到司空缈的样子，小鹿一般大大的眼睛，嘴巴有些倔强，穿着白生生的衣服，显得有些土气。 　　那是个连撒娇都不会的实诚孩子，刚刚转学，老是跟在陆容身边转，就这样被喜欢陆容的大家小姐们给欺负了。 　　可她每次被欺负，都自己默默忍着，还要顾初阳替她保密，不想给陆容惹麻烦。 　　最后是顾初阳忍无可忍了，直接拖着陆容去那波人那里立威。 　　学生时代的陆容跟现在不一样。 　　现在的他是高岭之花，少年时候的他，更趋向于偏激与黑暗。 　　陆容不是什么好学生，更不是什么好人，脚部的缺陷与家庭的悲剧令他短暂地投身于对力量的追求，利用家里的关系，他找了很多格斗老师，学了一身的格斗本领。 　　甚至有几次，顾初阳还陪他参加过地下决斗场的比赛。 　　有陆容发话，一批人不敢欺负司空缈了，又会换上另一批人。 　　陆容，亦或是陆家太耀眼了。 　　司空缈又是一阶孤女，贫穷又土兮兮的，整天跟在陆容身后，就像个小尾巴一样。 　　这样的小尾巴是遭人嫌的。 　　在陆容看不到的地方，在陆容的光芒达不到的地方，司空缈还是要受到欺负。 　　顾初阳就这样看着她，在这样不断的打击中，不断地承受，不断地被打倒，又默默地再次站起来，从一个有着小鹿一般纯真眼睛的小姑娘，变成了人人惧怕的女魔头。 　　这一切的初衷不过是为了保护好自己，以及跟上越来越耀眼的陆容。 　　可顾初阳一直觉得，这也太累太累了。 　　“呐，你看，我们都长大了。她不能再整天围着你转，她也得有有人爱，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的一天。” 　　“你又不喜欢人家，就不要一直拖着人家，对吧？” 　　有时候，是不想这般接受，却又贪恋温暖不愿舍弃，遂才生了怨憎。 　　顾初阳觉得自己说得蛮客观的。 　　却没得到对方的附和。 　　他好奇地向陆容看去，竟发现陆容正紧紧地咬着牙，目光狰红，似乎正在沉浸在一瞬间的愕然里。 　　“陆容，陆容？！”顾初阳唤他。 　　“什么叫要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陆容偏着头，凑上来，眼睛充斥着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你以为，她还能当几年你的小女奴？”顾初阳一直觉得，陆容和妙妙的关系是畸形的，她太宠陆容了。 　　把他宠得都忘了，其实妙妙是不属于他的。 　　陆容手指掐进肉里，愤愤不平地辩驳，“她不是我的女奴，她只不过……只不过是想……” 　　【搞到我。】 　　这三个字没说出口，他一想到车上保镖说的那件事，又咽住了。 　　顾初阳见陆容消停了，赶紧打圆场，“害，先处理伤口，处理伤口。” 　　…… 　　…… 　　在顾初阳手下的一顿操作下，陆容也没再说话。 　　可顾初阳的手法没司空缈好，时不时能听到陆容的闷哼。 　　顾初阳也蛮不好意思的，他抬起头来，有点歉疚。 　　却瞄见陆容绷着一张脸，在聚精会神的刷手机。 　　这很不陆容。 　　陆容一般都不玩手机的，他习惯于看报纸，或者通过电脑查看财经经理为他整理的国际财报信息。 　　“怎么，慈善晚宴上钓到了新的妹妹啦？”顾初阳想要缓和气氛，“是哪个名媛，还是女星？” 　　陆容没有理他。 　　顾初阳自讨没趣，心想大少爷真不好伺候，正想埋下头的时候—— 　　“早早孕一般几天能检查得出来？”平静无波的声音，像个机器人。 　　顾初阳：“？？？？？” 　　“你再说一遍。”顾初阳怀疑自己听错了。 　　陆容：“……” 　　陆容的脸色一僵，方才他想了好久，还是要把这个事落实清楚才好。 　　可他不擅长用搜索软件，总感觉查到的东西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把那句话再重复了一遍：“一般早早孕几天能检查得出来？” 　　他一个学金融的，这道题不会。 　　这次轮到顾初阳被震住了，他惊愕地看着陆容，两人大眼瞪小眼。 　　“三天可以吗？”陆容忐忑地问。 　　“……那受精卵三个月就能叫爸爸了。”顾初阳不由自主地嘲讽道。 　　“五天？”陆容脸色有点难看。 　　“……那胚胎五个月就能唱rap了。”顾初阳差点笑出了声。 　　“七天？”陆容的脸色更难看了。 　　“其实吧，我学物理的，这道题我也不会。不过据我了解，一般是十天左右。”顾初阳伸过手去，拍了拍陆容的手背。 　　陆容的脸……渐渐变得铁青了。 　　“怎么了。”顾初阳察觉到陆容的不对，赶紧问道。 　　陆容铁青着脸，摇了摇头，“不可能……我俩上一次才七天。” 　　“不是吧……你喜当爹啊……”这句话顾初阳想也不想，就吐槽了出来。 　　吐完才阵阵后悔。 　　顾初阳又观察了一番陆容的神色，见他还沉浸在孩子不是自己的这样的悲痛中，完全没有管自己的神吐槽，顾初阳才放下心来。 　　【想不到陆容，也有被玩弄的一天。】顾初阳感叹。 　　等等，七天前…… 　　蓦然间，顾初阳想到了一件事。 　　七天前，不正是他去东城怀石餐厅的车库里接陆容的日子吗？ 　　他想起了……那时候陆容在车库深处的台阶上，衣冠不整，手脚流血，还失魂落魄的模样…… 　　也就是说，在车库里，陆容被玩了…… 　　他以为只是妙妙被陆容这个迟钝的大傻逼气着了，才发脾气，把他从车上赶下来的。 　　原来那天……他俩真的在车库…… 　　顾初阳捂住眼睛—— 　　也太刺激了吧……想不到妙妙可真会玩啊！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画面，车库，还是公共的，两个急促的呼吸声，车窗上呵着白气的手印，还有空气里弥散着的，特殊的味道…… 　　他简直停不下来脑补。 　　很快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妙妙……她怀孕了…… 　　但孩子……不是陆容的。 　　哇哦！怪不得陆容会这么生气，连他的头都大了好多呢。 　　这他妈在他不在的时候，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妙妙肚子里的孩子，又是是哪个禽兽犁下的地，播下的种子。 　　其实他本来想好，回来把两人给掰扯开，自己亲身上阵去追妙妙的。 　　空气仿佛冻结，顾初阳不敢说话了。 　　谁他妈知道他一说一个准啊，还说妙妙有丈夫有孩子……这不刺陆容，这刺谁啊…… 　　顾初阳开始专心致志处理陆容的伤口。 　　好不容易，手上的事情处理完了。 　　他正松了一口气，谁知陆容乍地一蹦起来，绷带又散了。 　　“孕吐呢？”陆容眼睛锃亮，顾初阳甚至在他眼中，读到了难以置信的期待。 　　“我查了一下，孕吐差不多是妊娠第五周开始，“对不对？” 　　顾初阳哪里还敢不点头，点头如捣蒜。 　　接着陆容说了一句，顾初阳觉得这世界上最他妈操蛋的话—— 　　“那这样说，我还是有可能的……”他一声叹息。 　　【敢情你们还是多次苟且……】顾初阳心底酸酸的，有种妙妙居然被这种人面兽心的禽兽糟蹋了这么多次的酸涩与不甘心。 　　最最最操蛋的是，陆容说这句话的时候，顾初阳还他妈听出了点连陆容自己都没发现的欣喜…… 　　但很快，陆不高兴，又开始不高兴了。 　　顾初阳心头已经明白，肯定是因为妙妙还有其他情夫，而且人家受宠的次数比他多。 　　看来这只禽兽还是惨。 　　…… 　　…… 　　夜深人静，顾初阳已经在他隔壁房间睡得熟透了。 　　陆容数不清，自己到底是第几次开了床头的等翻日历了。 　　红色马克笔将两人初次同房的日期画了一圈又一圈，颜色浸透了下一页。 　　望向那个红圈的时候，他的嘴角释放出一丝自己都无法察觉的笑意，然而目光移向其他标蓝的日期的时候，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差很差很差…… 　　陆容点开手机，他找出了鼎星员工偷拍的，司空缈那情人的照片。 　　那是第一次司空缈拉着她的小黑脸情夫进公司。 　　照片里，小黑脸一脸羞涩地被司空缈拉着，胸口甚至可以看出濡湿的痕迹。 　　陆容心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捏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 　　谁他妈知道这两人之前在那辆大奔里做过什么，就像司空缈对他做的一样，真是奸夫淫妇，白日宣淫！ 　　除了那个红圈圈，剩下一片深蓝色大海广阔的一般的涂鸦标记，就是那小黑脸情夫和司空缈俩苟且的时间。 　　陆容一想到这里，拾起手机往床头一掷。 　　心里气得不行。 　　于是利落摁了床头灯，翻过身子去，再也不看这日历。 　　…… 　　可过了一阵，他发现自己又睡不着了。 　　他想起自己和司空缈两次都是没有做措施的……其实……也有可能的…… 　　可他又一想到小黑脸的可能性可能是他的上百倍，心里又开始气得不行。 　　只好强迫自己睡下去…… 　　睡下去…… 　　…… 　　…… 　　这是蔡秘书第一次看到陆容在办公会上睡着了，任由高层们激情昂扬地报告近期鼎星的丰硕成功，陆容以手支颐，装作认真聆听的样子。 　　其实蔡秘书观察到，陆容眼镜下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是闭着的。 　　关键是，陆容很不要脸地在快要结束时醒来，风光霁月地说了声散会。 　　回到办公室后，陆容顶着眼底的青黑，吩咐蔡秘书，“把林辉给我叫来。” 　　林辉，那个古铜色方脸的保镖，也是陆容被派去监视司空缈的人选之一。 　　林辉进了办公室，陆容正好把灯关了，打开了投影仪。 　　白布上，是一张袁峥正在工位上与其他人说话的照片。 　　这是【干掉司空缈】群里的人偷拍的。 　　“见过这个人吗？”陆容执着一根红外线笔，坐在靠椅上，托着下巴问林辉。 　　此时此刻，他的模样是高高在上的董事长，是商界对手所知的斯文败类，是平日里名媛眼中的衣冠禽兽。 　　“见过。”保镖林辉老实巴交地回答道。 　　广告部的小袁嘛，前几天才帮他修电脑呢。 　　这小伙子好，实诚！ 　　可林辉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肉眼可见地发现，老板的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 　　整个办公室的温度，不知不觉好像冷了两度。 　　“很好。”老板点了点头。 　　可保镖的直觉告诉林辉，老板在说【很好】的时候，其实是很不好。 　　“我想知道……”老板顿了顿，问出了一句他很难相信的话，“我想知道，在你监视司空缈这段时间，这个人出入她家的次数。” 　　保镖林辉瞬间就被问懵了。 　　“没有啊……司总……司总是独居的。”林辉挠了挠脑袋。 　　而且司总为甚要让小袁到她家去，他俩不熟的嘛。 　　陆容镜片下的眼睛陡然犀利，究竟是没去过……还是日夜厮混？ 　　陆容决定问得更直白一点，连他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了，“他俩……是不是在同居？” 　　林辉不懂为什么陆容要问这个问题。 　　公司里传的司总和小袁的事，真的是莫须有的啊！ 　　“没有没有没有。”林辉赶紧摆手，“我是听说过有人传司总与小袁，可那根本是无稽之谈。小袁另有所爱的，小袁亲口跟我说他喜欢的，是人事部的张纤。” 　　“你说什么？？？”陆容蹭地站了起来，“他若真喜欢张纤，怎么毫无征兆？张纤都去日本了，他也毫无表示。” 　　“可能是害羞吧，他都不敢跟张纤说句话呢。”林辉傻乎乎地挠挠头，不知道怎么说。 　　可他不知道，自己的一席话，引起了陆容巨大的脑补。 　　不敢跟张纤说话，却要借司空缈这架云梯，去接近张纤，还把司空缈的肚子搞大了！ 　　陆容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一出大戏。 　　也就是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为了接近这个女人，去勾搭了这个女人的闺蜜，借着闺蜜的关系，不断地与女人接触。 　　可怜那个闺蜜，被人骗身又骗心，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而闺蜜却被当成第三者踢出了局。 　　“啪！”一声惊雷。 　　陆容一锭子打在了办公桌上，林辉吓得一抖，这么大的声音，也不知陆董的手痛不痛。 　　这个袁峥怎么能这么渣？！！ 　　陆容忍不了，“你帮我联系一下这家私家侦探。” 　　陆容用被他打得红红的手，从柜子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林辉。 　　“开多少价都答应，帮我做两件事。” 　　“陆董您说！”保镖林辉接过。 　　“一，帮我监视司空缈，你们太不专业了。二，我要调查袁峥，一周之内，把他的所有资料都给我，记住，是所有。” 第30章 孩子 　　那一晚，司空缈拉着叶真真一起上了她的大奔。 　　她先让司机送叶真真和小助理回家。 　　经过这一役后，叶真真对她的态度大为转变。挥手拜别的时候，叶真真还嘱咐她，好好保养身体，小助理更是趴在车窗上，眼睛亮晶晶地跟她告别。 　　“司总，谢谢您，我会越来越好，不负您的期望的。”小助理小声对她说。 　　司空缈喜欢这么上进的孩子，亦对她莞尔一笑。 　　可独自一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 　　临睡前，司空缈把兜里的眼镜放到床头柜上，金边眼镜镜片薄，干净又保养得宜，在灯光下熠熠发着光。 　　“果然，你已经讨厌我了啊……”司空缈瞧着这副眼镜，心底酸酸的。 　　她知道陆容是个眼里容不了沙子的人，她之前那样对他，肯定已经被他讨厌了。 　　在见到他之前，她一直害怕着，害怕他恨她，害怕他凶她，害怕在那次醉酒事件之后他未知的态度。 　　一见之下，对方果然连话都不肯跟她说，唯一说的那几句话…… 　　“病没好就不要来，耽误事，还丢人。” 　　“也别来上班，耽误工作，还丢了鼎星上层的脸。”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说着的话像刀子一样，挑开她的皮肉，刮着她的腹腔。 　　…… 　　如果是平常的司空缈，她一定会包容他的傲娇，知道那肯定是反话，是在劝她多回家躺躺，不要来上班，不要来逞强。 　　可是她已经不是平常那个傻乎乎的，不往心里搁事的司空缈了。 　　她辛苦地怀着孕，妊娠反应是正常人的数倍，这令她痛苦不堪。更甚的是，独自一人承担这份痛苦的孤独，与独自面对黑暗未来的寂寥。 　　司空缈一个人承受着这一切，她依然可以强作强悍地面对敌人，却把小刺猬最柔软的小肚皮给了他。所以他的一点点话语，就能够把她刺得伤痕累累。 　　“那就这样吧。”司空缈反倒坦然了，她在心头下了一个决定。 　　本来还想再考虑一下的，可知道了孩子父亲的态度后，她决定再决然一点。 　　女人阖上眼，最后亲吻了一下眼镜的边缘。 　　既然他们以后注定桥归桥、路归路了，这个孩子又可能是梦里那邪恶的天才宝贝，它既无人期待，又没有灿烂的未来—— 　　她决定打掉这个孩子。 　　…… 　　夜里洗漱熄了灯之后，司空缈钻进被窝里，她的身体又开始起了反应。 　　今夜连轴跑了几个地方，又是气势十足地和苏锦母女battle，又是笑语盈盈地与S家老头子谈声音，过度的劳累导致了她身体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肚子发胀发硬得难受，阵阵不规律的宫缩，令她蜷缩起来，抵御这股疼痛。 　　司空缈颤抖着手，几经犹豫，还是抚摸向了肚子，“喂，你乖一点啊。” 　　“是不是知道……知道我不要你了……闹脾气啦……” 　　“下次不要不长眼睛了，投胎到我这种把爸妈都克死的天煞孤星身上啦……下次啊，一定要投到一个幸福的家庭，你的爸爸爱你的妈妈，他和你的妈妈也一定会很爱很爱你的……” 　　她的语气，又温又柔，如同一行水荇儿一般绝句。 　　“乖啦……不要哭了……”司空缈是不哭的，她要么是肆意地笑着，要么是对人用着狠狠的目光，可当她说着这些温柔话语的时候…… 　　她却哭了。 　　“乖啦……” 　　“乖啦……” 　　我的小宝宝呐。 　　黑暗的被窝里面，她轻柔地抚摸着肚子，一遍又一遍呜咽地安慰着肚子里的孩子。 　　慢慢地……慢慢地……她果真不痛了。 　　慢慢地……慢慢地…… 　　她睡着了。 　　…… 　　司空缈穿着干练的大衣，来上了班。 　　路过一家煎饼摊的时候，见那喷香喷香的蛋皮上撒了葱花，兹拉兹拉的油上浮的盐粒，原本吐得翻天覆地，食欲不振的她突然就馋得厉害。 　　遂买了两个，提一个啃一个，一路到了公司。 　　她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语，“今天你怎么这么乖，是不是因为我不要你了，所以你才要挣表现。” 　　肚子当然不会回答她。 　　她嘻嘻一笑，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怡然自得，“我告诉你，你别这样讨好我。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怀疑你就是魂穿过来的天才小混蛋。” 　　“就算打掉你，我都要把你捐献给国家实验室。” 　　肚子应景似地痛了一下。 　　司空缈哎哟一声，扶着腰更乐了。 　　这是一种夕阳西下的快乐，她知道自己就要和这个孩子分别了。 　　到了办公室，她脱掉大衣，诺大的办公室空荡荡的，张纤已经去了日本旅游。 　　话说连张纤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呢……可能等她回来的时候，她的肚子早已经空空如也了。 　　张纤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司空缈整理了心情，给自己倒了一杯气泡水，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首先是苏锦的后续处理，她已经和艺能部打好了招呼，艺能部和法务部配合，很快出台了针对苏锦事件的流程性报告。 　　苏锦的未来，也被艺能部一手掌控了，除非实在有外力干扰，否则她翻不出鼎星的五指天地。 　　处理完苏锦的事情后，她自然把目光放到了傅灵灵身上。 　　然而……令她惊讶的是，傅灵灵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到办公室当她的茶水小妹。 　　【没来么……】司空缈思忖，傅灵灵可比苏锦鸡贼多了，据叶真真的小助理透露，那换礼服的骚操作，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傅灵灵的功劳。 　　所以她现在要么是灰溜溜地跑了，要么就是还在苏锦那里。 　　而苏锦那边，司空缈也不想去联系。 　　介于暂时分管人力部的张纤正在度假，司空缈只好暂时放下处理傅灵灵的事情。 　　虽然是说，怕夜长梦多。 　　不过也只能等到张纤回来，才能正式辞退她。 　　司空缈只好搁置了这件事，将目光放到了准备下午的董事会上。 　　昨天已经和S家的老头子通了气了，这次会上一定会重点强调顶奢品牌伯利的广告代理商竞标事件。 　　在梦里，这件事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那时候，梦里“司空缈”深爱着陆容，一心想为他打江山。 　　在得知伯利将在华国重新遴选代理商之后，听信了广告部部长，也就是她一手提拔的学弟樊随的谗言。 　　几乎掏空了自己的家底，交给樊随通关系，提前知晓了伯利竞标的题目。 　　“司空缈”自信满满地力排众议，成立了团队，几乎在伯利正式公布题目的前一个月，便开始着手准备。 　　她日以继夜、不眠不休的工作，除了加深员工对她的不满之外，所有的成果，几乎全成了为人作嫁的衣裳。 　　傅灵灵只通过了一杯浇湿策划案的咖啡，就得到了董事会一边倒的怜悯。 　　明明是傅灵灵毁了她的心血，可所有的人却都站在了傅灵灵那一边。说她刻薄，说她歹毒，说她没有人性，连原谅一个小小的新员工都做不到。 　　她的半个亲信樊随，更是带走了她所有的策划结果投靠傅灵灵；而那时候站在傅灵灵身边的袁峥，则通过黑客技术，偷了剩下的零星资料。 　　正是在这个事件上，傅灵灵第一次崭露头角，通过打脸“司空缈”来成功上位。 　　而现实中，司空缈睁开眼，她不会让这些事再发生了。 　　…… 　　“陆董，董事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蔡秘书提醒陆容。 　　陆容这才从桌上醒来，他昨晚一夜没有睡着，今天倒是补了一下瞌睡。 　　电脑屏幕莹莹闪烁着光，上面关于育婴的网页还没有来得及关。 　　他握住鼠标关了网页，朝蔡秘书点了点头。 　　出门去，依旧是手握手杖，西装笔挺的那个陆董，他一一与路过的董事打了招呼，在拐角上，他瞧见了萦绕在他梦里久久不去的那个身影。 　　女人穿着绒绒的平底鞋，一件驼色大衣，大衣里面套了一件修身的高领白毛衣和一条棉筒裙，她把自己包裹地毛茸茸的，像只—— 　　兔球球。 　　陆容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三个字。 　　连带着她的形象，也变成了一只雪白的垂耳兔，这种生物，是惯常会孕育后代的。 　　陆容喉头耸动，他的眼睛往女人的腹部逡巡，很难相信，她这么平坦的小肚子里，居然会藏了一个生命。 　　“你身边除了张纤，就没有人了吗？”陆容的耳朵热热的，心跳得有点快，故意板着一张脸，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矜持地问了一句。 　　他的本意是，张纤已经走了，那还有没有人可以照顾她了。 　　哪知她面色一白，像是被刺了一下。 　　旋即挂上一张假笑抬起头来，“陆董知道，我一向人缘不好。纤纤走了之后，很多事都是我自己完成的。” 　　说着，快步走上前去，远离了他。 　　陆容杵着拐杖，脚快不了。眉头微蹙，他感觉得出来，她像是生气了。 　　他心中有些懊恼，又脱不下那一股矜持。 　　毕竟是她先说，她要玩他、搞他，他不能就这样舔着脸过去。 　　可今时又不同往日，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司空缈了。 　　她是个有身子的人。 　　陆容想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这么长的思考时间，足以他收购一家中等规模的公司了。 　　他决定了一件事，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一定是要要的。 　　如果那是他的孩子，他会负起责任—— 　　他虽然不喜欢孩子，可一想到，这孩子是司空缈的…… 　　而司空缈在那晚醉酒之前，就算是伪装也是伪装得很乖的。如果是像少年时的司空缈一样乖的孩子，他的心里好像也暖暖的，也能勉为其难地接受。 　　如果那不是他的孩子，是那小黑脸袁峥的，那司空缈也太可怜了。 　　其实不要那狗男人也好，他陆容又不是养不起司空缈，养不起那孩子。他想那孩子生下来，他也有足够的钱和能力，把孩子抚养成一个跟他亲生父亲完全不一样的正直的人。 　　…… 　　这样想着，董事会开始了。 　　这一天有点特别，明明已经向董事们发了邮件，说明这次董事会会套路关于伯利策划案的事情，可平时最喜欢搞事的董事代表王董事却没有来。 　　陆容询问跟王董事走得近的一个董事，“王董事今天怎么没来？” 　　那位小董事也一头雾水，“昨日王董事还说会准时参加。” 　　“不等了，咱们开会。”陆容果决说道。 　　这一次伯利策划案，所有的董事就跟打了鸡血一般，从未有过的与陆容一致。 　　S品牌本来就与鼎星有着多年合作，所以S的顶头企业伯利与鼎星有着天然亲密的关联。 　　如果鼎星拿到这个广告代理权，无论是时尚界还是广告界，鼎星将会在业界有着更大的话语权，吞并更大的版图。 　　在目标上，所有人从未有过的一致，而在项目领导人人选上，董事们与高层开始各怀心思起来。 　　在众多激情高昂的讨论中，陆容觑了一眼，司空缈安安静静的，真的犹如一只垂耳兔，缩进了自己雪白的绒毛里。 　　他的心，莫名空了一截，空的那截被兔绒绒填满了，软软的。 　　讨论到最激烈处，一个面容英俊，西装笔挺，头上抹了头油的年轻男子站起来，“身为鼎星的广告部部长，我的个人意见是，我们需要一个杀伐决断与吃苦耐劳兼并的项目负责人。” 　　“我推举司空缈，司总。”年轻男人名叫樊随，年纪轻轻已经成为了鼎星高层。 　　人人都知道，他是司空缈在Q大的学弟，一手提拔起来的青年人才。 　　这次机会与他领导的部门息息相关，所以就顺势将资源喂到了司空缈口中。 　　方才热烈的气氛瞬间降温，很多人开始明目张胆地窃窃私语，用这样具有侮辱性的举动，来反对这个提议。 　　“怪不得司空缈从方才开始就不说话，原来是已经另外有了喉舌啊。” 　　“这招釜底抽薪用得妙啊，司空缈越来越精了。” 　　…… 　　…… 　　“够了！”陆容蓦然出声。 　　所有人瞬间安静如鸡。 　　以往总觉得，司空缈一个独霸一方的女魔头，见惯了以往陆家尔虞我诈，处理这些小虾米游刃有余。 　　可方才，见到她一言不发，蜷缩成了一团的样子，他第一次感觉到，她竟是柔弱的…… 　　她也是一个需要保护的人。 　　“司空缈这一次，不会担任伯利广告案的负责人。”陆容声音不大，却一锤定音，威慑十足。 　　这个案子太大也太累了，司空缈的身体是负荷不了的。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唯独司空缈，规规矩矩站了起来，一脸素颜显得恭谨无害，她向董事们鞠了一躬，“我完全服从陆董安排，此次策划案能者居之。” 　　见司空缈本人也发话了，很多董事松了一口气来。 　　在他们眼里，陆容与司空缈是一体的，而他们必须去掣肘他们的权力，否则董事会的权力将会被架空。 　　这一次司空缈不参与，那对于董事会来说，无疑是件好事，他们可以安插进自己的人。 　　接下来的讨论，就顺理成章得多了。 　　大家一致推举了广告部部长樊随担任此次伯利策划案的负责人。 　　正要散会之时，一直没有到场了董事代表——王董事才姗姗来迟。 　　他是一个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头发染得油黑，精神矍铄，保养得宜。 　　他一进来便向众人讨饶，“这一次去接了许久未见的侄女儿，所以来迟了。” 　　一群人哪里敢怪罪，也有王董事的亲信，很快将此次的会议结果告知了迟来的王董事，王董事点着头听了。 　　他转过头来，对陆容公然道，“此次你们说了算，不过我有一个侄女儿，年纪轻轻，初来乍到。可否进组观摩一下，也好跟前辈学习，增长增长见识。” 　　这番话，放到私下里说便行了。 　　这样大喇喇地公开向陆容讨要一个项目组里的职位的做法，令陆容不禁蹙了眉，但已经被架在这里了，陆容知晓，王董事是势在必行的。 　　王董事也给了陆容一个台阶，“不过是让她端茶送水也好，不会影响了你们。” 　　董事们见头头这样说了，纷纷开始扯一些家长里短，减少公权私用的观感。 　　“既然樊随在场，找项目负责人比找我管用。”陆容不欲再理这些打哈哈的董事，“你们慢聊，就此散会。” 　　说到散会的时候，陆容看了司空缈一眼，本想让她跟自己一起走。 　　可他发现，司空缈一动不动地望着门外。 　　门外，红色的窈窕人影晃动。 　　司空缈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看见了一个阴魂不散的人影，那个人……今天找上找了一个上午都没找到。 　　而此时，那个人影穿着名贵的衣服，把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都衬得妩媚动人，尤其是那双眼睛，似有若无地往里间瞟来。 　　瞟向里间最为出众的男人。 　　司空缈瞬间明白了，这个人就是王董事口中的侄女儿。 　　这狗日的原剧情线，傅灵灵不知又遭遇了那番奇遇，她又他娘的回来了。 第31章 第一份快落 　　【卧槽槽槽槽槽槽……】 　　司空缈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被人强行喂了一颗屎味的巧克力，很难吃，却被人捂着嘴，不让吐。 　　可能是司空缈的目光太过瞩目，傅灵灵感觉到了，她把眼睛从陆容身上移开，移到了司空缈身上。 　　她看了司空缈一眼，先是楞了一下，紧接着左手一叉腰，下巴一收，双目一勾。 　　怀着敌意与挑衅。 　　这下司空缈看懂了，这是小人得志的目光。 　　身为女主的傅灵灵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贵人，前脚苏锦刚垮台，后脚便又找到了靠山。 　　她掰了掰手指，算上最初的假学历事件，这是傅灵灵第三次以全新的姿态来到鼎星了吧。 　　赶不走，杀不完，每次回来还能更加强大，就像一只凑水沟里的蟑螂。 　　外边，是傅灵灵挑衅的眼神；里边，是王董事嚣张的笑声。 　　司空缈只感觉，一根硕大无比、闪闪发光的金手指正悬在空中，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居然还有胆子去反对原著时间线的大意志。 　　司空缈搓了搓手，觉得这空调力度似乎不够大。 　　怀着孕的她本来只想过佛系人生，鼎星策划案她都可以暂避锋芒。奈何原著时间线不饶过她，非要怼着她戳，她不介意用肚子再把它顶回去。 　　毕竟她司空缈除了陆容，这辈子都还没怂过谁。 　　既然傅灵灵这只小强这么顽强，她完全可以用更加高级的杀虫剂去对付。 　　这样想着，司空缈对着傅灵灵，对着她挑衅的眼睛，头一歪，回了一个礼貌而不失优雅的笑容。 　　…… 　　并不理傅灵灵接下来的表情，司空缈优雅地回过头。 　　一双又大又灵的眼睛眨巴眨巴，对着办公室一群闹哄哄的乌合之众，他们把好好的董事会开成了菜市场。 　　她心中叹息，若不是陆容与陆家老头闹了矛盾，放弃几千亿的家产不继承，离开那国际前十的财阀家族，也不用苦哈哈地找这群原本远低于他们阶级的人来融资。 　　若不是她常年颜控得厉害，沉迷陆容的美色不可自拔，也不用放弃斯坦福的offer，生死相付地来陪陆容来创业，来日日对付这群目光短浅的抠逼。 　　她轻轻屈指，轻扣了两下桌板。 　　没人理她。 　　礼貌而不是优雅的围笑。 　　她再扣了两下桌板。 　　依然没人理她。 　　她再度礼貌而不失优雅地围笑了起来。 　　然后接下来，她做了一件，让在场所有人不得不把焦点全放在她身上的举动。 　　她站起来，一把取下充电线上面的活动木板—— 　　【哐当！！！】 　　只听惊天一声，她把木板直接高高举起，扔到了会议桌中间。 　　会议室立马安静如鸡了，所有人就跟看怪物一般看着她。 　　司空缈嘴角，这才露出了真心俏皮的笑容。 　　“你们终于肯听我说话了，是吧？”司空缈弯下腰，对准了扩音器。 　　她今天本来一改往日的风格，素颜上阵，又穿着素淡文雅的衣服，毛茸茸的看起来像一只兔球球，单纯无害得很。 　　所以董事会的人才敢骑在她头上拉屎。 　　如今她依然很文雅，无论是动作还是姿态，都凸显一副教养很好的模样。 　　不愧是财阀陆家的养女，就算是寄人篱下的孤女，这样十数年砸钱无数的培养起来，依然是整个华国最顶级的名媛模样。 　　可她的眼神却完全不是这样，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散发着摄人的光彩。 　　只要她一眼，全场的人都不得不看着她，看着她发光。 　　…… 　　“咳咳，王先王董事，今天鄙人想问您一个问题。”司空缈一眼，对准了方才还在谈笑风生的王董事。 　　王董事是董事会的董事代表，原先以挖煤起家，而后又投资房地产、娱乐圈、餐饮业等多个行业，一洗自己暴发户的原身背景。 　　他也投资过许多家公司，以他雄厚的财力，所到之处，那些经验丰富又年长的职业经纪人无不对他毕恭毕敬。 　　只有司空缈，年龄这么小，又这么傲气。 　　财阀陆家他是很惧怕，不过一个小小的孤女，吃过的盐比他走过的路还少，就敢在董事会指手画脚，他实在很看不上。 　　“你说。”王董事背靠靠椅，拿出了多年投资人的那种唯我独尊的气场。 　　他是投资粑粑，他说了蒜！ 　　“请问，在您眼里鼎星是什么地方？”司空缈毫不惧怕，开始发问。 　　本来不屑于她，甚至想谈笑风生的王董事愣了愣。 　　“是你家？是你家饭桌，还是你家厕所？”司空缈盯着他，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足以威慑众人，“董事会你想来就来，还要带亲戚来，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她嘴角一勾，勾出一个轻蔑的笑意。 　　“伯利顶奢，这么大一个项目，想塞人就塞人，你当你们乡下人吃酒席？” 　　说道【乡下人】三个字的时候，下面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王董事被她几句话，胀得面红耳赤，想要破口大骂，又怕破坏了自己形象。 　　他本来就是乡下人出身，如今西装革履、人模狗样，无论走到哪里，哪怕是再大牌的明星，也要毕恭毕敬叫他一声王总。 　　他在酒桌上、饭店里摸过、亲过、睡过多少在电视上看起来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自己都数不清。 　　何时受过这般侮辱？ 　　可他又不能骂，人家堂堂正正在那里讲，要是骂出来，就坐实了司空缈说他是【乡下人】的说法。 　　玛德！ 　　他气得咬牙切齿，面红耳赤，倒头来，只能咬着牙怼回去，“你一个堂堂上市公司的执行总裁，怎么能在董事会口出狂言。” 　　“这不是学你吗？”司空缈垂耳兔式轻蔑笑，“骂你就骂你，还要挑日子吗？” 　　王董事再也受不了，就在他暴起拍桌的前一秒—— 　　“开玩笑的，我怎敢骂王董事你。”司空缈耳朵一耸，让王董事的火瞬间就发不出来了。 　　“只不过我一个小辈，看到长辈做错了一些事，只得大着胆子指出来了，王董事不会怪我吧？” 　　王董事一腔怒火，尴尬地立在那里。 　　他也是玩弄心术的好手了，之前受了某位大人物的旨意，把傅灵灵带到这家公司来。 　　这是他第一次与这样的大人物搭上关系，对方还许诺了他许多优渥条件，令他一时间有些飘飘然了。陆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陆家一颗弃子，那位的儿子才是陆家真正的继承人！ 　　他也不用怕陆容了，所以才有了这一次当着陆容的面，如此忘乎所以的表现。 　　哪里想得到，他还没飘几分钟，司空缈就拿着榔头来了。如果他是玩弄心术的人才，那司空缈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怪胎，专克他这种人的。 　　“唉，就算您是董事代表，也要遵守公司的规矩，不是投了钱，就能胡来的。”司空缈语重心长地说着。 　　她一副毛茸茸垂耳兔的模样，这样小的年纪，脸皮嫩得跟牛奶一样，还要装作老声老气地跟比她大一倍还要多得多的王董事讲道理。 　　很多人当真忍不住这个笑意。 　　司空缈就是给王董事下马威，可王董事也就是拿她没辙。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干不过司空缈。 　　“我知道，我知道。”王董事也是要脸的，他知道今次若是彻底在董事会失了面子，那就再也在董事会抬不起头了。 　　所以只得受着。 　　装作司空缈这怼诛心的话讲得非常有道理，他们非常老少相得。 　　“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一两个穷亲戚。”司空缈没打算放过王董，也没打算放过门外已经赤红了眼睛，又碍于陆容的面不敢冲进来的傅灵灵。 　　“李董事、张董事都塞过人，对不对？”她转过头对着两位中年董事。 　　两位被cue到的，只想屎。 　　“可都是什么保洁阿姨、端茶小妹之类，大家心里都有数，亲戚关系不能破坏公司的基本利益。”司空缈手指轻扣桌面。 　　陆容双手交叉，倚靠墙壁，看着司空缈的表演。 　　他很少这样认真地，观察司空缈的一举一动。 　　因为幼年的那件事，他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不肯相信。何况是那个女人带来的她，她还是当年那个人的女儿…… 　　他一直潜意识里拒绝她，一直不敢看她，一直试图忽视她的光芒。 　　可当他真正去注意她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她的光芒是这般耀眼，耀眼到……他挪不开眼睛…… 　　无关容貌，无关性格，光芒本身就是司空缈。 　　“可塞人还是要讲求基本法的！伯利策划案，我们公司期盼已久的顶奢品牌，敢问贵侄女儿有何履历去插手其中呢？”司空缈眼尾一扫，瞥见那早已被陆容示意保镖，控制住了的傅灵灵。 　　“她……她……”王董事满头大汗，他总不能说那女娃背景不一般吧。 　　“我不当众戳破贵侄女儿的履历与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是看在王董事是我司董事代表的面子上了。” 　　此言一出，董事会开始你看我，我看你。 　　所有人几乎都有一个想法，王董事带来的这个妹子是有瓜的！他们甚至迫不及待赶快下会，去吃这口鲜瓜。 　　司空缈见最大的目的达到了，就算傅灵灵进入了伯利策划案，她也不可能再获得董事会的支持了，方才罢休。 　　她最后抚掌，笑着站起来，“当然，我真的不反对年轻人学习。樊随，你记得带一带傅小姐。” 　　“我相信你们团队还是需要一个端端茶，送送水的人。” 　　樊随哪里不敢点头，瞬间点头如捣蒜。 　　她知道，赶……是赶不走的，那就留着慢慢玩咯。 　　本来她打算当即就走，给大家留一个潇洒的背影。 　　反正人是得罪完了的，到最后也不用顾忌形象—— 　　“啪啪啪……”她身后，想起了几声应景的掌声。 　　董事会的人愣了几秒，完全不懂他们一直隐匿在背后的**oss在鼓个什么掌。 　　这时候鼓掌，不是打王董事的脸吗？ 　　可是如果不跟着鼓，就是不给陆董面子啊…… 　　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陆容早就忍王董事很久了，不趁现在给他下马威，更待何时呢？ 　　董事会两难之下，只好坚定地站队了后者，纷纷开始鼓起了掌。 　　“很好，司总的做法，才是为鼎星，为我们未来考虑的好做法。”陆容不要脸地沉稳发言，“王董事是长辈，司总一个小辈敢于诤言，给我们起了一个很好的头。” 　　“同时，我们也要学习王董事善于聆听接纳的大度。” 　　司空缈这辈子都没得到过掌声，这掌声还是陆容带头鼓出来的。 　　她有点呆呆的，挠了挠脑袋，像个蓦然得到了小红花的小学生。 　　虽然她知道，自己似乎成了陆容宰王董事的刀了，不过和人battle也能得到鼓励，她……意外收获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份快落。 第32章 火锅 　　司空缈走得很快，她有种直觉，陆容在跟着她。 　　她很奇怪，会议室外面不是还有女主吗？女主还穿了个漂漂亮亮的姨妈红裙子在那儿激动呢。 　　刚刚陆容还批评了女主傅灵灵的“叔叔”王董事啊，此时正好可以来一段，【你有钱就了不起啊】、【呵，这个女人真有趣】的标准剧情啊。 　　为毛他怎么就不跟女主看对眼，非要跟在她身后呢？ 　　这样想着，司空缈上了专用电梯，后面那个人也上了。 　　司空缈恍然想起，上次两个人在电梯里，后面这个人像个小学生弟弟一样，把她抵在电梯墙上。 　　默默地，她离他远了点。 　　待到下了电梯，她先是劝自己不要自恋。说不准是同一路的呢，司空缈还安慰自己，因为陆容和她的办公室是同一层。 　　但后面手杖的笃笃笃声太过响了，她忍不住拔腿就跑。 　　笃笃笃笃。 　　她夺门而进，专门关门，就在关的一刹那，门被一根手杖给卡住了。 　　那根典雅的玫瑰木手杖一个巧力，撬开了门。 　　门后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司空缈，你关我？” 　　啧，哪敢，老板哪敢。 　　司空缈非常具有社畜本能地放开了门，她有种直觉，陆容是来报复她的，因为一个星期前的一炮之仇。 　　来报复她的。 　　陆容见司空缈松了门，唇角几不可见地一勾，大模大样进了来。 　　他已经好久没来过司空缈办公室了，就跟到了新地儿一般左右瞧了瞧，“你办公室怎么有个味儿啊？” 　　陆容闻到了一股有点刺激的味道，不自觉走上前去。 　　“味儿？”司空缈不自觉嗅了嗅自己。 　　难道是单身狗的清香？ 　　“司、空、缈！”前面的陆容，突然吼得很大声。 　　司空缈“嘶”了一下，走上前去。 　　陆容已经走到了她桌子上，拿起放在一边的气泡水，歪歪举着，朝她难以自信道，“你喝气泡水？” 　　“还是橘子味儿的？”他瞧了眼气泡水上的商标，觑了眼她。 　　“橘子味儿……很好喝啊。”司空缈别过眼嘀咕。 　　紧接着，他又发现了气泡水边上不远，已经盖上了盖子的东西。 　　那东西……是散发这股味儿的罪魁祸首。 　　他揭开了盖子，上面的牛油早已干涸了，露出几块还没有来得及吃的午餐肉、三线肉、丝瓜、小白菜…… 　　这些食材上散发着一股喷香浓郁的香味，好像在不甘心没被美人儿吃掉。 　　明明自己也是这么可口动人。 　　“司、空、缈！！”陆容这次真的有点火气了，转过头来一脸责备地盯着她，“你还吃火锅？？” 　　她不要命啦？ 　　她是不是要把孕妇的禁忌都犯一遍？ 　　她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火锅……挺好吃的啊……”司空缈的脖子耸了耸，不知道为什么，前一晚下定了决心不要这个肚子后，她的反胃大幅度改善，竟然吃这些东西也香了。 　　好吃？ 　　陆容向前跨了一步，手杖一插，抵着她的臀部，居高临下地瞧着她。 　　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这个距离太近了。 　　陆容这才发现，司空缈眼底青黑，眼角细细纹路，她憔悴了，也沧桑了。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发觉，司空缈不再是那个青春的艳阳里，追着他跑的少女了。 　　一种不能用语言言明的酸涩啾地一下，喷薄出了陆容的心坎。 　　【姓袁的狗男人，就是这么对司空渺的？】 　　连怀孕了都不闻不问，还让她吃这种东西…… 　　…… 　　【砰砰砰。】 　　【砰砰砰。】 　　“司总，您在吗？”门外，传来熟悉的男声。 　　司空缈这才回过神来，她离眼前的陆狗，实在是太近了。 　　近得她能看得见他下颚骨下的喉结，他吞咽唾液时性感的抖动……她下意识要避开，稍稍一往后退—— 　　那根蝴蝶木的手杖正好硌着她的大腿，不让她移动。 　　“司总，您在吗？我有要紧事，能进来吗？” 　　司空缈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慌张，她直接伸出一双手，抓了陆容的袖子，“你躲一躲？” 　　陆容：“？？？” 　　玛德，他又不是她情人，躲什么躲。 　　还没来得及反应，直直被她摁倒了地上，她一只脚还把他往桌子底下塞了塞，感觉像是在偷情一般。 　　进来的是樊随。 　　樊随，Q大名校生，非常年轻，广告部部长，司空缈的学弟。 　　司空缈还在心里补充了句：【傅灵灵未来的舔狗】 　　“司总。”樊随抱着个文件，西装革履地上来，又喊了一声，“学姐。” 　　樊随头发很油，又抹了头油，方才歪着脖子喊的那一句“姐”，活像外面拉人给办健身卡的。 　　“这一次多亏了学姐，我才能有机会领导伯利的策划案。”樊随拍起了马屁，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作为一手提拔上来的得力干将，继张纤之后又一个人体工作机，樊随继承了司空缈的野心勃勃，善于肾上腺激素飙升地工作，以及压迫下属员工。 　　他与司空缈几乎臭味相投，但与司空缈不同的是，司空缈永远不会背叛陆容，而樊随是个机会主义者。 　　在司空缈的梦里，“司空缈”带领团队做了整整一个月的伯利策划方案，而后来，正是眼前的樊随反水，把自己的方案统统盗窃给了傅灵灵。 　　本来在董事会做决定，要让傅灵灵重新组建团队与“司空缈”竞争，“司空缈”为此笑话了董事会这步臭棋笑了一个晚上。 　　可第二天看到樊随赫然在傅灵灵团队里的时候，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樊随背叛司空缈的理由很简单，他机敏地嗅出司空缈失势的讯号，一个健步横跳到了傅灵灵阵营。 　　并且在以后的日子里，十分坚韧地站队，充当傅灵灵的忠实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虽说傅灵灵似乎非常看不惯他，不过他以后的日子还是不错的。 　　“怎么能是我的功劳呢，是学弟自己优秀啊。”司空缈彩虹屁回去。 　　“我永远隶属于学姐，这些老东西不让学姐当负责人，但我知道，学姐就是这个策划案真正的领导。”樊随把文件放到了司空缈桌子上。 　　“啧，怎么敢呢。”这小嘴，怪不得一直以来哄得自己找不着北。 　　司空缈表面脸红，实则非常清醒。 　　一手摁住桌子，蹭了上来，悄声说道，“陆董如果知道，这个案子是学姐背后策划成功的，肯定会特别地高兴。” 　　他恰如其分地添了一把火。 　　樊随非常了解司空缈的心理，抓透了她暗恋陆容，求而不得的心理。并利用这个心理，一次次套干她的钱，一次次让她帮他晋升。 　　可如今的司空缈，已经不是当初的司空缈了。 　　更重要的是，陆容就在桌子底下…… 　　就在樊随说这些的时候，陆容全都听到了。 　　不止听到了，甚至他手杖横在腿上，轻轻戳了戳司空缈，抬头朝她做了一个口型，【你说，我高兴什么？】 　　那双眼睛，灼灼目光。 　　司空缈哪里敢看他，恨不得甩手一个书页夹，夹烂樊随的嘴。 　　可在樊随看来，司空缈就是默认了，害羞了。 　　“司总，您知道，我一向有一些门道。”樊随趁热打铁，神秘地推推眼镜，笑起来。 　　“能够得到这一次伯利的竞标题目。” 　　司空缈睫毛微垂，她当然知道题目，不但知道真题目，还知道樊随给的，是假题目。 　　而且梦里的她，还特么捧了五百多万，去巴巴地给樊随，“通关系”得到这个题目。 　　用了半个多月，耗在这个假题目上，和它死磕。 　　后来伯利公布题目，“司空缈”发现不对之后，樊随也只是一句轻飘飘的，“学姐，你知道，关系也有不准的时候。” 　　“司空缈”明白自己也是走小道的，哪里还敢怪罪于他。 　　樊随见女人陷入沉思，以为自己又一次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得寸进尺地伸过头去，又补了一句，“跟以往一样，这些门道费用不好走公司的账，还要劳烦学姐这里出了。” 　　“呵。”司空缈冷笑一声，还他妈想在她这里诈钱，很好，很樊随。 　　于是她抬起头，换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表情，“这个项目是一定要做的，只不过我是想等到真正竞标规则出来了比较稳妥。” 　　“而且，这个项目，我还是想给师弟足够的主权，师姐会从旁协助你的。” 　　樊随敏感地察觉出来，司空学姐变了，她变得更加虚怀若谷了。 　　其实樊随已经知道司空缈权力欲很重了，这次来就是来表忠心的，他不甘心白白给人做嫁衣。 　　如果司空缈一定要他手上的项目，就给他钱，他有本事从司空缈口中套很多很多钱出来。 　　没想到这一次，学姐竟然说不要背地掌控项目，把真正的功劳给他，那他也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就谢谢学姐了。”樊随自觉把这个boss搞定了。 　　“等等，关于你团队的事。”司空缈忽然想起一件事。 　　“学姐请说。”樊随眉头一皱，尾巴一夹，生怕司空缈出尔反尔来抢权力。 　　“广告部那个叫做袁峥的，是个人才，你可以让他加入你的团队。”司空缈想起了袁峥，梦里他可是傅灵灵那边的好帮手。 　　不若这一次，她做个局，把她们三凑一起。 　　她倒想看看，没了她这个共同的敌人入局，他们三个会不会同仇敌忾，凑成一桌三缺一，把伯利策划案给办妥咯。 　　樊随一愣，旋即点头，“没有问题，学姐的人，一定是人才。” 　　谁知桌子底下蜷着的陆容，听见【袁峥】这个名字，脸色越来越沉。 　　他捉摸着，司空缈果然心里一直惦记着狗男人，连这个项目，都不忘让樊随把人给塞进去。 　　越听越气，陆容别过脸去，干脆不听了。 　　待到樊随走了，他驻着拐杖从桌子底下出来，也没了好脸色。 　　“以后不准喝气泡水，也不准吃火锅了。”他临走时，这样看着她。 　　司空缈完全没意识到，他已经知晓了她怀孕的真相：“？？？？” 　　一心只以为是……小学鸡报复？ 　　“你之前不是有个五星酒店大厨吗？”陆容想起，他其实一直想吐槽那个厨师一点不好吃的，不过胜在营养均衡。 　　“辞了。”司空缈瞧了一眼地板。 　　“没事，我有个米其林餐厅的，明天蔡秘书给你安排。”陆容直接给司空缈安排上了。 　　司空缈：“……” 　　走到门口的陆容回过头，玫瑰木手杖指了指火锅，“以后这些东西都给我扔了，看见吃一次，罚一个月工资。” 　　司空缈：这货一定是来报复她的吧……：） 　　…… 　　“袁峥，你来一下。”同事温柔地叫他。 　　浓眉大眼的男生正在给自己养的几盆办公室多肉植物做护理，它们都长得尤其肥厚可爱，绿意盎然。 　　他听到了，剑眉舒展，朝同事善意一笑，直接按着同事指的方向，走进了广告部部长办公室。 　　他来有一段时间了，一直处于帮人修电脑的状态，樊随也没有在意过他。 　　一进办公室，他就看见樊随那可以炒菜的油头。 　　樊随抬起头，有些轻蔑地瞧了他一眼，手指蜷曲，以手指扣桌子，“你把之前的广告作品给我一下。” 　　袁峥一听，恭恭敬敬地回道，“我……我没有广告作品。” 　　他现在还在广告部打杂，确实之前没有过广告作品。 　　“那你来干嘛？”樊随的脸垮下来，不耐烦地说，“学历？” 　　他想，学姐推荐的人，总要有个优点吧。 　　学姐总不会真的是被这人的美色耽误了吧。 　　“大学肄业。”袁峥也不见自卑，坦坦荡荡地说道。 　　樊随：“……” 　　卧槽，学姐真是人生滑铁卢啊…… 　　樊随：“哪个大学的？” 　　袁峥：“Q大。” 　　樊随这才松了一口气，在别的大学读不下去，可能是挂科太多。Q大，至少有个底子，说不定是人家太过个性张扬了呢，“还是学弟啊，怪不得司空学姐这么看好你。” 　　说完，心中酸酸的。 　　他已经不是她唯一的小学弟了。 　　袁峥一愣，听到【司空学姐】四个字，脑中有些迷雾，渐渐散开来些。 　　樊随带着袁峥认识了这一次的新团队，大约二十来人的团队，已经是很大规模了。 　　袁峥在里面见了一个红裙子，那人面容有点熟悉。 　　“部长，为什么这人也来了咱们团队？”他隐隐约约记得，这人跟他在早餐摊大闹之后，并没有被选中入职，而是被筛下去了。 　　樊随一看，是那个关系户，态度有些轻慢，“小傅是来学习的。” 　　“她学历跟我们不一样，可能要迟钝一点。以后其他事情就别麻烦她了，需要打印资料或者点个餐什么的，可以找小傅哈。” 　　袁峥抬头，明明白白看见了樊随眼中的嫌弃。 　　这种学历歧视，很严重了。 　　…… 　　下班的时候，袁峥背了包包，走停车场这条路。 　　这里离外面的公交车站近一点。 　　前面有个驼色的人影，很是眼熟。 　　袁峥的心中一动，他不会忘记这个身影，在他过目不忘的脑海中，一定不会忘记这个身影。 　　他拔腿飞奔过去。 　　那个女人正要上一辆豪车—— 　　“张纤，你怎么在？”袁峥气喘吁吁地问，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写满了疑问。 　　张纤不是应该在日本吗？ 　　她怎么会坐这样豪华的一辆车？ 　　就算是秘书，也应该坐副驾驶，而不是后座。 　　司空缈压根没想到，袁峥会在这时候追过来，这个时间段下班的人很多，为了避免有人撞见—— 　　她瞧了袁峥那张年轻的脸，一把将他拉进了车，“车上解释。” 　　…… 　　黑色的迈巴赫上，保镖抽取出了一段新的监控。 　　停车场内，女人与少年纠缠，最后一个将他拉入了车中。 　　“这也太专业了，这家私家侦探社。”保镖感慨，“不过就是价格……” 　　真的值得吗？ 　　陆容见了那两人的亲密行径，脑袋轰隆，咬牙切齿道，“值得。” 第33章 意识到了 　　车里开着暖气，座位上的真皮光滑透亮。 　　袁铮穿着白T卫衣，一身大男孩的休闲装，与之格格不入。 　　女人比初见时更美了，她穿着不属于他这个阶层的大牌衣服，穿搭得体优雅，明明坐在他身旁，但感觉离他更远了。 　　“你不是张纤。”大男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余光又看到她放在腿上的洁白的手，每一根手指都很漂亮，瘦削玉白，没有经历过生活的风霜。 　　“嗯。”对方回答。 　　“你是司空缈。”男孩抬起头，看向素颜的犹如垂耳兔一般的精致小女人。 　　司空缈不想瞒他，点了点脑袋，“嗯。” 　　“所以那件衣服……是陆董的……”袁峥挠了挠脑袋，怪不得陆董当时要盯他这么久。 　　他这个人极其通透，很多事情，想想也就能明白了。 　　“你怪我吗？”司空缈侧过脸问他。 　　“不怪。”袁峥摇了摇头，有点不好意思。 　　他怎么会怪她呢，一路上，她都在帮他。 　　之前是，今天也是，她是那么好的人。 　　“纤……司总……把我放到前面吧，我可以坐出租车回去。”袁峥看了一眼外面的车水马龙，突然觉得那里才是属于自己的。 　　“呵，叫我司空缈或者妙妙吧，不用这么客气。”司空缈见不来这种客气，趁机刷了点好感度，“不如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袁峥赶紧摆手，“我每晚都要去打工，马上要路过的公交汽车站，可以直达我打工的便利店。” 　　一个天才黑客……去……便利店打工？ 　　司空缈脸有点裂，他这才能干啥不好，暴殄天物。 　　“因为还没发工资，现在租的地方要钱。”袁峥小声解释，“一直以来，都是师兄给我垫钱，我得早点赚钱还师兄。” 　　“还……还要遵纪守法。” 　　袁峥之前在舅舅一家的欺骗下，黑了银行半个亿，最后还被舅舅拉来垫了背。 　　因为坐过牢，出狱之前，狱警语重心长地教育过他，以后一定不能再做傻事犯错了。 　　牢友还凑了六百块钱给他，出狱的时候，大家还唱了歌，一起为他庆祝。 　　大家都是高智商犯罪，就算是在牢里，也是一直有在工作。 　　他们说他还年轻，出去以后，一定会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出狱后，师兄也一直帮他。 　　他本来很自卑的，从小无父无母，又被舅舅家欺骗，他一直想获得亲情，每一次舅舅骗他的时候，他其实都知道。 　　可他还是一次次地纵容舅舅的违法行为，就像自虐一样，他越是渴望亲情的降临，亲情就越不会来到。 　　他没有想到，狱中舅舅真的一次也没有来，但是狱中他又收获了一些意外的感情，这些互助的友情，一次次帮他熬过了最难熬的时候。 　　他不想再辜负真正需要他珍惜的那些人了，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就算做最低等的工作，也不要再往违法犯罪这条路上走。 　　“哈……”司空缈被他的朴实逗笑了，没想到梦里只会帮着女主的男配，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可惜梦里，这一面都是展现给女主的，她这个反派女配只配被横眉冷对。 　　“一个人，真的很辛苦，我也是……一个人呢……”司空缈柔弱无助地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辛酸又感怀的眼神。 　　梦里，女主也是这样跟他同病相怜的，然后善良的男配就上了勾。 　　其实，她的身世不是比女主还要凄惨一点吗？ 　　女主可以卖惨，她为什么不可以！ 　　她司空缈也可以卖惨刷好感度的！ 　　“你……”袁峥欲言又止，他压根没想到，自己的经历，会引起她的共鸣。 　　一开始，袁峥还觉得，司空缈一定是高高在上云端的人。 　　“我也是从小寄人篱下的孤女。”司空缈苦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爸爸因公患了很重的病，过了两年也不行了。” 　　“我就被踢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后来才被陆家收养，陆容和他的家人，都是我的恩人。” 　　说得超凄惨，眼神超带感。 　　“对，对不起。”袁峥果真单纯地沉浸在了她的情绪里，他咬了咬牙，望了她一眼，眼里闪着光，“幸好，幸好你遇到了好人家。” 　　“嗯。”司空缈重重点了下头，她的表情，隐匿在黑暗里。 　　好人家吗？ 　　她爸爸以前是警察队长，参与了陆家绑票案的解救行动，却因为他的决策失误，导致陆容失去了他的左脚。 　　陆容的左脚是被生生砍下来的。 　　录成了视频，给警方寄过去，以嘲笑她父亲的自以为是。 　　爸爸在临死的时候，灰白着眼翳，握着她的手，说着—— 　　说他一辈子问心无愧，唯有一件事，一直挂在心头。 　　如果可以，给那个小男孩说一声对不起； 　　如果可以，妙妙帮爸爸照顾一下他。 　　就算司空缈第一眼没有爱上陆容，司空缈依旧会陪着他，照顾他，这是她对爸爸的诺言，她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的。 　　其实她在陆家，一直很没有地位，她以前以为林姨真的是因为故旧关系，才将她接过来。 　　一直到她梦里凄惨死去，她才恍然，事情似乎另有玄机。 　　司空缈摇了摇头，现在在刷男配好感度呢，想什么陆狗。 　　“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今晚赏脸吃个便饭可好？”司空缈转过头去，真诚地瞧着袁铮，“要是怕今晚赚不到钱，那你陪我吃饭，我付你工资。” 　　说着，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说到刷好感度，有什么比吃更能拉进距离的呢？ 　　没有！ 　　司空缈才不是因为中午被陆容倒了火锅，嘴巴馋得厉害呢。 　　袁峥见她情绪没事了，也被她的俏皮所感染，“一起吃饭，但不要给钱。” 　　说着，他从包包里摸出一个方型的物件来，一个只有两根大拇指大小的小方块，连通几根非常原始的线。 　　他摁了一个键，连上原始数据线，插上了一个类似耳机的东西。 　　“老板，您好。”他对准了那个方块固体，开始说话。 　　“对，今晚我陪一个朋友，就不来打工了。” 　　“谢谢老板的理解和体谅了。” 　　司空缈看得目瞪口呆，待袁峥打完了电话，她凑上去，好奇地指了指那个小方块，“你这是什么？” 　　“手机。”袁峥大手一握，将小方块握在手里，递到她面前，“我自己做的。” 　　他的手很大，衬托得小手机小小的。 　　他说到自己发明的时候，语速加快，一股混不在意的模样，与方才判若两人的自信飞扬。 　　这时候的袁峥，才是最有魅力的。 　　司空缈小心翼翼将那方块盒子拿过来，不禁感叹：“牛皮啊……” 　　玛丽苏小说的男配真的身怀绝技啊。 　　为啥作为反派女配，她就不能多加一点技能点呢？ 　　不给她额外的智商，至少多给她二十个亿也好极好的啊。 　　“成本才五块钱。”袁峥自信地说； 　　“还蹭了师兄的通信套餐。” 　　司空缈：“……” 　　果然穷才是第一生产力。 　　…………………… 　　袁峥以为，司空缈请他吃饭，应该去一些外面的餐厅什么的，没想到司空缈把他带到了自己家。 　　女孩子的家。 　　袁峥是第一次进女孩子的家门，以前年龄小，没谈过恋爱就进了牢里。这是出来第一朝，没想到就有女孩子邀请他……他进自己家里。 　　干净的，清爽的，精致的，硕大的落地窗，绿植盎然，布艺沙发舒适，这是女孩子家啊…… 　　一想到这里，袁峥一张黑脸立马红了起来，虽然脸红的效果在脸黑的buff下完全看不到。 　　司空缈在前面开门，开了门后，发现背后的人迟迟不动，于是回过头去，“进来啊。” 　　司空缈拿出鞋柜里的男士拖鞋，弯腰摆在地上，“穿上。” 　　袁铮见那郁金香色的棉质拖鞋，脸更红了，沉默着穿上。 　　司空缈直到把他领进了门，才想起一件尤为重要的事——她忘了删家里电脑的文件！ 　　哎哟喂，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呢。 　　但凡有袁峥老祖宗在的一秒钟，这电脑里的文件就无所遁逃。虽然袁峥现在是中立阵营的，也不妨碍他在剧情线的影响下去了混沌邪恶阵营。 　　防人之心不可无。 　　于是司空缈给袁峥倒了一杯冻橙汁儿，又用手机点了一顿大餐，看他还在好奇地瞧着她桌子上的书，赶紧溜上了楼，转移电脑里的文件。 　　“司空……”房间外传来袁峥的声音，可能想到喊姓名不怎么好，又改了口，“妙妙……” 　　“可以借一下你家洗手间吗？” 　　“可以可以。”司空缈眼看马上就要转移完文件了，点头如捣蒜机。 　　…… 　　当司空缈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觉得气氛有点点怪异。 　　袁峥坐在沙发上，双目失神，见她来了，一双浓眉大眼一点点看向她，“妙妙。” 　　他吞了吞口水。 　　“你怀孕了？”他的眼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嗯。”司空缈想，他怕是发现了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袁峥的表情，在她坦然承认的一瞬间—— 　　如堕冰窟。 　　他困难地吞咽着口水，心头不知为何，说不出地难过，“卫生间里……有……有验孕棒……” 　　原来如此，她买了一大堆，可能有几根忘了扔。 　　“你会帮我保密吗？”司空缈问他。 　　“我会的。”袁峥难过地点头。 　　他像是想起什么事，再次抬起了头，“孩……孩子的父亲，应该负起责任。” 　　袁峥结结巴巴的，但是充满了勇气地说道。 　　因为他看到，司空缈一直是形单影只一个人，不知道那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为何不负担起自己应该负起的责任。 　　“……他死了。”司空缈耸了耸肩。 　　对于孩子这件事，陆容死了跟没死没有差的。 　　她闭上眼睛，干脆说道，“我丧偶。” 　　空气中，蓦然想起了袁峥吞咽口水的声音。 　　袁峥：“……” 　　“节……节哀……”袁峥继续满眼悲痛。 　　可司空缈总怀疑自己听错了，明明袁峥的神情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感觉他的声音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 　　两人愉快地享受了一顿大餐。 　　“你真的可以进入别人的手机吗？”司空缈装作不知道一般，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袁峥点了点头，谦虚地道，“并不是什么好技能。” 　　“那……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个群。”司空缈眨了眨眼睛。 　　男配的好技能，为何不能让她先享用一下呢？ 　　本来开始袁峥不同意，可司空缈说，这个群是关于她的，有人在里面黑她。 　　袁峥一听，立马义愤填膺起来。 　　黑进别人的手机，对于袁峥来说，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袁峥很有原则地只点开了【干掉司空缈】群。 　　这是司空缈第一次不是梦中，而是现实里进入这个群，她还特意浏览了一圈群成员。 　　好好辨认哪些人曾经黑过她。 　　里面有个全黑的头像，司空缈一眼就认了出来。 　　【玛德，狗陆容。】 　　：）。 　　自从司空缈放权以来，这个群已经越来越不热闹了。 　　只有偶尔一两个她和袁峥的小道消息。 　　看得袁峥小黑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妙妙，还有几个小群，你看不看？” 　　司空缈第一次发现，男配技能如此好用，偷窥如此好玩，哪有不看的道理，“看看看！” 　　点头如捣蒜舂。 　　很快袁峥又黑进了几个群。 　　一个群叫做【其实我们不想干掉司空缈】： 　　办公室-青青：【办公室主任太坑了，她自己把团综的资料忘了，害得我们全体加班了一个星期。】 　　办公室-小叽叽：【何止啊，怕被高层发现，还不让我们算加班时间。】 　　执行部-喵大人：【怎么你们也……我们这边的副总，也是做错了件事，直接把锅甩给了我们执行部来的新人。】 　　广告部-明月：【我算是看清楚这些高层的嘴脸了。】 　　广告部-明月：【以前一个个，我对你们最好，最有人文关怀，把锅全推到司总身上。现在司总放权了，好了，原形毕露了。】 　　艺能部-溶溶：【我真的对司总黑不动了，真的好多事不是她的错。】 　　…… 　　司空缈看得心情大好，原来是以前【干掉司空缈】里加了太多领导，小员工们不敢公开吐槽，只好拉了小群。 　　这样的群不止一个，司空缈催促袁峥，多换了几个群。 　　【干掉江总】、【司空缈对不起】、【司总做法收掉妖孽】……好几个群，一看名字，司空缈就乐得不行。 　　果然是她背锅背多了，一朝卸了锅，下面的中层失去了保护伞，原形毕露。 　　让他们平时一个个装得跟抱着琉璃净瓶的菩萨一样，就好像把公司开成了慈善机构，因为有司空缈这个大恶人压着给他们顶罪。 　　司空缈一挪移开，啧，一个个菩萨露出了压迫底层社畜的恶鬼原形。 　　都是想往上爬不择手段的，谁又差着谁了。 　　这一晚上把司空缈看乐了，导致袁峥直到凌晨，才告辞回家。 　　…… 　　…… 　　袁峥还没从司空缈屋子里走出来。 　　陆容看了一眼监视镜头，心头不舒服。 　　房间里动感的音乐还在响着。 　　电视里，一个小人拿着机关枪，胡天胡地地扫射僵尸。 　　陆容走到电视机前，执着玫瑰木手杖缓缓坐下，坐到了地毯上，左手一摊，“手柄给我。” 　　顾初阳正在打合金弹头，赶紧叼了个手柄给他。 　　陆容发泄一般和他一起上阵杀敌，机关枪突突突，突得顾初阳眼睛疼，见过合金弹头打得暴力的，没见过这么狂野暴力的。 　　“不痛快，我要玩对打，拳皇。”通关后，陆容眉目一横。 　　“好，好。”顾初阳就跟一头老狗一般，伺候着小祖宗。 　　换了拳皇，两个人对打了十局，局局陆容把顾初阳摁在地上胖揍。 　　直到顾初阳第十局，第三个小人被揍到地上掉干净了最后一滴血，顾初阳终于被打得快丧失了自己对游戏的期望，“玛德，陆容，打游戏有天赋了不起啊，求求你别他妈血虐我了。” 　　正在这时候，iPad又亮了起来。 　　【陆董，袁峥离开了司总的公寓。】 　　一行字出现在屏幕上，陆容这才放开了手柄，“走了，不玩了。” 　　心里舒坦多了。 　　顾初阳亦看到了屏幕上的话，他衔恨报复一般凑上前去，“陆容，告诉哥们，你是不是患得患失了？” 　　此时的陆容，上着灰色衬衫，下面穿着休闲裤，少了平日里的严肃，多了几分闲适。 　　他听到这句话时，好看的剑眉促起，“你在说什么？” 　　顾初阳一个撑掌挪移到他身边，“我说啊，你在意司空缈啊……” 　　“怎么可能。”陆容反驳，他不过看她怀了孕，一个女人被骗了身子，恰好骗她的人又是一个狗男人，他气不过而已。 　　好歹两个人也有十几年的情谊了，他不忍心看到她双商下线，“我只是……” 　　“你就是在意她。”顾初阳直接抢白，“你不要骗自己了，雇这队国际都有名的私家侦探，用在一个小女人身上，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就是在意她，在意她，在意她！！！” 　　陆容别过脸，被说得心肠微颤，手心也汗涔涔的。 　　“可你在意又有什么用呢？”顾初阳看着陆容，眼里全是对犬类动物的人文关怀，嘴里啧啧两声，“她已经不是你的了……” 　　顾初阳在麻省心理学满分，他这充满遗憾的勾人语气，饶是陆容定力惊人—— 　　他的心头也莫名一空，一阵让人难耐的怅然若失。 　　“她已经不是你的了……” 　　像一道已经深入了心脏深处的钩子，狠狠被人一拽。 　　拉得生疼。 　　陆容自己都难以置信，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连他自己都不肯相信，他为什么会转过头去，问了这样一句话，“初阳，你认为，她要什么呢？” 　　顾初阳，就这样看着他，两只眼睛沉沉的，盯着他，像要逼出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诘问。 　　“她要什么？”顾初阳重复，又像是不明白。 　　陆容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点抖，“你认为她需要什么，我……我才能把她换回来？” 　　用词很不准确，他也不知，该怎么表达这个意思。 　　就是很奇怪，自从那一晚上，司空缈从这所房子搬出去之后，一切都变得奇怪起来了。 　　就像是一个既定的秩序被打乱了，一颗螺丝掉了，原本的一切都分崩离析。 　　他听不到每晚睡觉时的脚步声，也不会有熟悉的人影在他面前晃荡； 　　卫生间里原本放牙刷毛巾的地方空荡荡的，也没有人会在家里每一个物品贴熟悉的便签； 　　开水壶一直是干涸的，也再没有人每天都给他烧一壶水了…… 　　他原本以为，顾初阳的到来，会缓解这一切。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突然一个人离开过后的焦虑，等下一个人搬进来，就会痊愈。 　　可是没有…… 　　他只会越来越焦虑地去寻找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原来她这只兔子，在他的泥土里挖了足够深的一个坑…… 　　她每天都会跳进去睡觉。 　　有一天她蹦蹦跳跳的离开了，留下他空荡荡的。 　　她没有负责把他填满。 　　她怎么能这样呢？ 　　明明是她一铲子一铲子，松了他内心的土，将他的心凿了一个洞的呀。 　　她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 　　…… 　　顾初阳只是看着他，看到了陷入茫然无措里的陆容。 　　他有些哀叹陆容的迟钝，一个人感情的神经，怎么能钝到这种程度呢？ 　　都是宠的，妙妙把他可宠得太过了。 　　“我到你公司去看看吧。”顾初阳哀叹了一声，去看看妙妙那个死心眼，为什么会突如其然地离开你。 　　去看看你们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34章 琥珀色肉松 　　“蔡秘书？？”司空缈进了办公室，一进门吓了一跳。 　　一个男人正坐在咖啡台那边，见了她立马站了起来。 　　男人西装革履，相貌端正舒服，举止妥帖优雅，有一丝丝的贤妻良母感，“司总。” 　　“陆董，把我暂时借调过来了。”蔡秘书非常贤惠地说道，他是职业秘书，能为陆董安排尽一切事物。 　　司空缈：“？？？” 　　陆容那个狗逼想要干什么？？？ 　　司空缈浑身一紧，那一炮之仇真的伤他伤得这么深么……用得着把蔡秘书都弄来堵她？ 　　工作是工作，私人是私人。 　　她一向分得很清。 　　司空缈一直以为，陆容不会这么不成熟，现在看来，他就是一个小学鸡。 　　“他说您的饮食太不规律，还说张纤不在，您需要一个人来帮您。”蔡秘书见她脸色不好，忙向她解释，“他也是关心你，近来这么多工作，他还把我借调给你。” 　　“我不需要啊……”司空缈嘀咕道。 　　其实最近司空缈压根没有管事，天天刷完自己的工作就开始放空溜号。袁峥给她黑了好几个群，正好她做完了自己的事可以去小群看那些小领导们的翻车实录，吃瓜可有趣了。 　　她认为陆容就是嫌她做得太少了，所以才找了些借口，让蔡秘书来监视她。 　　可惜蔡秘书太纯良了，一心一意认为自家boss是什么正人君子。 　　无论司空缈说什么，他就是不听，一定要过来帮司空缈做事。 　　加上陆容那边工作又多，一个上午下来，司空缈就看见蔡秘书跟个小陀螺一样跑来跑去。 　　她不想蔡秘书真的觉得自己不干事，来嫌弃她。只好装作真的很忙碌的样子，看了好些最新上报的资料。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觉得之前的眼界太局限了。 　　自从那个梦以来，司空缈把自己的关注点都放在了剧情线上，陆容、苏锦、袁峥、傅灵灵，每个人都好像是轮番上阵。 　　按照梦里的剧情，傅灵灵奇遇不断，在被司空缈拿钱侮辱，带球跑了以后。 　　她隐居在一个鲜花锦簇空气清新的悠闲古镇，还开了一间客栈，就算是这样，依旧有浑身是血掉落在她门口的小狼狗默默守护，傲娇俊美人气爆棚的影帝拍戏租借她的客栈，发现她跟自己的白月光十分相似后，一心将对白月光的感情转嫁到她身上等种种狗血戏码。 　　当然，这些戏份占比都很少，主要还是傅灵灵和陆容的对手戏。 　　陆容在五年后，不止娱乐圈总裁一个光环了，还加上了国际前十的财阀，陆氏的继承人这个buff满点的光环。 　　啧，一想想这个玛丽苏文的世界，还蛮带感的。 　　她一直以来，就是沉浸在这样身为狗血带球跑文反派女配的恐惧中，以至于忘了看看外面的世界。 　　当她静下来，她才发现，外面的世界，也是那么鲜活有趣。 　　如今职场秋招，各大娱乐公司也在疯狂地在大大小小的电影学院招人挖人。他们鼎星的招牌一直很响亮，有固定视频平台支持，加上几位一线大咖坐镇，很多新生代的小演员都有意向签进来。 　　艺能部这边申请与平台合办一个演员综艺节目，以签约吸纳更多新生力量。 　　司空缈翻着意向表上一张张年轻鲜活的面孔，顿感心情大好。 　　她摸了摸小鲜肉们的脸，要是蔡秘书没在这里，她就可以流口水了。 　　长得真帅，身材真好，鼻子都很挺，一看就是……能力很好那种，比陆狗这种毫无技术的死傲娇好多了。 　　而且这样没有背景的小鲜肉，睡了就睡了，比睡陆容要简单多了，还不会像陆容这样衔恨报复，将两边关系闹得很不爽利。 　　以前就是太正直了，什么都要拘着、撑着、装着，其他几个公司的头头，还没她颜值这么能打呢，要么身材管理毫不合格，要么孩子都可以去武当山学艺了，都死命地营销自己。 　　其实她也长得不错啊，说不定包装包装，还能做个司总和她的101个小鲜肉综艺呢。 　　她美美地在那里打着脑炮。 　　…… 　　…… 　　中午时分，司空缈见蔡秘书走远了，赶紧拿出手机开始点餐。 　　“司总，您在干什么？”门口蔡秘书一声大喊。 　　一股倒拔垂杨柳的气势。 　　司空缈吓了一跳，她本来想点猪蹄饭的，这一家的青椒酱看起来不错，再加一瓶蜜桃味的气泡水，快乐似神仙。 　　自从领略到了街边和外卖饭食的美味之后，她就开始走接地气路线了。 　　最近她瘦得厉害，之前一直以来为了保持身材的忌口，也稍稍放宽了边界。 　　“我……我……”司空缈付款键还是没有摁下去。 　　“米其林大厨专门定制了适合司总食用的午餐，陆董让我叫您过去。”蔡秘书眼睛很尖，眼看着司空缈点开了外面app的页面，“我认为陆董也是为了司总好，司总请不要让陆董的一片苦心白费。” 　　司空缈一口气堵在心头出不来，听听，这是人话吗？ 　　闹得好像陆容是苦心孤诣的忠臣，自己是顽劣不堪的少主一样。实际上，司空缈知道，陆容就是衔恨报复，而且是这种吃饭自由都要限制的小学鸡式管控。 　　司空缈缓缓呼出一口气，他幼稚，自己却要优雅。 　　她不能跟他菜鸡互啄。 　　…… 　　司空缈被迫来到了陆容的办公室，迎面而来，是巨大的落地窗，整个房间有一种深灰色优雅的格调。 　　【哟，好大哟。】司空缈已经一年没有到这里来了，感觉他的办公室又扩建了。 　　陆容见坐在左上方的办公室一隅，他抬起头，金边眼镜支了支，“你来了。” 　　他坐得很笔直，白色衬衫很好的勾勒出他的身形，抬手间珍珠袖扣增添他的优雅，她甚至从他说话间喉头的抖动，都能闻出一股衣冠禽兽的味道。 　　但其实，谁能知道他内心里住了一只小学鸡呢。 　　“咯咯咯咯。”司空缈忍不住小小声嘲讽。 　　“你在干嘛。”陆容没看懂。 　　“学鸡叫。”司空缈别过眼不看他。 　　小学鸡陆狗，略略略。 　　“过来，来吃饭。”陆容难得温和地朝她招手。 　　午餐已经送了过来，放到了隔壁间的餐桌上。 　　虽说是米其林大厨，可司空缈一眼看去依旧食欲大减： 　　小罐子装的原味酸奶，两人份的鱼片粥，成色十足的酸甜胭脂藕，清甜的朱贝杏仁炖梨……淡都可以淡出鸟来。 　　司空缈登时没了胃口，她想吃辣的，想吃香的，想吃油油的。 　　虽然她知道那些都很不健康，可她就是很馋很馋，很想吃。 　　“过来。”陆容坐定了，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司空缈无法，只好坐了过去。 　　她心情糟透了，连陆容挨她挨得很近都毫无察觉。 　　她瞧了一桌子的菜，勉强吃了点酸的。 　　“乖，多吃点。”陆容垂下眼，把原味酸奶推到她面前。 　　司空缈见这个还能吃下去，就就着勺子，一口一口地挖。 　　她还是想念她的气泡水。 　　慑于陆容的压力，她委屈得又想学鸡叫了。 　　陆容礼仪一边优雅地用餐，一边观察司空缈有没有好好吃饭。 　　昨天顾初阳跟他说了，如果要想要司空缈回来，就要对她好。 　　怎么对她好？ 　　陆容认为，就是要有益于她的身体，他会照顾她，就算那个狗男人不要她了，他也会把她照顾得好好的。 　　司空缈的嘴角边糊上了一圈奶渍，她没有发现，嘟着丰润的嘴唇一口一口咬着勺子。 　　她的嘴唇很漂亮，倔强地微凸，酸奶给唇角染上了一种哑光的色彩，很香。 　　陆容看得有点入迷了。 　　他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极其疯狂的想法，他想亲上去，掌着她的后脑勺，舔干净。 　　就在那一刹那见，他拳头紧握，赶紧将这个危险的念头遏制住了。 　　真是单身久了，看司空缈都眉清目秀了。 　　陆容扶着额头，站起了身，“我去洗个手。” 　　拐到了洗手间，他关了门，取下眼镜放在盥洗台，狠狠浇了自己几勺水。 　　迫使自己冷静一下。 　　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告诫自己，她已经有她的狗男人了，她是个没有眼光的瘸子。 　　他之所以对她好，是把她当成不可或缺的朋友，只是可怜她而已。 　　还好，心里的那股躁动平息了下去。 　　…… 　　“我可以回去了吧？”司空缈好不容易吃完了东西。 　　用纸巾擦了擦嘴，倔强地看向陆容。 　　“你那边休息室没有床，在这里睡一觉。”陆容道。 　　司空缈：“？？？” 　　还在咯咯咯，他有完没完了？ 　　可当陆容不容拒绝，将她领到了自己休息室的时候—— 　　在她看到床的一刹那，司空缈就很没骨气地屈服了。 　　那是一张双人大床，灰色的大雁鸭绒被，舒服的鹅绒枕，格子纹床单铺就的Vividus床垫。 　　纯手工制作的大床，属于床上用品的顶奢。 　　大约就……一千来万吧。 　　以前在陆家的时候，她也是睡这种床的，睡眠质量超好。 　　后来跟着陆容出来了，她什么都舍得给陆容置办最好的，可到了自己这里，就是能省则省了。 　　陆容还真会享受，居然在办公室也安了这样一张床。 　　她根本就不可能想到，这张床，是陆容紧急调运过来的。 　　因为查了资料，想身为孕妇的她保障一个好的睡眠质量。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她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都是被肚子里揣的这货给折腾的。 　　她用手抚摸了一把肚子，心想，这就当你爹给的补偿。 　　【等周末了，就把你卸货了。】 　　她没有注意到，陆容正在观察着她，瞧她熟练地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自己尚平坦的肚子时候—— 　　莫名的，喉头微动。 　　……………… 　　……………… 　　“司空缈，司空缈，你在里面做什么，你出来！”陆容在卫生间门口敲门。 　　司空缈赶紧将章鱼小丸子囫囵吞枣一样吞了。 　　她简直都不知道这几天自己到底过的什么生活，中午逼她吃所谓的营养餐就够了，下了班之后，还不准她回家，一定要吃了饭再走。 　　晚上她想要定夜宵，还会收到他的监督微信。 　　她要被陆容这个狗逼东西逼疯了，到底什么深仇大恨啊。 　　早知道就多请一段时间的假，等他稳定了情绪再来上班。 　　嚼嚼嚼。 　　等她消化完了，心里存着气扭开了卫生间的门。 　　谁知一开门，陆容正好撑着手臂倚在门外。 　　男人手肘撑着门框，居高临下瞧着她，堵住她的去路，“你又吃了什么？” 　　他随着嘴角一路看下去，她穿了件紧身的灰色羊毛衫，胸口糊了一团掉落的肉松。 　　这段时间，他本来挺满意的，晚饭留她一起吃，正好杜绝了她和小黑狗亲亲我我的一起买菜做饭定外卖辣眼睛。 　　可她也太任性了，明明做了母亲，还像少女时那样，不知忌口腹之欲。 　　居然跑到了卫生间，就为了吃一块零嘴。 　　真就这么好吃？ 　　这样想着，他伸手去，食指触碰那团琥珀色的肉松。 　　软软的，像棉花糖。 　　“你说，这又是什么？”他嘴角微勾。 　　鬼使神差地，在触摸到那团肉松的时候，轻轻使了力，按压了下去，被按压的部分，软软地陷落了下去。 　　真的像棉花糖一般。 　　他收回了手，将沾回来的肉松，往舌苔一点。 　　咸鲜的，还有奶油味道。 　　抬眼的时候，他发现司空缈的一张俏脸蒸熟了，头低低的埋着，看不清神色。 　　“你怎么了？”陆容弯下腰，想要去一探究竟。 　　谁知被女人伸出手来，狠狠推了一下。 　　“陆容，你不要脸！”她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狠狠剜向他。 　　这人怎么能这么欺负她呢？ 　　他当她是什么了？一只手指往她胸口摁，事了还将胸口上的那块肉松给舔了一下。 　　他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陆容被她一推，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方才的触感，是她的……胸脯…… 　　她司空缈也是有胸的…… 　　他的脑海里，不知为何，就像放灯片一般，回到了两人少年的时候。 　　那时候司空缈才十几岁，才来陆家， 　　他知晓了她的身份，她是那个人的女儿，还是姓林的女人带来的，对她充满了敌意。 　　姓林的女人让他帮司空缈熟悉环境，他偏不帮，留她怯生生地面对陌生的环境。 　　她甚至笨到连自己该住哪间房都不知道。 　　她似乎住惯了别人不要的房间，陆家老宅几十间房，她偏偏将自己安置在杂货间里。 　　她这样的伏低做小，陆容总感觉有阴谋，便趁她不注意，悄然打开了门。 　　门内，少女正坐在仅容一人睡下的小床上。 　　轻轻褪下自己胸口的棉布，那布罩简陋得可笑。 　　身材窈窕，皮肤雪白，美得令人发颤。 　　她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惊惶地抬起了头，她的眼睛恰巧对着他的眼。 　　她惊慌失措又满脸通红地用衣服遮住了自己，“出去，你先出去。” 　　陆容果真出去了，脑子还晕晕乎乎的。 　　待少女换好了衣服，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门，瞧见他还站在门外脸都羞得快要滴血。 　　他为了缓和气氛，问了一句，“刚才，看的是你的背吧，对吗？” 　　这么平，应该是背部才对。 　　只见那少女满脸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像一只受尽了的委屈的小兔子一般，抹了一把眼睛，全是泪。 　　“嗯。”她颤抖着声音回答。 　　她哭着与他错身而过。 　　神识回到了现在， 　　司空缈过去与现在的脸相重合，她再也不是那个寄人篱下的少女了。 　　只见她狠狠地看着他，右手举高，中指高高竖起，“你这个死流氓。” 　　说着，大跨步走出了卫生间，消失在他的余光中。 　　那柔软的手感还停留在指尖，陆容闭上眼，镇定了一下心神。 　　他真的有问题，该去看一下了，他怎么会对司空缈做出这种事…… 　　怎么会对她做出这种事…… 　　直到他揉着眉心回到办公室，他都没发现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按照原本的剧情线，傅灵灵被办公室的人欺负，会到楼道间来哭。 　　陆容正好撞见了，这是他第一次与傅灵灵与众不同的独处时间。 　　后来时间线被司空缈强行改变了，傅灵灵不再在办公室打杂，而是进入了伯利策划团队，在樊随的歧视下备受打击。 　　办公室是十五楼，时间线里，她顺理成章地在楼道哭泣。 　　广告部是十四楼，傅灵灵还特意跑上来哭，跑到了临近陆容办公室的一侧。 　　可惜陆容满脑子的司空缈，司空缈少女时哭泣的样子，司空缈愤怒时向他竖中指的样子，司空缈那微微起伏有一点点波澜的胸，司空缈胸口那块味道很好的—— 　　琥珀色肉松。 第35章 酸鸡 　　司空缈正在睡午觉，现在每天中午，是她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候。 　　就算这是在陆容那个狗逼东西的办公室里，也不影响她的幸福指数。 　　Vividus的床垫睡上去如堕云端，柔软的大雁鸭绒被让她舒服得简直要到天上去，而且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和她一起享受了，全程一点都不闹她。 　　可这一天，她很不爽。 　　因为陆容把她摇醒了。 　　她这个人起床气很足，眼睛跟刀子一样射过去，想把摇醒她的狗男人捅个对穿。 　　男人穿了一件灰衬衣，坐到了床上，衣服抿成了好看的褶皱，“你最近，是不是没有什么事儿？” 　　司空缈一个激灵就蹭起来了，满脸戒备地望着他。 　　敢情是他发现了她上班溜号，所以要来压迫员工，增加她的工作量？ 　　她可冤枉，以前是过劳死的节奏，现在她只不过恢复了正常执行总裁的工作量。 　　她是借了巧力，动作又麻利，所以空余的时间比较多，该完成的任务，可是一个都不缺的。 　　她鲜活的表情，就这样映在陆容的瞳孔中，平时不轻易见人的兔牙呲起，加上毛茸茸的睡衣，像一只正要炸毛的垂耳兔。 　　这几天，她在他这里越来越放松了。 　　今天干脆带了一件带有两只大长耳朵的带帽睡衣来，粉色的，有一点点少女的可爱和倔强。 　　这很不司空缈。 　　在所有人眼里面，司空缈应该是铁血战士，可以手撕异形那种； 　　或者是科幻电影里，【I\'m come back】的筋肉终结者，施瓦辛格那种。 　　那曾经有着少女情怀的司空缈，可能只有在陆容的脑海里模糊出现过。 　　那时少女才到陆家，穿得土土旧旧的。 　　陆家让佣人带着她去高档商场里选衣服，那商场是陆家开的，可以随意选。 　　结果少女欢欢喜喜地跑去了隔壁几条街的女人地下城，挑了好几条粉色的秋裤，回来的时候，书包上还挂了一只垂着耳朵的粉色兔八哥。 　　结果她被狠狠地嘲笑了，不止是她的新同学，连佣人也扎堆说起新来的小孤女，真是土得掉渣。 　　就连陆容都听到过几次，女佣们嘲笑司空缈的话语。 　　这样敏感的少女，不可能没有听过。 　　她的天真与纯粹，可能只持续了几个月，就完全消失于这个世界，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陆容再也没在司空缈身上看到过任何粉色的东西了。 　　司空缈见陆容盯着她，心头一阵发毛，赶紧拿小被子捂住自己的身体，“你想干嘛？” 　　这个随意摸人胸脯的狗逼东西。 　　“呵，挺好的。”陆容嘴角一勾。 　　她比以前放松了，也比以前自由了，这挺好的。 　　可一想到，她的改变可能是因为另一个男人，陆容的脸又不自觉地垮了。 　　司空缈见他脸色变了又变，心头打突突，总感觉这狗逼又要算计她了。 　　“说正事。”陆容换上了一副不好惹的严肃面孔。 　　搞得司空缈都挺直了背脊。 　　“初阳要来公司了，你去指导指导他。”陆容道。 　　谁？ 　　顾初阳？ 　　司空缈怀疑自己听错了，就像看神奇海螺一样看着陆容。 　　“你说的，是那个初中就拿国际物理大赛金奖，十六岁上Q大，十八岁物理数学双学士毕业，然后去麻省理工深造，两个诺奖获得者对他二对一辅导，并且业界声称，将是最年轻诺奖获得者的，顾、初、阳？”司空缈机关枪扫射一般，一口气说完了所有话。 　　“对，就是那个在麻省已经拿到了教职，却非要回国逐梦演艺圈的顾初阳。”陆容怂了怂肩。 　　明明可以当一个名声斐然的科学家，却企图通过另一种“声名斐然”的方式出名。 　　逐梦演艺圈这种理想，简直是震慑世人。 　　“我以为他只是回国度假，顺带相个亲的。”司空缈捂眼。 　　“我也以为……”陆容不自觉接口。 　　很快他又调整回来，看着她，“但你放心，初阳学什么都很快，做这一行肯定也手到擒来。” 　　不，这不是他的问题，是整个娱乐圈问题好伐…… 　　司空缈捂住眼睛简直不敢睁开看这美丽新世界，“陆董，你要知道我们公司……emmm……” 　　“不光是我们公司，娱乐圈绝大部分的演艺界人士都处理不了鸡兔同笼问题。” 　　甚至能解二元一次方程式，都能在综艺节目里被称为学霸了。 　　所以顾初阳这把四十米长的牛刀，到底是来干嘛的呢？ 　　来带领如小鸡子一般的小花爱豆一起探索量子物理的世界吗？ 　　还是坐在火炉旁像一个老嬷嬷一样和他们畅谈狭义相对论呢？ 　　“顾初阳，他应该回去实验室，麻省有世界上最好的实验室等着他。他……他还有今年的世界物理大会要参加。”司空缈撑起身子，认认真真地说。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活法的权利。”陆容反驳她。 　　“可是……”司空缈想要争辩。 　　陆容伸手，弹了弹她的睡衣，“就像这件衣服一样。” 　　他的指尖弹到了她的肩膀，她的身体感受到了那股小小的力，在她心头，就像有人拿了小榔头，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 　　司空缈默默抹掉了这种感觉，别过了脸，“别扯我衣服。” 　　“你就知道纵容他。” 　　司空缈嘀咕。 　　这狗陆容，最是护短了。 　　看他以后有了自己崽崽该怎么办，得宠到上天啊。 　　这般想着，躲进小被子里的手手悄悄捂住了肚子，【可惜，这个崽崽享受不到了。】 　　陆容护的，肯定是他真正喜欢的人。 　　原著剧情线里，是傅灵灵和她的孩子； 　　而现实中，无论还是不是傅灵灵，都不可能是司空缈和她肚子里的这个崽崽。 　　狗陆容，是绝对不可能喜欢自己的。 　　从很小开始，司空缈就是很清楚的，就是这样清楚，却还傻傻地追了十几年啊…… 　　其实……她也想有一天，像个真正的女孩子一样，被人护的。 　　“你再好好睡一会儿吧。” 　　“初阳，他这几天都在熟悉环境，上午又探班去了，下午才会过来。” 　　耳边，又是陆容的声音。 　　他的手搭在被子上，给她重新盖到了脖颈处，“你先安心，他并不是对娱乐圈一无所知。” 　　“他对待所有事都跟他的实验一样，会先调查了解到最好。” 　　“我知道的，我知道他有多厉害。”司空缈叹了一口气。 　　………… 　　顾初阳到司空缈面前的时候，皮肤晒得黝黑，高高的个子，一张斯文儒雅的脸，就剩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司空缈好几年没见他了，只觉得他真是越长越有儒雅气质了。 　　可惜这样的儒雅气质，斯文外表，却配上了一个非常二哈的性格。 　　他见了司空缈，三步并两步地冲上去。 　　“妙妙，要抱抱。”大长臂张开。 　　像个孩子一般。 　　司空缈这才真心真意地笑起来，张开自己小刺猬的柔软肚皮，去拥抱他。 　　“初阳，我真的，好想你呀……” 　　她年少时的朋友，她最亲爱的伙伴。 　　陆容本来坐在位置上，处理一份临时文件，见了两个人见面的场景，不自觉移开了眼睛。 　　【他都没有被抱过。】 　　陆容的脑海里，不自觉响起了这句话。 　　司空缈和他这么多年以来，同吃同住，相敬如宾。 　　她从来没有这么抱过他，一次也没有。 　　酸得一鸡。 　　更糟糕的是，那该死的余光，甚至还瞟到了顾初阳的爪子，不要脸地握住了司空缈雪白的手，还往上面蹭了蹭。 　　【不要脸。】 　　一个明明已经有了小黑脸情夫，肚子里还揣了个不知道是谁的崽崽。 　　一个明知道对方名花有主，还有对其上下其手。 　　两个人都不要脸。 　　陆容彻底不想看了，专心把一天的扫尾工作做完。 　　办公室的两个人坐到沙发上，一会儿女方发出咯咯的笑声，一会儿男方声音陡然高昂。 　　他最忠心的秘书，竟然还给两人倒茶。 　　“蔡秘书，我渴了。”陆容背对着两人，眼睛看了眼硕大的落地窗，下面芸芸众生。 　　“好的，陆董，我倒完茶就过来。”蔡秘书丝毫不知老板所思所想。 　　“咯吱。”手上的笔，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 　　“妙妙，我们去吃好吃的！”顾初阳欢快地看着司空缈。 　　好吃的！ 　　司空缈一听到这三个字，眼睛就开始发光，舌苔就开始冒酸水。她被陆容那个狗逼东西折磨了快一个星期，都快忍不住当场手刃陆狗了。 　　顾初阳实在是太好了，顾初阳实在是太懂她了，这样的人才就是应该逐梦演艺圈，干什么关在那冰冷的实验室。 　　“阿容，你说好不好？！”还没等司空缈回答，顾初阳又伸过脑袋去，问正在专心工作的陆容。 　　陆容也随着顾初阳的声音，转身看了过来—— 　　司空缈心中一紧，生怕狗陆容毁掉她觅食的机会。 　　赶紧手掌一撑，蹭到顾初阳跟前，“好好好好好。” 　　她连说了好几个好，又怕顾初阳反悔，脑袋凑上去，歪着小脑袋，丰润的嘴唇啄了他脸颊一口。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对不对？” 　　顾初阳生活国外多年，这样的接触稀疏平常，何况是他少年最好的朋友之一。 　　“好！”他咧嘴笑开了。 　　“咔擦。”不远处，钢笔发出了更加奇怪的声音。 　　顾初阳和司空缈被这个声音吸引，朝陆容看了过去。 　　两个人一同转过去的样子，又同时看向陆容的样子—— 　　像看一只狗。 　　陆容：“……” 　　…… 　　“你们去吧，我还要加班。”陆容搁下那只已经被他掰断了的钢笔，悄然收进袖口，低下了头看报表。 　　“你不去，还有蔡秘书呢。”司空缈乐得陆容不去。 　　可见蔡秘书贤妻良母地陪了她这么久，不请他吃顿饭说不过去，遂道。 　　“蔡秘书也要加班。”陆容补充。 　　司空缈：“……” 　　个狗逼东西。 　　司空缈压根就不想理陆容了，拉着顾初阳就想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顾初阳回头看了眼陆容。 　　见那五十几平米的宽大办公室里，陆容正埋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他突然觉得陆容蛮狼狈的。 　　因为他视力比较好，看得见陆容的资料拿反了，还有他的笔已经断了。 　　敢情是因为妙妙亲了自己，没有亲他？ 　　呵，不自知的醋缸。 　　“妙妙，你等一等。”顾初阳温柔地对司空缈说道。 　　然后转过身，掩了门回去找陆容。 　　…… 　　司空缈心头祈祷，顾初阳千万别把陆容带出来。 　　哪知过了几分钟，也不知顾初阳用了什么方法，陆容果真出来了。 　　脸还有点黑。 　　只见陆容低下头，瞄了司空缈，说了一句：“背着我乱吃东西，想都别想。” 　　司空缈：“？？？？” 　　她很想知道，顾初阳到底跟这只酸鸡说了什么？？？ 　　他到底使了什么激将法，才让这只酸鸡跟他们一起去吃饭的。 　　…… 第36章 知晓 　　陆容没想到，顾初阳带他们来了东城最好的火锅店。 　　订的是一个安静的包间。 　　陆容下意识阻止，“初阳，她不能吃火锅。” 　　司空缈本来见了那火锅牌子，要跳起来的，当即好像被人手里提这个板砖，拍矮了半寸。 　　这他妈都走到门口了，能不去？还能忍？ 　　怨愤地盯了他一眼，两只眼睛钢刀，刷刷往他身上割。 　　来，刀在手，杀陆狗。 　　快意人生，她不介意铁窗泪一下。 　　这样强大的怨气，就连顾初阳都感觉出了，陆容这个死直男还是无知无觉。 　　顾初阳叹了口气，将司空缈护崽一样护崽身后，“能吃，怎么不能吃？！” 　　眨眨眼，让陆容少说两句。 　　孕妇又不是一级保护动物，他用得着这么护吗？ 　　顾初阳想起天天晚上，在他打游戏的时候，陆容都抱着一大堆书，在那里啃。 　　他依稀记得几本—— 　　《孕产妇饮食这样吃就对了》 、《怀孕40周看这套就够了》、《跟老婆一起怀孕》、《怀孕期爸爸该做的事》…… 　　甚至一边看，陆容那张不常笑的脸，都会冒出一两勾诡异的笑容。 　　顾初阳不明白，喜当爹有什么好值得欢喜的，可能陆容自己都不明白，他对妙妙的感情。 　　结果看了这么多，可能陆容也默默做了很多，不过妙妙非但没有感激他，看起来反倒是越来越恨他了。 　　啧，直男做到这个地步，真是可悲啊。 　　…… 　　“妙妙啊，你有没有觉得，平时工作很压抑？”顾初阳夹了块麻辣锅里的肉丸子过去，顶着陆容刀子一样的目光，夹到了司空缈碗里。 　　司空缈哪里敢耽搁，沾了点香油，赶紧往嘴巴里塞。 　　嚼嚼嚼。 　　幸福感瞬间满溢了胸膛。 　　“……你可以吃这个番茄，还有这个菌汤，红汤少吃……” 　　陆容还没插完话，顾初阳就一眼瞪了过去。 　　他可算是发现妙妙和陆容之间的矛盾了，总的说来，就是一点—— 　　陆容是凭本事单身，凭本事处男的！ 　　怪不得妙妙把他破了身之后，立马踢了开去，找了个善解人意的小黑脸。 　　要天天和这傻逼在一起，不被逼疯才怪。 　　这几天他一直在公司观察，发现公司的人其实对妙妙是不满的，妙妙之前的做法太过强横，陆容又缺乏了在中间的调节。 　　导致明明是妙妙一手创办的公司，结果生生在她手里失控了。 　　妙妙现在是干脆甩手什么都不做了，陆容其实早就发现了，他所做的，也只是默默把烂摊子揽了起来，明明辛苦又费心，却什么都不跟妙妙说。 　　顾初阳敢打包票，如果不是陆容有那张脸，赢在起跑线上。 　　他顾初阳早就在初中就能和妙妙he了，现在估计孩子都能在幼儿园做拉格朗日了，哪里还能轮得到这只陆狗汪汪汪。 　　害得他操碎了心。 　　…… 　　听了顾初阳的话，司空缈嘴里抿了最后一口肉渣，她垂下眼睑，点了点头。 　　陆容蓦然收紧了放在大腿上的左手，握成了拳头。 　　那张薄唇抿到了一个倔强幅度，很是狼狈。 　　顾初阳瞄了眼陆容，陆容心头肯定是难受的，可好歹，他知道妙妙离开他的原因了。 　　“妙妙，前段时间我跟陆容商量了。”顾初阳筷子搅了一下自己的耗油蘸碟，“我打算进入这个行业工作，这一行，我确实不甚熟悉。” 　　司空缈听着，抬起了大大的眼睛。 　　“鼎星与锦鲤视频有一个合作综艺，叫《寻找演员》，想必你也听过。” 　　司空缈点了点头，好多小鲜肉报名来着，想着小鲜肉，她的心情也随之变好。 　　等把崽崽给卸了货，她就无忧无虑地去找小鲜肉。 　　她要过阳光新生活。 　　“鼎星打算以这个综艺为饵，吸纳大量新生力量。”顾初阳目光灼灼地瞧着她，想到以后要做的事情，呼吸有一些急促。 　　“陆容打算将艺能部独立出来，以经纪公司形式发展。现在这个项目缺一个总负责人，妙妙……你有兴趣跟我大干一场吗？” 　　司空缈眨了眨眼睛…… 　　其实梦里面，也有这个综艺。那时候顾初阳没回国，她亦一心操心顶奢伯利，压根没在意这个事情。 　　是另外的人负责的这个项目，很多地方做得差强人意。 　　但这个节目还是爆了。 　　当时司空缈偶然见了这节目的盛况，还在感叹，这样好的题材，给她做，一定不止是爆，而是大爆特爆！ 　　“妙妙？”顾初阳凑过去，“你怎么了？” 　　司空缈几欲落下泪来。 　　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之前自己的格局有多小，明明只要转一个弯，就能看到更高更远的地方。 　　她跟傅灵灵去计较什么呢，她跟那个梦去计较什么呢？ 　　她为什么要让自己余下的一生，都活在那场梦的阴影里呢。 　　她明明有足够的青春，足够的才华，足够的能力，去为自己打拼更加壮阔美好的未来啊…… 　　“我……我去个洗手间……”司空缈慌忙站了起来。 　　拿着手包往外跑。 　　“司总……她……哭了吗？”蔡秘书小小声的，他有些难以置信， 　　司总居然会哭。 　　司空缈听到了，但是步子已经迈到了门口，没法回答他了。 　　她想说她没哭，相反，她快要笑死了。 　　走出包间的步伐，就好像焕然走出新世界一样。 　　绝美制片人与她的101个小鲜肉，她来了。 　　练舞室里的小宝藏们，她来了。 　　电影学院的小老公们，她来了。 　　还有各位幼儿园小学初中的养成系们，她…… 　　会加油的。 　　…… 　　“陆容，快去！”顾初阳见妙妙居然哭了，心知这就是好机会，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眉眼如刀，一横。 　　陆狗快跑，追到盘子，这身娇体软的小飞盘就是你的了。 　　陆容眉眼微沉，没有动。 　　“你都把这个大综艺给她了，不在她面前表现下？”顾初阳只觉得陆容傻，这样吃力的事都做了，还不讨到好，“真要等到晚上，她和小黑脸烛光晚餐来庆祝？” 　　一听到小黑脸三个字，陆容拐杖一驻，横着脸追了上去。 　　啧，陆容的胜负欲，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强。 　　……………… 　　…… 　　另一个包间里，火锅烟雾缭绕。 　　“高小姐，给我们唱一首《青藏高原》好不好？”肥头大耳的投资商耳朵扇了扇，抱着一个小模特亲了一口，对着对面女人的胸这么说。 　　是的，他看对面女人的时候，只看胸。 　　对面风情娇艳的女人穿了一件低胸长裙，将胸线勒得紧紧的，勒出呼之欲出的球，那白嫩的深沟几乎吸引人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 　　他们虽然抱着各自的女伴，但他们所有人都用那种下流又充满**的眼光，看着年轻美艳，独树一帜的女人。 　　就算是抱着一百个坐在大腿上的小模特，也抵不上伸手触碰一次这女人的美胸来得爽。 　　【唱草泥马之歌，你要不要？】 　　高灼星很有艺术性地翻了个白眼，娇声道，“哎哟，人家喝酒喝多了，先去个卫生间。好不啦，邓总？” 　　“去去去。”邓总见高灼星跟自己说话了，忙不列颠地点头。 　　高灼星妩媚一笑，优雅地拉开了椅子。 　　她每走一步，就像在走t台，臀部摇摆，摇曳生姿。 　　后面一桌子的男人都看呆了。 　　就算包裹完全，他们也能看成—— 　　T台.avi。 　　…… 　　草泥马。 　　我草泥瞳画娱乐全家。 　　高灼星一出门，拐了弯，躲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取出一盒女烟，翘着腿抽了起来。 　　她喝得有点多了，摇头晃脑地想：这日子没法过了，要么早个男人息影，要么改明背个炸弹去炸了瞳画娱乐总部吧。 　　高灼星吐了个烟圈，美艳无双的脸色，露出了一丝天凉王破的决绝。 　　就算她高灼星穷死，用丝袜上吊死，喝酒摔下大桥而死，她也不愿意跟那群肥头大耳的投资商去做交易。 　　她可是个正义的颜控。 　　想到这里，她有点尿急。 　　抬头看了眼厕所的标志，匆匆走了去。 　　…… 　　厕所外面，站了一个身高颇高，身材颇好，颜值也非常正的男人。 　　高灼星抬起头，朦胧的醉眼鉴定了一下男人的鼻子。 　　很挺，很大，那方面肯定……也很好。 　　嘿嘿。 　　她正准备走过去，男人就拦住了她，“小姐，能把烟熄了吗？” 　　厕所里有个孕妇，闻不惯烟味儿。 　　这句话他没说。 　　“不、能。”高灼星身体快要倚靠过去了，将那烟嘴部分，往自己的胸口一插，刚好插到沟中，稳稳当当。 　　“帅哥，要熄烟啊？你自己拔出来就可以熄了哟。”这大帅逼的颜值，正好戳中了高灼星的点。 　　调戏小哥哥，实在比与那群肥猪华山论剑令她愉快太多。 　　她完全没发现，那帅逼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 　　…… 　　司空缈一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陆容拄着拐杖，急急往回走。 　　而一个脸特别美，胸更美的女人，正追着陆容—— 　　抖胸。 　　司空缈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女人。 　　瞳画娱乐的高灼星，演一部网剧就爆红的新生代女星。很可惜后续资源发力，爆了快两个月了，连个像样的代言都接不到。 　　没想到会喝醉了来这里耍酒疯，也不知道她经纪公司的艺人管理是怎么做的。 　　不过说实在的，高灼星无论脸还是身材，当真是一等一的好。 　　啧，想招这样的艺人，也不知用美男计好不好使。 　　就算不好使，让狗仔拍到，也不失为一个除掉竞争对手的好办法。 　　这般想着，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去解救狗陆容的想法，这样下去，正好大仇得报。 　　于是她拿出电话，打给了顾初阳，让他随自己提前离开。 　　…… 　　…… 　　“妙妙，你不怕陆容真的接受投怀送抱的妹子？”顾初阳一路送了司空缈回家。 　　到家之后，司空缈留顾初阳坐了一会。 　　“他不喜欢那一型。”司空缈给顾初阳倒了一杯气泡水。 　　陆容审美不好，他审丑，只能欣赏傅灵灵这种平平无奇的美貌。 　　“啧，我还以为你是大度不吃醋呢。”顾初阳啄了一口，怪不得妙妙喜欢喝，果真很爽。 　　“我不喜欢他了。”司空缈说道，“初阳，咱们不提他了，好不好？” 　　顾初阳只好点头，正在这时候，司空缈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 　　屏幕光亮出现了一瞬，就被司空缈摁熄了。 　　顾初阳假装没看到，演技很自然地别过了眼。 　　直到拜别了司空缈，他才感受到心如擂鼓的感觉，他看到了上面的微信，他看到了。 　　一个叫做【财神到喜洋洋】的人发来的—— 　　【明天早上先做B超检查，再安排无痛人流。】 　　【你考虑清楚了。】 　　玛德，不行，他得赶快跟陆容说。 　　还没走几步，顾初阳手机就响了，是司空缈发来的微信。 　　妙妙：【初阳，你是不是看到了？】 　　顾初阳过目不忘的本领，司空缈是知道的。 　　妙妙：【拜托拜托，千万不要跟陆容说，求求你了，初阳。】 　　顾初阳：“……” 　　妙妙：【你是他的好兄弟，也是我的好朋友，对吧？】 　　顾初阳顿住了脚。 　　…… 　　高灼星的小助理向陆容不断道歉，哭兮兮地说道高灼星被逼陪酒的经历。 　　陆容揉了揉额头，让保镖送了醉得不省人事的高灼星回去。 　　他心情不好，一早睡到大天亮，第二天早上才看到十几个未接电话。 　　都是私家侦探打来的，说是已经把袁峥的底细摸清楚了。 　　陆容揉着头发，有些懒散地让对方将资料传了过来。 　　他本来想下午看，或者吃了个早饭看的，可鬼使神差，他当即打开了—— 　　上面袁峥的生怕资料、近期动向与过去时间线脉络，一清二楚。 　　陆容越看，脸色越是变化。 　　从资料看来，司空缈与袁峥的接触，并不如外界传言那样。 　　相反，少得可怜。 　　资料里，就连司空缈司机的口录也附上了，证明袁峥除了一次之外，从未上过司空缈的车。 　　直到看到了最后，私家侦探得出了结论—— 　　【我们有充分证据证实，司空小姐与袁峥先生并无关系，最多只是点头之交。】 　　一股巨大的恐慌弥漫了陆容的心口，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未曾有过的—— 　　奇怪的感觉。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孩子…… 第37章 权衡 　　陆容呼吸急促起来，那心中巨大的诧异与惊喜笼罩着他。 　　孩子是他的，妙妙的孩子是他的。 　　从头到尾，妙妙的男人都是他，都只有他…… 　　包括车上的那一次，也都是他和妙妙的第二次…… 　　妙妙当时只是生气了，说话来气他的。这都不是真的，妙妙从头到尾，从头到尾都一直一直爱着他啊…… 　　陆容锤了自己两下头，他到底是怎么了，妙妙这么浅显的谎言，他居然信了…… 　　想到这里，陆容赶紧翻出了手机，翻到妙妙的微信。 　　妙妙的微信头像，是个简笔签名——司空缈。 　　很不少女，也死板，其实真实的妙妙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陆容心中愧疚难当，这么多年，他一直因为心中的芥蒂，不曾关心过她，一直都是她在照顾他，关怀他，他为她做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他吸了一口气，抖着手发了一句话： 　　有陆：【妙妙，你在吗？】 　　为了不表现突兀，他找了一个emoji的笑脸。 　　看起来太不可爱了，不给人亲近感， 　　他赶紧搜索了一番，找到了购买表情包的通道，下了几个比较平易近人的表情包。 　　挑了一个最可爱的小兔子，耳朵垂垂的，怯生生地看着人。 　　他发了过去，【妙妙，妙妙，你在吗？】 　　小兔子.jpg。 　　等了很久，妙妙也没有回复他，妙妙……是不是讨厌他了。 　　陆容垂下了头，紧紧握住手机。 　　再坚强的女人，在这个时候都希望有个依靠的，是他失职了。 　　………………………… 　　“顾初阳，顾初阳！” 　　陆容拄着拐杖，快步走到顾初阳的房间，发现对方死猪一样呼呼大睡。 　　玛德，早上几点了。 　　“顾初阳，你醒醒，你醒醒！”陆容坐到床头，把顾初阳残忍摇醒。 　　顾初阳迷迷糊糊睁眼，他昨晚挣扎了一个晚上，完全没有睡好。 　　好不容易睡着了，现在这个遭天杀的又来吵他，他忍了一身起床气猛然睁开眼—— 　　一见到陆容那张脸，想起了妙妙半夜的话，他的起床气又萎了。 　　做贼心虚地撑起了身子，露出一身肌肉美好的身体。 　　“顾初阳，告诉我，该怎么哄妙妙？”陆容挪过来，赶紧问道。 　　他瞄了一眼顾初阳的满身肌肉，虽说身材比例没他好，他还是产生了危机感，“告诉你，别觊觎妙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顾初阳，你知不知道，我要当爸爸了。” 　　顾初阳脑袋迷迷糊糊的，乍听到这句话，僵在了原地。 　　他细细品了品。 　　“你怎么，初阳？”陆容心情从未有如此好过，他想把自己的喜悦分享给初阳，“妙妙的孩子，真的是我的！” 　　顾初阳终是反应过来了，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更严重的事。 　　妙妙肯定是知道孩子是陆容的，就算是这样，她也执意要打。她真的讨厌陆容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他一双眼睛，直直望向满心欢喜的陆容。 　　不由地……咬住了牙。 　　“你怎么了？”陆容见他满脸凝重，毫无喜悦之情，心尖尖一跳。 　　“你不为我开心吗……”陆容心头又一股不好的预感，笑容逐渐凝固。 　　顾初阳看着陆容表情的变化，突然想起了自己，最初为什么要放弃追求妙妙。 　　他第一眼见到妙妙，就被吸引了。 　　那个年纪的她，一个贫穷的少女闯进了他们豪门的世界，顾初阳从来没见过，这样像栀子花一样芳香洁白的女孩。 　　她漂亮又倔强，人又单纯可爱，在那个年龄，任谁见了都会心动。 　　除了他，还有几个发小，甚至还有那个陆云，也在暗戳戳地觊觎着她。 　　陆容是里面长得最好的，可也是最差的选择。 　　那时的他深陷在泥潭里，很深很深，拔不出来的泥潭…… 　　陆容父亲风流，外面不知养了几个女人。这也直接导致了他母亲的自杀，后来外面的“姨娘”因生了儿子上位了。 　　不久之后，陆容又遇到了绑架，失掉了一只脚，性格变得冷漠、敏感又危险。 　　那些花团锦簇中识得的朋友都远离了他，留下来陪伴的只剩下寥寥几个。 　　那时候他开始练习格斗，去地下决斗场，每次都打得头破血流。 　　他开始不上学，交了很多社会上的人。 　　一开始，他的继母还雇了很多流氓混混来收拾他，每次都被他收拾得很惨，后来这些混混都不来了。 　　那时候很多人都知道，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心是黑的。 　　只有司空缈不知道，那个小孤女就这么在一个普普通通的白日，闯进了陆容的生活里面。 　　她那样纯粹地爱着高岭之花一般的陆容，陆容表面百般厌恶着她，可他却也不自觉地，向着小孤女向往的目光，渐渐把自己伪装成那样的人。 　　“高岭之花”只好假扮成真正的高岭之花，顾初阳眼睁睁地看着陆容的改变—— 　　他为了不弄得一身伤，不叫那小孤女惊叫，只好不去地下角斗场了； 　　他不与社会上的人来往了，他开始再也不说那种很脏的脏话了； 　　他开始去学校上课，并每一次都获得优秀的成绩了…… 　　可能连司空渺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爱与崇拜，让陆容从深渊里拔出来。 　　他得装，在她面前，装成最好的自己。 　　面对这样子的陆容，顾初阳没法再表达对妙妙的爱意，他知道，妙妙对他到底有多重要。 　　这个世界上，原本谁都不需要他，可妙妙需要。 　　“阿容，你老实告诉我一件事。”顾初阳严肃了表情，郑重其事地看向他。 　　“你说。” 　　“你喜欢妙妙吗？”顾初阳盯着陆容，想要逼问出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这个问题很重要，你必须老实告诉我。”不要再躲避，不要再躲避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了，“阿容，你喜欢她吗？” 　　“你如果不喜欢她，这个孩子，还不如不要的好。” 　　陆容敛下眉，拳头一点点握紧。 　　“我要这个孩子。”陆容说，他闭了眼，“顾初阳，我不想失去她。” 　　他说得有点急，额头有一丝薄汗，一点也不若平常一般严肃端庄，“如果她和我以外的人在一起，我会疯。我会抢到她，不择手段地得到她。” 　　“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那个袁峥，我真的恨不得去……” 　　“杀人犯法杀人犯法……”顾初阳赶紧打断掉，“你或许可以去其他地方消耗掉你无用的精力。” 　　“妙妙现在是双生子的人……”陆容小声道，脸有点红。 　　“槽……”他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这辈子除了她，我真的想不出来，我能和谁在一起。”陆容脸有点红，抬头看向顾初阳，“可能这不止是喜欢，可我……我还不知道……” 　　我还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她。 　　毕竟过去的十几年，他防着她，避着她，从来不知道敞开心怀来喜爱她，到底是怎样一个滋味儿。 　　“顾初阳……” 　　“你闭嘴。”顾初阳从床上跳了起来，露出一个大裤衩。 　　他连忙去捡床上散落的衣物，边穿边毫不客气地一脚向陆容踢去，“快走！” 　　“怎么了？”陆容不由地也站了起来。 　　“I妙妙去打胎了，再晚点，你娃就没了。”顾初阳看了一眼挂壁上的钟，迟疑地说了一句， 　　“可能现在就没了。” 　　陆容：“？？？？” 　　陆容：“！！！！！” 　　陆容：“顾初阳，老子阉了你！” 　　阉人犯法，阉人犯法。 　　……… 　　财神到医院依旧很喜庆，几个老婆婆老爷爷一边输水，一边讨论八卦。 　　“你们看到今天周小五的偷拍没？”带花的老婆婆问。 　　“看了看了，那你喜欢的，演谢韶光的妹妹嘛……”比较文静的老婆婆接口，“那个妹妹是主动追那个男孩子吗？那男孩子好像腿脚不好啊，配不上高灼星妹妹。” 　　司空缈刚刚做了b超，出来呼了一口气，就听到外面的人在讨论高灼星和陆容。 　　一个名叫周小五的八卦团队把他俩给偷拍了，今早五点的时候发了出来，然后事情就发酵了。 　　事关老板，估计鼎星公关也不知怎么处理。可见陆容这个垃圾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居然第一时间没有做出处理。 　　垃圾就是垃圾。司空缈嗤之以鼻。 　　里面的医生叫了号，司空缈走了进去。 　　医生姓王，依旧是那个模样，他已经拿到了b超单，看了眼司空缈，又看了眼b超单。 　　“你最近……孕吐是不是特别严重？”医生挑眉。 　　司空缈不住地点头。 　　怎么，这医生能透过b超单看到肚子里这熊孩子到底有多皮吗？ 　　果然是信佛之人，洞见都和别人不一样。 　　“嗜睡、贪吃，还情绪不佳？”王医生不住地摇头，“你这妊娠反应，比别人大很多啊。” 　　司空缈点头如捣蒜舂。 　　她真的怀疑医生能看透肚子里小恶魔的本质，果然是魂穿的吧…… 　　“不过气色比以前好多了，最近保养得不错。本来按照你的情况，我还以为你这次要比上一次差很多。”王医生支着胳膊，考究地逡巡了一下她红润的脸色， 　　“看来，你男人开窍了嘛……” 　　司空缈脸色蓦然一差，才不是，这段时间那只狗…… 　　“你来说说这段时间的食谱，我以为你会瘦呢，还感觉胖了一点，肯定食谱挺好的。”医生顶了两下圆珠笔。抽出一张纸。 　　司空缈只好凭着回忆结结巴巴的说了，越说，那个医生脸上的神色越加欣慰。 　　越说，司空缈就心底就越沉……她有种感觉，是不是陆容知道了她怀孕这件事，这段时间才…… 　　不是报复，而是保护…… 　　不不不……司空缈心头弥漫一股恐慌，她决心要离开陆容了，她不能因为他一点点自以为是的好，而前功尽弃。 　　“你真是好福气，男人对你也好，又是双生子。”王医生感叹。 　　司空缈：“？？？？” 　　“您……说什么？？？”司空缈没听懂这话。 　　“你没发现？”王医生笑起来，手指指了指她依旧平坦的腹部，“就是你肚子里，有两个。” 　　“现在看不出来，过不了一个月，你就该显怀了。” 　　“双胞胎的肚子，会比平常孕妇要大一点。你想想，两个孩子争着要吃的，妈妈的反应也会比平常妈妈大很多。” 　　“两……两个孩子？？？”司空缈双瞳蓦然睁大，难以相信医生所说。 　　她怎么会怀了……两个孩子呢…… 　　想想她这辈子，才唯二两次中弹机会罢了，还头一朝就怀上了。 　　还不是一个，是两个…… 　　司空缈有些咬牙切齿地想，陆容那个狗东西，他是猪吧，种猪的那种！ 　　丝毫不介意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那医生，我……我还能打吗？”司空缈低下头，问了一句。 　　王医生难以置信地瞧了一眼，“emmmm……” 　　那句【你真是个恶魔妈妈】没有骂出来，他歇了脑海里的脏话，深深呼了一口气，“来，我们来看看b超。” 　　王医生抖了抖b超纸，给她指着图上的两个小芸豆。 　　“你瞧瞧这两个小芸豆，这只小手指，这是小脚趾，都有小蹼，它们像小豆子一样运动哦！”手臂上左青龙右佛珠的医生，讲起话来特别有趣亲切。 　　司空缈坐到了凳子上，跟着医生的描述，去观察上的两个小豆子。 　　好小啊，才几克。 　　“你看，头和群干已经分离出来了，小尾巴也小了一些。眼睛、耳朵和嘴巴，再多一段时间就能看得到了。它撞过你没有，按道理说，它们这时候都会撞人了。” 　　司空缈摇了摇头，不过，还有小尾巴，是蛮可爱的。 　　“你要认真感受，这时候的幅度很小很小的。” 　　司空缈再想了想，突然微微跳了起来，“有了有了，有一次吃煎饼的时候，突然痛了一下的。” 　　医生蔑了她一眼，感觉那只是胃部痉挛，不过为了让她打消念头，还是一个劲点头，戏感十足地说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你知道吗，你要先现在打了它们，这些脚趾、小脑袋、小手手，都要被剪断，搅烂……一齐丢到一桶里……”王医生血腥地描述着。 　　司空缈想象着那个场景，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 　　…… 　　…… 　　一辆迈巴赫于医院门口华丽甩尾，灵车漂移出了一个非常帅气的幅度。 　　陆容开了门，连杵着拐杖，往医院飞奔。 　　幸好有私家侦探，他们知晓司空缈来了医院，却并不知道她是来打胎的。 　　一般像司空缈这般身份的人，是不应该来这种小医院的。 　　“这个小伙，长得好俊啊。”门口老爷爷瞧了眼冲进门来的年轻人。 　　“诶诶，长得好像那谁？”安安静静的老婆婆突然摇晃起带花的婆婆。 　　“那个pd64的陆云？”戴花的婆婆回想着，老人家老了，到底是记忆里不好。 　　“不是啊，演谢韶光那小姐姐的男朋友，周小五视频里，拄拐杖那个！” 　　戴花的婆婆一拍大腿，越看越像，“鸭，我家高灼星小姐姐难道在这里不成……” 　　陆容转头看了一圈，没见到司空缈人影，便跑到戴花的老婆婆那里去询问： 　　“婆婆，您早上见到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没有，二十几岁，来……来看病的。” 　　戴花老婆婆嘿嘿一笑，“有啊有啊……” 　　“她孩子掉了，一直在那里哭，好可怜的。” 　　陆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拄着拐杖走过去到处找。 　　“那电视里，正演到韶光小姐姐孩子掉了啊……”那老婆婆还没说完，回过神来，发现男人已经走远了，“小伙子，你女朋友演技真好啊……” 　　陆容喉头发腥，他在寻找司空缈的踪迹。 　　孩子……都不重要了，他想要看到她，他想要找到她。 　　一间房，两间房，三间房…… 　　每一间房的开关，都像在过鬼门关。 　　开—— 　　关—— 　　他回过神来，飞快地重新打开了那扇门。 　　门里面，女人正睡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陆容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上去，每一步，脚都在颤抖。 　　“妙妙？” 　　“妙妙……”陆容弯下了腰，见司空缈苍白睡容，心中一痛。 　　轻轻将她的发丝挽在了她耳后。 　　…… 　　…… 　　…… 　　“你们夫妻都这么drama吗？” 　　王医生拉开了布帘，问床边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陆容。 　　陆容：“？？？” 　　“你老婆只是吊一个葡萄糖而已。” 　　“她刚刚突然腹痛，我就让她吊一下睡，现在人已经睡着了。”王医生解释。 　　陆容尴尬地回过了头，抹了抹鼻子。 　　王医生怔愣住了，“我觉得你长得很熟啊。” 　　“啊？”陆容稳定了情绪。 　　任那医生左右看看，“你是不是那个小断腿啊？” 　　陆容惊讶地转过头去。 　　“还真是你啊，你还记得我吗？”王医生抹了抹自己的头发，把它弄成了飞机头。 　　迟疑地摇了摇头。 　　“我啊，我是那个和你一起被绑架的那个……”王医生充满了乐观，“还记不记得，你被砍了脚，我被剁了手，为了安慰哭唧唧的你，我还带你唱两只老虎。” 　　陆容：“……” 　　神他妈两只老虎。 　　…… 　　…… 　　陆容依稀记得，之前和他一起被绑架的男孩，不仅被剁了手，耳朵也被打聋了一只。 　　这个男孩的出生跟他不同，他是商界，而男孩的家族更偏于一个地域的地头蛇一类。 　　男孩子当年看起来很野，不服管教那种，天不怕地不怕。 　　他一度很害怕，害怕极了，害怕男孩反过来跟着绑匪一起欺负他，或者把他卖了，求得一席生机。 　　没想到那个飞机头的男孩子，是很野，却只对那群绑匪野。 　　还为了换他一口饭，跟绑匪争执，最后被打聋了一只耳朵。 　　在他被剁了腿后，黑暗里，男孩子依偎着他，对他说，“小断腿，我是小断手了，我们来唱两只老虎吧。” 　　一只没了胳膊，一只没了脚。 　　陆容瞄了眼，那只胳膊上安了假肢，假肢上套了一串佛珠。 　　“说起来，叫你老婆别看狗血霸总小说了。”王医生显得很亲切，把他拉到一边。 　　陆容：“？？？” 　　“她居然跟我说，能不能打一个留一个……”王医生憋着笑。 　　“啊？” 　　“你说她是不是小说看多了？”王医生见陆容一脸肃容，就猜到陆容没看过霸总小说。 　　“这种狗血小说里经常这样写，顾夫人出了车祸，一觉醒来发现孩子没了，她伤心欲绝离开了男主。六个月后，她一家小医院诞下了一个孩子。原来她怀的是两个，掉了一个，还剩一个。” 　　王医生憋不住，真的出了眼泪。 　　小断腿的老婆真的太好玩了。 　　“当时啊，我就告诉她，这种小说我看得绝对比你多，你信都不要信，作者没脑子的。” 　　王医生小心翼翼瞄了一眼陆容的脸色，这小断腿爱上了一个傻乎乎的姑娘。 　　而且这对小夫妻，怕是都没啥经验。 　　一个害怕当妈，还爱看狗血小说；一个好歹会照顾孕妇，却忽视了老婆的心理需求，害得老婆想东想西的。 　　“你放心，我打消了她打胎的念头。” 　　“我说啊，要打肯定是两个一齐剪出来，一定让你和两个娃齐齐整整见面，一根脚指头都不会少。” 　　“啧，她就被吓住了。” 　　陆容的脸色很差，他想不通司空缈为什么要打掉他的孩子，她就这样讨厌他吗？ 　　“陆容……陆容……”这时候，床边传来司空缈的呼喊。 　　陆容哪里敢耽搁，赶紧奔了过去。 　　司空缈额头全是汗，像是魇住了，“陆容，离我远一点……” 　　陆容大惊。 　　“我不要生孩子……呜呜呜……”她竟然在梦里面哭了起来。 　　陆容伸手去为她拭去眼泪，他的手都是抖的。 　　“我不要生……你和傅灵灵……的孩子……” 　　陆容的手蓦然停住—— 　　傅灵灵？ 第38章 产检 　　“兄弟，你老婆还是不理你吗？”王医生盯了陆容一眼。 　　陆容刚刚从他的迈巴赫上下来，从后门走进了财神到医院。 　　王医生给他泡了一杯热茶，安神静心的那种，非要有利于他这种被老婆抛弃的男人。 　　“我来看她一眼。”陆容敛下眼。 　　妙妙一个人做第一次产检，他不放心。 　　他一直想让妙妙去私立医院做产检，接受全方位护理，把身子养养好。 　　可妙妙非但不理他，还非要到王佐推荐的医院做。 　　那医院就在财神到医院不远的地方，陆容联系了王佐，让王佐悄悄带他去看她。 　　第一次孕检，别的孕妇都是由准爸爸陪着去的，只有妙妙—— 　　说她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会护好自己的崽崽，不需要陆容来插手。 　　甚至……不愿意他认这两个崽崽。 　　这也是他的崽崽啊……陆容的脸色出现了黯淡的神色。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导致你老婆……”王医生抿了抿嘴，不应该这样说，两个人还没有扯证，“导致你崽崽们的妈不理你了？” 　　陆容举止优雅地喝了一口茶，长年的上层生活，使他无论处于什么状态，经历了什么事情，就算内心再怎么焦灼，外表都保持着端方与高雅。 　　可陆容饮茶时，端着茶杯微抖的手指，让他的情绪暴露无遗。 　　“很早以前，她就喜欢我，一直追求我。我明知如此，很久都不回应她，还钓着她。”陆容垂下了头。 　　“啧。”王医生从上到下扫射了陆容一番，这人模狗样的样子，一看就是骗小姑娘感情的爱情骗子，“那小姑娘长得也不差啊，我以为很多人追呢，干嘛吊死在你这颗小断腿树上。” 　　“她就是很多人追。”陆容别过脸，他现在才隐隐后怕。 　　若是妙妙收回了对他的爱，那那些曾经的竞争对手，肯定会虎视眈眈地觊觎她。 　　“那你钓了她多久？”王医生手指敲打桌面。 　　“十四年。” 　　“那你没救了。”王医生啧啧啧了几声，再一次对小断腿的爱情骗术感到了叹服，怪不得小姑娘见都不愿意见他。 　　又有谁，会再有整整十四年的青春呢。 　　十四年飞蛾扑火的单恋啊。 　　…… 　　司空缈准时到了王佐推荐的一家正规医院做产检。 　　她穿了一身白色的羽绒服，素净着一张脸，看起来年纪很小的模样。 　　产检一般在孕12周做，要把身份证拿好，在那里要建立个健康档案。 　　司空缈从询问病史开始，一项一项辛苦地做着检查—— 　　身高血压、身体部位、超声检查、抽血、尿常规。 　　既然她最后还是没能下决心打掉这两个崽崽，那就好好地生下来。 　　现在她的小腹已经开始有微微的凸起了，幸好冬天能遮挡，才没能让人发觉。 　　她并不知道，在她一项项做检查的时候，陆容一直跟在她不远处，用另一种方式去陪伴她。 　　一直到妙妙全部检查完毕，礼貌向那里的医生道别，陆容才靠着墙，松了一口气。 　　王医生买了几个生煎和豆浆，递给了陆容。 　　陆容看了一眼，半天才接住。 　　他不习惯吃这些东西，可这是王佐的好意，他一口一口吃了，除了油重盐重之外，还真的蛮好吃的。 　　怪不得妙妙喜欢吃。 　　是啊，她以前就很喜欢吃的……后来因为陆家的原因，害怕给人嘲笑，才不吃了，渐渐变得成了那些所谓高端食品的“拥护者。” 　　陆容拿着油纸包的生煎，百味交集。 　　“很好吃吧？我最喜欢吃这家医院旁边的生煎了，可惜位置远了，不能天天吃。” 　　王医生一口生煎，一口豆浆地感叹。 　　“那你怎么不来这所大医院，非要去财神到那种社区小诊所。”陆容说完就有点后悔了，他隐隐猜到了原因。 　　王医生咧着还在咀嚼生煎的嘴，举起自己戴佛珠的左手， 　　“你觉得我行吗？” 　　那是一只假肢。 　　“我拿不到医师执照，只能拿中医执照。” 　　“财神到都是我家开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私人诊所，只不过凭关系拿了社区的牌照。”王佐毫不避讳嚼嚼嚼。 　　把曾经那场绑架过后，加诸于他的苦难，如此云淡风轻的述说。 　　陆容有些怔楞，继而从善如流地啃食起生煎。 　　是他执拗了，生生将自己拖入了泥沼。 　　幸而有一根蛛丝放下，让他得以攀附，循循上引，最终重抵凡尘。 　　现在那根蛛丝被残忍地收回了，他必须跋山涉水，重新去寻找拿一根多年以来，不离不弃牵引着他的蛛丝。 　　“既然明知干这一行困难重重，为什么你要当医生呢？”陆容随口问道。 　　原本以为，会听到什么鸡汤。 　　谁知王佐将吃完了的油纸一个优美的抛物线，“我喜欢啊，不然你让我当啥，夜店帝王吗？” 　　嘴角一勾，饶有兴致地瞧着陆容。 　　陆容：“……” 　　神他妈夜店帝王。 　　陆容后悔认识他了。 　　…… 　　陆容乘着迈巴赫返回公司。 　　他和王佐沟通了当年的事情，那一件改变两人一生的绑架案。 　　最后几个歹徒全部畏罪自杀了，根本查不出幕后的指使。 　　但王佐说，他回去后，家里将里里外外的势力都排查了一遍，不可能是他那边得罪的人。 　　陆容坐在皮椅上，仰着脸捏了捏自己的眉头。 　　不是他那边的人，就是自己这边得罪的人了。 　　最有可能的……就是…… 　　他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苦于没有证据，当时自己年龄太小了，等到稍微大了一点，对方早已毁灭了证据。 　　他摁了一个电话，这个号码，封存了好久，几乎从来没有打过。 　　电话很快接通了：“阿容。”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成熟沧桑的声音，惊喜得难以置信。 　　仿佛一直等待着陆容，等着等着，等了很多年，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希望，快要坐化了。 　　“我一直讨厌你。”陆容开始的一句话是这样的。 　　那边的人呼吸一滞，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阿容啊……” 　　“可我还是要跟你说，你要当爷爷了。”陆容快速地说着。 　　“是——” 　　“是妙妙的。” 　　“太好了……太好了，她是个好孩子，她一直是个好孩子。”那边欣喜地喃喃。 　　“让你女人手脚干净点！还有你的小儿子，离妙妙远一点，不要再觊觎她了。”陆容说出了自己这个电话的真正目的，如果可以，他一句话也不想从那个人口中听到。 　　那个人没有生气，也意外地，没有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儿子辩解。 　　“阿容，我老了，也管束不住他们了。”那边咳了两声，显得十分虚弱的模样，“我不再是以前身强力壮，大展宏图的样子了。” 　　“你跟我不一样，阿容。” 　　“阿容，你如果要做到真正保护妙妙和你们的孩子，就回来吧。” 　　陆容的手，紧握住手机，他的语气里饱含着戾气，“你在用激将法？” 　　“对啊。”电话那头的老狐狸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阿容，现在我的精力不足以代替你保护妙妙和孩子。如果你一个父亲都不能保护好妻子儿女，那你跟我当年，有什么区别？” 　　显而易见的嘲讽，陆容闭上了眼。 　　他明白，陆良的意思，是让他回来接手陆氏。 　　陆良等了很多年了，这些年来，年轻时留下的一身病痛一直困扰着他，他很有可能等不到陆容回来的时候了。 　　所以哪怕是支末的机会，陆良也会不择手段地把握，“瞧瞧你那董事会一群乌烟瘴气的人，妙妙为了你的一股傲气，受了多少欺负？” 　　“里面有你的人。”陆容早就猜到了。 　　陆良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他身边安插自己人的机会。 　　“里面不止呢……还有一些你想不到的人。”陆良暗暗笑起来，像个真正的狐狸，“小狐狸，你手上掌握的资源太少了，你所能看到的天空也太低了些。” 　　陆容：“……” 　　“回来，你只有这一条路走。不然林氏、陆家其他虎视眈眈的旁支还有你老子我给你成打送你的仇敌，都会把你玩死。” 　　“还有妙妙和孩子……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了。” 　　“……” 　　良久，陆容睁开了眼。 　　过了很久，他才说道： 　　“我知道了。” 　　…… 　　…… 　　“笃笃笃，笃笃笃。”敲门声。 　　办公室与蔡秘书都没有阻拦，是陆容允许了的。 　　“进来。”陆容仰头，使自己靠在皮椅上。 　　宽大的办公室折射着出疏离的光，落地窗将窗外景色一览无遗。 　　一个穿着淡雅服饰，戴着珍珠耳环的少女走了进来，“陆董，咖啡。” 　　陆容觑了她一眼，普通得毫无记忆点的一张脸，至多就是清纯而已。 　　妙妙怎么会说自己和她有孩子？ 　　见那女孩子凑近了，将咖啡放到了桌上。 　　“多谢。”他出声提醒，那女孩恍然，只好又规规矩矩退了两步。 　　少女的脸依然完全红了，“应该的，应该的。” 　　她道。 　　“伯利的案子怎么样？”陆容瞄了眼咖啡，却没有喝，随口问道。 　　少女点了点头，“很好，樊……樊大哥领导得好。” 　　提起这个人，她眼角通红，双腿紧闭，显得有些不一样的情绪。 　　“那就好，多跟他学习。”陆容察觉到了，却不动神色。 　　“好，我一定会的。”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 　　傅灵灵退了下去。 　　陆容转了一下自己的新钢笔，有趣，这个女孩子背后的人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的有趣。 　　有这样的背景和身份，他把她放到樊随的队伍里，还真是个有趣的选择。 　　樊随此人，是虎狼之人。 　　如果不是妙妙当初说他是Q大学弟，工作又有能力，加之当时公司正起步，他根本就不会用这种私德有损的虎狼之人。 　　现在看来，樊随和这少女的关系，还有点意思。 　　正好，他乐得见傅灵灵背后的人出手，帮他除掉这个隐患。 　　……………… 　　…… 　　广告部伯利项目组，工作之余，几个女员工聚在茶水间旁边闲聊。 　　“那个傅灵灵，一开始不是不受重用么？现在樊随把她天天带在身边，指导工作，是什么意思？”一个年轻女员工问道。 　　“意思就是，以后伯利策划案成功了，她傅灵灵要分一杯羹咯。”另一个年轻女员工嘴角一撇，很不屑的样子。 　　“樊随那个人，你们都离远点。一看就是那种凤凰男，一朝得势，不干不净的。你觉得什么意思，两个人肢体接触都这么频繁了。”年长的女员工很是嫌弃。 　　“对鸭，对鸭，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呢。小姑娘老老实实干事多好，非要挣功劳，非要给自己找存在感。不是说她是凭关系进来的吗？关系不硬吗，非要这么小家子气，用身体来打通樊随。” 　　“复印资料、端茶送水，谁都这样走过来的。”年长的女员工再次叹气，“有些人受不了，非要走捷径，你们不要学她，这样讨不了好，是最笨的办法。” 　　“……” 　　“……” 　　袁峥本来要去接一杯果汁，正巧听到了，默默退了出来。 　　樊随是一柄锋利的刀，可能不是什么好的负责人。现在项目还没做完，就人人想着分功了。 　　加之樊随自己私心浓重，所以团队现在氛围不是很好。 　　袁峥握了握拳，他不能被影响了，回去再把自己负责的部分完善了。 　　他必须把这个好好做完，才不辜负一个人的期望。 　　很快，樊随又叫他们去开了会，袁峥瞄了项目组的二十几个人，纷纷观察了他们的表情。 　　除了一些和他一样默默做事的，茶水间的那个姐妹团明显就把目光不经意间放在了樊随和傅灵灵身上。 　　傅灵灵从一开始真的只是在团队里做一些打杂的工作。 　　她连资料都不需要整理，很多资料需要学过专业档案的人来整理，她只是复印而已，时常会因为自己的大大咧咧而把工作搞砸。 　　这样的状态，如果在些无关紧要的部门，很多直男癌严重的汉子还要夸一句可爱。 　　可这是伯利策划案啊，公司的A级项目，居然卡了个这么水的人进来。 　　樊随要求十分严格，很多员工做得很好，还被樊随嫌弃，何况傅灵灵这种。一天骂三次，必有一次躲起来哭。 　　一开始还有人可怜她，估计她自己也顶不住压力，加之不想做太过初始的工作，想要融入团体，多增加一些表现。 　　她居然…… 　　本来傅灵灵一开始被樊随提点，很多人还以为是傅灵灵背后的关系。 　　毕竟天大地大，金主爸爸最大。 　　可过了一段时间，很多敏感的女性开始发现，傅灵灵和樊随的肢体接触，不一般…… 　　啧，居然为了工作去委身，很多人瞧不上傅灵灵这样浅的眼皮子。 　　就算是这样，樊随看起来手把手教傅灵灵，可很多工作都不会交给她，依旧给她无关轻重的边末支节。 　　会议在一群人的猜度之中开完了，这个策划案不容乐观。 　　他们的心不齐，樊随擅长抢功劳，很多人不想给他做嫁衣 　　…… 　　会开完了，擦肩而过的时候，傅灵灵被塞了一张房卡。 　　她吞了吞口水。 　　她知道，是老地方。 　　下了班之后，她裹好大衣，坐出租车赶紧到了那个地方。 　　那是一个不错的星级宾馆，樊随在里面有人脉，每次都会留一件非常隐蔽的房间给他。 　　傅灵灵进房间之后，发现樊随还没到，只好洗了澡和头在那里等着。 　　樊随匆匆而来，非常急切地将她扑倒了。 　　“想不到你长得不怎么样，居然这么有滋味。”樊随长得还算帅，就是很油腻腻的，加之小时候生活习惯不好，身上藏污纳垢的。 　　他抱着傅灵灵，亲了一口。 　　傅灵灵撇过头，不适应这样的亲吻，有口气。 　　“你答应过，要好好教我的。”傅灵灵咬着牙说道。 　　“肯定啊，宝贝，我现在教你还不够认真吗？”樊随狡猾一笑，“让我再亲亲，我会更认真的。” 　　傅灵灵感觉自己的胸口又被覆上了一只手，她讨厌这种感觉，可她要不断往上爬，往上爬才能更加接近那个人。 　　她只好忍耐。 　　事后樊随倒头就睡，傅灵灵从床上爬了起来，一刻也不敢多待。 　　她很不舒服，因为樊随不喜欢做安全措施，只有她事先吃药，而且他……不洗澡。 　　凉风吹拂着她的面庞，她隐隐有些冷，裹紧了自己的身子。 　　手机震动，她看了眼上面的信息。 　　干妈：【灵灵，那边适应得怎么样，钱够不够】 　　灵犀一动：【谢谢干妈，还好，一切都还好。】 　　眼睛酸涩，其实不好。 　　但她不敢跟干妈说，不敢跟干妈说自己执意回到鼎星，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辜负了干妈给她安排的一番心意。 　　她的第一次，本应该给她最喜爱的人的第一次，给了一个混蛋。 　　她顶不住樊随制造的压力，玩不过狡诈如蛇的男人，还被骗了身子。 　　只好安慰自己，还好……还好……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那些笑她的人，嫌弃她的人，她都知道。可谁又设身处地从她的角度去想问题呢。 　　如果是他们遇到了樊随的压迫……如果是他们天天被辱骂……是不是…… 　　她抹了把眼泪，等她在站稳了脚跟，她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她不能哭了，等下要去看她妈妈，小鹿一定在那里。 　　她不能让小鹿看出，她过得并不好。 　　她至少要比小鹿强才对。 　　……………… 　　…………………… 　　张纤喜气洋洋的，司空缈正式接手了《寻找演员》这个项目。 　　她让张纤挑了几个非常得力的人选，组成项目组。 　　她们搬离了鼎星大厦。 　　搬到了一栋小洋楼里，同样在星光大街，就在鼎星大厦对面。 　　司空缈向张纤坦白了自己怀孕的事实，只不过她不肯说崽崽的父亲是谁。只说一生下来，估计崽崽会由父亲那边养。 　　张纤非常心疼她，对张纤来说，司空缈就是司空缈无论她是否怀孕，她都是司空缈本身。 　　心疼的同时，张纤也非常支持司空缈的事业。 　　鼎星里繁杂的声音太多了，她很高兴司空缈能看破，另起炉灶来做这个项目。 　　有时候放权与离开，不是弱者的表现，而是强者的羽化重生。 第39章 重新起步 　　“你说什么？”清丰娱乐的总裁简明从皮椅上猛地跳起来，“鼎星也要做演员真人秀节目？？” 　　“是……是的，据说那个司空缈做总负责人。”策划总监结结巴巴地站在桌子对面。 　　“鼎星是不是什么都要跟风，我们做什么，他们做什么，学人精！”简明脑袋一大，以手拍脑门。 　　“简……简总，我们的策划没……没有泄露过。”策划总监不好意思地提醒。 　　意思是鼎星不算抄我们的，因为他们的项目尚处于保密。 　　“而……而且不止鼎星，还有其他几家都有这个想法……只是鼎星比较嚣张，动作很明显。” 　　“唔……司空缈一向十分嚣张。”简明想起了司空缈那张盛气凌人的脸。 　　这一切，都被坐在沙发上的贵客瞧在眼里。 　　贵客转动了中指戒指，“想不到我们一与清丰合作，你们就能和鼎星对上啊。” 　　“不，那个……不是……”简明刚才才跟贵客阐明了以后的宏伟蓝图，听贵客的语气，似是要鸡飞蛋打啊。 　　“挺好的。”贵客笑了起来，“这个节目，我们不但会投资，还会在对赌协议上加码。” 　　“到时候会以wecon果乳的名义来赞助，你懂我的意思。”贵客看向简明。 　　明明年纪不大，平时的形象也偏向于阳光正面，可那贵客如今穿着一身定制西服，衣冠楚楚地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阴郁暴戾之气却萦绕不散。 　　“我懂，我懂。”简明好不容易傍了这么一个大腿，岂有不懂的道理，“我们不会泄露关于陆氏的任何信息。” 　　“我很期待你们和司空缈对上呢……”贵客举起手，罩灯下，中指的金属戒指映照着炫目的光，“你们得好好打，对赌条件不算严格，只要是同时段第一就够了。” 　　“当然，当然，陆公子开出的条件非常优渥，而且对赌协议宽松，对我司的发展一定是有极大的促进的，我们都非常感谢陆公子，非常感激能跟您合作。”简明拢住双手，说得非常诚恳。 　　这个对赌协议真的可以说是免费送钱了，只要他们能打。 　　他们清丰娱乐本来就是行业的top3巨头，近年来受到了鼎星的强烈冲击，已经呈摇摇欲坠的势头了。 　　之前他们是跟电视台合作的，由于上头僵化，一直没转向视频平台。 　　被直攻视频平台的鼎星等新兴娱乐企业撞得可以说是头破血流。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们一直在找机会，制作一档精致综艺，冲击市场，一举分割蛋糕。 　　这一次的企划，没想到陆氏会感兴趣，更没想到的是，陆氏会让这种陆家的小公子亲自来与他们合作。 　　运用陆氏的财力与人脉，清丰娱乐的崛起，一定指日可待。 　　“其实我们也没把鼎星当做最大的对手。”简明坦白说道，鼎星传说也是被陆氏抛弃的大公子打拼出来的企业，自然是没有陆氏的支撑，资金流一直是短板。 　　早就听说他们受制于董事会很久了。 　　“真正的对手，是‘隐约感兴趣’的几家。里面可能还包括现在top1的羽明传媒，相信很快大家都会官宣。”简明提起业内top1的羽明，内心还是有点怂逼。 　　至于鼎星，会咬人的狗都不叫。 　　司空缈越是嚣张，就越是凸显出他们资金的短板，新兴传媒就是新兴传媒，一点老派娱乐业企业的气度都没有。 　　“呵，那我就要看你们的表现咯。”贵客勾唇一笑。 　　可他的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的，相反，眼底的阴鸷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手指抠进了肉里，不知道疼一样，越来越深。 　　他讨厌别人提起司空缈，更讨厌别人以如此轻视的态度对待她。 　　…… 　　…… 　　办公室的王婧和广告部的朱青都被选上了项目组。 　　两个人一开始也很吃惊，张纤说她们被遴选中了，还发了待遇要求表给她们，并要求她们在一天之前选择是否在意向书上签字。 　　两个人几乎没有犹豫，就把意向表给签了。 　　【其实我们不想干掉司空缈】这个群，现在是公司各个小群里面的中坚力量。 　　自从司空缈甩手不干了之后，鼎星中层压迫员工，嫁祸司空缈的行经渐渐暴露无遗，一开始还要藏一下，后面藏都藏不住了。 　　都是资本家，谁比谁高贵啊。 　　【干掉司空缈】的大群没了共同目标，员工们和中层们离了心，群也渐渐冷掉死掉了。员工们建立起了自己新的微信小群，其中就属【其实我们不想干掉司空缈】经营得最为红火。 　　红火到吞并了其他小群，把公司中层以下的员工全部聚集到了这里。 　　办公室-青青：【哈哈，我以后要改名字啦，改成‘项目组-青青’以后就是‘鼎星经纪创始人-青青’，老娘要飞升啦！】 　　广告部-明月：【一拳打出猪叫，你在项目组那边也是干办公室老本行，醒醒。】 　　办公室-小叽叽：【我会想你们的，以后还是一起吃饭啊……哭唧唧.jpg】 　　执行部-喵大人：【话说你们到那边去的待遇怎么样？】 　　艺能部-溶溶：【我这次也会跟去的，我们艺能部工资比之前上调了10%，他们做基础工作，会更辛苦一点，上调了15%，这些都不算什么。】 　　办公室-青青：【最舒服的是，司总说我们以后会经常加班，所以加班时间全部都可以调休。而且项目组期间可以不用按照规定时间上班打卡，大家的时间都是灵活自由的，可舒服啦！】 　　执行部-小水：【酸啦酸啦，你们要在女魔头手下直属了，怕不怕啊。】 　　广告部-明月：【都经历这么坑的上司了，还怕女魔头干啥？起码人家明明白白，狠也狠得风风光光。】 　　办公室-青青；【对鸭，我也在想，会不会以前误会她了，想看看真正的她什么样子呢。】 　　办公室-青青：【等真正相处了，再跟你们实时直播啦！】 　　…… 　　…… 　　张纤从公司挑了好几个得力干将，给司空缈过目之后，司空缈自己也非常满意。 　　“搬家那天，就请大家吃个饭吧！”司空缈搓了搓手。 　　“emmm……咱们吃清淡一点的，乖。”张纤扶了扶额头。 　　张纤才从日本回来不久，就马不停蹄地奔向了工作。 　　她本来给司空缈带回来好多礼物的，没想到司空缈给她带来一份人生不可预期的大礼包。 　　还是双份那种。 　　“纤纤，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司空缈当时这样俏皮地对张纤眨眼睛。 　　“什么啊？”从日本回来，张纤逛街都逛瘦了。 　　“我怀孕了。”司空缈张开双臂，挺了腰身，放心大胆地露出一点点小肚子。 　　确实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小肚子。 　　“两个。” 　　哐当—— 　　张纤的手包都吓掉了。 　　张纤一开始还以为司空缈在开玩笑，没想到司空缈拉着她的手，放心地让她摸肚子。 　　司空缈很瘦，小肚子本来是平的，可是因为怀孕，浅浅地有了一点点小幅度。 　　“谁的啊？”张纤摸了摸司空缈软软的肚子，感受着那种不一样的生命力。 　　听了这句话，司空缈心里头那种分享的心悦一下子被冲淡了。 　　“不认识。”司空缈别过脑袋。 　　“啊？” 　　“纤纤，你会觉得我私生活混乱吗？”司空缈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张纤的手，“两个多月前，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约了，两个人没有什么感情基础。” 　　她心头很忐忑，她没打算和崽崽爸爸结婚，也不想曝光她和崽崽爸爸的关系。 　　她知晓欺骗善良的张纤很过分，可是……她并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这段关系。 　　肚子里的这两个崽崽是在她对它们父亲十几年的单恋梦梦醒之后，打算要去追逐新生活的时候，蓦然闯入她的生活的。 　　她没有选择打掉崽崽，更不想为了崽崽屈从于生活。 　　她记得当时从财神到医院的床上醒来，她就看见了陆容那张放大的俊脸，在她的鼻尖上方。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她肚子里崽崽的存在。 　　她还记得自己怎么去逼着陆容答应，不要打扰的生活。她会生下崽崽，不会伤害崽崽，只是……让陆容答应，让她像个正常人一样过生活，不要因为崽崽而束缚她。 　　她已经为了爱他，束缚了自己十四年了，她想知道，外面的新鲜空气，是怎样的。 　　司空缈其实很怕的，很怕张纤会不理解她。 　　没想到张纤并没有很深地询问，只是蓦然抱住她，“妙妙不怕，咱们有钱有颜，就算是生孩子养孩子，一样可以有自己的新生活。” 　　“你看那个女明星名颜，不是一样有一对双胞胎，双胞胎没有爸爸，一样有好多小鲜肉追。” 　　张纤没有说，把崽崽养得多好多好，也没有说要去找崽崽找爸爸，她从头至尾只关心司空缈好不好。 　　司空缈埋进张纤的脖子，她知道，张纤将是她司空缈一辈子的朋友。 　　…… 　　…… 　　搬了楼，吃了饭，一个不到二十人的项目组终于形成了。 　　司空缈很快带领顾初阳、张纤等人，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们此次的合作对象是锦鲤视频，国内前三的视频平台，背靠庞大的互联网资本，一直是视频平台中的中坚力量。 　　鼎星与锦鲤的合作由来已久，在鼎星刚刚起步的时候，还是初创期的锦鲤视频就挑中了它。 　　鼎星为锦鲤提供源源不断的网剧、综艺、广告资源，锦鲤则为鼎星提供最佳的播放平台，两者相伴而生，相互扶持到强大。 　　锦鲤视频这次的对接人是锦鲤策划组的二把手，叫做夏飞光。 　　他带了锦鲤的精英团队入驻司空缈所在小洋楼，一群人开始了思想与行动的激烈碰撞。 　　“妙妙，据我所知，演员真人秀这一块最近是快香饽饽，其他几家视频平台都联系了传媒公司在做，甚至还有电视台也想插一脚。”第一次开会，夏飞光直接分析了形式。 　　他们不是第一个想到这条路子的人，既然有人想了，必然有很多人前赴后继地做。 　　既然成不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不要做后面吃屎也赶不上热乎的那一批。 　　“夏哥，你知道我这个人，一旦决定开始做，就抱着绝不会输的目的去做。”司空缈穿了件后毛衣，肚子遮得严严实实的。 　　怀孕这件事，团队里只有张纤和顾初阳知道了。 　　她不打算因为怀孕，而耽误自己的工作，让别人对她戴上有色眼镜。 　　现在月份还小，她可以穿宽松的衣服遮住。保持身材不发胖，起码可以瞒到五个月。 　　这瞒住的两个月，她可以放心大胆带着团队去拼杀。 　　夏飞光是个三十来岁的成功男人，一贯非常欣赏司空缈的实干。司空缈放出这句话，绝不是空穴来风，他不由信任地点了点头。 　　双方介绍了各自的精英团队，轮到介绍顾初阳的时候，顾初阳过往的简历令夏飞光惊叹不已。 　　他同样发出了【顾初阳为什么要来娱乐圈，是不是来教爱豆小花们**兔同笼问题】这样非常司空缈式的感叹。 　　大家讨论的时候，恶补了知识的顾初阳还是有点不在状态。 　　会议结束了之后，司空缈专门留下了顾初阳，给他讲解现在国内综艺的形式，“初阳，你是我们团队最重要的技术分析人员，我先给你说一下我们要做的综艺。” 　　司空缈说要辅导顾初阳，就是真的要带他干实事的。 　　“咱们华国的综艺起步很早，从素人选秀开始全民化。”司空缈还专门做了个ppt，用激光笔一按，开始给顾初阳讲解。 　　从素人选秀开始，又经历了相亲真人秀、歌手比拼真人秀、小孩养成真人秀、明星体验真人秀等种种时期。 　　最初的真人秀时代，各家媒体电视台的反应还是不足的，往往是一个节目做火了之后，其他家才一窝蜂地跟风。 　　所谓第一个做的是天才，第二个就是庸才。 　　跟风的作品，往往是比不上第一个吃螃蟹大火的作品的，甚至还有很多非常低廉粗糙的综艺。 　　“有一阵子明星体验节目很火，有个跟风的，居然把明星送到乡下去，和乡下人相亲。”司空缈想到这里，忍不住乐出了声，“我真想掰开这个策划的脑袋，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全是屎。” 　　所以，大家渐渐不满足于跟风，而是都想走上第一。尤其在信息时代来临之后，信息获取时间差不再之后，一个新的综艺热潮往往是非常好嗅出来的。 　　所以当一个新的综艺热潮到来的时候，往往很多家有实力的平台与传媒公司就开始相互厮杀，争抢资源，紧锣密鼓地筹备综艺。 　　“之前夏哥传来了一份内部资料，说是三大传媒公司里面，至少有两个都想染指这一块香饽饽，还有一些老牌电视台。我们在资金与资历上估计都拼不过他们。”司空缈叹了口气。 　　“资金问题？”顾初阳疑惑。 　　“嗯，资金一直是我们传媒的短板，就算锦鲤有钱，但制作方始终都是我们。如果要求助锦鲤，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平等的话语权了，成了锦鲤的附庸了。” 　　如果不是资金短缺，鼎星用得着融资给自己招辣么多董事粑粑吗？ 　　每次董事会她都十分暴躁，这些董事粑粑总是瞎指挥，最喜欢争权夺利，来妨碍她野蛮生长的手jio。 　　她真的没心情和他们争啊，她只想跟着狗男人陆容一起在这片沃土放肆发展，突然多出这些只知道唱反调的董事粑粑，真是太讨厌了。 　　所以这次项目的先天条件不足，不能怪她。 　　要怪就怪陆容这个狗男人，放着千亿家产不继承，跑到这里来被动挨打。 　　人人都有后台，就他们是自己打拼出来的，有时候她真的好想有一个金主爸爸的大腿可以依靠哦。 　　“其实，我们家也有点小钱，如果妙妙不介意，我可以投资啊。”顾初阳眨了眨眼睛。 　　司空缈：“……” 　　她忘了，顾初阳也是出生豪富之家，家里有皇位继承那种。不过他家子女多，他从小在科学方面的天赋又太高，家里人只想他报效地球，家业的继承就给了他的兄弟姐妹。 　　顾初阳心中默算，“妙妙，我现在能出六千万的现金流，你要吗？” 　　六……六千万……小……小钱……她也想要这样的小钱。 　　司空缈听到钱，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现在有投资就是爹啊，顶头还有几家传媒肯定要跟他们做同质化产品，招商也是他们要招。 　　轮下来鼎星的投资商要么抠抠索索，要么意见贼多，干预创作，随意塞人改台本。 　　她太需要一个洁白无瑕的投资粑粑了。 　　于是下意识点头，又似想到了什么，赶紧摇头。 　　“不不不不，就算你有钱，我也不能收你的钱。”司空缈还是有点节操的，顾初阳的钱是顾初阳的，他又不做投资，又不做广告，用他的钱，根本不能帮他最大利益化。 　　顾初阳瞧着妙妙的样子，有点想笑。 　　可能她都不知道她自己贼可爱，那忍痛咽下口水的模样，他真的想伸手揉揉她的脸。 　　…… 　　…… 　　等到司空缈跟他讲完，又马不停蹄去安排其他事情之后。 　　顾初阳把玩手机，向一个雪白的纯情兔子头像发了消息： 　　小太阳：【哥，你头像怎么回事，gay爆了！】 　　有陆：【别闹，这个是和妙妙的情侣头像。】 　　顾初阳退了回去，搜到司空缈的微信，依然是三个简笔大字—— 　　司空缈。 　　小太阳：【哪里情侣头像了？？？】 　　顺便贴了司空缈头像的截图。 　　有陆：【你不懂，精神情侣头像。】 　　顾初阳：“……” 　　神他妈精神情侣头像啊！！！ 　　顾初阳：【阿容，你真的回陆氏了啊……？】 　　陆容此时刚刚从陆良的书房出来，这是一条宽阔的走廊，墙上是陆良这些年来采购的艺术品。 　　兜兜转转，他还是回来了，【嗯。】 　　顾初阳：【给你一个暗示，妙妙的项目缺钱了。】 　　有陆：【你这暗示还挺明明白白的。】 　　顾初阳：【怕你们生意人弯弯绕绕。今天妙妙跟我讲了好多你们娱乐圈的事情，感觉还挺多门道的。】 　　有陆：【好了，别让我妒忌了。】 　　有陆：【妙妙的事情，我会办好。】 　　陆容收了手机，看向窗外。 　　他给妙妙自由，给了她新鲜的空气。 　　但放飞了的风筝，她还知道她的引线人吗？ 　　…… 　　…… 　　几天之后，夏飞光非常惊喜地联系了司空缈。 　　说一家国际知名的汽车品牌前来询问，他们的这个项目是否需要投资商，他们可以冠名。 　　司空缈简直喜从天降，筹划才开始，就有了一个绝好的金主爸爸。 　　财大气粗不说，这样的大品牌根本不屑往他们里面塞人，也不过多干预他们的综艺创作。 　　司空缈有种做梦都要笑醒的感觉。 第40章 先声夺人 　　国际汽车大品牌的品牌联系人很快过来了。 　　果真是一个专业素养十分足，人又谦和优雅的男青年，说话之间让人感到如沐春风，司空缈与其谈得十分顺畅与投机。 　　司空缈真的好久都没遇到这样nice的金主爸爸了—— 　　洁白，美腻，一尘不染。 　　像一个初入尘寰的天使。 　　“你克制一点，不要用色眯眯的眼神看人家。”顾初阳坐在旁边，以手肘击打司空缈的胳膊。 　　“嘿嘿嘿。”司空缈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克制住了自己蔓延得过大的嘴角。 　　她实在是因为太过恶心鼎星那群装摸做样的董事了，看到这样干净妥帖大气的金主爸爸，整个身心都不自觉弥漫着欢欣。 　　“司空小姐不用客气，既然看中了《寻找演员》，我们会以最大的力度来支持你们。我们旗下任意一个车型的轿车，都可随意调配使用。”联系人小哥哥微笑着道。 　　司空缈一听，赶紧翻了翻画册，翻到最为精致的那一页，“这辆也可以吗？” 　　限量版豪车，全世界只有24辆，售价高达3000万。 　　“可以。”小哥哥眼睛都不眨。 　　当他嘴里云淡风轻地说出可以的时候，司空缈瞬间觉得，金主爸爸今天身高二米八，而且爸爸就是爸爸，比起鼎星那群抠抠索索的董事，像插了维多利亚的秘密的翅膀一样美好。 　　“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司空缈深吸了一口气，“可以问问，为什么要和我们合作吗？” 　　“做同质题材的传媒公司有很多，我们只是中等偏上而已，比不上行业top，也比不上根基雄厚的电视台，为什么要选我们？” 　　司空缈又不傻，她鼎星有什么逼数，她门清。 　　只见联系人小哥哥一笑，从善如流地拿出一份文件，两根手指支着，沿着桌子滑到司空缈面前，“这是一份行业分析报告，和鼎星合作完全是我们最优的选择。” 　　司空缈拿起一看，果真厚厚一叠分析报告，论据、数据、图表一应俱全。 　　乖乖，还是全英文的。 　　真是个高大上的金主爸爸。 　　司空缈略微翻了一下，表面从容，她点了点头，最后一丝顾虑打消了。 　　旋即站起了身，躬身伸出一只手，“我鼎星，很荣幸与您合作。” 　　动作神态一气呵成，礼貌兼具优雅，是真正的名媛做派。 　　…… 　　品牌联系人走了过后，司空缈回到办公室，又翻了翻那份分析报告。 　　眼神一凛，去找到正在摆弄电脑的顾初阳。 　　“初阳初阳，这个英文你帮我认认。”司空缈将行业报告递到了顾初阳面前。 　　顾初阳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了？” 　　方才不是好好的吗？ 　　司空缈锤了锤脑袋，有些歉意地解释，“对方太大牌了，怕失了鼎星的面子。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怪怪的。” 　　到底是亲手把鼎星做大做强的女强人，她警惕心很强的。 　　“我记得你英、德、法、俄语都非常不错，不至于不认识吧？”顾初阳搁了鼠标，回过头来。 　　妙妙从小就又努力又聪明，一开始她不过是普通的小孤女，为了适应陆家豪门的生活，逼迫自己日以继夜地刻苦学习。 　　为了追上陆容，为了与陆家的身份匹配，她做了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努力了。 　　“emmm……你看看哦……”司空缈翻开分析报告，指给顾初阳看，“每一个单词我都认识，可组合起来就不认识了。” 　　“你看看哦，他们把鼎星也分析得太厉害了吧。”司空缈指了几个数据，根据上面描述，鼎星在业内的综合排名居然是第一。 　　顾初阳敛着眉，跟着司空缈指出的地方，一目十行。 　　“初阳，你说，他们不会被分析师忽悠了吧。”司空缈战战兢兢地询问，要是到时候那分析师倒打一耙，反赖是他们指使的，可怎么办。 　　顾初阳快速地翻阅了一遍资料，又查了一些十分专业的网站，得出结论，“这份文件没有任何问题。” 　　司空缈惊诧：“啊？” 　　一副【你真的觉得这种彩虹屁不是尬吹吗？】的亚子。 　　她司空缈一向很有逼数的，鼎星是什么熊样，她能不知道吗？ 　　虽说是自家亲生子，可该承认不足，还是得承认的。 　　“千真万确，只不过他们的云数据更新得非常超前。”顾初阳解释，然后果真拉着司空缈解释了一大堆，把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终于最后一丝警惕也消散了。 　　…… 　　司空缈走后，顾初阳才大大地呼了一口气。 　　没想到妙妙的警惕心这么强，下次让阿容别找这种相关性太差的投资商了。 　　要不是他机警圆着慌，妙妙很快就能看穿。 　　毕竟妙妙那么聪明。 　　陆容特与有荣焉地笑了一下，自己的眼光向来不差的，玩似地一划鼠标，点开一份文件。 　　刚好是妙妙刚才手上拿的，一模一样的分析报告，这玩意儿是那边汽车品牌策划部做的，经由他审查过才交到了妙妙手上。 　　他点了一下上面—— 　　【综合第一】的英文。 　　不由咧嘴一笑。 　　能不综合第一吗？ 　　投资个综艺就能和陆氏展开深度合作，就是让他们编全娱乐圈第一，他们也能厚颜无耻地编出来。 　　果真是社会我陆哥。 　　顾初阳垂眸想，才回去没多久呢，就把妙妙的资金问题给你整得明明白白的。 　　…… 　　老宅里，三个人零星地坐在餐桌上。 　　陆容喝了一点热牛奶暖胃。 　　他敛着眉，心里有些不愉。 　　方才看了顾初阳发来的消息，他应该早点回陆家的，这样他会有更多的时间准备，挑选一个更符合节目组形象的品牌，更加适配这一次节目的综艺。 　　“阿容，你今天也跟着程叔一起去学习。” 左手边的男人开口了。 　　他长得比应有的年龄要沧桑一些，规规整整梳了头发，戴着眼镜，穿着羊毛衣，披了一个外套。 　　男人现在老了，但可以看出年轻时应是十分英俊潇洒的。 　　他长得很有气质，说话间，自有一股沉稳的气势。 　　陆容转过头，看向他，看向那张与自己很是相似的脸庞，他曾经无比厌恶，现在又不得不面对。 　　“周末的时候，我会带你去拜访几位叔叔，他们好多年没看到你了。” 　　“好的，爸爸。”陆容礼貌答道。 　　礼貌而疏离。 　　又是带着去学习，又是去认识老朋友。任谁听到，也会明白，陆良这是要把自己的衣钵交给陆容了。 　　陆良身旁的美妇人耳朵动了动，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她长得可能不那么美，甚至她的长相如果在再年轻一些的时候，会被人说，是配不上陆良的。 　　可她身上，有一股足够温婉与妥帖，让人挑不出毛病。 　　长年的精养，让她就算长相上有所缺陷，可那种深入骨髓的温婉，与恰到好处的精明相杂糅，铸就了她独一无二的美丽。 　　“阿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女人欢欢喜喜地说道。 　　“阿容啊，什么时候带妙妙一起回来，我想妙妙了。” 　　美妇人手指支着下巴，似乎是在认真地回忆着，“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带妙妙来家里的时候啊，她还那么小……” 　　陆容不动声色，一边听，一边优雅地用刀在吐司上涂抹果酱。 　　就像在听一首交响乐。 　　这放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的。 　　以前，每当陆容这个叫做林菀的继母提起司空缈的时候，陆容都会发怒。 　　从小到大，陆容一直孤独地活在对林菀与林菀带来的私生子的仇恨里，他把司空缈也当成了林菀对付他的工具。 　　不怪他这么想。 　　生母自杀后不久，林菀带着她那宝贝疙瘩一样的儿子陆云认祖归宗。 　　可能陆良觉得两个人没名没分在陆家不是个事，很快林菀就母凭子贵，成了陆良的继室。 　　表面上来看，林菀对陆容不是不好，而是好得不得了。 　　她有一段时间，简直对陆容百依百顺，就像后妈模板里一样，企图把他给娇惯到养废。 　　奈何陆容软硬不吃，是个天生硬骨头，无论她怎样惯养他，迁就他，他该是什么态度，就是什么态度，一点不吃林菀那套。 　　于是养废不成，那就折磨。 　　她有很多从市井里来的小手段，一样一样用在小男孩身上。其中一样，就是精神上的打压。 　　曾经有很多人奉她的命来接近他，骗取他的友情，再一个又一个地抛弃他。 　　小男孩在一次又一次精神上的抛弃中逐渐变得冷漠、多疑、暴怒。再加上那一次恰到好处的绑架，他失去了一只脚。 　　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他完了，连林菀都这样觉得，甚至于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找来了当时负责这场绑架案的警察队长的孤女。 　　她一边不断地重复着那一次的意外，重复着因司空队长的失误导致的断脚之痛，一边把那个姓司空的小孤女推到了陆容身边。 　　导致小孤女在陆容身边的每时每刻，都是对陆容刻骨的折磨。 　　可陆容想不到，林菀也想不到，司空缈完全没有像以前的其他人一般，接近陆容，又抛弃陆容。 　　她出现在陆容已经完全不信任任何人的时候，是最差的时机。 　　她固执而坚韧地追逐着冷漠而薄情，甚至仇恨着她的他，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 　　无论他走到哪里，他做出任何决定，都义无反顾地跟随。 　　最终，小孤女从他的仇敌，成了他人生的支撑，成了他回到陆家这片旧宅唯一的理由。 　　林菀人如其名，长得温婉，人缘又好，从未有人相信过，她在陆容身上用的那些手段。 　　没有人知晓，林菀表面对他有多好，背地里的手段就有多肮脏。 　　这些事，陆容无从说起，更没有人替他伸张正义。 　　他只有在漫长的童年与少年里慢慢忍耐、蛰伏。 　　林菀的手段确实厉害，厉害到哄住了陆良，厉害到背后既有连陆家也畏惧三分的大佬撑腰，又拉拢了陆家的旁支。 　　可林菀的队友，并不都是神助攻。 　　陆容之所以能够成为陆氏继承人，并不仅仅靠陆良对原配那唯一的一丝愧疚，而是那只小老鼠陆云。 　　林菀机关算尽，也抵不过陆云的废。 　　“妙妙。”陆容起了一个头，顿了一下。 　　林菀果真佯装天真，饶有兴致地抬起了头。 　　陆容朝她礼貌一笑，“妙妙现在在负责一个重要的项目，等她有空了，我自然会带她来见爸爸和林姨。” 　　林菀掩饰住稍纵即逝的诧异，“这就好，这就好。她来了，我一定多问问她，这些年和你是怎么相处的。” 　　“好。”陆容答道。 　　……………… 　　………… 　　林菀说要去衣帽间换衣服。 　　她的衣帽间大极了，有上百坪米，里面有国际最好的设计师设计，所有的珍藏与顶奢鳞次栉比地排列，就算是其中一小格，也可能相当于一个普通人十几年的工资。 　　就在满富华丽的衣帽间里，林菀来来回回焦灼地走着。 　　几面巨大的穿衣镜，映射着她婉丽的身姿。 　　电话通了，却一直不接。 　　终于，电话那头摁了接听键。 　　“阿云，告诉妈妈你在哪里？”林菀赶紧拿起电话，贴着自己的耳朵，“你快……你快回来，那个人……他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人轻嗤，“我知道他回来了。” 　　极为冷淡阴郁的少年音。 　　“那你——”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没有任何想法和心思去继承陆家。”林菀正准备说，就被少年再次打断了。 　　“我可以为你做一些相关的投资。但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少年疏离而冷酷地说道，短短话语，足以看出少年的偏激。 　　林菀被他这么一堵，心里不好受极了。 　　尤其是今天她发现，陆容再不会因为她的语言有所波动，她引以为豪对局势的掌控，渐渐失控了…… 　　陆容不再是那个任她欺凌的儿童，或者沉默中隐忍的少年了，他以青年人的姿态再次回到了陆家。 　　而她的孩子呢，她的孩子还是那样不懂事！ 　　林菀听着电话里还是一团少年气的声音，心中窝了一团火，没把握好分寸，就吼了出来，“陆云，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那些投资都是为了谁！” 　　“司空缈！！！”她愤怒地点出了这个名字。 　　“我不许你提她！”随着林菀的火气，随之而来的，是少年愤怒的制止声。 　　那声音蕴含着敏感又暴戾的气息。 　　仿佛触碰到了少年最为敏感，最用以全部力量捍卫的逆鳞。 　　“呼哈……呼哈……呼哈……”那边的呼吸声逐渐急促，以一种非常怪异的节奏，不断不断地提升了起来。 　　一听到这声音，林菀恍然从愤怒中拔出，内心像被人注了水又使劲摇晃一般，又是慌乱又是害怕，“阿云，阿云，快用药！！” 　　“你的药在不在身上啊，阿云，快用药啊！” 　　那边慌乱地摸出了药，渐渐……渐渐……平复了呼吸。 　　林菀快要哭出了声，她哪里还敢再提一开始的要求，“是妈妈错了，是妈妈过分了。” 　　“阿云，你不要被气到了，不要因为妈妈被气到了啊。” 　　“阿云，你还好吗？” 　　那边没有回答。 　　唯一的回答是，摔了电话。 　　…………………… 　　…………………… 　　【办公室-青青】这个id的拥有者名叫王婧，原本是鼎星办公室的一名积极员工。 　　她工作很积极，八卦更是积极。 　　她一直以为自己来到《寻找演员》项目组，依然是处理办公室工作。 　　没想到司空缈居然让她完完全全放下这一块工作，扑到她一直以来想要尝试，又缺乏机会的事业上。这一次她主要负责在各大平台开设《寻找演员》的官方账号，并作为皮下管理这些账号。 　　【广告部-明月】这个id的拥有者则是朱月，她依然负责广告工作，会将制作的海报、视频、音频都传给王婧。 　　两个生活上的好朋友，终于能在工作上配合无间了。 　　这时候，两个人有点亚历山大。 　　因为她们旁边坐着她们的**oss——司空缈。 　　司空缈穿着厚厚的针织衫，下面陪着棉质桶状浅色长裙，坐在她们旁边，指挥她们第一场的战斗。 　　“司总……真的要发吗？”王婧转过头，问司空缈。 　　“发。”司空缈言简意赅。 　　“可我们什么都没有啊……” 　　除了一个精准定位的方向，刚刚组建的团队，和一个确定的金主爸爸。 　　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们还有一张认不出什么明星的剪影海报。”司空缈安慰她。 　　可王婧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心里还是虚的。 　　“别怕，海报做得蛮漂亮的。”司空缈拍了拍她的背，“而且，我们这叫——” 　　“抢占先机。” 　　说话的时候，司空缈的眼里闪烁着光彩。 　　这一次的综艺热潮，在同一起跑线上的节目组不知有几个，司空缈相信，她们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 　　而要做到脱颖而出，第一件事，一定是—— 　　先声夺人。 第41章 官宣 　　【鼎星传媒寻找演员】： 　　#寻找演员#华国第一档演员竞演类综艺，action！ 　　王婧将这一条微博发了出去。 　　顺便让微博官方平台，与几家官方平台联合宣传，很快就有了热度。 　　“司总，是否现在就让旗下艺人开始转发吗？”王婧转过头去，问道。 　　“先让几个联系好的二线艺人发，其他不急，看看形势。”司空缈双手交叉放于嘴间，一双眼睛盯着屏幕，隐隐有兴奋感。 　　“你瞧，我们节目在所有制作方中排名只是中上，但占了个快字，就成了‘国内第一档’了。”司空缈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能拔刀的时候，绝不跟别人磨磨唧唧。 　　“现在，其他传媒该出来发声了吧。” 　　司空缈很讨厌对手在暗处，大家一开始打盲战，还不如把对手都逼出来，来个战国混战。 　　而且她搞这一出，就是逼其他传媒赶紧出来，小心吃屎赶不上热乎的。 　　…… 　　很快，清丰娱乐也发了官宣： 　　【清丰娱乐演技秀】： 　　#演技秀#国内最好的演员竞演类综艺，我们来了。 　　清丰娱乐的动作很快，赶紧安排官方平台与旗下明星大量转发。没过半个小时，微博官方平台在既鼎星传媒的《寻找演员》后，又发了第二条清丰娱乐的《演技秀》。 　　清丰娱乐显然声势浩大，然而这条转发下面，被顶到第一位的评论是这样子的： 　　阿慢慢慢慢达：【鼎星做什么，你们做什么，(ˉ▽￣～) 切~~学人精。】 　　后面跟着评论： 　　小菜花：【我也觉得，别人刚发，他就跟着发。】 　　咪咪蛋：【清丰经常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模仿啦，上次也是。】 　　…… 　　…… 　　“卧槽，司空缈这个怪物。”清丰娱乐的总裁简明不断地刷新微博，抢看两边评论。 　　说白了这个项目大家都在最初设计期，他压根就没想到鼎星敢在这个时候就官宣。 　　可偏偏司空缈就官宣了，还把第一的名头给抢了。 　　好气啊。 　　没有办法，只要一个人出了，其他人就必须跟上了。 　　清丰娱乐的公关部看到了鼎星的官微动态后，立马做出了业界最为迅速的反应，紧跟着鼎星在演员竞演类产品的高地上，插上了第二面旗帜。 　　毕竟这个行业要的就是迅速与及时，如果你跟不上，那就注定屎都吃不上。 　　节目官微、微博官微、平台官微、微博营销号、明星转发……一套组合拳下来，简明稍稍缓了口气。 　　可当他看到微博官媒被顶到最上面的那个评论的时候，一口老血咯到了喉头， 　　【鼎星做什么，你们做什么，(ˉ▽￣～) 切~~ 学人精。】 　　“谁他妈是学人精啊，明明是鼎星学我们，学我们，学我们！” 　　气得捶桌。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圈子就是—— 　　谁慢谁是学人精。 　　他本来没把鼎星娱乐当回事的，这种新兴的传媒公司，被股东董事把持得太厉害了，他耍耍小手段，给那些个没有远见的通通气，故布一下疑阵，就能让那边的董事闹起来。 　　拖垮鼎星的脚步。 　　可面对司空缈这种又狠又不按常理出牌的怪物，就算人家只是中型娱乐公司出身，也不得不分心花心思去对付一下。 　　明明他们的目标一直是羽明这样的行业巨头，谁有功夫去管他鼎星啊！ 　　想到这里，简明烦躁地隔空对司空缈竖起了愤怒且狠绝的中指： 　　【祝您原地怀孕，一胎抱俩吧。】 　　顺便发出了他想象中，对于司空缈最恶毒的诅咒。 　　…… 　　…… 　　如果两家公司同时官宣竞演类综艺，还不足以爆热搜。 　　那么一个小时后，行业top1巨头羽明的第三个官宣，就足以把这一竞演类综艺的热潮，推上#爆#这一新的搜索高点。 　　羽明传媒，曾经做火了无数综艺的行业巨头。 　　去年通过掀起全民热潮的pd64的选秀，彻底称霸了整个娱乐传媒界。 　　无论是pd64推出的男团，还是里面以艺人身份单独出道的几位小鲜肉，现在都是娱乐圈顶流，无不诉说着羽明现在耀眼与辉煌。 　　除了综艺之外，羽明的影视制作更是强劲，无论是与电视台合作的传奇古装，还是视频平台播出的网剧，不说播出一部火一部，至少无一不是精品。 　　自从pd64之后，羽明一直在影视制作方面发力，没有再碰过综艺节目。 　　都说羽明传媒一直在寻找新的综艺爆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对一鸣惊人。 　　一上午三家媒体同时官宣演员竞演类节目，羽明传媒还是压轴出场，人们不得不对这一块陌生的综艺领域产生了好奇。 　　又一个pd64这样的全民综艺要诞生了吗？ 　　羽明传媒一经官宣，立马引起了轩然大波，八卦论坛、营销号、微博超话、明星转发一个都不能少。 　　到处都是pd64小哥哥们的追星少女的呐喊： 　　【啊，羽明新综艺耶，不知道乔乔会不会回来……】 　　【萧然哥哥呢……我要我的萧然哥哥来演戏！！】 　　…… 　　【啊啊啊啊，我不管，我要陆云，陆云小哥哥冲鸭！！！！】 　　【陆公子以演员方式单人出道，他不来羽明的新综艺怎么可能？！】 　　【哭了，哥哥去剧组三个月了，好想陆云哥哥啊啊啊……】 　　原本pd64成员的迷妹都在刷，很快，下面成了以演员身份单人出道的陆云迷妹的鱼塘。 　　比起pd64后来成团的几个爱豆，单独出道的陆云人气一直都在顶流，可以与整个团抗衡的那种。更何况还有豪门身份的buff，人又亲民又擅长营业，粉丝与有荣焉，粉丝数量更是滚雪球似地增长。 　　…… 　　清丰娱乐的总裁简明，第二次竖起了大大的中指。 　　明明羽明比他们还晚官宣，为什么就没人说他们【学人精】？ 　　他身边的策划总监叹了一口气，这个娱乐圈就是这样残酷，明明就是动作慢一拍，明明就是在吃屎的节奏，可人气高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羽明现在的动作，在大众看来绝不能是吃屎。 　　而是吃琉璃色的糖。 　　这样慢动作的官宣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压轴。 　　…… 　　司空缈一直守着屏幕，随时查看顾初阳调来的大数据。 　　他们热度一直不算特别高，直到羽明官宣，鼎星这个【华国第一档演员竞演类综艺】的官微才被带起了热度。 　　顾初阳把又一次的数据分析表汇总，发给了司空缈，就倒了几杯咖啡，一杯橙汁，端到司空缈所在的总控室。 　　他一进门，就看到司空缈眼睛亮亮的，手指不断滑动屏幕，查看数据表，嘴上还不停吩咐王婧接下来的动作，已经整整三个小时了，她都一直坐在那里，精力一刻也不曾松懈。 　　“妙妙，你身子不好，要小心休息一下，不要这么熬。”顾初阳走过去，给其他几位工作人员递了咖啡，又把唯一的一杯热橙汁送到司空缈面前。 　　“谢谢初阳。”司空缈回过头去，朝他甜甜一笑，“我今天特别高兴。” 　　怀孕让她的五官比之前潜移默化地柔和了，只是涂了必要的保养品，并没有化妆。比起浓妆时的她，她五官的优势更加突出了，小鹿一般水灵的眼睛，小巧坚挺的鼻梁，微微凸起却又倔强的嘴巴，美得意蕴深长。 　　顾初阳呼吸一滞。 　　悄然别过了头，他的妙妙可太甜了，他怕自己零星的节操不足以抵抗这种魅力，从而破坏掉他与陆容的友情。 　　平时的妙妙美，怀了崽崽的妙妙更美了。 　　玛德，他是什么诡异兴趣。 　　“你看，我在腰上放了个小枕头呢！”司空缈扶了自己的纤细腰身，挪动了一下，露出粉紫色的猫咪耳朵枕头。 　　很可爱的亚子。 　　自从摆脱了对陆容的盲目崇拜之后，开始不再约束自己，强迫自己追求高大上的东西。 　　像闷了十几年的灵魂，一朝得到了自由。她现在喜欢什么，就想表达出来。 　　顾初阳看了看腕表，“那你也得休息，今天中午一点钟吃饭，你怎么也得先回休息室休息了。” 　　陆容走的时候，吩咐把他休息室整套床上用品给办到了小洋楼。 　　“知道啦知道啦！”司空缈嗔了他一眼，“初阳也成了老干部了。” 　　…… 　　虽说司空缈很高兴，可王婧与一众公关部成员却愁眉不展。 　　看到羽明官宣的时候，王婧的整个心都垮了下来。 　　“完了完了。”王婧不住嘀咕出声。 　　羽明一出，谁与争锋。 　　她又不是没看过上一次选秀里面，跟着羽明做同质化题材的综艺死得有多惨，凉得有多快。 　　甚至有一个老牌娱乐公司，就是因为和羽明较着劲竞争，羽明铺多大它铺多大，羽明宣传多热烈，它就多热烈，结果直接给整垮了。 　　还想在羽明翅膀下争口吃的？ 　　羽明可以直接给你整绝育了。 　　“哟，怎么了？”司空缈发现王婧神色不对，眼神朝她一睇。 　　王婧吞吞吐吐的……毕竟才入公关部，也不懂得这个行业的圆滑处事，有一股有什么就说什么愣劲。 　　“妙妙姐，羽明都上了，我怕我们……” 　　公关部其他同事都快给她打手势了。 　　这特么官宣第一天呢，说什么丧气话。而且说就说嘛，还在女魔头面前说，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呵。”司空缈非但没有生气，还捂着嘴笑了起来。 　　笑得大家菊花一紧，生怕老板因为羽明的加入心情太过down而思维错乱了。 　　他们其实都跟司空缈接触不多，以前司空缈统管的是整个鼎星，在他们看来，她压根没有真正介入某一个项目中去。 　　这是他们太不了解司空缈了，鼎星从创立到壮大，都是陆容和司空缈一手促成的。 　　司空缈前期经历的大大小小的各种项目，遇到数不清的困难，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只见—— 　　司空缈眼睛亮亮地指着顾初阳送来的分析表，又打开了舆论监控软件，“你们看，羽明官宣过后，我们的热度涨得多快呀！” 　　她丝毫没有因为王婧地快言快语而生气，反而高兴地将数据指给他们看。 　　“我这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羽明这条大鱼已经被钓出来了。”司空缈开心地一拍手，“从我们官宣，到羽明压轴，我们、清丰、羽明已经形成了第一梯队。” 　　事实上，羽明的压轴已经给这一次演员竞演类综艺关上了第一梯队的大门。 　　其他还有几家也要做这类型综艺的，已经在此刻和他们形成了断层。 　　那些家连反应都不及时，只能被嘲跟在羽明后面吃屎了。那些才是被羽明整死的小综艺，而不是他鼎星。 　　鼎星，可是借助羽明势头，吃香喝辣的存在。 　　公关部一看数据，果然跟在羽明后面官宣的，也有一两家和鼎星差不多规模的传媒公司。可是这一两家根本毫无热度，相反，鼎星的热度却越来越高。 　　很多舆论帖子要讨论，也是讨论羽明、清丰、鼎星三家，拿这三家来作对比。 　　原本鼎星只是中上，现在俨然成了羽明、清丰、鼎星三足鼎立之势。 　　当然，鼎星在里面，实力算是最弱的。 　　王婧呆呆的，有些惊讶地看着数据表，她平时特别喜爱八卦，可没想到，八卦里面还有这些弯弯绕绕的机锋。 　　司空缈瞧了一眼王婧，猜想她来公关部的第一课，应该是上好了，于是拍着手，招呼大家，“现在可以发动人脉，让尽量多的明星帮我们转发。” 　　“还有，大家一定要记住一点。这个节目，不是人人都能参与得了的。艺能部的祝溶会给大家一个名单，这些都是我们事先打过招呼的明星，大家可以按照名单上来找人。” 　　刚刚转发了没用。 　　现在羽明已经把媒体乃至全民的眼光带动到这里来了，现在扩撒知名度—— 　　才有用！ 　　…… 　　见公关部的人活动起来了，司空缈自己也打了两个电话。 　　“喂，小甜吗？”司空缈先是打给了叶真真。 　　叶真真这时候正在拍戏，是她的助理小甜接的电话。 　　“啊，妙妙姐！！”电话那头，小甜欣喜得快要跳起来。 　　自从慈善晚宴红地毯事件之后，小甜就特别崇拜司空缈。司空缈不仅帮了叶真真，还让她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这段时间她大着胆子跟着叶真真学。 　　没想到叶真真真的倾囊相授，她现在虽然还只是个小助理，可真的学到了好多东西，视野也比之前开阔多了。 　　“跟你家真真说，帮忙转发一下《寻找演员》的官微第一条。”司空缈笑着道，“记住，这不是任务，全凭自己自愿。” 　　“如果可以，顺带叫她好姐妹徐灿然也转发一下。” 　　“好勒好勒。”小甜连忙答应，“真真姐一直都很期待妙妙姐的新节目，她说妙妙姐重回制作，就是来横扫综艺界的！” 　　不同于公关部同事的陌生与谨慎，助理小甜百分之百信任着司空缈的能力。 　　这样天真的话语令司空缈灿然一笑，“谢谢你家真真姐了！” 　　挂了电话后，司空缈默默思忖了一下，摸出随身名片，打了第二个电话。 　　她每打一个电话，都是有目的的，都是她想要结交的人选。 　　她司空缈看得起的人不多，第二个现在的地位，却比叶真真低了太多了。 　　此时电话那头的人，正在很咸鱼地在家一边泡着枸杞，一边看着电影。 　　“喂，高灼星吗？”司空缈问道，“我是鼎星娱乐的司空缈，你听过我吗？” 　　高灼星一口枸杞茶差点喷了出来。 　　高灼星原本以为自己的演艺事业玩完了，那一天被周小五拍到她追着鼎星老板跑的画面过后，她就被瞳画雪藏了。 　　本来她和瞳画也只是影视约，可她本身所在的小公司太小了，比瞳画老板的下面那玩意儿还小，所以压根不起任何作用。 　　一个正在陪酒的艺人，丢下一桌子老板，追着对家的**oss抖胸。 　　不雪藏她，雪藏谁？ 　　就在周小五发布偷拍视频的那天下午，视频和热搜就都被鼎星的陆老板给撤了。 　　可是大错已经铸成，两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传出了绯闻，娱乐八卦还说得煞有介事。 　　什么美艳风情小美人x高岭之花霸总。 　　两个人的颜值也特别搭，早在慈善晚宴上，陆容的惊鸿一瞥就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对这位神级颜值的总裁特别感兴趣。 　　奈何市面上的资料太少了，只能通过零星点点来窥探。 　　比如说有心人扒到了慈善晚宴上，两人举杯的画面，高灼星的脸羞得红红的。 　　很多人说，这可能就是两个人的初见，更有甚者猜测，这位不出世的陆董是为了高灼星才现身慈善晚宴的。 　　作为深陷绯闻中心的女主角，高灼星每看到一条关于两个人天马行空的揣测，她胸就要吓得抖一下。 　　妈鸭，她当时纯粹是为了进入鼎星，才壮着胆子去敬酒。脸蛋之所以是红的，是因为为了壮胆，她猛的灌了一大罐酒好不好！ 　　就算，就算陆老板又高又帅【哔】又大，她也不敢染指，她很弱小可怜无助的，她求生欲真的很强啊！ 　　就这样，高灼星每天都生活在悔恨之中，悔不当初。 　　她本来还有一丝希望进入鼎星的，结果被美色所误，陆老板肯定生气了，她的梦想破灭了。 　　以后只能当一条被瞳画雪藏的咸鱼了，每天过上保温杯里加枸杞这种含盐度过高的生活。 　　久而久之，她居然感到了一丝舒服。 　　所以当她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胸竟然吓得一抖。 　　为什么鼎星传媒的司空缈司空总裁会知道她的电话呢？ 　　高灼星隐隐约约地回想起那一个晚上，她豪放地将自己名片往胸口一插，插进勾里。手一横，将拄着拐杖跑不快的陆老板堵在厕所尽头，“小哥哥来鸭，把这名片从我胸口拔出来，拔出来我人就是你的了~” 　　她不禁悲惨地捂住了眼，甚至想起了陆老板煤黑的脸色。 　　“废话不多说了，一句话，你想加入鼎星吗？”电话那头，司空缈饶有兴致地问道。 　　高灼星：“？？？” 　　高灼星：“！！！！” 　　“想！！！想想想想想！！！”高灼星点头如捣蒜。 　　啊，司空总裁不愧是业界出了名的人美心善，宛如菩萨一般慈悲的人物。 　　高灼星内心不要脸地开始枉顾事实，吹起来完全不符合现实的彩虹屁。 　　“呵呵。”司空缈笑了，“你真可爱。” 　　一句很撩的话，高灼星俏脸一红。 　　“乖孩子，帮我转发一条微博好不好？”司空缈循循善诱。 　　…… 　　…… 　　一开始是羽明的压轴，而后第一个官宣综艺的鼎星开始发力，将这次综艺的势头炒得越来越热。 　　越来越多的大牌开始转发鼎星的《寻找演员》官微，尤其是娱乐圈里出了名冷傲的叶真真和徐灿然姐妹花，两个人非常走心地用一唱一和地方式，替鼎星综艺宣传。 　　明星转发的最高势头，居然来自一个前段时间势头强劲的小花—— 　　高灼星。 　　她转发过后，附上了自己超级彩虹屁的评论，表达了自己对节目的由衷支持。 　　卿卿：【天啦，高灼星不是瞳画的吗？】 　　word妈：【你不知道高灼星和鼎星老总的绯闻吗？啊，那个小哥哥真是神仙颜值，吹爆了！希望小哥哥多多入镜啊！！】 　　小菜菜：【我也在猜，是不是因为是情郎的关系，为情郎怒刚公司，为情郎大吹彩虹屁，下一步是为情郎跳槽？！！】 　　见证爱情：【天啦，今天也是见证神仙爱情的一天，啊，我为神仙爱情落泪了！！！】 　　喵喵喵：【请告诉我，下一步就是灼星小姐姐勇跳鼎星？天啦，我在想，是不是鼎星的星，就是灼星小改改！！】 　　…… 　　…… 　　很快，陆高cp开始横扫各大论坛，无中生子的网友们开始了自己各种各样的绝美联想。 　　两个人的cp开始有了邪教粉丝，开始成立了超话，开始为《寻找演员》节目组喊话。 　　人们开始万分期待这档节目的播出，一时间势头居然可以与羽明比肩。 　　……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司空缈的授意。 　　司空缈那一次在医院看到两个老婆婆激烈讨论周小五偷拍视频的时候，心中就有了一个隐约的想法。 　　反正陆容这个狗男人，不用白不用。 　　在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后，她开始示意公关部照着这个炒。 　　正好为高灼星的跳槽造势。 　　男方正好形象干净、有钱、事业有成，这样的炒作对高灼星百利而无一害。 　　等炒完了，再把陆狗一脚蹬了就是。 　　陆容此时已经将鼎星交由了职业经理人打理，这个消息在司空缈摁住了一阵后，才被授意传达给他。 　　就像不是告知当事人，而是告知一个吃瓜群众平平无常的事情一样。 　　陆容翻开微博，发现自己上了热搜，而且自己名字后面已经成了#爆#之后，心中充满了疑问。 　　司空缈…… 　　这女人，有事？？？ 　　当查看到一条条天马行空的评论，陆容的心就像被插了无数刀一样，这些刀还是司空缈插的。 　　他是她崽崽的爹啊，她为了一个破节目这么利用他—— 　　她良心不会痛的吗？？？ 第42章 额头上的吻 　　官宣了之后，就要开始设计阶段了。 　　无论是鼎星、羽明还是清丰，现阶段大家都还停留在概念型海报，真正的具体内容形式，谁都没有出来。 　　司空缈把大家聚集起来，做头脑风暴。 　　“我来说说我目前的想法，演技这东西，最有发言权的，肯定是演员。”夏飞光首先发言。 　　大家都一齐点了点头。 　　演员竞演类节目，看的就是演员与演技。 　　“我们可以沿用，羽明去年的pd64的形式，请最大牌的明星作为导师，大量小鲜肉、小花作为选手，设置多轮选拔，以人气来群选淘汰。” 　　“对，而且噱头十足！”王婧第一次参加头脑风暴，根据夏飞光的话语，立马想到了去年夏天那**的舞台，心底充满了由衷的向往。 　　这虽然有学习羽明之嫌，可这也是目前可以说最好的路子。 　　司空缈没有像平常一样，两个指头敲桌板玩，而是伸到桌子底下，温柔又顽皮地敲肚子玩。 　　她小肚子小小的凸起令她感到新奇又有趣，可惜两个小家伙没什么反应，王医生说，还要过两个星期，他们才会回应她。 　　她一边听，一边隔着肚皮，撸两个崽崽。 　　现在她第一次感到，崽崽也蛮好玩的，要是两个崽崽能够跟她互动，就更好玩了。 　　见夏飞光说完了，几个成员又附和了他的意见，她才慢吞吞地抬起头，一只手伸了出来，敲敲桌板。 　　“emmmm……你们有没有想过，羽明今年如果沿用这个模式，我们毫无竞争力。”司空缈抬起头。 　　“三个以上超人气导师，加上超过五十名人气小生小花，没人跟我们竞争，我们尚且用不起。” 　　“这一次有六到七个同质类节目，肯定抢明星就像抢村口大姑娘一样，人头费水涨船高，你们想卖了鼎星吗？” 　　她说话的时候，一点也不严肃。加之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都不怕她了。 　　所以这句话，就像开玩笑一般。 　　“噗……”有人捂着嘴，差点喷了出来。 　　“你们严肃一点好不好？卖了鼎星，王董事第一个找你拼命。”司空缈眨了眨眼睛，嘴角噙了一丝笑意。 　　连夏飞光也呵呵直笑，他是知道的，鼎星那个董事代表王董事，最恨的人就是司空缈。 　　夏飞光一点也不怪司空缈反驳他，司空缈这才是头脑风暴的完美风范。 　　“那我们可不可以情景化代入？”朱月举了手。 　　夏飞光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就是准备一个大型剧本，比如宫斗剧。”朱月比划着，大胆诉说着心中的设想，“让明星每个人都在里面演一个角色，层层宫斗这样pk。” 　　“好！”夏飞光一拍手，“还可以加上悬疑，有故事性的那种。” 　　“你们怎么不去做xx大侦探？”司空缈转过头。 　　朱月和夏飞光立马不说话了。 　　“随便一个真人秀都能做成你们说得那样子，演员竞演的看点是什么？”司空缈问夏飞光。 　　“演技。”夏飞光怂了。 　　“世面上这一种剧本类游戏化的真人秀，做得登峰造极的不是没有，我们如此杂糅，抛却了专业性，只会做成四不像。”司空缈继续看着夏飞光，“还记得那个让女明星和乡下人谈恋爱的致命综艺吗？” 　　夏飞光一滴汗落了下来，做综艺的都知道，那个可太致命了。 　　他还记得，这个节目组甚至强迫不知名小艺人和一个四五十岁的光棍接吻，综艺界的噩梦，电视台的耻辱。 　　后来娱乐圈所有都经纪公司都把这个制作公司拉黑了，连带那个电视台都被黑得体无完肤，再也爬起来。 　　当然，黑是一种很独特的颜色，用好了也不错。 　　“那妙妙你有什么想法？”夏飞光一个眼神递过去。 　　“演员竞演类之所以被大家所看好，无非是在这里，能让观众看到演员真正的业务能力。”司空缈抚掌。 　　现在综艺节目，在司空缈看来，都走得太偏了。 　　让明星洗衣、做饭、带娃、参加体育运动，真的啥都有。其实司空缈觉得，展现明星真正业务能力的一面，才是他们最具魅力的时候。 　　就像去年的pd64，那些大男孩，每一个都会发光的。 　　在舞台上的他们，是最闪亮的星星。 　　“我们要做的，是专业、专业、更专业。” 　　“重现电影、电视的剧情，展现对剧本最专业的解读，剖析演员每一个动作的深意，让他们看到剧情之内的另一面。” 　　“能做到这一步的人，不是演员，是导演。”司空缈指头一点，重重戳到了桌子上，“我建议这一次的综艺节目，围绕导演进行。” 　　一时间众人无话，你看我，我看你。因为导演知名度比演员低太多，导演的工作不在台前而是幕后，谁都不知道可不可行。 　　“好！”原地一声好，是财务叫的。 　　因为导演足够便宜。 　　经过几轮投票，司空缈的提议还是被投到了第一，最终《寻找演员》决定以导演选角式的竞演方式为准。 　　讨论完后，时至深夜了。 　　司空缈坐了自己的大奔回家，到了楼梯口，恍恍惚惚，有一个人影。 　　那个人拄着拐杖，站立在她门口的位置，冷冽的风沿着通风口吹拂过来，他轻轻地弹了下大衣。 　　比起这股凛冽的东风，司空缈更在意的是他的脚，她的目光往下，发现他的身体果真是靠一个方向倾斜的，以减轻假肢长时间站立的疼痛。 　　司空缈深吸了一口气。 　　快步走上前去。 　　“妙妙。”陆容立马看到了她。 　　司空缈停了脚步，心里算计着，陆容此行到底来干嘛的？ 　　算账？ 　　她故意炒作他和高灼星的绯闻，让他们节目大赚了一票。 　　很快她又自我否决了，鼎星是他们共同打下的基业，为鼎星好的事情，他没必要来兴师问罪。 　　难道是为了—— 　　司空缈敛下眼睛，看了眼自己的针织衫，针织衫下面是微突的肚子，里面有两个崽崽。 　　她想是了，陆容应该是来看崽崽的。 　　因为她自从搬过来了过后，陆容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如果不是肚子里面的崽崽，他不会忍着脚痛，等她这么久。 　　“来看崽崽的？”司空缈问。 　　陆容：“……” 　　顿了一会，才道，“嗯。” 　　“是就是是，吞吞吐吐干嘛。”司空缈指纹开了锁，“进来吧，进来坐坐。” 　　好歹是崽崽的爸爸，他们约定过，他可以来看崽崽的。 　　打开灯，她邀请他去沙发上坐，又倒了一杯橙汁过来。 　　陆容一边喝，一边观察房间，干净整洁，有绿植，还多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玩具熊。 　　“你怎么不买兔八哥？”陆容问，他记得小时候，她书包上短暂出现的粉色兔八哥。 　　“啊？”司空缈本来盯着陆容的腿脚，她想问他需不需要按一按的。 　　以前每次他站得久了，她晚上都会给他按摩。 　　“我说，可能崽崽们喜欢兔子，毛茸茸的，多可爱。”陆容顾左右而言他。 　　他其实想说，她很可爱。 　　像垂耳兔，穿灰衣服和白衣服的时候都像，可爱极了。 　　他这辈子都没夸过她，之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明明她是那么耀眼，他却怕被光灼了，一心想冷落她，远离她。 　　到真正敞开心扉，想要去靠近她，夸赞她的时候，却无从着手。 　　只好从两个人唯一的联系着手—— 　　他和她的崽崽。 　　“哦。”司空缈垂下头，果然—— 　　这个人只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崽，毕竟是皇位继承人呵…… 　　“要是崽崽喜欢，我会去多买点，毕竟我没养过崽，我不知道的……”司空缈语气平淡。 　　“多买点。” 　　“好。” 　　一时无话，司空缈挽起陆容的裤脚，发现假肢换了一双，上面包裹得干净妥帖，一看就是专业医生的手法。 　　果然回了本家的人，就是不一样。 　　他以前都不让那些医生动手的，现在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她站了起来，留他在沙发上，自己去厨房，清洗今天早餐留下的碗。 　　水流哗啦啦地流下来，她隐约听到电视打开的声音，那个人好像调了一个电影来看。 　　碗洗好了，她又打扫了一遍厨房，才回到客厅。 　　“喂，你是不是想见见崽崽？”她朝他一递下巴，朝他走了过来。 　　陆容：“……” 　　陆容抬起头，见她纯粹眉眼，“好。” 　　司空缈坐了下来，离他不近不远的。 　　“再近点。”陆容手指轻拽沙发。 　　司空缈挪了个身位。 　　“再近点。”他的嗓音沙哑。 　　司空缈咬了一下嘴唇，再挪了个身位。 　　这下便离他很近了，连他身上古龙水的香味都闻得到。 　　她手有点抖，扯住了针织衫，里面有件秋衣，还是粉蓝色的，很可爱。 　　轻轻往上掀起，暖气轻拂她的小肚皮，她闭上眼睛，暖气吹得脸蛋有点红，脸上细小的绒毛纤毫毕现，“你专程来看它们的，准你摸摸。” 　　她的手法很生涩，捞起的幅度有点大，还能看到她的内衣，也是粉蓝色的。 　　陆容的眼睛很尖，他的手指，扣住沙发的力道加大了。 　　“它们有点点大了，你看都有点点凸起了。”司空缈闭着眼睛，声音又轻又柔，像轻纱，如薄雾，“最近吐得越来越厉害了，我尽量忍着，还经常去厕所……” 　　陆容没有说话。 　　她顿了顿，想起陆容关心的是崽崽，并非是她。 　　于是换了话题，“它们之前本来是两颗小芸豆，现在变成两弯小豆荚了。” 　　“你来摸摸吧。” 　　他是崽崽爸，大老远来看崽崽，她又利用了他，是该给点回报的。 　　…… 　　雪白雪白的肚子，来邀请他…… 　　摸。 　　口水咽下，喉结抖动。 　　…… 　　手的温度是滚烫的，抚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司空缈被烫了一下。 　　手摩挲着她的腰，每到一片，热浪就席卷过来，像怎么也要不够似的。 　　她想要闪避，那手便抵住了她的后腰。 　　莫名地，让她想到了某一天，在办公室里，他用硬硬的拐杖，抵住了她的臀部。 　　“你位置摸错了。”她提醒，声音沙沙的，小小的。 　　“哦。” 　　很随意的回答。 　　“是这里。”她鼓起勇气，抓了他一只手，想要把那只手放到自己腹部。 　　没想到没有掰动，他蓦地一使力，将她引向了他。 　　她还没惊叫出声，额头忽感一阵湿热。 　　一个吻。 　　司空缈的心，陡然悬空。 　　在他的吻随手上的力道逐渐加深，逐渐向下之际，她蓦然睁开了眼，一个用力将他一推。 　　“陆容？”她抚摸额头，整个人都在颤抖。 　　“嗯？”陆容看向她，眼神烁亮，鼻音浓重。 　　“神经病！”她转过身，笃笃笃跑上了楼。 　　啪地关上了门，被子捂住脸，隐隐约约，外面电视机的声音熄灭了。 　　接着是门关上的声音。 　　司空缈的心，就好像被擦了一把火，又随着门外电视机声音的熄灭而熄灭了，随后又短暂地关上了那扇门。 　　刚刚被撩的时候，她的小腹，感觉有把火在烧，肾的位置起了一股无法描摹的欲念。 　　她锤了两下床，在刚刚的那一瞬间，她居然起了一股想要使用这个狗男人的念头。 　　使用，还是物理使用那种。 　　她不得不承认，怀孕真的会雌激素严重分泌。 　　【司空缈，你变肚子大了，也变坏了。】司空缈把自己的脑袋塞进了枕头里。 　　以前的她只想从陆容那里获得纯纯的爱情，现在的她，却想把他使用了，然后一脚蹬下床。 　　…… 　　…… 　　司空缈琢磨了一个晚上，陆容为什么要撩她。 　　按理说，他对她，除了肚子里的崽崽，应该没有什么想法。 　　她不会自作多情，因为要有想法，两人中间这十几年，就应该有了。 　　难不成真的因为她为了《寻找演员》整了他一把，他蓄意报复她？ 　　谁他妈这么幼稚，用一个吻来报复呢？ 　　但司空缈转念一想： 　　可他不是谁，他是霸道总裁带球跑文里的男主啊…… 　　这种霸总文里，但凡女主家庭害了男主，男主不就喜欢把女主买下来，然后用自己身体去报复她吗…… 　　司空缈一想到这里，一阵胆寒，整个人哆嗦了一圈，连手上的煎饼都快哆嗦掉了。 　　一直到公司，她决定有机会去问问顾初阳。 　　…… 　　…… 　　“妙妙姐，出来了出来了！”司空缈一进总控室，王婧便蹦蹦跳跳地奔了过来。 　　“出来什么了？”由于王婧太过热情，司空缈选择性捂了下肚子，怕她撞到了小豆荚。 　　“隔壁两家的具体形式都出来了。”王婧欢欢喜喜地点开ipad，给司空缈看。 　　原来清丰娱乐与羽明传媒的官微都再度宣了。 　　【清丰娱乐演技秀】： 　　#演技秀#，携20个国内最好剧本而来，等你。 　　“清丰娱乐的《演技秀》，他们用的情景化剧本的模式，跟昨天朱月说的一模一样。”王婧吁了一口气。 　　幸好昨天投票，她机智地投了妙妙姐，不然这个撞了，真的谁丑谁尴尬了。 　　紧接着，她手指一划，又划到了羽明传媒： 　　【羽明传媒演员的辉煌】： 　　#演员的辉煌#，今年夏天，64重启，巅峰重现！ 　　“羽明应该是要走去年的路子了，如果我们昨天听了夏大哥的，就真的成了学人精了。”王婧更庆幸这一个。 　　其实pd64红了之后，很多综艺复制，都被人骂学人精。 　　学人精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正主在身旁，你还怪模怪样地学别人，这就可怕了。 　　而且拼资源、拼人脉，她们都拼不过羽明。 　　到时候同质化严重了，羽明能凑齐64个当红小生小花，把圈子里资源吸干净了，鼎星东拼西凑十几个十八线就不错了。 　　幸好，她们今早发的，是那样独树一帜： 　　【鼎星传媒寻找演员】： 　　#寻找演员#，用导演的眼睛，pick你！ 　　第一梯队，恰恰好选了是那个不同的专注题材，至少这一点上不会撞车。 　　就这样，这几个打着演员真人秀的演技竞技类节目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 　　打响了第一枪之后，司空缈的团队，马不停蹄地策划节目框架。 　　司空缈除了把控全局之外，开始和锦鲤合作，拟定参演名单。 　　综艺类节目的成功，除了本身的形式新颖、内容优秀之外，最为重要的，还是嘉宾。 　　因为第一梯队专注的题材不同，没有人跟他们一样，以导演为导师，所以也没人跟他们抢导演。 　　可大家都是演员竞演大类，都需要身为演员的综艺选手，而且光是一个节目，要的就不是几个演员，而是几十个！ 　　娱乐圈说大也大，说小，也够小，有点名气的演员就那些人。 　　一下子涌现了这么多同质化节目，抢人就跟村口抢大姑娘一样。 　　这时候就是拼人脉，拼资源。 　　夏飞光心里很有逼数，“你们鼎星，一定拼不过羽明，也拼不过清丰。” 　　“羽明有pd64的资源库，他们既然今年也是相同形式，肯定有很多去年老将回归。”夏飞光掰着手指，一个个跟司空缈说。 　　“清丰更不必说，老牌电视台出身，什么演员找不到。而且他们还特别的……贱！ 为了转型什么事干不出来？！” 　　“那可不一定，也不看看，他们项目组有麻省博士后吗？”司空缈下巴一抬，祭出了顾初阳。 　　“顾博士……”夏飞光迟疑地瞧了眼顾初阳。 　　“我顾大科学家，一个可以打对方一百个。”司空缈骄傲地瞧了一眼顾初阳，语气里面不乏调笑，更是包含了对顾初阳绝对的信任。 　　旁边的顾初阳翻了个白眼，瞧瞧，这就是终极马屁精。 　　可是夏飞光还是面露迟疑。 　　“夏哥，娱乐圈很大，我们的眼睛和脑子却很小，不足以看遍娱乐圈。初阳能够用大数据为我们精确地寻找出我们需要的人选。”司空缈尽力解释。 　　“为什么不相信他呢？”她摊开手。 　　…… 　　…… 　　相信的结果，就是司空缈守着顾初阳，熬到了半夜两点。 　　顾初阳把娱乐圈演员大数据做好的时候，司空缈已经很香很香地……枕在旁边的位置上睡着了。 　　顾初阳瞧了司空缈一眼，想到了今天白天的事情。 　　司空缈在夏飞光面前极度地抬举着他，他能怎么办，他只有却之不恭啊…… 　　真是的，把他架那么高，也不怕他摔下来。 　　果真是不喜欢他，喜欢就会珍藏，不喜欢才能这么随便乱作啊。顾初阳走到司空缈身旁，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顾初阳没心没肺的，就在那一瞬间，心里流露出一点点的心酸。 　　他伸手将司空缈掩在前额的鬓发理到耳后，然后一只胳膊弯到她腿间，将她抱了起来。 　　一直抱到了休息室，为她盖好被子。 　　“初阳，初阳，要夜宵吗？”司空缈嘴里喃喃。 　　顾初阳起床以为她醒了，回过头去，才发现她在说梦话。 　　“不吃了，你好好休息。”明知道她不会回复自己，顾初阳还是这么回答道。 　　“妙妙，以后不要陪我这么晚了。”他摸了摸她的额发。 　　他本来想说，【你是有双身子的人。】 　　可想了想，没说出口。 　　妙妙永远是妙妙，原谅他，在她被陆容占有之前，再痴想那么一下下，只有一下下。 　　“初阳……你说陆容……为什么……”司空缈喃喃，她等了顾初阳很久很久，没好意思把这件事说出来。 　　倒是在梦中说了。 　　“他为什么……亲我呢？”水润的唇嘟起，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顾初阳心酸一笑，手指轻轻往她唇上一点，“因为啊……” 　　“他真的很喜欢你呢……” 　　如果不喜欢，就不会天天往你楼下跑。 　　昨晚实在受不了了，跑到楼上等你，亲了你之后，落荒而逃，又在你楼下的车上守了你一宿。 　　顾初阳想，真他娘的虐心，下一次可别再喜欢上妙妙了。 　　别再和自己最好的兄弟喜欢上同一个人了。 第43章 少年陆云 　　豪华高级的会议室，门口引着羽明传媒大大的logo。 　　一个年轻女人，身穿价格不菲的职业套装，身材修长，画着一丝不苟严谨的妆容，正翘着腿聆听策划的汇报。 　　“曾总，目前我们演员推进情况良好。”策划拿着文件，恭谨地道。 　　曾总，曾雨佳，羽明策划总监，《演员的辉煌》总负责人。 　　一介平民出身，毫无身家背景，在群狼环伺的羽明独自闯荡。出了名的铁血强硬，不到三十岁便登上了羽明策划总监这个中高层宝座。 　　“本次评委，我们拟定了三金影后名颜，戛纳影帝卓未卿，还有柏林影后……最后是非常具有话题度，但次次与奖项擦肩而过的无冕之王周宾。” 　　曾雨佳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汇报。 　　“评委里面，已经有三个人说有意向了。”小策划翻了一页，“至于参赛选手方面，这次我们拟定了64名演员，要求是——” 　　“人气高，有粉丝，有话题度。” 　　“之前pd64出道的超人气偶像团体naive，确定全员参加。” 　　曾雨佳点了点头。 　　naive从出道即巅峰，人气居高不下，尤其是队长尧加，更是号称天生idol，才出道一年，打榜次次前三，拿下代言无数。 　　naive也是签约羽明旗下，目前最大的摇钱树。 　　他们现在差的不是人气，而是厚度。 　　《演员的辉煌》正是来给他们增加人气和厚度的双重试金石！ 　　“还有一线小花、顶级流量、实力小生，几个运动员，以及几个比较有争议性的人物。” 　　羽明的安排很巧妙，争议性和话题度都兼具到了。 　　曾雨佳不动声色地听着，羽明能做到综艺之王，靠的不仅仅是雄厚的资金，还有从上到下优秀的策划能力、执行力与一以贯之的品控能力。 　　听完策划的汇报之后，曾雨佳回过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陆云呢？” 　　“陆云……陆云不参加。”策划脸带薄汗。 　　陆云，pd64唯一以演员身份出道的艺人。 　　唯一一个敢不签约羽明，自建工作室的艺人。 　　身在豪门，话题争议度最大，最不服管教，也是pd64有史以来人气最高的选手。 　　“好，我知道了。”曾雨佳闭上眼睛，声音竭力平淡。 　　她桌子下紧紧拽住的拳头，暴露了她此刻与人设万分不符的心境。 　　…… 　　策划走后，曾雨佳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紧紧关上门。 　　隔绝外面一切的声音。 　　她快速摸出手机，手不自觉地颤抖。 　　她嗤笑一声，一只手死死掐住颤抖着手的腕部，克制它不要抖动。 　　电话拨出，一声、两声、三声。 　　每一声都仿若曾雨佳心头的轰响，每一声都是一个炼狱的延续，一直一直走不到尽头。 　　终于，那边的人接了。 　　曾雨佳内心欣喜，然而说出来的话语，却与内心深处的声音完全不同，“陆云，你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传来一如既往，不屑又轻蔑的声音： 　　“我什么意思？我不想再参加羽明的节目，不参加就是不参加。” 　　放肆的，随意的，不若其他人。就连naive人气最高的队长，都要对曾雨佳毕恭毕敬，犹如最卑微的社畜对着老板。 　　陆云永远保持着自己最鲜活的个性，犹如一把刀，随意切割着世间万事万物。 　　随意切割着，曾雨佳的心。 　　“是不是，是不是为了那个杨婉如？”曾雨佳想起这次海岛拍摄，他专门指明了要那个女演员合作，两个人甚至还传出了绯闻。 　　“要你管。”对方一声嗤笑。 　　曾雨佳紧抿嘴唇，握紧了拳头，“你不能这样。” 　　“不能哪样？”少年阴郁地笑了起来。 　　“不能在浴室里把你搞得爬都爬不起来，还是不能在阳台对着对面的艺人宿舍，让你脱了衣服……” 　　“闭嘴！不要说了！”曾雨佳激动得抑制不住怒吼。 　　“曾雨佳，嘴上说不要，我看你就是欠收拾。”少年把比她大了快十岁的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摆布她的丝线，“可我厌倦了，你可以在今年的节目里，再找一个人来……” 　　“搞你。”着重音。 　　言罢，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就像丢在废纸篓里的纸巾，丢了也就丢了。 　　“陆云！陆云你别挂……”曾雨佳慌了，连忙双手拽紧了手机，一遍一遍地乞求，“陆云……陆云，你别挂，求求你别挂……” 　　可那边已经听不到了。 　　曾雨佳忐忑了很久，再次颤抖着手拨了过去。 　　她很少很少拨这个号码，她害怕给少年带来恶感，害怕他厌倦她，更害怕他从此再也不理她了。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曾雨佳心中一凉，她当然知道，陆云是不可能关机的。 　　他是一个艺人。 　　只有一种可能，他把自己拉黑了。 　　一瞬间，曾雨佳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止不住地往外蔓延，犹是极力克制，也克制不住。 　　少年暴虐又无情，从一开始她就知道。 　　然而他就像一张网，她是扑进去的小虫子，一头栽了进去，在也爬不起来。 　　少年从头到尾都是无情的，两人的关系，只存续于比赛期间。 　　少年从来都不吻她，没有任何温柔的一面，只是有一次，他忍不住颤抖着手，抚摸她的眼皮。 　　其余时候，无论哪一次，少年都是为所欲为的，像对待一个玩具，丝毫不在乎丝毫不疼惜地压榨她，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极力去配合他。 　　可是比赛一完，少年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只剩她在原地，一个人溺在猜忌又痛苦的海里。 　　今天他和这个女艺人走得近，明天他和另外一个女艺人拍了广告。明知道他这种顶级流量是不可能交女友的，可她就是猜忌着，猜忌着这些女人是否跟他有一腿，是否和他做着，像他对她一般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她就无法容忍，整个人再也无法维持女强人、哪怕是正常人应有的理智。 　　…… 　　…… 　　“阿云，谁打的电话？”经纪人吴哥问陆云。 　　“呵，一个旧玩具。”陆云毫不在意地拉黑了电话，一点痕迹也不曾留下。 　　吴哥点了点头，陆云出身名门，平常也从不传什么绯闻。 　　虽然他在镜头前阳光大方，镜头后沉默偏激，可无论怎样，他保持得好一个艺人基本的营业标准。 　　他很喜欢这个艺人，无论他私下是怎样，至少人家表面功夫做得好。 　　“这一次演员竞演类综艺，你有没有想法？”吴哥拿出了整理的综艺清单，和每个综艺的分析报告。 　　“有。”陆云接过清单，瞧了眼上面的名字，每一个综艺后面，都写了负责人的名字。 　　他看到其中一个的时候，目光再也无法移开，一下子温柔了眉眼。 　　吴哥从没有见过陆云这个模样，他的脾气一向都像云一样，阴晴不定，目光也从不在任何事物上停留。 　　哪怕是女人。 　　他跟了陆云两年，陆云换过两个女人，不算滥情，但算人渣。 　　一个叫曾雨佳，一个叫杨婉如。一个羽明的女强人，一个三四线的女艺人。 　　就是区区两个女人，陆云向来只走肾不走心，生生玩出了渣男的feel。他抽身得一向很快，听说那个曾雨佳一直无法move on。 　　吴哥喝了一口咖啡，其实陆云对人家一点也不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就像个发泄身体**的工具。 　　相反对杨婉如，还有点意思，至少喂了人家几个资源，还和她一起去海岛拍戏，做了几天鸳鸯，把人家喂成了堪堪二线。 　　可从海岛一回来，陆云又穿起裤子不认人了。 　　吴哥叹了一口气，他拦杨婉如，已经拦了好几次了。那边要死要活的，还一度威胁要曝光两人的事。 　　陆云的态度是，要爆你就爆，我随意。 　　反正爆了死的不是他，立马被封杀的，一定是杨婉如。 　　他就不明白了，剧组夫妻这么多，为啥这两个女人都要死要活吊在陆云这个小人渣精树上。 　　他撇过头，看了一眼陆云清俊的眉眼。 　　尤其那一双狭长眼，长得尤为勾人。 　　果真是长得好看，才可以为所欲为， 　　“是要接羽明传媒的综艺？”吴哥试探，然后表明了立场，“这次咱们回去，要么是特邀嘉宾，要么是特殊席位，决不当选手。我们的咖位不是这样的。” 　　啧，想不到当年比赛的时候，对人家态度不咋样，这次居然意难忘了。 　　“谁说要去羽明？”陆云嗤笑，显得尤为不屑。 　　“可其他综艺，不符合咱们的咖位。”吴哥向陆云点明。 　　他还以为陆云开眼，要回头去找那个女强人了呢。 　　“这个。”陆云眼睛没有离开过那个名字。 　　两年了，他终于有了足够的咖位和勇气，站在她的身边。 　　而她身边，也没了那讨厌的人。 　　吴哥定眼一看，“鼎星？《寻找演员》？” 　　“不行不行，杨婉如似乎接了他家综艺，你不怕她闹事啊。”吴哥摇了摇头。 　　“我又不怕她，而且她越是闹事，就越是有人心疼我。”陆云的嘴角，挂了一丝意蕴深长的笑意。 　　心疼？ 　　心疼？？？ 　　吴哥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人渣变态小怪物，居然有女人还会心疼他？ 　　不会是又勾搭了一个女人吧……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吴哥产生了危机感。 　　……………… 　　……………… 　　“看到没，看到没，夏哥，我们初阳厉害吧。”司空缈吸了一口豆浆，又递给顾初阳两个鲜肉包子，边说边虎虎地吃起来。 　　她昨晚居然在公司睡着了，Vividus的大床真的舒服到人生都要叫出声来。 　　她醒过来的时候，居然感觉到一丝在公司睡觉的舒服感。 　　睁开眼睛，顾初阳居然在她旁边，拼了几把椅子就睡了。 　　司空缈心头一阵愧疚，爬起来摇醒了他，“初阳初阳，你睡这边来。” 　　顾初阳睡眼朦胧地看着她，“妙妙。” 　　含含糊糊地喊她。 　　“我不困了，你快睡这里来。”司空缈指了指自己的床，"离上班还有两个小时，我放你五个小时的假，你给我好好补眠。" 　　司空缈式的霸道，霸道着关心人，暖得很窝心。 　　可顾初阳还是摇头，他不能占妙妙的床，就算妙妙这样说，也不能。 　　司空缈见那双固执的眼睛，知道自己劝不服了，“我知道二楼有床垫，咱们去搬了来，你睡床垫，我睡床，好不好？” 　　顾初阳揉了揉眼睛，这才有了笑意。 　　…… 　　所以今天开会的时候，已经到了快十一点了，两个人边虎虎地啃着早饭，边和项目部的人讨论参演人员的规划。 　　几乎所有人看到大数据都吃了一惊。 　　顾初阳真的超厉害了，筛了圈子里18线以内的明星，做了数据整合。 　　不仅名单极为详细，只要点开头像，这个人的资料更是一应俱全： 　　她拍过哪些影片，都是几番。 　　什么电视台播出，收拾率是多少；或者票房怎么样，影片质量打分，甚至还要该演员在影片里的贡献度。 　　以及该演员的综合评价摘取，甚至还做了综合排名。 　　艺能部的分析师啧啧称奇之余，很快根据大数据，整理好了这次综艺热潮，最火的几种搭配方式。 　　“这次只有我们拟定了导演方向，所以导演没人和我们抢。这一块就像鱼塘一样，给我们的条件比较宽松，我们只要从名气、话题度、综艺感几个方面入手寻找即可。”分析师说道。 　　“重要的是演员。” 　　“目前市面上同质类的综艺起码有六七家，其中羽明和清丰一定有能力把市面上的好货都挖干净。”分析师有些沉重地说。 　　司空缈吞了最后一口肉馅，颔首听着。 　　如今第一梯队综艺走的两条路子： 　　羽明财大气粗，完全可以走顶流配置的路线，大牌影后影帝压阵 话题度小生小花，这么多明星齐聚，加上pd64成熟的运营模式，未播先火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而清丰另辟蹊径，以一股想要把初入圈的新人王一网打尽的气势，大肆招揽娱乐圈、各大影视学院最为新鲜的面孔。用老戏骨带新型偶像的形式，以新鲜感来轰炸观众的思觉神经。 　　“所以我们人气明星和新人王两条路，估计都走不通了。”分析师说着有点叹气，“还是多亏司总，给了我们思路，现在我们要走的路线是这样的。” 　　所有人集中了注意力，听着分析师讲。 　　“我们要找那一种差一口气，或者存着一口气的演员。”分析师环视四周，对上了司空缈的眼睛，遂向她点了点头。 　　“什么叫差一口气，或者存着一口气？”王婧有点不明白。 　　“就是对演技有信心，但缺乏一个展现的机会。”夏飞光马上补充解释，但总觉得自己解释得不到位，就乖乖闭了嘴。 　　“我来给你讲吧。”司空缈掰着手指，说了四种情况， 　　“老明星，熟面孔，但年龄日渐偏大，又经历影视寒冬没戏演的。” 　　“一直在剧里作配，脸有熟知度，但苦于找不到机会转型担正的。” 　　“演技、身材、机会都有，明明该大红大紫，却缺乏观众也的。” 　　“还有那种演技特别好，但却没有老戏骨称号，没被人发现的文艺片或者年轻演员。” 　　“现在影视寒冬，各家影视公司都不开饭了，除了那些特别红，能带动效益或者背后有人的，绝大多数这种差一口气的明星都在家里抠jio。”司空缈说着说着，所有人都有了那种，外表光鲜的小生小花，在家里一边看韩剧，一边抠jio的画面感。 　　司空缈拍了一下手，“这种我们给机会，他们没有不上的理由。而且这种价格超便宜，我们可以比羽明、清丰省了好多钱。” 　　几乎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司空缈，现在是谈钱的时候吗？ 　　现在是抢人的时候！ 　　“钱投到项目的其他地方，基础建设、综艺效果，还是咱们的工资，岂不美哉。”司空缈下巴一翘，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说错。 　　既然演员方向拟定好了，说干就干，外联人员开始着手准备联系演员了。 　　“等等。”夏飞光本来已经准备好吩咐下去了，被司空缈一下子打断了。 　　“怎么了？”夏飞光问道。 　　“我们刚刚说的人暗地里联系就好，我们明面是，去争这些人。”司空缈快步走上前去，用电子笔，在大数据屏幕上快速地画了无数圈圈。 　　每一个，都是如今市面上炽手可热的当红小花小生。 　　著名影帝影后、顶级鲜肉小花、红地毯女王……每一个都是羽明和清丰瞄准了的人物。 　　“给我抢，抢到一个是一个。”司空缈扶着腰，撑起身子来，看着夏飞光。 　　夏飞光也看着她，突然秒懂了她的意思。 　　他们选的这些人，到底说还是缺乏了噱头，做是可以做，但是没有爆点。 　　他们可以让这些“差一口气”的明星做满天星河，但是最好也要在上面，点缀一两束月光。 　　不是必要，但最好能有还是要有。 　　“夏哥懂了吧，其实我们只需要一两个这种爆点就够了。”司空缈背了手，在台上一个转身，露出一张无比骄傲的脸庞，“但是呢，我就是要每个人都跟他们抢。” 　　“为什么呢？”王婧结结巴巴地问道。 　　司空缈走过去，歪着头对准了王婧，“我就喜欢给他们误导，就喜欢让他们出高价，就喜欢给他们使绊子。” 　　“这是传媒公司之间不流血的战争，但我就是不喜欢看他们整天温温吞吞地阴人，我要明目张胆地来。” 　　王婧当然不明便，司空缈这一路走来，沾了多少血。 　　“同质化综艺从来都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我们之间只有一个赢家。” 　　“我希望那个赢家，是鼎星。” 　　司空缈最后一错身，留下一个傲然的背影。 　　…… 　　…… 　　连续好几天，司空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几乎每天晚上，她家楼背后，都会停一辆迈巴赫。 　　她有时候睡着了，晚上膀胱被涨醒了，起来起夜。都会偷偷跑到窗户边看，那辆迈巴赫居然还在。 　　这让她有了一丝丝欣慰，毕竟她以前都不起夜去厕所的，崽崽们一天天长大，压着她的膀胱了，导致她每晚都会去厕所好几次。 　　连续了好几天之后，迈巴赫突然不见了。 　　司空缈心底偶有一点失落，旁敲侧击问了顾初阳，说是陆家有一个收购案，某人去了国外。 　　她摇了摇头，驱散了这种感觉。既然是要离开，就不要再流连了。 　　正当她端正本心，全力对待工作的时候，有一件事，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那一天，她工作到八点多，回了家。 　　虽说是筹备期非常忙碌，她也尽量不熬到太晚。 　　现在对待员工，虽然他们都知道现在特殊时期，不会太计较工作时间，司空缈都尽量给他们多的休假，并承诺在综艺结束后，放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假。 　　下了电梯，楼道口晦暗，窗口偶有冰冷的星星。 　　她每走一步，灯光就亮了一路。 　　她感觉有什么人在自己门口，一开始她以为是陆容，可后来发觉不是，陆容一向都是站着的，站得笔直笔直。 　　他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个人一般，坐在门口，倚靠在自己门边。 　　司空缈有点害怕，从包包里取出了电击棒。 　　一步，一步，光从她的身后逐步蔓延。 　　她终于从身后的光中，看清楚了那个抱着膝盖，坐在她家门口的少年。 　　那少年抬起了脑袋，露出苍白的一张脸。 　　“妙妙姐，你回来啦。” 　　声音轻轻的，像一盏箜篌，拨动了一根琴弦。 　　司空缈低下头，看清楚了少年极为俊美的一张脸庞，他有着和陆容极为相似的一双狭长眼睛，比起陆容五官的正，他显得更为柔和一些。 　　她离开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现在，他完全长成了少年人的模样了。 　　“阿云。”司空缈念出这个名字。 　　阿云，她心头一块柔软的地方。在她的记忆里，阿云一直是个好软好乖的孩子，和他在荧幕里阳光的形象很像。 　　明明他都入行两年了，甚至一年前pd64红至巅峰，她都没有时间和机缘再和他联系。 　　在梦里，这样的联系更是不可能了。 　　因为阿云死了，在不久之后的一场车祸里。为了躲避一名疯狂女子的追逐，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 　　他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最年轻辉煌的时候。 　　司空缈想到这里，心里蓦然一软，“阿云，你怎么坐在这里？” 　　“先进来吧。” 第44章 诡异的陆家 　　陆云站了起来，顺便将行李箱拽了过来。 　　司空缈者才注意到，他居然把行李箱也带着跟他一起的。 　　行李箱是黑色的，方才隐匿在黑暗中，她没有注意到。 　　司空缈眉毛一挑，也没说什么，跟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这里备用了几双比较大的拖鞋，驼色，你喜欢吗？”司空缈蹲下身子，从鞋柜里摸出几双拖鞋，展示其中一双，上面有一只正在拍肚子的熊，异常可爱。 　　陆云见那男式的拖鞋，眉头烦躁一蹙。 　　“平时怕工作人员来家里讨论工作，就多备了几双。”司空缈没有看到陆云的神情，只顾着调整蹲下的姿势。 　　她现在身子里揣了两个小豆荚，一开始不甚在意它们，现在居然还会考虑，她这样的姿势，它们会不会舒服了。 　　陆云听她这么絮叨，眉头才舒展开来，弯腰接过拖鞋。 　　目光不经意，停留在她雪白的脖颈上。 　　发量很多，又细又软的头发，散落在她洁白的、嫩嫩的脖颈上，好一幅天地黑白的泼墨画。 　　陆云移不开眼睛，一握拳，迫使自己挪移开。 　　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司空缈，坐到了布艺沙发上。 　　“你想喝点什么？”司空缈问道。 　　“都可以。”陆云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司空缈的家。 　　不大，一百多平方，很多绿植，还有玩具熊、兔八哥等十分可爱的玩偶。 　　“真可爱。”他不由喃喃，内心无时无刻的烦躁与绝望，奇迹般地渐渐消弭。 　　“？？？”司空缈本来转身去拿饮料了，听到司空缈嘀咕了一声，回过头来。 　　“我说，妙妙姐，你真可爱。”陆云抬起头，由衷夸赞。 　　他不是没去过女人房间，有简洁女强人风的，也有奢靡华丽的风格，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的房间，这样温馨可爱。 　　以前在老宅的时候，司空缈是没有机会装扮她的房间的。 　　陆家给她住什么，她就住什么。 　　又怕她的小爱好遭人嘲笑，总是能怎么简洁，就怎么简洁。 　　以至于陆云误会，她本来就喜欢那样的风格。 　　陆云从不在别人家过夜，却意外地，在pd64期间，去过曾雨佳的家里几次。 　　那时，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司空缈了，只有从另外人的房间，依稀幻想一下，司空缈到底生活在怎样的地方，怎样的环境里。 　　“原来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陆云摇了摇头，嘀咕的声音细若蚊足。 　　“什么不一样？”司空缈歪了歪头。 　　“没有没有。” 　　“妙妙姐，我能抱一抱这个熊吗？”陆云看向司空缈，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渴望。 　　“噗嗤。” 　　司空缈宛然一笑，不过是一只熊，“你把整个房间的玩偶抱着，都可以。” 　　陆云果真左手一只熊，右手一只兔八哥地搂着。 　　在司空缈进厨房倒饮料之际，他深深地将头埋到兔子颈窝，迷恋而痴狂地嗅闻着。 　　她的味道。 　　她的味道。 　　她的味道。 　　当司空缈端着热牛奶再度回到客厅的时候，只见少年眼光湛然，一只手指戳着玩具熊的脸颊，一副少年心性的干净模样。 　　“我记得，你小时候也喜欢这个。”司空缈轻咬着唇，回忆着。 　　“我喜欢……”陆云有些疑惑，却不敢表露出来。 　　他什么时候喜欢过这玩意儿？ 　　“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从我这里拿过一只熊，不撒手。”司空缈一边走近，一边有些得意地瞧了眼少年。 　　【有种，小样儿，你被我抓住小辫子了吧。】 　　少女一般的小小狡黠。 　　陆云喉头微动。 　　他微微移开了眼，他想起来了。 　　那时候，他不过是贪恋她，偷偷进了她的房间，却发现了她背着陆家人收集的几只小熊。 　　他故意让她逮到，睁着一双狭长眼问她，“妙妙姐，可以给我一只吗？” 　　他拽着其中一只的胳膊不撒手。 　　她一向是很大方的，微笑着答应了他，并且给他分享了她更多的秘密。 　　他一点也不在意那些，也一点不感兴趣。 　　他只是贪恋她，贪恋她的味道，她身上……每一寸地方…… 　　后来那只熊怎么了？ 　　他记得他把它弄脏了，少年的第一次…… 　　然后自己洗干净了，将它藏在姓林的看不到的地方，一直藏着，藏着…… 　　“来，热牛奶。”司空缈端着牛奶，递给了他。 　　打断了陆云的思路。 　　她也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捧着一杯热牛奶，小口小口地啄饮。 　　奶渍糊了嘴唇一圈。 　　陆云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喉头发紧，口舌干燥。 　　司空缈抬起头，注意到了，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赤裸裸的眼神。 　　“怎么了” 　　“没，只是……好久没看到你，很想你。” 　　司空缈笑了一下，素白的手将掉落的鬓发挽到耳廓之上，“那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戏拍完了回国，有狗仔穷追不舍。”陆云半阖了眉眼，似在说一些，对他来说伤害很大，十分不好的事情。 　　司空缈停住了喝热牛奶的动作，她想起来了。 　　在梦里，就是有一个女人向狗仔放料，曝光了陆云行踪。导致陆云被狗仔穷追不舍。 　　陆云没有其他爱好，就是喜欢飙车。 　　她记得，最后一次得知陆云的消息，是在公司那群喜欢八卦的人耳中。 　　“诶诶，你听说没有，陆云死了。” 　　“陆云？天啦，怎么会这样呢？！” 　　似乎是陆云被狗仔和一个疯狂女人夹击，为了摆脱他们而飙车。 　　最终在一个半山腰撞上了护栏，车体侧翻，死在了熊熊烈火之中。 　　很多少女聚集到一起，有些竟然哭了，很多人喜欢这个名叫陆云的年轻艺人。他很年轻，天赋优秀，模样俊美，又对粉丝好对工作人员好，名声极其地好。 　　这样的人竟然死了，很多人自发组织悼念他。 　　“司空缈”也回去了陆家。 　　梦里司空缈就像一个游魂，她也想去陆家看一看，可她不知为何，就是进不去陆家。 　　陆家，在梦中十分诡异的一个存在。 　　司空缈似乎现在才意识到，比如梦里她一定听闻过那个追逐陆云的疯狂女子，甚至那个女人凄惨的下场她都还记得，可她就是对这个女人的名字模模糊糊的，就像蒙了一层纱。 　　不止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只是涉及了陆家人的命运，她就看不清了。 　　还有更多的…… 　　比如她是游魂状态，按理说，可以穿梭到任何地方。可是她就是进不去陆家老宅，甚至陆家人的底盘，她几乎都进不去。 　　她只见过陆容对傅灵灵那个眼睑上的亲吻，两个人接吻、亲密地肢体接触、滚床单等等，她都无法得见。 　　后来“司空缈”被赶出公司，她也只能随着“司空缈”到处流浪，陆家施压，将“司空缈”如小蚂蚁一般压碎。 　　无论到了哪里也找不到工作，无论到了哪里，别人也不敢接纳她。 　　她心里不是不恨陆容，可以说恨得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她知道这应该不是陆容干的，可陆容的漠视，让她心意难平。 　　更别提后来傅灵灵携子回归，那邪门的天才儿子直接导致了她的堕落与最后的毁灭。 　　其间，她不是没有过挣扎，就算她是一条游魂，也想要去找陆容、找陆家讨回公道，每次想闯进去，就会被一个屏障拦住 　　怎么也进不去，怎么也进不去。 　　只要撞上那诡异的屏障，或者试图去想起关于陆家人的什么事，游魂状态的她就会陷入昏迷，再醒来，梦里的“司空缈”又过了几个月。 　　虽然那一梦只有一个晚上，可那一梦，她以游魂状态生活了五年多！ 　　正因为，她没有见过，陆容亲吻傅灵灵的嘴唇；正因为，她没有见过，陆容对付她的样子…… 　　也正因为这些诡异的细节，她仅仅只敢把这个梦当做一个预言来看。 　　当做一个他们还没有伤害她，她还有机会改变未来的语言。 　　“狗仔啊……真的很危险……”司空缈不禁喃喃，渐渐握紧了盛牛奶的玻璃杯。 　　离梦里陆云的死亡时间，不远了，甚至就在这两个月。 　　“妙妙姐，原谅我……一直很关注你，还得知了你新的住处。”陆云咬了咬嘴唇，垂下脑袋。 　　一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的模样。 　　“没事没事。”司空缈赶紧摇头，她反而很高兴，这一次她不会是被动得知消息的一方了，她甚至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去保护这个少年。 　　这个从少年那时期开始，就生活在她身边的，小小的弟弟。 　　“我一直没敢去打扰你，可这狗仔太烦了。”陆云垂着眼睛，止不住叹息，“我一想到妙妙姐在圈中人脉甚广，一定能帮到我，所以就来了。” 　　司空缈一边听着，一边往少年身边挪动。 　　由于那个梦的影响，她先入为主地觉得他是生活在危险里的，减少了警惕心，并没有怀疑少年的说辞。 　　“别怕。” 　　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轻轻地放在少年的大手上。 　　少年的呼吸一下子顿住。 　　他的眼睛再也不能从那两只重叠着的手上挪移开。 　　“还……还有，我的经济约挂在羽明，他们想要带新的艺人，逼我参加最新的综艺。”这句话完全是在鬼扯，想要为他的可怜和无助加码。 　　不过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去逼迫羽明，让他的经纪约真的挂在上面。 　　羽明一向是他的沙包。 　　“别怕，姐姐的新综艺可以干死他们。”司空缈一挥拳，做了个干死的动作。 　　在司空缈看来，阿云真是个冲直谦和的乖孩子。 　　明明有一气之下买了羽明的财力，却还是克制守礼，宁愿向她求助。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司空缈感觉得到他呼吸都不正常了。 　　于是凑过去，以为他快哭了。 　　“公……公司不安全了……”陆云庆幸自己穿了一条宽松的裤子，这样司空缈暂时没有看出来。 　　为了避免她看出来，他下意思将玩偶放在自己大腿上。 　　“妙妙姐，能不能……” 　　少年咬唇。 　　司空缈叹了一口气，【你可以回老宅】这几个字没有说出来，她知道陆云一向不喜欢老宅。 　　“这里正好有多的房间，这里安保很好，我也不怕被狗仔骚扰。”司空缈说道，看向陆云。 　　正巧对上了他诧然抬起的眸子，“谢谢你，妙妙姐！” 　　少年真的感激得快哭了。 　　司空缈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不是个好人。 　　也不算没有良心。 　　至少她想试着改变一下少年的未来。 　　至少陆家到现在为止，在现实中没有伤害过她，反而一直以来都在帮助她。 　　…… 　　…… 　　深夜，少年睁开了漆黑的眸子。 　　枕头是司空缈帮着换的，这是司空缈枕过的乳胶枕头，上面有司空缈的味道。 　　真正的……她的味道…… 　　少年无比痴迷地闻着，恨不得拆卸、舔舐、吞食入腹。 　　这是她的房间，这是她的床，数年来，他从未有过此刻的安心，一切的烦躁消弭，绝望中徒生了一点希望。 　　不是幻想，也不是任何替代，是她，是她，是她…… 　　少年穿着宽松的睡衣，手不自觉向下…… 　　“妙妙……” 　　“妙妙……妙妙……” 　　“妙妙……妙妙……嗯额……” 　　一只手抓着枕头摁进怀中，一只手…… 　　沦陷到了无法用语言代替的快乐之中…… 第45章 狗啃的剧情线 　　她看到一个小脑袋，冒了一下毛头，又消失了。 　　“咦，谁在那里？”十四岁的司空缈穿好外套。 　　悄悄打开了门，就见一个小小的背影，跑下了楼。 　　她来不及追，就这样看他跑下了楼，跑进了楼下的阳光里…… 　　…… 　　…… 　　司空缈睁开眼睛，阳光跳跃在她的眼皮上，她又做梦了，梦到了她的少年时候。 　　她第一次见到陆云的场景。 　　穿衣服的时候，她摸了摸肚子，又凸出来了一点点。 　　“你们怎么还不会踢人啊，真笨。”司空缈嘀咕。 　　她已经完全适应了两颗小豆荚的存在，并且还有一点庆幸，没有打掉它们。 　　她已经孤独了太久太久了，一想到自己肚子里有两个自己的小亲人，她就鼻子酸酸的，心里涨涨的，有一丝丝幸福的感觉流泻了下来。 　　“爸爸，你有小乖孙咯。”她小小声对天上的爸爸说，她妈妈很早就去世了，是爸爸把她一手一脚带大的。 　　她没有对妈妈的记忆，只是记得爸爸，为国为家，付出了一切的爸爸。 　　司空缈是不打算认崽崽的爸爸的，所以崽崽跟她姓，司空爸爸就是爷爷啦。 　　手，轻轻拍了拍雪白雪白的小肚皮。 　　一开始呢，她想的是等生下来了，如果其中一只是梦里的邪门小天才，就果断把那个交给国家，剩下的一只留下来自己养。 　　可现在，她几乎每天都在祈祷，两只都是笨笨的，属于司空缈自己的崽崽该多好。 　　…… 　　…… 　　“妙妙姐，早上好。” 　　司空缈一下楼，就见陆云站在客厅，手里提了一条刚刚洗好的四角裤，下半身为了一条浴巾，给她打招呼。 　　陆云身量很高，有185左右，只比陆容矮一点点。 　　背部宽阔，蜂腰又窄，他身上的肌肉非常漂亮，又精瘦又薄又均匀，不失美感。 　　一下楼就看见这个，视觉冲击有点大。 　　司空缈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可能是怀孕过后，雌性激素分泌有点旺盛，她心头有点痒。倒不是对陆云，陆云她一直当亲弟弟的，是对未来节目里的小鲜肉。 　　她现在是从身到心的单身，还有一点点青春的尾巴，为什么不可以追求自己的爱情？！ 　　说好的101个小鲜肉和他们的女经纪人呢。 　　她要在自己的微信里，存满小男朋友们的号码，随便叫一叫，就有五六个小可爱冒头出来。 　　只要未来的男朋友不介意两只崽崽，她就不介意来一次快餐爱情，在揣着崽崽的时候把自己交付出去。 　　顺便气死崽崽它们爸。 　　这样才不负自己在这个纸醉金迷又混是颜值的圈子里走了一遭。 　　这样想着，她决定等下去了公司，亲自挑一挑演员名单。 　　“早上这么早就洗澡、洗衣服啦？”司空缈抬起头，决定正常地朝她打招呼，“小心着凉啊。” 　　这是大冬天呢，年轻人体力真好。 　　“开着空调，用着姐姐的钱，不怕。”陆云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妙妙姐，我做了早饭，你快来吃。”说着，指了指餐桌。 　　司空缈走过去一看，乖了个乖。 　　香喷喷的小米粥，甜脆可口的玉米粒，两颗咸鸭蛋，两杯热牛奶。 　　真是过于梦幻的开局生活。 　　“哇，感觉好好吃啊！”司空缈吃了好久的煎饼了，她不喜欢做饭，家里的食材只是装装样子，没想到真有人做了。 　　而且做得卖相也太好了。 　　“要营业嘛……经纪人吴哥叫我必须学会做饭，这样对粉丝才足够真诚。”陆云晾了裤子走回来，走到她身后。 　　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隔空虚抱了她一下。 　　迷醉地闭眼，轻嗅她早间涂抹保养品沾染的味道。 　　“嘻嘻，你对粉丝真好，怪不得这么受欢迎。”司空缈笑起来，谁能想到，各大榜单一年以来屠榜的顶级流量，现在就在她家，还给她做了一桌美滋滋的早餐呢。 　　“我会对你更好的。”他沙哑着声音低语，手离她的纤腰堪堪只有一寸。 　　“你说什么？”司空缈偷吃了一粒甜玉米，转过头来。 　　手蓦然放下，眼睛睁开，又是那副纯良模样。 　　“我说，妙妙姐赶快吃，等一下去公司要迟到啦。”陆云悄悄地背过手。 　　司空缈颔首，赶紧落座，小仓鼠一般吃了起来。 　　陆云懒洋洋地打了蛋，瞧着司空缈进食的模样，心中想着—— 　　要是早知道能够这样幸福地看着她，为什么要等到今天呢……他该早一点来……早一点来…… 　　“妙妙姐，能在这里安一台跑步机吗？”陆云叉了几粒玉米，抬头问道。 　　“好。”司空缈回答。 　　这里虽然有半山跑道，但是追陆云的狗仔不知几凡，现在去跑步，无异于羊入虎口。 　　“那我想在家里看电影，可不可以……”陆云又问。 　　“这里有碟片，什么碟片都有。不想看碟片，也可在网上看。”司空缈又回答。 　　陆云这才笑起来，“妙妙姐真好。” 　　“我平时不会轻易离开的，最近的几个广告活动，也会由经纪人来接我。”陆云很少说这么多话，他性格冷淡至极，脾气又乖僻阴郁。 　　可他喜欢对司空缈说话，零零碎碎的话语，就像说出来的话也染了蜜一般，生活也可以是甜的。 　　甜的。 　　他一直还以为，他的人生是黑白色的，殉葬的颜色呢…… 　　原来也可以是蜜糖一般的好看。 　　司空缈点点头，算一算日子，赶紧吩咐，“你这段时间，少出门，不要自己开车，由司机开。” 　　“我喜欢开车，谁也劝不住我。”没想到陆容并没有如方才一样温顺。 　　而是饶有兴致地瞧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司空缈皱了皱眉，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太过喜爱追求身体的刺激与舒适了。 　　“除非——”陆容话题一转。 　　“除非什么？”司空缈歪了下脑袋。 　　很可爱的样子。 　　陆云喉头微动，“我缺一个女朋友。” 　　“只有我女朋友，才能阻止我飙车。” 　　因为她会在我挂挡的时候，用手轻柔地摁住我的手。她熄了我发动机的火，也必须要以自己来熄我身体的火。 　　陆云的眼底，浮现起了坐在副驾驶上的司空缈，她朝他娇柔地笑，爬到了他的面前，他放低了椅背，她跨坐过来，低头亲吻他的场景…… 　　“哦，原来阿云是动了凡心。”司空缈这才发现，原来那年跳下楼梯的男孩，也终于成长为需要女人的少年人了。 　　陆云呼吸一滞，原来她懂—— 　　“这还不简单，咱们公司多得是的美少女，阿云弟弟喜欢比你大的，还是比你小的？” 　　“姐姐帮你介绍！”司空缈拍着手，欢快道。 　　懂个屁。 　　陆云敛下了眉。 　　怪不得他冒着感冒危险在她面前大秀肌肉，她会无动于衷。 　　姐姐的直女癌……还须慢慢调教。 　　…………………… 　　…………………… 　　顾初阳还在睡觉，一个跨国电话便吵醒了他。 　　“陆容，我告诉你，你再在这个时间点吵醒我，我就把你给剥皮了。”顾初阳恶狠狠地磨牙。 　　翻了个身，露出精壮腰身。 　　“初阳，我把监视妙妙的私家侦探给撤了。”陆容在那头道。 　　“哦，挺好。”顾初阳随意回答。 　　“我喜欢她，就应该给她信任。”陆容一字一句道。 　　他喜欢妙妙，为了妙妙，他能回归陆家。 　　为了妙妙，他学着做更强大的自己。 　　他也要给妙妙足够的自由与信任。 　　“你终于觉醒了，你终于不再是以前的狗陆容了，你进化了。”顾初阳表扬他。 　　“狗？”电话那头传来难以置信的声音。 　　“不不不，你听错了，你听错了……”顾初阳一下子醒了瞌睡。 　　电话那头倒没有计较，继续说道，“昨天开始，我的眼皮直跳。” 　　跳，跳就对了。 　　顾初阳呵呵，“对，我要撬你墙角了。” 　　“妙妙对我说，她现在是单身。你只是崽崽爸爸，我们是公平竞争。” 　　“初阳……”那边有些无奈。 　　“滚！我没有这么下作。”顾初阳咬牙，“等你回来，我们再公平竞争。” 　　“啧，你还真想公平竞争。”陆容端正了态度。 　　“她不再是那个跟在你后面，无论你怎么作，都会原谅你，奔向你，爱着你的少女了。”顾初阳道，“陆容，你要知道，你面对的不止是我。” 　　陆容心中一阵难受，他明白，他终是……把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作掉了。 　　从那心尖尖的位置跌落，跌落到尘土里，随着黄沙一起，被她远远抛在身后。 　　不甘、挂念、爱慕，种种情感混杂在了一起。 　　“顾初阳，我不会输的。” 　　久久之后，陆容说道。 　　“这次轮到我去追她了。” 　　把十四年的辛苦，十四年的青春，都一一回报她，还给她。 　　“我不会阻止你追求妙妙，她是个自由的女人，值得被优秀的男人追逐，我不能影响她被追逐的权利，孩子也不能。” 　　“可我……会比你任何人都拼命，都努力。” 　　陆容的声音坚定无比，轰然砸入顾初阳的心中。 　　顾初阳却是笑了，笑的是陆容看清楚了自己的心，也笑自己终于能够酣畅淋漓地去喜欢一个女孩子，不用顾忌好友的心病。 　　就算最后失败了又怎样呢…… 　　至少陪她走过这一程。 　　至少，他除了实验室的那方天地之外，有一个女孩子，曾带他去往五光十色的世界。 　　顾初阳挂了电话，爬起来。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去往公司，他享受这份工作，享受这份厮杀与拼搏，享受和她并肩作战的日子。 　　………………………… 　　…………………… 　　会议室里，同样坐着那些人。 　　“司总，现在我们的选角名单已经大致确定了。”策划向司空缈报告。 　　“说一下。”司空缈一手支着下颚，说道。 　　“导演方面，我们有了四个人选，都在尽力联系，已经有三个有了具体意向。”策划昨晚连夜做了ppt，激光笔一点，划到了一个页面。 　　一张四个脸拼图的ppt页面，说实话，颜值差距有点大。 　　“第一个，明一，男，三十五岁。”策划点开第一个导演的资料，“出道即获国际三大奖的天才导演，业务能力超强，擅长拍现实题材，心怀充满了悲悯情绪。” 　　司空缈看到那张清秀的脸，心中惊叹，鼎星还是强啊，这样的大导也能请来，这次的导师席算是稳了。 　　这位国际型大导，无疑是这次导师席的绝对c位。 　　而且明一一心拍戏，不参与娱乐圈任何撕逼，在观众心中一直是保持神秘感的存在。 　　他的出现，既是业务能力担当，也能给观众带来新鲜感。 　　关键是，明一还是单身，划重点。 　　“对了，只不过明一这次来，有条件。”策划面露迟疑。 　　司空缈抬头，她就知道，大佬出行，必须不会这么容易，“说。” 　　“他想带两个演员来上节目。”策划擦了擦汗，“这两个演员都没有什么知名度，都是他电影里的老将，估计存了提拔的心。” 　　“可，没什么大不了的。”司空缈眼睛都不眨一下，“明一导演不慕名利，可能就想让自家演员过得好一点，多点知名度。这个咱们还是要理解和支持的。” 　　“何况，是不是其他几个导演，也有类似要求？” 　　策划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有这次难能可贵的上镜机会，导演们是不会忘了给自家演员谋福利的。 　　“只要不过分，我们都可以答应。”司空缈打了个响指，“他们都塞人来了，肯定不好意思给那些人很高的喊价，正好节约通告费。” 　　一听到这里，后排的财务泪眼汪汪。 　　她就是喜欢司总这种省在刀刃上的省钱高手！ 　　策划吁了一口气，继续报告其他几位导演的情况： 　　“第二个，齐悦，女，四十五岁。这是一个著名的商业片导演，特点是擅长撕逼，非常非常擅长撕逼，可以说撕遍天下无敌手。” 　　“第三个，周斯纯，男，五十岁。情商低到令人发指的导演，经常传出和xxx演员恩断义绝的消息，但好在业务能力一直很强。” 　　“第四个……emmmm……”策划欲言又止。 　　“怎么了，怎么不说了？”司空缈本来在做记录，不由地抬起了头。 　　“这一个我们还没确定。”策划点开了头像，那是一个成熟俊美的男人，而且……非常眼熟，“柏林影帝卓未卿，娱乐圈长青人气王，同时也是新晋导演。” 　　“司总，我们节目需要有一个大牌压轴的男明星。” 　　“我们通过顾博士的大数据，找到的，在导演和演员方面，各有一个最佳人选。演员方面的最佳人选估计是不可能了，这个人一定在羽明那里。” 　　“我们能入手的，就是卓未卿。” 　　“我觉得小策划说得有道理。”夏飞光点了点头，为策划加了一把火。 　　“卓未卿他目前的喊价是多少？”夏飞光问道。 　　“emmm……5000万。”策划犹豫了一下，还是报出了价目。 　　现在是影视寒冬，以前明星价值炒出来的泡沫一一破灭。明星们上好的节目已经是不错的case了，价格一般都走实惠能打路线。 　　报出这个价格之后，场内已经能听到： 　　“嘶……”的抽气声了。 　　抽得最凶的那个，策划想都能想到，肯定是财务。 　　可策划还是要说。 　　卓未卿虽然贵，但他就是值！ 　　傲娇俊美，人气爆棚，演技与话题双担，怎么看怎么香！ 　　除非鼎星能请到演员方面那位最佳人选，不过那个可能性为零，所以策划提都不敢在司总面前提。 　　可如今，司空缈一言不发，策划越来越觉得玄了…… 　　“5000万其实不一定请得到，羽明和清丰也在竞争这个人选。”策划补充。 　　不是我们给得起，人家就能来，人家可是独一无二的香饽饽。 　　可司空缈仍然一言不发，并且眉头紧蹙，搞得全场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 　　…… 　　其实司空缈并不是因为贵不贵的问题。 　　而是卓未卿这个名字。 　　又一次提醒她，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很可能就是一个狗血霸总文。 　　卓未卿，梦里面，在傅灵灵被“司空缈”用钱“侮辱”走后，遇到的重要男配。 　　那是傅灵灵在一个天清水净的灵秀小镇，用“司空缈”的血汗钱开了一家客栈。 　　卓未卿的团队前来借地拍摄，就这样，成熟俊美的他，遇见了大着肚子快要产子的她。 　　她的模样，像极了他的白月光。 　　于是卓未卿把自己对白月光的情感转嫁到了她身上，甚至在她产子之时，疯了一般抛下了拍摄，护送她到了医院。 　　趁着傅灵灵产子昏迷之际，在单子上签了字，勇于喜当爹地认下—— 　　这个孩子，是他的。 　　哦，这该死的痴情男配！ 　　司空缈砸了砸脑袋。 　　不过这剧情线都跟狗啃的一样了，这次这个男配，还能再次精准地备胎吗？ 　　司空缈腹黑地为兢兢业业地剧情线君担心。 第46章 舔狗 　　伯利策划案的情况不容乐观，傅灵灵很晚才下班。 　　她身体有些不舒服，她严重怀疑是樊随没有洗澡造成的，总是脏脏的。 　　她每天都很困，食欲不振，有时一天都吃不下东西。 　　看什么都是臭的，倒胃口。 　　走着走着，胃里一阵翻腾，她扶着栏杆，干呕起来。 　　“你原来在这里，我找到你了！”耳旁，蓦然想起一个恐怖的老女人的吼声。 　　傅灵灵吓了一跳，倚靠栏杆，猛地一抬头，发现是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妇女。 　　一根大马尾，一身大棉袄，一张被生活的艰辛挤压得满是皱纹的脸。 　　那妇女急急冲了过来。 　　“你——”傅灵灵一时迟疑。 　　“你不记得我了吗？”中年女人指着自己，目露凶光，“我是——” 　　“苏锦的妈妈啊……” 　　中年女人步步逼近，一脸指责地盯着她，“我们家小锦，被你害得好惨啊！” 　　这一段路，一个鬼影都没有，傅灵灵吓得捂住自己的包包，靴子抵住栏杆，不断地抵住……抵住………… 　　“阿锦，最近……好么……”傅灵灵试图安抚中年妇女的情绪，“我最近工作实在是太忙了，确实没有时间去看她……” 　　“是我疏忽了。” 　　“疏忽？你害得小锦前途尽毁，一句疏忽就能弥补得了的吗？”中年女人一根手指指着傅灵灵的鼻子，令她退也退不得。 　　前途尽毁？！ 　　不就是那一件礼服吗？ 　　小锦不是说司空缈最喜欢她了吗？怎么连一件礼服也要跟她这么计较？ 　　一想到司空缈，傅灵灵恨不得咬牙切齿。 　　她进伯利策划案就是为了和司空缈抗衡，就是为了接近陆董。 　　傅灵灵没有想到，伯利策划案，本质上，就是一个坑！ 　　司空缈参都没参与，直接跑路去了一个原创综艺。 　　由于伯利策划案是一个香饽饽，董事会每一方的势力都会来插一脚。樊随这个死男人，收受了各方好处，最后的成品要不是那个姓袁的撑起来，不知道会成什么鬼样子。 　　樊随……傅灵灵一想到这个名字，心里也不知是恨还是怨。 　　这个人将她的第一次夺走了，不止是第一次，两个人后面还有很多很多次。他亲她、抱她、哄她，她从一开始的极端厌恶，到后面也产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毕竟陆董，是天边的花。 　　她曾有机会接近过，后来陆董回了陆家，董事长办公室变得冷冰冰的，他和蔡秘书都不见了。 　　前一天晚上，她专门去买了一种不错的咖啡，想亲手给陆董泡。 　　结果第二天，陆董的办公室就被锁了，他和他的秘书团消失在了鼎星，取而代之的，是空降而来的职业经理人。 　　司空缈端咖啡的手停滞，仿佛咖啡也凉掉了一半。 　　天旋地转，大脑停摆。 　　如堕冰窟，牙齿不自觉打颤。 　　好像她的一切付出，一切牺牲，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那一天，她又被拉去宾馆，最后樊随抱着她入睡。就算她知道，樊随从头到尾，只对她的身子感兴趣，她还是不自觉地靠紧他。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使她的恐惧与绝望，有一丝丝地减轻。 　　凭什么他们都走了，却要留她在苦海里苦苦挣扎？！ 　　傅灵灵想到这里，呼吸不过来，胃里翻腾，一阵呕意上涌。现在苏锦的妈妈来责怪她，那个主意是她出的，可就算是她出的，也要苏锦同意才行啊。 　　“现在小锦的资源全没了，司空缈那个贱女人让她接广告，除了广告还是广告。” 　　“公司的那些人，以前对她客客气气的，现在看见她都要踩一脚。可怜小锦啊，她的精气神全散了，这两个月瘦成了皮包骨，任谁见了都心疼啊！”中年女人哎哟连天，拍着大腿哭嚎。 　　傅灵灵心里也不好受，苏锦惨，自己又何尝不惨。 　　“而你呢！”中年女人猛地将双眼往傅灵灵身上锁，两只手伸过去，拽住她的肩膀，“你要负责，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傅灵灵哪里是这种熊一样女人的对手，身子被她摇得哐哐撞电线杆。 　　“小锦颓败了，你却成了鼎星的正式员工。你一定有靠山，一定能重新帮小锦，你快帮她，快帮她！”苏妈妈一向这般理直气壮，对待司空缈如此，对待傅灵灵亦如此。 　　傅灵灵只觉得腹部一疼，浑身就像散了架一般。 　　她像一只小鸡仔一般，被苏妈妈揉搓，只能嘴里呼救，“你别……别摇了……” 　　“别？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帮小锦，我就把你出主意的事情，告诉你们公司，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苏妈妈目眦欲裂，揪住傅灵灵的衣领警告她。 　　就在这个时候，傅灵灵的眼睛，突然望着上方。 　　【哐当！】 　　一个装满杂物的大包包重量，足以把一个成年人砸晕。 　　苏妈妈身后，出现了小鹿那张浓妆的脸。 　　她给傅灵灵发了短信，傅灵灵说了要过来。见傅灵灵久久不到，小鹿心里挂念她，就跑出来想等她。 　　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小鹿顾不得许多，抡起包包就往苏妈妈头上砸。 　　她就像天神一般，救傅灵灵于水火之中。 　　“灵灵，快跟我跑。”小鹿拉着傅灵灵的手，趁着苏妈妈被砸得晕头转向，赶紧跑路。 　　…… 　　“灵灵，别怕，来顺顺气。”跑到医院门口之后，小鹿从包包里取出一瓶水，小心翼翼揪开瓶盖，递给傅灵灵。 　　傅灵灵接过，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慢慢喝，别怕，别怕。”小鹿拍了拍傅灵灵的背，给她顺气。 　　医院的灯光是冷色的，冷冷地照着地面，也冷冷地照着两个原本要好的小姐妹。 　　傅灵灵的模样，现在看起来和小鹿差距越来越大了。 　　小鹿还是原来那般模样，浓妆艳抹的妆导致看不清原本清丽的相貌，大冬天的，为了好好陪酒，被迫穿着劣质黑丝、很短很短的裙子，还有高筒靴。 　　外面披了一件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羽绒服。 　　她就是东城最底层社会的缩影，她很努力很努力地活着，从来不为现在的生活有所言弃。以前为了活下去，她出过台，但后来有了男朋友，她坚决不再做那些活计了。 　　只是陪酒的话，很多客人不会再点她，她的收入大大减少了。而且她收入的一部分，要用来偷偷照料傅灵灵的妈妈用。 　　可她并不在乎，她爱于眠，所以能够忍受生活加诸在她身上的苦难。 　　而傅灵灵呢。 　　小鹿只知道，傅灵灵认了一个干妈。 　　在傅灵灵口中，这个干妈又温柔又漂亮，还对她特别好。 　　这个干妈十分神秘，不仅出钱给傅妈妈治病，还给了灵灵好多好多钱。 　　灵灵现在穿得时尚又大气，比如现在，她浑身包裹着一件毛茸茸的大红色蝙蝠袖大衣，脚上蹬了一双皮靴，脑袋上戴了一个贝雷帽，帽子有点歪了，却不影响这套服装的高级感。 　　她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甚至小鹿也随着她，搬到了一个不错的小区。 　　小鹿挺不好意思的，这算是占了灵灵便宜，她要加倍对灵灵好。 　　“灵灵，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鹿眼睛亮晶晶的，像这冷月旁的星星。 　　“嗯？”傅灵灵还沉浸在被苏妈妈追逐的恐惧中。 　　“你妈妈醒了！”小鹿跳了起来，一把抱住她，“灵灵，开不开心，阿姨醒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之后，干妈帮傅灵灵找了一家对尿毒症十分拿手的三甲医院。 　　现在傅妈妈能正常做肾透析了，听说□□也找到了，日子渐渐好了起来。 　　傅灵灵睁大了眼睛，眼泪滚滚掉了下来。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可是她为何把自己弄到了泥沼里呢…… 　　“灵灵，快去看看，快去看看！”小鹿拍了拍傅灵灵的背部，拉起傅灵灵就走。 　　傅灵灵亦步亦趋，她另一只手捂住肚子，疼……有一股撕裂一般地疼…… 　　…… 　　两人正在门口，小鹿就听到一个不同寻常的声音—— 　　“呃呃呃……” 　　她脱开傅灵灵的手，推门，就看到傅妈妈正一手伸向虚空，一手捂住脖子，十分痛苦的模样。 　　傅灵灵也赶紧过了去，比起小鹿，她跟妈妈接触的时间不多。 　　因为她要挣钱。 　　自从认识了小鹿之后，小鹿就主动担起了照顾傅妈妈的责任，而傅灵灵则负责到处筹钱治疗母亲。 　　傅母跟人高马大的苏妈妈不同，她在男人离家逃债之前，一直被家暴，长得瘦小而坚韧，擅长无休无止的原谅，如果往回二十年，一定是娘道文女主的标杆。 　　傅母因长期卧病在床，眼窝凹陷，骨瘦如柴，并不健康。 　　此时目眦欲裂的模样，更是像极了电视里的僵尸。 　　傅灵灵有一瞬间的惊惧，还是义无反顾地奔了过去。 　　此时小鹿已经熟练地找到了关键所在，做出了令傅灵灵震惊不已地一件事—— 　　她嘴对嘴地，替傅母吸痰。 　　傅灵灵站在旁边，惊得说不出话来。 　　眼睁睁看着小鹿将一口泥色的恶臭不已的痰，吐了出来。 　　来痰落在痰盂里，依旧散发出一阵恶臭。 　　与此同时，小鹿捂住了嘴巴，赶紧按了铃叫医生，又用眼神示意傅灵灵照顾好傅母，才奔向厕所，哗啦啦开始大吐特吐。 　　经过医护人员的救助，病歪歪的傅母渐渐转向了清醒。 　　清醒了的傅母拍了拍傅灵灵的手，“灵灵，妈妈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声音甚是慈爱，傅灵灵泪盈于睫，一把扑倒了傅母身上。 　　傅母轻柔地安慰了她过后，又示意小鹿过来。 　　傅灵灵有些诧异，但还是接受了，她同样把手放在小鹿手上，“小鹿啊，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孩子。” 　　虽然身为娘道文女主的范本，傅母的优点是善良，还老实，有一说一。 　　她将小鹿的手，和傅灵灵的手放在了一起，“灵灵，我把小鹿当自己的亲闺女儿了，以后你们姐妹要相互帮扶啊。” 　　小鹿很早没了家，听了傅母这么窝心的话，早已泣不成声。 　　劣质的妆哭了一脸，像一个小丑。 　　傅母赶紧抽了纸，一点一点为她擦拭。 　　傅灵灵看在眼里，有种小鹿和母亲才是亲母女的感觉，心中有点酸涩。 　　“小鹿不容易，一直一直以来，都照顾着我。”傅母絮絮叨叨。 　　傅灵灵敛下眼，妈妈可知她有多不容易，一路为妈妈筹钱，受了多大的委屈。 　　她多想给妈妈说一说一路以来的委屈，她遇到了多坏的人，甚至……甚至连清白都没有了。 　　“不过守得云开见月明，小鹿现在和她男朋友幸幸福福的，也把结婚提上日程了。”傅母幸福地挽着小鹿的手，“她男朋友还快要买房了呢，说要加小鹿的名字。” 　　这一句话，令傅灵灵大脑轰鸣。 　　小鹿，于眠。 　　小鹿，于眠。 　　她还记得三个多月前，于眠痛苦地拥抱着她的场景，那时，于眠心底还爱着她。 　　而她，大气地要求于眠去爱小鹿。 　　傅灵灵努力咧嘴，跟着傅母和娇嗔的小鹿一起笑，苦笑。 　　原来于眠真的听了她的话，去认真地……爱小鹿。 　　她该替小鹿高兴才是。 　　…… 　　…… 　　灵犀一动：【恭喜你，和小鹿这么好了。】 　　三个月没有联系，于眠一直躺在她的微信最底端。 　　傅灵灵点进去，看朋友圈。 　　以前于眠都不屑于跟小鹿拍照，他的朋友圈里，一直都是他引以为傲的妆面，或者一两句他喜欢的现代诗。 　　然而现在—— 　　朋友圈的第一条，就是他拍的小鹿——高高的女孩子，干净的侧面，在认真侍弄一盆花草。 　　下面配文字：你在侍花，我在陪你，日子真好。 　　后面很多条，都是小鹿。 　　有时候小鹿没有出境，于眠也会秀小鹿给他做的饭菜，很美味很干净的模样。 　　傅灵灵心中，酸涩不已。 　　他们原来都幸福了，只有她，在苦海里沉沦。 　　可明明妈妈的病，是用她的钱治好的；小鹿现在住的好房子，也是她通过干妈买到的…… 　　嘟嘟嘟……一阵手机震动，打断了思绪。 　　是于眠回复了。 　　于眠：【我们快要结婚了，谢谢你之前鼓励我。】 　　傅灵灵揉了揉脸，【怎么这么快？】 　　灵犀一动：【作为好朋友，是要给你们祝福的，说说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们都经历了什么？】 　　接下来，于眠大了一大段话。 　　于眠：【有一次，她来探班。】 　　于眠：【正好碰到剧组出了事，我的妆面导致一个女演员脸部红肿。女演员方面执意要找我算账，开除我，并且追究我的责任。】 　　于眠：【小鹿据理力争，最后发现，并不是我的原因，而是女演员自己吃了过敏的食物。然而那女演员非常强势，不肯正视自己的错误，甚至企图用强权压我。】 　　于眠：【最后是小鹿为了保护我，向那女演员道歉，甚至还在化妆师里下跪。】 　　于眠：【对不起，灵灵，我觉得我没法再辜负她了。】 　　灵犀一动：【……】 　　于眠：【小鹿现在做这个工作，其实很不好，我想娶她。】 　　所以这么快，就开始谈婚论嫁了。 　　傅灵灵脸色卡白，她也很不好……她从小害怕医院，其实已经发现身体出了状况，也讳疾忌医，不敢去看。 　　她怕樊随有病，几次三番摇醒他，问他。 　　得出的结果，也就是不爱洗澡。 　　她也存着侥幸心理，可心里还是怕怕的。 　　可她这样不好，这样担惊受怕，妈妈却没有疼惜她，反而心疼这样幸福的小鹿…… 　　灵犀一动：【于眠，我祝福你。】 　　于眠：【谢谢。】 　　过了很久，泪水还是啪嗒啪嗒滴落了下来。 　　傅灵灵拿出手机，几经挣扎，还是播出了电话，“……” 　　“灵灵，你怎么哭了？”电话那头，听出了她的呜咽。 　　“灵灵，谁欺负你了？” 　　“……” 　　…… 　　傅灵灵一直没有回，只是委屈地呜咽，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通通哭出来。 　　“灵灵，你不要哭，你不要哭，你一哭我心都要慌了……”电话那头的人，还是忍不住心中奔涌的情感，破了功安慰她。 　　“于眠，我……我很不好……来陪我喝一杯吧……” 　　接下来的事，很混乱。 　　傅灵灵两人相约在一个酒吧见面，于眠还是和从前一样，斯文俊秀。 　　戴了个眼镜。 　　很像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只不过那个戴着金边眼镜的人不会如于眠穿着休闲裤，他只会穿着得体的定制西装。身量那样高，面容那样俊，气场那样冷。 　　傅灵灵只记得她喝了很多，于眠忙着安慰她。 　　她一把抱住了于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傅灵灵望着宾馆的天花板。 　　她从床上爬起来，身旁睡了一个男人，男人很白，背后的骨骼偏瘦。 　　傅灵灵低下头，自己一身红痕，她才隐隐约约想起了昨晚的事。 　　男人得到了她，很兴奋，也很荒唐。 　　床铺上还有一丝血迹，只是因为她腹部坠痛落下的，可男人误会了，发誓要对傅灵灵负责。 　　…… 　　…… 　　司空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牛奶，开始查找卓未卿的资料。 　　她记得，在顽强的剧情线里，傅灵灵一路开挂，有很多男人喜欢，同时也有不少舔狗。 　　霸总男主陆容不用说，还有一众男配，比如把她当白月光替身的傲娇影帝、昏迷在她客栈阶梯上的神秘少年、来自欧洲的古老贵族继承人，世界级黑客袁峥…… 　　还有一些小角色舔狗，比如说永远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墙头草樊随，还有一个叫做于眠的角色，听说是个化妆师。 　　然而再多代餐都没用，女主的初次是陆容，这样高岭之花一样的男人，怎么还会吃得下去其他代餐。 　　司空缈想过，如果是用等级来划分，以身高、容貌、家产、才华来做评判标准。 　　不是她吹，自己追逐了十四年的男人，绝对是最高等级的。 　　她在这方面的眼光，一向非常不错。 　　而像樊随、于眠这种，就是评分等级最低的。 　　生活又不是攻略游戏，傅灵灵根本没必要去攻略于眠、樊随这种人。攻略这种，完全是 1点好感，增加3点low度，会变得越来越low的。 　　所以比起各种天赋异禀的男配，这种舔狗别说和女主有亲密接触，就连舔都是可望不可即地舔。 　　司空缈很自然地把自己的评判标准，加诸到了傅灵灵身上。 　　至于卓未卿，他的等级，远在这两人之上。 　　柏林影帝，傲娇俊美，演技能打，才华横溢，最主要的是，人气一直都在娱乐圈最顶层。 　　可司空缈却在梦中，看到了另一面的卓未卿。 　　在梦里，有一次卓未卿向傅灵灵讲诉起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的他还是一个贫民窟的小男孩，家里很穷，他属于再组成家庭，家里还有一个继父带来的妹妹。 　　后来母亲又和继父生了一个弟弟。 　　母亲属于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女人，生怕自己对男方的孩子不好了。所以妹妹是手心宠，弟弟是怀中宝，卓未卿则是最多余的那一个。 　　从小他就干尽了家务，却常常饿肚子，还会遭到继父因打工不顺心绪烦躁而发泄的毒打。 　　他又累又饿又痛，常常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每当这时候，他小小的门口，就会出现半碗饭。 　　只是闷了酱油的饭，偶尔还会有几朵菜叶，情况好的时候，会多两勺子土豆。 　　是邻居家的小女孩送来的。 　　白白嫩嫩的小女孩，比他还要小上许多，家里也同样困难。 　　可每次，他遭打后被关在房里，隔壁总会悄悄推来半碗半冷的饭，透过门缝，有时还能瞥到那个女孩跑走的身影。 　　他永远记得那碗饭。 　　也永远记得，在他最绝望的时候，还有一个女孩，把仅有一半的口粮，分给了他。 　　这是卓未卿的白月光，那颗钓在他心弦上方，永恒不灭的月光。 　　不久之后，那家人搬走了。 　　等卓未卿成名了，他百般寻找，可就是找不到那个女孩的下落。 　　直到他遇到了傅灵灵之后，被她的善良与坚韧打动，总觉得她身上有一股，与白月光女孩很相像的气息。 　　就是这样的相似，令卓未卿移情傅灵灵。 　　后来傅灵灵出了好些事，都是卓未卿帮她一一处理，成了她身边最为坚定的胎胎。 　　司空缈很快搜索到了卓未卿的信息，整理成资料，发到了某一个人邮箱里。 　　有时候啊，人比人，就是气死人。 　　就算卓未卿爬到了娱乐圈的顶端，也不代表他有足够的财力和人脉，做到一些他想做的事情。 　　比如说这个白月光，卓未卿找不到，可不代表陆某，那个狗逼男人找不到。 　　…… 　　…… 　　司空缈睡在休息室的大床上，翻了个身，用了微信给某人打了个电话。 　　“陆容，我知道你认识一家国际最顶级的私家侦探事务所，对不对？”司空缈开门见山。 　　他为了收购案已经连续加班36个小时了，听到妙妙的声音，心情愉悦了不少。 　　哪知妙妙开口就是私家侦探。 　　“没有……没有……”陆容否认。 　　这很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有就是有！”司空缈一锤枕头。 　　在那边听到枕头发出软软的【咚】的一声，就好像，锤在了陆容心上。 　　“有。” 　　就算是兴师问罪，也心甘情愿。 　　“借我一用。”司空缈狡黠地翻了个身，像一只正要干坏事的雪白猫咪。 　　她仰趟在大床上，露出微突的小肚子。 　　崽崽们又长了一些了，不愧是两只崽崽，就算她尽力保持体形，她的肚子还是不可避免比同月份孕妇大了一点。 　　电话那头的陆容松了一口气。 　　“可以是可以，不过需要代价。”陆容低沉着声音。 　　她可否知晓，雇佣一次那团队，可以买下五分之一的鼎星。 　　司空缈当然不知道，她拍了拍小肚子，“那这样吧，准你听听崽崽的说话。” 　　于是把手机放到了肚子上，“听到了吗？” 　　其实是听不到的，崽崽们还没到月份，到了18周左右，就会有明显的胎动了。 　　“不够。”那边似乎真的在听，声音有点哑，“我要你每天都给我听。” 　　司空缈不知道，她将手机放到肚皮上的那瞬间，陆容微微怔楞了一下。 　　随即，他闭上眼，隔着异国山海，亲吻了手机一下。 　　就像亲吻她的小肚皮，无比贪婪的模样。 　　“你真是个无赖！”司空缈收回电话，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闷闷的笑声，低沉……又性感。 　　“我不无赖，怎么让你怀崽崽……”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低低的，尾音稍勾。 　　像一把勾子，勾住了她心灵的一角。 　　司空缈呼吸一滞。 　　只听那声音继续说： 　　“司空缈，你想吗……” 　　“我看书中说，女人怀孕的时候，会很想很想……” 　　司空缈的呼吸急促起来，她明白他的意思，明白那【想】的意思。 　　明目张胆的勾引。 　　“你可以使用我。”陆容猛地一下，解开了那块布，那块遮羞布。 　　他们不再是少年时单纯的追逐，而是成年人充满欲与纠缠的占有。 　　司空缈的脑海里，不由想起了那个晚上，他被下了药。 　　他身上匀称的肌肉，完美的身形，还有不可言说的力道。 　　“我知道女人三个月后，是可以的。”那边低声笑起来，“单身的司空女士，我知道你有使用任何男性的权利，所以我来自荐枕席。” 　　司空缈：“……” 　　“等我回来，就使用我，怎么样？” 　　司空缈再也忍不下去了。 　　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头埋进枕头里，想要掩盖自己烧得通红的脸颊。 　　玛德，陆容勾我。 　　这是司空缈第一次知道，那高岭之花一般的陆容，勾人说荤话，居然是这副样子的。 第47章 高灼星就位 　　“ 妙妙姐，回来吃饭吗？”陆云坐在露台旁，逗弄司空缈养的多肉植物。 　　少年穿得着宽松毛衣，露出锁骨与若隐若现的肌肉。 　　他刚刚在跑步机上做完运动，又洗了个澡。 　　最近他老是洗澡，每每都是半夜爬起来，把四角裤和自己都给洗了。趁司空缈走了，甚至还要洗床单。 　　本来他是十分讨厌做这些工作的，这些完全可以交给佣人来做。 　　可是他在这里，却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看你每天好累的，我煲汤给你喝。” 　　司空缈在那头打了个呵欠，“想喝冬瓜炖甲鱼。” 　　陆云嘴角一弯，“好。” 　　“好好好……”连说了几个好字，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那一边司空缈非常忙碌，就先挂了，陆云打开了app开始购买食材。 　　“嘟嘟嘟嘟……”一阵电话声想起，绿色电话接入打断了陆云的操作。 　　陆云眉头烦躁地蹙起，见是经纪人吴哥，还是接了电话。 　　“小祖宗诶，那广告站台真的不要了？”吴哥这边心焦焦的。 　　小祖宗说，才拍完戏，要休息一下。 　　这很ok，这两年来，陆云的行程基本全是满的。他很勤奋，如果不勤奋，也不可能成为傲视华国的顶流艺人。 　　这一次在海岛拍的爱情电影《蜜糖之行》，怎么看都是要大爆特爆的节奏。 　　所以吴哥给他接了几个代言和非常轻松的站台，一句话，累够了，就是捞钱的时候了。 　　可就算是这么轻松的站台，他居然说取消就取消了！ 　　“半个小时500万，小祖宗，我们掉进钱海里捡钱啊……”吴哥泪流满面，如果他能上，十个他都上了。 　　“你看我缺钱吗？”陆云一向不喜以钱压人的，可如今还是不耐烦地说。 　　吴哥：“……” 　　不缺，眨眨眼睛，还能把甲方粑粑买下来也说不定。 　　“好了，别逼逼了，你打扰我网购了。”陆云刚刚看到一只打折甲鱼，尤其肥美。 　　妙妙姐最喜欢节约了，要是他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己精打细算地在甲鱼上省了三十块钱，说不定还会夸他节约。 　　由于取消行程，而损失了一千五百万的顶级流量如此想道。 　　不禁心情又好了起来，“再耽误几分钟，八折甲鱼就被人买完了。不说了，我要给妙妙姐炖汤喝啦。” 　　“等等，等等，还有件事！”吴哥赶紧说道。 　　陆云：“？” 　　“那个综艺，曾雨佳说要官宣你。”吴哥啧啧啧。 　　这个以势逼人的势头哟，真的很曾雨佳。 　　虽然这种别人不肯，还一意孤行官宣的强悍令吴哥不喜。 　　但吴哥记得，当年陆云可吃曾雨佳这股强势劲了，说不定曾雨佳这种先斩后奏过后，陆云还真答应了下来。 　　所以，还是来问问正主—— 　　“不去，让她去死。”陆云直接了当。 　　“也是，我先去反馈给她，这破综艺，咱们不让她吸血——”吴哥点点头，还没说完。 　　对方啪叽，挂了。 　　留吴哥一脸懵逼，几秒种后，才想起了陆容说他要去抢八折甲鱼。 　　八折甲鱼……八折甲鱼能省到30块不？ 　　回过神来的吴哥朝手机竖起了大大的中指。 　　mmp，陆云！ 　　我告诉你，mmp！！！！ 　　…… 　　…… 　　“司总咱们情况很不好。”策划有些为难地报告。 　　“怎么了？”司空缈正在看演员名单，笔正在一个名叫杨婉如小艺人上面，画了一个勾。 　　这个女艺人，现在势头似乎有点猛，离家喻户晓的小花旦还差一步。 　　她可以给其专门定制路线，准备一个不错的台本，达到互利互惠。 　　“清丰请了个话题度超高的制片人，天天大爆演艺界内幕。”策划说道，“加上他们家在各大舆论阵地都投放了大量水军，现在掀起一股讨论未来娱乐圈小生小花的热潮。” 　　正好清丰这次的思路，就是网罗娱乐圈劲头最盛的新生力量。 　　“清丰势头很猛，但更猛的是羽明。”策划擦了擦额头的汗液，这一次他们遇到的对手，真的都太能打了。 　　策划将手中的ipad递给司空缈，上面标注了这一次同质化的七家综艺人气排行榜。 　　末尾的四家综艺关注度寥寥无几，前三梯队明显。 　　其中鼎星和清丰咬得很紧，甚至清丰要稳稳压过鼎星一头。 　　而羽明，它的热度越超两者，一枝独秀地往天边高耸。 　　“司总，您肯定知道——” 　　“一旦羽明的热度一骑绝尘，它将吸干我们剩下所有综艺的热度。”策划口中念着这些年来的普遍定律。 　　一旦一个综艺力压其他同质化综艺，成了国民综艺。那其他同质化综艺只有被吸干血的份，绝不会再有冒头的机会了。 　　司空缈眉头蹙起，点开羽明的微博—— 　　【羽明传媒演员的辉煌】： 　　#演员的辉煌#，三金影后，季兰岚，优雅出行！ 　　【羽明传媒演员的辉煌】： 　　#演员的辉煌#，当红小花旦，陈灿，我在路上。 　　…… 　　“卧槽，大牌不要钱啊！”司空缈真的有点佩服羽明在砸综艺上的果决了。 　　这一个综艺，羽明的预算，起码是她们的4-5倍，还不止。 　　奔着，就是国民第一综去的。 　　听说羽明综艺部的总负责人曾雨佳不过平民出身，半点关系没有，年仅三十岁爬到这个位置，果真是够厉害的。 　　司空缈有种被同道中人打了一顿闷拳的感觉。 　　然而这并不令她气馁，司空缈反而笑了起来，她自从不化浓妆，又怀了孕以来，肤质改善了很多。 　　那一笑，宛如山花灿烂，有种夺人心魄的味道，“谁怂谁是小狗。” 　　她就要跟羽明杠上了，越是强大的敌人，她就越是兴奋；越是山雨欲来的对手，她就越是顽强。 　　打不死她，就等着被她打败和超过。 　　就在那一会儿的时间里，羽明传媒官微，又发了一条新的官宣： 　　【羽明传媒演员的辉煌】： 　　#演员的辉煌#，天团naive，全员集结，64魂不灭！ 　　真他妈中二。 　　司空缈翻了个白眼。 　　不过曾雨佳能把naive全员弄到新综艺上，可谓是手段惊人。naive的人气之恐怖，这一下，羽明真的又要爆了。 　　司空缈眼睁睁看着几分钟之类，下面的评论与转发破10万： 　　小佳佳佳：【啊，哥哥在我在，64魂不灭！】 　　喵毛：【哥哥们，我来了！！！我一直在这里！！】 　　甜辣酱拌面：【感谢羽明，感谢辉煌，让哥哥们再度集结了！！】 　　…… 　　…… 　　而鼎星呢？！ 　　司空缈点出了鼎星的官微，最有话题度的，是国际大导明一的到来。 　　评论数…… 　　惨淡是惨淡了点，好歹破了万。 　　司空缈琢磨着，陆容说过，两天，给他两天时间，查到卓未卿邻居的资料。 　　现在她所做的，除了等待，一定不能坐以待毙。 　　“高灼星呢？”司空缈一眼望过去，正对着正在磨咖啡的张纤。 　　“她已经解约了，正在待命呢。”张纤擦了擦手，走过来，“这女孩子真的不错，自己把合约解得干干净净的，一点没让我们费心，也没花我们的钱。” 　　现在这种把解约的事都自己办得妥帖，诚心诚意跳槽的明星，实在太少了。 　　很多人仗着自己有点名气，不是狮子大开口，就是让你帮他们收拾烂摊子。 　　“不像有些人，花了公司无数资源，结果喂成了头白眼狼。”张纤眉毛一挑，意有所指。 　　司空缈明白，这是说的苏锦了。 　　张纤一向很心疼司空缈在苏锦身上白花的这些资源，给了就给了，没有任何回报。 　　这苏锦还没出头就知道算计公司里的一线女星，现在算是把叶真真得罪得死死的，就是想出头也不行了。 　　“不提无关紧要的人了。”司空缈已经把苏锦这段略过了，对于她来说及时止损比什么都好， 　　“高灼星什么时候可以来？” 　　“你要她来，她自然马上就来报到。”张纤道。 　　“让她马上过来，正是用她的时候。”司空缈一转笔，心头打定了注意。 　　也正是正确使用狗男人的好时机，不用白不用呢。 　　………… 　　………… 　　“对，就这样，高小姐咱们再拍一组。”摄影师指挥着，示意高灼星摆出不同的pose。 　　宽敞的大道之上，已经清了道，一群专业摄像团队正在拍摄。 　　高灼星身穿一身时尚私服，端起架势，任人摆拍。 　　很快一套图拍好，收工了。 　　……………… 　　“我现在，是去鼎星大楼报道吗？”收工之后，高灼星忙把自己助理唤来询问。 　　助理小娅早在她拍摄的时候，就已经迅速地咨询到了接下来的事宜。 　　“张纤姐姐说，我们直接去小洋楼见司总。”小娅拿出笔记本，勾了一下。 　　“好嘞！”高灼星伸了个懒腰，元气满满地一握拳。 　　此时她穿了一件大牌大衣，里面的衬衫解了三颗衣扣，刚好看得到蓬勃欲出的胸脯。 　　高灼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而且非常不吝啬地展示这饶是在娱乐圈里，也排的上号的美好。 　　很快，高灼星随着小娅走进了小洋楼。 　　“你好。” 　　“你好。” 　　她跟每一个遇见的员工都打招呼，笑起来八瓣牙，尤其爽朗。 　　高灼星着实长得漂亮，是那种美艳风情的漂亮，在质量日渐下降，日渐以清秀著称的娱乐圈里，可谓是独一份的复古款。 　　所以饶是见惯了明星，很多人第一眼见她，都会面露一瞬间的惊艳。 　　“新年新气象，我请大家喝奶茶。”高灼星见惯了瞳画里掐媚逢迎的官僚气，见这里人人忙碌工作，平常心又团结的模样，心里就一股踏实与欣喜，果然自己来鼎星是来对了。 　　一般在瞳画或者自己以前的小公司的时候，高灼星说出这句话，都是小娅统一点一个珍珠奶茶。 　　没想到到了这里，她一说，这些人竟七嘴八舌地点起了单。 　　“我要爆浆珠珠。” 　　“芋头撞奶。” 　　“两分草莓椰果气泡水。” 　　“我不喝，但我知道她们喜欢喝的奶茶店地址，这个给你。”一个身量颇高，一身休闲衫的男人走了过来，递给小娅一张写好了地址的便利贴。 　　高灼星见小娅忙不列颠地记着单，抢先一步拿了便利贴，点头示意。 　　她心中不由嘀咕，“他们……还真不客气啊……” 　　………… 　　新任老板在小洋楼的三楼，这是高灼星第一次见到司空缈。 　　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人，有着水灵清纯的双眼，高挺小巧的鼻梁，还有点点倔强的嘴唇。在高灼星的看来，像极了电视剧里那种灭门惨案后，发誓要为父母报仇雪恨的少女。 　　高灼星看人，非常有代入感，她想，要是老板肯入行，演这个角色保准红。 　　“老板好！”高灼星双手贴着臀侧，老老实实鞠了一躬。 　　“你好。”坐在她对面的司空缈说道，“张纤，给高小姐倒茶。” 　　随着高灼星这一躬，她傲人的胸脯随着抖动，视觉效果有点惊人。 　　司空缈看在眼里，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头。 　　果然是个尤物，就在那一刻，徒生出方恨自己不是男儿身的感慨。 　　“叫初阳过来一下。”司空缈见张纤上了茶后，又吩咐道。 　　过了两分钟，顾初阳来了。 　　高灼星一眼看过去，认出来是方才给自己递纸条的俊朗男子。 　　顾初阳来的时候，带了一份高灼星的分析报告，递到司空缈面前。 　　司空缈随意念了几项，大致概括了高灼星近年来的动向。 　　最后念到了现在情况，“高小姐，你现在除了一个优酸乳广告之外，其余业务为零，情况属实吗？” 　　高灼星俏脸一红，有些羞愧，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说一下这只广告的情况，还有你现在的财务现状。”司空缈双手交叉。 　　“优酸乳广告是我以前的小公司帮忙接的，由于是老板亲戚的业务，打了对折，接成三百万。我和公司二八分，另外我还须支付司机、助理、化妆师的额外费用……”高灼星无一不老实交代。 　　“停，别说了。”司空缈打断她。 　　一句话，就是穷。 　　司空缈已经看到了高灼星的估算财产，她十几岁入行，到现在快八年了，积蓄还不到两百万。 　　高灼星算是有情有义的，她一入行签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公司，整个公司几乎就靠她一个人奶。后来越来越红，公司就把影视约给她挂靠到了瞳画娱乐，可是瞳画娱乐是娱乐圈出了名的乌烟瘴气著称的公司。 　　金主、陪酒、潜规则等流言不绝于耳。 　　连外界都这样评价，更别提知道内幕的司空缈了，她知道，瞳画真的比外界评价的，乱十倍不止。 　　可就是这样，这个有情有义的姑娘依然对自己的小公司不离不弃，直到合约期满了，才自己解约，出来找另外的东家。 　　是个好姑娘。 　　司空缈感叹，“以后好好赚钱，好好改造，知道了吗？” 　　“知道了。”高灼星搓了搓手，老实地像一只麻麻猫。 　　“我们鼎星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司空缈点了点报告。 　　就在高灼星感激地看过来，眼睛里似乎真的有星星在闪烁的时候，司空缈继续说道—— 　　“目前，在你身上唯一的话题点，就是和鼎星老板陆容的绯闻。” 　　一听到这话，高灼星炸了一下，小心翼翼抬眼看向司空缈。 　　和大老板的绯闻，让高灼星诚惶诚恐，虽然被告知了是奉旨炒作，可是老板的天威她真的不敢触碰啊！ 　　“你别怕，这次炒作对你百利无一害。”司空缈见她表情畏惧，便安慰她，“到时候我们会安排解绑，你的绯闻男主不会影响到你的前途的。” 　　这不是影不影响她前途的问题好伐，这是事关大老板的名声！ 　　眼见司空缈说到这个炒作时，嘴角挂着的游刃有余的围笑，高灼星麻麻猫状瑟瑟发抖。 　　她怕死，她保命，她真的怕影响大老板的名声的！ 　　高灼星没有想到，眼前的女人狠起来，连自己的大老板都利用。 　　司空缈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再也不是灭门少女了，分明是把灭门少女杀了之后，披着少女皮的大反派！ 　　顾初阳本来想要离开，重回自己岗位的。 　　走到门口，忽然听到了司空缈口中关于陆容的事情，遂停了停脚步。 　　“你的绯闻男主现在不在国内。之后他回来了，我们再趁这个热度去摆拍两张。”司空缈如是和高灼星商议。 　　顾初阳：“？？？？？” 　　妙妙，你有事？？？ 　　顾初阳第一次觉得—— 　　陆狗，你死得好惨。 　　…… 　　…… 　　中午的时候，鼎星的一条微博彻底扭转了战局。 　　那是一个他拍九宫格。 　　高灼星提了个行李箱，面前是鼎星所在的星光大道。 　　唯一的一行字：【向着远方的你，奔来。】 　　一直以来猜测的陆高cp，正式开始发糖，加上鼎星买的热搜，一下子把这个话题推到了#爆#。 　　豪门本来就是普通人向往和揣测的所在，尤其像陆容这样，真正的巨富豪门之家，很多人都想窥探其中的生活。高灼星又是娱乐圈内的当红小花，两个人活脱脱一出娱乐圈中的豪门灰姑娘大戏。 　　如果之前都是揣测，那么这一次高灼星直接加入鼎星，确定参加《寻找演员》综艺的做法，简直就是在官宣—— 　　陆高cp，是真的，真的，真的！！！ 　　一时间，这条微博的转发与评论都爆了，还是大爆特爆的那种。 　　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提莫酱呢：【啧啧啧，我要看这个综艺了，简直是戏中戏中戏啊！】 　　梵高的宝宝：【简直比灼星姐姐的胸还有戏。】 　　天了噜：【姐姐好美啊，陆公子好福气啊！！】 　　高举cp大旗：【想要霸道陆董x高妹妹的cp文的，这里领，豪门生子向！】 　　……………… 　　……………… 　　与此同时，远在欧洲的陆容放下手机，“蔡秘书。” 　　“在。” 　　“这里有个文档，帮我把这三个字，换成这三个字。”陆容垂下眸子，将一篇txt文档发给了蔡秘书。 　　贤良淑德的蔡秘书打开一看，这三个字，指代：【高灼星】，第二次用的三个字，指代：【司空缈】。 　　这个文档的名字叫：《霸道总裁和他的怀孕小逃妻》 　　全文替换后，这篇文的cp变成了：陆董x司空缈。 　　…… 　　…… 　　陆容发信息过来的时候，司空缈心头还挺悬的。她以为他又知道了她合理利用他的事实，前来兴师问罪。 　　结果没等来兴师问罪，反而被他反手发了一个文档。 　　司空缈：【这是什么？】 　　有陆：【打开看看。】 　　司空缈果真打开了，打开一看，内容十分熟悉，是一篇豪门生子文。 　　其实这一篇文，公司公关审核过，觉得内容不错，不但准许粉丝传播，还运用了渠道，将它推广了。 　　现在这篇，甚至号称陆高cp第一文。 　　不过司空缈很快发现了不过……里面【高灼星】的名字不见了，第一页……全都换成了【司空缈】。 　　文章开篇刺激，第一幕，就是男主将女主压在了游艇的甲板之上，半强迫地……做十分刺激的事情。 　　【陆容把她压到了甲板上……游艇浪打浪，她随着游艇一起摇……】 　　司空缈把自己眼睛从文章里拔出来，原来看别人写的小作文是一回事，女主名字变成自己，又是另一回事。 　　她脸有点红，恐怕是空调开的温度有点高。 　　有陆：【看了吗？我不介意和你玩这个剧本。】 　　司空缈的手一抖，耳旁似乎回响起了之前那个电话里，他性感又低沉的笑声。 　　司空缈：【哪种？】 　　喉头发干。 　　有陆：【看标注。】 　　司空缈将文档调了格式，显示标注内容： 　　【她双目失焦，大口大口地喘气……】 　　当看到下一句的时候，她猛地关了微信，快步地迈出了房间。 　　这时候，很想做工作，或者继续和曾雨佳隔空打架。 　　可脑子还是止不住地……回荡起了最后的那句话： 　　【甲板上，水流了一地……】 　　哪种水，不言而喻。 　　马勒戈壁的狗陆容，司空缈攥紧了拳头，他怕不是蒂花之秀。 　　怕不是故意来撩她，报复她。 　　她真的有点渴了，那种想冲过去抱一把练习室里的小鲜肉解解渴的那种渴…… 第48章 陆云的过去 　　司空缈涨红了一张脸，喉咙有点渴。 　　她记起艺能部有好些小鲜肉，这一次他们综艺挑走了几个不错的。 　　这些鲜肉年轻又俊美，有着亮晶晶的眼睛，美好的身形线条，充满了骐骥与活力…… 　　最主要的是，他们还会朝她wink呢！ 　　姓陆的那狗逼东西会朝她wink吗 　　司空缈脑海里，划过了一幅画面，她和陆容在游艇上，陆容把她压在甲板上，大海的水，浪打浪。 　　陆容对她说，“来，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司空缈抬起头，以为是什么—— 　　然后陆容傲娇着一张死人脸开始对她wink。 　　【嘶……】司空缈赶紧摇头，驱散这个想象带来的恐怖和恶熏。 　　“嘭！”恰好走到拐弯处，司空缈撞到了一个人。 　　她抬起头，是顾初阳。 　　“妙妙，你没事吧。”一个声音，从司空缈头上响起。 　　初阳身材其实很好，他长年在米国，练得一手好帆船。 　　那一头，撞到了胸肌上。 　　司空缈呼吸一滞。 　　顾初阳手里提了两杯奶茶，是那个叫小娅的妹妹送的，他不喝，琢磨着提上来问问张纤几个喝不喝。 　　很快，他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怎么了，妙妙？”顾初阳看了眼看着他眼睛像盛了一汪水的司空缈，目光很快落到了奶茶上，“想喝奶茶吗？” 　　司空缈摇了摇头。 　　“是不是害怕……”顾初阳想到来势汹汹的羽明，鬼知道妙妙做这个项目，背负了好大的压力。 　　“要不要抱抱。”他张开了自己的双臂，他的手臂很长，休闲装下的身材，好极了。 　　又是吞口水的声音。 　　对面的女孩似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 　　啪叽。 　　他的腰身被抱住，只听女孩道，“给我抱一下，一下下就好。” 　　女孩子闷闷的声音，跟天籁一样好听。 　　顾初阳愣愣的，过了好半天才拢住了女孩，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妙妙不要怕，羽明没有那么厉害，我会帮你的。” 　　“嗯。”司空缈心头那股燥热的火，终于泄了下来。 　　初阳真好。 　　初阳的胸肌比小鲜肉还要好。 　　如果不是怕辜负初阳，她都想和他试试了。 　　幸好初阳不喜欢她，她也不会太过自作多情。她很珍惜很珍惜初阳，所以才不会轻易和他谈感情，因为她心中始终有个钩子，就算她不再喜欢那抹少年时的光了，可她清楚，那个钩子还在。 　　多年的喜欢，深深的芡在了她的肉里。 　　她需要一点一点地拔除，在拔除之前，她贸然去谈任何一场恋爱，都是对男方的不负责。 　　退一步说，就算是轰轰烈烈的走肾，对象也不要是初阳。 　　她怕他到最后受伤害。 　　初阳这样的男孩子，值得一份最干干净净的感情。她如果真的想在初阳这里领一份爱的号码牌，还要等真的把心里那钩子拔除了，她才能坦坦诚诚地和他相对。 　　………… 　　………… 　　顾初阳回到总控室，脸还是红的。 　　奶茶没送成，他猛地吸了两口，甜到掉牙。 　　虽然以前也经常和妙妙抱抱，可这次妙妙的抱抱明显有点不一样的意味。 　　有点……动情……？ 　　奇怪，是谁撩过妙妙了吗？ 　　他翻了一圈这一次参加综艺的鼎星小鲜肉的资料，忽然罢了手。 　　管他撩妙妙的是谁呢，受益人是他自己就够了啊…… 　　顾初阳嘿嘿笑了两声。 　　…… 　　本来在一旁看工作人员处理工作，想和大家打成一片的高灼星，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从他的角度，她确信，正好能看到自己的胸脯。 　　于是高灼星默默将板凳移了两个身位，把衬衣扣子，扣上去了一个。 　　下午高灼星的摆拍，给了鼎星很大的流量，关注度一度超过了羽明，成为了实时热搜第一。 　　本来大家的其乐融融的。 　　大约下班的时候，这个热度被一条信息迅速地挤了下去。 　　“卧槽，顶流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王婧嘀咕了一句。 　　接二连三，是工作人员的哀叹。 　　好不容易上了一次热搜第一，就遇到顶流来营业。 　　这顶流还不是一般的顶流，是各大榜单一年以来的固c！ 　　高灼星往大屏幕看过去，第一的位置，标签是：#陆云喂胖你# 　　“哇，陆云也……”高灼星捂住脸，能和他一起上热搜，她居然还有点与有荣焉的意思。 　　陆云，pd64里唯一一个以演员身份出道的艺人。 　　pd64的人气王。 　　pd64里成团的天团naive，说是华国顶流，其实很多人心知肚明，无论是比赛的时候，还是比赛之后的现在。 　　naive都是陆云的洗脚婢而已。 　　陆云的人气实在是太太太能打了。 　　就像现在，就算naive全员进驻羽明新综艺，热度打不过怪物一般出手的陆高cp，更打不过陆云随随便便发的一条微博。 　　高灼星点开来看。 　　陆云：【我想住你家，也想喂胖你。】 　　下图po了九宫格，上面六张熬制冬瓜炖甲鱼的过程图，下面三张分别是酱烤鱿鱼、南乳鸡翅与火腿青菜。 　　做得精致又高级，一看上去就色香味俱全。 　　“哇，我都想吃了……”高灼星舔了舔嘴唇，蛋白质很高，很利于丰胸。 　　她的胸可是娱乐圈所向披靡的武器，历任营养师都告诉她，一定要吃丰胸的。 　　只见陆云下面的回复，呈几何倍快速增长， 　　5万——10万——50万—— 　　名莉莉：【哥哥，你是想住进我家吗？】 　　啦啦啦啦啦：【好久没营业啦，哥哥一如既往的甜。】 　　云云的小甜心：【哥哥会参加羽明新综艺吗，会和辰辰哥哥他们一起再聚首吗？】 　　…… 　　…… 　　高灼星羡慕哭了，哭得好大声，这流量大得……是个艺人都得酸。 　　酸都酸不动。 　　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年纪轻轻一出道就跟陆云一样，那是十辈子修来的福。 　　就在这时一个脑袋蹭了过来。 　　“啊，你干什么？”高灼星乍然一惊，连忙将衬衫一拢。 　　顾初阳指了指屏幕，“这桌子的纹理好像在哪里见过。” 　　高灼星冷笑，“呵呵。” 　　好拙劣的借口，桌子纹理有什么好看的，分明是对她这双挤出来的深沟感了兴趣。 　　顾初阳也不管她，他过目不忘，但是这种桌子纹理的事儿实在太平常太平常了，他只是隐隐约约有印象。 　　到底是哪里呢……到底是哪里呢…… 　　顾初阳撇下高灼星手中的ipad，更没有理旁边这个人，自顾自陷入了沉思。 　　……………… 　　……………… 　　此时的司空缈，已经下班了。 　　由于顶流营业稀疏平常，总控也没有选择把这件事 　　她没有想到，陆云真的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等她回来。 　　桌子上生了几个精致小菜，冬瓜炖甲鱼、酱烤鱿鱼、南乳鸡翅、火腿青菜，还有香喷喷的玉米饭。 　　桌子上摆了一瓶红酒，与几个红烛，非常有氛围。 　　“喜不喜欢。”陆容脱下围裙。 　　司空缈望着那几道菜，奋力点了点头。 　　这辈子，居然还有人等她回家，给她做一回饭。 　　她心头酸酸的，也甜得慌。 　　陆云，真的是又暖心又乖巧的好弟弟。 　　“好弟弟”陆云深深望了她一眼，“喜欢，就赶紧换了衣服来吃饭。” 　　司空缈汲了拖鞋上楼，立马换好自己绒绒的兔子睡衣，就吧唧啪叽下了来。 　　红烛下，她颜色清嘉，陆云看得有点呆了。 　　“妙妙姐，要不要喝一点点红酒？”陆云喉头有点紧。 　　司空缈有点点馋，摸了摸小肚子，稍微迟疑了下。 　　“稍微喝一点点，有利于健康的。”陆云动作雅致地开了红酒，给自己倒了半杯。 　　红酒浓厚的色泽，就跟最深的石榴汁一般，司空缈看一眼，就能想到其醇香的口感。 　　“那……就一点点。”司空缈觉得，喝一点点也无伤大雅。 　　葡萄酒而已。 　　手手捧着杯，递了过去。 　　陆云被她可爱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谁能想到娱乐圈叱咤风云的女强人，私底下是这般可爱模样。 　　平时崽崽他爸、王医生、顾初阳还有张纤他们，都不准司空缈喝酒来着。 　　司空缈得了一点点，高兴得像个三岁巨婴。 　　捧着杯杯，一点一点地饮酌，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 　　她的小肚皮因为手臂的抬举，露了出来。 　　恰恰好，陆云看见了。 　　妙妙姐居然有小肚子了？陆云盯着她略微凸起的小肚皮，雪白雪白的，吞了一口口水。 　　好可爱。 　　可爱得他好想摸一摸，亲一亲，然后再……弄脏它。 　　…… 　　…… 　　司空缈说了只喝点点的，结果还是喝了一大杯。 　　她好久没喝酒了，没想到红酒浓度低，却有些醉人。 　　陆云洗了碗后，放碟片的时候，她坐在毛毯上，抱着抱枕，快要睡着了。 　　陆云穿着丝绸的休闲裤，灰衬衫，拿着剩下的一些酒走了过来。 　　他放的是一部爱情喜剧片，“妙妙姐，还喝酒吗？” 　　司空缈摇了摇头，“我不能喝了。” 　　“好。”从善如流，“我们看电影吧。” 　　司空缈点了点头，好久没这样放松了。 　　看着看着，司空缈的眼皮往下掉，很快……陷入了梦乡。 　　陆云靠了过来，轻轻地搂住了她，“妙妙。” 　　“妙妙。” 　　他喊着这个名字的时候，仿佛入了魔，闭上眼睛，侧过头来。 　　低吻她的鬓角。 　　…… 　　…… 　　“诶诶，你听说了吗？”女佣对另一个女佣悄悄说道。 　　“那个小少爷被接回来了，就是那个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会咬人那个。”说话的是一个短头发的少女，圆圆的苹果脸，充满了生命的活力，“我见过他犯病，真的好可怕的样子。” 　　“少说两句啦。”另一个女佣提醒她。 　　“嘻嘻，又没有人听到。”苹果脸少女笑着推攘同伴，“听说他还有哮喘，你说那个林继房生他的时候，到底在干些啥啊，怎么一身都是病啊……” 　　“肯定不是好事，得多折腾才生出这样一个畸形孩子。” 　　苹果脸少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同伴，两人想到一些腌臜事，捂着嘴低低地笑了起来。 　　小孩子躲在花瓶背后，一只眼睛露出来，在黑暗里冒着凶光。 　　两个月后，苹果脸少女被扫地出门了，等待她的，是乌拉拉响的警车。 　　她涉嫌偷窃主人家的大量财产，人赃并获。 　　少女被抓之后，管家走到了小孩子房间里，孩子正在用钢笔写着字。 　　小孩子是陆家的二儿子，四岁多才带进门来，以前都是以私生子的身份生活在外面。据说他的母亲林氏，只是陆家家主众多情人中的一个，母凭子贵才入驻了陆家。 　　林太手段了得，不仅勾住了陆家，背后更有与陆家势均力敌的郑家撑腰，一时风头无俩。 　　只可惜，这个孩子—— 　　是个病孩子。 　　就算原配的大儿子陆容断了腿，陆良也没有把家底传给他的想法。 　　“小少爷，阿芳已经被抓了，你不会说出去吧。”管家心底忐忑。 　　小孩子皮肤苍白，阳光下几乎可见血管。 　　他长得很漂亮，狭长眼高鼻梁，精致的五官，却有一颗恶魔般的心。 　　偶然之下，小孩子撞见了管家与一个女佣偷情，从此之后，这成了小孩子威胁管家的手段。 　　苹果脸少女的偷窃，也是在小孩子授意下，管家一步步诱惑她堕落的。 　　“你还得帮我办件事。”小孩子停下笔，墨水浸透纸背。 　　管家直接掐到肉里，“您说。” 　　语气里甚至包含了杀意，他不想被小孩子这么日复一日地利用下去了。 　　“我想养一只猫。”小孩子望了一下日头，“给我弄一只猫来。” 　　“猫？！”管家惊呼，“少爷，你不能养猫。” 　　“我要养，你只管给我带来。”小孩子搁下笔，沉沉的眼睛看向他，“我就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了。” 　　管家没有再阻止。 　　只要是有理智的成年人，都知道，天生哮喘病是不能养猫的，除非他在找死。 　　可管家并没有阻止。 　　没过几天，管家果然给他弄了只猫来，一只有着长长毛发的挪威森林猫，叫声娇滴滴的，非常温顺。 　　小孩子抱着它，贪婪地将小脑袋埋在猫咪的毛毛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他想死了。 　　活下来真的没多大意思。 　　猫咪很乖，明明一开始不适应，后来乖乖地坐在他怀里，任他吸。 　　他偷偷将猫咪养在了马场后的密林深处，谁也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他去喂猫咪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少女的背影。 　　少女穿着水蓝色的裙子，刚刚到膝盖，身量瘦削，戴着格子纹发箍。 　　他记得这个少女，是姓林的女人搞来的，给他那个便宜哥哥当玩具。 　　一个警察队长的女儿。 　　“你主人是谁？”少女清癯地笑起来，“喵喵乖，你有个坏主人，居然把你养在这里。” 　　小孩子只觉得可笑，这观察力可以，还没见他，就知道他有多坏。 　　他对这个少女感了兴趣，偷偷装作乖巧地去接近她。 　　她真单纯好骗，像个小傻子。 　　明明比他大了好多岁，还天真得可笑。 　　尤其是她追逐陆容那瘸子时的模样，活像一只被人卖了，还垂着耳朵替人数钱的蠢兔子。 　　在小孩子看来，两个人唯一真实的联系，就是都在喂一只猫。 　　一只分不清主人的蠢猫。 　　直到有一天，猫没藏好，被园丁发现，层层告密之下，林太得知了。 　　小孩子跑到密林深处里的时候，猫咪已经不见了。 　　小孩子天昏地暗，养它的原意是求死，可是岁月叠加的相处以来，他对这只猫产生了感情。 　　这种感情很奇怪，就像是一望无际的荒野里，唯一的篝火。 　　唯一的寄托。 　　小孩子发病了，像是疯了一般，见人就咬。 　　他关了起来，打了镇定剂，林太在他面前虚伪地哭哭啼啼。 　　小孩子不吃不喝，逼得私人医生打葡萄糖。 　　他从窗户里，看到一个消失在大雨中的身影，瘦瘦小小的，穿着一身裙子。 　　房子里又乱做一团，说是林太带回来的小女孩不见了。 　　一天以后，那女孩回来了，浑身都是泥，还有一些磨伤磨破的地方。她怀里抱着一只肥重长毛的猫咪，猫咪也全身都是泥，眼神受伤又温顺，索性林太只是叫人把它丢了，没有伤害它。 　　小孩子就在窗户那里，看到了少女。 　　外面的雨大极了，淋在她身上，她紧紧怀抱着猫咪，她太瘦了，猫咪又太重，导致她像扛着猫一般。 　　小孩子手掌贴着窗户，几乎是双眼睁得大大地盯着她。 　　“林姨，这是我养的猫。”少女大声地勇敢地对着林太说道。 　　林太非常生气，生气到控制不住自己的伪装，“你知不知道，你弟弟他不能碰猫，你这是在谋财害命！” 　　“对不起……”少女支吾，紧紧将猫抱在怀里，“我以后把它养在更远更远的地方，不要丢了它，求求您了。” 　　少女被罚在屋子里抄了一个月的心经。 　　事后，她乞求着她喜欢的瘸子陆容，把猫寄养在了朋友家里。 　　每个星期，她都会坐老远的车，去看那只猫。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都不知道，猫是一个叫做陆云的，恶魔一般的小孩子养的。 　　她更不知道，陆云已经不需要猫了。 　　他不想死了，他有了人生中唯一的乐趣，唯一的一束光。 　　在那个大雨天的黑夜里，电闪雷鸣地劈开他的世界，狼狈又从容地向他走来。 　　…… 　　很久之后，pd64的寝室里。 　　一群男孩子卧谈，大哥一样的洛辰发问，“你们喜欢哪种胸型？” 　　男孩们七嘴八舌地说起，这个荷尔蒙最旺盛的年纪，大家最喜欢的，莫过于童颜巨乳。 　　又提名了好些他们喜欢的、中意的女孩子。 　　有明星，有爱豆，有电台女主播，还有上中学时同桌的少女。 　　洛辰见陆云始终没有说话，侧过头来问他，“阿云呢，喜欢哪种胸型。” 　　陆云其实一直在听这个话题。 　　距离司空缈跟随陆容出走，已经好多年了，他只有在每年过年的时候，惊鸿一掠地瞧她一眼。 　　或者只有在电视上、报纸上和网上获取她的消息。 　　闭上眼回忆了一番，她从小就不大。 　　不对，不是不大，是聊胜于无。 　　“a吧。”他淡淡开口。 　　妙妙是a。 　　一瞬间，渣渣闹闹的寝室，鸦雀无声。 　　一群人惊呆了，他们以为，是个男孩子都喜欢摸起来软软糯糯的弹弹球呢。 　　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清新脱俗不做作的口味。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特喜欢曾总？”一个男生诘问道。 　　“曾总是谁？”陆云问道。 　　“曾雨佳啊，那个男人婆。”男孩子们取笑他。 　　这是陆云第一次注意到曾雨佳。 　　在一次练舞之后，他一双狭长眼注视着前来探视的曾雨佳。 　　少年额头汗珠晶莹，五官精致深刻，一双眼睛勾魂夺魄。 　　曾雨佳从那一刻起，心跳快了半拍。 　　陆云一向坏得惊人，道德在他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 　　可后来他才发现，曾雨佳也好，杨婉如也好，谁都不像妙妙。 　　妙妙是无可替代的。 第49章 卓未卿 　　陆云深吸了一口气，抱起了司空缈，轻轻放到沙发上。 　　好轻。 　　她比他一起拍过戏，一起跳过舞的女孩子，都轻。 　　这样的体重，很适合他把她抵到墙上，让他承受她所有的重量…… 　　他掀开睡衣绒绒的布料，露出雪白雪白的肌理。 　　陆云嘴角轻笑，轻抚她的小肚皮，有点鼓鼓的。 　　好奇怪，姐姐这么瘦的人呢，肚子去却这么办鼓了出来，“你是得吃进去多少啊？！” 　　只要是妙妙姐身上的地方，于他来说，都是好的、美的，他无一不喜欢，无一不着迷。这里发现得有些意外，意外地—— 　　发现了妙妙姐不为人知的可爱地方呢。 　　陆云一时情动，就着枯黄的室光，俯身下去，想要去亲吻她白嫩可爱的小肚皮。 　　“嘟嘟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嘟嘟……” 　　该死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陆云动作一滞，他眼见女人摆动了一下，知她要醒了，赶紧盖上了睡衣，直起了身。 　　司空缈果真被铃声吵醒，手捶打了下脑袋，撑起手臂起了身。 　　恍然见陆云坐在她旁边，她愣了一下，旋即道，“阿云，帮我拿一下电话。” 　　陆云颔首，拿到手机的瞬间，他看到了上面明晃晃的名字—— 　　【陆狗】 　　身体一震。 　　随即敛了神色，面不改色地递了过去。 　　陆狗，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真的好贴切，那狗逼东西翘着那只瘸腿装装高岭之花装了十四年，也让妙妙姐等了十四年，她现在终于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装个渣滓，他俩都是社会渣滓，谁比谁高贵了去。 　　以前是年纪小，装也能往乖了装，现在不一样了，他也能装高冷了。 　　司空缈完全不知道此刻陆云激烈的心理活动，接了电话，放下了腿，穿上鞋。 　　倒不是怕陆云听到，而是怕狗东西随时口吐些脏脏的芬芳，损了他在外面的高冷形象。 　　“你要的东西，找到了。”那一头，传来陆容惯常的，低沉的嗓音。 　　陆云神色一凛，听到了。 　　司空缈回头望了一眼陆云，陆云一下子又变了一副平淡神色。 　　她眼神示意，【我上去打了个电话。】 　　陆云眼神闪了下光，无声说了句，【好。】 　　司空缈关上了门，才确定这个狗逼东西的话不会被听到，“真的吗？太好了。” 　　“你一点也不兴奋，而且这反应也太延迟了。”电话那头不满意。 　　司空缈：“？？？？” 　　司空缈：“你以前不会有这么多废话。” 　　以前的陆容，有事说事，能干事绝不bb，是她见过最为强悍的创业者。 　　“现在不一样了……”陆容悠然沉吟。 　　“怎么不一样？” 　　【有了你和崽崽。】陆容没有说，这句话不知该怎么说，有了三个家人，一个陪伴在他身边，他至今才醒悟，要对她好。还有两个正在妈妈肚子里，是他和他们妈妈孕育的爱情的结晶。 　　他过了好大半天，才缓缓道，“崽崽，我要听。” 　　司空缈翻了个白眼，果然还是崽崽大过天。 　　她撩起衣摆，将手机放了下去，隔着小肚皮，“我肚子又大了，你这两个崽崽真是太讨厌，太能长了。” 　　她以前很自信，能装普通人装到五个月以上了，没想到两个崽崽就像充气筒一样，短短两个星期，又让她的肚皮大了一圈。 　　幸亏瘦，穿了厚毛衣还是看不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有磁性的笑声。 　　“妙妙，我想摸。” 　　“等你回来了，准你摸摸它们。”想了一下，又转而警告，“你要是再敢像上次那样，再敢亲脸的话，砍手砍脚了啊！” 　　“那我不亲脸……”陆容回答道，幽幽的，声音像一把勾子，勾住她心口那块痒痒的肉，“我亲其他的地方……你读过我给你看的那篇文吗？第三十五页。” 　　好奇心害死司空缈。 　　她果真就着wifi，翻到了那篇txt，跳转到三十五页。 　　这篇霸道总裁与他的带球跑小娇妻，已经讲到女主在外面偷偷找了个地方产子，不幸还是被男主发现了。 　　当晚男主和女主又进行了生命的大和谐。 　　司空缈不明白，为什么女主明明恨着男主，就连怀着孕逃跑都不肯留下来跟男主吃香的喝辣的。为什么一被男主找到，就情不自禁和他滚了单单？ 　　就算这篇文女主换了她的名字，她还是没法自我代入啊！ 　　只见里面是这么描写的： 　　【她胸前一疼，涨得厉害……两个孩子又不在身边。】 　　哇哦，跟她一样生的两个啊。司空缈见了相同处，不免有了同类感。 　　【只见他俯身下去，大口大口吞咽了起来……】 　　司空缈：“？？？？” 　　她明白陆容的“亲其他地方”，是哪里了。 　　“喂。”司空缈抖着嘴唇重新拾起电话，放到耳旁。 　　“嗯？”沙哑而性感。 　　“你去死。”司空缈压根不想听到，陆容听闻她恼羞成怒后，低沉的闷笑。 　　啪地一下关了手机。 　　她气鼓鼓的拍了拍肚子，“真不想生下你们，有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爹，崽崽想来也不是好货。” 　　两个崽崽：“？？？？” 　　…………………… 　　司空缈下了楼，陆云还在客厅，他的眼睛认真看着电影，手中摇晃着红酒杯， 　　“是我哥？”陆云问道。 　　“嗯，你哥。”司空缈毫不避讳。 　　陆云俏着一张脸，拍了拍身边不远的位置，“妙妙姐坐下说。” 　　他的人只打探到消息，说是司空缈和陆容闹了特别大的矛盾，两个人本来住在一起，这件事之后司空缈搬了出去，不久之后，陆容干脆离开了鼎星回到本家。 　　陆云下意识揣测，是不是两人已经到了分裂边缘。 　　所以他来了，来烧最后一把火。 　　“你……你还喜欢他吗？”陆云沉了沉眉眼，装作漫不经心，问道。 　　“不喜欢了。”司空缈摇头。 　　她的心里，那朵追逐的火焰已经熄灭了。 　　只是还有倒刺，这些刺，可以慢慢拔除。 　　只是很麻烦，两个人还有崽崽牵扯，他还是会不停地来撩她、蛊惑她，她不知道，那些撩她的话语，到底是真情，还是只是馋她的身子。 　　她追逐了十四年的血已经冷得差不多了，如果想诱惑她再度踏入情之一路。 　　一两句简简单单的嘴炮哪里够？ 　　她又不是傻子，她会看，会听，会思索。 　　谁对她真的好，她是会报之以木桃的。若是陆容真的想追求她，这一点嘴上的撩撩是远远不够的，她想看到一个男人的诚意。 　　她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陆云，像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嘟嘟嘟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司空缈翻出电话，眉头微皱，【夏飞光】。 　　她知道，夏哥肯定不会在非上班时间贸贸然来打扰她，“喂。” 　　“妙妙，不好了！”夏飞光的声音无比急促。 　　“怎么了？”司空缈肃了神情。 　　“卓未卿官宣了，羽明。”夏飞光急急地说道。 　　司空缈：“？？？” 　　司空缈：“我马上来！” 　　司空缈哪里敢耽搁，连衣服都不换了，穿上毛裤和棉袜，披上羽绒大衣就往外走。 　　“我开车送你。”陆云立马起身。 　　“不用，我有司机。” 　　“姐姐……早点回家。”陆云最后说道。 　　司空缈点了点头，“好。” 　　她的背影很单薄，陆云有一种冲过去，抱住她的冲动。 　　他想告诉她，他喜欢她，喜欢了十几年。 　　她对陆容那只狗有多长久，他对她就有多长久。可惜她眼底只有陆容，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他忍不住迈出脚步，又用极致的忍耐力收了回去。 　　再等等，他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深入她的心…… 　　门扉关闭的声音，女人已经笃笃笃跑下了楼。 　　陆云沉思着坐回沙发，“卓未卿官宣？” 　　他琢磨着自己听到的几个字。 　　想起了之前吴哥说的，曾雨佳要官宣他，在不经他同意的情况下…… 　　是这样么？ 　　他嘴角浮上了一抹笑。 　　有意思了。 　　……………… 　　“怎么回事？！” 　　司空缈到的时候，发现项目组所有的人都齐聚到了总控室。 　　顾初阳还穿着丝绸休闲裤，他今晚竟然没走，在休息室睡的。司空缈看到了，有点揪心，他都没走，自己凭什么回家？ 　　仗着自肚子里揣着崽崽？ 　　“卓未卿官宣了，微博爆了。”夏飞光声音有点抖，“我们的热度彻底被压了下去。” 　　“妙妙，我觉得我们应该减少投资，及时止损。”他抬眼看向司空缈，做出了最正确的决策。 　　司空缈也看向他，她不明白，一个单单的卓未卿，至于让他这么怕么。 　　“当初pd64，不也是一群普通的男孩？”司空缈看着他说道，“我们找了一群，会演戏的戏痴，他们业务能力都超强的。” 　　“你们要不要这么戏精，一个区区卓未卿，只得我们全员熬夜吗？”很伤皮肤的！ 　　“羽明还找了陆云，他们快把娱乐圈的顶流，都集邮完了。”夏飞光捂住额头。 　　“陆云？”司空缈奇了怪了。 　　“微博大爆，不单单是从不上综艺的卓未卿宣布加入羽明，还有羽明点赞了陆云最新的微博，所有营销号都在说，陆云那个【住你家】，意味着要回到家一样的羽明，集结pd64，组成史上最强阵容的意思。”说话的是王婧，这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这时候都快哭了。 　　要放平时，她肯定乐啊。 　　可是现在她在的位置，是羽明的对立面啊，这不是谁去挡枪，谁找死吗？ 　　“原来你们不怕卓未卿，怕陆云啊……”司空缈恍然大悟。 　　几个小女生当场差点翻了白眼，卓未卿人气能和陆云比？ 　　陆云正是国民度最高的时候，除了pd64还没有接过其他综艺，要是进了这次的羽明新综艺，新旧综艺的梗加上陆云的逆天人气一叠加—— 　　他们这种小综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过不可能，陆云不可能去羽明。”司空缈斩钉截铁地说。 　　阿云说过，他不喜欢。 　　从小他说不喜欢，就是真的不喜欢的意思。 　　何况他辣么有钱，林姨辣么喜欢他，他只是脾气好，不代表他任人揉搓。 　　只要他想，买下羽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反正羽明又不是什么亏损公司，相反，是业内top1的传媒，可能挣钱了。 　　见她这么斩钉截铁，所有人你觑我我觑你，摸不着头脑。 　　“妙妙从小跟陆云一起长大，她是知道的。”顾初阳首先出来安抚大家。 　　虽然他也十分奇怪，因为陆云这几年，都跟他们是没有联系的。 　　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妙妙。 　　“哇……”王婧首先哇了出声，随后她想起了，他们的陆董事长，传言中不正是陆云的哥哥吗？ 　　虽然两者好像在明面上没有什么联系。 　　所有人确确实实就此稳定了心神。 　　“夏哥，我要打电话给卓先生，问清楚。”司空缈看了眼时间，还没到凌晨十二点，虽说艺人在休工时期一向睡得很早，但司空缈确定，卓未卿现在一定没有睡。 　　夏飞光颔首。 　　司空缈到了休息室，接通了电话，很快卓未卿清越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喂？” 　　不愧是号称让耳朵也会怀孕的卓影帝，声音过真好听。 　　“您好，我是鼎星的司空缈，很冒昧，这么晚还打扰到您。”司空缈非常客气地开口。 　　“司空小姐？”卓未卿迟疑了半秒，意识到是谁，“我其实知道，你们要跟我联系，没想到是您亲自来。” 　　“微博已经爆了，卓先生看来很清楚我此行的目的。” 　　“不是我不想答应你们，只是……”卓未卿那头，十分无奈。 　　“是不是羽明自己官宣了？”司空缈突然问道。 　　“嗯？”卓未卿有点讶然。 　　“您没有答应，但是羽明自己官宣了？”司空缈再度确认。 　　“哈哈……”卓未卿笑了起来，他以为鼎星前来一定是兴师问罪的。在此之前，他确实在考虑，并没有明确地答复其中任何一家，“司空小姐，你比我想象中聪明。” 　　真的，谁他妈想得到，羽明和曾雨佳能这么狠，玩这一招。 　　曾雨佳真他妈一个疯子！ 　　先斩后奏，逼着卓未卿答应。 　　不答应以后羽明的一切资源，都不会考虑到他。 　　卓未卿倒是不怕，只是……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强，“只是，我不可能为了你们，再得罪羽明了。” 　　虽然……十分不喜欢这样的方式。 　　“等等，如果……我们开出一个十分优渥的条件呢？”司空缈说道。 　　“钱，我倒是喜欢的。只是我卓某人，不像你们想象中那么缺钱。” 　　“不，是一个，你根本不会想要拒绝的条件。”司空缈诱惑道。 　　“什么条件？”卓未卿倒是来了兴趣，这个司空缈着实太有趣了。 　　“这不能说，等我三天时间可好。”司空缈一向快刀斩乱麻，“三天之内，定会将惊喜奉上。” 　　……………… 　　……………… 　　“于眠，这个妆面，好美啊……”小鹿进了于眠的工作室，见于眠正在给模特化妆。 　　于眠不愧是业内备受关注的新人化妆师，技术过硬，这一个青春妆确实漂亮。 　　令三十余岁的模特，也如二八少女一般，垂着眼，粉粉嫩嫩的。 　　她很自然地提着保温桶，放到了桌子上。 　　要是平时的于眠，早就回过头来回答她了。 　　于眠答应要跟她居家过一辈子的，她都把夜总会那些事处理好了。有时他支走了模特，两人情正浓时，还会在这里亲热一番。 　　小鹿脸都有点热，她真的好爱于眠啊，她马上要嫁给他了，马上要成为他的妻子了！ 　　可此时的于眠却目不斜视地化着妆，连一点眼角都不给她留。 第50章 小鹿的觉醒 　　小鹿觉得不对劲，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挨到了于眠画完了妆面，模特瞧了一眼小鹿，礼貌向他告别。 　　见模特走了，小鹿蹭地一下站起来。 　　“于眠，你……你怎么了？”小鹿走过去，小心翼翼询问。 　　于眠正在收化妆品，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 　　小鹿心底一慌，一手撑桌，隔开他和化妆品桌，一双满含疑惑与柔情的眼睛，看向于眠。 　　她一手握住他的后脑勺，迎着娇躯，去亲他那双薄薄的嘴唇。 　　于眠下意识一怔，推开了。 　　随着那一推，小鹿的心像被硬生生扯下来一般，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为什么，于眠？” 　　于眠扶了扶眼镜，看向她，“我和一个女孩子上床了。” 　　小鹿深深吸了一口气，有点没懂于眠到底在说什么。 　　等反应过来了，犹如五雷轰顶，她摇了摇头，不相信—— 　　于眠不会这样做，于眠不是这样的人。 　　“你……不会。”小鹿坚定地说道。 　　“她是第一次。”于眠敛了眉，又重新看向小鹿，“而你……你不是。” 　　似有犹豫，他知晓这句话有多伤对方，可还是说了。 　　越伤人的话语，才能让她离开他。 　　长痛不如短痛。 　　小鹿如他想象中的那样，浑身抖得厉害，连嘴唇都在抖，“我那时候没办法……” 　　她一边说，大颗大颗的眼泪便往下落，“于眠，那时候，我没办法……” 　　她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不想沦落风尘，可是她没办法……她真的没办法…… 　　“于眠，她虽然是第一次，可我……我能给你尽量多的快乐……”她哆哆嗦嗦地说着，颤抖着手，去解衬衣的衣扣。 　　于眠一把摁住了她的手，“小鹿，别让我看不起你。” 　　小鹿的嘴唇，都快被她咬烂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于眠……” 　　“我……我可以去和她说，求她不要打扰我们，我们都快结婚了啊……” 　　她会竭尽全力去补偿那个女孩子，她还年轻，会有很多时间，赚很多很多钱…… 　　“鹿呦鸣，你清醒一点！”于眠再也不耐烦了，抓了她的手，“别去打扰她！” 　　“是我先爱她，我想对她负责！” 　　小鹿如遭雷击。 　　“你……你爱她？” 　　“对，我爱她。” 　　小鹿嘴唇翕动，她很想说什么，可怎么也说不出来。 　　明明是她和于眠才是男女朋友，他们什么都做过了，为什么他不对她负责呢？ 　　就因为她干过那一行，就因为她不清白了。 　　所以，她就是个贱人、婊子？ 　　她的爱和珍惜，就那么廉价了吗？ 　　接下来于眠讲了很多话，无外乎让她把在他家的东西搬出去，她不要苦苦纠缠，两个人好聚好散之类。 　　小鹿什么也听不清，也不想听清。 　　她提了包，一股脑跑了出去，她不想待在这里了，一刻也不想待。 　　外面下了大雨，小鹿沿着小路走，走到了一个冷僻处，蹲下来开始哭。 　　冰冷的雨打在她的身上、头上、脸上，可是并没有一个人，来为她撑伞。 　　一辆大奔疾驰过来，在靠近她的时候，缓缓放慢了速度，就像是温柔的绅士，小心翼翼地不让路边的泥水溅到她。 　　她哭了多久，那辆大奔就停了多久。 　　小鹿瞥了一眼，哭得更凶了—— 　　怎么？连她穿得整整齐齐，也能看得出来她是出来卖的？ 　　男人都馋她的身子，他们下贱！ 　　就在她想得轰轰烈烈的时候，司机走了下来，缓缓拉开了车门。 　　一个十分骄傲的女声，“进来。” 　　女的？ 　　司机打了伞，为小鹿遮住雨。 　　都做到了这份上，小鹿不动就是不识抬举了。 　　小鹿擦了擦身上的水，过了去。 　　目及深处，是一个传了毛茸茸高档大衣的女人，小鹿一看就知道，质量很好。这辆车也很好，座椅都是皮的，她很脏又湿哒哒的，怕弄脏了它。 　　“怎么不进来？”女人见小鹿停在了车门口，“你这样，司机要跟你一起淋雨。” 　　小鹿咬了咬牙，进了去。 　　副驾驶是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她一瞬间想到了于眠，又想哭。男人阳光地笑了一下，给她递了一块毛巾，“擦一擦。” 　　“谢……谢谢……”小鹿被这突如其来的善意惊了一下。 　　她回头看向那个女人，很漂亮很白的女人，皮肤很好，瓷白细腻。 　　不像她，毛孔粗糙，也不白，劣质化妆品毁了她的脸。 　　“我……我不提供女生服务的。”小鹿垂下脑袋，结结巴巴的说。 　　她心中忐忑，想不出来女生找她干什么。 　　“噗嗤。”那女孩子笑了，笑声真好听，像花朵蓦然绽开。 　　“我没有恶意，只是看你在这里，可能需要帮助。”女人骄傲又轻柔地说道。 　　小鹿真的相信了，因为她这个人，什么都没有，没有人需要她，也没有关心她在意她。 　　谁会在意一个出来卖的呢？！ 　　猛然，她的脑海里划过了一个人影，一个红色的，小小的人影——傅灵灵。 　　“灵灵！”小鹿想到了她。 　　她最好的朋友，一直一直在她身边的人，那个人需要她，她也需要那个善良的女孩子。 　　“什么灵灵？”司空缈明知故问地歪了歪头。 　　“我……我的一个朋友……”小鹿客客气气地说道，擦了擦头上的水，“我……我想到一个朋友，我可以先下去了吗？” 　　“我没事了，不用担心我。” 　　“呵呵，你这样哪里像没事？”司空缈笑了起来，“我先带你去喝点热的，再送你回去，怎么样？” 　　“这样太麻烦了……” 　　没等小鹿拒绝，那女孩子便向司机道，“去品悦粤式菜。” 　　品悦…… 　　小鹿咽了咽口水，她听过，很贵很贵的一家餐厅。她可能一个月在夜总会赚的钱，也在哪里吃不起一顿饭。 　　这是哪里来的天使啊……小天使肯定是因为太过单纯了，才会生了这般的怜悯心。 　　小鹿正打算摇头，就见那个笑得很阳光的男孩子看着她，朝她默默地摇了摇头。 　　她咽下了话语。 　　他们一起去了粤菜餐厅，那个叫做顾初阳的男孩又替她买了得体的衣服，才将她送回了傅灵灵买的房子楼下。 　　“初阳，送送她。”女孩子说道。 　　小鹿对他们的戒心彻底打消了，还要了他们的电话，她的力量虽然微薄，但他们以后需要得到她的地方，她会竭尽全力帮的。 　　小鹿没有拒绝，在男孩子的守护下，上了楼。 　　楼梯有响动，突然有个男人的声音想起，“刚刚送你那男人是谁？” 　　原本兴奋跑上楼的小鹿，蓦地停下了脚步。 　　这个声音，熟悉，很熟悉。 　　熟得她一听到，心就像落下了深渊，不停地落啊落啊，看不到头。 　　“一个男同事，怕我有危险。”是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 　　小鹿的脸，一下子就绷住了，慢慢地……慢慢地……在黑暗里，变成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 　　楼上传来了男人制服住女人的咚咚声，他将女人抵在了墙上。 　　“唔唔唔……” 　　亲吻与纠缠的啧啧声，还有撕衣服的声音。 　　“于眠，你干什么，我们那是一场意外！”年轻女人大口大口喘着气。 　　“意外？”男人低沉地问道。 　　“呵。” 　　然后是一阵女人的尖叫，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仿佛在做一件非常快乐的事。 　　在楼道里。 　　司空缈本来不来的，见顾初阳久久没有出来，让司机打了伞，送她到了楼道下面。 　　没想去几步，就听到了奇怪的水声。 　　还有一段很low很不要脸很大的对话。 　　“你动情了……”男人说。 　　“呜呜呜，我没有，啊，那里不要……要……”女人哭着叫道。 　　司空缈：“？？？” 　　她仿佛不应该在楼底，应该在楼顶，问问今天的风为什么可以这么秀。 　　原来这本霸道总裁带球跑文，还可以这样玩。 　　剧情君向着某种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呢。 　　小鹿浑身发抖，剧烈地发抖……她向是滑进了某种黑暗的深渊，有一种东西正在大口大口地吞食她，一口一口，吞食入腹…… 　　一双手，温柔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的泪水喷涌而出，顺着那双温暖的大手，倾泻而下。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她在黑暗里低语。 　　背后，暖和的身躯很有礼貌地隔了一点点距离，却还是给了她力量和温暖。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好像终于……终于可以把她的委屈传达出来了，她的话语里，终于沾染了无尽的委屈与愤懑。 　　“他们不是人。”男人垂下头，在她耳边说道。 　　如此坚定，如此有力量。 　　“我想要复仇。” 　　“我想要复仇。” 　　“我不想平白无故地……受欺负……”小鹿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个叫做顾初阳的男人只是轻轻地笑，“傻女孩，你过得好，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复仇了。” 第51章 鹿的报恩 　　“姓名？”司空缈示意顾初阳录入信息，眼皮一番，看向坐在沙发上，一脸素颜鼻子红红的小鹿。 　　小鹿原本穿着的厚厚的棉衣脱了下来，露出顾初阳给她买的套装。 　　棕色棉质的套裙，很暖和，也很高级，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身材匀称，胸部很大，就算脸略微平淡，额头略宽，也不影响她对男人的吸引力。 　　只是脸上皮肤，着实算不上好，毛孔粗大，脸部也有些暗黄，都是劣质化妆品的锅。 　　“鹿呦鸣。” 　　她的声音沙哑，长年陪酒造成的。 　　这副年轻的身体，被她苦难的曾经毁得差不多了。 　　“改过名字吗？”司空缈抬眼。 　　“……”小鹿迟疑了片刻，方才启唇，“改过。” 　　“以前叫白闲闲。” 　　“他们希望我一辈子都碌碌无为平平凡凡的。”小鹿没有把家人称作爸爸妈妈，而是他们，“后来……他们把我送人了……” 　　为了治弟弟的病，将她送到了另外一家，还告诉她，要孝顺那一家人。 　　那家人一开始对她还好，因为生不出来孩子，还对她尽心尽力。 　　可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很快就丢弃了她。 　　她过得很苦，又很坚韧。别人不要她了，可她自己要自己，打工都要供自己读书。 　　可是后来那家人又来找她，说弟弟生了病，求她帮忙筹钱。那根本不是求，那是强迫！那家人欺负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少女，胁迫她做了第一单生意。 　　想到这里的时候，小鹿的手，克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为什么要帮我呢？”小鹿不明白，“司空小姐，您觉得……” 　　“我全身上下，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利用吗？” 　　她知道，天下一定没有白吃的午餐。 　　司空小姐和顾先生一定是需要她的帮助，才会这么帮她，可她不明白，自己全身上下，到底还有什么……可以回报他们的…… 　　她的这副残躯…… 　　“我要你……去勾引一个男人。”司空缈垂眸，字斟句酌地问道， 　　“你会吗？” 　　抬眼，眼睛晶亮地看向她。 　　小鹿呼了一口气，还好，听到果真有要她出力的地方，她反倒觉得安心了。 　　而且这还是自己的拿手活计，更是放下心来。 　　“会。”小鹿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一副从容赴死的模样，把司空缈逗笑了。 　　………………………… 　　…………………… 　　这几天，项目部一团乱麻，听说清丰那边已经彻底疯了，主打炒作来挽回局势。 　　“天啦，陆云官宣啦！！！”王婧刷微博，刷着刷着，刷不动了。 　　微博服务器崩了。 　　王婧赶紧跑去吃瓜熊组去看，果然熊熊们已经把高楼建起来了。 　　【啊，太阳升起来了，陆云哥哥也要开始营业了】 　　下面陆云的小云朵们，已经开始了狂欢。 　　十九：【时隔一年，云哥哥又要开启综艺之旅了。】 　　qinss：【这一次是演技综艺，拭目以待云哥哥的进步，云哥哥这一次会更加大放光彩的！】 　　小沫沫：【好期待云哥哥和卓影帝的pk啊，感恩羽明，感恩演员的辉煌，你们凑齐了我最爱的阵容！】 　　…… 　　每看一条，王婧的心就塌了一分。 　　虽说司空缈暗示过，这算是羽明的骚操作。但王婧心中还是较为相信官宣的，就算羽明对卓未卿是先斩后奏，他们不可能连陆云也玩这一套吧…… 　　“这可怎么办呀……”王婧都快哭了。 　　虽然没有王婧这种菜鸟的一惊一乍，可同样的情绪，也在其他项目组人员中蔓延。 　　………… 　　……………… 　　陆云睡了个懒觉，起来发现，手机被打爆了。 　　打了五十几个电话的，是经纪人吴哥。 　　另外的，还有工作室的人，还有naive的队长，洛辰。 　　“小祖宗，曾雨佳官宣了，曾雨佳真的官宣了！”吴哥一接到陆云打来的电话，连哭带喊，“我以为她不敢，没想到她真的敢啊！” 　　“她这是在逼你啊，小祖宗！” 　　陆云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下床想去热昨晚煮好的粥。 　　“那她可真要自求多福了。”陆云冷冷地说，他对曾雨佳的咄咄逼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粥快热好的时候，naive队长洛辰再度打来了电话，“阿云……” 　　“辰哥，你来做说客？”陆云嘴角一勾。 　　“曾总很生气，说到底，我们都是曾总带起来的。”洛辰规劝道，“阿云，你真的不想来吗？” 　　“我为什么要来这个注定扑街的节目？”陆云面带讥讽。 　　“扑街？”洛辰以为自己听错了，“羽明的新节目怎么可能扑街？实话告诉你吧，演员的辉煌，投资是pd64的整整三倍。” 　　“哦，三倍。”陆云默默估算了一下，是有多少钱。 　　算了算也不过如此。 　　(ˉ▽￣～) 切~~ 　　“所以啊……阿云……”洛辰语重心长，他以为，就算是富如陆云，也会被这个数目给震慑道。从小生在平常人家，他并没有对顶级富豪的财产，有客观深刻的了解。 　　“今年，曾雨佳的节目，绝对不会火。”陆云满含信心地说道。 　　“因为这个战场，有比她更厉害的女人。” 　　在洛辰的目瞪口呆中，陆云挂了电话。接下来，陆云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给司空缈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上面写着，“妙妙姐，我随时听候你的差遣。” 　　……………… 　　……………… 　　一家高档时装店已经开始了一天的闭店服务。 　　司空缈带着小鹿在里面挑选合适的衣服。 　　“他喜欢哪样的？”小鹿已经把自己的目标客户称作是他了。 　　“emmm……”司空缈坐在沙发上，细细回顾之前梦里的剧情，“清纯的。” 　　小鹿挑衣服的手一滞。 　　“没有男人喜欢喜欢清纯的，只有男孩才喜欢。”小鹿脚尖点了点地。 　　“哦？”司空缈对男人，倒是没有什么深层次的研究。 　　“男人都喜欢外表青春，但内里风骚的。”小鹿十分有经验地分享，比如说……她的目光黯淡下来，回想起了楼道里一声声缠绵的叫声。 　　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真的好会。 　　拳头一点点握紧。 　　“不要再想你以前的low逼男人了。”司空缈对男人不行，看人倒是一流，“以后你服务的客户，不知道比你以前接触的男人高到哪里去了。” 　　小鹿怔然。 　　是肥头大耳的官儿，还是满脸是油的煤老板？ 　　才需要她这种，最低贱夜总会出来的酒女？ 　　“一个演戏的明星，他要一个助理。”司空缈见她眼神恍惚，就知道，这姑娘怕是想歪了。 　　明星？ 　　那种星光闪耀的明星，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这样的女人？ 　　“我知道了。”小鹿看向她，几经思忖下，得出了结论。 　　“你知道什么了？”司空缈感了兴趣。 　　小鹿三五步走过来，看了看附近没人。于是弯下腰，附在司空缈耳边，悄悄咪咪道，“　你们想我诱惑他，然后拍他的小视频，威胁他对不对？” 　　“噗……”司空缈快要拜服这姑娘的想象力了。 　　“你在哪里知道这些的？”司空缈问道。 　　“店里给我们看的avi，我们每个月都要做的功课。”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小鹿垂眸，“顾客喜欢跟我们演，我们就陪他们演。” 　　原来是她工作玩的花样。 　　“事后，如果追究其法律责任。”小鹿思索了一下，一缕头发耷拉下来，“司空小姐，就说都是我做的，就好啦。” 　　“你们帮了我，这……就算我的报恩。” 　　很违背她的良心，可她还是愿意帮这个忙。 　　司空缈一怔，她发现，这个女孩子，果然……很善良。 　　就算她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经历了侦查报告中所写的，无数无数的不公平待遇。 　　可她从未丢弃过自己的心，赤诚的，不然尘埃的心。 　　“你只要做他需要的助理就行了，我们不会让你犯罪。”司空缈垂眸轻笑，“只是你要答应我——” 　　小鹿松了一口气，又随着她的话语，将心重重抬了起来。 　　“无论你跟他到了什么地方去，你的心，要始终向着我们。” 　　她伸手，戳了戳女孩子的胸口，“你办得到吗？” 　　小鹿的心中，其实是不相信的，她能勾搭什么明星大佬？ 　　她这一身，除了多年来在夜总会学的技术之外，身无长物。 　　可她还是点了点头，“我会回来的。” 　　“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我能回来，我都会回到你身边。” 　　在她堕落深渊的时候，是眼前的人救了她。 　　她会用余生去报答她，“你是好人，我相信你。” 　　她目光湛然，眼里有光。 　　于是小鹿随和司空缈一起，选了衣服，弄了头发，又做了一个全身的护理，好不容易，把整个人打扮得清清爽爽的了。 　　小鹿看着镜子前的人，有一瞬间的惊叹。 　　原来她真的可以，这样清纯，这样干净…… 　　她摸了摸脸颊，似有水润；摸了摸头发，干枯和毛躁，真的少了很多。只不过两天而已，她就有了这么翻天覆地的改变，财富……真的是万能的。 　　她不由想起了那个辜负自己女人，那个女人也是拜了一个有钱的干妈，才慢慢变得美丽，慢慢与她脱节，慢慢……和……那个人勾搭上…… 　　缓缓闭上了眼。 　　…………………… 　　…………………… 　　早上十点半，卓未卿准时到了司空缈与他约定的齐鸣山庄，这是东城城郊最为豪华的度假山庄。 　　保密性亦十分好，明星洽谈与出行的首选。 　　司空缈选了一个十分敞亮的包间，早已斟好了茶等待对方的到来。 　　“司空小姐。”卓未卿颔首。 　　司空缈比了一个请的姿势，卓未卿依言坐下，姿势优雅。 　　这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人，饶是司空缈见过这样多的明星，也不禁对他看了又看。 　　五官深刻，身材瘦削，一双眼睛，深而润。 　　这样的男人优雅、沉稳，又带有一丝神秘。 　　他坐在那里，司空缈敢肯定，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属于他的。 　　“卓先生，我说过，我们会拿出我们的诚意。”司空缈奉上一杯茶。 　　“放心，我并未与他们签约。”卓未卿接过茶，言道。 　　司空缈鞠了一躬，她知晓，羽明的攻势有多强烈，先斩后奏的代价，便是不达目的，不能罢休。 　　“我们的诚意，在这外边。”司空缈指了一下窗台。 　　卓未卿眉头微皱，“司空小姐，你不会来意识流的，这朵花，这颗树吧？” 　　“我不吃鸡汤。” 　　“哈哈哈哈……”司空缈大笑起来，“您可真有趣，我是要你看，这树下的人。” 　　卓未卿果真往下探去，隐隐约约，他确实看到个人。 　　“你的……新助理。” 　　“我助理跟了我十年，我并不打算换新的。”卓未卿看不清人，顺嘴说道。 　　这人还挺嘴炮，司空缈琢磨，凑过去悄声，“生活上的助理。” 　　卓未卿一个趔趄。 　　“这不太好吧……”卓未卿瞧了司空缈一眼，神情凝重，似乎在思索怎么拒绝。 　　司空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言难尽地瞧着他，说道，“生活上帮你洗衣做饭的助理。” 　　“影帝，您想到哪里去了。” 　　卓未卿正想说自己不需要，却被司空缈若有深意的眼神堵了话语。 　　“卓影帝，你下去看一眼，再说你需不需要。” 　　卓未卿果真如她所言，在她的带领下，下了楼。 　　路上，司空缈的微信响起。 　　初阳：【小鹿借了我信用卡，说要自己置办一身行头。】 　　司空缈：【？？？】 　　初阳：【不让你知道那种。】 　　初阳：【我琢磨了一下，还是告诉你，这个里面是信用卡账单，我还没看，你自己看看吧。】 　　司空缈：【她这是干啥？】 　　初阳：【她说她还是要发挥自己所长来报答你，你自己看吧，我头疼。】 　　连初阳都开始头疼……司空缈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卓未卿的背影无比潇洒，他逐渐走近了那棵树，还有树下站着的白衣少女。 　　那是司空缈苦心孤诣为小鹿打造的白月光形象。 　　很美好，很纯洁，一尘不染。 　　她心下安宁，然后点开了信用卡账单，上面显示出了一些事奇奇怪怪的东西…… 　　司空缈的面目，渐渐沉了下去， 　　“狐狸塞？” 　　“xx内衣？” 　　“一大盒……安全……套？” 　　司空缈远远望去，白衣少女还是那个白衣少女，她背上扛了好大一个黑色的帆布口袋。 　　“……” 　　不知道影帝吃得消吗…… 　　……………… 　　……………… 　　冰消雪融，桃树枝头，还挂着残雪，树丫光秃秃的。 　　卓未卿看到树下站了一个少女，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像一只白色的小鸽子。 　　她的面目很陌生，可站在那里，卓未卿有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熟悉。 　　他的心里，忽生了一股惶恐、一股忐忑。 　　他想，他是不是变老了，是不是已经不是从前的少年了。他一向知晓自己的模样与举止，无论到了哪里，就算万人大舞台，也临危不乱。 　　可那一刻，他却忽而怯了场。 　　幸亏，她没有看他，让他有了一丝丝准备的时间。 　　可就在他心生窃喜的时候，少女转过头，她看向了他……她看向了他…… 　　就像无数个梦里，门里的少年偷偷觑着门外的女孩，每一次，她都没有回过头。 　　可这一次，门缝外的少女，终究回过了头。 第52章 我把你当亲妹妹 　　陆云又发了一条新的微博，熟悉的九宫格，他本人这次亲自入镜。 　　板栗烧排骨，黑椒小芋头、什锦白菜卷，还有一大锅色泽浓郁的卤天下。 　　见者食动，闻着想吃。 　　尤其是画面中穿着围裙认真做事的少年，形容清绝，让人更有一种秀色可餐之感。 　　配文：我想煲汤给你喝，也想努力养活你。 　　到此为止都很正常，然后他@了鼎星传媒《寻找演员》官微，一切都不正常了。 　　这一篇微博完整的字样是这样子的：我想煲汤给你喝，也想努力养活你。@【鼎星传媒寻找演员】中的某个人~ 　　一下子，微博炸了，八卦阵地沦陷了，粉丝疯了，吃瓜群众兴奋了。 　　他们以为这只是一个陆云普普通通的营业微博，为了给羽明官宣一个正式回应，万万没想到—— 　　他@了对家。 　　鼎星皮下显然很茫然，在他的微博下面回复：【？？？？】 　　他又转发：【邀请我。】 　　【鼎星传媒寻找演员】官微傻了吧唧的：【邀请你。】 　　画面那头似乎一个天人般的少年在轻笑：【谢谢邀请，我接受。】 　　项目部的王婧，是《寻找演员》皮下，她没有接到任何指示，今天莫名被陆云cue了，她赶紧把整个项目组叫过来来看。 　　“夏哥，这是什么意思啊？”王婧紧握住领口，十分不确定地看向身旁的夏飞光。 　　夏飞光倒是知晓司空缈走的时候，说陆云那边她来搞定，于是拍了拍王婧的肩膀，“青青别怕，你就顺着他的意思回复。” 　　万万没想到，陆云这么艺高人胆大，回了句【谢谢邀请，我接受】，意思就是他直接自己在微博上官宣了。 　　王婧大脑一下子就懵了，“夏……夏哥……我们和他签合同了吗？” 　　“没……没有吧……”夏飞光一样懵。 　　夏飞光一直以为，司空缈那句“搞定”的意思，只是搞定陆云不参加羽明，或者不跟他们作对而已！ 　　毕竟陆云这种咖位的，这种人气的，他们这综艺想都没想过，夏飞光一向很有ac数的。 　　而且这还是陆云自pd64以来的首综啊，首综！不知道有多少家传媒公司、电视台、视频平台给盯着，谁拿到陆云首综，谁爆。 　　之前夏飞光和司空缈商议的是，争取卓未卿，争取陆云这点想都不敢想。 　　没想到，前有曾雨佳敢先斩后奏官宣两大演技人气双旦的男星，后有陆云，敢无视羽明，自己在微博官宣自己加入对家。 　　想来想去，还是陆云牛一点。 　　没过两分钟，陆云的经纪人吴哥打电话来了，跟他们报了一个想都没想过的价格——3000万。 　　比卓未卿还少2000万，有种陆云自刀了三分之二，还自备干粮投奔敌营的感觉。 　　整个《寻找演员》项目部都沸腾了。 　　…………………… 　　……………… 　　同时沸腾的，还有如烟花爆炸的整个网络。 　　羽明策划战战兢兢点开八卦熊组，刷屏一样全是关于陆云自己官宣鼎星的贴子。 　　她点开其中一个，叫做【羽明的脸疼不疼啊！】 　　主贴这样写： 　　【昨天羽明官宣，今天陆云就站出来打脸，自己接受了对家邀约。这说明了什么，羽明假官宣，真威胁，靠自己压力，逼迫艺人签约！怪不得之前他家这么多明星都官宣，谁知道到底有几个是真的？陆云虽然是新艺人，但是敢于揭发业界丑恶，身先士卒，给他点一个赞！】 　　言词无比激烈，后面虽然有他们的水军控评，但已然是压不住的驱使了。 　　清逸：【我是路人，不懂陆云这波神操作。但是莫名觉得，很燃，很帅！】 　　这条评论下面的点赞，高达了1w。 　　云中小熊猫：【这打脸打得羽明脸好疼，官宣居然是假的？】 　　安蓉蓉：【天啦，还有多少人的官宣是假的，我家哥哥不会也是假的吧？】 　　…… 　　…… 　　这趋势，羽明单方面的水军，已经摁不下去了。 　　羽明行政总裁气势汹汹来找曾雨佳，“曾雨佳，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 　　曾雨佳本来坐在椅子上，手捏着额头，她抬眼，看向五十来岁的总裁，“对不起。” 　　她该怎么解释？ 　　她想赌阿云对她的态度，结论就是……阿云真的不要她了。 　　两个人早在一年之前就结束了，是她苦苦执着于之前的迷梦，走不出来，走不出来。 　　迷障。 　　“由于你的决策失误，你知道这一次羽明要损失多少吗？！”邹总一份文件掷到曾雨佳面前，不依不饶还想给她一点教训。 　　这时候越是打击曾雨佳，就越是能从对方身上，咬出一块肉来。 　　“怎么，邹总现在想秋后算账？”曾雨佳一手捂着额头，一只眼睛盯着邹总。 　　把那邹总盯得头皮发麻，他的职业生涯已经走到尽头了，而曾雨佳前途无量，他对曾雨佳是怀着暗恨的。没想到曾雨佳也很好地洞悉了这一点。 　　“损失？”曾雨佳嘴角讥讽，“想想你邹总之前策划的几个节目，到底赔了多少，再给我谈损失吧！” 　　“要是没有我，羽明综艺不会给羽明带来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收益；要是没有我，现在大半个艺能部的艺人，也不可能签约。” 　　“这个节目三分之二的艺人，是卖着我曾雨佳的面子来的。” 　　邹总讪讪，曾雨佳说的是实话。 　　哪怕这件事曾雨佳做错了，要批评，也轮不到他来批评，而是直管曾雨佳的董事长和董事会。 　　“那你就等着吧！”邹总知道说再多也讨不到好处，拂袖离去。 　　留下曾雨佳，将自己的脸深深埋在双掌之间。 　　…… 　　她的这场豪赌，分明抓准了陆云的点，他不就是喜欢这样强势对抗吗？ 　　如果真的只是他个人的意志，曾雨佳不相信自己会输。 　　到底陆云为什么会去鼎星？ 　　是不是因为杨婉如也在里面……是不是…… 　　他心头挂念着杨婉如……那个被他一手捧起来的三线艺人？ 　　………… 　　……………… 　　前去见客户大人的前一天，小鹿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了个干净。 　　她就知道，当初厚着脸皮搬到傅灵灵的房子里会有报应，报应来了，自己赔了一个男朋友。 　　不过那男人，司空小姐说，连狗都不如，她现在也不想再看一眼了。 　　小鹿的东西很少，不过一个行李箱，都是她这些年来舍不得扔掉的旧物。她打算把这些东西，都存放到顾先生那里去。 　　剩下的还有傅妈妈的病，傅灵灵那边早就有了护工，也不需要她怎么帮忙了。 　　她去采购了很多展现自己技术的好物，一样一样放进黑色的帆布口袋里去。 　　钥匙转动，大门打开，傅灵灵回来了。 　　放到平时，小鹿一定会忙不列颠地去迎接她，可是如今，她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了。 　　“小鹿，你要去哪里？”傅灵灵脱了大衣，走过来。 　　“搬出去。”小鹿言简意赅。 　　“怎么了呀？”傅灵灵走到她身边，看到小鹿正在往黑色帆布口袋里塞的东西，忍不住面露不屑。 　　以前小鹿大大咧咧的，都没有注意过她的神情。 　　现在方才观察到了，原来她一边和自己做朋友，一边又瞧不起自己。 　　心脏的位置，扎地痛了一下。 　　“要去海城做生意，听说海天盛筵没有？有老板叫我去走大客户。”小鹿编了一个理由，老板算是司空小姐，大客户，算是那个大明星，完全没问题。 　　“啊……那……于眠怎么办？”傅灵灵担忧道，“小鹿，你也真是，明明两个人都打算结婚了……” 　　“于眠好歹也算有正经工作的，你这样教他怎么办呀……” 　　就像真是为她考虑的朋友，字里行间，却在埋怨她的工作肮脏，配不上男方。 　　小鹿拳头捏紧，抬眼看向傅灵灵。 　　傅灵灵胖了一些，穿着略高的毛衣，从小鹿的角度，依然可以看到，傅灵灵脖子上的红痕，遮都遮不住。 　　见过不要脸的人，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小鹿恨不得把自己这双不会识人的眼睛挖出来，这双眼睛她不会用，干脆捐献给想要用的人。 　　“我和于眠分手了。”小鹿讥讽道。 　　“天啦，小鹿，你不是很爱他吗？”傅灵灵此时看着小鹿，用那种怜悯的眼光，心里却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痛快。 　　小鹿一心一意喜欢于眠，于眠却看不上她的自甘堕落；而傅灵灵自己分明不喜欢于眠，对方还要苦苦纠缠她。傅灵灵从心底生出了一种压倒感，她还是比小鹿强，小鹿还是在苦苦追求着自己不要的东西。 　　小鹿冷冷看着眼前明知于眠的分手理由，还装摸做样的前闺蜜，心底只觉曾经对她的那些好，都化为了刺人的刀，将她刺得鲜血淋漓。 　　“呵，我只恨以前走了眼。”小鹿一声嗤笑，提起帆布口袋，拉起拉杆箱，就往外走。 　　“小鹿，小鹿……”傅灵灵追过去，拦在小鹿面前，“你们中间肯定有误会，你放心，我会帮忙的。毕竟你这么爱于眠，一刻也不能失去他，对不对？” 　　“你也不要做这些生意来惩罚自己了，不值得。” 　　“哦，谢谢你啊，你得好好帮了。”小鹿一眼都不愿意再看她，错身而走。 　　不愿再看这个丑陋的女人。 　　……………………………… 　　…………………… 　　卓未卿穿着一件米白色大衣，大衣里是一件毛衣与卡其色休闲裤。他气质高雅，长得又俊美，坐在法拉利里，特别是微微仰趟的样子，让近在咫尺的人，无法呼吸。 　　小鹿就是无法呼吸的那一个。 　　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服务的客户，是卓未卿！！！ 　　卓未卿，那个新晋柏林影帝，演技与人气双担的国内超人气一线演员。传说中挑本子从未失手过，要么是高收视男主大剧，要么是票房名气双收的超a级电影。 　　她上一周，才和那个狗都不如的男人一起去看过卓未卿主演的电影。 　　卓未卿在电影里，一双迷人深邃的眼睛，把她电得不行。夜总会里的小姑娘们，很多都是他的脑残粉。 　　小鹿压根没有想过，自己的客户居然是他！！！ 　　“你叫什么名字？”身旁的男人，取下自己的手套，忽然问道。 　　小鹿呼吸一滞。 　　“鹿……鹿呦鸣”她小小声答道。 　　在卓未卿看来，身旁的小姑娘，至始至终都太压抑太胆小了。小姑娘一身羽绒服，里面套了一条棉裙，看样子不像是过得很好的样子。 　　她一直抱着自己的黑帆布包包，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像是被吓坏的小鹌鹑。 　　卓未卿的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忍。 　　鹿……呦鸣。卓未卿琢磨着这个和记忆中的女孩完全不一样的名字，他生性谨慎，反复思考，才放下心来。 　　也是，那个叫做白闲闲的小女孩，只有改名换姓了，自己才无从找到她。 　　卓未卿不打算告诉她，自己是她曾经救助过的少年。因为司空缈说过，小姑娘以前吃过很多很多苦头，受过他想象不到的伤害。 　　当司空缈问他，需不需要了解白闲闲的过去，这些年来，发生在这女孩身上的事。 　　司空缈整理了一个文档，发了过来。 　　他选择了不打开。 　　既然过去如此痛苦，那他以后，会用足够的金钱与资源，让她过得快乐。他好好对她，他没有亲人，已与那群畜生断绝了关系，以后就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 　　卓未卿这样想着。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想把小鹿当做亲妹妹； 　　而小鹿却哆哆嗦嗦地给自己壮着胆，想着就算对方是卓影帝，自己为了报恩，也得克服万难，用自己怀里这对东西，把对方—— 　　给搞了！！！ 第53章 回归 　　“卓哥，这是——”卓未卿的助理阿剪看到卓未卿回来了，居然还带了一个姑娘回来，惊惧不已。 　　“你的同事。”卓未卿很自然地介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我的——生活助理。” 　　听到【生活助理】四个字，阿剪眉心一跳，卓未卿这个咖位，早已有了处理他生活问题的专业人员了，哪里还需要什么生活助理？！ 　　他抬头去看卓未卿身后的少女，长相普普通通，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鹌鹑样，还没有卓哥十分之一好看。 　　助理安下心来，也是……他跟了卓未卿近十年，卓未卿向来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可能说出来，别人都不相信，这位在荧幕前如此具有性吸引力的男艺人，他—— 　　可能还是童子鸡。 　　至少阿剪认识卓未卿这几年来，他都过着和尚一般的生活，他都怀疑卓哥那方面……可能不行。 　　突然冒出一个姑娘，阿剪心下有点意动。可一看这姑娘的样貌打扮，他没用半分钟，就把这点意动剔除了。 　　这怕不是卓哥成名以前哪个疙瘩窝窝里的穷亲戚，一副城乡小妹妹进城的单纯模样。 　　“她叫——”阿剪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走过去，想要去帮小鹿提包包。 　　“小鹿。”卓未卿介绍。 　　没想到小鹿瑟瑟缩缩躲了一下，躲到了卓未卿身后。 　　卓未卿见此情景，并未觉得尴尬，而是叹了一口气。小姑娘，怕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会变得如此敏感。 　　“没事，小鹿不喜欢让人碰的，阿剪以后注意点。”卓未卿下意识，还替小鹿挡了一下。 　　要阿剪是个女人，阿剪早炸了。可惜阿剪带把的，又跟了卓未卿这些年，见卓未卿神态，哪能不知卓未卿疼惜她。 　　早知道卓未卿出道前在一个人渣家庭，瞧瞧这姑娘的可怜模样，不知道曾经吃过多少苦，啧啧。 　　阿剪脑补了十万字虐文。 　　其实两个大男人根本不知道，黑色帆布口袋的质量并不好，小鹿只是怕偶然扯烂了，掉落出什么骇人的东西，吓坏了两位圈外的朋友。 　　“小鹿妹妹，你除了这个口袋，没有行李的吗？”阿剪面露不忍。 　　小鹿呆呆摇了摇头，她以前那些衣服，随便一件穿出来，也会吓坏两位大兄弟。 　　见此情景，两位更不忍心了，尤其是卓未卿，这位从不将感情外露的影帝，对她的疼惜之情，藏都藏不住了，“阿剪，让熟悉的几家店，送一些衣服过来。” 　　熟悉的几家店，无一不是顶奢名牌。 　　家里来了个娇客，两个大男人都恨不得对小姑娘好点，于是阿剪点了点头，“有没有小鹿妹妹的尺码？” 　　卓未卿看向小鹿，她的衣服，明显比身材大了一码。 　　小鹿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 　　……………… 　　幸好家里有量尺，小鹿便上了楼，自己躲到书房，量了起来。 　　卓未卿的家，在东城一顶级小区，双层豪宅。 　　只是平时都是他和助理住，他又整天不着家，飞来飞去，有时候一呆片场就是半年，对家的概念，就是住的地方。 　　所以并没有临时准备小姑娘的房间，小鹿便从善如流地进了书房量。 　　“啊——” 　　楼上传来小姑娘惊惧的叫声。 　　卓未卿本来在网购选单，给小鹿买床上用品，一听到小姑娘的惊呼，立马扔了ipad，跑了上去。 　　“怎么了？”卓未卿闯进了门。 　　“有老鼠……”小姑娘一头栽进了卓未卿怀抱里。 　　“怎么会有老鼠？”他家明明一直有人经常做打扫的啊，卓未卿皱眉，过了一阵，他感觉到不对了。 　　小姑娘正在量尺码，浑身脱得只剩内衣。 　　此时正窝在他怀里，房间才开空调，还很冷，小姑娘冻得瑟瑟发抖。 　　他这么一低头，听到【咔擦】一声。 　　小姑娘内衣背后质量不好的扣带，应声而断，最后一层布料，在他面前滑落。 　　“啊——”小姑娘也感受到了，连忙捂住胸前。 　　她瘦是瘦，但身材确实很好，身材匀称，胸脯也大。 　　这样捂着，恰恰将胸捂出了一个诱人的深沟，由于她的动作，还抖了抖。 　　饶是见惯了女明星的卓未卿，脸颊耳根也不禁而红，转身冲了出去。 　　…………………… 　　待卓未卿回来的时候，见小鹿跌坐在地上，披着羽绒服，低低啜泣。 　　卓未卿喉头一涩，满心愧疚，抖了抖手上的毯子，踱步走了上去。 　　给小姑娘悉心披好毯子，“刚刚我拿毯子去了。” 　　“对不起。”卓未卿已经好几年没有跟人道过歉了。 　　他一向处事规整圆滑，不留痕迹，不留错处。 　　哪知小姑娘一进门，就把人家欺负哭了。 　　小鹿只是摇头，“是我……是我太大惊小怪了。” 　　她抬起头，这个角度，就算卓未卿半跪着，也比她高很多。 　　从卓未卿的方向来看，一眼就能看出，小姑娘刚才太过伤心了，里面都没来得及穿，羽绒服下的娇躯半遮半掩。 　　卓未卿别过头，红到了耳根。 　　这是妹妹啊，这是妹妹。他心里着重地提醒自己。 　　很快卓未卿拿到了尺码，并下楼，将尺码交给了阿剪。 　　阿剪拿到那张炭笔写的便签纸，职业习惯地一笑，“身材真好。” 　　“闭嘴。”卓未卿脸上一黑，“人家小姑娘。” 　　意思是人家小姑娘，他们该妹妹一般地疼爱，决不能用男人的目光，去脏了人家。 　　楼上的小鹿，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 　　半点没有方才的惊惧惶恐与楚楚可怜，装的，都是装的。在这方面，她是老手，和店里客人玩这种清纯play，不知道玩过多少遍了。 　　她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选了卓未卿一件灰色衬衫。 　　反正她内衣都被自己整坏了，她决定穿客户粑粑的衬衫，宽大的衬衫正好到她大腿根部靠下，下面什么都没有，留人无数联想。 　　下面对话传出来的时候，她正手里抚摸着那件价值不菲的旧衬衫。 　　小鹿狡黠地笑了一下，她还有很多招呢。 　　可以和这位以优雅著称的大影帝， 　　慢、慢、玩。 　　…………………… 　　………………………… 　　小麋鹿：【攻略对象还在试探中，第一步还算成功。】 　　小麋鹿：【可爱.jpg。】 　　小麋鹿：【求表扬.jpg。】 　　司空缈收到小鹿的微信，哭笑不得。 　　之前卓未卿还在微信里说，他不会去看小鹿的过去，会把她当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疼爱。 　　可惜小鹿看样子并未意识到卓未卿单纯的情感，只是将他当做了攻略对象。 　　小鹿会成功吗？ 　　司空缈觉得，成不成功都不重要，其实小鹿站在那里，司空缈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其他的，随着姑娘的意愿来吧，她喜欢折腾，就让她折腾。反正看上去，卓未卿对她的容忍度，也是无极限的。 　　下一秒，微博发来了一条推送。 　　司空缈点开一看—— 　　卓未卿v：【@【鼎星传媒寻找演员】，我来了，来得有点迟，但来了就不会走了。】 　　司空缈眼见那条微博的评论数，一分钟之内，几千上万地增长，她的手都是抖的。 　　她成功了，他们成功了！！！ 　　不用看评论，她都知道，这一次口碑，一定逆天大反转。 　　陆云和卓未卿，一连两条的打脸，他们鼎星踩着羽明上了位。 　　他们已经赢了，从现在，一直到比赛开始，每一次动作，人们都会把他们和羽明相比较。 　　而且，他们一定是印象分高的那一方。 　　她开心得立马给夏飞光打电话，电话那头，也是此起彼伏地欢呼。如果一开始，《寻找演员》项目组里还有不服司空缈的，那现在，几乎每个人都在眼里，给司空缈镀了一层金。 　　司总的手段，那不是人，那是神啊。 　　谁能想到，这两手绝地反转呢？！他们以接近羽明四分之一的投资，获得了对于羽明压倒性的胜利。 　　“妙妙，你可太厉害了，夏哥佩服，佩服！”夏飞光在电话那头吹起了彩虹屁。 　　“现在艺人方面算是成功了，其他方面，还要靠团队的努力。”司空缈谦虚地说道。 　　“okkkk。” 　　司空缈挂了电话，悠闲地喝起了果汁儿，等一下还要吃齐鸣山庄的招牌菜，一想到这儿，她不禁在床上滚了两圈。 　　本来来齐鸣山庄是找卓未卿有事的，然而司空缈机智地抓住了这次机会，请了两天假，在齐鸣山庄开了两天的特等房，想彻底补偿补偿这段时间以来的奔波。 　　这段时间和那两个对手抢艺人，她几乎没睡一个好觉。 　　在处理完卓未卿的事情过后，她预感到，《寻找演员》第一阶段算是大成功了，才敢轻松地犒赏一下自己。 　　“嘟嘟嘟……嘟嘟嘟……”还没等她滚够，房间门铃声响起。 　　司空缈只好去摁了床头的开门按钮。 　　顾初阳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妙妙，你为什么能联系到陆云？”一来没打招呼，便急急走到她身边，问了起来。 　　自从司空缈随着陆容离家过后，就与陆家本家联系甚少。尤其陆容不待见林氏，顺带也不喜欢陆云那只小老鼠。 　　司空缈一向以陆容为天，陆容不喜欢做的事，她一向不做，便和陆云关系也渐渐淡了。 　　这一次陆云作为压轴这一重锤，直接把羽明锤得半死不活的。 　　这说明陆云肯定早就和司空缈有了联系了，按照妙妙这性格，她肯定不会主动去求陆云，而是陆云把握到了机会—— 　　“阿云在我家。”司空缈翻身起来，直接说道。 　　“初阳，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吃齐鸣特色菜啊，你来了我可以多点几个菜。”她对陆云在她家的事，毫不避讳，反正她行的端做得正。 　　陆云也是清清白白的好少年，不怕人说叨。 　　“在你家？”顾初阳只觉两眼一黑，奶奶的灰。 　　“多久了？”他支撑着自己问道。 　　“十几天了。”司空缈歪了歪头，不懂初阳此刻的表情为何如此的崩溃。 　　饶是顾初阳好涵养，也不住地咬牙。怪不得陆容说陆云那只小老鼠很厉害，他现在终于知道是哪方面厉害了。 　　暗度陈仓这一手，玩得比谁都溜。 　　“你怎么能让陆云住你家？！”顾初阳规规矩矩地在妙妙身边做一个绅士，没想到有人居然不按规则弯道超车，他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司空缈：“……” 　　她不好说，她是为了保护陆云。 　　距离陆云梦里身死的时间，就在不久之后了，至少要等到过了那段时间，司空缈才能放心陆云。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弟弟，虽不是亲的，也是司空缈珍视的亲人。 　　见司空缈低头不语的模样，顾初阳这才骤然回过神来。他心底清明，这不能怪妙妙，妙妙并不知晓陆云对她那些小心思。 　　他知晓，妙妙在工作学习上，从来敢拼敢干，犹如一根最尖利的矛，无往不破。 　　可在感情上，她从第一眼见到陆容之后，眼底就再也没有其他人。傻傻地追了十四年，陆容那个狗逼东西，就真的享受了人家整整十四年全心全意的仰慕与无微不至的照顾。 　　可以说，妙妙在感情上，宛如一张纯白的纸。 　　她不清楚陆云那心思，是真的不清楚，他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左右她，为难她。 　　“没……没事……”顾初阳叹了一口气，这种男人的战争，他宁愿用陆容那狗逼东西来堵枪口，也不愿意妙妙受到丝毫伤害。 　　于是他蹲了下来，拍了拍司空缈毛茸茸的脑袋，“吃，我就陪妙妙吃。” 　　在司空缈用手机点单的时候，顾初阳借口出了去，走到楼梯口，他拐了进去。就在接通陆容跨国电话的时候，变了神色， 　　“陆容，你的妙妙快被抢走了。” 　　陆容才签完一个大单子，神清气爽之际，突然被顾初阳一脚踹到了悬崖边，“怎么了？！” 　　他心知，顾初阳的性子，说了和他公平竞争，就一定会公平竞争。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陆容声音嘶哑，结结巴巴地问道。 　　事实上，他连自己说了什么，都快不清楚了。 　　【妙妙……被抢了……？】 　　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读不懂这句话。 　　“你那个好弟弟，你再不回来，就要被那只小老鼠得手了。”顾初阳脸也阴沉了下来。 　　“在你出国这段时间，他住进了妙妙家。” 　　“我认为，他是早有预谋的。” 　　啪！ 　　那边挂了电话。 　　顾初阳瞧了眼窗户外，正在下小雪的天，那个男人要回来了。 　　这一次，那个男人该知道，妙妙真的不再是他的了。 　　………………………… 　　………………………… 　　傅灵灵的心思，已经渐渐不在伯利案上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辗转于两个男人之间，小心了又小心，生怕自己身上的红痕被其中一个看到。 　　其实两个男人之间，傅灵灵很难做抉择。 　　她明白樊随对自己，只有身体上的爱，还不爱洗澡。但他在鼎星有一席之地，出身名校又前途无量。 　　于眠……于眠相较来说，只是一个化妆师，家境清贫。不过他也有优点，长相斯文英俊，又特别爱她，为了她不惜和小鹿分手。而且于眠那方面很强烈，经常部分时间场合地要她。 　　还……还有很多新花样。 　　想到这里，傅灵灵俏脸一红。她最近不知怎么了，就是很兴奋，那方面想要得有点多。 　　原来她一直在意清白的问题，可现在她已经食髓知味，知道了这些事的乐趣。 　　她一直清楚，这样是不对的。 　　于眠是小鹿的男朋友，她不该插手两人中间。现在小鹿走了，她心中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特别是小鹿为了气于眠，居然重抄旧业来糟蹋自己。 　　她身为小鹿的好朋友，又是心疼又是难受。她劝过于眠，把小鹿给追回来，换来的，是于眠暗沉沉的眼神，以及他疾风骤雨般的动作。 　　“灵灵，你在想什么呢？”一个温柔地女声道。 　　傅灵灵回过神来，昨晚她又提起找小鹿的事情，于眠把她收拾了一晚上，导致今天一天都恍恍惚惚的。 　　她赶紧刨了两口饭，“没……没什么。” 　　“啧，你这孩子，少吃点，都长胖了。”妇人规劝她。 　　“最近，总觉得好饿。”傅灵灵摸了摸自己腹部的小赘肉。 　　“好孩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保持身材是最为重要的。”身旁的美妇形容高贵，她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在回忆过去。 　　傅灵灵点了点头。 　　她也知道自己长胖了，可两个男人都说，她有肉可爱一些，还很多长在胸上了，捏着很舒服。 　　“我那个继子啊，听说快要回来了。”美妇想到一件事，瞥了傅灵灵一眼，“你好好管理一下身材，咱们有空，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傅灵灵执着筷子的手猛然停住了。 第54章 疑点 　　有陆：【我要回来了，下午四点的飞机，早上到。】 　　有陆：【来接我。】 　　司空缈在睡午觉，刚刚吃了齐鸣的特色菜，由于顾初阳的加入，菜品增加了好几个，让她吃了个爽。 　　吃完饭后，顾初阳便离开了山庄，回到项目组。 　　司空缈不好留他，只是叮嘱他，不要太累。 　　初阳拍了拍她的脑袋，为她盖上了被子。 　　没想到睡着睡着，被这狗逼东西的微信给闹醒了。 　　她就说，怎么感觉到崽崽在踢她了，原来是帮着自己爹啊…… 　　两个吃里扒外的小狗东西，以后不给它们吃好的了！ 　　她掀开自己的小肚皮，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四个月的崽崽，已经从豆荚，顺利过渡到了香蕉。 　　香蕉多大啊，何况她肚里还藏了两只香蕉。 　　现在孕吐已经好多了，现在就是爱吃、嗜睡，时不时，崽崽还要踢她一脚。 　　再过段时间，差不多等崽崽五月中旬的时候，《寻找演员》项目稳定了，她也不用再瞒着了。 　　不知道那时候，还有没有小鲜肉，愿意对她一个大肚孕妇下手。 　　想想就很亏，明明她也是很青涩很生涩的小姑娘，这辈子做那种事，拢共才两次，还没有体验到其中的快乐，就被狗逼东西种下了崽。 　　她还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过过二人生活啊。 　　她也憧憬着，和自己爱人一起生活，两个人商量着晚上吃什么，一起逛超市，一起做菜。情致来了，明明锅里还热着东西，她爱的人，还是会将她抵在沙发抵死缠绵一番。 　　然后她红着脸，被他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地被他喂东西吃。 　　然而……这一切都被陆容那狗逼东西毁了，毁了！！！而且，唯二的两次，他技术还不好！！ 　　一想到这里，司空缈心头就有气，现在够逼东西回个国，德行了，还要她去接？ 　　不去！ 　　刚想到这里，“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响起。 　　居然是老宅的司机李叔，李叔说，是陆容喊他来接她，问司空缈现在在哪里，明早八点会准时来接她。 　　李叔是老宅的老司机了，以前小时候，她被家里的佣人排挤，也是李叔每天送她去学校，还鼓励她来着。 　　一瞬间，司空缈失去了拒绝的勇气。 　　“李叔，我好想你哦。好的，齐鸣山庄，麻烦李叔了。”司空缈乖巧地忍痛答应。 　　…………………… 　　………………………… 　　今天和陆容同机的，有天团naive的成员。 　　陆容由于赶得急，并没有在这方面有任何讲究。 　　旁边沸声震天，走到机场出口的时候，甚至有几个小女生偷偷拿出照相机拍他。 　　他戴了一个墨镜遮住了大半面容，依旧身高身材无比优越，比naive成员更加星味十足。 　　很快他在保镖的护送下，坐上了黑色迈巴赫，里面已经睡了一个女人，大喇喇把后座的位置全占满了。 　　女人生得白，穿着白色大衣，厚厚的毛衣遮住小肚子，头顶还戴了个耳朵垂垂的绒线帽子，看起来，像一只雪白雪白的人形垂耳兔。 　　陆容一路回来，心情都差极了。 　　明知对方是扰乱自己心情的始作俑者，可一看到女人的刹那，他所有的不愉快，都好像烟消云散。 　　他弯腰将她抱了起来，让她的头枕到自己大腿上睡。 　　……………… 　　……………… 　　司空缈醒了，她是被捂醒的，空气很憋闷。 　　睁眼的瞬间，眼前一黑。 　　过了半分钟，她才反应过来，脑袋时被一个东西罩着了，黑黑的。 　　枕着的东西硬邦邦的，咯人得很。 　　狗东西！ 　　这人趁她睡着了，把她脑袋搬到了自己大腿上，顺带用西装把她罩着了。 　　这是要闷死她，一尸三命啊。 　　司空缈爪子向前一挠，想要将罩着的东西挠开，哪想那狗男人跟她同样想法，见她醒了，也同样将西装揭了开来。 　　在那一刹那，两人双目相对。 　　眼前的陆容，好久不见，他似乎变得更加成熟了，也更加俊美，更加有魅力了，他神色炯炯地端看司空缈。司空渺此时待着大耳朵连线帽，白生生的，也就这样看着他。 　　或许是好久好久没这样端详陆容了，也或许是刚才憋闷着缺了氧，司空渺的脸颊逐渐发红，若桃花初绽。 　　随后，她感觉到了空气里，男人短促的呼吸声。 　　以及……后脑勺所枕之物的异样。 　　玛德。 　　司空缈脸蒸地一下红了，触电一样蹭了起来，“陆容，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陆容呼吸有些粗，耳根泛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怎样无耻？” 　　“是不该怕你着凉，为你披衣？” 　　“还是不该……见你姝色，对你有反应？” 　　这句话说得……司空缈嘟嘟囔囔地别过了脑袋。 　　她想起，他满微信的骚话，天天晚上撩得她辗转反侧。 　　她不想看男人，男人却犹自不放过她。 　　他袭过身来，不快不慢地将她的身子摁平在沙发后座上，撩人的气息侵袭着她。 　　两个人很近，她感觉得到他撩起了她的一缕头发，引首闻了闻。 　　两个人更近了，他的嘴唇，就在她耳边，吞吐的气息灼热，他说，“你信不信，我不但有反应，还能在这儿，办了你。” 　　司空缈浑身一颤，霎时间耳根通红，心有些酸软。 　　正在这时—— 　　“叮叮叮……叮叮叮……” 　　陆容的手机响了。 　　男人皱眉，松开了禁锢住她的空间的手，接听了电话。 　　司空缈松了一口气，捂住心口。 　　“您好？”陆容用流利地法语与对方交谈。 　　司空缈离他太近了，不想听也听到了。 　　“伯利的策划，我们复试……没过？”陆容讶然，“感谢您提前透露给我们这个消息，这非常重要。” 　　挂了电话后，司空缈只觉气氛一阵沉闷。 　　“谁打来的？”她小心翼翼问道。 　　“S家的老头。”陆容垂下脑袋，把玩手机。 　　司空缈记得，是那个S家的董事长，在慈善晚宴见过的，很有趣的老头。 　　“我们……怎么可能没过……”司空缈又讶然，又失落。 　　在梦里，伯利策划案的归属，可以说是铁板钉钉的事情。那时候她拿到一个樊随给的有偏差的方向，做了生生一个月，得知了正确题目之后，也只是稍作变型，便能拿去参选了。 　　她记得梦里，她被傅灵灵打脸，傅灵灵上位，就是这个策划案。 　　董事会硬要说，她的策划冷冰冰没有感情，而傅灵灵的idea温暖，就像回到家一样，一定能感动伯利。 　　其实傅灵灵最后的策划，还不是樊随从她这里偷的，袁峥再窃入她的电脑，将最后的核心秘密挖了个干净。 　　在司空缈看来，伯利策划案，就算最后被傅灵灵加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弄成了个屎样，一样能过。 　　他们本来就和S关系好，伯利对他们青睐有加。更何况，现在陆容更是回家继承陆氏，在商界崭露头角，伯利不会放过这一次和陆氏合作的机会。 　　“我们回鼎星。”陆容当即拍板。 　　陆容本来就是比司空缈更强的工作机器，前一秒还在**，下一秒，陆容就能回归工作状态。 　　“好！”司空缈摩挲着手。 　　这方面，她和陆容是最合拍的。 　　当两个人回到鼎星，看到电脑里的鼎星策划案时，都震惊了。 　　“这做的是什么鬼？！”陆容毫不留情地吐槽。 　　司空缈张了张嘴，其实她刚刚也想说。 　　她看了眼陆容，以前高岭之花的陆容，可不会说这些脏字。眼前专注地看着策划的男人，有着和以前陆容一样的外貌、一样的工作能力，可是……好像自从那个意乱情迷的夜晚过后，他就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可能不是他不一样了，是司空缈从未认识过真正的他。 　　以前她都把自己放到了过低的位置，去永无止境地追逐他。直到她转身离开，她才能真正地去认识他、看清他。 　　想到这里，司空缈转过头去，随他一起去看策划案。 　　这个策划案，不是说做得不好，当然，比起梦里【司空缈】做的，还是要差很多。但按照原本水准，不可能复试也过不了。 　　只是太过功利，稍微有点心的人就可以看出，里面特意添加了很多不必要地商业小项目，看起来根本不是为伯利服务，而是借着伯利的名义，敛财！ 　　“这玩意儿我回去后，是由职业经理人操手，他初来乍到，很可能会被董事会的人蒙蔽。”陆容蹙着眉头道。 　　司空缈点了点头，她知晓鼎星董事会的人手伸得有多长，有多贱。 　　“等等，你回到制作人这一栏。”司空缈蓦然发现了最为诡异的地方，指着屏幕，另一只手扯了扯陆容的衣袖。 　　陆容低下头，瞧着她搭着自己衣袖的手，隐秘一笑，“好。” 　　他们鼎星的每一个项目，为了责权分明，都会在制作人一栏，写清楚各自的工作与责任分配。 　　“为什么里面，没有袁峥的名字？”司空缈看了一圈。 　　发现主要负责人和主导人都是樊随，下面的名字列了一串，还有各自的工作分工，可就是没有袁峥的名字。 　　他妈的，连傅灵灵的名字都有，排名还不在后面。 　　一看就觉得，到时候这货是来抢功的。 　　可为什么，没有袁峥呢？ 　　司空缈赶紧翻到袁峥的微信，连发了几条消息过去，都没有人回复。打微信电话，对面也没有人接听。 　　司空缈逐渐感到事情不对。 第55章 喜欢 　　陆容见司空缈再一次提起了袁峥，眉心一跳。 　　眼睛瞟向司空缈毛衣遮住的小肚皮，嗓音沉沉： 　　“这是我的崽。” 　　浓浓的护崽情绪，这肚里的崽，不是其他人能够染指的。 　　司空缈不知他曾经调查过她，更不知他曾经误会过，她肚里的崽是袁峥的。所以此时，她完全不懂陆容提这一壶干啥，“不然呢？” 　　这不是他的崽，难道还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 　　“没有不然，很好。”收回目光，他只是宣示一下自己的主权而已。 　　有病病。 　　司空缈恨不得翻一个白眼，现在她满世界找袁峥找不到，也不想跟他计较这么多了。 　　她立马又打电话给张纤，张纤现在跟她一起在项目部，已经暂时辞去了人力部长一职。 　　虽不在一部之长这个位置了，不过她依旧在系统内，查到袁峥的信息轻而易举。 　　“妙妙……”张纤那一头的声音同样差异，“资料显示，袁峥……离职了。” 　　司空缈：“？？？” 　　怎么可能。 　　袁峥他生活艰辛，为人正直，这份工作对于他来说十分重要。而且梦里，他飞黄腾达，就是从这一份工作开始的。 　　司空缈把他弄到伯利案策划组，也是存了提拔他的心思。 　　凭他的能力，肯定能在伯利策划案中崭露头角，顺便跟樊随斗上一斗。 　　怎么就……辞职了呢……而且他辞职前，完全没有跟她说一句。 　　可现在微信、电话，皆打不通，她该如何找到他？ 　　见司空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陆容也只得开口问道，“你想要找袁峥？” 　　“非常着急。”司空缈握住手机踱步，“我敢肯定，袁峥一定知道这次策划案的真相。” 　　“跟我来。”陆容一把拉住司空缈的手往外走。 　　见不得她为什么事烦忧，也不顾司空缈猜到自己曾经调查过两人。 　　直接令司机，将车开到了袁峥所在的贫民区。 　　“他只可能出没在这几个区域，我们一个一个找。”陆容点开手机定位，向司空缈指了几个地方。 　　司空缈如斯聪慧，如今心中满含疑惑。 　　但找到袁峥事大，便把情绪按下不表，全心全意跟随着陆容的指示走。 　　在一家非常偏僻的便利店里，司空缈找到了袁峥。 　　少年黑大个，穿着可爱的店员服，在清理货架。 　　怪不得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他这个工作，是禁止在上班期间接触通讯工具的。 　　“袁峥。”司空缈站在店门口喊了一句。 　　袁峥一回头，就看到了她。 　　她逆着微光，冬日的阳光给她的轮廓渡上了一层金边。在袁峥的世界里，成了一抹独一无二的亮色。 　　但紧接着，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男人。 　　轻轻地从背后虚虚地揽住她，朝着袁峥别了一眼。 　　袁峥哪里能不认识他，鼎星的董事长，陆氏的长子，高高在上的人物。在项目组的时候，一天要听小姑娘们提八百次。 　　他眼底一暗。 　　这样的人物还要跟他宣示主权，能让这样一个男人做这样幼稚的行为，无非是爱惨了怀中的女人。 　　陆容身前的司空缈明显没感觉到陆容在身后，隔着一层空气，对她做的事情。 　　也没有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她上前一步，“袁峥，你怎么在便利店。” 　　见她眼底浓浓的关心，袁峥心里一暖，“等等，我关一下便利店门。” 　　袁峥关了便利店的门，将写有open的木牌翻了个面。 　　他从包包里摸了十几块钱出来，叠好放进了收银柜中，才拿出夹子，夹了好些美味可口的关东煮放进两个准备好的小纸筒里。 　　端过来，给了司空缈一份，又瞧了一眼陆容，给了陆容一份。 　　陆容见那油黄油黄的关东煮，眉头微皱。 　　黑皮少年忙道，“这汤料是我昨晚煮的，干净的，可好吃了。” 　　司空缈砸砸嘴，确实色香味俱全，不客气地拾起签子，咬了一口。 　　果然，喷香扑鼻，汁水浸泡到了肉里，一咬，全喷在了舌尖上。 　　刺激了味蕾，又暖了胃。 　　“来，阿容，吃一口。”司空缈赶紧将另一个纸盒挪移到陆容面前。 　　陆容抿唇。 　　司空缈心中微哂，这厮可比她以前矫情多了，于是就着自己的签子，亲自给他穿了个鱼丸，“吃了一口。” 　　陆容看着那根签子，是司空缈刚刚咬过的。 　　喉头一紧。 　　果然张嘴吃了一口。 　　“好吃罢。”司空缈笑眯眯地引头问道。 　　“嗯。” 　　心里甜丝丝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袁峥如何看不清陆容对司空缈的深厚情谊，以及两个人不经意间的暗流涌动，怕是那腹中的崽崽…… 　　袁峥瞄了一眼司空缈的白毛衣，果然有一点微突。 　　这般看来都微突，不知里面的崽崽，是否已经完全遮掩不住了。 　　【他……他就是崽崽的父亲吧……】袁峥心里想到。 　　当初司空缈说的丧偶，果然只是丧气话，袁峥此刻，只希望眼前的男人，能真的对司空缈好。 　　她一个人怀着孩子，没名没分的，太苦了。 　　“袁峥，你怎么不坐。”司空缈抬眼，见袁峥还兀楞楞站在那里。 　　赶紧招呼他坐下。 　　袁峥果真坐下来了，有些腼腆，又有些看不透的颓丧。 　　“你怎么在便利店里？”司空缈问道。 　　“樊随利用一件小事解雇了我。”袁峥眼睫垂下。 　　“他们……关系深厚，离职后一直骚扰我，让我应聘不上业内的其他公司。” 　　司空缈听出了其中的关窍，“他们，他们是谁？” 　　樊随垂下头，“几个董事。” 　　司空缈与陆容对视一眼，怪不得，光凭樊随那个小人，还做不到这一步。 　　司空缈负责《寻找演员》去了，陆容则回到了陆氏，鼎星跟陆氏的体量压根没法比，他一心继承陆氏，又怎会再事事关注鼎星？ 　　没想到这给了这群董事可趁之机。 　　鼎星是他们二人的心血，之前是因为缺钱才大量融资，造成了被董事会掣肘的乱象。 　　如今钱是不缺了，他们不能任由一群出了钱只会捣乱的傻逼毁了他们多年来的心血。 　　“你是为什么会被解雇？”陆容看向袁峥，目光灼灼。 　　“我……我掌握了他们钱色来往的证据。”袁峥脸部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当初樊随发现了他的才干之后，将绝大部分的基础搭建工作压在了他身上。 　　由于樊随的男女关系处理得太过明目张胆，袁峥当时留了一个心眼，在工作之余查了一查。 　　没想到牵连出了一串人。 　　袁峥不善于掩饰，被樊随发现了些许端倪，可又不确定他到底掌握了什么。加之袁峥工作能力强悍，为了避免他抢功劳，在策划完成前夕，寻了个理由，将他踢出了项目组。 　　“你们现在去问他，他是不会承认的。”袁峥不清楚，董事会到底牵连了多少人，加之司空缈之前一直被董事会排斥，所以一直不敢告诉司空缈，“他找好了替罪羊的。” 　　司空缈当然发现了袁峥处处为她着想的心思， 　　大大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和阿容，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袁峥看向她，眼中有光。 　　“你马上就可以回鼎星了，等这件事处理完了，来我身边做事啊。”司空缈向这个她难能一见的人才，发出了真挚的邀请。 　　“好。”袁峥看着她，点了点头。 　　司空缈没有注意到，陆容见二人的情景，喝了一口店里的茶，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待两人谈妥了，陆容茶也饮尽了。 　　“我们先告辞了，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陆容站了起来，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他，“准备好你的证据，等一下我司机会来接你。” 　　言罢，拉起司空缈就走。 　　不同于来时的步伐，走的时候，陆容的脚步略急，司空缈提着包，勉强跟着他。 　　到了车边，陆容上了车，直接将她抱到了腿上。 　　“你干什么，你疯啦！”司空缈脸都红了。 　　幸亏司机李叔赶紧将车窗摇了上来。 　　陆容沉着脸，抓住她的小手，往下按。 　　司空缈被烫着了，脸羞得通红，想要脱手，可男人的力气太大了，怎么了挣脱不开。 　　“唔……”男人摁住了她的后脑勺，脖子一引，覆盖上了去。 　　一个热情似火的吻。 　　很久很久。 　　一开始司空缈是睁着眼的，她甚至看得清陆容细腻的皮肤，以及皮肤上微不可见的毛孔。 　　见陆容的眼睛是闭上的，她也渐渐闭上了。 　　分开后，司空缈气喘吁吁地，身子瘫软地靠着男人。 　　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吻过他。 　　除了那两次意外，要么他不清醒，要么她不清醒。 　　这一次两个人都是清醒的，她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意乱情迷的吻，在这方面她如同青涩的少女一般，捂着脸，羞涩于此刻的动情。 　　“我嫉妒了。”男人亦喘着气，手指理着她的鬓发，暧昧……又顺理成章。 　　“所以我去调查了他。” 　　司空缈怔然，所以他才知晓袁峥地址的吗？ 　　可是……那国际私家侦探社，不是……很贵很贵吗…… 　　等等上一句话是什么？ 　　“我说，我嫉妒他。”陆容重复，在她耳边，嘴唇快要碰到了她的耳廓。 　　“为什么？”司空缈的嘴唇发抖。 　　“喜欢你。”他捏住她的手腕，朝她耳垂轻轻一含。 　　司空缈浑身一抖，前世今生，他第一次—— 　　对她说，喜欢。 第56章 重启伯利策划 　　鼎星上下接到一个通知，中层以上全体待命，董事开会。 　　这是自陆容离开后，回来视察的第一个会议。 　　很多人不以为然，认为年轻的董事长在周末召集所有人，不过是在检验自己的威信，给大家一个下马威罢了。 　　董事们到会场的时候，陆容与司空缈早就到了。 　　两人眼见人来人往，观察每一个曾经熟悉的董事的模样与神态。比如董事代表王董事，这位有点发福了。发福消减了一个人的攻击性，却让人更加油滑了。 　　不过所有董事有一个共性，就是对待陆容的态度，比以前软化了不知多少倍，往轻了说，就是更加尊敬，往正常了表达，就是更加跪舔了。 　　来的董事，不知不觉比以前少了四分之一。 　　正常人都看得出，陆容今非昔比了，这个陆家曾经叛逆的长子回去继承家业，对鼎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降维打击市价，在股东手中回购股份。 　　几乎四分之一的董事手上的股份，被他收购了回去。 　　陆容手中的权力几乎是碾压式的了，再也不会受到董事们的联合牵制。甚至如果他想，强制收购整个鼎星，也不是难事。 　　这也无怪乎，以王董事为首的几个董事，会狗急跳墙，加剧捞钱速度。 　　甚至胆大包天，把手伸到了伯利案。 　　“陆董，恭喜恭喜。”王董事的态度，比以前亲切了，神情之中的谄媚溢于言表。 　　“同喜，王董事。”陆容点了个头，皮笑肉不笑。 　　王董事有一瞬间的尴尬，很快如常地坐到座位上。 　　大家本以为，年轻的董事长临时开董事会，不过给大家一个下马威。 　　总不过先苦后甜，一个棍棒一颗蜜枣，甚至开到最后，其乐融融，会有联欢晚会的feel。 　　但在开场的几分钟后，所有人，打破了幻想。 　　陆容——真的是来找他们算账的。 　　“我陆容，想问诸位一个问题。”陆容双手交叉，一脸严肃。 　　“伯利，在诸位眼中，是手到擒来的吗？” 　　以王董事为首的几个董事的脸，啥时候变得有点不对劲了。 　　以往这些董事只是出钱，很少参与事物上的工作，尤其喜欢指手画脚。 　　他们眼见鼎星有着与S合作多年的天然基因，以为伯利案定是鼎星的囊中之物，又在某些人的蛊惑之下，不断利用伯利案来预捞钱财。 　　“什么意思？”一名置身事外的董事问道。 　　“伯利案怎么了？”另一名比较清流的董事也问道。 　　很多不知情的人开始相顾犹疑，伯利策划案是鼎星的S级项目，关系到每一个董事的切身利益。 　　很多人，开始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 　　这显得王董事等几个脸色煞白的董事，更加突兀了。不过这种突兀，也就在陆容、司空缈这种知情人眼中，显得尤为明显。 　　其他人，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陆容巡视一圈，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伯利复试，我们并没有通过。” 　　一言激起千层浪，所有人你觑我，我觑你。 　　“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之前的报告，不是一切都没有问题吗？” 　　董事们纷纷疑问，甚至有的开始拍桌，“是不是伯利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 　　司空缈抿嘴一笑，拍了拍手。 　　她以前在董事会，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怪物，积威甚重，一拍手之下，所有的目光都不自觉聚集在了她身上。 　　“对啊，不为人知的交易。”司空缈嘴角轻蔑地一笑。 　　她并没有对着任何人，可有些人就是做贼心虚，甚至有夺门而出的冲动，“袁峥，来汇报一下。” 　　言罢，一个身着正装的高大青年推门而入，向所有人鞠了一躬。 　　他动作麻利，似早有准备。 　　打开笔记本，开始投射记录、资料与表格。 　　涉事的董事，当场变了脸色。 　　他们不过听樊随说，这个被辞退的员工，可能得知了一些秘密。以为将他赶走，赶得远远的，就不会出事。 　　结果没想到……他不但得知了内情，竟然连他们私下联系的微信、资料与各种交易内容，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这位青年员工不仅知道的内幕多，而且口齿清晰、条理明确，解说之下—— 　　王董事等几个董事，利用职权之便，向第三方打开方便之门，花样捞钱之下，阻碍伯利策划案正常推进的事实一览无遗。 　　其中，伯利策划案的总负责人樊随，可以说是跪舔界的典范了。不但不加阻止，更是是助纣为虐，打开方便之门，促成钱色交易。 　　不得不说，樊随很会做人，不过用错了地方。 　　司空缈示意了一个信得过的工作人员，“把樊随叫上来，不要告诉他，这里发生了什么。” 　　为了不引起樊随警觉，司空缈早已叫所有中层到楼下待命。 　　樊随上来的时候，本来神情挺轻松的。 　　推门而入，见了王董事那满脸是汗、面如死灰的表情，他下一刻的反应，竟是夺门而逃。 　　保镖立马押住了他。 　　“放开我，你们在损害我人身安全，我要去告你们！”樊随大叫。 　　司空缈回过头，端详着这个曾经看好的学弟，“我已经报警了。” 　　“你可以好好对警察说这句话。” 　　樊随浑身发抖，他求助地看着司空缈，“学姐，我错了，我错了。” 　　“学姐，你再帮我一次，你再帮我一次……” 　　以往每一次，学姐都会救他的，所以他一双眼睛，真诚地望着司空缈…… 　　一直望着她，望着无动于衷的她，直至自己眼中的光因失落和绝望而消失…… 　　…………………… 　　…………………… 　　樊随、王董事等人已经因涉嫌经济犯罪被带走了，陆容还在讲话，司空缈的心思，飘到了天外南海。 　　她还记得，樊随是她特别特别看好的学弟。 　　曾经的学生会主席，家庭贫困却前途无量。 　　第一次见他，浑身脏脏的，殷勤地鞠躬，还为她打了饭。 　　她眼见少年，就像看到很多年前的自己。身处低位，没有任何助力，一步一步只能靠自己往上爬。 　　她未尝不知晓樊随的攀附之意。可她还是允许他攀上了自己这根高枝。 　　他人很机警，又敏感。很快察觉到她对陆容的感情，自觉自愿做她的前哨，替她出了好多主意。 　　后来……到了职场里，慢慢就变味儿了。 　　樊随开始被纸醉金迷的娱乐圈所惑，他接触了很多人，有了很多人脉。但凡他想做什么事，总会借司空缈的势头。 　　他抓准了她对陆容的喜爱，蛇打七寸，骗钱骗势。司空缈知道一些，可是樊随实在能干，又没犯原则性的大错，她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叹了一口气，梦里最后的众叛亲离，除了傅灵灵那逆天的金手指，又何尝不是她自己亲手养大了蛇，再被蛇咬了一口所致呢。 　　那边，陆容已经在跟剩下的董事讨论伯利策划案的补救策略了。 　　“现在鼎星出了这么大的事，咱们不如先将伯利放下，休养生息。” 　　“对啊，先隐瞒丑闻，稳住股价。” 　　“对对对。” 　　很多人不再赞成再在伯利策划案上投入了。此时伯利对他们的印象已经不好了，再不依不饶地申请，怕是伯利对鼎星的印象会降至谷底。 　　“我想说一句。”司空缈打断众人谈话，朝向陆容，“我想来主导伯利策划案，我看了企划书，构架是相对完整的，重新集结原班人马，我有信心做好。” 　　陆容亦看向她，不由地皱眉。 　　他的眼光逡巡在她的小腹上，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伯利复试提交时间迫在眉睫了，谁都知道，这个时间接手项目，到底有多赶。 　　她吃不消的。 　　“我知晓司空总裁一片赤诚，可时间不待人，你身体抱恙久了，我不赞成你来主导。”陆容斟酌了一下，说道。 　　只见司空缈一拍桌子：“我的身体我清楚，我可以。” 　　“正好《寻找演员》那边演员遴选告一段落，暂时不需要我了。” 　　“只求陆董为我们打通关系，让伯利再次接受我们的方案。” 　　“你不可……”陆容摇了摇头，还没说完—— 　　“我可以！”司空缈再度提高了音量，目光炯炯地望着陆容，无比坚定。 　　梦里，这个策划案做到最后，拱手让人，抱憾终身。 　　这是她命运的转折点，她要自己亲手改写！ 　　…………………… 　　……………… 　　司空缈的坚定，令陆容不得不去纵容。 　　可笑的是，上一次，这些董事明着不让司空缈抢功、插手。这一次居然纷纷附和，巴望着司空缈力挽狂澜。 　　司空缈讥讽地环视了一眼董事会的众人，心底嗤然。 　　她要求原班人马加入，更争取袁峥连升三级，那些平时阻止成习惯的董事们，竟然为了讨好她，都同意了。 　　…………………… 　　散会之后，司空缈本来想直接去楼下项目部，却被陆容拉了一把，一把将她拉到了楼道里。 　　“妙妙。”陆容有些生气，生气她不顾自己的身体。 　　“陆容，你信我一次。”司空缈咬了咬嘴唇。 　　“我们之前说好了，给我一些时间，也给你一些时间。”她抬起头来，目光湛然。 　　他在车上亲了她，还对她说喜欢她。 　　司空缈意乱情迷了片刻，稳定了心神，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当时的她，对他是这样说的，“陆容，我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去接受你。” 　　见男人黯然的神情，司空缈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弄清楚。在没弄清楚之前，我没办法喜欢你。” 　　就是那个梦。 　　她没办法接受一个害她至深的男人，她甚至害怕，这个梦里的事会不会是上辈子的事情，除非她能证明，这个梦是假的。 　　“司空缈，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的心在抖。”陆容垂着眼睛。 　　“我可以克制我的心，我有我的想法，也有我的尊严。”司空缈反驳他。 　　她何尝不清楚，这十四年的追逐，给了她的心，一个定式，改不过来的定式。 　　“好，那我信你，我等你。”车上的男人，和如今的男人影像重合在了司空缈面前。 　　“谢谢你，陆容。”司空缈笑了。 　　“你不能拒绝我追求你。”陆容孩子气地补充。 　　“嗯。” 　　………… 　　…………………… 　　另一边，樊随被带走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项目部。 　　伯利策划案项目部的一群人脸色发白，此时有一个人，姗姗来迟。 　　傅灵灵赶着雨，来到了鼎星大楼，到了办公室，发现人人表情不对。 　　尤其是她进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 　　看向她。 第57章 惊梦 　　“怎……怎么了？”傅灵灵忐忑问道。 　　这时候，一个穿着宽松毛衣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简单束发，皮肤白皙，着装高雅，款款走来，气质尽显。 　　这时候，绝大多数的目光，便落到了她身上。 　　只见女人瞧了傅灵灵一眼，“啧，你怎么变得这么胖了？” 　　女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盘烤乳猪。 　　一瞬间，四周的气氛冷凝起来，谁也没说啥。就算这样，傅灵灵也难堪不已，羞愤欲死。 　　自从干妈提醒了她之后，她也在减肥，可这么短的时间，减得也不快。 　　而且会做饭的于眠，总是想把她喂得胖胖的。 　　她不想吃，心里想减肥，好好地打扮自己见那个人。结果于眠威胁她，说……说…… 　　上面的小嘴不吃，他就喂下面的。 　　也就是这样，她今早没起得来，被于眠给紧紧圈在怀里，早上又来了一次。 　　他又抱着她，喂她吃早点。 　　两人缠绵了一番，傅灵灵才看到项目部要求全体员工赶到公司的微信。 　　她一瞬间想到了樊随，从于眠怀里跳了出来。 　　“小妹妹，迟到不好，下次记住了。”司空缈依旧高高在上，又瘦又美。 　　傅灵灵低下头，心里对司空缈的不爽上升到了极点，尤其是司空缈在她面前点名批评她，更令她又羞又怒，却又不敢发作。 　　司空缈也没多管她，环视四周，一拍手，“好了，既然樊随走了，我现在就是项目组的临时负责人。” 　　“策划案需要大规模修改，接下来大家可能要加加班了，不过我会给大家算调休的。” 　　一听到调休，所有人紧张的情绪，有所缓解。 　　“樊……樊随……”傅灵灵又不是傻子，哪里发现不了不对，“樊随去哪里了？走了什么意思？” 　　旁边一个小女生拉了她一下，以免她再丢脸。 　　“樊随被警察抓走了。”小女生凑过去，好心解释，“钱色交易。” 　　抓……抓走了…… 　　钱……色……交易…… 　　傅灵灵只感天旋地转，尤其是最后那四个字，她浑身一个颤栗，站立不稳，直接晕了过去。 　　那拉着她的小妹本是好意，见她直直晕了过去，赶紧冲了过去接住她。 　　由于傅灵灵比小姑娘还要重不少，姑娘直接被她带倒在地。 　　司空缈见此，赶紧支使身旁的男生，“快去叫救护车！” 　　又是立即叫了这条街上社区医院的医生，待医生确定傅灵灵真的只是晕过去了，司空缈才松了一口气。 　　按照医生的要求，男生们将傅灵灵搬到了沙发上，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在救护车到来之前，大家都没了工作的心思，女生们悄悄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讨论起了傅灵灵的事情。 　　“她不是被樊随的事刺激的吧……” 　　“我以为他们只是潜规则而已，没想到居然还有真感情。” 　　“那她还真是……可怜啊……不知道樊随怎么判，但这辈子基本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对啊，以后哪家大企业，敢用樊随啊。” 　　司空缈离得近，听到了，好奇地走了过去，“什么……她和樊随？” 　　那群女人一惊，见司空缈一副跃跃参与的兴奋模样，一瞬间有了原来司总是同类的认同感。 　　“来，司总……您还不知道吧……”好心的妹子邀请司空缈一起来吃瓜。 　　司空缈这才知晓，傅灵灵竟然和樊随勾搭上了，上次在楼道里，听到傅灵灵和樊随的战斗，已经很震撼她妈了。 　　这次真的震撼她全家。 　　傅灵灵让舔狗得了手，已经超出了司空缈预设了，更不要提，这是让两个舔狗得了手。 　　两个啊…… 　　傅灵灵可真是……不挑…… 　　甚至还有点尽享齐人之福。 　　……………… 　　…………………… 　　救护车嘟嘟嘟地将人送走了，司空缈吩咐完事宜，也坐上大奔跟了过去。 　　东城第二人民医院。 　　司空缈刚踏上医院的那一刻，陌生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道，涂了绿漆的墙面，还有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 　　她找来护士，询问刚刚从星光大街送往医院的病人住哪个病房，又向护士出示了有关证件，证明方才的病人是她的员工。 　　护士方才放心将病房号告诉了司空缈。 　　听到病房号的瞬间，司空缈脑袋猛地一疼，像是脑袋里的一根弦，被人狠狠一拧，就要拧断了一般。 　　这个病房号，为什么这么熟悉？！ 　　司空缈身体不舒服起来，呼吸紧促，头疼欲裂。 　　这样的难受非但没令她退缩，反而更加好奇，她的灵魂仿佛在震荡，她好像要发现什么秘密了……她好像要发现—— 　　她一直以来苦苦寻觅的真相了…… 　　傅灵灵的病房，在住院部六楼，602病房。 　　司空缈扶着墙，强忍着欲死的疼痛，一步步，一步步地走近住院部，坐上电梯，拐弯…… 　　房间的门洞开着，里面影影绰绰有个人影。 　　司空缈只觉神魂俱荡，眼前的场景，和脑海中的某一个重合，重合……重合…… 　　她受不了这样大的冲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是梦，梦里的女人在哭。 　　在一个熟悉的房间里，陌生的双人床上，脆弱地嚎啕大哭。 　　司空缈认出来了，这个房间，是她和陆容以前的房子。 　　位于市中心的顶级住所。 　　而在双人床上，哭得不成人形的女人—— 　　是她。 　　也可以说，是梦里的她自己。 　　司空缈记起了这个场景，那是在‘司空缈’众叛亲离之后，她又一次和傅灵灵起了冲突，傅灵灵当众晕倒了。 　　当时‘司空缈’在宾馆那一晚里，冒充了傅灵灵，让陆容误以为，他意外睡到的人，是自己。 　　陆容当时便让‘司空缈’当他的女朋友。 　　往后的四个月，是‘司空缈’一生苦难的开端，因为她遇见了傅灵灵，却也是她最后幸福的余晖。 　　她和陆容，正式从上下楼，搬到了一起。 　　‘司空缈’买了个大床，得意洋洋地向陆容炫耀，陆容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当天晚上，两个人都很羞涩。 　　她洗了澡之后，陆容洗。 　　‘司空缈’窝在被窝里，紧张得手掌流汗。 　　须臾，浴室的水声停了，背后的光，一明一暗。 　　脚步声渐大，温热的身体从后面拥住了她。 　　这是‘司空缈’的第一次，最疼的时候，她不忍心抓他的背，一个人咬着唇无声哭泣。 　　两个人有了一段，很愉快，很简单的时光。 　　然而，这并不长久。 　　随着公司里傅灵灵的日渐崛起，越来越多的人讨厌‘司空缈’，大胆地反抗‘司空缈’，公司里乌烟瘴气。 　　陆容从来没有说什么，甚至暗中帮过她几次。 　　可也不知是不是众口铄金的缘故，陆容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沉默。 　　他越是沉默，‘司空缈’越是害怕，她根本不敢捅破这张窗户纸，她根本承受不住已经得到的幸福，长了翅膀一般溜走。 　　直到傅灵灵晕倒，陆容决定去医院看她。 　　‘司空缈’拼死阻止，可越是阻止，越是显得自己心虚。最后，陆容还是去了，留她在房间里，嚎啕大哭。 　　司空缈这时像只幽灵一般，漂浮在上空，飘了下来，隔空摸了摸‘司空缈’的毛脑袋，“别哭了，狗男人不值得你哭。” 　　可‘司空缈’听不到，她沉浸自己的害怕与悲伤中。 　　司空缈看着梦里傻傻的自己叹气，真是个傻女，她除了那个谎言，何曾对不起陆容过，若陆容真因为傅灵灵的那一睡怪罪她、离开她，也是他有眼无珠。 　　他眼瞎，他下贱，他馋傅灵灵身子！ 　　还有他在乎他的初男夜！ 　　梦里的自己，从头到尾，都用一颗赤子之心，热乎乎地去捂暖陆容，从来不计回报，也从来不言放弃。 　　若是陆容连这样的女孩都能辜负的话，他真的连狗都不如了。 　　司空缈叹了一口气，从窗户飘了出去。 　　一直飘到东城第二人民医院，住院部6楼，602病房。 　　走廊上，熟悉的消毒水味，环保绿墙，还有人来人往的人。 　　安静的六楼，尽头是602病房，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影影绰绰。 　　她认出来了，是陆容。 　　陆容正在看着病床上的傅灵灵，身边，是医生拿着病例报告，向他诉说，“傅小姐发胖晕倒的原因，除了本身惊吓过度，还有她孕期不注意保养。” 　　“她怀孕了？”男人问。 　　“对，已经妊娠18周了。” 　　也就是四个多月了。 　　那声音隐隐约约地，听不是很清楚，就像是这一次，她在602病房外面。 　　那里也站了个人，她看不清是谁，或许不是陆容，又换了个人。 　　可剧情就这样神奇地重叠了。 　　狗啃的剧情线，无论剧情已经歪到哪种程度，它还是会绕回来。 　　……………… 　　司空缈漂浮在上空，不知怎的眼前一黑，画面极速转到了陆容与‘司空缈’对峙的时候来了。 　　中间那段时间，就像被剪掉的废电影，不知被扔到了哪里去，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陆容站在客厅，而‘司空缈’像个小媳妇一般，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咖啡，素面朝天地睁着大眼睛，“阿容，来喝杯咖啡吧。” 　　陆容没有动，只是看着她，一双眼睛沉沉的。 　　看得‘司空缈’想哭。 　　“妙妙，你是不是骗了我。”陆容看向‘司空缈’。 　　‘司空缈’紧紧地握紧了陶瓷杯，就像握住最后的一点希望一般。 　　“妙妙，你不说，就是默认了。” 　　女孩子确实没说，只是大滴大滴掉眼泪。 　　她从来不哭的，只是遇到了陆容，遇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人，才把小刺猬最柔软的小肚皮托付给他。 　　“我们分手吧。”陆容说了最后一句话。 　　陶瓷杯应声而落，打湿了女孩子的拖鞋。 　　咖啡很烫，才煮的，这样的温度烫下去，脚背至少是要起泡的。而且薄袜子贴在脚背上，如果不及时处理，就会粘粘。 　　到时候要撕下来，至少带一层血肉淋漓的皮。 　　可‘司空缈’并没有动，甚至没有大吵大闹，一点不像平常的她。她只是看着地板，像那一年来到陆家，无依无靠孑然一身的少女。 　　无声地掉着泪。 　　……………………………… 　　………………………… 　　“啊！”司空缈短促地叫了一声，清醒了过来。 　　第一眼，就看到了陆容。 　　他握着她的手，一脸忧容。 　　见她醒了，忙打起精神，强自换了一副脸色。 　　可这副脸色还没维持多久，他就见司空缈的手，一寸寸，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 　　她的脸上，还有噩梦过后的惊惶与害怕，这样的害怕带到了现实中。 第58章 得知 　　司空缈看向陆容。 　　午后的阳光在他的背后，他还保留着少年时的轮廓，眉目锋利，清绝眼眸，又不失少年气。 　　他是让她心动了十四年的少年，可此时司空缈心中生不起任何琦思。 　　她很想开口问陆容，是不是谁怀了他的崽崽，他就喜欢谁？ 　　几经酝酿，还是没说出口。 　　“你晕倒在住院部，医院的人发现了，我赶紧过来了。”陆容见她那神情，心中一痛，他感觉得到，他与妙妙好不容易拉进的距离，倏然又远了。 　　似乎她经历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把他隔绝在了自己的领地之外。聪慧的他隐隐约约感觉出，这些事和自己有关，但他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傅灵灵呢？！”司空缈突然想到了，蹭起来，掀起被子，想要下去。 　　陆容连忙摁住了她，“有个妇人来，说是她的亲戚，为她办理了转院手续。” 　　“亲戚？”司空缈知道傅灵灵有个妈，不过她妈妈长年卧病在床，绝不是那种熟悉转院流程，能把她带着跑的雄壮妇人。 　　见司空缈尤其地关心这个傅灵灵，陆容只觉自己调查的这条路，似乎对了。 　　那个叫做傅灵灵的，虽然跟她没有关系，不过跟姓林的，关系可大了。 　　“准确来说，她应该叫做被转移了。这个妇人我虽不了解，可妇人背后的人，我清楚得很。”陆容沉沉地说道。 　　“背后的人？”司空缈讶然，梦里面，她只觉得傅灵灵被一股强大的剧情线所牵绕，以为‘司空缈’面对的种种阻力是由于傅灵灵的女主光环所致。 　　并没有想到，傅灵灵背后居然有人，“她……背后有人？” 　　“姓林的。”陆容提起这个名字，神色一瞬间森然。 　　可就在下一刻，这种森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常的神态。 　　若是在以往，他提起林氏，眼中仇恨的火光一览无遗，然而现在他明显成长了很多很多，他懂得了掩藏自己的恨意。 　　然而司空缈懵了，她就像听不懂似的，“为什么……是林姨？” 　　她盯着他看，“你开什么玩笑……” 　　怎么可能是林姨呢……林姨……林菀……把她亲手带到陆家的人…… 　　和傅灵灵…… 　　“傅灵灵，是姓林的新收的干女儿。”陆容打断了她的思绪，直接了当地说道。 　　干女儿？ 　　司空缈扶着脑袋，这彻底颠覆了司空缈的三观。温柔娴雅的林姨居然看得上傅灵灵，还收了她当干女儿。 　　所以梦里面，她几次跟傅灵灵做对，用尽了手段，不但不能伤到对方，反而反噬了自己。 　　就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力量，不停地在帮助傅灵灵，在帮她大开方便之门。司空缈明明已经够强大了，还是敌不过这无形的力量。 　　如果傅灵灵与林姨真有关系，那这一切，就能用资本解释清楚了。 　　她后来就算对林姨产生怀疑，也是在她用自己的所有积蓄将傅灵灵打发走后，在后续漫长的五年时间里，她遭受到了陆家疯狂的报复。 　　那五年，噩梦一样，不堪回首的五年。她从天之骄女跌落到了泥潭，变成了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对于林姨，她一开始，只是委屈，为什么林姨不来救自己。 　　可细想之下，她发现出了不对。 　　陆家疯狂报复她，那报复她的人，到底是谁？ 　　陆家人口单薄，是陆容，林姨，还是想要讨好陆家的旁支？ 　　若是旁支，那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而且陆家痛失长孙，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至于陆容……司空缈眼睛往陆容身上逡巡。她根本不敢往深了想，如果真是陆容做到了这一步，那也太让人寒心了。 　　陆容显然感受到了司空缈那充满了怀疑与考究的眼神，心仿佛被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厉害。 　　司空缈收回目光，如果说，做这一切的是林姨，她就有可能说得通了。 　　“傅灵灵，她怀孕了，十三周。”陆容继续说道。 　　“你的？”司空缈想也没想，接了下去。 　　陆容：“？？？？” 　　言罢，她才觉着失言，朝他别了一眼。 　　就这一眼，就好像松了的一道小口子，陆容抓住了，固执而快速地拉住她的手，重新放回他的大手庇护下，“不是，我和她从来没有任何关系。” 　　他一字一句坚定道。 　　司空缈被他手掌的灼热温度烫了下，又所想要挣脱开，被他执拗地握住了，他不放开。 　　“司空缈，我给你看证据，你乖一点。”他柔声道，一手将她的手攥紧掌心，一手从身后翻出一份报告，递给了她。 　　司空缈刚才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那是梦里的事，和现实没有干系，可她还是忍不住愤怒，忍不住迁怒了，这样是不对的。 　　她低下头，瞄了一眼那份报告，首页的字已经吸引了她，她忘了挣脱，用另一只手拾起啦报告，“傅灵灵樊随开……开……房记录？” 　　她一挑眉，瞅了陆容一眼。 　　这男人，有点东西，动作快速，行动敏捷。 　　从三个多月之前的某一天开始，他们足足开了有五十多次。也就是说，平均两天，或者两天不到，他们就会相约某酒店。 　　两个人几乎是道貌岸然地一下班，就直奔酒店里，开始了对真理孜孜不倦地求证。 　　那个酒店的房间长年被樊随包了。 　　有趣的是，这三个多月里，樊随还不止同傅灵灵一名女性求证真理，同一个酒店房间，在傅灵灵不在的时候，还有两到三名公司的其他女同事也去了。 　　不过，这只是一开始，一开始傅灵灵同樊随的探讨并不频繁，樊随虽然有点油腻，可长相实属帅气，前途无量，公司有好几个受骗的小姑娘。 　　可到了最后，这些人都没有出现在这份记录里了，全是清一色的三个字—— 　　傅灵灵。 　　没想到，樊随还对她做出了感情，为她守身如玉，想要一对一了。 　　“那边警方的消息，说是樊随一脸供出了好几名与他进行钱色交易的女子，但里面，没有傅灵灵。”陆容见她看得津津有味，不由地开始补充。 　　司空缈瞪大眼，都法制咖了，还不忘保护傅灵灵。 　　一个供其他女人不供她的樊随，一个宁愿抛弃小鹿也要和她在一起的于眠，傅灵灵这身子有毒吧，馋上就矢志不渝了？ 　　司空缈想起了那次在楼道里听到的交响乐，一会儿又是黄河奔涌，一会儿又是小河叮咚，饶是她一个孕妇，都听得面红耳赤，心猿意马。 　　果真这样的诱惑，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了吗？司空缈没谈过恋爱，压根不知道，男人他们最想要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她又是瞄了眼前男人一眼。 　　她想到了梦里的剧情，想把手抽出来。 　　男人不放，努力握住她，眉眼倔强。 　　“你做什么？”司空缈呵斥了一句，趁他因这句呵斥怔楞，还是抽出了手。 　　陆容茫然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低下了头，有些委屈。 　　司空缈别过眼，尽量不去想眼前的男人，而是专注于傅灵灵、樊随、于眠三人的关系。 　　她真的很想知晓，傅灵灵是怎么游刃有余辗转于两个男人之间的。 　　像司空缈这种皮糙肉厚的，枕着手臂睡了一晚上，都会出现红痕。 　　傅灵灵是怎么做到，在这么频繁的情况，让两个男人都发现不了对方的。 　　灵光乍现，她知道了，只有一种情况。 　　傅灵灵衣服底下，肯定全身都是红痕，而且这几个月就没断过。 　　这样，两个男人就都才发现不了。 　　司空缈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啧啧啧，还怀着孕，都三个多月了。 　　铁子宫啊—— 　　“你答应过，要给我机会的。”陆容打断了司空缈的思考。 　　她想要忘掉他一刻，哪想他自己又来找存在感了。 　　还一副……司空缈见他垂眸的模样，长长的睫毛被光照下影子，在眼皮底下，形成了金色的麦浪，颜色清嘉，还一副……小可怜样。 　　司空缈不清楚，如果最初的那一夜，和他意乱情迷的，不是她，而是傅灵灵。那他是不是……是不是也会馋了傅灵灵的身子。 　　他会是这样的人吗？ 　　司空缈看不明白他，就像看不明白，为何这十四年来的追逐，他都不喜欢她。后来她只是睡了一觉，他就喜欢了。 　　如果换成了傅灵灵睡他，他是不是也会像梦里一般，抛弃对他用情至深的‘司空缈’，喜欢傅灵灵这种女人？ 　　司空缈在内心深处，发出了疑问。 　　“你……你让我冷静一下……”司空缈明知现实中的陆容是无辜的，害怕自己因为梦里的事情伤害到了他，遂摆了摆手。 　　陆容是难过的，他有些慌张地站起身来，“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粥？” 　　司空缈点了点头。 　　两个人都很默契，司空缈怕伤害了他，陆容怕司空缈不再给他机会。 　　陆容走后，司空缈重新躺了回去，一扯被子，将自己捂住。 　　那个梦……导致她的心和她的生活，全乱了。 　　到底是真还是假？ 第59章 告白 　　陆容进了东城二院附近一家不错的粥店买粥，挑了几样孕妇比较合适，味道又好的。 　　他现在比之前铁直男的时期要开明很多，知晓要估计妙妙的口味了。 　　估计谁也没想到，资产千亿的陆氏继承人，居然在一家普通粥店排队买粥。还自己打开打包盒，装了两个小盒的配菜进去，那配菜上淋了香油，色香味俱全，一看就食指大动。 　　陆容提起粥，眼睛瞧着油纸盒子，清绝眉眼柔和下来。 　　妙妙追了他十四年，现在轮到他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追下去，她给了他机会的。 　　至于妙妙的心病，他得对症下药，如果他没猜错。姓林的与那傅灵灵，一定跟她的心病有关，这个心病还牵连到了他。 　　他已经查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了，他就说，林氏那女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收一个干女儿。 　　林氏啊，连亲生儿子都可以出卖和抛弃的林氏。 　　幸而傅灵灵这条线露出了尾巴，他才能查到这么多东西。其中还包括了她与陆家的对家郑氏的勾结，那只小老鼠……居然经历过那些事…… 　　怪不得养成了一个变态性子。 　　陆容对陆云有点改观了，至少他知道，那只小老鼠不是天生就是变态的。 　　现在他决不能打草惊蛇，很多事他不能对妙妙吐露，过不了多久了……过不了多久了…… 　　甚至从傅灵灵那条线里，他当年被绑架的真相，那一件尘封多年的案件，说不定有重启的契机…… 　　想到这里，他一手伸进兜了，握住了手机。 　　他已经跟财神到医院的王佐联系了，他家是东城本土家族，根植身后，人脉甚广，而且三教九流，无一不包。 　　有些事情，他比专业的侦查团队，更有用。 　　………………………… 　　行至医院门口的时候，陆容见到一个人，两眼一黑。 　　他最好的朋友，顾初阳。 　　初阳并不是很讲究的人，穿着一身军绿色长款羽绒服，羽绒服下面身材高挑，身材很好。 　　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你——”陆容扶额。 　　顾初阳挑眉，“说好了，公平竞争。” 　　眼见陆容再不是当年苦苦等待救赎的少年了，有只小天使小心翼翼地捂热他，捂了十多年了。 　　他也让了陆容，让了十多年了。 　　他觉得这够了，他该顾一下自己了，起码他想要对妙妙说清楚。 　　“阿容，我等你了这么久，从没有弯道超车。”顾初阳笑起来，他的笑很好看，眉眼也长得很好，可以与冬日里的阳光比肩，“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陆容一听这句话，脚便顿住了，他知道顾初阳是认真的，认真得不得了。 　　………………………… 　　…………………… 　　“初阳？”司空缈等着陆容给她送粥过来，结果等着等着，陆容不见了，成了顾初阳。 　　现在流行大变活人的吗？ 　　“陆容呢……”司空缈问道，“你看到他没有。” 　　“他公司有事，让我先来了。”顾初阳将适合放在床头柜旁边，从善如流地回答。 　　司空缈点了点头，她知道，像陆氏这样的家族，有多少产业要打理，陆容忙起来的时候，可以24小时只喝一杯水。 　　她撑了起来，见顾初阳搬了个小桌子过来，铺开吸油纸，打开保温桶，将里面的菜一样一样摆了出来。 　　卤鸡腿、酱鸭、酸辣茄条、竹笋炖鸡汤、茄汁拌饭…… 　　简简单单，又精致美观，司空缈口水都要出来了。 　　“你做的？”病房的空调大大开着，司空缈穿了简单羊毛衫，脚上蹬了秋裤，就下了床。 　　她本身就瘦，这件羊毛衫又有些修身，小肚子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 　　盈盈光照下，给她镀上了一层女性独有的，柔美的光辉。 　　顾初阳有点看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大方方地点头，“嗯。” 　　顾初阳做的菜，不止是看起来好吃，吃起来更是堪比外边的大厨。 　　又比大厨多了一番家的滋味。 　　司空缈连吃了两小碗茄汁拌饭，顾初阳让着她，只吃了一点点，心里还感叹，饭做少了。 　　司空缈发现了，连忙夹了个鸡腿过去，“初阳可是我们团队的核心，哪有让你饿肚子的道理。” 　　“噗嗤。”顾初阳笑了。 　　两个人其乐融融的时候，陆容站在外面，背部倚靠墙面，面目向上，闭着眼睛。 　　妙妙和初阳相处的时候，很自然，很愉快，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伤心。 　　不会像方才那样，她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惧、绝望与害怕。 　　病房里，司空缈开始询问顾初阳这些年来的经历。 　　明明是绝好的朋友，又一起共事了一大阵子了，可前段时间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坐下来，和顾初阳好好聊一聊。 　　两人就像少年时候一般聊天，聊到做菜的时候，顾初阳给司空缈讲了几个他做菜触发报警器的趣事，还有那些规避风险的妙招。 　　司空缈听得神往，“当初我也拿到了斯坦福的offer，真可惜，没有机会去读了。” 　　说完，眼睫向下，真的挺遗憾的。 　　“等忙完了事业，等公司稳定下来了，有没有兴趣，去国外开个分部？”顾初阳凑过来，“那时候，就可以继续读书了。” 　　司空缈呼吸一滞，对呀，以后她的艺能部会组建成为新的经纪公司。 　　一个干净的，没有烦人的董事的，纯粹向上的公司。 　　而且她也不再痴恋陆容了，她不会拼着命去讨好他，委屈自己了。 　　到那时候，她岂不是可以有自己的时间了…… 　　“而且，你喜不喜欢，我做的菜？”顾初阳很认真地问道。 　　“喜欢！”司空缈点了点头。 　　“那我做给你吃好不好？”顾初阳继续。 　　司空缈：“……” 　　饶是她再迟钝，此时也已经感受出了对方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妙妙，我想一辈子都做给你吃，一辈子都对你好，好不好？”顾初阳的声音有些颤抖。 　　饶是心中已有疑问，到了这时候，司空缈还是经不住，吃惊地猛地一抬头。 　　然后她正对着顾初阳的眼睛。 　　里面是阳光，是骐骥，是无法掩藏的情意。 　　司空缈正欲说了什么，她的嘴唇被顾初阳的两根手指给堵住了，“听我说完。” 　　他干净的手指，轻轻覆住她柔软的嘴唇。 　　“我喜欢你。” 　　“司空缈，你喜欢了陆容多少年，我就喜欢你多少年。” 　　“这一次回国之前，我用掷骰子决定，连续三次，都是大，所以我回来了。你别笑我，不是我没勇气，我需要命运给我一点一往无前的动力。” 　　因为他明知道，司空缈对陆容的爱，有多么牢不可摧。 　　他就算是回去，也只是眼看着她对他的追逐，眼看着可望不可即的她。 　　“如果我不说，我会抱憾终身。我不能因为陆容需要你，我就一味地退让，这没有道理的。” 　　退让，他退让了很多年了，从一开始，就在退让。 　　那一年，她转学过来。 　　他一开始就知道的，陆容家来了一名小娇客，不过陆容不喜欢她，对他说，那是姓林的叫来的，坏女孩。 　　她笔直地站在讲台上，常常的头发束起来，头上别了一个白色的猫咪发卡，长得很倔强，很可爱，很清丽。 　　“我叫司空缈。”她在黑板上写了这几个字。 　　然后下面年龄不大的孩子们发出了大惊小怪的叫声，一个特别的名字，很好听。 　　“现在教室里有七个位置，你们谁愿意司空缈同学成为你们的同桌吗？”老师笑眯眯问道。 　　他们是私立学校，学生本来就较少。 　　“我！”顾初阳高高举起手来。 　　这女孩子，他一见就有亲切感。 　　只见女孩子一步步走了下来，在他面前停住脚步，她的眼睛澄澈，目不斜视地注视着他，然后稳稳当当鞠了一躬。 　　再走到了陆容的座位上。 　　陆容没有看她，高傲地从头到尾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可她还是拒绝了所有的诱惑，跟他坐到了一起。 　　“hi，司空，我姓顾，叫顾初阳。”下了课后，顾初阳走过去，第一次迫不及待地给司空缈打招呼。 　　少女抬起头，朝他清澈地笑了。 　　随后的很多年，她与他们几个兄弟一起长大。他和她走得近一点，帮她补习功课，和她一起做作业，在她被孤立的时候，挺身而出的保护她。 　　甚至……有一天，少女**地出现在他家门口。 　　怀里抱着一只叫做小森林的森林猫，说是陆家不肯养，把它丢弃了，求顾初阳能不能收留它。 　　顾初阳收留了小森林，一只好好地养它，养到了老死。 　　…………………… 　　……………… 　　病房外，一个男人提着粥，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 　　直到他发现了自己的感情回过头去，才发现原来意中人是个那样优秀的女人。 　　很多人喜欢她，很多人爱她，只是当年的她，只喜欢自己罢了。 　　而现在，他成了以前那些“很多人”中的一个，才明白—— 　　什么叫做难，男人就是男上加男。 第60章 孩子爸爸 　　【初阳……喜欢她？】 　　司空缈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她似乎猜到了，可她哪里有这么自恋？！ 　　她以为，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上学的时候，那些上层社会的女孩讨厌她，到了工作，她的下属、同僚、对手都讨厌她。 　　这么一个惹人讨厌的她，配不起初阳，从头至尾都是。 　　而且她现在还怀着崽崽……她心里面有一弯还没有来得及拔除的钩子…… 　　司空缈摇了摇头。 　　顾初阳的表情里，闪过刹那悲伤，很快掩盖下去，“妙妙……” 　　“是我哪里不好，还是时机不对？”他喉咙发干。 　　“我还没准备好，我心里有一个钩子……我不适合你……”司空缈低下了头，“我……我觉得我配不上……” 　　她细数了很多理由，说到最后，细如蚊足。 　　她怎么能够接受初阳，如果不能给初阳一个完完整整的爱情的话…… 　　那她就是在害初阳啊。 　　“我知道了。”顾初阳丝毫没有让她难堪，点了点头。 　　“不过，妙妙不要妄自菲薄。”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最适合我的女孩。我从未和任何一个女孩，相处这样久，这样愉快。” 　　他的脸上带着微笑，摁住了她的肩膀：“谢谢你的拒绝。” 　　他的手在颤抖，司空缈发现，她抬眸，正对上了他的一双灼灼双眼， 　　他坚定地看向她，“但是妙妙，我不接受你的拒绝，我很贪心，还想陪你走一段路。” 　　“就算到了最后，你还是不接受我。可这一段路，是我整个青春，走过最精彩的路，我绝不会后悔。” 　　司空缈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始终注意到，那只扶住她的手，明明十分克制，还是忍不住地小幅度颤抖。 　　他远没有语言说得这样昭然，他紧张、急切、失落、恍然，还有一丝，属于男人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司空缈明白，这一段时间，最曲折最困难，最孤立无援的时候。 　　顾初阳的意思，更多的不是占有，而是付出。 　　这个男人对她说，这段路我陪你走，不论结果。 　　孑然一身的司空缈登时羽睫轻颤，“初阳。” 　　她颤声唤他，他这又是何苦呢…… 　　“你不要动。”顾初阳钳制住她。 　　狡黠地凑过来，侧着脸，偷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司空缈下意识反抗，可那股珍重的感觉，令她不知如何才能不伤害他。 　　脸颊是湿重的感觉，他闭着眼睛，司空缈感觉得到他睫毛的颤抖。 　　她一直以为，初阳是好朋友，这种朋友是跨越性别的。此时此刻，那喷薄而出的情欲，可苦苦克制的情欲，就像暗夜里，悄悄盛放的花朵。 　　让她再也无法忽视。 　　“妙妙。”顾初阳眼睛亮晶晶地瞧着她，“不要有压力，我只是追求你，你把我当朋友就可，不要逃避我。我们有一起的事业，我陪你一起拼。” 　　就算到最后，到最后……是一个失败的结局。 　　他也不后悔。 　　至少这一腔喜欢，他表达过，他付出过，她这一辈子，都会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人—— 　　在她追逐另外一个人的时候，用整个青春，来追逐她。 　　…………………… 　　…………………………………… 　　司空缈睡着过后，顾初阳出去见了陆容。 　　陆容在晦暗处吸了一口烟，他以前从来不抽烟，半明半暗的光线照在他深刻的轮廓上，俊美得锋利。 　　陆容有一张老天赏饭吃的面庞，此时此刻，这张面庞上，呈现出一股倔强的光彩，“顾初阳，老子不会让着你的。” 　　顾初阳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她误会你了，我不会有任何机会。” 　　陆容有些烦躁，“姓林的。” 　　“我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儿。” 　　“没想到她倒有些根基，自己儿子继承不了家业，联合外人来对付陆家。”外人指的是郑氏。 　　掸了掸烟灰，“我本不想管她，但她不该欺负妙妙……” 　　陆容误以为，司空缈的反常是由于姓林的与她的干女儿从中作梗，虽不知妙妙到底经历了什么事，但只要他能查清楚，就绝不会放过这两人。 　　………………………… 　　…………………… 　　另一边，《寻找演员》节目组的嘉宾，开始陆续进组。 　　陆云坐在豪车上，给司空缈打电话，“妙妙姐，度假好玩吗？” 　　他知司空缈借着工作之机，跑去度假去了。 　　却不知后来发生的种种事宜。 　　“还好。”司空缈一个觉睡起来，只觉精神大好。 　　“节目组安排我去接触明一导演，不错的牵线，我仰慕他已久。”陆云听她精神头不错，嘴角不自觉弥漫一股微笑。 　　《寻找演员》节目两大爆点，陆云和卓未卿，一个顶流演员，一个新晋导演兼影帝，决不能放在一起。 　　“妙妙姐，如果那个杨婉如，要和我一个组，还请姐姐不要答应。”陆云接下来，郑重其事地道。 　　司空缈记得这个名字，一个三线将将要跨二线的小花，是个不错的苗子，放在节目组也能带动流量。 　　黑流量。 　　她自从和陆云去海岛拍戏过后，被黑了个体无完肤，顺带商业价值提高了两个阶层。 　　她的公司给她签了鼎星的综艺约，这个女孩子闹死闹活，千方百计想签羽明。 　　项目组的人一段时间看到这个名字都头疼。 　　好不容易双方谈妥了，想要解约。 　　陆云的约下来了，这小祖宗立马来了个川剧变脸，不走了。 　　mmp。 　　项目部的人都很讨厌这一家。 　　“好。”司空缈答道。 　　这段时间陆云是祖宗，只要不利于陆云的因素，司空缈都会剔除掉。 　　陆云的目的地是锦鲤平台的办公大楼，也在星光大街，距离司空缈项目组的小洋楼，不过五分钟距离。 　　两家公司毗邻而居，同气连枝。 　　锦鲤平台正在搭建演播厅，陆陆续续有演员从大门进入大楼，今日暂定人选都要去各自导师的讨论室参与讨论。 　　一路上陆云见了不少演员，也一一向他们问好。 　　《寻找演员》项目组找的演员，不仅有故事有噱头，还均是在演技方面拿得出手，或者寻求突破的人选。 　　偶尔几个新人，也是各个公司赛来的话题人物。 　　出道十几年的偶像剧王子。 　　被美食节目耽误星途的原演员现美食主播。 　　曾经艳绝南方的花旦。 　　陆云去上了个厕所，出来差点撞到一个人，那人眼角微红，来不及看他，赶紧跑了出去。 　　陆云还是认出来了，这是最近炙手可热的小花。 　　凭借一部古装宫廷剧爆红，实际上那部剧还是一年多以前的屯剧。这小花由于经纪公司不给力，实际上已经一年多无戏可拍了。 　　女厕里，有一群女人在讲话。 　　“那洗发水广告本来就是婉如的，唐真这个人真可笑，非要说宛如抢她的。她那个破公司，能签到个啥，签到个鸡毛就算不错了。” 　　“婉如，你别和她计较。” 　　“就是，对了婉如，老是跟我们说，陆云是不是因为你才来的？” 　　“嘻嘻嘻，婉如真是好调教啊，把陆公子稳稳握在掌心里。” 　　又是一群抱团的女人，被围在中间的那个，脸颊微红，一脸傲色。 　　陆云心底嗤笑。 　　这群蠢女人还以为，杨婉如还借着他的势呢。 　　………………………… 　　……………… 　　傅灵灵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张病床上。 　　优雅女人陪护一旁。 　　见她醒了，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又是叹息，又是怨愤，又是怜悯。 　　女人的情绪一直都是淡淡的，傅灵灵何尝见过这样子的她，“干……干妈……” 　　她努力撑起了自己。 　　“这是私人医院，保密性很好，你暂时住在这里。”女人叹了一口气。 　　“怎……怎么了……”傅灵灵以为自己出了什么事，喉头一抖。 　　女人又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你怀孕了。” 　　傅灵灵震惊当场…… 　　“孩子十三周了，你子宫壁薄，打了就不容易再怀上。”女人盯了她的小腹一眼。 　　别过眼。 　　用傅灵灵听不到的声音嘀咕，“随我。” 　　傅灵灵完全沉浸在了难以置信中，只觉脑中黄钟大吕，天地齐鸣。 　　“可怜的孩子啊……”优雅女人哀叹， 　　傅灵灵根本听不清女人在说什么了，恍恍惚惚见，只辨得一句，“孩子爸爸是谁？” 第61章 林菀猜爸 　　豪华病房中，一名妆容精致、穿着典雅的女人，一刻不停地在房间里徘徊。 　　“干妈，能不能别晃了。”傅灵灵被她晃得头晕。 　　“哎，你那亲妈，但凡有一点作用，我也不至于这样。”女人回过头来，抱怨。 　　傅灵灵羞愧地低下了头，林菀说的是事实，自从傅妈妈醒来过后，她几乎不怎么管傅灵灵。 　　除了每天拿着针线织毛衣之外，每天问得最多的，居然是小鹿去了哪里。 　　“灵灵，你看到小鹿没有？” 　　“你说小鹿有没有什么危险啊……” 　　“那个傻逼于眠，怎么能跟她分手，是对她的好看不出来吗？” 　　…… 　　一天天的，非但不对自己产生丁点关心，还只知道询问别人，小鹿去了哪里。 　　难道她看不出来，自己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吗？ 　　傅灵灵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出来。 　　“现在，也只有让孩子爸爸负起责任来了。”林菀说这句话的时候，转过头去，眼睛看向傅灵灵。 　　有些炯炯有神。 　　傅灵灵内心盘算，十三周……就算不想承认，但真的只有那一个人有可能了—— 　　樊随。 　　估计是前几次就怀上了的。 　　那几次，樊随和她还没有多少交流，也根本没有怜惜之情，听说了她是第一次，就威胁她说，不准做任何措施，要让她好好感受做女人的滋味。 　　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 　　傅灵灵初试**哪里懂得这么多，只觉得难受，疼得要死要活的。而且这个人不洗澡，浑身藏污纳垢，让她觉得不舒服。 　　说到底，她喜欢他吗？ 　　一开始肯定是不喜欢的，他用无比卑劣的手段得到了她，可后来，两个人的态度都在不断地过招之中升华了—— 　　有一次过后，他居然哄她，拍着她的背脊叫乖乖。 　　会宠她，时不时给她准备一些昂贵不菲的小礼物。 　　还知道疼惜她了，开始自己做措施，虽然他还是不喜欢洗澡，已经比之前好太多太多了。 　　在一次之后，他破天荒去了浴室，出来之后，傅灵灵觉得他整个人搓掉了几斤泥，刮了几层油，亮了几个度。 　　看着傅灵灵眼底的惊艳，樊随害羞地搂着她，给她讲起了他家里的事情，他一直不愿意说的，家里的事情。 　　他出生不过贫寒家庭，家里孩子有七个，严重超生，不过在他们那个乡下地方，管不过来。 　　他们吃不饱饭，饿的时候，冷的时候，几个孩子抱着团取暖，就像蛆一般，没有知识与文化，只知道毫无意义地生存着。 　　后来他有了一个机会读书，每天上学放学要走几十里。他的兄弟姐妹吃不下这个苦，只有他吃下了。 　　知识让他感受到，他不是一只蛆，不是一个只知道生存不知道生活的动物。他可以通过书本窥探到更大的世界，那山外有山更加宽广的世界。 　　之后他的求学生涯里，充满了荆棘。 　　家里人没有一个理解他为什么要读书，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去打工。他们没法阻止他，没法阻止他的执拗，当然，也无法提供给他丝毫钱财。 　　“我就靠好心人的捐助上学，但好心人一直有很多选择，我就表现得尤其乖，尤其听话，尤其感恩，但就算是这样，资金链依然时不时断裂。”樊随边讲，边靠抱她抱得越紧，好像要从她身上汲取温暖与勇气。 　　“靠别人的善心，终究不能过活。我开始打工、给别人抄作业，或者去交际，获取点情报来赚钱。”有些他欲言又止，那就是他还交有钱的女朋友。 　　他长得好，只要脸对味儿了，人又殷勤。学校里那些未经世事的白富美，不会拒绝了他，反而会成为他成长路上的垫脚石。 　　“后来那个男孩长大了，有钱了，有了各种各样的资源。可他依旧还是那个，在山上走了几十里路，大风吹过，冷得发抖却没有任何倚靠的男孩子。” 　　说着，眼底盈盈泪光。 　　傅灵灵心疼他，他摁着傅灵灵，虽然只是在运动，可两个人的感情好似又升华了一层。 　　…………………… 　　可如今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樊随他……进监狱了啊，他一辈子也不会完成跟她说得那些，宏伟大愿了。 　　因为她已经是罪犯了，起不来了。 　　“有一个……”傅灵灵舌苔干巴巴地，说道。 　　林菀发了光了眼神射来，掠向傅灵灵的时候，本能地察觉到不对。 　　“怎么了，那个人？” 　　“他……是罪犯。”傅灵灵沉重地闭上眼睛。 　　“这——”林菀顿感脑袋一疼。 　　傅灵灵一听这语气，生怕林菀放弃了她，连忙睁开眼，急于表现道，“还……还有一个，是个清清白白的化妆师。” 　　“不过孩子不可能是他的。”傅灵灵心头紧张，手指挑过发丝，别在而后，“化妆师叫做于眠，今年二十五岁，技术在化妆界是数一数二的。他很爱我，只要我们瞒一瞒，让他认下我肚子里的孩子不难。” 　　毕竟那个强度，若不是她肚子里早已有了樊随的孩子，她早已怀上了于眠的了。 　　她说话的时候，看着林菀的神情。 　　就算她把于眠说得再怎么好，说得开了花儿来。也避免不了，林菀神情中越来越鄙夷的因素，在不断不断地扩大。 　　林菀看不上于眠，就算于眠在怎么折腾，也不可能跨越了阶级来。 　　傅灵灵被她看得一脸羞愧。 　　“我还以为，你能比我爬得更高。”林菀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她双腿交叠，摆出一副无比高贵的姿态，她越是高贵，就衬得傅灵灵越是鼠目寸光，“还是你那个亲妈不顶用，没有教好。” 　　“我这辈子到头了，只能做了陆家的继室。可你不一样，若你爱惜一下自己，我甚至能把你捧上豪门的正房原配。”林菀目光射来，满脸责备。 　　傅灵灵经历的这些事，从未跟她讲过。对方哪怕跟她说一件，她也不可能让樊随那厮得逞，早就一个大拇指摁死这条小虫子。也不可能让于眠这种注定在底层打滚的，有可趁之机，啃上傅灵灵这颗人人觊觎的小白菜。 　　“你干弟弟陆云是个不顶用的。”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那继子陆容，到现在也没交一个女朋友，是个不错的人选。原本，我还想你们结交认识一下的。”林菀摇了摇头。 　　既然陆云不跟她一条心，陆容又铁定要继承陆家。她是真的有想过，让自己的女儿去接近陆容，生下一儿半子之后，陆容便没用了。 　　到时候，她凭借这个孩子，也可以掌控陆家。 　　至于陆容的去留，她想郑家会很有兴趣。毕竟郑家的当家人是那样恨陆容，恨陆容的母亲，那一次绑架案，如果不是他们的参与，不可能成功的。 　　当然，最后要不是那个姓司空的，他们早就除掉了陆容。 　　听到林菀说道陆容的时候，傅灵灵一阵怔楞，脑海里划过了那一个可望不可即的身影，心中一片悔恨。 　　原来，她有机会接近他，原来再等一等，她真的有机会，和他在一起。 　　“干妈，我认识他。”傅灵灵哑声道，又是痛惜又是难过，“我和他……有过……” 　　差一点就有了。 　　最初的那一次，本来就是该他们两个人。 　　傅灵灵感觉得到，两个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引，他们两个人生命中，总是出现对方的名字。分明是一次又一次的契机，只是两个人身份差别太远了，需要一次意外将两个人进行链接。 　　那一次，她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开门，到底在犹豫什么。更痛恨那个司空缈，平白出现，破坏了两个人的好事。 　　“哦？”林菀当然误会了，颇有兴趣地打量自己的女儿。 　　她连怀了孕都可以同时和两个男人，和第三个当然也是有可能的，这真的是她的好女儿，骨子里的基因都和她有相同的味道，“你这个孩子，怎么不早说。” 　　她的态度，明显变得殷勤了许多，也没有这么看不起傅灵灵了。 　　傅灵灵察觉出干妈是误会了，她嘴唇挪了挪，虚荣心导致，她最终没有说出真相。 　　“什么时候的事情？”林菀凑了过来，眼底流露出算计的光彩，要是时机合得上，说不定这肚子里—— 　　她盯着傅灵灵的小腹。 　　“四个多月前……”傅灵灵捏紧了被角。 　　“那肯定不是了。”林菀失望地摇了摇头，“坏就坏在，这孩子不会投胎。” 　　她言罢起身，“不过你还真是厉害，连我那眼高于顶的继子都搞得定，可惜了……” 　　“你把那个化妆师叫来，我见见。”林菀虽然失望，却也没有想过傅灵灵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傅灵灵随她，是易孕体质。 　　这样好的温床，不能说破坏就破坏了。 　　人的际遇可说不准，万一柳暗花明又一村也说不定。她的女儿在没有她帮助下都能搞上那高高在上的继子，说明她的手段，前途不可限量。 　　“你先钓着那化妆师，若那人真的还不错，我会找个机会提拔他。” 　　“谢谢……谢谢干妈……”傅灵灵再也不敢不听干妈的话，或者对她有所隐瞒了，要不是她瞒着干妈，她肚子里……如今也不会有个小孽种。 　　…………………… 　　……………… 　　傅灵灵很快把于眠也拉来了，三个人吃了一顿饭。 　　林菀观察着于眠，良好的修养掩盖了她对于对方的鄙夷，只是那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是藏不起来。 　　她夹了一口菜，对着这个年轻的化妆师说道，“你对我干女儿好一点。” 　　“你们娱乐圈的事情我不懂，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阶梯，让你爬得更高一点。” 　　“这一次业界炒得很火的综艺不错，我会安排你们去。” 　　………………………… 　　…………………… 　　接到林菀电话的时候，司空缈已经投入到了伯利案的善后工作中。 　　她正在高速地清理文件，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取出原本繁杂资料中最有效的部分。 　　此时她的手机响了，手机显示的名字—— 　　林姨。 　　司空缈见了这个名字，眉头皱了起来。 第62章 过去1 　　司空缈在电话里答应了林姨。 　　挂了电话，见林姨又殷勤地把资料发到了微信上来，顿时思绪万千。 　　她没有想到，林姨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化妆师来找她，让她帮忙将这个化妆师安插到寻找演员里面。 　　那可是林姨啊，陆家继室，风光万千的林姨啊。 　　而且她没想到的是，那个被林姨求的化妆师——竟然是于眠。 　　于眠、傅灵灵、林姨，司空缈坐在靠椅，闭上眼睛，思索着三人的联系。她是万万没想到的，林姨与这两人有联系，羁绊还这么深。 　　这辈子从头开始，她就打心里尊敬林姨。没有林姨把她带到陆家，就没有现在的她。 　　司空缈不禁回忆过去，她很少回忆过去的，在父亲去世后，来到陆家前的那段日子，于她而言，是不堪的。 　　她第一个寄宿的人家，是二伯一家。二伯家里已经有一个堂姐了，家境一般的家庭，很难有足够的资源够两个孩子分。所以堂姐不喜欢她，经常冷嘲热讽刺激她，背着所有家长，说她是克父克母的孩子。 　　可后来当二伯母怀孕，又生下了一个男孩时，堂姐脆弱的哭泣声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二伯家已经无力负担一个孤女了，他们要将她送走。 　　她记得二伯将她送走的那个晚上，她第一次抱了堂姐。小小声地对堂姐说，“以后不能陪你了，你多多保重啊。” 　　他们又将她送到了大舅家，自从妈妈死后，母家的关系就淡泊了。 　　所以父亲家的人根本不知道母家是哪样的人。那段经历很短暂，她却完全不想去回首，她只记得那家的表哥看她的眼神总是不对，她每次洗澡，都会把房门关得紧紧的，因为怕表哥趴着门缝看…… 　　后来又像是被踢皮球一般，辗转了两家，直到林姨派人来接她。 　　她永生永世忘不了自己来到那个庄园的时候，那个端庄美丽的妇人给了她一个不轻不重的拥抱，还有一句，“好孩子，让你受苦了。” 　　无论真情还是假意，这一句话，是她这些年来唯一的救赎。 　　司空缈想到这里，站起了身，她已经做完了今天的工作，得下班了。可关于林姨的回忆，就像流水一般止不住地往脑海里涌动。 　　其实仔细想想，林姨的很多举动，都另有深意。 　　司空缈第一次见陆容，就爱上了那个白衣少年。同时，细心的她发现了陆容腿脚的不便。 　　“阿容啊，啧啧，那孩子倔，小时候被人砍断了脚，切面不好，戴着假肢一直疼呢。”林姨满眼心疼，“妙妙啊，你要是有心，每次问问他疼不疼，他就是缺人关心。” 　　“好嘞，谢谢林姨。”司空缈当时这么充满元气地回答她。 　　后来司空缈才知道，陆容最恨有人提起他的脚，林姨故意给司空缈埋坑，支使她，去时不时刺激陆容。 　　当时的司空缈不知晓林姨的心思，在虚情假意地询问之前，多做了一件事，那就是顺便跟着私人医生，把假肢的护理工作学了个全套。 　　每次陆容脚疼得厉害的时候，她都不会问他疼不疼，而是默默地直接蹲下来，拿出药箱给少年处理。 　　她从来不问，却用自己的行动表达了她的心疼。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次。 　　有时林姨会满怀愧疚，说自己与阿云的存在，一直是陆容心中的一根刺。让司空缈帮忙传达，“叫容容不要恨我，我下辈子做牛做马都好。” 　　司空缈以己度人，她知道，陆容肯定不会舒服阿云和林姨的存在，林姨这样说只是想缓和关系，但她怕陆容又被刺激到。所以她每次都骗林姨，说自己已经传达了。 　　林姨的计划又一次落空了。 　　后来渐渐地，林姨开始不对她展现笑颜，对她越来越冷淡，也越来越严厉。她开始不明白为什么，随着年岁渐长，她渐渐懂了。 　　林姨嫌弃她没用。 　　留着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时不时用她的身份，来刺激陆容。 　　大三那一年，陆容和和陆良大吵了一架，差点断绝了父子关系。 　　“我要走，离开这个家。”陆容跟她说。 　　“我陪你啊。”司空缈连夜跟陆容一起走了，还将自己这些年来存的三百万一并给了他。 　　“你傻啊……”陆容本来挺感动的。 　　可下一刻，他知道了司空缈临走之时居然向林菀告了别，“你是不是去跟她通风报信了？” 　　少年狐疑地问她，当年的少年远比现在偏激。 　　“我……我只是去道别而已……”司空缈很委屈。 　　可陆容不信她，认为她是林菀派来监视他的，对她所有的感动与感激都化为了乌有，两人开始了陆容单方面的，对她长达一年多的冷战。 　　司空缈十分委屈，她为陆容做尽了一切，连斯坦福的offer都不要了，来陪伴陆容，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在一边跟着陆容的时候，放不下林姨对她的恩惠。 　　她知晓，两人是不相容的，陆容恨林姨，可她没法跟他一样恨林姨。 　　她自问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林姨的事，而林姨她…… 　　司空缈摇了摇头，背上了包包下楼去。 　　坐电梯的时候，她细细梳理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林姨这样的人，能让她做事，其中一定是有极大利益的。林姨收傅灵灵为干女儿，不可能仅仅只是看中她的资质。 　　笑话，傅灵灵能有什么资质？！ 　　司空缈认为，傅灵灵一定和林姨有着更深的关系，林姨才会为了傅灵灵，不惜暴露傅灵灵身后的自己。 　　在梦里，林姨与傅灵灵这层关系，可是藏得很深很厉害呢…… 　　那为什么上辈子藏，这辈子就不藏了呢？ 　　电梯到了负二楼，灯光一闪，司空缈灵机一现！ 　　是了，因为这辈子傅灵灵怀孕了，孩子不是陆容的。 　　这样傅灵灵跟司空缈没了竞争关系，司空渺成不了她的垫脚石了。 　　垫脚石啊…… 　　司空缈苦笑，原来她在林姨眼里，就是这样活该被利用殆尽的地位。 　　……………… 　　………………………… 　　司空缈本来想上自己的大奔，结果一辆迈巴赫拐了个弯，停在了她面前。 　　车门应声而开，后座坐了个熟悉的男人。 　　“我不需要你接。”司空缈看了眼包包，眼神复杂。 　　“妙妙，我哪儿惹你不高兴了？”陆容一手撑着沙发，探出头来，一双眼睛幽沉沉的，“之前你还好好的。” 　　他这个人，和司空缈憋了误会，憋了十四年。 　　如今他只希望两人能坦诚相待，把误会释清，他再也不想等下一个十四年，再也不想错过她了。 　　司空缈不知怎么回答，还沉浸在之前的困囿中。 　　她想不通，他因林姨隔阂了她这么多年，为什么在梦里，他就那样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和林姨关系匪浅的傅灵灵呢，“你之前很讨厌我吧……？因为林姨……” 　　陆容乍听这个名字，眼眸更深，沉默不语。 　　很快，他看向她，伸了手将她拉过来，“你进来说，外面冷。” 　　她连着惯性跌到他怀里，陆容十分珍惜地拥抱住她，将她抱进车中，关了车门。 　　车里果然十分暖和，暖气足足的。 　　司空缈推开他，离了他一定距离。 　　如果这一次，不是一开始就改变了，那现在她还会站在这里吗？还会落到他怀里吗？ 　　还是已经像梦里一般，从公司被赶走，被他老陆家践踏到了尘埃里呢…… 　　“我答应进车里来，是找你有事。”司空缈清了清嗓子。 　　原本被她一推，怔在原地的陆容，重新打起了精神，“妙妙你说。” 　　司空缈打开了微信，调出了林姨给她的，于眠的资料。 　　“林姨果然跟傅灵灵有关系，这个于眠，是傅灵灵另外一个男人。”司空缈将手机递给陆容，“林姨居然为了傅灵灵，来拜托我给他介绍业务。” 　　陆容：“……” 　　陆容的眼神，在昏暗的车灯中看不分明。 　　司空缈看向陆容，“你是不是知道林姨很多事情，我也想知道，这对我很重要。” 　　“我……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林姨。”司空缈结结巴巴道。 　　因着这句话，陆容抬眸盯住了她，眸里带着火，熊熊燃烧的火。 　　这句话，是在关心他，纵使她对他有误会，可她还是需要他，甚至关心他。 　　这令陆容心情大好，“你想知道？” 　　司空缈点了点头。 　　陆容伸展自己长长的手臂，胳膊穿过她的腰后，“可以啊，今晚住我家。” 　　司空缈：“？？？？” 　　“你还挺无耻。”司空缈差点气笑了。 　　“你知道，我的每一条消息，都是花了巨额金钱得来的，明码标价。”陆容得意洋洋道。 　　“我不。” 　　“怕我吃了你？”陆容低沉沉地笑起来，“我只是想看崽崽，作为爸爸，我想陪一陪他们。” 　　司空缈跟陆容约定过，如果他想看崽崽，可以随时来看。 　　可此时此刻，司空缈只觉【信他才有个鬼】，他的手还不老实地扶着她的腰呢。 　　“答应我，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陆容凑过来，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 　　司空缈耳朵热热的，有所迟疑。 　　“所有。”陆容嗓音沙哑，在她耳廓重复，“都告诉你。” 　　她被这个条件，搞得心动了。 　　“嘟嘟嘟嘟嘟……”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司空缈下意识翻了出来。 　　还没打开，就被陆容抢先夺了去。 　　手机上显示了两个字：陆云 　　男人按了公放。 　　“姐姐，今天什么时候回来，我下楼接你。”陆云的声音是很好听的少年音。 　　见陆容把玩手机，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司空缈眉角跳了跳。 　　“你姐今天住我家。”陆容突然出了声。 　　“……” 　　“你——”陆云反应了过来，被激得失了语。 　　此时电话那头的少年，脸上一片阴云。 　　他没有想到，陆容那家伙，还阴魂不散地缠着姐姐。他的手不自觉地发着抖，他得冷静，他得冷静，他不能三言两语就被挑拨。 　　只不过过了短短几秒，陆云冷静了下来，找出了破绽。若是以往，姐姐的整个身心都被陆容独占，陆容何苦说这么一句话。 　　陆容对他说这句话，只是为了要让他嫉妒，让他自乱阵脚。陆云笑了起来，去他家工作，也是去他家啊，“那还请哥哥好好照顾姐姐。” 　　“毕竟我和姐姐都同居了这么久了，我怕姐姐在外面住得不习惯。”陆云毒蛇一般，夹枪带棒地吐着信。 　　“不会不习惯，毕竟我和你姐同居了六年了。”陆容气定神闲道，表示你还太嫩了。 　　…………………… 　　司空缈目瞪口呆地看陆容跟电话那头的陆云过招，她从没见过陆容这个模样，就像是……就像是…… 　　“你真像个醋缸。”司空缈憋不住话，嘀咕了一句。 　　陆容挂了电话，蔑了她一眼，“要不是顾初阳是我朋友，我会搞他搞得更厉害。” 　　“你对初阳不公平。”司空缈皱眉。 　　“抢女人从来都不需要公平。”陆容拂在她腰间的手猛然握住了她的腰，让自己身上一带。 第63章 郑家 　　司空缈以前都没发现，陆容还真的挺无耻的。 　　她以为陆容说的到他家，是到两人以前的家，没想到陆容进了以前的小区，把她拉到了以前房子对面一栋楼里。 　　陆容用指纹解锁，开了门，这套房子和以前的格局一样，不过装扮得不像以前那般冷冰冰的，搭配得宜，绿植丰美，阳台很大，可以看到外面的江面。 　　极品江景房。 　　尤其是，地上、沙发上、电视机上，摆了很多傻兮兮的玩偶。 　　兔八哥、无尾熊、小老鼠，又土又丑。 　　直男审美。 　　“这怎么回事，我说这房子。”见陆容上前一步，为她准备毛茸茸的拖鞋，司空缈并没有动，伸手指了指这个奇怪的房子。 　　“新买的。”陆容抬眸，“放心，老装修，甲醛散干净了。” 　　“我把整栋楼都买了下来，这一层是风水最好的。” 　　“适合待产。”说到这里，语气不禁柔和。 　　司空缈：“？？？？” 　　这位大兄弟，司空缈真不知说他败家，还是脑补过甚，她才不在这个直男审美的地方待产，怕崽崽出来丑。 　　“为什么不回之前那里去？”之前那里挺好的，又不是不能住人。 　　“初阳住那儿，不方便。”陆容从容道。 　　司空缈无语地盯了他一眼：“……” 　　这狗逼东西不愧是生意人，小心思贼多，怪不得初阳老师被他算计。 　　司空缈一眼望向窗台，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她以前的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那落地窗前，身姿健硕高挑，是初阳。 　　初阳丝毫察觉不到对面房子里的他们，照往常一般拉了窗帘，走回了客厅里。 　　司空缈想起了那个浅尝辄止的亲吻，只是脸颊，她的眼光追随了身影数秒，旋即垂眸。 　　初阳喜欢她，这是她才晓得的。 　　要早十四年知道，估计她早就跟初阳一块，估计现在孩子都在幼儿园研究狭义相对论了。 　　可惜了……现在的她身心都被狗东西弄脏了，去强力去污池漂个三天三夜都不一定漂得干净那种。 　　如果她不能干干净净地迎接初阳的感情，不如一开始就掐断它，有更好的女孩等着他…… 　　想到这里，司空缈收回目光，跟着陆容上楼，陆容拉开一排木柜，里面竟真的层层叠叠整整齐齐堆满了衣服。 　　他上下看了一眼，抽出最前面的一套，“换上。” 　　司空缈瞄了一眼，还好，是套绒毛睡衣，她怕这个狗逼东西头铁给了她什么情趣款，她保准掉头就走，还吐口唾沫。 　　为了林姨，为了那个梦……司空缈在心中安慰自己，接过了睡衣。 　　换上后，她照了照穿衣镜，挺粉嫩挺可爱的，尤其睡衣还是连线帽款，上面有两只长耳朵，而那裤子背后，还有一只——短尾巴。 　　司空缈拎了拎这只短尾巴，对陆容的审美更加无语。 　　她走下来时，陆容正在沙发上笨拙地换假肢，见她了走过来，向她招了招手。 　　司空缈果真走了过去，她可能已经产生了陆容一换假肢，她就蹲下的应激反应。脑子还没跟上，身体就蹲了下去。 　　等反应过来时，她只好叹了口气，看在他瘸了二十年，还是笨手笨脚的份上，她替他换好了假肢。 　　“嘟啦……嘟啦嘟啦……” 　　耳边，有什么东西在叫。 　　司空缈顿感不妙，撇头一看，在她为陆容做健复的时候，狗男人修长的手指摆弄着司空缈耳边连线帽上的一根绳。 　　绳子一拉，她头上的耳朵竖了起来。 　　绳子一松，两只兔耳朵又耷拉了下去。 　　狗男人玩得有点不亦乐乎，竖起来、耷拉下去，竖起来、耷拉下去，竖起来、又耷拉了下去…… 　　“你玩够了没有？”司空缈咬牙瞧了他一眼。 　　“很好玩吗？”她问。 　　“和你很配，玩不够。”陆容嘴角微挑。 　　很像是在调戏她，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司空缈别过了眼，干脆不听。 　　“妙妙，这些玩偶，也和你很配。”陆容幽幽地在她耳边道，“我挑了很久的，喜不喜欢。” 　　都是司空缈少年时喜欢的款式。 　　“土死了。” 　　洗澡水是陆容准备的，洗完了之后，她发现梳妆台上搁着很多化妆品，基本都是自己用过的，跟以前一模一样。 　　带她穿带好了，打开浴室门，正巧他也从楼下洗了上来。 　　青年身段极高，宽肩窄腰，公狗腰上搭了一块浴巾，似乎在显摆自己六块腹肌的身材。 　　他向她走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你放开。”司空缈见他一副要把自己往床上扔的霸道总裁样，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 　　“放开了，今晚别想看文件了。”陆容老神在在地说道。 　　司空缈松了一口气。 　　陆容果真将她带到了书房，“坐。” 　　只有一个软皮座椅，司空缈没说什么，坐了下来。 　　陆容伏在她身后，摸了书桌旁的眼镜盒，取出金边眼镜戴上。 　　他扶了扶镜框，两只手从她身后支出，打开电脑密码锁，点进了一个文件夹，点开了那个文件。 　　文档的第一行字——【郑家】 　　不算陌生的名字，这个郑家跟陆家一样，世代累富，甚至在十几年前，比陆家更加厉害，只是近年来遭受市场冲击，才慢慢衰败下来。 　　郑家和林姨…… 　　司空缈心中疑惑大盛，意识到这份文档的机密性与重要性，恨不得一下看完，她留了个心眼，瞄了一眼文档字数—— 　　乖乖，6752个字。 　　她不由转头，瞥向陆容的腿，“还是你坐吧。” 　　她一个孕妇，站一会儿没事儿。相反陆容那双金贵的腿，多站一会儿，她怕又出问题。 　　陆容仿佛怔了半秒，旋即他弯下腰来，两手往司空缈臀上一搁。 　　司空缈只觉自己腾空而起，还没来得及挣扎，娇小的她已经被陆容抱到了大腿上，而陆容，坐到了自己刚才的位置上。 　　司空缈：“……” 　　她叫他坐，并不是这样坐的意思。 　　“你方才是不是心疼我？”陆容附在她耳边问，他不由地笑了起来，“妙妙，你果然还是心疼我，你心底真善良。” 　　那笑声，沉沉的，苏得要命。 　　司空缈感受到她脊椎处，他贴过来的肌肉，心底划过一丝丝的异样，“别给我戴高帽子，这不是你占我便宜的理由。陆容，你先放我下来。” 　　司空缈说道，双脚一蹬，准备跳下来。 　　却又被陆容制住了腿。 　　“你如果跳下来，我马上关文件。”陆容在她耳边道。 　　“无耻。” 　　“好妙妙，只需要忍受我六千多字的阅读时间，你就可以解答一直以来的疑惑。”陆容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微微的笑意，“这不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吗？” 　　司空缈咬了咬牙，决定暂时无视他，她摸了鼠标，滑动滚动键。 　　郑家……郑家本支人才凋零，现在反倒是旁家起了来。 　　郑老爷子膝下单薄，只有一儿一女，女儿二十几年前乃是东城第一名媛，天纵英才，能力极好，比起她的哥哥，郑老爷子更倾向于将自己的衣钵传给她。 　　司空缈往下滑，文档贴了郑瑛子的照片，就算是二十几年前的老照片，乍一看还是不由得惊艳。 　　好一个气质样貌双绝的少女。 　　就在这时，司空缈脸部蓦然涨红，低斥，“陆容，你别摸我肚子。” 　　陆容却不放手，咬了咬她的耳朵，“我摸摸崽崽，他们刚刚踢我了。” 　　温热的大手放在她的腹部，她努力让自己适应大手的存在，毕竟……他是崽崽爸爸，他正在行使看崽崽的权力。 　　她继续翻看资料。 　　这位郑瑛子小姐，有个英年早逝的结局。 　　她未婚夫是那个时代的歌唱家，两人男貌女才，恩爱非常，可惜天妒英才，郑小姐患了一场重疾，被带走了年轻生命。 　　这位歌唱家未婚夫悲痛非常，半年后退出了舞台，再也没有人看见过他的踪迹。 　　司空缈看完这段，唏嘘不已。 　　她的手，忽然被大手覆盖住，“往下翻。” 　　男人在她耳畔沉声。 　　往下一翻，竟然是另一个版本的郑瑛子小姐的故事。 　　郑瑛子在这个版本里，有一个深爱她的未婚夫，却依然爱上了有妇之夫陆良。她被陆良的英俊、强势、风流与才华深深吸引。 　　不顾自己已经订婚，也不顾陆良早已有妻有子，强行与之结合，甚至不惜将郑家资源全部倾斜给她的情夫。 　　然而陆良秉性风流，除了郑瑛子之外，还有另外几个情人。郑瑛子时常与陆良吵架，她妒恨那几个情妇，更恨陆良的原配大房——卫霜。 　　陆良的情妇很多，可郑瑛子是唯一一个敢和卫霜争斗，甚至逼宫的女人。 　　她怀上了陆良的孩子，一心想要挤掉卫霜，自己上位。 　　“那时我妈重病，这个恶毒的女人每天都会打电话来辱骂她，利用自己手上的关系，制造了很多场人为的意外。” 　　“我妈也不服输，两个人斗得你死我活。” 　　“只有陆良那个遭天杀的，坐山观虎斗，在期间大吃郑卫两家资源，这个软饭男，噎不死他。”陆容冷笑。 　　“你爸……还真是风流……”司空缈咂咂嘴，陆叔叔以前深居简出，完全看不出来，是这种人。 　　“是啊，我跟那畜生不同。”陆容的嗓音越来越沙哑，“我只风流你一个人。” 　　司空缈胸前一滞，他的大掌攀附了上来，他咬了咬她的耳垂，“我的小妙妙变成了大妙妙了。” 　　她以前是平的，现在……因为怀孕的关系，有了起伏。 　　司空缈呼吸急促起来，她岂非感受不到这种逗弄，而且这逗弄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了，她身体挣扎，想要跳下去—— 　　“妙妙，你不听完吗？”陆容再次治止了她的动作。 　　“不听了，不听了。”司空缈久旷之身，又是初尝这种快乐，她的理智让她不断推拒。 　　“让我讲完吧……我的好妙妙。”陆容的动作停了下来，珍惜拢了拢她的衣服，“她和我母亲争斗，后来两败俱伤。” 　　“她在医院小产，未婚夫知晓了，将那孩子的尸体给她看，她当晚大出血，就这么去了。” 　　“而我母亲，癌症加重，最后形如枯骨地走了。” 　　男人的话语，令司空缈停止了挣扎，她意识到，男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压抑着……压抑着…… 　　他言罢，将脑袋埋在司空缈肩头，声音闷闷的。 　　司空缈楞了，本想抖开肩膀，可那肩头的重量，让她软化了眉眼。 　　“郑家恨不了我母亲，从此恨上了母亲唯一的血脉，也就是我，还有我的母家。”陆容嗓音里，讽刺也有，悲凉也有，再也不复之前的调笑。 　　“他们找到了林菀，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和陆良发生过一夜情的女人。可惜那些情妇千方百计想怀陆良的孩子怀不上，那个林菀一举得男。” 　　“有了陆良的孩子，再有了郑氏的庇护，林菀进了陆家的门。陆良本来瞧不上她，无奈她背后的郑氏做大，又不要命冲击陆氏的产业……” 　　司空缈这下终于懂了，林姨进门，为何陆家上下都这么看不起她。 　　陆良是被威胁着，收林菀进门的。 　　“可笑一个连郑氏千金都敢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男人，眼高于顶，自命风流，倒头来居然要和垃圾都不如的女人绑在一起一辈子。”陆容桀桀笑了起来，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她的孩子，自然也是垃圾堆里的小老鼠。” 　　“严重的精神疾病、哮喘和一系列先天性疾病，鬼知道那个女人在怀那小崽子的时候做过什么……小老鼠居然活到这么大，真是奇迹。” 　　“不……不要这么说陆云。”司空缈有点听不进去了。 　　“怎么，心疼了？”陆容嘲讽。 　　牙齿轻轻挑着脖子上的细肉，手掐着她的腰，往上滑，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挑在了她最敏感的心弦上。 　　“放开我。”司空缈吸了口冷气。 　　“好。”陆容蓦然听了动作。 　　就像慢慢攀上山顶之时，手中绳索滑了下去，那引起感觉的动作戛然而止。 　　男人抱着她站起身来，离开了座位，手指便再也没有碰过她。 　　他真的放了，就在把她逗弄得浑身发抖，眼眸含水的时候，转头对她说，“放心，我今晚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混球！混球混球混球！！！】 　　司空缈被逗弄起了情绪，半瘫在桌子边缘。 第64章 惊变 　　司空缈死死抵抗着，蜷缩在床上，心里咒骂狗男人。 　　明明勾起了她的情挑，又轻轻放下，毫不脱离带水地离开。欲擒故纵的本事，真是修炼得够够的。 　　她转身裹住厚厚的被子，睡在软软的床上，很快进入了香甜的睡眠。 　　夜里，她被发干的喉咙闹醒，手伸到床头柜捞水，什么也没捞到，“水……水……” 　　她不自觉嘟囔。 　　“啪嗒。” 　　吊灯开关的声音，温和的光线并不刺人，男人长腿长手地过了来，“想要喝水？” 　　一张俊脸，印入司空缈的眼帘。 　　司空缈恨恨瞪了他一眼。 　　“我给你倒水。” 　　他果真去给她倒水，水杯递给她之后，平白握住了一截她的皓腕。 　　司空缈喉头一紧。 　　男人垂眸，粗粝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腕。 　　空气中，女人的呼吸，乱了。 　　陆容抬眸，眸光里带着暧昧又清澈的色彩，他引向她，“妙妙，你想要我？” 　　司空缈心头好不容易熄灭的火，蹭蹭蹭地往上冒，特别是她眼前的男人……还是只穿了一条四角裤，六块腹肌大喇喇地在她面前炫耀着。 　　“说你要我，我就给你。”他的声音沙哑又充满了诱惑力，一只手拂过她的脸庞，捏起她的下巴。 　　杀人不过头点地，司空缈是个正常女人，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抓起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扯了过来，“为什么？” 　　声音都是哑的，她才开荒不久，旱了好几个月了，自然是想的。 　　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呼吸缠绕。 　　“我说过，如果你要用，只能是我。”陆容顺势，轻啄她的眼睑，“我很好用，不会纠缠于你……” 　　“比其他那些要资源上位的，好多了……” 　　一向高傲的他，这一次，将自己放得很低。 　　呼吸灼热起来，他摁了床头上的副开关，顺势将女人推倒在了软绵绵的床铺上，爬了上来。 　　黑暗里的纠缠就像是刀枪的迸发，男人却时刻都是小心的，用手护住她的肚子。 　　“陆容，你别后悔。”司空缈头脑发热，她想这是陆容自愿的，自愿送上门来的。 　　“我不后悔。”黑暗里，陆容的眼睛亮晶晶的，他轻啄司空缈耳后最敏感的肌肤。 　　但在箭在弦上的最后一刻，不知怎的，司空缈想到了一个画面。 　　那个午后，顾初阳珍惜而克制的亲吻，只是在脸颊上。 　　明明她嗅到了他情欲的气息，可是他还是忍耐着，极端地克制着。 　　她双手一撑，阻止了陆容的动作，“真奇怪，别人都对我的人我的心感兴趣，为什么你却总想把我的身体据为己有？” 　　“陆容，还是你认为，得到别人的身，是不是就会得到那个人的心了呢？” 　　她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是否在陆容的观点里，得到了身子，就能得到一个人的心。 　　陆容想了一会，抚摸了一把她如云朵般堆砌的头发，“身和心是一体的，至少我能和你耳鬓厮磨，日日夜夜，和你一起喘息的人，是我。” 　　“妙妙，我想你总会念着我的好的，你总会……离不开我。”陆容以为司空缈只是别扭了，将她脑袋揽在自己下巴处，又是啄了一口。 　　其实这个回答，并没有错。 　　可是知悉了那个梦的司空缈，脸色还是一点点变得难看。 　　她不由地套用到了傅灵灵身上，那种女人，是不是一开始得到了，就会馋上…… 　　是不是陆容秉持着这个观念，才会和傅灵灵在一起。 　　毕竟十四年客客气气的朝夕相处，哪里比得上日日夜夜火山迸发一般的耳鬓厮磨。 　　“我不会，就算我俩日日夜夜耳鬓厮磨，我也不会爱上你，永远不会。”司空缈负着气，推了他一把。 　　【我不会爱上你，永远不会。】这句话就像刀子一般，狠狠往陆容胸口一剜。 　　鲜血淋漓。 　　陆容眼睛里的火，黯淡了下来。她不会知道，他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做了这一切。 　　毕竟他的性格，不擅长这些。 　　他只是想，和她有一些特别一点联系，他只是怕……赢不了其他人。毕竟他跟别人不一样，他曾经待她这样不好。 　　他是个在她心里有黑历史的男人。 　　方才的那一句话，震碎了伪装的玻璃。随之而来的，是长长长长的沉默，“没……没关系。” 　　陆容脆弱地笑了一下，原来每一次拒绝，都是这样伤人。曾经的他，也无声地拒绝过她，好多次……好多次。 　　“那你还需要我么？”怀中的人，热情逐渐降了下去，陆容感觉得出。 　　“不需要了，谢谢。”司空缈冷静了下来，推开了他。 　　陆容爬了起来，为她改好了被子，落寞地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顾自己的腿冲了回去，黑暗里握住了司空缈的手。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陆容小心翼翼地问道。 　　现在的陆容，和梦里的绝情人很不一样，司空缈垂下眼皮，不敢看他黑夜里晶亮的眼睛。 　　刚刚的话，冲口就出来，她有些懊悔。 　　“你问吧。”司空缈回答。 　　“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讨厌我吗？”喉中苦涩得不得了，“是单纯的讨厌……还是因为我对你的表达方法让你感到不舒服？” 　　司空缈喉头滚动，终于……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 　　她心中竟有一种解脱式的感觉，“陆容，把灯关了。” 　　灯果然应声而关。 　　黑暗里，司空缈陡然燃起了一股诉说的勇气，“我做了一个梦。” 　　“嗯？” 　　司空缈紧紧攥着被单，“你可能觉得我匪夷所思，觉得我孕期妄想，甚至还有点仗孕欺人——” 　　陆容拳头握在人中，那些悲伤，转瞬被淡淡的笑意取代。 　　他的妙妙，很可爱。 　　“我梦到，在我们的第一个晚上，那一天你被人算计了。” 　　“我没有找到你，你中了招，和那个花钱买来的女人过了一个晚上。” 　　司空缈捂住脸，“然后一切都变了。” 　　“那个女人来了公司，你们所有人都站在她那边，一个劲地踩我、欺我、负我……她还怀了你的孩子，你为了她离开了我。” 　　“最后你把我赶了出去，陆家将我赶尽杀绝……几年以后，你的儿子也长大了，他害我被人侮辱，强迫我沦落为妓，没有人帮我，没有人拉我一把。” 　　“陆容，我就这样被你们逼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一双眼睛里燃着火焰，看向陆容。 　　“那个女人叫什么？”陆容的嗓音变得很奇怪，闷闷的，像是在经历什么痛苦。 　　司空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听出来。 　　“傅、灵、灵。” 　　黑暗里，陆容手掌抵住了自己的额头，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额头细细密密全是汗液。 　　他头痛欲裂，他在经历着大脑被掰裂开来的痛苦，就在司空缈启唇说起那个梦开始，一股劈开他脑袋的剧痛就开始缠绕着他。 　　无声的，克制的，他不想让司空缈担心。 　　陆容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跌跌撞撞地走了。 　　…………………… 　　第二天早上，司空缈起来过后，穿戴整齐了。 　　发现隔壁陆容房间的门还紧紧关着。 　　司空缈敲了敲，“陆容，上班了。” 　　陆容没有应，司空缈心底有点后悔，不应该对他说那个梦，或许……也不该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可随着傅灵灵与林氏关系的步步深入，司空缈越来越害怕，越来越害怕梦里的事情，是不是都是真的…… 　　门里没有人回答。 　　“陆容，再不起来真的要迟到了。”司空缈再敲了敲。 　　“知道了……你先走吧……”门里传来了陆容疲倦而嘶哑的回答。 　　司空缈只好作罢。 　　她不好再劝什么，毕竟她先对他冷漠，她推拒了他，“那我走了。” 　　临走时，她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血腥味道，她也没多做怀疑，伯利案时间紧迫，只得赶紧上班去了，“你记得吃早饭罢。” 　　…………………… 　　“嘭！” 　　大门关闭的声音。 　　房门里的人大口大口喘着气，窗帘被严严实实地拉上了，佝偻的身影裹着被子窝在一个角落里。 　　以那个身影为圆心，血流了整整半个房间。 　　一颗酱黄色的眼球滚落在地毯上，同样，地毯上掉落了一些发臭的腐肉，一大把头发，甚至还有一两根断指…… 　　窝在角落里的那个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喉管暴露在空气里，五官凹陷下去，有一半血肉模糊完全毁了，英俊的脸庞变为了恶鬼一般的存在，一只胳膊没了，另一只似有若无地悬空吊着，两条腿沿着腿根齐齐截断。 　　他用仅有的一只完好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房门，眼底里迸发出的光芒，就像刀山火海里的小鬼寻觅到了佛祖的蛛丝。 　　通往花花人间，不再在拔舌地狱中苦挨万千年刑罚。 　　“妙……妙……” 　　他喉头抖动，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妙……妙……” 　　这是世界上最为美妙的两个字，他的心里，此时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 　　就算，此时此刻，他的身体承受着随时随地就要将他撕裂一般的痛苦，他那被尖锐物体切割，已经裂开了的嘴唇，依旧低语着那个名字。 　　妙妙。 　　妙妙还活着，他的妙妙还活着。 　　这个物体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张丑脸上露出了勉强称作笑容的表情。 　　他终于到了一个……妙妙还活着的世界。 第65章 照顾 　　中午时分，‘陆容’给自己做了一碗面，坐到了椅子上。 　　动嘴开吃的时候，一截手指头，掉到了面汤里面。 　　‘陆容’一顿，气定神闲地将那掉到面汤里的手指捞了出来，走进厨房倒了面汤，重新打了一碗面。 　　吃完后，他走近浴室，看向镜子里自己的脸。 　　这张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脸上淅淅沥沥翻滚着的血肉慢慢不见了，他记得是上一次死于瓦斯爆炸留下的； 　　遗落的眼球长了出来，他记得是上上次从大楼最顶层跌落，二十楼的钢化层，生生削掉了一双腿和大半个脑袋，那时他还有意识； 　　只是嘴角的豁口还在，那是说不清多久以前的一次死亡，吊灯自他上空砸了下来，玻璃洞穿了他下颚，霎时间，他的嘴被无数玻璃渣子扎得千穿百孔…… 　　他对着镜子一扯嘴巴，露出不可名状的可怖牙龈，就像漫画里脱了下颚的丧尸那般。 　　‘陆容’并没有在意自己如今的恐怖，以刚刚拼接要的指头，划过下颚，很快下颚的肌肉以更快的速度复原了。 　　不到半个小时，他整个人恢复到了昨晚原本的模样，如果仔细看的话，他英俊的脸颊要比之前还要完美，线条还要流畅，还要没有瑕疵。 　　‘陆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镜子里的他，也对他笑了笑。 　　至此，昨晚倒灌进他脑海里的所有记忆，全都融合完毕了。 　　他现在是陆容，又超越了陆容，他记得自己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也同样记得无数个世界里，自己相同又全然不同的遭遇。 　　以及……每一场有他自己精心设计的‘意外’死亡。 　　在每一个世界里，他都活成了真正的人生赢家，世界财富、傲人权柄、娇妻荫子，完美得就如同小说里的男主模板。 　　一切都很好，只有一个地方，出了差错。 　　那就是他的人生里，出现了一个坏女人，一个被他的员工唾骂，被人际的规则责打，被世界的善意排挤的坏女人。 　　在这个标准故事里，作为男主角的他，会遇到自己理想中的女主角，坏女人作为女配，则需要不断地作恶，用作恶来撮合男女主相爱。 　　不知何时起，‘陆容’开始有了自己的意识，他意识到，自己并不喜欢世界为他选择的女主角。 　　他爱上了那个坏女人，深深地深深地迷恋上了她。 　　这个坏女人就像这个规则的世界，唯一的真实一样。他想要触摸，可每一次都仿若镜花水月，以她的死亡告终。 　　他只有随着她流浪，他没法逃避模板世界的意志，只好精心设计自己的意外死亡，去躲避世界意志的追查。 　　死亡是那样痛苦、丑陋、触目惊心。 　　但他知道，比起令他作呕的完美模板，自己想要的真实到底是什么。 　　为了重遇那一抹真实，他宁愿一次次跳入地狱的深渊，抛弃唾手可得的一切。 　　妙妙。 　　他人生的真实。 　　‘陆容’又笑了，他受够了一遍又一遍地忍受妙妙在他面前身死人灭，这一次，再也不会了…… 　　…………………………………… 　　另一边，司空缈的眼皮一直在跳。 　　不知道陆容去上班没有，早晨的那一股血腥味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妙妙，这是昨天所有人的汇总记录。”袁峥推门而入，将一份文件递到了司空缈面前。 　　张纤留在《寻找演员》项目组指挥大局，所以伯利策划案，暂且由袁峥作为司空缈的副手兼秘书。 　　“谢谢你，袁峥。”司空缈晃了晃脑袋，提醒自己不要再想了，要专注于工作。 　　“不客气，妙妙。”袁峥爽朗道。 　　袁峥从组长办公室出来，听到项目组的人，纷纷在讨论司空缈。 　　“司总的策划案思维，可真棒。” 　　“就是，处事严明，跟樊随完全不一样。” 　　"话说，司总除了完这个项目，真的就不回公司了吗？" 　　“是啊，听说艺能部要单独成立经纪公司，司总以后就到那边去了。” 　　很多人叹息，经历了中饱私囊的樊随，他们这才发现，司空缈是个多么好的领导。 　　可这一切都晚了。 　　…………………… 　　手机光亮明灭，又一条来自于林菀的微信，发送到了司空缈手机里。 　　司空缈瞄了一眼，大致内容是在问她，处理好了自己交代的任务没有。 　　对于司空缈，林菀一向以长辈自居，恩威并施，将司空缈治得服服帖帖。 　　司空缈揉了揉眉头，她没法林菀现在倒是成了一个难题了。 　　让她给傅灵灵于眠介绍资源——做梦。 　　“嘟嘟嘟嘟……”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次电话显示的人，是陆云。 　　“妙妙，姓林的是不是来骚扰你了。”陆云在那一边开门见山地问道，语气不是很好。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消息，想来陆云似乎一向耳聪目明，消息灵通。 　　“阿云，她毕竟是你妈妈。”司空缈揉着眉头劝。 　　陆云冷笑，也只有妙妙如此单纯的人，才会在这时候还规劝他，“妙妙姐，听我一言。” 　　“把姓林的安排的人选，扔到杨婉如那里。” 　　“啊？”司空缈愣了半秒。 　　她其实不熟悉杨婉如，只知道员工都说她是个难得的麻烦人物。 　　“他们适合相互祸害。”陆容嘴角一翘。 　　既然现成的答案递到司空缈面前了，司空缈也却之不恭，“好。” 　　听到司空缈乖乖答复了他，陆云心情不由大好，“妙妙姐，今晚回来吃饭吗？” 　　…… 　　…………………… 　　“小鹿，接下来几天，卓老板都会下榻这个宾馆，帮忙接洽好老板的相关事宜。”阿剪拿着手机，吩咐小鹿。 　　这几天他家里出了事，照顾老板的重任，就落到了刚来的生活助理身上。 　　幸而小鹿平素娇娇弱弱的，做事倒麻利利索，他也好放心把这个重任交给她。 　　小鹿双目一睁，十分坚定地点了一个头，“嗯！” 　　这把阿剪逗笑了，“你怎么这么老实？！” 　　“小鹿啊，你这样单纯，可不能被人骗人了。”他本想揉揉小鹿的脑袋，一想到这女孩是影帝的宝贝亲戚，魔爪还没伸出来，已经萎靡到了意识里。 　　就这样，‘十分单纯’的小鹿终于把阿剪送走了。 　　这一次卓未卿来《寻找演员》节目组接洽对接演员，会住上7天，完成前期的准备事宜。 　　节目组以为跟着卓未卿来的，会是心腹阿剪，所以为其定了一套总统套房，方便阿剪贴身照顾。 　　临时换人的事，节目组并不知晓。 　　按照卓未卿的咖位，只要小鹿去说，她分分钟能够得到距离影帝房间不远的高规格单人房。 　　可小鹿并不打算去告知节目组，她要扮演一个无知无畏又热心的贫民区小姑娘，小姑娘不应该懂得怎么去换房间。 　　而是—— 　　顺势住进总统套房里，反正套房有两个卧室。 　　至于到时候两个卧室是不是睡着睡着变成了一间，她就不能保证了。 　　小鹿整理好行李，大长腿蹦到了床上，抽出面膜敷了起来。 　　这面膜，是卓未卿的化妆师给她买的，说她皮肤太差了，要天天敷着保养，才能慢慢养好。 　　只有养好了肌肤，诱惑男人的时候，才能事半功倍，让他们欲罢不能。 　　这样想着，小鹿又从随身包里摸出护肤霜，全身抹了一遍。她的身材十分的好，重点将引以为豪的胸脯按摩了十几分钟。 　　到最后，她摸出了一些非常实用的内衣，摆在床上，心底思考着，这位朝夕相处了几天的目标客户，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情趣。 　　清纯女学生？办公室白领？还是夜店霸王花？ 　　她对待客户可是很认真的。 　　一定会如同阿剪说的—— 　　好、好、照、顾卓影帝。 第66章 出气筒 　　杨婉如长得很漂亮，小花里面可以与高灼星媲美的娇艳。 　　妩媚的丹凤眼，完美的下颚，小巧的下巴，原本嘴巴有点微突，最近拔了牙，连唯一的缺点也抹去了。 　　如果高灼星是艳，那她就是媚，烟视媚行，娇媚而高贵。 　　这一次，她穿了一条辣裤，露出修长双腿，上身又披着毛大衣，显得十分衿贵。 　　她入场的时候，扫了一下房间，没有陆云的踪迹。 　　卓未卿坐在房间中央，后面是几个已经在交流的演员，不乏有经验的老前辈。 　　杨婉如略显做作地走了过去，除了卓未卿，其他的她都看不上眼。 　　经验再足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辈子爆不了的糊咖。 　　杨婉如不禁想到了那个用最短时间，站在娱乐圈顶端的男人。 　　一年多以前，她也只是一个小演员，主演过三五个网剧，助演过几部上星电视剧。 　　她一心想红，甚至委身于一个大腹便便的金主。 　　金主给她找来了一个资源，大红综艺pd64的助演嘉宾。 　　pd64开播第一期就红了，到了第二期，几乎所有的大小艺人，挤破头都想去。 　　在综艺里吸粉，这种轻松又容易的事，不去才是傻子。 　　杨婉如去了，好位置和热门选手都被那些后台更强劲、名气更大的艺人抢了去，她只捞到一个排名靠后小选手的助演嘉宾，两个人排演了一首劲歌热舞。 　　至于陆云，只有惊鸿一瞥。 　　那时候节目顺序是被打乱的，她在后台准备入场，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从台上下来的陆云。 　　他的脸上还涂有表演用的金粉，目如寒星，一眼万年。 　　杨婉如看呆了，她攥紧了手，克制住自己的想法，深深吸了一口气，上了台。 　　令她没想到的是，陆云的助理在她出厕所的时候，悄悄塞给她了一张卡。 　　她跑到隐蔽处一瞧——房卡。 　　她又想起了陆云的那双眼睛，眼若流星，目似寒光。 　　怎么可能……杨婉如讪笑，她当时的想法，无非是哪个老板想要潜她，借了陆云的名头。 　　她握着房卡的手在流汗，鬼使神差，她还是进了那间房。 　　不久之后，一名少年进了来。 　　她呆呆地看着那名少年，少年沉着眉眼，笑了。 　　“你长得真像曾雨佳。”少年说道，“凶巴巴的，索性这张嘴巴不像。” 　　少年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她当时还不知道曾雨佳是谁，隐隐约约听过这个名字。 　　后来她知晓了，一度对这个名字嫉恨不已。 　　那一晚陆云没碰她，只是看着她睡着了，在她昏昏欲睡之际，她感觉得到少年在抚摸她的脸颊，她的嘴唇…… 　　“你这嘴巴长得真好。”少年感叹。 　　杨婉如心道，这张嘴是她全身上下的败笔，哪里好了。微微凸起，瞧起来倔强得很，很是影响戏路。 　　一连两个晚上，杨婉如都进了那间房，少年与她和衣而睡，根本碰她的意思都没有。 　　眼看自己助演的戏份已完，马上就要离开综艺剧组了，杨婉如心急了。 　　第三个晚上，杨婉如干了一件万分大胆的事情。 　　她找了一根缎带，覆上了陆云的眼睛，见他要挣扎，她忙用嘴唇去堵他。 　　一触碰到她的嘴唇，原本躁动想要逃离的陆云，意外地安静了。 　　他甚至引首，想要叼啄她的嘴唇。 　　杨婉如巧笑着，给他亲又不给他亲，霸王硬上弓地将他就地正法了。原来，和真正的年轻人一同做这件事，这那样快乐。 　　杨婉如从未这样开心过，可是很快她发现，陆云还有一个情人，就是那个曾雨佳。她对比了一下自己和曾雨佳，果真，是眼睛与轮廓比较像。 　　由此她笃定了，陆云是爱上了她烟视媚行的媚态与样貌。 　　索性，陆云算是一个专情的人，有了她之后，他再也没有理过那个情人。她也随即和金主拜拜，陆云的身世随之曝光，他比那大腹便便的金主，不知多金了数百倍。 　　陆云在pd64播完之后，一步登天。 　　她的资源也随之而来，大导电影客串、当红综艺常驻、数不尽的广告资源，后来，陆云又邀请她参演他主演的电影，两个人一同前往海岛拍戏。 　　只有他们两个人。 　　粉丝嫉妒、路人眼红，一时之间，杨婉如以为自己是世界之主了。在熟悉的人面洽，她开始以陆云的女朋友自居。 　　而陆云，不知是懒得管她，还是怎样，并不约束于她。于是她的名头就在业内这么传开了，成了所有人共同的秘密。 　　依傍着陆云，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舔她，这给了她无与伦比的虚荣。 　　毕竟年纪小、经历少，她被这荣光迷了眼。 　　回国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补她脸上唯一的不完美—— 　　那张微突倔强的嘴巴。 　　她做了个小手术，拔了四颗牙，将嘴巴在最短的时间内微调了回来。 　　创口都在嘴里面，对外都说减了肥。 　　人人又不是瞎子，凸嘴怎么会因为减肥变平，不过红气养人，她怎么说，路人众说纷纭，业界也默认了这种说法。 　　她原以为陆云会喜欢她的新形象，那日约了他来，等了很久，他都没到。 　　等了一晚上，等来了陆云经纪人吴哥的一条信息，说是叫杨婉如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连一面都不肯见了。 　　杨婉如不服气，到处堵截陆云，可陆云不见她就是不愿见。以前两人有多缠绵，现在就有多绝情，绝情到宁愿日日闭门，也不愿意见到她的脸。 　　这一次综艺，杨婉如原本以为，他会去曾雨佳那里。在公司擅自给她签了《寻找演员》后，不惜大闹节目组，要求解约。 　　没想到陆云竟然弃了曾雨佳，来了《寻找演员》。杨婉如也不顾什么脸面，硬生生跟没事人一般，留了下来。 　　“卓导师，您好。”眼下，杨婉如勉强恭敬地向卓未卿打招呼，又对着镜头，给节目组打了个招呼。 　　“你好。”卓未卿不愧为娱乐圈里的冷面郎君，表面温文和煦，实则冷心冷清。他宠辱不惊地向杨婉如打招呼，“来这边坐。” 　　对待她，与其他艺人别无二致。 　　杨婉如也不管，其实，她从头到尾的目的只有陆云一人而已。 　　坐下来后，她周围陆陆续续坐满了人，不少人开始跟她聊天，熟悉的姐妹继续吹捧她。 　　“陆云怎么还没到啊？”她的小姐妹问道。 　　“巨星嘛，肯定要压轴出场。”有人回答。 　　“婉如都在这里了，云哥还能去哪里，你又不是不知道，云哥最怕老婆了。”有人在她耳根子旁吹着彩虹屁。 　　杨婉如昂起了头，颇为高傲。 　　可到了最后，陆云都没有来。 　　最后进场的艺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看不来杨婉如的做派，于是嘲讽到，“人家陆云早就进了明一那组，真不知道你们在等什么。” 　　场面一度尴尬，杨婉如更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脸当场就黑得不行了。 　　…………………… 　　陆云确实到了明一那组，还坐到了之前被杨婉如欺负的唐真旁边。 　　那姑娘像是没看到他一般，从头到尾低着头，理都不理。 　　倒是后面进来的高灼星，跑到他身边，毫无芥蒂地打招呼，“啊，陆云，你好呀！” 　　高灼星为人豪爽，大大咧咧，也没想过利用陆云的人气做什么。 　　“你好。”陆云颔首。 　　第一轮试拍摄要开始了，陆云的眼睛顺着唐真、高灼星一直到了场外。 　　场外走来一个工作人员，似是要监察这边情况。 　　那工作人员颇为眼熟，此时正在看着他，那眼神说不上高兴，很是复杂。 　　陆云想到了这些日子来的弯道超车，心中不免喜悦，忍住笑，无声地对那个人打招呼，“你好呀。” 　　“顾家哥哥。” 　　顾初阳：“……” 　　………………………… 　　在卓未卿忙于综艺备演的时候，小鹿已经在卓未卿的大床上睡了一觉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主动一点，于是给卓未卿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卓大哥，我点了外卖，回来一起吃吧！】 　　发完微信，外卖电话就来了。 　　小鹿赶紧穿好衣服，跑到大堂来拿饭。 　　这处宾馆在星光大道之中，保密工作非常好，里面所住的，也大都是艺人明星之流，附近的外卖也几乎全是轻食、营养餐之类。 　　外卖小哥在这一片送餐送了三年，第一次见到这么虎的，一连点了三只卤猪蹄。 　　他见到小鹿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原以为是那个不要星途的小艺人呢，一看，估计是个小助理，也情有可原了。 　　“小助理还是不要吃太多了，不要以为现在瘦就无所顾忌，胖了容易脂肪肝。”小鹿接外卖的时候，小哥还善意地提醒她。 　　小鹿挠挠脑袋，善意地嘻嘻一笑。 　　在小鹿取外卖之际，有两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 　　傅灵灵原本是陪着于眠前来报道的，她比之前瘦了一些，穿着宽松的衣服，并没有告知于眠自己怀孕的事情。 　　她肚子里的孩子，干妈是建议不要打的，打了之后，她就很难再怀孕了。 　　干妈拉着她的手，充满了怜爱地叫她千万要保住孩子。 　　傅灵灵虽然感动，却总是感觉，干妈在乎的，并不是那一条生命，而是她那孕育孩子的子宫。 　　因为她明显就很不喜欢肚子里的孩子，干妈万事遂她意，唯独这点，非常强硬。 　　干妈动作很快，以极快地速度就帮助于眠找到了新的阶梯。 　　《寻找演员》这个项目，如今是鼎星的第一大项目，也是业内一致看好的未来国民型综艺。 　　只要于眠在里面混得好，出了几个亮眼的妆容，红出来不过是买几个热搜的事。 　　为避免干妈再次叨叨她，她决定陪着于眠一起来了。 　　宾馆里，她见到了一个和小鹿十分相像的女人，一脸素净，不施粉黛，大喇喇地穿着羽绒服，可以看出里面一定七七八八没有穿好。 　　“于眠，你看，那是不是小鹿？”傅灵灵拉了拉身旁的于眠。 　　清秀青年张眼望去，就看见和外卖小哥调笑的小鹿。 　　自小鹿离去之后，再也没人来为他打扫房间，也没人替他做饭洗衣，虽说收获了傅灵灵的感情，于眠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尤其是听到傅灵灵说，小鹿去重操旧业之后，更是怒不可遏，不准傅灵灵再提起小鹿这个人了。 　　“当时她提这个箱子，还说要去海城，我还真以为她去了海城。”傅灵灵小小声地哀叹，露出一丝丝不忍，“没想到她还在东城。” 　　“这个时间点……她还在宾馆里……以前她都不会这样的。”傅灵灵心中，当真有了愧疚。 　　没想到离了于眠，小鹿竟会堕落到这个地步。 　　要是现在她来拜托她，她还是可以替她安排一个正经工作的，傅灵灵这样想着，毕竟干妈都给于眠介绍了好工作，没理由拒绝给小鹿安排一个正经人家的工作。 　　在傅灵灵看来，所谓的正经工作，哪怕是扫大街或者按摩房的技工，也比出卖身体赚钱要来得好。 　　于眠听了后，不由地皱了皱眉，在他眼里，小鹿和外卖小哥的正常说话，都带有了勾引的意味，“没想到她会这样自暴自弃。” 　　他的大手，握住了傅灵灵的小手，“灵灵，不要有愧疚感。” 　　他安慰傅灵灵，将她揽入怀中，“这是她的选择。” 　　“毕竟，她跟你不一样。” 　　小鹿并没有发现这两个脑补过甚的人，她提了外卖，高高兴兴地回了房间。 　　眼见小鹿走远了，于眠再次接到了杨婉如经纪人发来的信息。 　　说是杨婉如被导师邀请去吃饭，要让他们在这里等着。 　　于眠见惯了耍大牌的明星，杨婉如咖位高，一来就给下马威也不是不常见的，他倒是怕傅灵灵不习惯，“我们就……等一下吧。” 　　傅灵灵一口气出不来，只好点了点头。 　　……………………………………………… 　　……………… 　　小鹿打开外卖盒子，三只卤猪蹄，可以丰胸的。 　　配了几罐爽辣剁椒。 　　害怕卓未卿不习惯吃，她还专门点了几个清口素菜。在家里的时候，她见卓未卿只吃清口素菜，要吃肉，也吃那种没滋没味的鸡胸肉，日子过得跟苦行僧似的。 　　还没等几分钟，小鹿的手机便响了，卓未卿回了她信息。 　　【小鹿，我们在鼎铭火锅，来吃饭。】 　　【给你介绍一些哥哥姐姐。】 　　小鹿撇撇嘴，可惜地瞧了一眼淌着卤汁的卤猪蹄们，它们正在翘首以盼自己的临幸。 　　一想到工作要紧，她只好咬着唇，回了一个字： 　　【好。】 　　她压根想不到，这种待遇，一般是倒过来的。 　　那些广告商、投资商、客户还有导演、制片，一般给卓未卿发，都是大段大段地文字，甚至有些后辈，直接发小作文上阵。 　　一般这时候，卓影帝都只淡淡回一个字： 　　【好。】 　　没想到今日，返来过来。 　　卓影帝正落座在火锅店包间里，一桌人点了个农夫山泉锅，他看了手机，不禁失声哑笑，“服务员，再来一个红锅吧。” 　　小鹿穿了一套颇为文静的时装赶过来，她到的时候，就见蓬荜生辉，满屋子的明星，大大小小，她几乎都数得出名字。 　　小鹿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吸了口冷气，到了卓未卿身边。 　　待小鹿看清了桌子上的菜过后，又是吸了口冷气缓不过来。 　　神特么来吃火锅，整桌子的人就喝白水，吃农夫山泉锅，涮海鲜和青菜？那他们为啥要来吃火锅，这不是浪费了这热火朝天的氛围吗？！ 　　小鹿内心逼逼逼机关枪式的吐槽。 　　“坐下来。”卓未卿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服务员，给她重新点单。” 　　这句话才让小鹿重新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然后整张桌子的大小艺人，开始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一盘盘香菜丸子、五花肉、肥肠、雪花牛肉上了桌，被其貌不扬的少女一盘盘下去，再一勺子一勺子捞上来。 　　有些艺人开始眼红，更多人默默咽起了口水。 　　宛如一场盛大的吃播，在一群从出道以来就没正常吃过饭的艺人面前生动活泼地展开。 　　期间还要配合影帝无比关爱的眼神，已经时不时的提醒，“傻孩子，吃慢点。” 　　要知道，这可是不苟言笑的卓影帝啊。 　　卓未卿说，这是他的生活助理。其实所有人都不信的，这种拖累型生活助理，是个正常人都不敢聘的。 　　他们倒是猜测，这少女是卓影帝的亲戚之类，还是关系十分铁的亲戚。 　　并非他们不怀疑卓影帝与他家小助理的关系，只是颜值差距太大，想找些琦思也找不出来。 　　有些人还在庆幸，若是这少女长得再好看点，现在得资源遍身了。那这一次综艺，卓未卿这组，真的没他们什么事了。 　　思及这一层，这群漂亮的男男女女，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就算是讨好，也做得如沐春风，让人找不出刻意痕迹。 　　之前被他们追捧的杨婉如倒是受了冷落，碍于卓未卿这尊大神在前面，她倒不敢说什么。 　　等到吃完了饭，杨婉如先是在车上发了一阵脾气。 　　到了宾馆后，经纪人带着于眠和傅灵灵来见她，她倒是终于把脾气发了出来，“哟，现在关系户也大牌了，连见客户也要带个拖油瓶？” 　　她见于眠带着傅灵灵，眼底不由浮现起卓未卿带着小鹿，以及众人狂舔小鹿的场景。 　　明明那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吃得又多，又一无是处。 　　“我这里不养闲人，如果用不好，直接滚。”杨婉如脸色煤黑。 　　傅灵灵一震，心头难受极了，她陪着于眠等了这么久，反倒成了这小艺人的出气筒。 第67章 伯利案完结 　　司空缈再次提交了伯利策划案，这一次，为期一个星期的策划案修订，终告完成了。 　　提交后的三个小时，他们的老朋友——s家的老板打来了电话，电话里称赞他们的策划案脱胎换骨。 　　连他这个求情的人都没有想到，短短一个星期，鼎星能把一个废掉的策划案改成这个样子，完成度如此高。 　　“这是我见过本次初赛稿件里，完成度最高的作品！”老头用法语，毫不吝啬地夸赞。 　　袁峥打开了办公室的一个缝，原本只想瞄一眼，本想打扰司空缈。 　　没想到司空缈一边用流利法语对答，一边俏皮一眨眼，朝他比了一个胜利的V。 　　袁峥福至心灵地朝她微笑，遂关上了门，不一会儿，外面项目部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从一楼到二十一楼，都能听得到。 　　挂了电话，司空缈只觉得虚浮。 　　在梦里，这个策划案令她名誉扫地，她清楚地记得，策划案复试通过的那个早晨，项目部的所有人都围着傅灵灵，给她道喜，向她大吹彩虹屁。 　　就连她的爱将苏锦都买了一个名牌包，送给傅灵灵。 　　傅灵灵那时候怀孕了，她的桌子上，甚至还出现了一大捧花，上面有一张求爱的明信片。 　　当时的司空缈也在办公室里，苦苦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发抖，堵着耳朵，坚决不要听到任何那边发出来的庆祝与祝贺。 　　声声与彼，是梵音佛声；与此，是催命魔咒。 　　不久之后，司空缈就被赶出了公司，自己创办的公司。在此之前，她把自己所有的股份卖了钱，作为赶走傅灵灵的那笔催命款。 　　结果人家拿着她的钱吃香的喝辣的，她却一贫如洗，终至流落成妓。 　　司空缈摇了摇头，扫去了这一份记忆深处的回忆。 　　现在已经变了，彻底变了，外面那些人夸赞的、祝福的、真心佩服的，已经变成了自己。 　　然而司空缈依然不肯出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些人夸得了她，也贬损得了她。所以她并不喜欢他们，并不想和他们一起分享快乐。 　　“袁峥，进来一下。”司空缈按了铃。 　　袁峥笑眯眯地进来了，他黑色的脸因为喜悦，沾染了一些醉人的绯红色，“妙妙，有何吩咐。” 　　“等一下财务会转过来伍万元，你领着项目组的同事一起好好庆祝一番。”司空缈在钱上，是从来不会亏待任何人的， 　　“另外我已经申请了每人二十万的奖金，只等比赛名次下来了发给大家。” 　　“您呢？”袁峥长长的眼睫翘起，他看向司空缈。 　　“我想先休息一阵，就不跟你们去玩了。”她温柔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袁峥的眼神也跟着柔和了下来，“这段时间苦了您，也苦了它们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临走时，袁峥回头，眼里含着骐骥的光彩，“项目部的同事们，都很仰慕您，如果可以，他们希望能够亲自表达感谢之情，也希望能够在您手下继续工作。” 　　面对项目部集体的表忠心，司空缈的表现，始终都是淡淡的，“替我谢谢他们了。” 　　“你带着他们，好好庆祝一番吧。记得填写调休申请，好好休息一个月。” 　　他们想跟她继续合作，她却一点也不想再碰到他们了。 　　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团队，那群人就算在梦里，也没有伤害过她。等整个项目告一段落，她就会马不停蹄地奔向公司外的小洋楼。 　　对于她来说，那里才是她的新家，这里是过去的废墟。 　　………………………………………… 　　…………………… 　　司空缈已经三天没洗头了，休息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了专门的理发师，把头发给打理了。 　　最后的这几天，她干脆搬到公司来住，外面的事一概不管。 　　闲了下来，她才注意到，她已经—— 　　好几天没有了陆容的消息。 　　陆容没有来鼎星，她又致电了蔡秘书，蔡秘书告诉她，这几天，陆容都没有去陆氏上班。 　　洗头的时候，理发师温和地询问水温，和有无哪里有问题，她满脑子，都在轮放着她离开那所房子时的场景。 　　她当时确确实实，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腥臭味。 　　于是她鼓起勇气主动发消息、打电话，陆容均是没有回复，或是没有接通。 　　太奇怪了，陆容这家伙，他又在搞什么猫腻。 　　司空缈始终记得那个晚上说过的伤人的话，还有抖露出来的，那个就像是仗孕欺人一般，光怪陆离的梦。她当真有点心虚，害怕陆容接受不了，或者误会了什么。 　　“嘟嘟嘟嘟嘟……” 　　电话铃声响起，司空缈忙拿着看。 　　同样是陆字。 　　不是陆容，是陆云。 　　司空缈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空荡荡的。 　　“妙妙姐，伯利案处理好啦？”陆云在电话那头，略带了点兴奋，“你已经好久没回家了。” 　　“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司空缈赶紧报了一个地址，没过多久，一辆帅气优雅的法拉第停在了门口。 　　拾掇了一个整齐发型的司空缈打开车门，穿着常服的少年，出现在了她的眼帘里，“明一导演那边分好了剧本，我的拍摄部分告一段落，就来找你了。” 　　司空缈点了点头，进了车里，发现少年膝盖上果然放了一个剧本。 　　在此之前，少年一直边看剧本，边拿着比做标记，边等她。 　　见她来了，他赶紧收好了笔，剧本还没来得及收。 　　“什么故事？”司空缈下巴点了点。 　　“仿唐传奇，讲士子柳明上京赶考，遇到了山匪，被抢劫一空。” 　　“丫鬟青青救了他，悉心照料，在柳明醒后，却误会是小姐黄丹雪所救。” 　　“后来金榜题名，要迎娶小姐，小姐家族为了乘龙快婿、荣华富贵，瞒下来事实……” 　　陆云声音淡淡的，很是好听，三言两语，将一个故事讲得清清楚楚。 　　“后面怎么了？”司空缈听得入了迷，不由询问。 　　“后面……明一导演保了密，说演到下一场的时候，才能拿剧本。”陆云笑道，“让我们自行拆解人物，揣摩以后的剧情。” 　　“啧，导演怪癖。”司空缈不由啧了一声。 　　陆云怀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乖顺地笑了，悄悄离她更近了点。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出了电梯，隐隐约约见前面有个人停在门口。 　　那个人拄着个拐杖，薄唇紧抿，轮廓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中愈加深刻。 　　“你们终于回来了。”男人转过了身。 　　陆云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男人自信地瞧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就像瞧着多年以来的手下败将，“我已经等了你们很久了。” 　　“我的好弟弟，不请我进去？”他下巴微支，对着陆云说道。 第68章 弱鸡 　　陆云心里是老大不高兴的，可是再不高兴，也得把陆容请进家门。 　　他心里门清，就算妙妙和陆容闹了矛盾。 　　可只要那玩意儿是陆容，无论对方是哪种狗逼东西，他在妙妙心中的分量，都是不可忽视的。 　　“小云弟弟，不给我拿拖鞋吗？”狗东西发出了汪汪声。 　　陆云忍住屈辱，给他拿了一双拖鞋，快步走了进去。 　　“啧，好香。” 　　还没走到厨房，身后的狗东西，再度发出了令人抓狂的汪汪声。 　　“小云弟弟，你做了鸡汤？”身后男人已经穿好拖鞋。 　　陆云：“……” 　　他最讨厌人家说他小，说哪个地方小都不行，他明明很大。 　　“给哥哥我盛一碗好不好？” 　　【好你妈，听到没，好你妈！】陆云心中咆哮，却又碍着司空缈的面子，不敢造次。 　　“不是做给你喝的。”陆云走到厨房，随手开了火，才梗着脖子道。 　　以往身后这个傻逼都不是很能沉住气的，今日莫名，陆云突觉他段数高了很多，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今天炖的鸡仔比较小，熬的汤汁妙妙姐都不够喝，你还是多担待下吧。” 　　【听到了吗，傻逼，就不给你喝，傻逼！】既然那狗东西借了妙妙姐的面子进门，他又何尝不可用妙妙姐来堵他。 　　“也是，妙妙是身子的人，我怎么能抢了妙妙的汤。”狗东西没有生气，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 　　哐当—— 　　汤勺掉到地上的声音。 　　陆云失魂落魄地跑回客厅，见到司空缈正神色如常地坐到沙发上，而陆容那老狗币也杵着手杖，也在旁边落了座。 　　“什么孕妇？”陆云脑中嗡嗡作响。 　　“没发现你妙妙姐怀孕了吗？”陆容面色从容，可陆云却显而易见地察觉到了他嘴角的讥讽，“快五个月了。” 　　陆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妙妙姐还是穿着比较宽松的毛衣。 　　这一次是深灰色的，也不怎么显肚子。 　　他一直很奇怪，妙妙姐身材这样好的人，为何总是穿一身宽大的衣服。而且明明手脚如此纤细，却还是有凸起来的小肚子。 　　这时候，孩子已经遮都遮不住了，陆云仔细看，会发现就算司空缈再怎么瘦弱，那肚子其实已经是看得出来的。 　　“两个崽崽，阿云，你很快就会成为两个崽崽的叔叔了，开不开心？”老狗逼又在旁边补刀，他说得很温和，好像真的是在问自己的亲弟弟所感所受一般。 　　陆云只觉五雷轰顶，其他老狗逼的话语他都已经听不清了，只一步步走到司空缈面前。 　　风轻轻地吹，窗外的柳枝抽了条，春天要到了。 　　陆云的心却渐渐冰冻，他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颤声问道，“姐姐？” 　　司空缈本意并不想瞒着他，只点了点头。 　　“之前不是有意瞒着你，抱歉。”一脸歉然。 　　然后她看见，少年只是一瞬间地崩溃，很快，他向她展现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去给姐姐热汤喝。” 　　他狼狈地逃离了客厅，走到厨房那一个坎的时候，明显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呵，弱鸡。”陆容瞥了一眼，嘴里一个轻嗤。 　　“很好玩吗？”司空缈又不是白痴，之前陆云没有表现出来的情感，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她再怎样迟钝，也察觉到了。 　　她有些惊讶，可转念一想，似乎又有迹可循。 　　听到陆容嘲讽陆云的话语，她心中有些恼怒。 　　“挺好玩的。”陆容低下头道，光线不是很亮，看不到他阴影里的表情，“把情敌玩得团团转，谁不喜欢？” 　　司空缈一愣。 　　如果是小时候，他总会说一些，“妙妙，你不要接近那只小老鼠。”、“他和他妈都不是好人。”之类的话。 　　司空缈以为，陆容这次向陆云发难，也不过是因为他们老陆家的陈年旧恨。 　　他总是很讨厌陆云的。 　　可陆容突然以“情敌”来称呼陆云，这种感觉，就像在司空缈心中塞了很多棉絮，又不轻不重地打下去一般。 　　每一声，都是咚咚咚的，痒痒的，奇怪得很。 　　这时候厨房里的陆云整理好了情绪，他被陆容三言两语杀得有点不成样子，犹疑着，要不要推门重回客厅，挽个尊。 　　客厅里的男人，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又道，“我不允许谁，觊觎我心爱的女人，连亲弟弟都不可以。” 　　这句话，骚得令陆云失去了重回找场子的勇气。 　　失魂落魄地转了身，默默回去继续炖起了鸡汤。 　　男人听到转身离去的脚步声，心底再次嗤笑，“弱鸡。” 　　这一次这句弱鸡只有口型，没让坐在沙发上的司空缈听到。 　　而司空缈，现在也是呆呆的，她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骚话，只是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两个人过了很久无话，司空缈只觉得，一道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 　　陆容一直在看着她，看着她。 　　那眼神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深刻的、露骨的，一直看着，好像要把她的血肉给挖出来，一点一点吃进肚子里一般。 　　司空缈只觉得背脊发凉，陆容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就算怀孕过后的暧昧期，也没有。 　　以前的陆容，至多是偏激冷漠的少年。 　　而现在这样的目光，活像一条环伺在旁的毒蛇。 　　她有种直觉，他的目标是她，他的目标，只有她。 　　“你……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司空缈受不了这种目光，赶紧扯开话题。 　　那人身形一侧，将一枚u盘放到了她的手里，又快速地回到了座位上，“这里面是你想要的一些资料，还没有收集完。” 　　“什么资料？”司空缈握了一下手中的u盘，转脸问道。 　　“伯利案的内幕。”陆容的脸，似乎比之前轮廓更加地深了，“相信我，你会比之前了解更多。” 　　司空缈手有点热，内幕是什么意思？ 　　她以为伯利案告一段落了，这一切已经很清晰了。然而转念一想，她又想到了另外一层意思。 　　这一次她成功了，可梦里，她是最后失败的那个人。那一次的失败，连她自己都莫名其妙。 　　至今她还会时不时翻出来回味，她到底是哪里不如傅灵灵了……为什么当时会莫名推举傅灵灵上位，一向严苛的董事会又为何会一路向傅灵灵大开方便之门。 　　她现在知晓了林氏和傅灵灵的关系。 　　但是，她们更深层次的关系是什么…… 　　司空渺不禁握紧了了这个u盘，“你这几天，都去查这件事了啊？” 　　“恩。” 　　“谢……谢谢啊……”心坎一热。 　　“不用谢我。”陆容的表情严肃起来。 　　司空缈感觉得出，就算对方忍着，可他的心情还是在肉眼可见地变坏。 　　当她打算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嗫嚅了句，“对不起。” 　　司空缈不明所以，“你对不起我什么？” 　　陆容抬起头来，天光与灯光照耀下，司空缈有点晃眼，眼前的男人不知为何，明明见了十四年，她每次见他，依然有所惊叹。 　　他棱角深刻，眉目清绝，是真的纯粹的好看。 　　司空缈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现在似乎比之前还要好看，好看到……有点陌生。 　　“数不清。”陆容微弯，有些委屈，也有很多难过，他美丽的脸上出现了让她难以理解的…… 　　悔恨。 　　“回头看看，妙妙，我欠你的，数不清。” 　　司空缈头脑一热，双耳轰鸣。 　　她忙摇了摇头，“以前那些事，不关你的事，是我心甘情愿的。” 　　司空缈说不清自己讨不讨厌他，就算讨厌，也是跟那个与现实的界限模糊的梦有关。 　　而那从小到大，一往无前的追逐，则是心甘情愿的。无论陆容接不接受，都是司空缈自己的事，怪不到陆容头上。 　　眼前的人，没说什么，只是轻笑了一声，他的手抚了过来。 　　他的手很粗粝，不同于以往陆容的大手，他轻轻抚过司空缈的眼皮，所到之处，女人从脚趾开始颤栗。 　　“阿容，你的手怎么了？” 　　司空缈轻轻地说，她赶紧抚上手去，想把陆容的手挪移开。 　　她拒绝过他，拒绝得到彻底一点，不能拖拖拉拉的。 　　陆容停顿了一下，顺着陆容的指缝，司空缈瞄到了陆容那张沉静的面容，去掉了少年锋锐的戾气，一片沉静与悲伤。 　　司空缈不懂陆容这样情绪从哪里来的，只是觉得他和前些天的变化有点大，不知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 第69章 从很久以前 　　“鸡汤，喝不喝？”陆云横插过来，打断了两个人的状态。 　　少年手里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两碗汤。 　　“给我的？”陆容挑眉。 　　“喝不死你。”陆云气鼓鼓的，把瓷碗放到了临近陆容的桌子上，咚地一声，毫不客气。 　　就算他讨厌陆容，还是给对方盛了一碗汤。 　　陆容看了眼汤，嘴角泛起了一股意味深长的笑。 　　陆云白眼一翻，“给你汤，不是因为你是我哥，是要你把手，拿远点。” 　　陆容意犹未尽地收回了手，深深看了司空缈一眼。 　　司空缈脸皮薄，端着汤就开始喝，也不敢再看陆容，那鸡汤熬出了油，加了一些野菌提味，味道醇香可口，不一会儿，便见了底。 　　“阿云，还有吗？”司空缈砸了咂嘴。 　　陆云见司空缈喜欢，有些得意洋洋的，“姐姐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喝。” 　　他盯了一眼那肚子，柔声道，“也给小宝宝喝。” 　　他算是想通了，如果妙妙姐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她和陆容爱情的结晶，她没道理搬出来，也没道理和陆容关系闹得这么僵。 　　之前陆容的话，不过是刺激他罢了。 　　这时候如果自己自乱阵脚了，真的就遂了他的意，前功尽弃了。 　　“那我——”陆容还没说完。 　　“你没有。”少年抢答。 　　“呵呵。”陆容也没有怪他，喝完放下了碗。过了几分钟后，他起身告辞了，“我还有一些事，先走了。” 　　司空缈下意识站了起来，“要不要我送送你？” 　　陆容眼神微闪，“下面有人接送，你是双身子的人，先坐着吧。” 　　“没事。”司空缈搓了搓手。 　　“那你就送送我吧。” 　　……………… 　　………… 　　陆容先走，司空缈披着大衣追了出来，熊熊拖鞋发出了吧唧声。 　　陆容瞧着地上的影子，一个影子追赶着另一个影子，脚步一顿。 　　另一个影子追上了他。 　　“怎么了？”司空缈因他的一个停顿，追到了他身边。 　　“没事。”陆容见两个影子并了起来，嘴角一弯。 　　“真好。”他小声喃喃。 　　原来这就是她还活着的感觉，真好。 　　“你说什么？”司空缈转过了脑袋。 　　“没说什么。”陆容摇了摇头。 　　他发现，自己竟然害怕靠近她。 　　明明几天前的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地爬上她的床，大胆地用自荐枕席的方式，博取她的怜爱。 　　而现在，连简单的对话，乃至她微微靠近的触碰，他都心生胆怯。 　　害怕她消失，害怕她出事，害怕……他的行为……会不受控制…… 　　上电梯的时候，他瞥眼见到她捂着手，方才出来急了，没做好保暖措施。 　　心头的怜惜挣脱过了那股害怕，他沉默着，扯过了她的手。 　　捂在自己的大手里。 　　司空缈不好挣脱开，眼光顺着他的大掌看去。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就像捂着一块绝世珍宝的模样。 　　“那天你问我，我是不是睡到谁，就会喜欢谁。”男人低着头，声音钝钝的，“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司空缈下意识想挣脱手，男人固执地捂住了不放。 　　“身与心是一体的。就像现在，我喜欢你，喜欢你身体的每一部分。” 　　“但在喜欢你的身体之前，是我的心先动了。” 　　司空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多早。”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很毁气氛地刨根问底。 　　没想到陆容真的接了一句，“你记不记得，那一次，你淋了雨，发了高烧。” 　　“哪一次？”司空缈记得自己很少生病。 　　“你送猫那次。” 　　司空缈到吸了口冷气。 　　很多很多年了，她进入陆家的第一年。 　　她在陆家的花园捡到一直森林猫，陆云有哮喘，家里不能养猫。有一天林姨派人扔了猫，她花了一个晚上，才将小森林找到。 　　司空缈脑中轰鸣，再也听不清他说的话了。 　　“姓林的也不管你，她儿子发了疯，所有私人医生都去医她儿子去了。” 　　“其实我也不懂你，为什么为了那只破猫，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 　　陆容说着，陷入了回忆，那一天—— 　　少年其实也没有理过少女，那天他只是如平常一般去上学，跟屁虫没有跟来。 　　地下决斗场打来电话，说起他好久没有去了，问他去不去，给他留了一个位置。 　　之前他不去，是因为有一个跟屁虫一直扰着他，让他没法去。 　　这一天跟屁虫没有来，他明明有机会去的，他只很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我不去了。” 　　回到家后，他含着自己也未知的怒气地去找那只小跟屁虫。 　　却发现，她一个人窝在书房里的小床上，紧闭着双眼，人都烧糊涂了。 　　“人呢？！”少年赶紧叫来管家。 　　才发现私家医生都去不远处的疗养院，人都照顾小老鼠去了。 　　而医院离老宅还有一段距离。 　　少年闷了一口气，忙去查了电脑。 　　他一揭少女的棉被，发现床湿了半边，她还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湿衣服。那湿衣服一直濡着她的身体，直直加重了这场发热，差点去了她半条命。 　　“你脑子有病吧。”陆容埋怨着，连忙背着她，把她背到了自己房间。 　　他找了自己的衬衫t恤，回到床边的时候，闹了个大红脸。 　　清冷的少年牙齿打颤，他咬了咬牙，闭上眼以一个视死如归的姿势走了过去—— 　　去给她换衣服。 　　跟电视剧里面演的完全不一样，少年发现，闭了眼非但没有避嫌，反而会……越摸越多。 　　少女的肌肤非常光滑，牛奶一般滑手，少年只要触及，就会……烧得慌。 　　换到内衣的时候，少年压根不会解铁扣，索性将她抱了起来，双臂绕到她身后解。 　　触碰之间，他碰到了她胸的地方。 　　他是知道的，女人的胸脯跟男人不一样，是鼓胀的，柔软的。听他哥们说，女人的胸，要握起来，一只手都握不满才舒服。 　　可……手臂触到的异物感，很轻微，很轻微。 　　少年的好奇心，犹如无人看管的海啸一般，无边无际地膨胀。 　　他缓慢地，极度缓慢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入目之际，就是白，少女莹白如玉的肌肤，浮散在空中少女独有的香气。 　　然后视线往下，血脉沸腾……沸腾……沸腾—— 　　萎了。 　　玛德，比他还要平。少年有种被欺骗的耻辱感。 　　“你怎么回事？”少年陆容自言自语，“你真的是女孩子吗？” 　　少女没有回答，她烧得迷迷糊糊的。 　　少年嘴角，莫名弯了一下。 　　由于看都看过了，少年也没有之前那样羞涩了，反正正面背面都一样，他给自己打着气，用棉签蘸取医用酒精，给她涂满了手脚。 　　涂到左手的时候，少女非常不乖地蜷曲了下手。 　　他皱眉，想要掰开，少女将胳膊一缩，反而将他引向了自己身侧。 　　他腿脚不好，少女一弯胳膊，他连忙拉下床单，稳固身形。 　　一牵扯之间，他的嘴唇，擦了少女的嘴唇一下。 　　轻轻的，飞鸿映雪。 　　嘴唇就像被火燎过一样，烫得惊人，“你有病啊。” 　　少年下意识向后倒去，直直坐到了地上。 　　他脏了。 　　他摸了摸嘴唇，他被这只跟屁虫给玷污了。 　　少年的心，软软的，痒痒的，莫名的不觉得很讨厌。 　　他爬过去，撑起手臂，仔细端详少女的容颜，看她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事，或者，她有没有表露出什么愧疚感。 　　令他不满意的是，少女从头至尾都昏迷着，对自己刚才犯下的滔天大错没有任何一点知觉。 　　少年端详了很久，觉得不能这么算了，他必须脏回去。 　　他坐到了床上，郑重其事地埋下脑袋，端端正正蹭了一下司空缈的嘴唇。 　　少女的唇软软的，香香的，像妈妈童年给他买的棉花糖一样好吃。 　　他抬起了头，微微喘着气。 　　他想，少女反正病了，多脏一下反正不能发现。 　　于是他又埋下头蹭了一下。 　　又蹭了一下。 　　手掌压下了她的手掌，辗转啃噬，不能自拔。 　　一直到了夜里，他喂了她一点水，抱着多余的被子，打算打地铺。 　　可他本身出生豪门，衣食住行本就娇养，地板就算是铺了地毯，也是硬得惊人。少年辗转反侧睡不着，月光顺着窗台照在少女的脸庞，他鬼使神差起了身，抱着被子，凑到了少女的另一端。 　　心脏扑通扑通的，躺了下来。 　　…………………… 　　……………… 　　一个晚上过去，少女的高烧终于是退了。 　　陆容将她抱了回去，又找了她自己的衣服换上。 　　在天亮之前，他又摸去了厨房，屈尊降贵地，给她端了一碗粥。 　　事后他叫来管家，让管家吩咐佣人给小跟屁虫收拾一间房出来，“让客人住书房，像什么话？！” 　　“姓林的就是小家子气，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老陆家养不起一个小丫头。” 　　管家连连称是，当天，司空缈的房间，就搬到了三楼，他隔壁的隔壁。 　　陆容洋洋得意着，少女也一天比一天健康。 　　直到三天后的一个清晨，他听到了少女和贵妇的一番对话。 　　“林姨，谢谢您！”少女穿着一身白裙子，扎着马尾，健康又有礼貌，她向贵妇深深鞠了一躬，“我很喜欢新房间。” 　　“乖孩子，喜欢就好。”姓林的只是稍微顿了两秒，展露出逐渐放大的微笑。 　　陆容本来想要下楼吃饭的，顿时失去了所有胃口。 　　“傻逼。”他一瘸一拐上了楼，他气到再也不想理她。 　　不想理这个恩人都认错的—— 　　大傻逼！ 第70章 辣鸡的过去 　　“那时候，你刚满十四。”司空缈算了算。 　　“我以为那时候……你挺瞧不起我的……”她埋下了头。 　　陆容没说话，紧了紧握住她的手，有点心虚。 　　他其实，是挺瞧不起她的。 　　他私底下都觉得她是小跟屁虫、小拖油瓶，她笨得厉害，常常挑战他的下限，还拖他的后腿。 　　可那一年，他决心从陆家出来创业，原本打算孑然一身地走——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小拖油瓶已经拿到了斯坦福的offer。 　　就算不知道，他也不打算司空缈走。 　　他提了个箱子出门，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去旅游一般。 　　小拖油瓶就在楼梯尽头看着他，那时候，他在她心目中就已经有很深的积威了。她只是看着他，没有他的允许，她也不敢贸贸然过来。 　　他一回头，就看到小姑娘，穿着灰色的裙子，很娴静地站在楼梯尽头。 　　她的一只手，很忐忑地扶着楼梯，很想来询问他，又不敢来。 　　他望着她，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他这次走了，他就很难再看到她了。 　　这一个想法驱使着他走上楼去，询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走。 　　小跟屁虫一开始很惊讶，可是很快，她就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 　　……………… 　　电梯停到了平层，两人走了出来。 　　车就停在楼下，走两步路就到了。 　　陆容动了动嘴唇，“你还记不记得，我俩才出来创业那会儿。” 　　司空缈何尝不记得，那时候，她才出校园，犹如一张白纸。 　　拖团队后腿，拖得严重，后来才—— 　　“你那时候，真是个辣鸡。”陆容充满回忆地说道。 　　司空缈：“……” 　　没得聊了。 　　是的，陆容比起她来，从小耳濡目染商场规则。他的到来，对于初级对手来说，犹如降维打击。 　　一入传媒行业，过关斩将。 　　陆容太强大了，衬托得司空缈犹如一只小弱鸡。 　　这只小弱鸡，敏感又羞涩。 　　为了证明自己，她第一次独自拉了一笔投资。在饭桌上，投资商非要灌司空缈喝酒，司空缈被连灌了快一瓶白酒，最后实在忍不了，躲进厕所里大吐特吐。 　　吐完蹲在厕所旁，整个人恍恍惚惚地掉眼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面前出现一双长腿、一根手杖。 　　手杖戳了戳她，“大英雄，你在哭个鸡啊？” 　　英俊潇洒的少年，一说话就破功了。 　　“你别嘲……嘲笑……我了……”小弱鸡瑟瑟发抖，小鼻子抽抽搭搭的。她只是想不给陆容添麻烦，想帮助他，才自作主张拉这一笔投资。 　　包括这一次来陪酒，也是背着陆容来的。 　　可没想到，被少年在厕所前抓包。 　　“来，起来。”少年没有再嘲讽她的自作主张，而是将大掌递到她面前， 　　“起来。” 　　转眼，少年将她带到了酒桌上。 　　那群大腹便便的投资商都喝醉了，这群人心思歪斜，又见司空缈年纪小、姿色好，故意诱她、哄骗她。 　　见她回来了，醉眼朦胧地走过去，要搂她的肩膀。 　　“司空小姐，再来喝一杯，不然就是不给我胡伟面子。”中年人好面子这一套，酒桌上的面子尤其重要。 　　“这杯酒，接了。”陆容在司空缈身后吩咐道。 　　司空缈手心冒汗地接了酒，身后，带着雨水的冰冷身体靠了过来。 　　不同于大腹便便中年男人的酒味，那是属于少年清冽的味道。 　　他从后面抱住了她，顺着她的手，握住了酒杯。 　　他低下头，附在她耳边说，“你把这杯酒，就这么倒下去——” 　　边说着，边执着她的手，将那整整一杯酒，在她目瞪口呆地注视下，直直往中年人头上倒下。 　　水流从中年人头顶，分成了两股，犹如小溪流一般，砸成了漂亮的水花。 　　四周爆发出中年人的怒吼，“闹事的？” 　　“生意不做啦？！！” 　　“嗯，不做了。”少年清清冷冷道。 　　拉着司空缈的手，装完逼就快步往外走。 　　司空缈跌跌撞撞跟上，少年在前面不满地嘀咕，“走快点，今天没带保镖。” 　　“哦哦，好！”司空缈嘴角带着些微的，小小的，希望般的笑容。 　　随着他往大雨中走。 　　“这单子拉不到了。”司空缈砸了砸嘴巴。 　　“我知道。” 　　“这单子……还会得罪人。”司空缈垂下了小脑袋。 　　“我知道。” 　　“那……为什么啊……”司空缈又是难受又是愧疚，为什么要帮她，为什么要替她出气啊。 　　少年没有回头，“你是陆家人，你要有你的骄傲，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陆家人。” 　　司空缈不知道的是，装逼一时爽，过后火葬场。 　　陆容事后，挨家挨户给人家赔礼道歉。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要让司空缈知晓，出陆家是他要出的，人是他要带的，离开了陆家的庇护，他不想让她跟着他受一丁点委屈。 　　“我后来就没那么辣鸡了。”司空缈回忆起这件事，脸色臭臭的，“你看我后来，不是很强的吗？” 　　“强。”陆容点了点头。 　　“那你——”司空缈抬起头，见他靠了过来，正对着她。 　　“我只是想告诉你，弱也好，强也罢；少年也好，青年也好，都是你。” 　　“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喜欢你，从你到我家那一年开始。”青年的声音沉沉的，好听得很。 　　司空缈四肢僵硬，耳朵轰轰，那些话语犹如黄钟大吕，阵阵敲击。 　　她明明听清了，又难以拆解其中的意思。 　　心头一股奔涌的感情，激射而出，涌向四肢百骸。 　　她有些站立不稳。 　　庆幸，男人拥抱住了她。 　　满天冷月星辰，他在风中拥抱住了她，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自己高大的身躯，覆盖住了她。 　　想象中的亲吻与更深入的动作并没有到来。 　　他能给她的，只有一个温暖的拥抱，和一颗炽热的心。 　　过了好久，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走了。” 　　“好。”她回答。 　　“马上回屋里去，外面冷。”他又说道。 　　“好。” 　　…………………… 　　……………… 　　迈巴赫缓缓驶去，车上陆容摘了手套，仰头靠在后座沙发上。 　　现在的他，害怕去靠近她，害怕做更深入的动作，害怕自己的行为不受自己控制，害怕—— 　　伤害了她。 　　谁都没有他更清楚，这个世界的构造，他试过无数种方法逃离，逃离这个世界，逃离既定的轨道…… 　　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都是噩梦一般的开局，噩梦一般的结尾。 　　除了—— 　　这个世界。 　　妙妙意外觉醒，有了自我意识的世界。 第71章 迷雾 　　司空缈回到了房里，在开门之前，她搓了搓通红的耳朵。 　　等一腔心绪平静下来了，她才缓缓推门进了去。 　　一进门，陆云赶紧上了来，给她脱下大衣，又披上毛绒绒的居家服，“大哥他……走了吗？” 　　“走了。”司空缈点了点头。 　　陆云没有说话，迟疑地看着她。 　　司空缈突然明白，他是想要一个解释，肚子里两个崽崽快五个月了，她不是有意瞒着他的。 　　“那是一场意外，我是指这个。”司空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陆云眼圈有点红，一副小可怜模样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着。 　　没了陆容这个鉴叼达人，陆云可以随心所欲地在司空缈面前绿茶，反正妙妙也是够傻，她心底好，人又善，在她面前装一装还能搏同情分。 　　“当时他被人灌了酒，酒里加了料，他不是有意的。”司空缈说道。 　　“那他也不能这样委屈了你。”陆云嘟囔。 　　司空缈摇了摇，“不委屈。” 　　“他被坑，估计还是我惹的事。”她记起那个最初出现，买通傅灵灵去睡陆容的落魄男人，那男人的公司，估计就是她不小心整倒的。 　　那个人一心想报复她，令她痛苦不堪，于是把注意打到了陆容身上。 　　这样说起来，是她坑了陆容，而不是陆容把她坑了。 　　陆云：“……” 　　突然有点没话说了，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这两个人这样猜来猜去，坑来坑去，真是绝配。 　　若是妙妙姐没有心有所属，他年龄又没有比她小这么多，他铁定认识她的第一个月就把她睡了，年末就能给老陆家添一个大孙子。 　　哪能像陆容一样，眼睛高到头顶，说话永远膈应人，亏他长了那样一张脸，真是凭本事初哥，如果不是那杯酒，他能初哥到现在！ 　　………………………… 　　……………… 　　司空缈进了卧室，爬上床，打开手提电脑，插进了陆容给她的u盘。 　　她的脑子还是嗡嗡的，回忆着陆容说的那些话。 　　他说从她进陆家的第一年就喜欢上了她，这有可能吗？ 　　她想起了梦里，最初陆容被傅灵灵睡了，自己白天才找到他，当时为了维护他的自尊与面子，她主动脱了衣服，和他睡到了一张床上。 　　果真，醒来的陆容误会了。 　　他主动要求负起责任，让她当他的女朋友。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陆容，当真没有半点不情愿，他是真的开心的，连语气里，都带着不同寻常地欢快与兴奋。 　　他甚至还跟她斗起了嘴。 　　“别逞强，逞强的司空缈看起来，就像一只外强中干的猴子。”她本来没打算这么快答应，她只是一个临时的谎言，没想过真的成为陆容女朋友。 　　可陆容却这样对她说。 　　“别乱说，陆容你闭嘴。”司空缈又是羞恼又是怕谎言被拆穿。 　　“猴子猴子猴子。”梦里的陆容，眼睛亮亮的，柔和地瞧着她。 　　一开始就错了，一开始就是一个注定的死局，如果一开始睡到陆容的，是她，而不是傅灵灵。 　　会不会梦里的结局，会不一样一点？ 　　司空缈苦笑一声，调出了文档，点开来看—— 　　原来，所谓伯利策划案的真相，其实是一份林菀的生平调查报告。 　　司空缈的眼睛，印进屏幕，一个字一个字地句读。 　　【林菀，现年四十二岁，出生于华国章州。】 　　【出身农村家庭，丹凤眼、瓜子脸，从小貌美为邻里称道。】 　　司空缈顿了顿，林菀貌美吗？ 　　现在的林菀是貌美的，由于金钱的滋养，她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同龄人。可是倒推二十年，凭借林菀的这副样貌，至多也是中人之姿罢了。 　　司空缈又继续往下看去； 　　【五岁落水，持续发热，罹患小儿麻痹症，导致右脚微跛。】 　　【十六岁辍学，进城打工——】 　　司空缈看不下去了，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头，这一句信息量太大了，只觉头痛得惊人。 　　什么叫做小儿麻痹症，右脚微跛？ 　　林菀健步如飞、如履平地，双脚矫健得可以参加初中生八百米跑了好不好。 　　司空缈心里疯狂吐着槽，突然愣住了。 　　她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如果这个生平履历说的事情是真的，那么……现在这个‘林菀’，她就不是真正的林菀了。 　　假的。 　　她居然是假的？！！ 　　鬼使神差地，她瞧了一眼门。 　　门关着，旁边房间的人已经睡着了。 　　那个房间里，住着林菀的……儿子…… 　　………………………… 　　……………… 　　另一边，陆容回到了顾初阳所在的那个家。 　　初阳正忙完了一个阶段的彩排，累得在家里睡了整整半天。 　　直到七点多才起床，手指都懒得抬一下，便点了一个外卖吃。吃完过后才来了精力，勉强捡起之前玩的游戏，点了个较为休闲的，玩了起来。 　　陆容回来的时候，顾初阳正在玩。 　　他见陆容开了门，老老实实换鞋，便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嗯。” 　　陆容换了鞋便上了楼，上到一半，回头看向客厅，顾初阳在那里打游戏，屏幕出现了一个类似马里奥的小人，一款轻松类型的游戏。 　　“初阳。”他轻轻唤了一声。 　　“怎么了？”顾初阳回过头来，一张斯文阳光的面庞。 　　“没事。”陆容摇了摇头，又抬眸看向他，“只是你在这里，真好。” 　　在以前的任何一个世界里，顾初阳那一头的电话，永远也打不响。 　　他童年最好的友人，成为了天边一个固定的符号。 　　就好像，这世界上并没有顾初阳这样一个人。 　　那些世界，都是符号组成的，有一个上帝要求他们什么时候出现，就必须什么时候出现，其他时候，他们只是静止的符号而已。 　　当陆容的记忆苏醒，他意识到这个世界鲜活的可贵，才有种不真实感，就好像那些世界全都是一场噩梦，这里才是现实的世界一般。 　　每个人都活在，有笑有泪，生动有趣。 　　他深一脚浅一脚走近卧室，走近黑暗里，他一步步地，回想起那些噩梦一般的经历，都是在那些世界里面，发生过一次又一次的。 　　一开始的经历，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是陆氏继承人，他一手创办的鼎星传媒，直到某一天，他的公司来了一个实习生。 　　这个实习生的名字叫做傅灵灵。 　　他一直对公司严格要求，就算是实习生，要求也非常高，所以他也有时候不理解，这样一颗老鼠屎是怎么进的办公室。 　　这老鼠屎不但进了办公室，还时不时闯祸，他知道了，也不想养闲人，想要将这个人赶走。 　　可是不知为什么，上一刻刚燃起赶走这颗老鼠屎的想法，下一刻，他就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方才想的到底是什么。 　　直到傅灵灵下一次犯错，他才终于想了起来，可是一旦生出了想要赶走她的想法，他的记忆又开始断层了…… 第72章 郑娇茜 　　林菀背了一只背包，来到了大城市里，本来带着一身孤勇。 　　一进东城，想要找工作，先是有面善的姐姐热心给她介绍了出租屋，骗光了她积蓄。 　　再是有老乡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指给了她一条赚快钱的路子，害她差点被人骗去卖到山区拐卖。 　　一套八连骗下来，林菀彻底见识到了来自大城市的深深恶意。 　　这种恶意，不对一晃而过的游客，也不对高知识的上层人，专门针对她们这种，已经在边缘摇摇欲坠苦苦求生的苦命人。 　　幸而在出租屋里，遇到了一对热心夫妇，在他们的帮助下，她才站稳了脚跟。 　　屏幕外的司空缈看着那些文字，就好像，缓缓勾勒了一出年轻女人在城市里苦苦求生的场景。 　　然而，这对热心夫妇的名字，引起了司空缈的注意。 　　男人姓段，段仁。 　　女人姓傅，傅娇茜。 　　傅娇茜……傅……司空缈念着这个字。 　　林菀当年才不满十八岁，把年轻夫妇俩当做自己的姐姐哥哥，恰巧的是，傅娇茜长得与林菀极像，都是丹凤眼、瓜子脸，只不过林菀要长得比对方好看得多。 　　相似的长相，拉近了林菀与傅娇茜的距离，使得两人越来越亲了。 　　男人段仁，长得人高马大，又对林菀照顾有加，加之经常在出租屋，无意将她与妻子搞混。 　　引起了林菀不该有的很多琦思，不过她虽然年纪小，还是懂得克己守礼。 　　林菀在夫妇俩的帮助下，找了一个洗脚城技工的工作，她年龄小、长得好，又肯干，引得很多人嫉妒。 　　经常被有意无意地排挤欺负。 　　段仁经常出现在洗脚城附近，帮了她很多次，后来洗脚城技工当不下去了，段仁又给找了售卖啤酒的工作。 　　销售啤酒要流连于各个场所，遇到难缠的客人，更别提林菀姿色本就可人。 　　一次林菀被人灌了酒，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段仁搂着她，两人不着一缕。 　　段仁告诉林菀，是自己救了她，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两人都不想，他俩共同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傅娇茜。 　　林菀爱上了段仁，同时陷入了对傅娇茜绝对的愧疚中，愧疚令她被段仁和傅娇茜拉入了伙。 　　原来段仁和傅娇茜并不是做普通活计的人，他们赶的勾当叫做仙人跳，先是女方勾搭了对女方模样有所觊觎的男人，再由男人捉奸在床，进行钱财勒索。 　　但傅娇茜毕竟只是中人之姿，能够勾搭到的男人，段数都不是很高。 　　无外乎是一些老流氓与老实巴交的普通人，最多一次也就千余块钱。 　　这样的勾当做久了，很多这个段位的人都熟悉他们了，他们的行骗之路越来越难，越来越难。 　　但林菀不一样，看到林菀的一瞬间，他们心中燃起了一个巨大的希望，为未来他们仙人跳的宏图大业，勾勒了一副峰回路转的别样蓝图。 　　就这样，林菀被诱骗去和他们一起仙人跳。 　　两人长相相似，一般由林菀做饵，遇到恶心的客人，就林菀上；遇到长相事业尚佳的，就由傅娇茜进行深度诈骗。 　　后来傅娇茜怀孕了，所有的事就由林菀来做，他们只负责威胁与收钱。 　　直到有一天，他们遇到了一个绝世大宝藏。 　　一个风流儒雅的男人，偶然之间遇到了娇弱羞涩的林菀，在一次偶然机会下帮助了她，林菀得到了他的联系方式。这个事是仙人跳之外的际遇，林菀本不愿意说，可被傅娇茜撞见了，起了意，逼迫林菀交出了联系方式。 　　这是一个他们从未遇到过的大客户，傅娇茜这时已经生完孩子一年了，身材恢复得极好。她见了那男人的模样，就要求自己来做这一单。 　　于是由林菀诱惑，傅娇茜亲身上阵，瞒天过海。 　　没想到陆良一夜过后，根本没想负责，他的女人太多了，何况林菀姿色在普通人里面算好，比起女星、名媛、模特来说，只能算中下之姿，不够看的。 　　更何况一夜醒来，他看到素颜的傅娇茜，那副模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娇茜和段仁啃到了硬骨头，根本投诉无门，陆家实在是太强大了，还没等他们骗，就已经如同蚂蚁一般被捏死了。 　　两个月后，傅娇茜发现自己怀孕了。 　　这两个月来，他们为了防止陆家的报复，东躲西藏，哪里还敢做生意。这孩子算来算去，只有唯一没做措施的陆良的。 　　正值此时，正是外室郑氏千金和陆家原配大战的时候，郑氏千金小产而亡，引来郑家对陆良的疯狂报复。 　　郑家通过一些手段，找到了傅娇茜，利用她的肚子，来报复陆良。 　　为了得道升天，傅娇茜企图瞒天过海，让段仁带着林菀走，利用段仁的人脉交换了自己与林菀的身份。 　　从此傅娇茜成为了林菀，而林菀带着傅娇茜的女儿，跟着段仁开始了东躲西藏的生活。 　　………………………… 　　…………………… 　　司空缈看到这里，久久缓不过气来。 　　她只想吐槽一句，现在国际知名团队，都喜欢知音体了吗？为什么连心理描写都有？ 　　翻到后面，她懂了。 　　他们竟然找到了真正的林菀，找林菀做的笔录。那个知名的侦探团队还配了如今林菀的照片，骨瘦如柴，憔悴苍老一点也不没有当初文字里那娇嫩美貌的模样。 　　傅娇茜和林菀换了人生，自己做了人上人，从一开始就利用了她，令她沦落到为自己养孩子，成为自己生活。 　　资料里说，傅娇茜在得道升天过后，一度切断了与他们的联系。段仁深爱傅娇茜，每天对林菀非打则骂，进行严酷的家暴。后来因一件事情，段仁突然消失不见了，林菀的人生就像是解脱了一般。 　　可林菀为了带大傅娇茜和段仁的女儿傅灵灵，实在付出了太多太多。 　　带着她继续东躲西藏，一直做苦活，养大了傅灵灵，自己却一病不起。 　　写到最后，团队说，林菀同意笔录的原因，是另外一个小姑娘。 　　她得知了傅灵灵背着自己偷偷与真正的傅娇茜相认，不伤心是不可能的，女儿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但这不足以让林菀回过头来出卖傅娇茜母女，只是林菀得知了傅灵灵对另一个小姑娘的背叛，她无法容忍，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干了一件和她妈一模一样的事情，如此算计真心真意待自己的好闺蜜。 　　林菀从那一个小姑娘身上，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她希望团队帮助那个姑娘，让她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 　　那个小姑娘应该远离傅灵灵与那个叫于眠的男人，她应该有更加阳光美好的人生。 　　另外，林菀为自己写下了遗嘱，这些年她在老家还存了一套房，那套房原本不值钱，近来得知将要拆迁，形势大好。她决定将这套房子拆迁所得的钱，全部转增给那个叫做鹿呦鸣的姑娘。 　　司空缈在之前，有所耳闻关于小鹿的事情，她看到这里，心里有一些快慰。 　　这个善良的姑娘所做的事情，总会有人看见的，就算傅灵灵辜负了她，于眠辜负了她，她的努力与付出，总有人看得到，总有人心怀感恩。 　　……………………………… 　　………………………… 　　在资料的最后，是一两则团队附赠的小道消息。 　　说是感谢金主爸爸一直以来的支持。 　　其中一则，是关于郑家的，郑家老爷子深沉孤僻，膝下有一儿一女。女儿为郑家千金，当了陆良对外室，最后小产惨死。儿子在很小的时候，便已经早夭了。 　　所以郑家如今只好靠旁支的子女来支撑，幸而旁支子女争气，还能与陆家争上一争。 　　郑家老爷子自从女儿惨死之后，就已经不正常了，据说他曾陆续邀请男童来家里玩。 　　事后，有被男童父母控告的记录，说是对其身体与精神造成了严重伤害。郑家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令这些家长撤诉了。 　　【郑娇茜曾让其儿子陆云，在郑家住了四年之久。】 　　最后一句话，在这里戛然而止。 　　司空缈握不住鼠标。 　　陆云在她旁边，就睡在她旁边房间，她以前一直觉得，陆云的身体与精神的疾病是天生带来的。 　　他从小脾气古怪，只是天生的精神不稳定。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摁开廊灯，心怀忐忑地走到了隔壁房间。 　　“咚咚咚，咚咚咚。” 　　“阿云，你在吗？” 　　陆云此时睡着了，他沉入深深的睡眠之中。 　　梦里，他还是小小的个子。 　　林菀以为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其实他早熟，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他都还是历历在目。 　　梦里，他被化了一个死人妆，血红的脸蛋，僵硬的身躯。 　　一个老朽不堪的老头子，怀着阴柔而残忍的笑容，将他装进了一副棺材里，让他扮演那人早夭的儿子。 　　幽闭的空间，恐怖的人声，奇怪的音乐…… 　　他想要敲开棺材，怎么也敲不开，怎么也敲不开…… 　　他明明已经长成了一个成年的男子了，可在梦里，他还是那个男童，日复一日被放进一个棺材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有谁来救救他……救救他……救救他啊…… 　　“阿云，阿云……”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个声音很急切，却又很好听，就像光一样。 　　“阿云，阿云，醒醒？！” 　　一束光撬开了棺材，那束光照进了他废墟一般的世界。 　　陆云冷汗淋漓，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一个人…… 第73章 暴露恋情 　　“姐姐，我做了一个噩梦。”明晃晃的灯光下，少年喘着气，鬓角布满了汗水。 　　他的眼睛没有神采，像是在废墟中刚刚醒来，那个深埋在心底的废墟。 　　“你等等。”司空缈笃笃笃下楼。 　　等到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一个装了半杯果汁的玻璃杯，递到了他的面前。 　　少年不客气接过，捧着啄饮。 　　甜甜的橙汁，有一点微酸，一种沁人心脾的味道。 　　少年安定下了心神，他垂着脑袋，喃喃道，“姐姐，我睡不着了。” 　　他害怕睡眠，一旦睡下，可怕的梦境就会循环往复。 　　“看电影怎么样？”司空缈盯着少年濡湿的发。 　　她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刨根问底，只是很信任地点了一下头，“好。” 　　陆云浅浅地笑了，他笑起来嘴角有酒窝，像个很单纯的天使。 　　陆云住在司空缈家里，带来了很多影碟，他一直是个电影爱好者，又去国外修习了戏剧专业。 　　他选了一张舒缓的爱情电影。 　　司空缈知道了这些秘密，也睡不着了，索性陪他看了起来。 　　这是一个少男少女的故事，少女陪母亲到乡下度假，遇到了正在乡间养病的贵族少年。妥妥的欧洲文艺小清新。 　　比起爱情片，这个导演明显更适合拍摄风景片，全篇风景如画，爱情却讲得跟狗屎一般。 　　正是这样的图景，明显治愈了少年，他看得很认真。 　　眼睛玻璃珠子一样，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他突然开口道。 　　“嗯？” 　　“我能，暂时住在这里吗？”少年的话语里，带着淡淡的腼腆，仿佛他真的是个平凡的少年一般。 　　“好啊。”司空缈看向他。 　　少年又是笑了，他其实想问，【我能不能一辈子不离开。】 　　但是在问之前，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有些时候，做人不能不知足，也不能太过分。他像一只饕餮一般，想要更多更多，可眼前的女人，他不敢。 　　想要珍惜，想要克制，想要…… 　　不要吓坏了她。 　　奇怪的是，前段时间，他没有看见她的时候，疯狂地想要去占有她。可真正见了她，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渐渐害怕去占有去触碰了。 　　并非不喜欢了，反倒是越来越喜欢了。 　　于是他只敢提出最为卑微的要求，露出浅浅酒窝的笑。 　　“其实，我看到你，就安心啦。”少年无害地喃喃，“姐姐，很少有人，不图我什么，单纯地对我好。” 　　“你的粉丝有很多，他们都单纯地对你好。” 　　提到粉丝，陆云难得又加深了笑容。 　　他是真心喜欢演艺行业，也真心对待自己的粉丝的。 　　无论他这个人，内里有多混球。 　　“你也会，遇到一个对你好的女孩子。”司空缈在他旁边，蜷着腿，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 　　本来，司空缈是想要聊聊天，驱散一下陆云心中的恐惧。 　　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电影刚刚好演到男女主在旅店里，遭遇了一场情杀。 　　旅店老板娘爱上了一个无情的浪荡子，为了将他永远留下来，老板娘用毒酒迷晕了他，然后将他砌进了墙里。 　　福至心灵，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是疯狂的粉丝导致了那场车祸，弄死了陆云。会不会，事情的真相，远远没有这样简单，毕竟，陆云是那样一个英俊的儿郎。 　　比如那个阿云叫她注意的杨婉如，或者还有其他人。 　　“阿云，你之前，有没有遇到特别喜欢你的女孩子？”司空缈试探地问。 　　“全华国到处都是特别喜欢我的女孩子。”陆云特别不客气地客观指出。 　　“哈哈哈哈。”司空缈被他逗得大笑起来。 　　陆云挠了挠头，像个不好意思的小少年一般。 　　“那你也得注意了。”司空缈收起笑容，“一个单身男孩子招女性喜欢没错，但你不能太过招蜂引蝶。柔弱的花朵，不只有柔弱的外表，她们还会露出带着毒液的一面。” 　　她意有所指，并不是指粉丝，还有其他女性，一些更容易接近陆云的女性。 　　“姐姐，你——”小少年一瞬间，善于演戏的脸上，出现了不符合常态的慌乱。 　　他害怕，自己做的那些事会被捅到司空缈这里来。 　　“我是叫你注意，你突然这么害怕，是不是有鬼？”司空缈故意逗他，板着个脸。 　　她不常开玩笑，一开起来，就特别真。 　　没想到陆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司空缈看他的脸色还能不懂，“是我说，还是你自己坦白。” 　　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炸炸鱼。 　　而且估摸着，是条大鱼。 　　“之前……交过两个女朋友。”小少年以为司空缈都清楚了，只得老实交代。 　　司空缈：“……” 　　比她还多，她得稳住。 　　“一个杨婉如……一个……一个……曾雨佳。”小少年头低得看不见了。 　　司空缈：“杨婉如……曾……曾……曾雨佳？！！！” 　　司空缈乍地跳了起来，“你是说羽明的曾雨佳？” 　　陆云呆呆见司空缈身手超好地跃起，脸上一副【你可真是我大爷】的模样，就已经懂了，司空缈在诈他，还诈准了。 　　“阿云，看不出来，你什么人都敢泡啊……”司空缈是真的没想到，曾雨佳，传媒界堪称传奇的女强人，传说中无人可采摘的存在。 　　怪不得之前曾雨佳要跟她硬刚呢，原来不止是为了抢生意，还是为了……护食。 　　“你和曾雨佳断干净了吗？”司空缈抢步过来，问道。 　　司空缈心中，存着一丝丝害怕。 　　之前那场演员争夺战，司空缈以为只是自己单纯的胜利，她没有想到，内里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以曾雨佳的个性与行事做派，司空缈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这么鲁莽。 　　可事实，曾雨佳比她想得更加激进而疯狂。 　　是什么打乱了她一贯的步调。 　　司空缈这下明白了，是陆云。 　　这个光一样的少年，曾雨佳恋慕着他，愿意为他犯下罪孽。 　　“我……”陆云躲也不好躲，若是面对其他人，他大可以哄骗别人，或者干脆不回答。 　　可面对司空缈—— 　　“我单方面断了。”陆云闭上眼睛，睫毛长长的，在灯光下泛着光亮。 　　这句话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 　　只听某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少年只觉得，自己最后一点底裤，在最爱的人面前，全部脱掉了。 　　……………………………… 　　……………… 　　第二天，司空缈回归《寻找演员》团队，被热烈欢迎了。 　　可能只在创业初期感受过团队温暖的司空渺，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小洋楼挂着土逼的小彩旗，顾初阳推了一个小推车过来，上面堆放着一个大蛋糕。 　　写着：欢迎boss归来 　　司空缈再也没有什么遮掩，挺着个大肚子就来了。 　　陆云搀扶着她，有点太后出巡的意思。 　　之前项目部的人基本都不知道司空缈怀孕的消息，才过去鼎星没两个星期，肚子已经跟小皮球一样大了，所有人惊奇不已。 　　“太后，您揣的是个球吗？”王婧惊讶地捂着嘴吧。 　　高灼星趁着拍摄间隙也来了，她一巴掌打向王婧的小脑袋，“球，球个屁，这是哪吒，是太子，你懂不懂！!” 　　高灼星完全没有明星架子，已经和工作人员完全融为了一体。 　　王婧抱着脑袋讨饶，“是是是，是太子，太子爷。” 　　夏飞光夏老大脸色复杂地走上前来，看了看司空缈，又瞧了瞧陆云，“怪不得小云答应来我们节目，原来如此。” 　　司空缈：“？？？” 　　您瞧这个五个月大的大肚子，人家陆云根本没有作案时间的好伐。 　　她只是把陆云押在身边，距离梦里面，他陨落的时间点就在附近了。 　　她想睁眼看一看，梦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74章 大狗子 　　诺大的化妆间里，杨婉如听到了风声。 　　听说《寻找演员》节目组组长回来了，好几个没有录制任务的艺人跑去鼎星项目部那边凑热闹、混脸熟，积累一下节目组好感。 　　不红的艺人就是这样，竭尽所能地在有限的资源里，翻腾出无数种可能性。 　　回来的艺人都说，组长和陆云同时出现在大家视线里，举止非常亲密。而且组长怀孕了，看样子都好几个月了，如果真的是陆云的，那可是整个娱乐圈抖三抖的大瓜啊。 　　一时间，节目组艺人间讨论连连。 　　不过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像陆云这种正处于娱乐圈巅峰期的艺人，怎么可能跟节目组组长搞上？！ 　　如果不是想自毁前程，就是胆大包天，乖张至极。 　　别人不信，可听到风声的杨婉如，不得不怀疑。 　　这种事情，陆云可以说前科累累。 　　上第一个节目，就把总制片人曾雨佳给睡了，还把别人睡得至今意难忘。不止睡了曾雨佳，还在节目里公然劈腿自己。 　　这些事，杨婉如都历历在目。 　　有些事，只分零次和无数次。 　　所以听到风声的杨婉如，气得心肝脾肺都在叫嚣。这一次的对手，可不是曾雨佳这种硬邦邦的女强人，这个司空缈除了有堪比曾雨佳的能力之外，她还有肚子！ 　　绝大多数娱乐圈女星嫁入豪门的法宝。 　　杨婉如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陆云这人狡诈若狐，他的保险措施一向十分妥当，从未有一次遗漏。想必司空缈能成功，大概率是陆云瞩意的。 　　想到这个层面，杨婉如更是生气了。 　　马上要录制节目的她正在由于眠上妆，于眠手艺了得，人也卖力肯干，短短时间，一张飞扬跋扈的明艳少女脸便变得憔悴且清秀，十分贴合接下来所演绎的角色。 　　“你手艺不错。”杨婉如懒洋洋地看着镜子前的自己。 　　于眠：“……” 　　“就是平时跟你旁边那个大肚婆，太辣眼睛了。” 　　于眠：“……” 　　他就知道，她要讽刺他。自从杨婉如知晓自己不跟陆云一组之后，她常常认为是节目组故意针对她，所以经常将气撒在于眠身上。 　　反正她现在是公司的摇钱树，自备化妆师，正好赶走了于眠让自己的人上位。 　　“我女朋友没有怀孕。”于眠咬着牙，忍着气。 　　“她那副样子没有怀孕？”杨婉如一叉腰，“我家可是开月子中心的，哄谁也哄不了我，怀没怀，怀了几个月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家那位那个样子，起码这个数。”杨婉如对着镜子，伸出了三根手指，“可能还估计少了，上次见，可能就四个月了。” 　　“不可能。”于眠一口否认。 　　“嘿，不会你跟她交往，还没四个月吧？”杨婉如见那样子，一副被绿而不自知的蠢样，心中燃起一股作弄同类的心思。 　　“我建议你去翻翻她家厕所，或者房间，有可能能翻出孕检报告哦~”杨婉如见英俊化妆师脸上，出现了隐隐青黑，心底痛快极了。 　　……………… 　　…… 　　给杨婉如化完妆后，于眠躲在走廊的吸烟区抽烟。 　　烟雾缭绕里，戴眼镜的清秀青年的眼前，晃过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布纹格子裙，只是一瞬，晃眼而过。 　　青年只觉眼熟，追了过去。 　　又没影了。 　　“不可能。”青年弹了弹烟灰，“小鹿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否决了自己的第一认知。 　　“难道她做生意做到这里来了？”青年自言自语。 　　“不可能。” 　　这里是锦鲤视频的大厦，只有艺人与工作人员才能进得来。以小鹿的阅历与资历，是绝无可能进得来的。 　　于眠只归咎于，自己想多了。 　　对于小鹿，于眠到底有没有愧疚，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可能是愧疚的，特别是他去探望傅母的时候。他原本买了鲜花和礼盒，和傅灵灵一同前去医院。 　　没想到傅母将他赶了出去，顺带赶出去的，还有傅灵灵。 　　“我没有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女儿！”那个几近枯萎的女人一把使了全身的力气，一把将傅灵灵退了出去。 　　于眠从后面抱住了傅灵灵。 　　明明是干枯瘦弱的女人，那双眼睛却尖利如刀，“于眠，你没有心吗？” 　　她这样问他。 　　“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这样自私呢？” 　　“你们的爱情有多伟大，伟大到伤害对你们最好的人，你们有想过她吗？你们有想过小鹿吗？” 　　……………… 　　小鹿。 　　有时化妆画到凌晨，饿到了胃疼，会回想起那一碗汤。 　　番茄牛腩汤。 　　小鹿炖的，她早晨六点起床，全副武装跑去菜市场拼杀，抢到最好的牛腩。又炖了足足三个小时，把牛腩炖得烂烂的。 　　洒一点点翠绿小葱，好喝到咬掉舌头。 　　配套的小米粥里面，也会放入牛肉末来提味，好吃到不可思议。 　　每次她来看他，他都会将她压在化妆台上。 　　小鹿其实是个很害羞的人，可依然愿意与他在化妆间共赴**。 　　那段时间很快乐，傅灵灵似乎离他很远，他好像整个人落了地，地上是低低的小河，他行走在河里，河水清凉透彻，沁人心脾。 　　后来那一个晚上，傅灵灵再度出现了。 　　她就像一团大火，呼啸烧光了他所有的理智，燎原而过，一片灰烬。 　　他想，这或许是命吧。 　　一遇到傅灵灵，他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理智，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于眠扶了下脑袋，掐灭了烟。 　　…………………… 　　………… 　　“卓哥哥，来喝汤。”小鹿提了个食盒，等在摄影棚外面。 　　见卓未卿出来了，她赶紧上去。 　　卓未卿有专门的休息区，她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了盖子，一股番茄的甜香蔓延了出来。 　　卓未卿穿了一身休闲装，肩宽腿长，好看得紧。他上镜向来一丝不苟，此时一张素颜面冠如玉，俊朗逼人。 　　他走了过来，凑上去闻了闻，“啧，你哪来的厨房？” 　　小鹿穿了一条羊绒格子裙，戴了贝雷帽，打扮十分精致，“借了锦鲤的厨房。” 　　她亦凑过去，在卓未卿耳边甜甜地说了句，“录视频辛苦了。” 　　卓未卿就跟瞎了一样，体会不了这一刻的暧昧。 　　他嘿然一笑，“我不辛苦，他们才辛苦。” 　　修长手指一指摄影棚里，男男女女正演得激情盎然。 　　“辛苦也不给他们喝，这是做给卓哥一个人的。”小鹿心机特别深地只熬了一碗，代表一心一意。 　　她就不信卓未卿这么刚，这样明显的暗示都感受不出来。 　　可她没有想到，卓未卿真就有这么刚。 　　他丝毫没有感受到两人中间暧昧的气氛，粗鲁地露出大哥哥一般宠溺地笑，习惯性撸了撸她的头毛，然后捧着碗，一饮而尽。 　　小鹿看呆了，你特么当时二锅头，一口干啊。 　　小鹿正准备说什么，就听见卓未卿砸砸嘴，“你呀，以后你老公可真幸福。” 　　一瞬间，小鹿恍惚，神情有些慌乱。 　　卓未卿见她这模样，有点心疼。他知道她被伤过，听司空缈透露过一点，听说，她快要结婚了。 　　“小鹿，最近很无聊吧……”卓未卿讷讷地说道，像要触碰她，又收回了手，“要不留下来玩一下，看看我导戏？” 　　男人像只白白的大狗子，惹了小主人不开心，巴巴地想要哄她开心。 第75章 爷爷 　　小鹿果然留下来观看，卓未卿一把取下她的贝雷帽，旋了个圈，将自己头顶的扣在了她毛茸茸的头上。 　　“小姑娘藏好自己。”卓未卿嘱咐。 　　“知道嘞。”小鹿稳了稳帽子。 　　见那帽子压着些许头毛，她的发软软的，很好摸的样子，影帝又产生了些许撸毛的冲动。 　　“等我收工。”影帝压低了语气，露出些许温柔。 　　小鹿才不管大兄弟啰啰嗦嗦，找了个摄影机位照不到的地方，坐了下来。 　　卓未卿很快回到了位置上。 　　他正在导演一幕戏，是大导明一的成名作——《少女之爱》。 　　《寻找演员》先导版，会先让四个导演按照自己的理解，拍同一部戏。每个导演都可以自己找这部戏中自己最感兴趣的一幕戏，来进行重构。 　　这是个平凡又不平凡的爱情故事，讲述了一个青春少女与竹马少年的爱情悲剧。 　　故事是从一个美丽女人的跳楼开始的，倒叙，从一开始，女主角就已经走向了死亡。 　　警方在她的身上，发现了一封被血浸染的遗书。 　　从遗书里，他们找到了属于这名逝世女子的故事。 　　故事从女人还是一名少女时讲起。 　　少女活泼美丽，竹马少年英俊而贫穷，两个人从小就是同学，早早起了朦胧的心思。 　　两个人一同成长，约最好的初中，最好的高中，最好的大学。 　　无数的岁月都是一起走过。 　　男方家里，父亲早死，母亲卖钵仔糕为生。他一直替母亲做工，打工赚钱，省吃俭用也要为少女提供最好的生活。 　　然而女方父母将日渐美丽的女儿当做跨越阶级的筹码，在发现他们恋情后，费尽心思阻止。 　　两人偷偷来往，过得艰辛。 　　最终少年死在了一次与她相见的路上，那一个晚上，少女母亲又泼了一盆水到少年头上。 　　少年当时提着礼物上门，礼物在大冬天沾了水，快要结冰了。 　　少年死在这个冬天，被大卡车撞倒，当场毙命。 　　他明明快要大学毕业了，明明考上了最好的研究生，明明有似锦的前途在等着他…… 　　少女得知消息，立马晕了过去。 　　她没有向父母哭闹，也没有意料之中的伤心欲绝，两人的朋友都骂她冷血无情。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坚持着陪着少年母亲办完了葬礼。 　　只剩她一个人去读研究生了，她读完研究生，找到了很好的工作，一直都过得很好。 　　没有灰蒙蒙的死气，没有欲死不能的哀哭。 　　一切都很正常，她顺利长成了小时候最期待的样子，事业有成。 　　只是她再没有谈过恋爱。 　　在她三十岁那一年，少女的父母已经非常着急了，逼迫她去相亲。 　　她也没有反对，相了一个又一个，始终都是淡淡的，对方或许很满意她，只是她联系了一两次，就没有下文了。 　　最后父母下了紧急通告，勒令她与一个事业有成的公子哥儿交往。 　　在订婚前夕，毫无预兆地，她找了一个荒废的大楼，跳了下去。 　　……………… 　　在她的衣服夹层里，警方找到了一封遗书。 　　她说她试过了，试过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以前和少年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期待着长大，想知道长大后的世界，成年人的社会是什么样子的。 　　她用这双眼睛，代替他去看了。 　　替他生活在这样一个学生接触不到的社会，替他吃一直想吃又吃不到的美食，替他走过他想走的世界上的大多数土地。 　　她以为自己会没事，直到父母让她去相亲。 　　她结识了一个又一个男人，就像她马上要订婚的男友，几个星期前，还有女人找她示威，说男人给她买了一套房子，准备金屋藏娇。 　　她才发现，无论她再相多少人，她都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如当年那个少年一般，把自己最好的给她。 　　就算是喝一碗粥，他也吹凉了给她；就算是打三个月工，他也会买她看上的那条裙子送她；就算是必须早上五点起床，他也每天占图书馆最好的位置给她…… 　　就算他最好的，在现在的她看来，已经不算什么了。 　　可是，那已经是他最好的了。 　　她很怀念他，比她自己以前所想的更加怀念。她已经存了足够的钱，足够她的父母，和他的母亲后半辈子生活了。 　　她留在这个世界唯一的责任已经没有了。 　　她可以去找他了。 　　……………………………… 　　………… 　　卓未卿选的一幕剧，是故事的最后一幕。 　　女主要订婚了，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她以前的朋友也都选择了祝福，原谅了她以前的“冷血”。 　　女主为此感到了恐慌。 　　她不希望少年的记忆，在朋友中抹去，她宁愿朋友们永远都恨她，以此来记住，还曾经有那么一个人。 　　这时候，未婚夫外面的情人前来示威，她表现得很淡然。 　　情人走后，她一步步想着自己与少年的过去，一步步走向废弃的大楼。 　　先导戏是由咖位决定的。 　　卓未卿这一组，杨婉如饰演女主。 　　杨婉如出场的时候，已经上了憔悴的妆容，一身锐气被掩藏住了，留下符合女主年龄的美丽与沧桑。 　　小鹿眉头一紧，有一瞬间，她觉得这个妆容很熟悉。 　　熟悉极了。 　　她摇了摇头，驱散了不好的回忆，就算那些回忆曾经有段时间，是美丽的。 　　杨婉如饰演的女主，这边刚刚被父母强迫，答应了订婚的请求。 　　只见杨婉如走到了楼梯间，坚持不住，啪嗒跌倒了下去。她奋力站了起来，啪嗒，又向另一个方向倒下去。 　　“等等，你在中间倒来倒去干嘛？”卓未卿喊了一声停。 　　“我在表现内心紧张，心如死灰的模样。”杨婉如诚实又理直气壮地回答。 　　“呵，我还以为你在演麦穗呢，倒完东风，倒西风。”卓未卿双手一摊。 　　他走上前去，用自己的方式手把手教杨婉如演绎这个角色。 　　“女主秀秀的性格是隐忍而内秀的，就连她最爱的少年死的时候，她都没有表现得过于激动。”卓未卿替她解构这个角色。 　　“对了，之前围读会的时候，要求你们去看电影和导演、演员访谈，你看了吗？” 　　“这段可以剪掉吗？”杨婉如抬起头来。 　　“……”卓未卿内心咯噔一声，“可以。” 　　“哦，那好。”杨婉如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没有，之前围读会下了都好晚了，人家要睡美容觉的。” 　　“……”卓未卿一脸无语的样子，“如果你看过原片，你就知道怎么去模仿演绎。” 　　“卓老师现在也可以教人家啊。”杨婉如娇笑了一声，“正是体验您导演功力的时候。” 　　卓未卿：“……” 　　呵呵。 　　这位小姑娘抢镜头的方法真是特别呢。 　　卓未卿是娱乐圈中绝对的一线，而杨婉如不过是不到二线的新晋小花，还是攀着陆云这棵大树才黑红到今天位置的。 　　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是红得太快，没见过人心险恶。 　　还是被陆云宠得太过，娇惯了脾气。 　　观察室里的艺人们压根不敢走神，无不聚精会神，开局就见这种名场面，吃瓜不嫌事大。 　　工作人员更是暗自调好了镜头，虽说卓未卿打好了招呼，但这种镜头，正是综艺需要的，综艺正需要吃意外冲突来走红。 　　而在场的其他演员，更是目瞪口呆。 　　无论是工作人员，坐在观察室的艺人，还是在场的其他演员，无不为卓未卿捏了一把汗。 　　只见卓未卿神色未变，低下头去，指着一个方向，“你就望着这个方向。” 　　“？”杨婉如没懂。 　　“陆云正在这个方向隔壁的房间。”卓未卿又凑近了一点，“跟其他女人，一边演戏，一边讲戏。” 　　果真，杨婉如的眼神变得哀婉了起来，直直看着那个方向。 　　原电影里，秀秀得知过后，心如死灰，平静中却有一丝悲切露出。杨婉如不同，她的哀婉与悲切真实又外露，虽说露了下成，好歹也展现了演技。 　　一瞬间化腐朽为神奇，在场的人无不震惊。 　　谁他妈说卓未卿演技一流、导戏三流啊，这调教功力，快恨准。 　　…………………… 　　………… 　　而另一边，又是不一样的情景。 　　陆云他们也在拍《少女之爱》，明一作为原导演，有着完全不同的理解。 　　他选了，少男少女不顾家里阻拦，偷偷约会的一幕戏。 　　那是整部戏最轻松愉快的场景。 　　之前被杨婉如欺负的唐真饰演女主秀秀，陆云饰演少年男主，而高灼星扮演学校里喜欢男主，欺负女主的不良少女。 　　三人搭配得当，充满了火花与戏剧张力。 　　精剪之后，先导片播出，一时间在网上引起了巨大热潮。 　　一方面是陆云与卓未卿两大顶流的巅峰对决，一方面又是真正精湛演技与导演实力的碰撞。 　　加上杨婉如、高灼星等人戏里戏外的话题，简直这先导片全身都是梗，每一分钟都如此好吃。 　　与此同时，羽明的《演员的辉煌》也播放了先导片，虽是大牌云集，但在先期话题度上，已是逊了一筹。 　　…………………… 　　……………… 　　羽明大楼。 　　办公室关了灯，显示幕布上的光明灭，幕布上的少年有着光一样的容颜。 　　他奋力爬向窗台，递了一张小纸条，给窗台上一只洁白如玉的手。 　　那手的主人怪嗔，“又是哪家的小耗子，来这里做偷，不要命啦？” 　　少年露出一张笑颜，银瓶乍破，水天惊颤，一片赤诚，“是你家的，你家的偷心贼。” 　　声音又低又软，如同裂开的绸缎，声声敲在人的心弦。 　　屏幕外，那个叫做曾雨佳的女人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眼底猩红，她伸过手，想要抚摸幕布里少年的脸。 　　终究，摸了一场空。 　　…………………… 　　………… 　　清晨，陆家饭厅里，少有的热闹时候。 　　陆容拿了一个ipad，观看《寻找演员》先导片。 　　他旁边坐着陆良，这个越发处变不惊老人家也忍不住伸出头来看。 　　“好看吧，妙妙策划的。”陆容指着pad说道。 　　陆良点了点头，“挺好看的。” 　　“可以追加一些投资，不亏。” 　　陆容真心笑了起来，“老头子，算你有远见。” 　　林菀一张脸绷着，见父子俩关系越发地好，自己心里不是滋味。却又不能丧着，这样凉凉得更快。 　　她只觉得，这个陆容，真心越发地难缠了。 　　以前的他，就算回来，也会因为母仇疏远陆良。她本打算利用这个间隙来离间二人，没想到陆容就像开了窍一般，懂得拉拢陆良的心了。 　　不止如此，他还笼络了陆氏旁支，几乎彻底把持了陆氏。 　　“对了，爸，我想给您说件事。”陆容有些郑重地说道。 　　“巧了，我也有件事，要跟你爸说叨说叨。”林菀巧笑，接了话茬。 　　陆容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菀不客气地轻咳两声，和顺又娇媚地喊了喊了一声，“阿良。” 　　陆良挑眉。 　　“我最近……认了一个干女儿。” 　　陆良瞧了她一眼，十分知天命地一笑，“既然你喜欢，必定是好的，陆家添了新丁。” 　　林菀见陆良允了，给傅灵灵过了明路，自是喜不自胜。 　　只听陆容也恭喜了两声，顺着便道，“我和林姨要说的是差不离。” 　　“哦？”陆良来了兴趣。 　　“老陆，你要当爷爷了。” 　　陆良：“！！！！！” 　　你终于要官宣了！早已知晓的陆良装作吃惊的样子。 　　林菀：“！！！！！” 　　在那一瞬间，林菀还心存侥幸，他说的，是不是傅灵灵肚子里的种。 第76章 阴谋 　　“儿子，你有你老爹的风范咯。”陆良开起了玩笑，“不能对人家姑娘不负责任，知道吗？” 　　他拍了拍陆容的肩膀。 　　陆容绷不住笑，“肯定的。” 　　那一脸甜蜜遮都遮不住。 　　林菀心中咯噔咯噔的，她已经大概猜到了，陆容口中这个怀孕的女人，大概率不会是自己的女儿。 　　傅灵灵怀着孕，一个人东躲西藏，由于体重控制不住，肚子太大了，连于眠都不敢见。 　　瞧着傅灵灵在私教的训练下，挺着大肚子减肥的模样，她看着都心疼。 　　何况是真心爱傅灵灵的男人？ 　　林菀越想越心疼自己的闺女，她从小流落在外，跟着养母生活。那养母并没有能力为她提供良好的生活，导致她年幼失学，反而去为养母的病奔波劳累。 　　如今所托非人，害她怀孕的男人进了局子，另一个得了她身子的男人，居然还在说其他女人。 　　这令林菀感到气愤。 　　她面上陪着两个男人笑，手藏在衣袖里，微微发着抖。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能入得了我们陆大少的青眼？”林菀克制住自己的声音。 　　她还抱着一丝几近绝望的希望。 　　“林姨也认识的。”陆容目光清湛，瞧向林菀。 　　林菀下意识地，冒了些许欣喜，难道……难道真的是—— 　　“是妙妙。”陆容直接说道。 　　宛如一盆冷水，直接浇到头顶。 　　林菀抬头，发现陆容正饶有兴致地瞧着她，就好像，他早已料到了她的所思所想一般。 　　霎时间，林菀只觉被羞辱，心里闷了一股气，想发也发不出来。 　　“妙妙啊，我就说，你俩这么多年能成事。”耳边，陆良的祝福声犹言在耳，“也该是妙妙，你从小对谁都那副臭脸，也只有妙妙能忍你。” 　　“是啊，她从小到大，忍我良多。”陆容的嗓音哑哑的，满含愧疚。 　　“我欠她的，太多了。” 　　【虚情假意】 　　林菀只想作呕，这对父子明明就是偷吃成性，他对司空缈愧疚，那对她的女儿呢？！ 　　是不是没有怀孕，睡完就不用负责？！ 　　林菀此时对陆容充满了恶意，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一刻，她冷静的自制力完全失控了。 　　只是任凭自己的愤懑发泄。 　　“林菀。” 　　“林菀？”陆良又喊了一声，终于把林菀喊回了神。 　　“怎么了？”林菀一个激灵。 　　“你安排一下，把妙妙接回家。”陆良吩咐。 　　似是思考了一下，觉得不妥，“这样会吓着人家的，先让她回家吃个饭吧。” 　　“好。”林菀点了点头。 　　心中却极为不屑，不过是怀一个孕，司空缈那丫头何德何能就这么摸不得碰不得了？ 　　矫情。 　　…………………… 　　………… 　　同一时间，傅灵灵正由司机陪着，在私家医院做孕检。 　　医生说孩子长得可好，就是她得抓紧减肥，孩子看起来大了一点。现在月份还小，若是之后月份大了，就不好生了。 　　傅灵灵赶紧称是。 　　这段时间，在营养师和私教的训练下，她已经卓有成效了。 　　孩子真正父亲，樊随，已经不能当这个孩子名义上的爸爸了。她不能让这个孩子一出生，身上就有污点。 　　她已经想好了，让于眠来做孩子的爸爸。 　　于眠深爱着她，却绝对不会容忍，她在和他交往的时候，还同时和其他人在床上缠绵。 　　她明白，于眠是醋王，又不是笨蛋，若是肚子太大，他怎么会看不出月份的差错。 　　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什么疯，她也不知道应不应付得来。 　　所以她这段时间，尽量减少与于眠的接触，不要让他察觉出端倪来。 　　幸亏《寻找演员》节目组录制繁忙，这段时间，他们都好久没有那个了……想到这里，傅灵灵脸还有点红，那段时期的经历令她痛苦又兴奋。 　　干妈说过，最坏的打算，就是把孩子生下来给别人养，而她换个地方生活，干妈有办法将她以前的生活全部抹去。 　　开启新人生。 　　可是，她摸了摸肚子，她舍不得。 　　潜意识里，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孩子是重要的，会是她人生中一个巨大的牵绊。 　　正在这时，林菀的电话打了进来。 　　傅灵灵接了，“喂，干妈吗？” 　　林菀：“灵灵，赶快回来。” 　　林菀那头的语气不是很好，傅灵灵下意识感觉到事情不妙。 　　果真，她一回林菀给她买的小屋，便见林菀在客厅中央踱步。 　　“怎么了，干妈……”傅灵灵小意上前。 　　“已经给老陆说了，以后你就是我老陆家的闺女了。”林菀侧过脸来，露出一张苍白的笑颜。 　　傅灵灵本来应该高兴的，可她总觉得，林菀发生了什么事，这个笑容里明显透着一些连她都察觉得到的脆弱。 　　“干妈……我很开心，可是，如果这件事威胁到了你的利益，我会很难过的。”傅灵灵有些担心地看着林菀，眼里面怀着关切。 　　林菀一把抱住了傅灵灵，“傻孩子，妈妈的傻孩子……” 　　“你好苦啊……” 　　傅灵灵不明所以。 　　“干妈……”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那个男人……陆容……陆容……你不是说他和你有过吗？”林菀问道，“他是不是当时花言巧语，骗了你？” 　　傅灵灵心头一跳，怀抱霎时间也松了。 　　一开始她骗干妈，说陆容跟她有过一段，两人还有过关系。那不过是虚荣心作祟，外加一点点阴差阳错的可能。 　　可撒了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 　　“他……他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傅灵灵小心翼翼地问。 　　“你关心他？”林菀语气不善的反问。 　　“啊……没有没有……”傅灵灵生怕被戳破谎言，越加地小心，怕露出破绽。 　　可这在林菀看来，就是自己女儿委屈求全，陆容渣男，“这个陆容，跟他爹一样，下半身动物，行走的黄瓜。” 　　“他不值得你对他有感情，付出真心。”林菀心疼地对女儿说。 　　“他……”傅灵灵迟疑。 　　“他把别的女人肚子搞大了”，现在闹着让那女人进门。”林菀怒气冲冲地道。 　　“谁……谁呀……”傅灵灵心中震撼，以至于口齿不清。 　　“司空缈！”林菀彻底给气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妖精，当年就不该接她进门，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说什么？”傅灵灵双目发直，“你说，司空缈，怀孕了？”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傅灵灵只觉，一股从未有过的违和感，从心中划过。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子的，剧情不应该这样发展。 　　“为什么是她，不是我，是她，不是我？”傅灵灵疯了一般喃喃不停，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得林菀心惊肉跳。 　　“灵灵，灵灵，你别这样。”林菀心痛不已。 　　她的亲生女儿，怎能被一个被她接回家的野种欺负？！ 　　“干妈！”傅灵灵猛地喊了一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林菀。 　　她浑身上下，皆是一股平凡味道，唯独眼睛，如同一汪秋泉，美得惊人，让人深陷。 　　“你说，为什么会这样？”傅灵灵傻乎乎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奇怪？” 　　这个世界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心里有个声音这样说，这个世界，已经完全歪曲了。 　　林菀深深叹了一口气，“灵灵，妈妈对不起你，你要妈妈做什么，妈妈都可以帮你做。” 　　“那我也想肚子里的孩子，是陆容的，可不可以？”傅灵灵赌气般说道。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中年贵妇久久不语。 　　“你真的想？”中年贵妇声音幽幽的，就像从阴深深的地狱爬上来一般。 　　傅灵灵的眼睛对上了林菀的眼睛，她突然意识到，林菀可能是来真的，“如果我说想，干妈能帮我吗？” 　　她的声音，尤带着兴奋与沙哑。 　　“如果你想，妈妈可以帮你。”林菀说道。 　　傅灵灵：“！！！” 第77章 无望的爱 　　财神到医院，门外停了一辆醒目的迈巴赫。 　　高挑青年坐在主治医师兼院长的单独会客室里，优雅地捧起一杯茶，他的玫瑰木的手杖放到了一旁，静静搁置。 　　时间随着燃起的香炉，缓缓流逝。 　　“查到了吗？”青年开口。 　　医生脱了白大褂，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一口将茶灌下。 　　青年皱了皱眉，粗俗。 　　这个叫做王佐的医生并没有在意，他长了一副疏阔眉眼，性格也开阔爽朗，不拘小节。 　　他此时兴奋地一拍青年大腿，“乖乖，你还真行啊。” 　　“别动手动脚的。”陆容嫌弃道。 　　“小断腿越来越傲娇了。”王佐耸了耸肩。 　　“话说，你怎么知道，当年那些绑匪，其中一个是段仁的？”没过两秒钟，王佐又活跃了起来。 　　那一天，陆容突然打电话给他，他还吃了一惊。 　　陆容告诉他了一条，以前从未发现过的线索。 　　他利用家里关系顺藤摸瓜，果真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啧啧，这个段仁，在老家还有亲戚。”王佐感慨。 　　当年的恶性绑架事件，以绑匪全部死亡告终。 　　当年两个孩子均已获救，在已知事情无可挽回的情况下，主谋杀了其他绑匪，而自己却不知所踪，不知逃往何方。 　　这起恶性事件的主谋到底去了哪里，一直是东城警方的一件悬案。 　　能在警方的重重追捕下逃出生天，让这个绑匪的传奇性大大增加，同时也使负责此案的大队长司空曙永断仕途，此事成为了他办案史中不可磨灭的败笔。 　　结果就在最近，陆容找到他，给他说了一种全新的可能性。 　　那就是主谋有没有可能早就死了。 　　主谋在杀了其他绑匪之后，毁去了自己容貌的同时，将自己手指全部割毁，毁去指纹，最后在身体上绑了重物，跳海自杀。 　　多年过后，就算被打捞起来，也无人将他与这次的恶性绑架事件联系起来。 　　或许只会以为是件抛尸事件，或者发生在海员之间的谋杀事件而已。 　　王佐压根就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种可能性。 　　因为警方想不通，他也想不通，主谋做这样一件穷凶恶极的事情，到底图什么？ 　　主谋狡猾又残忍，似乎没有任何缺点，所图之事也让人摸不着头脑，将一向果断敏锐的司空队长耍得团团转。 　　他甚至不图钱。 　　在司空队长以钱为饵引其出来之时，他果断砍掉了人质的手脚，放到了约定地点，对司空队长的判断失误，极尽嘲笑之能事。 　　“你说，这么一个绑匪，他图什么啊？”王佐想不明白。 　　“图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陆容嘴唇上扬，露出一丝讥讽。 　　“啊？”王佐挠了挠脑袋。 　　“正常人不需要懂。”陆容又是饮了一口茶。 　　段仁实际上，是傅灵灵真正的父亲。当年他与傅娇茜是两个诈骗犯，以仙人跳为生，在憨厚温顺的表皮下，是阴险狡诈，又残忍暴戾的内在。 　　可就是这样的人，偏偏被傅娇茜吃得死死的，深爱着傅娇茜，连孩子都愿意跟着傅娇茜姓。 　　到后来明知道傅娇茜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还愿意傻傻相信她，用自己来迷惑林菀，带走林菀，令两人交换身份。 　　到最后，又在林菀需要的时候，以最惨烈的死亡来助林菀一臂之力。 　　陆容想到这，又是一弯嘲笑。 　　关于傅灵灵家的事情，都不在常人的理解范围之内，陆容这样认为。 　　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 　　他依然希望脱离世界意识控制的普通人，能够真正如同普通人类一般，有着自己独有的喜怒哀乐。 　　不被围绕在傅灵灵一家左右的时间线所阻挠。 　　“好吧。”王佐耸了耸肩膀，“我已经报警了。” 　　“现在东城警方老大，是以前司空队长的属下，对这件事异常重视。”王佐继续道，“此次案件后续调查已经重新启动，正在秘密调查之中。” 　　“希望这一次郑家不要再插手。” 　　上一次，郑家动用了某些方面的力量，混淆视听，将此事的后续影响力压了下去。 　　这一次王佐害怕郑家再度出手。 　　“郑家老爷子恨陆良，旁支可不恨。”陆容安慰他，“如果不是郑家千金身死，还轮不到他们上位。” 　　他悠悠道，“郑家老爷子老了，这几年郑家为他遮掩了不少丑事，想必郑家那些旁支也累了。” 　　郑家老爷子那特殊的癖好，如果不是这般充足的财力与不平凡的家世，早就不知道进局子多少次了。 　　王佐一听之下，悚然一惊。 　　最近陆容不知为何，总让人感觉神神叨叨的，整个人都更有深度了。他说得很多话，王佐都听不懂，不过这句话终于是懂了—— 　　郑家旁支那些人累不累，王佐不知道，他只知道—— 　　陆容想要他们累了。 　　郑家旁支觊觎主家的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看上去，陆容是要暗中帮扶一两手了。 　　“爱的魔力转圈圈……” 　　王佐的手机响了。 　　“是司空小姐诶……”王佐看了一眼显示的名字。 　　陆容两只手敲了一下桌子，“将你打探到的消息，漏给她。” 　　“这……好吧……”王佐只好应承下来。 　　原来司空缈是来询问一些孕期知识的，王佐耐心解答完了之后，昧着良心，将自己搜集到的知识，漏给了司空缈。 　　这个电话打了很久，陆容一直沉默地听着。 　　脸庞陷进光的阴影里，看不清晰表情。 　　王佐打完之后，跑来抱怨，“小断腿啊，你好残忍哦，让一个孕妇知道这些。” 　　陆容从窗户的光影中侧过脸，“必须要让她知道。” 　　“王佐，她并不是你想象中娇花，她很勇敢。” 　　说到这里，陆容蓦然一笑。 　　他五官精致到完美，笑起来有一种难以置信的魅力。并不女气，反而是锋利中的骄阳，让人连目光都难移开。 　　“啧啧啧，你是不是又变帅了啊，小断腿。”王佐捂住嘴巴惊叹，他妈的，为啥同是男人，小断腿就能越变越帅，他只能越变越糙。 　　之前他看小断腿，还没有这样惊艳，现在真的有点快移不开眼睛了。 　　一个男人怎么能长得这么他妈标志！ 　　同是王佐还意识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他怎么会对一个男性用这么变态的目光？！ 　　陆容显然注意到了王佐转变了几次的脸色，哈哈大笑起来。 　　在别人吃瘪之后，露出真心笑容的陆容，像个孩子一般，似乎放下了一直以来的心防。 　　他当然不能告诉王佐，他相貌当真变了，而这种变化，是这个世界的漏洞。 　　他曾用这个漏洞修复好了自己的身体与容貌。 　　除了那条断腿，他可以修复好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这是他的幸还是不幸呢？ 　　这个被人操控的一生。 　　陆容闭上了眼睛。 第78章 轮回 　　陆容闭上眼睛，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其实每一次轮回，相同的事情都在重演。只是距离第一次觉醒，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过了几辈子，陆容有些淡忘了。 　　也许，只有淡忘，才能减轻累计的伤痛。 　　那时候，他不善言辞，因着断腿的缘由，脾气也很乖僻。多年以来，只得司空缈陪在他身边，一直一直不离不弃着。 　　有一天他喝醉了酒，第二日醒来，发现司空缈睡在他身边。 　　他没问什么，也记不起来怎么回事，内心却是欣喜的，两个人就这样顺势在一起了。 　　后来某一段很短的时间，是他人生中最快活的时候，他与他人生中最爱的人，在一起做尽爱侣该做的事情。 　　可好景不长，一个叫做傅灵灵的实习生来到了公司。 　　那本来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可她来后不久，便将他的生活彻底天翻地覆。 　　一开始只是一杯咖啡，傅灵灵毁了司空缈的策划案稿件，并与司空缈争执起来。 　　他分明知晓，是傅灵灵的不对，却稀里糊涂下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决策—— 　　让傅灵灵也想一个idea补偿司空缈。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早已忘了下这个决策时的心境。 　　只觉得怕是中邪了。 　　他怎么会下这么脑残的决策，而且事后一点想不起，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想要去阻止这个决策的推行，可每次他正要行动的时候，就会有一些事情，冒出来阻碍他。 　　因为司空缈受了委屈，作为男友，他想要去安慰她。 　　然而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下一秒就莫名回想不起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看着公司所有人全都站在了傅灵灵这边，去精神暴力与他朝夕相处的女人。他想要阻止，想要替她抵挡这一切的伤害，可是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好像，天眼中的人在操控着他。 　　这样的感觉，越来越强，越来越强…… 　　随着事态的越发严重，陆容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不仅司空缈会崩溃，连他自己也会崩溃。 　　他必须反抗。 　　他开始把事情记到便利贴上，一张又一张的便利贴，时刻提醒着她，接下来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可是一当事情发生了，他想要按照便利贴去做的时候，记忆便开始出现断层。 　　等他再次醒过来，便利贴就不见了。 　　后来，有时候，他会从垃圾桶里面找到被撕碎的便利贴残屑；有时候，这些残渣又会出现在盥洗台里。 　　于是他安了一个摄像头，想要了解真相。 　　结果，摄像头里，出现的竟然是在盲目摧毁便利贴的自己。 　　镜头里的那个人，行动木然，宛如一尊被牵线的木偶。 　　陆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 　　直到有一天，傅灵灵在和司空缈的一次对峙晕倒了。 　　同时不省人事的，还有前来探查情况的陆容。 　　等他的意识再度回归身体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医院。 　　“傅小姐怀孕了，是您的。”医生在他旁边，拿着一个报告，煞有介事地说道。 　　【傻逼医生。】 　　【诊断全靠眼睛。】 　　陆容用眼神吐槽，全凭眼神就能判断孩子是他的，这样的一个离奇世界，怎么不上天。 　　他记起了自己醉酒的那一个晚上，他其实一点印象都没有。 　　如果一个男人，实在醉到不省人事，是连硬都硬不起来的。他当初压根也没相信过，自己和司空缈曾经发生过关系，自己和她之后的同居，才是两人的第一次。 　　所以这个孩子，他没办法认账，就算这个世界鬼一样的规则逼迫他去认。 　　不过他也没机会否认了，他很快实践了什么叫不省人事，当他质疑这个说法的时候，他就在医院里昏迷了。 　　醒来后，他身处自己与司空缈的爱巢，司空缈却已经离开了他。 　　他连忙去查看摄像头，摄像头里的一切，令他既惊悚又伤心。在他昏迷的时候，仿佛另一个人占用了他的身体，用他的嘴说出那些含着刀子的话，亲手赶走了妙妙。 　　不，那不是人，那是机械。 　　在他昏迷时候，控制他身体的，怎么也不会是个人。 　　就好像，这具身体只是一个按照既定剧本走的怪物，而他，是一缕清醒的游魂。 　　他就像必须沿着这条规则行走的木偶，他没法追回妙妙，甚至连联系她也做不到。因为他发现，只有按照这条规则走，他才能避免陷入控制。 　　可是，他依然无法接受世界线为他安排的剧情。 　　绝大多数时候，他都陷入了沉睡。 　　有些时候，他庆幸妙妙离开了他，能够脱离这种可怕的控制。 　　有些时候，他宁愿这是一场可以醒来的噩梦，一醒来，妙妙回到他身边了，他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如同以前那般任性，随意伤她的心了。 　　更多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快要忘记妙妙了。 　　他强迫自己想起，想起他坚持活下来，唯一的温柔。 　　突然有一天，一个噩耗传来—— 　　妙妙死了。 　　……………… 　　那丝清明灵魂的信仰崩塌了。 　　陆容坚持着，利用这个世界的漏洞，在少许的清明下，查清了妙妙身死的真相，以及她离开这五年中，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 　　结果令他最后一丝善良的理智被燃烧殆尽。 　　他的妙妙，在离开他之后，一步步在傅氏母女的暗中操作下，委顿到了尘埃里。 　　她找不到工作，处处碰壁； 　　她被很多人出言侮辱，被暗中使了无数袢子，最终沦落到了贫民窟。 　　………… 　　他那个智商跟妖怪一样的便宜儿子，给了她最重的一击。 　　那妖怪声称要给他妈报仇，将司空缈骗到了一栋大厦里，一帮歹徒辱了她清白，迫使她堕落为妓…… 　　剩下的事情，犹如一道道血书残痕，一刀刀刻在他心中。 　　他原先想，他从小失母，与父亲关系不好，友人也只得寥寥数个。若是妙妙死了，这个世界与他也就没有意义了。 　　如今他的世界又有了一个残酷的意义—— 　　复仇。 　　他开始了他缜密的计划，一边顺从规则，一边利用规则。 　　复仇开始的那一晚，他将引用自己手上的所有资源，将仇敌聚集到了一起。 　　那是傅灵灵儿子的生日宴。 　　一个饭厅之中。 　　爆炸发生的时候，他早已给了亡命之徒一笔钱，将所有人锁在饭厅里。 　　忍受着痛苦灼烧的时候，他笑着看这些人一个个在他面前无望挣扎，最终被烧成焦炭。 　　…………………… 　　他是大笑着死去的，从未有过的快意。 　　然而一觉醒来，妙妙红着脸，睡在他身旁。 　　“昨晚，我们……”她有些羞涩地暗示。 　　他忍住一把抱住她的冲动，开始渐渐明白，这是一个轮回的开始。 　　接下来，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被困在无尽的轮回里，化身恶鬼，每一次杀进了所有人后自尽。 　　直到这个世界……他看到了希望。 　　…………………………………… 　　………… 　　司空缈接到林菀电话的时候，她正在监察第一集的拍摄工作。 　　“妙妙，回来吃个饭吧。”林菀在电话那头言笑晏晏。 　　“好的，林姨。”司空缈虚与委蛇。 　　她如今穿着宽松的孕妇，孕相显露无疑，两个宝宝导致肚子比同月孕妇都要大。 　　她并没有说肚里孩子的父亲是谁，私底下也众说纷纭。 　　不过跟以前不同的是，每个人都很尊敬她，和她的选择。 　　大家都很喜欢宝宝，没有用异样的目光去看待司空缈，这令她十分舒适。 　　接到电话之后，司空缈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摄影棚。 　　那里陆云正在录制节目。 第79章 设计 　　第一期，陆云作为当家艺人，戏份很是吃重。 　　在明一导演的这幕戏中，陆云扮演了一名剑仙，肃然高冷，潇潇若松。 　　与他搭档的女演员，除了高灼星，还有一个三十余岁的三线女艺人。 　　是明一的爱将。 　　监视器前的明一发现司空缈来了，见了她的肚子，还是微微吃了一惊。 　　他们之前商谈的时候，司空缈的肚子还是看不出来的，他只记得总制片人长得瘦瘦小小的，眼睛却又清又亮，十分有力量。 　　“我来找阿云的。”司空缈开门见山。 　　这句话刚落音，周围不少人不自觉地看了过来。 　　很快又撞似害怕地转过头去。 　　司空缈当然注意到了，她隐秘地勾了勾唇，她的目的就在于此。 　　如果梦里陆云的死，真的是情杀的话，她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足以让对方将自己作为目标了。 　　从陆云一个目标，转移到陆云和她两个目标，这样，她既有机会抓住潜在凶手，又能起到保护陆云的作用。 　　这是个冒着千万分危险的方法，可司空缈选择相信自己托付的那个人。 　　在这个方案的最初，司空缈便打电话给了陆容。 　　“陆容，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 　　“你的事，什么也不麻烦。”陆容那边有点吵，像是在开会。 　　很快，那边的声音消失了。 　　“别为了我，丢下一会议桌的人。”司空缈小声道。 　　“你知道，我对工作一向负责。”陆容低声。 　　司空缈这才放心下来，“阿容。” 　　她轻轻唤了一声。 　　这一声，令陆容心旌荡漾。 　　“我马上要说的事情，你不要过分追究缘由。”司空缈顿了顿。 　　“你说。” 　　“阿云，可能有危险。”司空缈斟酌了语气，“我怀疑，他惹了不该惹的人，你知道，有些人非常极端的。” 　　“你能替我调查两个人吗？” 　　陆容一听，便知是什么事了。 　　陆云的死期，按理说，就在这几天了。 　　无数个轮回里，他眼睁睁看着很多人，发生了很多事。 　　陆云是最凄惨的一个，一次又一次地死亡，每一次，都被一个疯狂的女人所杀。 　　“一个叫做杨婉如，一个叫做曾雨佳，我等一下发她们的基本资料给你。”司空缈害怕他不答应，忙不列颠地倒豆子。 　　“还有，你能不能派你的保镖保护我。”她吞了口口水。 　　陆容意识到不对，“妙妙，你要做什么？。” 　　“再过段时间，我想保护他，都做不到了。我想把藏在暗处的人，钓出来。”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无比坚定，就好像，这个决定丝毫不会危及到她自己的安危一般。 　　“你疯了？”沉默了一下，陆容语气难得激动。 　　“你可能不能理解——”司空缈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淡，再过段时间，她肚子再大行动不便了，那就真的没法保护陆云了。 　　而且，这项任务，她交给谁都不放心。 　　交给谁，都有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陆云的生命流逝。 　　不，她不能接受，她不能接受陆云的死亡。她一向是个冒险主义者，哪怕用她来做饵，也要争取到陆云的一线生机。 　　“我理解，但你最重要。”电话那头的陆容抢白道，“我不能让你以身犯险。” 　　司空缈心有触动，似乎知道了他的回答，她才敢实施这项计划。 　　她可是有靠山的人，陆容就是她最大的靠山。 　　“可我已经这样做了。”司空缈有些无赖。 　　“……”那人被她堵得没话说。 　　“我投降。” 　　那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含存着一丝丝宠溺。 　　他叹息，“我投降。妙妙，我会保护你，用我的生命保证。” 　　因为，我已经付不起再次失去你的代价了。 　　当晚，司空缈在底下停车场见到了陆容，他倚靠在车门边，手里杵着那根玫瑰木手杖，很闲适地在那里等她。 　　司空缈小跑了过去，“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快回车里坐下。” 　　“没事。”陆容朝她温柔地笑了笑。 　　“你不把脚当脚了吗？”司空缈跺了跺脚，将他推进了车里去。 　　陆容果真被她推着上了车，他有点局促地挨着她坐下，车缓缓行驶，带着两人进入了一个度假山庄之内。 　　陆容将她带到了一个隐秘的包间之中。 　　“这里面绝对安全。”他斟了一杯茶，递到司空缈面前。 　　司空缈依言喝了。 　　饮尽之时，陆容已经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通讯工具。”陆容点了点手机大小的全屏幕pad，“调查团队会将信息实时发到这里面。” 　　“这是保镖联系人，把联系方式存到手机里，设置成紧急通讯人。”陆容又向她推了一张名片过去。 　　“还有防身工具。”他指着桌上的几样小东西。 　　司空缈一眼望去，都是些没见过，但制作精巧的物品。 　　陆容拾起其中一根制作得跟口红差不多的棍状物，笑嘻嘻地道，“要是陆云不乖，你可以试试拿这个电他。” 　　“这个多少伏？” 　　陆容报了个数字。 　　司空缈闭眼啧了一声，“你可真是亲哥。” 　　“就是亲的才觉得，他是欠收拾。”陆容见司空缈那般活灵活现的表情，微微凑了过来。 　　“你放心，你要给他擦屁股，我也陪着你擦。”他看着她，他的眼里，有她看不懂的光亮。 　　司空缈总觉得，陆容变了很多，看着有点陌生。 　　但他还是那个陆容，只是缺少了年少轻狂的任性，与不顾后果的莽撞。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司空缈被他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 　　“你好看。”陆容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哪里好看了……”司空缈有些自卑地垂下脑袋，她一垂下脑袋，就见到自己的肚子。 　　怀了孕的身体，即使注意控制，还是不可避免地发胖。 　　还生出了难看的妊娠纹。 　　“你就是好看……”陆容怎么也看不够，活生生的，会生气、会害羞、会嗔怒的，他想都不敢想的……司空缈。 　　“你别看我了，你用镜子揽镜自照吧，你才好看呢！”司空缈觉得他越来越耀眼了，耀眼到有点不敢看他。 　　纵然见过这样多的男明星，她还是认为，陆容是最好看的那个，连绝对顶流陆云在他面前都相形见绌。 　　司空缈的这副样子，陆容很想摸一摸她的脸庞。 　　她说话的时候，就像一只小松鼠一般可爱得紧。 　　可他，生生又将手摁了回去。 　　司空缈注意到了，注意到了他的拘束与克制。 　　这很不陆容。 　　一点不像之前那个骚里骚气的陆容。 　　“喂，陆容。”司空缈喊了一声。 　　“嗯？”陆容抬起头。 　　下一秒，他的视线下面，出现了一只撑地的手。 　　又细又白。 　　软软的嘴唇，一把亲在了他的脸颊。 　　陆容蓦然睁大了眼睛。 　　“谢谢你。”耳畔的女人笑着说。 　　一如当年的少女。 　　“你永远不用说谢的。”男人的耳根微微红了。 　　因为他爱她，所以他害怕自己的妄动会导致悲剧再一次重演。 　　他以前，只有按照世界的规则走，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妙妙的干预，这个世界跟任何一个世界都不一样。 　　鲜活得，令陆容胆怯去靠近。 　　他发现，这个规则的打破者，是妙妙，而不是他。 　　只有妙妙觉醒，并去改变这个世界，规则才会拿她没办法。 　　这也是他允许妙妙“胡闹”的原因，他愿意站在她身后，成为她最大的靠山。 　　无论她做什么事，他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她。 　　…………………… 　　………… 　　司空缈还记得最后陆容的眼神，深深的，海一样的眼神。 　　司空缈撇开回忆，“阿云的录制，还有多久？” 　　“没有多久了，不如司空小姐在这里坐坐。”明一导演回答道。 　　司空缈点点头，真的在明一身边坐了下来。 　　“这次是群戏，阿云的戏份不会像先导片一样多。”明一继续解释。 　　司空缈当然懂，明一是个十分公平的导演，就算陆云再出名，也会给他的其他艺人机会。 　　他不在乎咖大咖小，只在乎你能不能理解他的剧本，能不能演出他的角色。 　　对于这样专注于电影的人，成功是应该的。 　　很快陆云便出来了，他还戴着假发，一身长袍，见了她，赶紧小跑过来，“妙妙姐，你怎么来了？” 　　司空缈赶紧将他拉到一边，“阿云，你接到你母亲的电话了吗？” 　　陆云沉默了一瞬，“接到了。” 　　“姐姐，你别怕，姓林的那边，我护着你。”陆云脸上还有妆，此时眼睛是闪的。 　　这一刻，司空缈不可谓不感动。 　　在明面上，陆云护着她，她就在暗地里偷偷保护他。 　　两个人相互护着，总比一个人瞎出力好。 　　这时有一个身影晃过，在两个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又跌跌撞撞跑走了。 　　司空缈暗自一笑，果然，小鱼上钩了。 　　………………………… 　　………… 　　那身影就是杨婉如，她趁自己没有戏份，跑过来见陆云。 　　哪里想到意外见到了眼前一幕。 　　陆云性格乖僻，在人前总是不假辞色的，何曾见过他真心笑过。 　　此时却对一个孕妇笑得如此简单纯粹。 　　杨婉如心生妒意，更多的，是被抛弃的浓浓害怕。 　　此时，她想到了一个人，同样是被抛弃，这个人比她的恨意，应该更深。 　　于是她偷偷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从联系方式黑名单里拉出了这个人的电话，通过短信的方式，将图片发了过去。 　　【找个机会见一面，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信息。】 　　杨婉如隐秘地笑了，祸水东引这个方法，没有人做得比她更熟练。这个孕妇，可以交给曾雨佳去解决，她不会露出任何丑恶的样子，她会用曾雨佳缠着孕妇这段时间，慢慢攻略陆云，将他的心引回来。 　　……………………………… 　　……………… 第80章 揭穿 　　自从林菀答应傅灵灵，替她想办法之后，傅灵灵就一直窝在家里不出来了。 　　林菀告诉她，要耐心等待，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出现在别人面前。 　　尤其是于眠。 　　所以这段时间，傅灵灵一直借口有事，闭门不出。 　　然而这一天，她接到了于眠的电话，青年的声音沙哑而深情：“灵灵，我想见你。” 　　他的声音低沉，酥麻了傅灵灵的肌肤，她心头，不是不想见他的。 　　一个小时过后，于眠出现在了傅灵灵家中。 　　他一进门，就急不可耐了。 　　眼前的少女瘦了很多，却穿着宽松的衣服，看不出体型，他眸子一暗。 　　“于眠。”少女唤了一声。 　　于眠一把揽过她，摁着她的后脑勺，低下头吻了下去。 　　傅灵灵眼睛骤然睁大，两个人已经好久没有来过了，怀了孕的身子是渴的，一接触到他的吻，她浑身上下一个激灵，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似的。 　　眼眸如水。 　　两人的衣服散乱在卧室的地板上，到处丢得都是。 　　少女跪着，扶着床头，表情痛苦又愉悦，生怕自己的头被撞到了墙头。 　　“于眠，你轻点……轻点……”少女带着哭腔。 　　她一只手护着肚子，生怕孩子有什么事，于眠不知道她怀孕了，动作起来勇猛非常，不管不顾的。 　　…………………… 　　………… 　　女人睡着了，像个孩子一样蜷缩起来，手还不自觉捂住肚子，紧紧护着。 　　于眠神色一暗，想到了杨婉如的那些话。 　　她以前绝无可能这样的，内心的天平又偏了一分。 　　趁着傅灵灵睡着了，于眠开始翻箱倒柜，果然在一隐蔽的柜子处，找到了诊断报告。 　　上面的孕检报告日期是近期。 　　已经妊娠——17周了。 　　这个数字，刺痛了他的眼睛，更刺痛了他的心扉。 　　傅灵灵醒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身体也黏黏糊糊，于眠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帮她清理身子，腰身酸软不已。 　　她一睁开眼，就见到一双黑洞洞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傅灵灵吓了一跳，可还是按捺住这种慌张的情绪，“于眠，你怎么了？” 　　于眠一只手撑着脑袋，凑到了她面前，蓦然笑了，“灵灵，我爱你。” 　　他另一只手，将她的脑袋，搁到了自己胸膛的位置。 　　灵灵，我爱你，你就像一团火一样，燃尽了我的一切。 　　“嘻嘻嘻，我也喜欢你。”傅灵灵趴到了他胸口，一道一道地画圈圈。 　　其实于眠也长得挺不错的，事业不算顶好，也是业界新星。 　　总有一天，他的才华会被业界发现，彻底展露出来。 　　算是经济适用型，如果她没有遇到那个人，她可以毫无负担地和他在一起。可是她遇到了，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个声音，对她说—— 　　错了。 　　她本来不应该沦落到这个地步，本来不应该东躲西藏。 　　有个声音告诉她，她才是气运之女，是那个人的良配…… 　　就是那一瞬间的错愕，被于眠捕捉在了眼里，他眼底一暗，“灵灵，你有骗过我吗？” 　　傅灵灵在想自己的事，便顺口说道，“没有啊。” 　　那人的眸子再黑了几分，他寸寸抚摸过傅灵灵的脸，“如果你骗我，我就杀了你。” 　　傅灵灵一个激灵，以往的沉醉之意醒了一大半。 　　他的手是凉的，就如同毒蛇的信子一般，舔过她脸颊的皮肤，寸寸生冰，寒凉入骨。 　　纱窗吹来了凉风，傅灵灵瞧见，于眠是笑着的。 　　“如果你真的对不起我，我会和你同归于尽的……”于眠重新搂上了她的腰身，蹭了蹭她的毛发，“因为啊，我……爱你呀……灵灵……” 　　于眠的怀抱分明是热的，傅灵灵此刻的心却如堕冰窖。 　　…………………… 　　…… 　　第二日，于眠便叫傅灵灵陪伴他去项目组工作。 　　傅灵灵不想去，这段时间，林菀叫她尽量不要走动，特别是别和于眠一同出现在别人视野里。 　　这不利于林菀之后的运作。 　　“乖乖和我去，好不好？”于眠扶了扶眼镜，一手掐住她的腰。 　　手，似有若无地在上面摩挲，有好几次，快要摸到肚子的部位了。 　　傅灵灵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好，我去。” 　　………………………… 　　………… 　　《寻找演员》第二期，杨婉如完全没有任何戏份。 　　杨婉如显得非常焦灼，可她不想外露，平白添人笑话。 　　她确信她戏份大幅度缩水，一定跟这个节目的总制片人脱不了干系。总制片人成了陆云新的情人，肯定要耍些手段来整治自己的。 　　不是她整治，卓未卿之流也足够看碟下菜。 　　现在陆云与总制片的关系路人皆知，连之前那些姐妹情都塑料得一烧就化了，之前围在她身边的姐姐妹妹都鱼作鸟散。 　　纷纷巴结起了其他人。 　　比如说和鼎星老板传绯闻的高灼星，比如说凭借先导片大肆吸粉的唐真，前两个她还能理解，最后一个真的不能，这些人居然巴结起了卓未卿身边的助理。 　　那个叫做小鹿的助理，不过是沾了卓未卿的光而已，凭什么，凭什么她能获得如此多的的关注？ 　　其实作为先导片的主角，与第一期的重要参演角色，杨婉如的戏份已经够足了。 　　卓未卿秉承着公平，也该给其他人机会。 　　可这一年多以来当惯了绝对中心的杨婉如，哪里肯甘心让他人做主角，自然把这一切别人看做自然的东西，看成是司空缈与卓未卿联手给她的冷遇。 　　她一个人坐在休息室，所有人都很忙碌，只有她像是没有事做的闲人。 　　突然，休息室的门开了，门外的男人背了一个化妆包，戴了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文白净。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 　　“嘁。”杨婉如有些不客气地哼声。 　　那女子比之前瘦多了，穿着宽松的衣服遮住肚子，不过杨婉如家就是开月子中心的，从小到大锻炼出来的那双眼睛，堪比x光眼。 　　那肚子不止是怀孕了，看样子至少也有四个月。 　　可怜这个男人，绿帽比山高，还不自知。 　　“我渴了，去给我买奶茶。”杨婉如一眼向斯文男人递去。 　　“你自己有助理。”于眠不客气地将化妆包放到了梳妆台上。 　　“她家里办丧事，我给她放假了。” 　　“而且我今天没戏份，你也不用给我化妆了。”杨婉如有理有据，不依不饶。 　　于眠没法只好去给她买奶茶，临走时还问傅灵灵要什么口味的。 　　他走后，留下傅灵灵拘谨地坐在休息室一边的沙发上。 　　杨婉如猛地回过头来，打量一个奇葩一样，打量着傅灵灵，“你还挺厉害的。” 　　傅灵灵正在想心事，猛地被点了名，“啊？” 　　“我认识很多比你更漂亮，更优秀的人，都没有你厉害。”杨婉如意有所指，“我可真羡慕你，要是我也能像你这样，把男人牢牢骗在手心里，还怕什么。” 　　傅灵灵联想到了昨天于眠对她说的话，冷汗直流。 　　她意识到，这两人可能知道点什么。 　　她不敢问，怕一问，很多现在堆积起来的假象，就像镜花水月一般，一触碰，就散了。 　　她显得更加拘谨了，一个人缩着在沙发上，如同一只被鸟妈妈抛弃的鹌鹑。杨婉如见把她逗弄得可笑，心情不由为之大爽。 　　………………………… 　　锦鲤平台楼下有一条商业街，这一边平时都是艺人与工作人员的地盘，保密工作做得甚好，遇到明星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小鹿用app买了奶茶，坐在位置上，有一搭没一搭和阿剪聊天。 　　卓未卿请工作人员吃奶茶，他们记了大致口味，便来帮忙买茶、排队、拎茶。 　　这段时间，小鹿并未空闲，一直忙前忙后，相当于半个工作人员。 　　搬设备、递话筒，买盒饭，送奶茶，小事情干得妥妥当当，很是得工作人员的欢心。 　　加之大家看出她与卓影帝关系不一般，卓影帝平时特高冷，一遇到关于自家生活助理的事，整个人就跟打了一层巨大的柔光似的。 　　小演员们也尝试和这生活助理交好，这生活助理不但予以同样的善意，忙前忙后跑腿，卓影帝更是会因着少女的关系，多指导两句，人也更加和颜悦色了。 　　所以越来越多的小演员，喜欢上了这个小助理。 　　阿剪不比卓未卿自带一层buff，被久违的‘亲情’蒙蔽了双眼。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小女孩，对卓未卿，绝不是亲情那么简单。 　　卓未卿不明白小女生的那些心思，阿剪清清楚楚。 　　但是，阿剪吸了一口茶冻。 　　小鹿不是说不好，这是一个太过平凡的小女孩了。听说家里穷，把她送到了农村。在农村长大，吃了很多苦，年纪轻轻订了婚，嫁给一个老男人。 　　最后因了什么事，婚也被退了。 　　这样中下层混迹的小女孩，如果不是童年际遇，是绝对不会和卓未卿有所联系的。 　　卓未卿少年成名，是生活在美光灯下的天之骄子，娱乐圈、名利圈多少人爱慕着，追逐着他，而他洁身自好，跟一个佛陀一般，从未在一朵花上流连过。 　　虽然配不上卓未卿，也不妨碍阿剪喜欢这个孩子，难得卓未卿这样喜爱她。 　　如果她当真能让那根木头开窍，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阿剪这般想着，一个突兀的男声自不远处响起，“你怎么在这里？” 　　阿剪拔眼，只见身边的小鹿变了脸色，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只见一个斯文秀气的男人，含着愠怒冲了过来。 　　他一把抓住了小鹿的手，“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鹿一见他，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你放手。” 　　她咬了咬唇，不复浓妆的眉眼，倔强依旧。 　　她如今跟以前大不一样了，皮肤养好了些，服饰妆容简单中透着衿贵，卓未卿虽不是累世豪富，可十年来在娱乐圈中积累颇丰，又懂得投资，所以娇养一个女孩不在话下。 　　于眠也不知道为什么，乍见了小鹿，心里那团铺天盖地的火猛地像是熄灭了。 　　就像上次见到她的人影掠过一般，自己似乎有了一刻短暂的清明。 　　这一刻的清明却是痛苦的，让他意识到何谓物是人非，一种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痛苦，从骨髓里蔓延开来。 　　“你放开，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小鹿去掰他的手。 　　“你现在……”他死死拽着，欲言又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觑了一眼旁边的阿剪。 　　“你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他盯着小鹿问。 　　阿剪不明所以，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小鹿，正想要解释—— 　　便见小鹿答道，“跟谁在一起，也比你好。” 　　“你——”男人咬牙切齿。 　　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来，看热闹是每一个华国人的天性，无论地位，无论地域。 　　这时候有个声音打破了两相对峙，变成了三足鼎立，“小鹿，你说你去做生意，就是跟着这个男人吗？” 　　细细的，清清纯纯的，女孩子的声音。 　　众人一回过头，见一个衣着宽松的女孩走了上来，约莫二十二三的模样，长得只能算是普通，但眼睛尤其亮，尤其好看。 　　她似乎也认识处于风暴中的小鹿。 　　语气里含着怜悯与可惜，“小鹿，是他包了你吗？” 　　之前男人行为虽然奇怪，但说话也客客气气的，这个小姑娘一来就是虎狼之词，生怕别人没有听到似的，阿剪一听就炸了。 　　他在娱乐圈里面见惯了白莲婊，跟这一样一样的，这位还年轻，段数不高。 　　“你这人怎么回事，平白无故冤枉小姑娘！”阿剪挺身而出，挡在小鹿身前。 　　可是已经晚了，方才的骚乱已经有很多人围了过来，不少锦鲤平台的人夹杂期间，他们已经听到了。 　　“我和她是朋友。”女孩子解释道，她又向双目猩红的小鹿看了过去，“小鹿，我妈妈很担心你，她听说了重操旧业了……” 　　“很伤心。” 　　小鹿像是被一个拳头，狠狠揍到了肚子最软的一块肉上，疼得不行。 　　她的眼底，出现了悲哀的痛色。 　　她都退到了这个地步了，为什么他们不放过她，他们还不放过她？ 　　“闭嘴！”两个声音，同时出现了。 　　一个是小鹿说的，一个是于眠。 　　小鹿盯了于眠一眼，狰然看向拿少女，“从你和我前男友在楼道里野战开始，我就从内心里就开始鄙夷你们两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了。” 　　“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把你当最好的闺蜜，拿钱接济你，替你照顾你久病在床的妈，照顾了整整五年。”小鹿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一句句一字字，“而你呢，在我照顾你妈的时候，和我未婚夫跑到楼道里野战。” 　　“你们真脏！” 　　“哇哦——”身旁一阵嘘声，那个穿宽松衣服的小姑娘猛，没想到这个素雅打扮的小姑娘更猛。 　　有人依稀认出了那是卓未卿的助理，没想到现在不但娱乐圈里面，连外围都这么乱了吗？ 　　霎时间，议论纷纷。 　　傅灵灵的脸又红又白，她没有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时间脸色十分之精彩。 　　她熟悉小鹿的个性，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来，是个十分内敛的人。 　　所以才敢上前来，她以为小鹿真的是被什么人包了，那个人对小鹿十分之好，以至于小鹿通身的气质才会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变化让东躲西藏，揣着包子还不敢认爹的傅灵灵，感到又是委屈又是嫉妒。 　　为什么这个人的运气就这么好，跟于眠在一起的时候，于眠心甘情愿为她买房结婚。 　　出去卖了，还有金主愿意捧她。 　　加之之前又被杨婉如给恐吓了，一时之间，她想了没想，就上去说了那番话。 　　………………………… 　　………… 　　拍摄间歇，卓未卿端起茶壶喝了一口水。 　　拍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喝一口水，这个工作强度可还行。 　　不过难得有机会和大导们同台竞技，卓未卿欣赏这种模式，让他有热血难凉之感。 　　卓未卿不是工作狂，可是贫穷复杂的家境与早年的孤独奠定了他一直以来离群索居的习性，他喜欢工作，工作令他找到了归属感。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他能三百六十天辗转片场、摄影棚、舞台。 　　其余五天，基本都在医院打点滴。 　　前两年因为结石，动了一个大手术，才休息了十来天。 　　如今不一样了，他生了想要慢下来的心思，家里来了一名小娇客，需要他像妹妹一般照顾。 　　卓未卿是这般打算的，等综艺忙完了，找她彻底谈一番心。 　　问问她以后要做什么。 　　他知道她没有上过大学，很早就辍学了。如果她想，他就安排她读书，去学校捐一栋楼，从高中也好，大学也罢，读起来。 　　如果她不想读书，想要混娱乐圈，他就给她资源； 　　如果她想去职场，她就给她撑腰； 　　如果……如果她想要窝着，做家里蹲，他就养她一辈子。 　　他从未养过一个女孩子，这令他跃跃欲试，有时候想想，能找到她真是太好了。 　　卓未卿自顾自笑了起来，有一些温柔。 　　家的感觉。 　　“卓导。”一个工作人员跑了过来，脚步凌乱，着急得很。 　　“怎么了？” 　　“你家助理出事了。” 　　卓未卿连帽子也来不及压，迈起脚步跑下了楼。 　　他见到了一大群人，零星有人对一个女孩指指点点，说什么： 　　“原来这就是鸡啊……” 　　“见到**的了。” 　　那女孩眼睛红得跟鬼一样，跟平时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小可爱一点不一样，可卓未卿知道，那就是她。 　　她冲上去，要打另一个女孩。 　　被一个男人摁住了手，死死制住了。 　　“小鹿，你冷静一点。”只听那个男人说道。 　　他上前去，一点不客气地拍掉了男人的手，“你是谁，在对我妹妹做什么？” 　　妹妹？ 　　包括于眠与傅灵灵在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眼前的卓未卿身上。 　　里面绝大多数人都认识卓未卿，一般这样的大佬就算是在星光大道附近，也是行色匆匆，不会轻易露面。 　　这出大戏要是被媒体拍到，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于眠被卓未卿这句话一堵，瞬间没了话说。 　　没拉住小鹿的阿剪赶紧上前，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污蔑，这是对我卓某及家人的污蔑。”卓未卿的眼睛也红了，克制住那股怒气。 　　卓未卿从来在台上都是谦谦君子，出道十几年来，没有在公众场合和任何人红过脸。 　　今日见那满脸怒容的模样，大家总算是见了一次卓影帝发火了。 　　不过影帝就算发了火，也是一片风光霁月的。 　　“阿剪，让鼎星的人查一查，这两人是谁。”卓未卿冷眼睇了于眠与傅灵灵两眼。 　　“我妹妹人单纯，胆子小，见识也少，没见过什么不干不净的烂人。”他对着于眠道，也向在场的看客解释，“我方才没在，在场都是证人，若你们当真污蔑诽谤了她，就等着律师函吧。” 　　卓未卿将自己的大衣接下来，披在小鹿身上。 　　想拥着小鹿离开这里。 　　没想到小鹿脚底打颤，根本走不动路。 　　“妹妹？”他轻轻唤了一声。 　　“嗯？”一声浓重的抽泣。 　　压抑着，压抑到了卑微的泥土里。 　　从方才开始，她就没说过话了，似乎，是无颜再面对眼前的男人。 　　被刺破了身份的她，如同一只被拔完了毛的小雏鸟，恐惧露出自己黝黑恐怖的肌肤。 　　“别哭了，小鹿乖。”他小小声哄她。 　　蹲了下来，一把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哥哥会为你惩罚坏人的。”又是小声的哄。 　　小鹿不好意思，自己都这么大了，还第一次有人哄她 　　她都不敢看其他人了，这对她来说，似乎是比揭露了身份，更加难堪的事情。 　　她将自己的小脑袋埋到了那个人的胸膛。 　　…………………… 　　………… 　　“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啊……” 　　“我记起来了，杨婉如的化妆师！” 　　“啧啧啧，杨婉如好惨啊。” 　　“岂止是惨，陆云不要她了，现下又得罪了卓未卿，无妄之灾。” 　　路人议论纷纷，于眠都好像听不到了一样。 　　他眼见着，一个完全不可能的男人，把小鹿给抱走了。 　　原来，那个人离了他，会活得更好啊。 　　一种从未有过的苦涩，从心里蔓延开来。 　　就算是傅灵灵离他这样近，他的理智好像重新被烈火覆盖，唯有的那丝清明里，依然满满溢着这样的苦涩…… 　　…………………… 　　………… 　　远在总控室的司空缈很快得知了这件事。 　　她手里把玩着手机，朝人事部发了一条讯息：【我需要化妆师于眠的微信。】 　　很快，那边发来了于眠的微信。 　　司空缈不紧不慢地发了条好友信息过去；【我手里有你想要的资料——司空缈】 　　“哈……”司空缈心里有了一种恶作剧般的快乐。 第81章 短暂的清醒 　　屋漏偏逢连夜雨，杨婉如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无妄之灾。 　　休息室里，杨婉如的脸色差到好像方才有人喂了她一坨屎，而事实上，确实如此。 　　这屎现在还热乎着。 　　“于眠，很好啊……你干得很棒。”杨婉如气得笑了起来，双手抚掌，不自觉拍了起来。 　　“对不起。”于眠肃着一张脸，诚心诚意道歉。 　　“你不知对不起我，更对不起你自己，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会让你的前途毁于一旦。”杨婉如双眼一睇，见他一副愧疚模样，心中也明白，这并不是他的错。 　　而是他身边那婆娘，不知天高地厚惹了人。 　　他偏偏在意着那婆娘，承担下所有的责任。 　　大家说白了都是社畜，她是嚣张跋扈，但又不是智障，怎么会看不出来到底是谁的锅。 　　“真的值得吗？”杨婉如叹了一口气，“你这手艺少说也有十年了吧，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化妆师，只要找到际遇，再过几年，能跟齐歌并肩。” 　　齐歌，华国最有名的化妆师。 　　现在有自己化妆品牌、化妆学校，甚至自己的公司都早已上市。 　　杨婉如这样眼高于顶的人，用过于眠之后，都给出了如此之高的评价，可见于眠的功力实在是不俗的。 　　“谢谢你，她对我，很重要。”于眠也真心实意道。 　　“你会后悔的。”杨婉如瞧着于眠的嘴角，扯了个讥讽的笑，“我们这个行业，一直是一鼓作气，直冲云霄。每个人红的机会就那么一次，你不把握好，直接就没了。” 　　这也是她如此渴望戏份和曝光的原因， 　　“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就开一个理发店，当一个婚庆化妆师？”杨婉如抬脸，利眼盯着他。 　　于眠一咬唇，一攥拳。 　　杨婉如内心哂笑，像那大肚婆一样肮脏的女人，她还真不甘心让那种女人白毁一个男人的前途。 　　“我相信，你会知道，你最后该怎么做。”杨婉如阖上眼。 　　睁开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公事公办的模样，“你明天不用来了，我和我的公司会拉黑你。” 　　于眠双手紧贴裤缝，“我知道，谢谢你。” 　　“以后我们公司的一切业务，你都不用接了。” 　　“谢谢。” 　　说到最后，杨婉如都有点不忍心了，虽说，自己也被那个婆娘坑惨了。可比这个绿帽男来说，还是要好得多。 　　得罪了卓未卿，她的公司，再加上鼎星的全力拉黑，差不多半个娱乐圈都把这个小小化妆师拉黑了。 　　一个功不成名不就的小小化妆师，以后谁还敢用他？！ 　　这辈子运途也就走到了头。 　　………………………… 　　……………… 　　回去的路上，于眠步履有些蹒跚，明明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身心却似乎老了几十岁。 　　这么冷的天，以前是怎么过的？ 　　以前，小鹿炖几个小时的汤，笑盈盈地给他端过来。 　　“于眠，你手冷不冷，我给你捂捂吧。”她洗尽铅华，一双远山眉心疼地瞧着他的手，然后珍之又珍地，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为什么不珍惜呢，他是想结婚的，想给她一个家的，可是见了傅灵灵，所有的理智，就好像被一把大火，烧尽了。 　　他一路走到了傅灵灵家里，傅灵灵正在吃水果。 　　一脸纯良的模样。 　　仿佛扣在他和杨婉如身上的锅，从未与她有一丝半分的关联。 　　“灵灵。”他在门口喊她。 　　傅灵灵一个激灵，抬头瞧了于眠一眼，有些忐忑地拿出一瓣橘子，“吃水果吗？” 　　“我以后，不用去化妆了。”于眠说道。 　　“哦。”她垂下脑袋。 　　意料之中，于眠已经从冥冥之中感受到了，她不会给他说一声对不起，也不会觉得自己错了。 　　“她已经够惨了，是我们对不起她，为什么还要去咄咄逼人？”于眠没有向前走，直愣愣瞧着她。 　　傅灵灵一撇嘴，“是我的错吗？” 　　一副他欺负了她，楚楚可怜的模样。 　　是了，她害杨婉如被卓未卿冷落，害他丢了前途的时候，都未见这般伤心。 　　此时，就是被他说了一句，她便伤了心了。 　　于眠的内心，又是冷了一分。 　　“你嫉妒她了。”于眠把事情看得很清楚。 　　他心中有些害怕，是不是当时她跟他，也仅仅是因为，她见不得小鹿好，把他看做一个物品抢了过来。 　　毕竟，她从不知道心疼他，就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傅灵灵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气得直接上了楼。 　　“你好好考虑清楚吧。”于眠的声音尾随其后。 　　见傅灵灵的身影彻底不见了，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出了屋子，一个人靠在过道上，抽一根烟。 　　他是孤儿，忍受了诸多冷眼与欺辱，才学成了一身本事，期望出人头地。 　　如今，前途尽毁。 　　而最爱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却不是他的，恨吗？ 　　于眠拿出手机，一个账号，静静躺在里面。 　　他按了同意。 　　【司空缈已成为您的好友，你们可以聊天了！】 　　对方立马发来了一个猫咪表情，笑脸。 　　紧接着，是一份类似报告的txt。 　　司空缈：【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于眠深深看了一眼那个txt，颤抖着手指，最终还是坚定地按了下去。 　　那是一份—— 　　开房数据。 　　开房的名字，有两个，一个叫做樊随，一个叫做—— 　　傅灵灵。 　　于眠重重吸了口气。 　　两个人的开房记录十分频繁，频繁到了可怕的程度，尤其是到了后期，他和傅灵灵都在一起了，那两个人都没有断过。 　　看到最后，于眠自己都气笑了起来。 　　怕是傅灵灵最后那段时期，一天在床上都没下来过，这般两边跑的情况下。 　　凉风吹过，猛地……吹熄了于眠心头的那团火。 　　也吹醒了他的美人梦。 　　于眠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自己好像从一场大梦中醒来，只剩满目凄凉。 　　“我为什么会喜欢她……”于眠猛吸了一口烟，他确实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喜欢傅灵灵了。 　　“为什么呢？” 　　“到底为什么呢？” 　　于眠敲了敲额头，他确实已经记不起自己为什么要喜欢傅灵灵了。 　　明明他都要和小鹿结婚了，傅灵灵一出现，就好像有人操控着他一般，燃灭了他所有的理智，他自己如同操线木偶一般。 　　自己一开始要做什么呢…… 　　小鹿，要跟小鹿结婚，那时候没有傅灵灵，他记得自己已经看好了房子，只等过户，写上他和小鹿的名字了。 　　他现在还记得，那时自己是为什么想要和小鹿结婚。 　　不仅仅是因为，那时的他确信，没有人比小鹿更爱他，更是……他也渐渐爱上了小鹿啊…… 　　“小鹿……小鹿……”他念着这个名字，不知不觉，绝望如藤蔓蔓延，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他知道，他已经和那个人，再也不可能了。 　　“于眠，于眠。”房间里的人又在喊他。 　　于眠听到这个声音，眼睛渐渐覆盖了一层阴翳，他好像又要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于眠扶着额头，快速进了门。 　　拾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想也没想，直接扎进了手臂。 　　鲜血奔涌，红得刺目，剧烈的疼痛驱散了那股席卷而来的火焰，他又清醒了。 　　比起稀里糊涂地毁掉一生，他更想要的是—— 　　清醒。 第82章 我好像喜欢他 　　发了信息的司空缈，两脚一翘，翘到桌子上，爽到不行。 　　一直到了半下午，顾初阳推门进来。 　　“妙妙，女孩子不可以这么坐。”顾初阳肃着脸过来，抽了她两只脚，安安稳稳放到了底下。 　　司空缈咳了一声，只得端端正正坐好。 　　“你知不知道，小鹿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顾初阳倒了一杯果汁，眉头微微蹙起，有些担忧。 　　“夏哥发了通知，这些人再说，就不要想要工作了。”司空缈倒是不担心后续。 　　“只不过当时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顾初阳坐到了司空缈旁边。 　　“卓未卿呢？” 　　“去找小鹿了。” 　　“那你还担心啥？”司空缈睇了他一眼，老神在在的。 　　别的不说，这种言情小说里，女主跑走了，男主去找她的戏码早已经屡见不鲜了。 　　而且梦里面，卓未卿一向嗅觉灵敏，跟个导盲犬似的。 　　经常女主作妖找不到人，他总能找到女主在哪里，尽职尽职去安慰女主，当好全文最大的一颗备胎。 　　……………… 　　灯光闪烁的酒吧里，目及之处，都是饮食男女，摇头晃脑地疏散一天以来的压力。 　　卓未卿压低了帽子，他戴了一个口罩，确保别人尽量认不出他来。 　　他已经找了三个酒吧了，直觉告诉她，小鹿会在这些地方。 　　他回去翻了司空缈给他的文件，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心疼，他没有想到，他的小朋友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经历这些事情。 　　“让让，麻烦让让。” 　　他推开了一个想往他身上扑的醉鬼，有几个女人正不怀好意打量着他。 　　他把那张精致的脸藏了起来，好身材却怎么藏也藏不住。 　　卓未卿十分有经验地避让开，走到了酒吧吧台处，在那里，他终于找到了小鹿。 　　小鹿正在和一个男人**，她脸上虽然没有任何劣质的妆容，可那副行动上的媚态却是骗不了人的。 　　她正娇俏地坐在那个男人的大腿上，一口一口地哺他喝酒，自己喝一口，再哺给那个男人一口。 　　暧昧又露骨。 　　自甘堕落到了骨子里。 　　旁边有人吹口哨，“不错啊，愿赌服输。” 　　“玩得起，就喜欢你这样的妞，够辣。” 　　说着，拍了拍小鹿挺翘的屁股。 　　卓未卿只觉一股血气上涌，他快步冲了上去，一把拉住小鹿的手臂，“跟我走。” 　　他压低了声音。 　　小鹿甩开他的手，看也不看他。 　　“你谁啊？”抱着小鹿的年轻男人叫嚷起来。 　　“我是他哥。”卓未卿强忍着怒气。 　　“亲哥哥？我看是情哥哥吧！”周围的人围过来，都在起哄。 　　卓未卿就跟傻子一样，立在那里，从未有过的尴尬。 　　“你们别这么说他，他就是个大傻子。”小鹿没好气地别过头，也算是帮卓未卿解了围，“你们别管他，我们继续玩。” 　　那群人听了，知道这女生肯玩，不想失了乐趣，便没再去管卓未卿。 　　一群人正准备继续，只见一只手抽出了一叠钱，摆在了吧台上。 　　厚厚一叠，少说有两万元。 　　“刚取的现金，钱给你们，妹妹我要带走。” 　　那只手压着钱，男人的声音又低又狠。 　　一群人眼睛都发光了。 　　………………………… 　　………… 　　最终卓未卿还是把小鹿领回了家。 　　那群人说，“哥们，不是钱的问题，问题是这酒是你妹妹赌输的，总也得给它喝完吧。” 　　这是又想拿钱，又想贪面子了。 　　卓未卿只好把那酒一口气干了那瓶酒，付了酒钱，才提起小鹿一只胳膊，将她拖了回去。 　　索性小鹿还算乖，不哭不闹的，默默地倚靠着他，走得东倒西歪。 　　两个人穿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小鹿猛地推开他，一个人踉跄几步，手扶着青砖墙大吐特吐。 　　她吐的时候，见着一个人影，影影绰绰地走到了她的斜后方。 　　她垂下头，余光刚好目及。 　　“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小鹿喘着气，没好气地低声说道。 　　那人也没有说话，影子就立在那里，乖得很。 　　小鹿的心中，忽就生了一腔愤懑，“我不是你什么远方亲戚，也不知道妙妙姐哪里给我冒领了一个亲戚的头衔。” 　　“你别怪她，都是我……我贪图富贵，爱慕虚荣……” 　　“我想过好日子，才骗了你。” 　　影子晃了晃。 　　小鹿哽咽了一下，继续快速说，“这段日子，你在我身上花的钱，我会赚了还给你的。” 　　“你……” 　　影子渐行渐远，一会儿便不见了。 　　小鹿的眼睛眨了眨，斗大的泪珠落了下来。 　　果然，那个人走了，那个人知道真相后，不会要她的。 　　她贴着墙，慢慢蹲了下来，哭得稀里哗啦。 　　…………………… 　　………… 　　夜里微风很凉，凉透了小鹿的心扉。 　　“喂。” 　　头顶，蓦然冒出一个声音。 　　小鹿吓了一跳，抬起头去，发现一个苏打水瓶子整整对准了她的脑袋。 　　“喝口水，刚吐过很脏的。” 　　小鹿的一腔感动，瞬间被这句话滋灭了。 　　“滋死你个狗日的。”她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去而复返的男人蹲了下来。 　　小鹿毫不客气接过水，涮了涮口。 　　“我说……你不介意我之前说的话吗？”小鹿见男人靠了过来，如同青竹一样，她高攀不上的男人。 　　“我早就知道。” 　　“你他妈真是个铁憨憨。”小鹿又是一阵嘀咕。 　　“你说话大声点行吗？”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听力不是很好。” 　　小时候，被继父打了一巴掌之后，左耳朵便一直断断续续流血。 　　那时候，也没人带他去医院，久而久之，听力就不是很好了。 　　“我说……”小鹿侧脸看了看他。 　　霓虹灯的余光映照在他如玉般的脸颊上，流畅的线条，高挺的鼻梁，在亮光的映射下，就算是被灌醉了，那眼神依旧湛然。 　　她陡生了一股破坏欲，她配不上这样的眼睛，想要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我说，我十六岁就出来卖了。”她稍微大声了点。 　　男人身体明显一震。 　　小鹿心底一痛，却莫名产生了一些快慰。 　　就这样，就这样，离我远一些吧。 　　她心里的声音这样说，于是她继续说道，“对呀，十六岁。” 　　“那时候，那对狗娘养的夫妇为了他们的臭小子，为了给臭小子治病，逼迫我出去卖……” 　　那是她的父母，她却宁愿从未有过任何生她养她之人，他们都不是人！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强迫我的吗？你知道前三年，我接了多少客人吗？” 　　她醉醺醺地说道，她明明可以说的，可以毫无顾忌地表达出来。 　　可临到了头，她却无法诉诸于口。 　　她该怎样去表达她刻骨的伤痛呢？怎样把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回忆，当做赶人的利器，通通发泄出来。 　　“我……” 　　“我……” 　　刚起了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把怀抱袭来，清冽的，干净的，带着淡淡的酒香与花香。 　　小鹿一腔的愤懑猝然熄了火，她再也不忍心，把糟糕的情绪，向眼前的人发泄了。 　　她害怕推开他，害怕赶他走，害怕……害怕赶走了，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真心关心她的人了。 　　“我……我很脏的。”她小小声的嘀咕。 　　这一次，他终于听清了。 　　“我很干净，我把我的干净，分你一半。”卓未卿轻轻道。 　　少女蓦然睁大了眼睛。 　　他的声音低沉柔软，犹如一层鲛人纺就的薄纱，第一次有人用这般温柔的态度，安抚她的心。 　　他不推开她，他没有不要她，他甚至…… 　　想到这里，小鹿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想……永远留在他身边，她想……占有他。 　　“不要理那些人，以后我就是……” 　　他想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然而，这句话还没出口，他的嘴巴，就被一双同样柔软的嘴唇给堵住了。 　　“唔唔唔……” 　　少女技术，明显要比男人好得多，她吻一个人，婉转缠绵，又诱敌深入。 　　一层层涟漪一般散开，又一圈圈绢纱般揪紧。 　　男人方才喝得那酒，本身就加了一些违禁的迷幻剂在里面，他喝得又快又急，上头得厉害。 　　他本想推开，奈何酒精作用，既是怜惜她心生不忍，又不知不觉被那翻缠绵所吸引。 　　最后，是男人被少女拖着，迷迷糊糊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方一进门，少女就将他扑倒了。 　　“卓哥哥，你不是说了，要把你的干净分我一半吗？”少女跨坐到了他身上，俯下身。 　　“小鹿，小鹿……我说的分你一半，不是……”他想要解释，不是这个意思。 　　可下一秒，他说不出来话了。 　　少女开始吻他，从额头开始，细密又珍惜的吻，“卓哥哥，我开始了。” 　　少女向他睇去的一个眼神，那双眼睛亮澄澄的，黑夜里，让他想到了少年时的月亮。 　　天知道，卓未卿那一刻，被鬼迷了心窍，没有再拒绝。 　　少女从头一点点啄吻，到了最后，她抬头瞧了他一眼。 　　随即俯下头。 　　空气中，只剩吸吮的声音。 　　卓未卿抓紧了地毯，犹如置身大海之中的浮槎，飘飘荡荡，没有尽头。 　　随后，他眼睁睁看着，少女忍着痛，坐了下来。 　　………………………… 　　……………… 　　一觉醒来，卓未卿睁开眼，少女还在他怀里睡着。 　　他想喊人。 　　妹妹两个字没出口，酝酿了大半天，也没出口。 　　妹妹个篮子，都这关系了，哪里还喊得出口。 　　昨天，他虽迷蒙，可意识一直是清醒的，到了后来，是他主动。 　　甚至主动抱她进了浴室，两个人毫无节制…… 　　他……魔法师毕业了。 　　卓未卿想着，觉得自己是个禽兽，明明是妹妹的，到最后，成了老婆…… 　　“卓哥哥。”少女从他怀中迷迷蒙蒙醒来。 　　“早上好。” 　　“早上好。”少女的眼神有点怪异，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卓未卿为他身体本能的反应，感到羞愧。 　　少女嘴角一勾，坏笑了一下，蹭了蹭他的胸膛，“还要来吗？” 　　卓未卿脸红完了：“……” 　　“嗯。” 　　他老实地回答。 　　“节制一点。”她点了点他的胸膛，笑得纯粹。 　　…………………… 　　司空缈的微信里，躺了一条信息，亟待查看。 　　攻略成功的迷你鹿：【妙妙姐，计划通get√】 　　攻略成功的迷你鹿：【可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第83章 共生 　　司空缈接到一个电话。 　　是卓未卿打来的，“司空小姐。” 　　司空缈隐约在电话里，听到了少女的娇呼，【去上班，上班重要啦。】 　　男人捂着话筒，低沉对那头的少女说了一句，【听话，你发烧了，我得照顾你。】 　　“可以请一天假吗？”男人抱歉地询问道，“我们组的拍摄，可以安排到最后一位吗？” 　　“我怕我今天来不了了，耽误你们了，抱歉……” 　　“没事。”司空缈努力憋住笑。 　　她知道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不晓得小鹿缠郎功夫这么厉害，能让以敬业著称的影帝都来请假旷工。 　　“可以调，您别担心。”司空缈还是害怕影帝愧疚，于是说道，“开拍以来，合同里规定的休息日，您都用来开围读会了。本来我们节目组就欠您很多假期，我会为您安排好的。” 　　“谢谢司空小姐。”卓未卿松了一口气，真心实意道。 　　“不用不用。”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谢谢你把我妻子带到我身边。” 　　司空缈一阵震撼，妻子……没想到卓未卿真是一个负责的人。 　　“没事，你好好对她。”司空缈的语气，柔和了起来，“她吃过很多苦。” 　　“会的，我已经让阿剪通知下去了，给大粉都打好了预防针。”卓未卿语气前所未有地笃定，“前两年我脱离了公司，自己是老板，所以公司那边也不用报备。” 　　“我想早点曝光我俩的关系，给她多一份的安定。” 　　“司空小姐，她以前的社会关系比较复杂，我怕有人蓄意报复，曝光出来。”卓未卿捂着电话，走到了远离小鹿的角落，才继续说道。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小鹿的担心。 　　司空缈明白，他指的无非是傅灵灵那个狗逼之流做的事。其他人尚且还能用前途之类压住，这人头跟钢板一样铁，后台又硬，害怕压不住。 　　“那人在鼎星口碑坏了，如果她出来搞事，我们会帮忙。”司空缈向他保证，“你放心，小鹿也是我的人，我会和你一起护好她。” 　　那人信任地“嗯”了一声。 　　…………………… 　　第二天，卓未卿按照他自己说的那样，正常开了工。 　　杨婉如战战兢兢的，却意外没有受到任何打击报复，全程卓未卿都笑脸相迎，甚至还意外多给她加了几个镜头。 　　杨婉如：“？？？” 　　你有毒啊。 　　到了第四天，微博上爆了一个消息，杨婉如刷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众所周知，卓未卿的微博不是工作进度就是广告合作，生活方面的微博几乎为零。 　　这一天，卓未卿连发了三条动态。 　　一条po了某人做的盒饭，杨婉如甚至亲眼看到卓未卿在休息室里，捧着手机，给一盒盒饭找角度。 　　亲娘喂，就连那个国际顶奢的大单，她都没见过卓未卿用过如此专注又专情的眼神。 　　半个小时后，杨婉如刷出了那条让微博瘫痪的微博： 　　卓未卿：【妻子做的便当，有家的感觉真好。】 　　一个小时，被转了百万次，二十多万回复。 　　第一条被顶上去的： 　　——“影帝，咱们这是新的代言吗？别吓我啊……” 　　第二条到第一百条点赞，全是粉丝，卓未卿的大粉全出来了。 　　——“恭喜老大。” 　　——“szd，各位szd，嫂子人超好。” 　　——“老大出道十几年了，终于有人照顾了。” 　　虽说如此，依旧有很多人不信，扬言要脱粉，甚至还有火烧海报的情况。 　　杨婉如叹了一口气，这一次一大批女友粉要脱干净了。 　　多亏了卓未卿转型得早，有演技有作品傍身，才不至于掉太多粉。 　　第二条动态，是一个小时后—— 　　卓未卿po了一张图，两只十指紧扣的手，同样的修长美丽，女方无名指上，戴着硕大的戒指。 　　卓未卿：【怪我，想早点圈住你，以后给你补一个更好看的。】 　　这些微博真的全部瘫痪了。 　　在大家纷纷猜测，女方到底是谁的时候，卓未卿最后发了当天的最后一个动态。 　　卓未卿：【她是一个素人，青梅竹马之谊，我从小就暗恋她。请大家不要打扰她，多谢了。】 　　原来是青梅竹马…… 　　杨婉如猛地想起了那个片场的生活助理，不会是她吧…… 　　卓未卿怎么会喜欢那么平凡的人？ 　　可是，杨婉如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她。 　　卓未卿这样冷面冷心的人，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除了对工作热情，他这辈子，只看到他对一个人热情过，就是这个生活助理。 　　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都给她。 　　如果她成了他的人，杨婉如相信，哪怕一秒钟，他也舍不得委屈了她。 　　这时候，杨婉如突然感受到了羡慕，她是那样渴慕陆云再看她一眼，无关利益，也无关面子，可那个人，就连再看她一眼都不肯。 　　………………………… 　　………… 　　“哇，牛逼啊，卓影帝。”高灼星没事就跑到后台，她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后台大数据。 　　“你们在做什么啊？”嘴巴鼓得跟一只小松鼠似的。 　　“蹭热度。”顾初阳面不改色。 　　果然，很快就有营销号把【卓未卿公布恋情】与【寻找演员】挂上了钩。 　　还有传言说，卓未卿的未婚妻是“寻找演员”的员工，节目的热度，一下一时无两。 　　“影帝不会生气吗，你们这样搞？”高灼星目瞪口呆。 　　“有热度不蹭是傻瓜吧……”顾初阳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这个胸大脑子也不太好的尤物，“如果你真和陆容来一段，我不但大炒特炒，我还感谢你全家。” 　　高灼星吃了他的瘪，她虽然人是不怎么聪明的亚子，可她直觉惊人。 　　就在这一瞬间，她品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你怎么了呀，最近跟吃了火药一样。” 　　“是不是老板陆容得罪你了？” 　　“是的，他得罪我全家了。”顾初阳咬着牙，又给一家营销号打了钱。 　　陆容那副状态，令他又是不爽，又是担心。 　　他一向笃定两个人绅士竞争，这个人一开始老是想弯道超车，他好歹也谅解了人家；如今陆容玩起了以退再进的把戏，明面上一退再退，实则手段激进。 　　陆容这段时间以来，一方面将陆氏的大部分管理权收入囊中，一方面精准打击郑家，使用一些顾初阳都有些不齿的手段。 　　而陆容自己，更是像燃烧生命一样，日以继夜地去做这些事情，像是不在乎自己的命，想给妙妙铺好路一般。 　　顾初阳握紧拳头，他搞不清楚，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他只是作为一个朋友，他非常地担心他，害怕他走上一条歧路。 　　…………………… 　　………… 　　另一边，傅灵灵的日子却很不好过。 　　只不过睡了一个午觉，一觉醒来，于眠不见了。 　　她跑到楼下一看，吓到直接跌到在地上。 　　血……好大一摊血…… 　　登时尖叫起来。 　　她害怕出了事，畏畏缩缩不敢报警，只是不断地给于眠打电话，发微信。 　　那人电话没有接，许久之后，发来一条微信： 　　于眠：【我要先离开一段时间，你好生照顾自己吧。】 　　于眠：【柜子上有我五年来存款的三分之二，都给你。】 　　他一个人孑然一身地走了，把自己几乎全部的资产留给了傅灵灵。 　　算是为他们的关系划上了一个句号。 　　傅灵灵哪里能不明白于眠的意思，她气红了脸，把手机掷得老远，“算什么男人，这算什么男人？！” 　　几天之后，傅灵灵看到了微博上的推送，关于一个娱乐圈顶端的男人，不顾一切宣布他的命中归属。 　　她看到了那张图，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 　　属于女方纤细的手并不细腻，反而有些粗糙，上面有一颗痣。 　　傅灵灵霎时间红了眼，她当然知晓这只手属于谁，只是她没有想到，小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攀上一个如斯高贵的男人。 　　而且让那个男人不计较、不嫌弃她的出身，心甘情愿地官宣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都这么努力，却比不上一只鸡，一只花个几百块钱，就能和她翻云覆雨一晚上的鸡。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她当即通过林菀的一些资源联系了水军，想要去曝光小鹿，去被林菀一个电话阻止了。 　　“灵灵，你不要冲动。”林菀连忙在电话里说，“这个卓未卿不简单，背后有人护着的。” 　　“而且他们与你没有利益冲突，就算了。” 　　傅灵灵只得罢休，她自己并没有看清，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她是有多么难看。 　　难看得……面目全非。 　　………………………… 　　………… 　　而另一头，快要登机的于眠看到了微博上推送的消息。 　　他同样认出了那只手，他看了眼已经包扎好的手臂，自顾自地对着手机说了一句，“祝你幸福。” 　　曾经的爱侣，祝你幸福。 　　他记得很多事情，记得她煲的美味的汤，记得她亮着眼睛听他说自己的理想，记得她为了他给女演员下跪，记得她软糯着声音，叫自己—— 　　于眠。 　　他明白，从今往后的一年、十年、数十年，都再也不会有一个女人，傻乎乎地，心甘情愿地爱着他，唤他的名字，把一颗心捧到他面前交给他了。 　　他终于，完完整整地，失去她了…… 　　而他，要用尽自己的余生，独享着清醒的痛苦。 　　“祝你幸福，你忘了我，真好。”离开这座城市的最后一秒，他阖上了手机。 　　………………………… 　　……………… 　　陆容戴上了蓝牙耳机，耳机里传来了郑家人的声音。 　　“林菀确实去了老爷子的病房，她和老爷子早有联系。” 　　“走的时候，带出来一个少年。” 　　“是从少管所出来的，作奸犯科，估计又是那老头子的一颗棋子。” 　　“知道了。”陆容睁开眼，“答应你的事，一个都不会少。” 　　他调出那个少年的资料。 　　一副稍微有点病态的面孔印入眼帘——孔为止。 　　“很好，找到你了。”陆容喃喃，嘴角扬起一个笑。 　　他当然知道这个少年，以前的很多个世界，他都见过他，甚至非常熟悉。 　　傅灵灵年纪最小的一个情人，她被司空缈赶走后，在一个小镇捡到的少年。 　　这个少年有着人格缺陷与暴力因子，却对傅灵灵异常依赖。 　　后来傅灵灵的孩子想要恶整落难的司空缈，也是通过这个少年帮助，找到了几个流氓，在一栋废弃大厦里，对司空缈进行了强暴。 　　“很好，最后你们两个还是凑在一起了。”陆容看着屏幕说道。 　　“这一次，又要对她做出什么事？” 　　无论什么事，他都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司空缈。 　　绝不允许。 　　思及此处，他捂起了嘴，喉头腥甜，冲进厕所。 　　盥洗槽冲走了多余的血丝。 　　在扰乱剧情，使得这个世界女主崩坏的同时，他的身体也在崩坏。 　　果然是……共生的吗？陆容擦了擦嘴，不过没关系，只要妙妙走出来了，他怎样，都没有关系了…… 第84章 暗自神伤 　　很快到了聚餐的那一日，陆云与司空缈一同去了林菀定的度假山庄。 　　正好在老宅旁不远，司空缈已经好久没回老宅这边了，见一路熟悉的风景倒退，不由生了感慨之心。 　　还有一阵子，妙妙姐不妨睡上一睡。 　　司空缈见监视器上的小圆点离她们甚远，是那种绝不能追尾的水平，方才点了点头。 　　自从陆容送了她监视器后，她就时不时观察监视器上侦探社上传的实时动态。 　　杨婉如确实和曾雨佳有接触，自从两人搭上线之后，曾雨佳对自己的行踪开始了调查与跟踪。 　　就像是现在，司空缈发现，曾雨佳的车，正缓慢地跟随他们行驶。 　　这种情况已经维持了好几天了，啧，真想不到，爱情使堂堂金牌制作人成了痴汉。 　　不过幸亏这人还没打算动手，不然司空缈此刻就不会如此闲适了。 　　“好。”她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 　　……………… 　　“又下来一个？” 　　“怎么死的。” 　　“男主把她吊到城楼上三年，缺水暴晒死的。” 　　“啧，真没用，其他小说里，男主把女主流放到非洲，女主也能靠挖煤成首富啊。” 　　司空缈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成为了巨人，自己底下，有一间间格子间，格子间里，很多小人来来往往在说话。 　　司空缈垂下脑袋，仔细观察那些小人。 　　细胳膊细腿，跟人差不多，说出来的话让人觉得莫名耳熟。 　　一个格子间里，一个男性小人一脸严肃地坐在木桌子旁，戴了个单边镜片，一脸高贵严肃的模样。 　　他的小手手正在不停盖戳。 　　“唔，霸道总裁与他的替身情人，世界稳定，条件符合。” 　　盖了个戳。 　　“邪王逃妃：我的白日索情，世界稳定，条件符合。” 　　盖了个戳。 　　“总裁小逃妻：天才宝贝高冷爸，这个世界怎么回事，女主坏了路人甲的崽，路人乙还把女主睡了？” 　　小人惊叫起来，赶紧按铃喊出负责人。 　　负责人是个脑袋圆圆，身体也圆圆的小人，他小短腿儿赶紧跑过来，刷刷刷两下翻看了资料。 　　“这原本是个np文，结果由于政策原因，改成了单男主。”负责人一颔首，“所以，女主是浪了点没错，在以前的版本中，就算是npc，她也都睡的。” 　　“那这女主性格怎么回事，怎么没有我们惯用女主的真善美？” 　　“有的，表面有。”负责人擦了擦汗，“之前几年，不是流行女主实则并非善类的打脸爽文吗？” 　　“这几年不流行了，女主太坏不行，大家说要三观正。”戴镜片的小人看起来像个领导的样子。 　　“哎，这个世界乱成这个样子，看样子是程序出了错，导致一个关键性人物觉醒了，需要重启吗？”圆乎乎的负责人问道。 　　司空缈有种感觉，他们说的这个世界，就是她所在的世界。 　　“可以，但没必要。”眼镜男道，“觉醒的是谁？” 　　“一个恶毒女配。” 　　司空缈觉得，这指的就是自己。 　　“挺有趣的，那就别重启了。不过这个程序紊乱怎么回事，我们空间局不会出现这种大错的。”眼镜男双指一叩桌面，“必须严查，把这个bug给修复了！” 　　bug？ 　　她们那个世界，除了她，还有什么其他bug？ 　　“领导放心，女主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空间程序的运转无非是吸收女主气运，如果女主气运不在，这个空间bug一样会跟着女主气运的消失而毁灭。”负责人拍了拍胸脯。 　　“除非新的气运之女，愿意将自己的气运全部转移到给它。” 　　“这绝不可能，气运之女，可以享受这个世界所有的好处，走在路上，会被最优秀的男人爱上；就算闭着眼睛抽奖，也会中一等奖；升职加薪总是第一位，进入娱乐圈只要姿色平平就能大红大紫。” 　　“转移气运之后，气运之女将变得比普通人还不如，可以说是厄运连连。怎么会有人愿意做出这种牺牲？” 　　“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bug？” 　　说完，两人均是笑了。 　　谁都知道，人是自私的，就连他们女主系统的女主角也均是不例外。 　　就算是为爱付出，也是为了谋定更多的回报。 　　有哪个傻子，能够不计回报地一直付出呢。 　　………………………… 　　………… 　　司空缈很想去戳这两个小人的小手手和小脑袋，明明长得这么萌，却口气这么社会，看得人想笑。 　　至于那个bug，司空缈现在还毫无头绪。 　　这么说来，那个bug是在帮她吗？ 　　“妙妙姐，到了，快醒醒。”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司空缈晃晃悠悠，身子一下子被拉了老远，倏然一下，她悠悠转醒。 　　……………… 　　………… 　　此时已经到了度假山庄，陆云扶着司空缈下车。 　　就跟扶着老佛爷一般，小心翼翼的，一点不像一个骄傲的当红偶像所做的事情。 　　“待会儿姓林的那边，由我挡着。”陆云在他耳边悄然道。 　　“好。”司空缈嘴角微弯。 　　到了包房，林菀早已和傅灵灵一起等着了。 　　傅灵灵被她打扮得非常漂亮，头上一排珍珠头花，配上小巧的珍珠耳夹，显得清贵美丽。 　　“阿云，过来。”林菀见到陆云与司空缈一起时，下意识地感到不满，强烈的护犊意识，让她短暂地脱下了贤良淑德的外衣。 　　“有毛病。”陆云小小声嘀咕。 　　这嘀咕声却被林菀听到了，她双眼一红，倍感委屈地低下头来。 　　“你怎么这么吃里扒外，她可是你亲妈。”傅灵灵眼见林菀被自己亲儿子呛声，连忙站出来护住干妈。 　　“你又是什么东西，我和我亲妈说话，你来插嘴。”陆云全然无电视上半分绅士，暴露出自己乖僻难缠。 　　“我是……我是……”傅灵灵憋红了眼睛。 　　“她是你干姐姐。”林菀缓过来气，抚着胸口，提醒陆云。 　　林菀不能说，她是你亲姐姐，但她也不能让陆云欺负她，看轻她。 　　“呵，姓林的，你可不像随便收干女儿的人啊，尤其一收还是个孕妇。”陆云上下打量傅灵灵，“不会……” 　　林菀心中一紧，她方才想到儿子聪慧不已，别是要猜出什么来。 　　她又不敢跟儿子提前打招呼，她不是不清楚，儿子的心不在她身上，他从来都没原谅过，她之前迫不得已做的那些事。 　　“不会是你害怕年老色衰，给老头子找的外室吧……” 　　此言一出，林菀的脸可以说五彩斑斓，非常精彩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骨肉竟然会这样看她，她是这么无耻的人吗？ 　　陆云一挑眉，他意识到自己猜错了，不过……差不离就对了，姓林的，本来就是这么无耻的人。 　　只得司空缈像个看好戏的一般，她看够了，便拍了拍身旁的座位，“阿云，来坐吧。” 　　陆云也没再理那母女俩，径直坐到了司空缈身旁。 　　“林姨，好久不见，最近身体还好么？”司空缈慢条斯理问道。 　　林菀这才把注意力投放到了司空缈身上，司空缈已经穿上了米白色的孕妇装，肚子瞧起来很大了，大约有六七个月大。 　　由于司空缈人瘦，怀孕也没胖多少，那月份还可以往上估。 　　她并不知道司空缈怀的是双胞胎，只以为月份大了。 　　乍见之下，她眼皮一跳，下意识就有一种感觉，她的计划怕是落空了。两个孕妇之间月份差距太大，根本做不了假。 　　“还好，还好。”林菀只得点头微笑。 　　……………… 　　………… 　　陆良与陆容父子在开席之后才到。 　　陆容挨着司空缈坐下，男人又瘦了一点，剑眉星目，英挺不凡。 　　他对着司空缈熟练地笑了笑，那笑容，令司空缈有一瞬间的晃神。 　　“阿良，这是灵灵，我跟你提起过的干女儿。”林菀给陆良介绍。 　　傅灵灵站了起来，“我敬陆先生一杯。” 　　傅灵灵敬酒的时候，专门端看了陆容一眼，眉目中，含情且留恋。 　　陆良常做微笑，偏头问陆容，“你们认识？” 　　“认识。”陆容果断回答。 　　傅灵灵一震，没想到，他心中还有她的身影。 　　娇羞低头。 　　“是鼎星之前的实习生，没想到是林姨的人。”陆容也自顾自站了来，举着酒杯，同样敬了她一杯，“也算是以前的下属了，这杯酒不能不喝。” 　　傅灵灵怀着孕，喝的是果汁，可听了陆容的话，比喝了酒还要醉人。 　　“不知阿容，是怎么看我们灵灵的？”林菀见陆容对傅灵灵有所不同，心中一喜，便问道。 　　“工作能力有待加强。”陆容直言不讳。 　　陆云本来和陆容不对付，他第一次听到陆容这样先扬后抑地损人，不由得憋笑。 　　陆容坐了下来，司空缈顺势给陆容夹了一夹子菜。 　　“如果灵灵小姐下次要找工作，我建议干满三个月再说。”司空缈一边夹菜，一边不经意地抬眸，一双又美又灵的眼睛就跟会说话一样，嘴巴不饶人，“不能什么都半途而废，对么，林姨？” 　　傅灵灵拳头攥在桌子底下，攥得死紧。 　　“也不必如此，灵灵不过是玩玩票罢了。”林菀打马虎眼，想把这件事揭过了。 　　哪知司空缈抓住这件事不放，又起了个头，“我很好奇，林姨怎么收的灵灵妹妹。以往林姨都只在乎阿云一个人，我还以为，林姨不喜欢其他孩子呢。” 　　林菀一顿饭，吃得失了胃口。 　　她不明白，司空缈怎么变得这样难缠，往年，她对自己都是乖巧又奉承的，哪知一攀上陆容这根高枝，整个人立马露出了真面目。 　　“我啊，是见了她，就心生欢喜，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只见司空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定眼在林菀和傅灵灵脸上逡巡了一遍，“怪不得，灵灵妹妹确实和林姨长得很像。” 　　傅灵灵和林菀乍看之下，是不像的。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两人从鼻梁到嘴唇的一部分，简直一摸一样。 　　林菀做贼心虚地一抖手。 　　吓了个半死。 　　……………… 　　………… 　　饭桌之上，大家各怀鬼胎，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陆良打破了沉默。 　　“你俩，扯了证没有？”家主发了声。 　　司空缈吃着吃着，哽到了。 　　“还没有。”陆容先回答。 　　“后天是好日子，我看了，你们把证先拿到。”陆良说话声音不大，却莫名不容置喙。 　　“叔叔……”司空缈撮了一下，把筷子戳进了饭菜里。 　　“你从小也没了父母，你父亲是阿容的恩人，我把你接到家中，把你当亲闺女养大，现在也代你父母行使一下权力可好？”陆良说得温和，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司空缈：“……” 　　她以为这顿饭是林菀的鸿门宴，没想到是陆良的。 　　她抬眸，偷偷觑了一眼林菀，对方也一样惊诧。 　　显然事先是不知道的。 　　在她思虑之间，一双大手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的小手。 　　“爸，我们还想有一段适应时期。” 　　那个男人，坚定地握住她的手，说了这番话。 　　“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还适应个头啊。”陆良有点生气，“阿容，不要步你老爸我的后尘啊，要对妙妙负责，听见没。” 　　其实司空缈知晓，陆容是为了她考虑。 　　可乍一听，他主动说还有一段适应时期，她就有些别扭了。 　　“爸，我从小到大就只有一个妙妙，我不对她负责能对谁负责？”陆容听着好笑，“你对我们有点信心，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我们需要一个缓冲。” 　　说着，手指缓慢扣住司空缈的手指，两人十指相扣。 　　“哎，妙妙啊，这二愣子，不懂女人心啊。”陆良说服不了陆容，至少抚掌长叹，“他从小没妈，我又忙，全赖你照顾他。” 　　“我现在不催你们结婚，只求妙妙啊，我陪不了他多久了……”陆良叹息，他知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少年了，“下半辈子，让他照顾你，你照看他，你们相互扶持着走，好不好？” 　　这是出钱抚养她长大的长辈，虽说从小到大，她与陆良的接触不多，可尊敬确是一点不少。 　　陆良这样说，她不可能拒绝，也不知如何拒绝。 　　“叔叔，我知晓的。”司空缈回答道，“我会好好照看他。” 　　她感觉到了，扣住自己的手，紧了紧。 　　………………………… 　　………… 　　“你放心，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饭后，陆容让司机送司空缈回家。 　　而陆云，暂时被陆良留在了老宅。 　　司空缈咬了咬嘴唇，表示完全理解他的话。 　　他见司空缈够乖，轻柔地为她理了理鬓发，到了小区楼下后，便催促她上楼。 　　司空缈只好又乖乖地上了楼，上了楼，终于还是觉得，她忍不了了。 　　于是赶紧给陆容打了电话。 　　很快，电话那头，出现了熟悉的声音，“怎么了？”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司空缈心中有气。 　　“不是刚才才见过吗？” 　　司空缈没有进门，手指扣着防盗门，说出了心中一直想说的那句话：“陆容，你变了。” 　　狗子，你变了。 　　“哈？”陆容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啊……就算多了很多很多的记忆，他还是以前那个陆容，只是收起了不必要的倔强与那属于少年的孤僻而已。 　　“你怎么不说骚话了？” 　　半晌过后，司空缈的声音，才软软地传了过来。 　　“你以前都要说的。” 　　还很委屈。 　　以前的他，有段时间是会说，他不得其法地想引起她的关注，那很幼稚。 　　可他没想到，她居然喜欢。 　　其实司空缈不是喜欢那些骚话，而是那个热烈表达自己情意的他。现在的他，总是在适当的时候出现，总是恰如其分地帮助他，可当每每当她靠近他，他总会不着痕迹地后退。 　　“你想听什么骚话？”陆容温柔道。 　　“你还在楼下吗，我要你亲自说给我听。” 　　“在的。” 　　两分钟过后，陆容便见司空缈蹦蹦跳跳地跑下了楼，“你慢些，仔细点崽崽。” 　　司空缈见他只是摇下了车窗，心里略微有些塞，“你怎么不开车门？” 　　陆容打开车门，司空缈顺势坐了上去，喝了一口他摆在小桌上的果汁。 　　“再带我去那里好不好？”司空缈抿了抿嘴，“上次，你带我去的那里。” 　　陆容想了起来，那个栋房子，以前的他买来送给司空缈的。 　　“你要去？”陆容转过脑袋，“走吧。” 　　一路上，陆容都规规矩矩的，他打开了电脑，甚至在继续办公。 　　司空缈这下子彻底感觉到，陆容对她失去兴趣的同时，失去了性趣。 　　以前他都不是这样的，那段时间，他跟哈士奇一样，想方设法地往她身边蹭。 　　司空缈低下头，一眼已经望不到脚了，只剩下肥硕的肚子。 　　这副身体，确实会让男人兴趣缺缺。 　　司空缈一边用手机操控工作，一边不着痕迹地暗自神伤。 第85章 负责 　　“阿容，你今天，为什么要拒绝叔叔？”司空缈在车上摆了摆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陆容敲击了最后一个字母，没有转过头，只是清清冷冷地说道，“我不想你后悔，你要嫁给谁，是你自己决定的，谁也不能左右你的决定。” 　　很好，这很符合她的要求。 　　可不知道为什么，司空缈就是高兴不起来。 　　…………………… 　　很快，迈巴赫进了小区。 　　司空缈进屋的时候，还是发现了一些变化，比如布置得更加齐全，更加温馨了。 　　沙发上放了更多的玩偶，脚下换了更软的地毯，还有一些小孩的辅助工具，瞧起来舒适又安心。 　　司空缈换了拖鞋，笃笃笃跑上了楼，拉开柜子，果然，又添了很多小衣服。 　　“你一直在布置啊？”司空缈捡起一件小衣服，仔细翻看。 　　每种小衣服都买了两套，两个崽崽都一视同仁。 　　“嗯。”陆容也到了，高高大大的身躯在她面前一站，遮挡了绝大部分的光源。 　　“布置得很好，我很喜欢。”司空缈把衣服一把揽在怀里。 　　“嗯。” 　　跟上次很不一样，上一次，他一直在主动。 　　这一次，他却一步步退缩。 　　“我今天想住进来，可以吗？”司空缈询问。 　　“嗯。” 　　“你是只会回答【嗯】的机器吗？”司空缈一把揪住他的领带，逼迫他弯下脖子，逼近自己。 　　没等他说【嗯】，她踮起脚尖，堵住了他的嘴。 　　司空缈搂住了他的脖子，主动辗转反侧。 　　男人眼睛睁大，随着她的攻城略地，渐渐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从婴儿房柜子处到了走廊，从走廊进门，到了主卧的床上。 　　“你懂我的意思吧？”司空缈气喘吁吁地压倒了他。 　　陆容一只手护着她的肚子，抬眸，见她倔强眉眼，有些哭笑不得。 　　“都是要当妈的人了。”陆容被她骑在身下，仰着头，道。 　　司空缈啪地一声，打在了他的胸膛，“说，是不是嫌弃我了？” 　　陆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哪里敢。” 　　“那你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吗？”司空缈揪着他凌乱不堪的领带。 　　“妙妙，别这样。”陆容小声道，眼神里充满了柔情，“你会后悔的。” 　　他抗拒不了这样的妙妙，他知道，自己的若即若离，让她不舒服了。 　　所以她急于去证明一些什么。 　　可他陪不了她多久了，他害怕自己耽误了她。 　　“你说过，只要我想要，我第一个考虑你。”司空缈点了点他的脸，“陆容，我想通了，我想迈出我潇洒人生的第一步，不介意用你的身体，来帮帮我吧？” 　　她像个妖精，俯下身，一颗纽扣，一颗纽扣，咬开了。 　　饶是经历了许多世，陆容何曾见过这样的司空渺？！ 　　日思夜想的，可望不可即的，辗转反侧的，出现在他压抑的回忆与梦魂中。 　　“妙妙……妙妙……”陆容手足无措。 　　他想要阻止，有一个声音，又诱惑他继续下去。 　　继续下去，有他日日夜夜都渴求的宝藏。 　　“阿容，我想要了。”司空缈解开了他的衬衫，一只手轻轻地抚向他的腰腹，“给我，好吗？” 　　陆容的理智被吞噬得一干二净，下一秒，他一把将她往自己身上揽，双腿夹住了她的腿。 　　……………… 　　………… 　　司空缈承认，两个人虽是都没有什么经验，但耐不住男主角天生活好。 　　他一面尽量护住孩子，一面带给她欢愉。 　　“阿容，阿容……”她整个人像是堕入了火山之中，炽热的，冲击的，又散落着数不尽的柔情。 　　“怎么了？”陆容掰过她的脸，亲吻她的嘴角。 　　“有点深了……”她不好意思地说道，纵然很舒服。 　　陆容低沉地笑了一声，托着她，又换了一个姿势。 　　后来，他帮她清洗的时候，又是忍不住…… 　　……………… 　　两个人折腾到了大半夜，司空缈半睡半醒地戳了戳陆容的腹肌。 　　“乖，睡了，晚睡对崽崽不好。”陆容闷哼。 　　“还说不要，到底是谁没有节操，非要舔着脸喊妙妙我还要的……”司空缈理直气壮地嘲笑他。 　　黑夜里，司空缈观察着陆容的诱人男色，鼻若悬胆，眉目清绝，一如当年初见。 　　他似乎没有怎么变，还是那个翩翩少年，只不过已是刚毅青年的形体，比少年时的他，要高大结实许多。 　　陆容听了只是笑，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妙妙，我真不想离开你。”他说，“我很想你。” 　　“那就不离开。”司空缈觉得陆容真是太多愁善感了，自己反而像睡了人家的渣女。 　　“我都准崽崽叫你爸爸了，以后，你要好好对他们负责，哪儿也不要去。”妙妙牵了他的手，让他摸崽崽。 　　崽崽很听话地踢了踢肚子。 　　陆容手下感受到一动一动的，挑起了眉，一副很新奇的模样。 　　他睡也不睡了，脑袋贴着司空缈的肚子，认认真真地听。 　　“它们在踢我。”陆容低声喃喃。 　　“你知道它们为什么踢你吗？”司空缈嘴角一勾。 　　“为什么？”陆容看向她。 　　司空缈凑过去，神神秘秘地说道，“因为你，顶到它们了。” 　　陆容：“！！！” 　　陆容第一次知道，司空缈不是不会玩，她说起骚话来，一套一套的。 　　只有她爱的人，才会听得到； 　　也只有她爱的人，她才会展露这不为人知的一面。 　　很可爱，可爱到他又想顶她了。 　　他强忍着，吻了吻她的唇，“别轻易对男人说这句话，他会忍不住的。” 　　………………………… 　　………… 　　曾雨佳用手机做着笔记，如果不是杨婉如告诉她，或许就被瞒在了鼓里。 　　原来陆云喜欢的，另有其人。 　　一开始，曾雨佳还以为，这是陆云找的新人。 　　她终究不是杨婉如这样的蠢人，她知道调查考证。 　　在她多方调查之下，那个被陆云小心翼翼保护在重重迷雾之中的女人，渐渐露出了头角。 　　原来，这个女人曾被陆家领养，和陆云青梅竹马长大。 　　从小成绩优异，q大毕业，原本也是精英中的精英。 　　曾雨佳翻开司空缈的相片，上面的女人精致美丽，就算照相也不苟言笑，气场十足。 　　曾雨佳苦笑一声，她终于懂了，为什么陆云要找她了。 　　她的眼睛，和司空缈有八分像，气场与她有九分像，何况两人又是同一领域，同样占地为王的女强人。 　　陆云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司空缈。 　　他得不到朝思暮想的司空缈，就找了一个替身。 　　先是她，再是杨婉如，她只是眼睛与气质相似，而杨婉如，下半张脸简直一模一样。 　　尤其是那倔强微凸的嘴巴。 　　曾雨佳这下明白了，杨婉如自从整容之后，她就彻底失宠了，陆云看都不愿意看她。 　　因为杨婉如亲手，将自己与司空缈唯一相像的地方，抹去了。 　　发现自己不过是替身的曾雨佳，枯坐了一夜，而后决心亲眼去看看那个女人。 　　结果，被她发现了—— 　　司空缈才下了一个男人的车，又跟陆云住在一起。 　　那辆迈巴赫的主人，是陆云的哥哥，鼎星老板陆容。 　　也就是说，司空缈游走于兄弟两人中间，左右逢源。 　　她怎么敢……司空缈那女人怎么敢…… 　　那是陆云啊，陆云啊……曾雨佳心中的愤恨与怨念一同上涌。 　　那是陆云呀……那个女人怎么敢辜负陆云的感情，怎么敢玩弄他的感情，那一腔她朝思暮想都得不到半分的深情…… 　　她跟踪起了司空缈，眼见司空缈与陆云吃了饭后，又上了陆容的车。 　　并且和陆容一同到了一个小区，过了一夜。 　　这一夜，她同很多个夜里一样，枯坐着，内心翻腾，思绪深重。 　　可这一夜又是那么不一样，那个叫司空缈的女人第一次离开和陆云的居所，与其他男人苟且了一夜，整整一夜。 　　曾雨佳熬红了眼睛，她发现自己恨陆云，亦爱陆云。更让她恨得发狂的，并非陆云，而是那个司空缈。 　　她恨司空缈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自己苦苦求不得的东西。 　　更恨她将自己的珍宝弃如敝屣。 第86章 从前 　　“陆容，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早饭？”司空缈惊呼。 　　看着桌子上的牛奶和培根，还有一个穿戴围腰的傻男人，司空缈又是吃惊，又是感动。 　　想当初，这个男人连水都不会烧。 　　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就算到了国外，也是被人照顾着的。况且他被人绑架过，陆家的人，对他更是尽心尽力，生怕亏待了他。 　　所以，这位大少爷在物资上，从来没紧缺过。 　　后来和陆良的矛盾日益深重，他拒绝继续深造，离家自己打拼，也有司空缈时时刻刻照顾着。司空缈唯恐将他照顾不周，怕比不上陆家老宅的舒适度，从来都能有多妥帖，就有多妥帖。 　　只要她办得到的，宁愿悄悄损着自己，也不愿意他吃苦半分。 　　“我一直都会一点简单的。”陆容耸了耸肩，“而且你看，这培根是速冻的，要吃的时候，炸一下就好。” 　　司空缈：“……” 　　司空缈脑中，竟然冒出了：果然如此。 　　四个大字。 　　她坐了下来，腰还有点酸，昨晚不算尽兴，但好歹玩得很开心。而且经此一役，她和陆容的技术与磨合度，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前两次都有意外的成分，不是他疼，就是她疼，要么两个人一起疼。 　　这一次好歹两个人都满意了，不但满意了，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满意了。 　　司空缈喝了口牛奶，热牛奶在口中融化的滋味儿，让她想到了自己昨晚吞的那玩意儿。老脸不禁一红，昨晚到底都解锁了些什么啊…… 　　想到这里，她都没注意到，男人坐到了她的旁边。 　　很自然而然地，就好像，他本来就该坐在那个位置。 　　他轻轻揽住她，在她的耳廓迷恋地细吻。 　　“你哈士奇吗？”司空缈哭笑不得，“等我把牛奶喝完了来。” 　　“我也要喝。”他握住她的腰身，双手游走，一把吻住了她的嘴唇。 　　一吻过后，他砸砸回味，“奶香味的。” 　　司空缈的身体，已被他的手，化作了一滩春水。 　　“哈士奇，你别这样，别这样欺负我……”司空缈求饶，“你等我喝了牛奶来，行不行，祖宗。” 　　“不行，我说过，我也要喝。” 　　司空缈把牛奶杯推到了他面前，“喏。” 　　男人看也不看那只猫咪杯子，额头抵住她，眼睛里是化不开的占有欲，“我要喝，你的。” 　　说着，眼睛向下移，看到了她不再一马平川的——胸。 　　司空缈头皮发麻，这男人到底是怎么了，昨晚就特别喜欢撮那里。她都平成这样了，好不容易因为怀了两个崽崽，有了点起伏，眼看涨势喜人，这下又要给撮平了不是？ 　　他这是励志要当推土机吗？ 　　男人抵着她，她简单地用完了早饭，就被他抱到了沙发上，从上到下，好好被他又撮了一遍。 　　她被撮得嗷嗷直吟。 　　最后她喘着气，懒懒地抬眼，看着正在给她清理身子的男人，“昨天还不要不要，今天就这么馋啦？” 　　男人安安静静给她清理完了，又替她穿好衣服，啄了啄她的嘴唇，“食髓知味。” 　　就是真香，一而再，再而三地真香。 　　司空缈作势将他往后一推，“臭男人，你就是馋我身子。” 　　“嗯。”陆容眼睛亮晶晶的，认真描摹着她的五官，她的轮廓，她脸上的每一个神情每一处细节，“妙妙，我馋了你了。” 　　司空缈见不得男人用这样深情又动容的目光，肉麻得赶紧捂住了脸。 　　她又何尝不是食髓知味。 　　有了崽崽过后，她那方面的需求，其实是有点强的。 　　尤其是两个崽崽，就是x2啊…… 　　这时候有男人可以帮忙发泄发泄，也是极好的，何况，和爱的人做这种事，她内心的满足更甚于身体。 　　可司空缈害羞得紧，她一把推开男人，“好了好了，去上班啦。” 　　男人小心扶住她，“不要一下起来，你当心点。” 　　司空缈俏脸又是一红，想起了他夜里，也老是这么说，“妙妙，你不舒服就提醒我。” 　　“妙妙，不要乱动。” 　　“妙妙，当心点崽崽……” 　　还每每是她都忘乎所以，永攀巅峰的时候。 　　“好了，阿容，我知道了。”司空缈憋了憋，学着普通女孩子一般，撒了个娇。 　　她一向不会撒娇，做起来别别扭扭的，可是很可爱。 　　陆容瞧着她的样子，就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替她整理好着装之后，司空缈去擦了些基础的保养品，陆容就在镜子前看着她。 　　“你看够了没有？”司空缈对着镜子笑了笑。 　　“好想再看你一眼，多看一下，再多看一下。”陆容孩子气地说。 　　“回来再看，崽崽又不缺这一天。” 　　“我不是看崽崽，我是看你。”陆容固执地说。 　　马上要出门的时候，陆容跟了一步上来，“妙妙，陆云的事情，你放心。” 　　“我会替你处理好的。” 　　“知道啦知道啦。”司空缈当然放心他。 　　“还有，还有傅灵灵，那边，我也会为你……铺好路的……”陆容拉了下她的衣角。 　　司空缈有些好笑，怎么就睡了几次，他就变得这么粘人了。 　　像一只舍不得主人出门工作的哈士奇，妥妥的。 　　司空缈回望了他一眼，他穿着简单的休闲服，身材被勾勒得极好，浑身有种清雅的味道。 　　而他的耳廓，分明还有情欲的红痕。 　　司空缈内心一动，又是拽了他一下，让他弯下腰来，好让她够得着去深深拥抱。 　　“我喜欢你。”她最后拥抱了他，“很久很久以前，就好喜欢了。” 　　陆容良久未动。 　　而后猛地，将她的脑袋紧埋进自己胸膛。 　　“我也是。” 　　“很久很久以前，你在我心中，就是无可替代的位置了。” 　　于陆容来说，左脚被割了之后，他的人生里一片灰暗。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花园小径里传来陌生的脚步声，他假装上了楼，偷偷见到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女，托着行李箱来到了他的家。 　　当时的他想，这是不是又是林氏叫来欺骗他感情的所谓“朋友”。 　　纵使如此，他还是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一副装模作样的高冷，“你是谁？” 　　少女抬起了头，他微微吃了一惊。 　　那一刻，心中有些微异样的躁动。 　　他也不懂。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明白，那一刻初见的躁动是因为什么。 　　他为了那一刻的躁动，历经了上百次的生死，才走到她面前，才说了这句话。 　　只可惜，以后的日子，他不能再陪她了。 第87章 车祸 　　司空缈想，如果早点知道结局，她一定会，一定会不去上班。 　　她任他看，看多久都可以，最好是一辈子。 　　她想告诉他，她和崽崽，一辈子都离不开他。 　　然而那时的司空缈，并不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她兴冲冲地搭乘了陆容的便车来到公司。 　　这时候《寻找演员》已经是同期的国民节目了，司空缈现在所做的事，已经不是如何扩大影响，而是维稳。 　　初阳来找她，向她简单汇报了节目中的紧急事故。 　　有一名艺人，临时突发了心理问题，在录制节目的时候，行为失当。 　　这一幕恰好又被邀请录制的观众偷拍到了，导致了网上事故的发酵。 　　顾初阳整理了一堆资料，放到了司空缈面前，他抬眸，不经意间，看到了她脖子上被吸嘬出来的草莓。 　　“妙妙。”顾初阳眼神晦暗。 　　“怎么了？”司空缈正在看资料，眉头好看地皱了起来。 　　“这里，用丝巾遮一遮。”顾初阳说道，指了指脖子的地方。 　　司空缈摸了摸，脖子上的那处，还有一点疼。 　　那么暧昧的疼，她眼前划过了今早男人在沙发上，对她缠绵的动作，还有那些恼人的低语。 　　“知道了。”司空缈不好意思起来。 　　“你昨天和……”顾初阳本来还想抢救一下，可瞥见司空缈那羞涩的神情，他便知道，自己此时说再多，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他没有机会了。 　　陆容又一次赢了他。 　　真不公平，可是……爱情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是的，初阳，我喜欢他。”司空缈老老实实答道。 　　什么都不用说了，顾初阳颓然地转身，连最基本的修养也顾不得了，头也不回地……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他不想留在这里，一刻也不想—— 　　让司空缈看见他痛苦狼狈的样子。 　　…………………… 　　………… 　　高灼星买了两桶冰淇淋，一手提了冰淇淋盒子，一手抱了个迷你小冰箱，先乘电梯到了锦鲤大厦的二十三楼，再哼哧哼哧地爬了七楼，到了屋顶。 　　天台上，男人穿着风衣，喝着一罐啤酒。 　　“吃不吃？”高灼星摸出一罐哈根达斯，“朗姆酒味的，比喝啤酒得劲多了。” 　　说着，一张美艳的脸上，露出与长相不符的，憨厚的笑容。 　　男人余光瞥了眼冰淇淋，没有接，“身为一个女明星，你不知道保持身材吗？” 　　高灼星挺了挺高耸入云的胸脯，她穿了一件v领的紧身毛衣，特别显身材，“营养师说了，多吃奶制品，胸才大。” 　　“我这才是保持身材嘛……” 　　高灼星跟现下女明星走的路子不一样，其他女星都奉行麻杆身材，胸不平何以平天下。高灼星不同，她的长相足够美艳风情，要配上镜头下略微丰腴的身体。 　　腰够细，腿够长，胸大屁股大，该长的地方长，不该长的地方坚决不能长。 　　这对生长技术和肉到底乖不乖的考量，都比一般女明星大得多。 　　顾初阳上下扫了她一眼，“呵。” 　　他没有理她，转过身来，对着夕阳喝闷酒，地上大大小小，洒满了啤酒空罐。 　　从头到尾，他都对高灼星这个人，与她是个男人都眼热的身材，没有丝毫兴趣及性趣。 　　研究她胸前的大波还不如研究小行星来得有趣。 　　高灼星习惯了他带点傲娇的淡漠，好脾气地打开充电型迷你小冰箱，把朗姆酒的冰淇淋塞了进去，取出草莓味儿的来。 　　然后一屁股坐到了他旁边。 　　她舀了一勺，满足地塞进嘴里。 　　“真好吃。”她平常根本不敢随意吃这些，所以吃得特别用心，一小勺，一小勺地慢慢品。 　　不知坐了多久，高灼星冰淇淋都挖了小半桶。 　　“为什么？”男人叹了一口气，才出了声。 　　高灼星没有听清，以为他想吃冰淇淋了，赶紧打开小冰箱，拿出朗姆酒冰淇淋出来，“啧，我就知道，你这死傲娇一定不会第一时间吃。所以机智如我，连冰箱都搬了上来。” 　　“诺！”她递给了他。 　　顾初阳看了眼，没有接，“为什么，你一定要赶上来讨骂？” 　　这一次，她终于听清了。 　　高灼星特喜欢凑到顾初阳身边去，每次都会挨顾初阳的骂，越挨骂越凑。 　　“我……我可能就想知道，你对司空姐姐这么温柔，怎么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高灼星嘟囔。 　　她一向豁达，可提到这件事，就是委屈。 　　这男人怎么对司空姐姐，对其他人都这么好，唯独对自己不假辞色的。 　　“我讨厌胸大的。”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 　　高灼星鼻子一抽，下意识回了句，“那我去摘了乳房怎么样？” 　　“呵呵……你脑子清醒一点再说话。”顾初阳被她气笑了，原本一片晦暗的心情，浓雾散开了一点，“我一向不相信吃核桃补脑，不过你还是多吃吃核桃吧。” 　　顾初阳一只大手伸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就像揉柔光水滑，绒毛丰沛的小松鼠一样。 　　高灼星一向讨厌别人碰她的，可是那一瞬间，她就像是被冻住了。浑身小绒毛都战栗起来，甚至还微微蹭了蹭，希望他多摸一下。 　　嗯，多揉一下下。 　　………………………… 　　………… 　　郑老爷子死了。 　　在司空缈处理网络数据的时候，她意外点开了弹出来的最新财经消息。 　　掌控多个国内外大型集团的郑氏当家人，于昨日凌晨在医院逝世，享年八十四岁。 　　司空缈眼神一暗，让这个祸害孩子的死老头子寿终正寝，老天真不开眼。 　　郑老爷子早年失去了子女，这些年来一直防着旁支，弄了好几个职业经理人来分权，现在外人与旁支争权，郑氏大乱。 　　郑氏旗下几只股票大跌。 　　司空缈根据这个新闻，又搜索了几个新闻，果然，这几天来，有人疯狂收购郑氏股票。 　　近几天来，陆容又忙得不见人了，司空缈同样，处理紧急事故，控场节目，忙得跳脚。 　　纵使如此，司空缈一看新闻就明白，里面肯定有陆容的手笔。 　　她男人就是这么厉害，趁郑氏的病，要郑氏的命。 　　果不其然，过了两天，财经新闻铺天盖地，陆氏收购了郑家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陆氏掌门人换帅。 　　换帅。 　　饶是知晓自己男人厉害，司空缈还是吃了一惊，陆良居然隐退了，这么快的时间…… 　　她以为还要再过几年，这场旷日持久的宫斗才会结束。 　　她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司空缈：【猛虎落泪，为我男人的成长喝彩！】 　　过了一分钟。 　　有陆：【小老虎，今晚给爷表演一下你是怎么落泪的。】 　　司空缈：【你怎么了，怎么成污妖王了。】 　　有陆：【因为我的小妖精给我开荤了，骄傲jpg.】 　　司空缈：…… 　　结果当天，司空缈还是没见到陆容，他太忙了。 　　第二天，陆容派人来接司空缈，说是要庆功，司空缈百忙之中，还事先去定了一个小蛋糕，又见蛋糕店旁边，亮了个红灯。 　　那是全国连锁的成人用品商店。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脑子抽了哪根筋，走了进去—— 　　卖东西的小姐姐笑得怡然大方：“客人第一次来吗？有什么想买的，或者有什么特殊需要吗？” 　　司空缈看着玻璃橱窗各种各样猎奇产品，每一个都充满了内涵，看得她眼花缭乱。 　　“是您自用，还是和老公一起用？”小姐姐一眼就看出司空缈并非老司机，是第一次来的肥羊，于是开启了推销模式。 　　“和……和老公。”司空缈挠了挠鬓发。 　　小姐姐这才注意到司空缈的肚子，被宽大的孕妇服遮盖，看起来月份有点足了。小姐姐的眼睛闪了闪，“你们还蛮有情趣的嘛。” 　　说着，从玻璃柜里面取出几个比较温和的，展示出来，“这几个比较适合孕期的女孩子。” 　　司空缈一边听着小姐姐的展示，一边长大了嘴巴，原来这玩意儿也可以这么讲究的啊。 　　…………………… 　　半个小时过后，她开开心心刷了一万八，一手提着小蛋糕，一手提着漆黑的包装袋，大摇大摆出了门，非常嚣张的样子。 　　回到小洋楼的时候，她把黑口袋塞到了柜子里，锁起来，像个小特务一样。 　　这一次，来接司空缈的，还是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司空缈匆匆拿了大包小包，便坐上车。 　　车窗外的风景倒退着，她看了看追踪器里，自从那天之后，曾雨佳就好像放过了她似的，没有再跟踪她和陆云。 　　真奇怪，这不像她的风格啊。 　　司空缈暂且按下了这股奇怪的感觉。 　　“司空小姐，车出了点问题。”前面司机摇开隔板，带着些抱歉的声音，“先生的另一辆车已经在街边停好了，麻烦小姐上另一辆了。” 　　司空缈连连点头，“不麻烦，不麻烦。” 　　司机将她放到了一个隐蔽的巷子口，为她指了路。于是司空缈顺着这条路，拐了两个弯，在另一条路的路边，找到了那辆早已停好的宾利。 　　饶是并不知情，她也觉得这个事情很是蹊跷。 　　“到底怎么回事？”司空缈上了车，发现车上早已经坐好了保安，便埋着声音问司机。 　　这个司机也是个老师傅，他低声道：“先生最近的动作非常频繁，应是得罪了人，所以让我们保护好司空小姐。” 　　司空缈略微一思索，点了点头，怕是方才已经被跟踪了。 　　她何尝不明白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甚至会采取一些极其极端的手段，所以她特别理解陆容的做法， 　　车大约行了半个小时，前面拥堵起来。 　　很快水泄不通了。 　　司空缈本来睡着了，醒了发现还堵得几乎纹丝不动了。 　　“怎么了？”司空缈问道。 　　“……” 　　“前面似乎发生了车祸。” 　　司空缈注意到，那一瞬间，司机的脸色变难看了。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要出去看看。”司空缈起身。 　　保镖下意识挡了一只手，“司空小姐，您不能出去。” 　　“哦，我为什么不能出去？”司空缈一双媚眼，瞪向保镖，“你说一个理由。” 　　“为了您的安全。” 　　“那好，你们俩陪着我下车。”　司空缈说完，已经挥开他的手，果断下了车。 　　两个老实巴交的保镖哪里应付得了这种姑奶奶，只得赶紧跟了上去。 　　车水马龙，一辆辆车如长龙堵在原本的通衢大路之上。 　　前方，滚滚浓烟。 　　司空缈内心一紧，挤在车与车间隔的小小距离，不断前行。 　　别人见她是个孕妇，也都给她让行。 　　“前面听说是一辆迈巴赫啊……” 　　“好惨啊，是宝马撞了迈巴赫，宝马还只是撞了车头，迈巴赫直接侧翻了，目前只把司机拉出来了。” 　　“里面还有人啊……” 　　“当然，而且能做这种车的，应该有权有势的吧。” 　　司空缈充耳不闻，只知往前走，不断地走。 　　越往前走，浓烟越大，有一块地方，明显被隔离起来了，刺耳的警笛声响着，不远处的救护车正在驶向这里。 　　司空缈一眼，就看到了那辆侧翻的轮子。 　　她跑了过去，车屁股正好对着她，她见到了那熟悉的车牌号。 　　医生与警察合力，把里面的人抬了出来—— 　　司空缈目眦欲裂，飞快地跑了过去，想要跨过警戒线。 　　“这位女士，你干什么，你冷静一点。”警察过来阻止她，见她是孕妇，又不好行动太过强硬。 　　“他是我丈夫。”司空缈死死地盯着那团血肉模糊的躯体，那人勉强看得清五官，紧闭着双眼，昏迷不醒。 　　“他是我丈夫，我求求你，让我过去！” 　　小警察不得不汇报长官，没想到那长官一见司空缈的模样，眼神蓦然一亮，走了过去。 　　“你是……司空缈？”长官有一些不敢认她。 　　司空缈痴痴地移过眼睛，也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眼熟，“您是？” 　　“刘叔叔，还记得不？”长官满眼心疼地瞧着司空缈。 　　司空缈隐隐约约地，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似乎自己父亲的下属，有一个姓刘的。 　　父亲死后，是他把她送到了第一个亲戚家。 　　“这是你丈夫？”刘长官瞟了眼司空缈的肚子，眼神更加心疼了，“乖孩子，你等一下刘叔叔。” 　　司空缈握紧了拳头点了点头，她知道，她能进去了。 　　………………………… 　　……………… 　　司空缈一路陪护到了医院，直直送往了急救手术室。 　　过了一个小时，刘警官风尘仆仆的赶来，见到司空缈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两只手局促地绞在一起，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刘警官一直有关注她，得知她现在过得很好，周末全家还在家看了出品人是她的综艺节目。 　　很好看。 　　他走过去，轻轻地说了句，“妙妙，你不要怕。” 　　司空缈双目空洞，似乎听到他说话了，似乎又没有。 　　刘警官叹了口气，向她讲述了当时的情况。 　　这是一件恶性袭击事件，宝马车驾驶员曾某故意驾车，撞毁了陆某乘坐的迈巴赫。在曾某车中，警方找到了大量曾某的跟踪资料。 　　“她似乎……是想撞你。”刘警官告诉司空缈，“所以妙妙，你可能要跟我们去做一下笔录。” 　　当听到【想撞你】的时候，司空缈的脑袋蹭地就抬起来了，她意识到了什么事，她的神识慢慢回归脑内，她陡然地，意识到了…… 　　曾雨佳是想撞她的，从头到尾，曾雨佳憎恨的人都是她。 　　她的追踪器不响应，极有可能是陆容给她换了。 　　陆容从一开始，就知道曾雨佳今天可能会行动，路上一系列的换车行动，只是为了让曾雨佳误以为，迈巴赫上的人，是她。 　　司空缈捂住脸，泪水自指尖流淌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明明可以采取更聪明的办法抓住曾雨佳的，他为什么要傻傻地替自己挡枪啊…… 　　………………………… 　　……………… 　　司空缈永远不会知道，陆容这样做的真正原因。 　　他为她铺好了路，气运已经耗尽了…… 　　比起与傅灵灵同归于尽，这样的死法，才不会引人怀疑。 　　………………………… 　　………… 　　在某一处，林菀焦急地来回踱步。 　　郑家老爷子的死讯，令她每日都胆战心惊。她心知，陆良不会放过她的。 　　就像，她也从未打算放过陆良一样。 　　两个人同床共寝，彼此用刀尖抵着对方。 　　她才不会相信一日夫妻百日恩这种鬼话，陆良一直都看不上她，又碍于郑家不敢动她，她完全相信对方恨不得整死她。 　　甚至郑家老爷子一倒台，就要整死她。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捞一笔钱跑路了，但是介于傅灵灵，她答应过自己女儿，帮她换孩子，可这个风险太大了，她年轻时候敢做，现在有些畏惧了。 　　林菀已经想好，就算傅灵灵不愿意走，也要将她打晕、迷晕拖走。 　　就在她已经准备好跑路的档口，一个消息传了来。 　　陆容车祸重伤，生死未卜。 　　林菀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停下了脚步，她没有想到，老天给她关了一扇窗，却开启了正厅的大门。 　　从此阳光敞亮。 　　她是知道的，陆良已患有癌症，撑不了多久了，才会如此迅速地将权柄交到了陆容手中。 　　但陆容现在…… 　　而她，在这二十年来，就算陆良日防夜防，她的人脉也逐渐渗透进了陆家。 　　女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慌乱的脚步变得从容起来。 　　她走进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优雅地品了一口。 　　她现在，有了第三条路可以走。 　　女人的眼光，在熹微的尘光中，逐渐锐利起来。 第88章 大结局 　　林菀找到了之前带回来的那个少年。 　　这段时间，少年和傅灵灵朝夕相处，她不是不明白傅灵灵对男孩子的魅力，这个少年接触的女性很少，小时经历过创伤，长大后绝大部分时间呆在少管所，所以他从未接触过像傅灵灵这样的年轻女孩。 　　尤其是傅灵灵这样，心有所属的女孩，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才是最让人欲罢不能的。 　　“孔为止，你喜欢灵灵？”林菀开门见山。 　　少年站在阴暗处，冷冷地瞥了女人一眼。 　　林菀也顾不得生气，她知晓，少年一向不喜她，这个年纪，喜欢装逼，喜欢把脾气表露在外面。 　　孔为止话不多，但人真的狠，这段时间以来，林菀考验了他数次，他任务完成得都很好。 　　“如果你喜欢灵灵，帮我一个忙，我会分你一半的家产，灵灵也归你。”林菀相信，自己开出的条件，没人会拒绝。 　　就算，这是一个搏命的任务。 　　一道送命题。 　　果然，少年的眼睛，在黑暗中亮了亮，像一匹孤狼。 　　………………………… 　　………… 　　少年回到和傅灵灵的住所，傅灵灵正看着买来的小衣服，一边看，一边叹息落泪。 　　少年连忙跑了过去，“灵灵，你怎么了？” 　　“陆容……陆容他重伤昏迷了，为止，我想去看他。”傅灵灵两手拉住少年的领口，“可是干妈不让我去，为止，你会帮我隐瞒的，对吗？” 　　得知陆容出事之后，傅灵灵很想去看一看，可林菀打电话过来，勒令她哪儿都不许去。 　　“你想去看他，人家压根不想看你。” 　　“你家有妻有子，你凑什么热闹。” 　　“灵灵，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如果那个人不喜欢你，你谋求不了那个人的感情，还不如干脆谋求那个人的地位和财产来的合适。” 　　傅灵灵还年轻，体会不了林菀的一番肺腑之言。 　　她只想进一步，何曾想过退一步，一听到那人【有妻有子】，傅灵灵心中的恨意便开始涌现。 　　少年耐不住傅灵灵的恳求，只好替傅灵灵瞒着，带着她偷偷去医院。 　　……………… 　　………… 　　傅灵灵戴好了墨镜与口罩，一身装扮让人认不出来。 　　彼时陆容已经做了好几次大手术了，人在加护病房没有出来。 　　外面顾初阳和几个朋友守着，傅灵灵没有看到司空缈。 　　还是孔为止有办法，他很快买通了护工，知道了司空缈由于过度悲伤，也病倒了。 　　傅灵灵装作探亲，走近司空缈的病房。 　　病房里守着几个人。 　　她从外面一眼就认出了陆云，陆云太耀眼了，就算是穿着普通的白色衬衫，也难掩他的风姿。陆云正坐在司空缈的床头，握着司空缈的手，神情难辨。 　　奇怪的是，傅灵灵还在病房看到了卓未卿。 　　这个时间点，卓未卿为什么会出现在病房里。 　　“你是谁？”耳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傅灵灵回过头去，目及之处，一张熟悉的脸。 　　钻石耳坠，当季顶奢时装，手里却捧了个不锈钢饭盒，“你在这里干什么？” 　　傅灵灵先是皱眉，而后赶紧低下头。 　　如果不是认识，她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人是小鹿。 　　她印象中的鹿呦鸣常年混迹夜总会，化着劣质的妆容，穿着有洞的黑丝，挣着微薄的钱，却愿意用绝大部分的血汗钱，来与她一起供养母亲。 　　她一边与小鹿相依为命，一边深深羡慕着、嫉妒着这个女孩。 　　因为她明白，自己是装的，自己纯良的外表下，包裹着的，是一颗永不满足的心。 　　而小鹿不同，她的无私和热忱，是真的。 　　就是这样真的小鹿，越过越好，就算于眠抛弃了她，就算她沦落到了尘埃里，还是一次次绝处逢生，最后，竟然能嫁给卓未卿。 　　现在的傅灵灵，蓦地，产生了一种不敢见她的情绪。 　　她不想看到，两个人的差距变得越来越大。 　　她捂着脸，捏着嗓子，“找错了。” 　　匆匆忙忙地错身而过。 　　留下小鹿一脸疑惑，总觉得这人在哪里见到过，可来人紧紧压着帽檐，自己看不清楚。 　　……………… 　　………… 　　“灵灵，见到了吗？”孔为止见傅灵灵出来了，追上去问她。 　　“走吧，我们走吧。”傅灵灵拉了拉他的胳膊，将他往外拉。 　　少年盯着被她拉的胳膊，神情一软，跟着她走了出去。 　　回去过后，傅灵灵伏在桌上大哭了起来。 　　少年一颗僵硬的心，都被她哭软了，连忙抽出纸巾，有些手足无措，“灵灵，你怎么了。” 　　傅灵灵没有理她，转到一边，继续哭。 　　“你说啊，你到底怎么了？”少年担心不已。 　　“司空缈有陆容，有事业……小鹿有卓未卿……”傅灵灵想起了每个人的归宿，为什么那些人都比自己过得好，她那样努力地向上爬，那样努力…… 　　“我有什么啊，为止，我有什么啊……”傅灵灵抚摸上自己的腹部，“被人搞大了肚子，连心中所爱也因此不要我。” 　　孔为止一直以为，傅灵灵和陆容曾经是相爱的，是司空缈横插一脚，夺人所爱。 　　毕竟傅灵灵在他面前，如此柔弱美好。 　　“灵灵。”少年蹲下来，认真无比地发着属于少年人珍贵的誓言，“你放心，就你会得到很多的……” 　　“等陆良死了，陆家的一切都是你的，都是你和孩子的。” 　　“一切交给我。” 　　黑夜中，少年人做出了人生中最重大的一个决定，他自以为这个决定很伟大，就像他求而不得的爱情一样。 　　“放心吧，你会拥有全世界的，灵灵。” 　　傅灵灵恹恹的，她看不上少年，在她看来，少年不过是一个犯罪分子。 　　她只不过闲来无事，撩拨一下他而已， 　　也显然不知道他的自我感动，只是以为那不过是一开始的任务而已。 　　………………………… 　　…… 　　傅灵灵哭着哭着睡着了，少年将她抱回了房间里。 　　半夜渴了，傅灵灵爬起来，房间里没有一个人。 　　傅灵灵揉了揉眼睛，“为止，为止？” 　　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声音。 　　孔为止不知道哪里去了。 　　“怎么回事嘛……”傅灵灵心头不舒服。 　　就在这时，她手机的灯光一亮一亮的。 　　她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条短信。 　　上面是一个陌生号码，内容却触目惊心： 　　【灵灵，快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卡在床下，密码是你的生日。】 　　【不要试图找我，也不要找孔为止，不要接触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你那个妈不要管了，灵灵，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这可能是我第一声，也是最后一声叫你了——女儿。】 　　傅灵灵的瞌睡，倏地一下惊醒了。 　　她心下激荡，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白了干妈对她的那些好，也明白了自己在病床上的母亲，为何要胳膊肘往外拐地向着鹿呦鸣。 　　她想起了自己见过的陆云，高高在上的男孩子，被全华国的人喜爱着，闪着光一样出现在舞台上。 　　同样是母亲的孩子，为何她就必须躲躲藏藏，像过街老鼠，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小小年纪就必须辍学，为便宜母亲打工赚钱。 　　而陆云，就能享受绝无仅有待遇，过人上人的生活。 　　然而，不断响起的短信音，就好像林菀最后临别的遗言那般，她收起了那点愤懑的心思，一个不好的预感浮上了心头。 　　仿佛有无数只手推促着她，她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收拾行李箱。 　　一个小时后，她拖着行李，悄然离开了公寓。 　　……………… 　　………… 　　傅灵灵约了一个网约车，赶紧买了一张飞机票。 　　在去机场的路上，她去atm机取钱，只是五分钟的时间，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几个警察冲过来将她制服了。 　　傅灵灵的余光，瞥到了atm机上的数字。 　　一个天文数字，她福至心灵地感觉到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 　　………… 　　林菀与孔为止，合谋在陆良的饭菜里下了迷药。 　　企图在陆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修改遗嘱，再对其进行谋杀，没想到棋高一着，陆良假意中计，实则早已有所防备。 　　林菀与孔为止被当场抓获，警方更是翻出了多年以前的旧账，以力证，证明林菀与当年震惊东城的恶性绑架案有关。 　　此外，她还涉嫌多项经济犯罪。 　　这个局是陆容昏迷之前，与自己的好友，也是同为绑架案受害人的王佐共同布下，两人在此前多时已于警方合作，重启当年案件的调查。 　　失去郑家庇护，铤而走险的林菀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她本以为就算她入狱了，自己的女儿能带着钱远走高飞，没想到陆家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们母女，也并没有打算让她们，拿走哪怕一分钱。 　　………………………… 　　………… 　　“小鹿，你看这条新闻。”卓未卿坐在陪护病房里，拿着手机，问正在削苹果的小鹿。 　　小鹿回过头来，见卓未卿的固定老年机，皱了皱眉。 　　早就叫他换手机换手机了，这人就是不听。 　　她下一眼，才注意到新闻，“豪门恩怨：十八年前绑架案正式破获，主谋系受害人继母。” 　　卓未卿往下翻，小鹿才知道，这说的，是陆家。 　　也就是陆容与陆云的那个家。 　　“天啦。”小鹿苹果也不削了，抢了卓未卿的手机，指头来回翻动。 　　“林某……孔某……对陆家做过这种事情，等等，这个林某……”小鹿将画面，定格在了林菀的照片上，“这不是傅灵灵的干妈吗？” 　　果不其然，她在后面的一行字里，找到了傅灵灵的踪迹。 　　【其私生子女傅某携款潜逃，已被警方逮捕。】 　　私生子女，傅某…… 　　小鹿瞬间明白了什么，唏嘘不已。 　　“未卿。”小鹿转过脸。 　　“怎么了？”卓未卿从后面拥住她。 　　“有个阿姨……她人很好，她女儿可能抛弃了她，我们能去看她吗？”小鹿想到了傅母，那个可怜的女人一定被傅灵灵留在医院了。 　　傅母不同于傅灵灵，一直对她极好，她不能因为傅灵灵的忘恩负义，就把傅母的好给忘了。 　　卓未卿点了点头，他支持小鹿的一切决定。她是个极其善良的女孩子，明辨是非，懂礼守节，他能重遇她，是他一辈子最为幸运的事情。 　　卓未卿比小鹿想得更远，他现在担心的……是陆家其他人的状况。 　　比如陆云——这个少年该如何自处。 　　…………………… 　　……………… 　　司空缈累得昏迷了，睡梦中，她又见到了之前的小人国，还是那间办公室。 　　圆圆脑袋慌慌张张跑到了单片眼镜男办公室，“领导，出大事了。” 　　“怎么了？”单片眼镜的冷漠男问道。 　　“之前那个世界……气运之女被抓了。”胖胖焦急地拍桌子，“她身上的气运值不断降低，她已经怀孕了，本来有气运之子降临。” 　　“那个气运之子原先是另一个世界的一个倒霉蛋，如果降临这个世界，是作为男女主爱情的结晶，天才儿子登场。” 　　“后期日天日地，是男女主气运的集大成者。” 　　“还是下一代龙傲天剧本的主角。” 　　龙傲天？ 　　“然后呢。”单片眼镜男问道。 　　“未来剧情里，还给他安排了诸多奇遇，一个正妻，无数外室，还有很多红颜知己。” 　　“现在，孩子快流产了。”胖胖愁眉苦脸，“就算保住了，气运不在，这个前世的倒霉蛋也不可能再有龙傲天的命格，而是延续前世的命运。” 　　“那你在不开心个啥？”单片眼镜男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多好的龙傲天剧本，没了。”胖胖叹气。 　　“呵。”单片眼镜男轻蔑一笑，“现在严打np，早就叫你们不要按照自己的兴趣处理事务，幸亏世界毁了，要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胖胖浑身一抖，才从猥琐的个人爱好中抽出。 　　“毁了就毁了，你不是说，这个剧本世界毁了，将会有新的秩序建立吗？”单片眼镜男扶了扶眼镜，调出了这个世界的资料。 　　“有趣了，这个世界的bug竟然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叫做陆……容……”单片眼镜男念着这个名字。 　　司空缈本来神游物外，她压根不关心小人们的故事，只想快点醒来。 　　然而听到了陆容两个字，她连忙凑了过去，想听听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男主亲手刀女主，这个男主够苟，还够狠。”单片眼镜男饶有性质地阅读报告材料，“只可惜，他和女主是命运共同体，女主气运没了，他也注定要死。” 　　“依我看，这个世界很快会重建剧本，这一位就是绝佳的女主人选。” 　　司空缈顺着他的笔尖，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这些照片还是活动的，里面的那个人意气风发，好似之前的自己。 　　她？ 　　她是新女主？ 　　司空缈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旧的就像垃圾，扔掉就是，我很期待新故事的表现。”单片眼镜男笑了起来。 　　…………………… 　　………… 　　司空缈从昏迷中惊醒，“啊！” 　　“妙妙，妙妙，你别急。”轮到张纤照顾司空缈了，她见司空缈猛地睁眼，满头大汗，连忙拿纸巾给她擦汗，柔声安慰。 　　“纤纤，陆容呢？”司空缈捉住她的手。 　　“在加护病房。”张纤不敢看司空缈灼灼的目光，因为她知道，陆容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想去看他。” 　　“现在他不能被打扰。”张纤连忙拉住司空缈。 　　司空缈摇了摇头，“纤纤，我是他的妻子啊……” 　　……………………………… 　　………… 　　ICU的探视，是在下午四点到四点半，半个小时内。 　　探视者要穿专门的隔离服。 　　司空缈一一弄好，进了去。 　　在此之前，医生已向司空缈说明了情况。 　　病人全身百分之四十烧伤，严重的颅震荡与器脏受损，最为繁琐且痛苦的是，许多玻璃碎屑，插入了皮肤，最深的那一枚，离心脏非常近。 　　他大大小小做了十几场手术，从头颅到胸口到腹部，每一个地方都不再是完好的。 　　曾雨佳已经伏法，她所出品的综艺，在她执掌羽明的时候没有火，却在她被捕之后，由于她的丑闻，热度彻底盖过了《寻找演员》。 　　关于她为何要做出这种事，网络上众说纷纭。 　　最多的，就是羽明与鼎星之间的斗争，让初尝败果的曾雨佳恨上了鼎星高层。 　　司空缈想到这里，生生忍住眼泪，陆容是为了她躺在这里的，是代替她受的罪。 　　计划是她出的，而最后受害的人，却是陆容。 　　很快，她见到了插满了管子的陆容，他必须借助呼吸器才能呼吸，满头黑丝被剃光了，青白着脸，一动不动地睡在床上。 　　他变得一点也不好看了，半点看不出来以前的荣光。 　　一点一点都没有，她平素喜欢的样子。 　　可司空缈发现，自己还是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她不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那两个小人把他称作bug，可她知晓，他庇护了她，林菀被捕，傅灵灵倒台，全是他在后面运作。 　　就像那个小人说的，陆容替她，切断了剧情线。 　　现在已经生成了新的剧情线。 　　而她，是这个故事的新女主。 　　女主？ 　　就是像傅灵灵那样，走路都可以踩到狗屎运那种？自己花一百倍的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傅灵灵轻而易举就得到那种？ 　　这样想确实很好。 　　司空缈以前，只是一个运气比较差的普通人罢了，什么都要靠自己去争，去抢，去努力。她从未享受过哪怕一天，在运气上的特权。 　　如今，似乎，她是有了。 　　她有一种感觉，从自己醒来的那一刻起，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物事，环绕在她周围。 　　像一团气，又像是让人看不清的云雾。 　　别人看不见，然而她感受得出来，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可以自私一点，可以凭借气运爬上人上人的位置，可以鲜肉环绕，而那些鲜肉，永远不超过二十五岁。 　　她比傅灵灵有能力千百倍，她可以再不受桎梏，开辟一番梦寐以求的事业。 　　一切……一切的美梦，都摆在了她的面前。 　　她…… 　　司空缈闭上了眼睛，吸了一口气，又重新睁了开。 　　……………… 　　她下了一个无比重要的决定。 　　她重新看向了陆容，她不知道该如何操作，只是她心中笃定了一件事。就算是万千气运，也没有一条活生生的命重要。 　　比起成为一个故事的女主角，她更想要自己去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 　　故事里，有她爱的男人，有她爱的孩子，有一份她为之拼搏，并能等价交换的事业。 　　“这份气运，我自愿舍弃，我想让他活。”她轻轻说道。 　　她知道，有人听得见。 　　一定有人听得见。 　　并且，他们还会叫她傻子，可她心甘情愿做这样一个傻子。 　　……………………………… 　　………… 　　自从那一次过后，司空缈渐渐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上抽离了出去。 　　她没有留恋，反而打起了精神。 　　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陆容撑不过去了。 　　只得司空缈撑着，她坚定地相信陆容会醒，在此之前，用她柔弱的肩膀，替他撑起如今一片乱象的局面。 　　首先是陆云，他大哥车祸，父亲被下毒，母亲被抓。 　　无数质疑的声音袭来，尤其是关于曾雨佳的，曾雨佳被捕之后，谣言一时间甚嚣尘上。然而很快，警方拨开迷雾，发现了曾雨佳与陆云的关系。 　　曾雨佳是情杀，为了陆云。 　　一时之间，他被推到了风尖浪口，粉丝数量刷刷刷地狂掉，每天都有关于他的话题在屠版。 　　他从天之骄子，一下子掉到了深渊泥潭之中。 　　每天每夜，都在受着舆论与内心的折磨。 　　“阿云，我们开诚布公地，去开个新闻发布会怎么样？”这是司空缈对陆云说的第一句话。 　　在此之前，就算是陆云天天徘徊于医院，也不敢面对醒着的司空渺。 　　他愧疚，他没有想到自己的错误会导致这样陆容这般躺在病床之上，愧疚于自己母亲做的诸般错事。 　　他以为司空渺会怪罪于他，没想到她只是坚定地牵着他的手，对他说了这番话。 　　“好。”陆云回答她。 　　陆云的发布会，几乎圈内所有的娱乐媒体都来了，他苍白着脸给所有人道歉。承认了自己在感情上的失误。于家庭，他说自己会肩负起责任，法不容情，他亦不会偏袒任何人。 　　请大家，不要把重心放在他身上，更多地关注节目。 　　他将责任全揽的态度，与优雅不慌乱的气质，博得了很多人的原谅与好感。 　　再是陆家，陆良已癌症中期，司空缈主动去帮忙，以儿媳的身份稳定陆家局势，成为了陆家的定海神针。 　　她把一切都做好了，只剩下等待。 　　她日复一日地等待，等待陆容好转，等待陆容苏醒。 　　幸运的是，从司空缈第一次探望陆容起，陆容的身体真的往好的方向去发展了。 　　司空缈有个小小的愿望，陆容能亲眼见到两个崽崽出生。 　　………………………… 　　三个月后，预产期前一周，陆容睁开了眼睛。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司空缈扶着大肚子，坐在他床头，她圆圆的眼睛惊讶地看向他。 　　慢慢地，那圆圆的眼睛盛出一股笑。 　　陆容动了动嘴巴，发现喉咙干涩，说不出来话。 　　于是，他也努力牵了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 　　………… 第89章 番外 　　《崽崽》 　　司空缈生了一对龙凤胎，一儿一女，男崽崽叫陆有归，女叫陆有辞，都是小恶魔。 　　刚出生的时候，每天哇哇哇地哭，吵得司空缈脑壳仁疼，想摔孩子。 　　陆容每到这时候，都会从保姆手中接过两个崽崽，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恶声恶气地威胁他们，少吵妈妈，不然不给换尿布。 　　两个崽崽很聪明，欺善怕恶的，只有保姆在的时候，叫得鬼哭狼嚎。 　　只要爸爸出现了，立马乖得跟两床小棉袄似的。 　　“老公，我给你讲，我一直在想，我们孩子智商到底正不正常。”司空缈和陆容刚刚过完了二人生活，她的额头还有汗液，腰腹软成了一滩水，靠在男人身上。 　　“为什么这么问？”陆容把她的脑袋枕在自己胸口，“崽崽们看着也不像笨的，你放心。” 　　鬼机灵，鬼机灵的。 　　“我是担心，太聪明了，要是真到了智多近妖的程度，我们就把它们送给国家吧。”司空缈叹了口气。 　　她一直担心，如果原著里面的天才宝贝转世到了她的崽崽身上，她就去上交国家。 　　陆容眉心一跳，“你说的是真的？” 　　司空缈哈哈一笑，“当然是假的。” 　　陆容：“……” 　　不，她刚刚小腹紧缩了一下，把他给绞紧了，以此可以看出，她在说谎。 　　他明白她的顾虑，不止是她，他比她患的邪门小天才ptsd还要严重。 　　陆容不好多问，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揉在身下，开始继续方才的事业。 　　……………… 　　“你们以后不要在妈妈面前说话，知道吗？”陆容跑到婴儿房，警告月仅五月，就能口吐人言的两只崽崽。 　　“装成两个小白痴，不然妈妈要把你们都送去关起来。” 　　两只崽崽似是听懂了，点头如捣蒜。 　　崽崽们一岁的时候，已经会说好多好多话了，可是面对妈妈，他们只能装模作样的咿咿呀呀。 　　崽崽们两岁的时候，已经会背三字经，开启了自己的国学征程了，可是面对妈妈，他们只能笨笨拙拙地开口喊一声，“mua……mua……” 　　崽崽们五岁的时候，已经在研究拉格朗日了，可是面对妈妈，他们费力地掰着指头，算一加一等于几。 　　“阿容，我怀疑他们该去测一下智商。”司空缈摸了摸下巴，说出了多年以来自己的疑惑。 　　“怎么了？”陆容下意识地把崽崽护得紧紧的。 　　“我觉得他们是不是太笨了点……”司空缈神神秘秘地说道。 　　似乎想起什么，连忙摆手，“你不要误会，这肯定不主要是你的责任，崽崽是我们俩生的，我们都有责任。” 　　陆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如果不是怕她担心，他们爷三鬼才装，鬼才装！ 　　可是，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拦在父子三人面前了———— 　　怎么才能在妈妈面前恢复正常智商。 　　…………………………………… 　　……………… 　　《傅灵灵》 　　那件事过了不久，傅灵灵就被放回了家。 　　这一次跟以往都不一样，连她的房子，也被当做赃款回收了。 　　林菀和孔为止陆续被判了刑，他们再也没法成为傅灵灵的靠山了。 　　她在警局动了胎气，而后被送往医院，好歹保住了孩子。 　　可保住了，却养不起。 　　她想回去找傅母，然而一想到傅母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自己逃难又抛下了她，就再也鼓不起脸面。何况傅母一个药罐子，也是个靠不住的，到时候还要她来供养。 　　如此之下，她便歇了去找傅母的心思。 　　樊随还在牢里，于眠已经不见踪影，她手上唯一有的，是于眠给她的存款。 　　以前林菀树敌颇多，再加上恶性犯罪，很多人要找她算账。找不到林菀，他们就把气撒到了傅灵灵身上。 　　傅灵灵在一处廉价出租屋生下了孩子，差点去掉了半条命，是一个儿子，长得不漂亮。 　　尖嘴猴腮，不像她，也不像樊随。 　　她一把孩子生下来，就后悔了。她还年轻，有大把的青春，却未婚先孕生了孩子。这个孩子不仅是她生活上严重的负担，还阻碍她以后感情的发展。 　　基本条件好一点的青年，一听说她有一个孩子，别说跟她发展纯洁的友情及爱情了。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选择把这个孩子给塞回去。 　　…………………… 　　为了养活自己和孩子，她只好四处打工，可她被林菀养得娇气得不行，早在之前，小鹿就一直惯做脏活累活，把她保护得很好。 　　乍一独立，她就像是突然被撤了辅轮的骑车孩子，摇摇摆摆，行驶不能。 　　她没有学历，只能打一些最低端的工。于眠给的存款也很快消耗完了，她只好去走一些捷径。 　　她开始交往能够养得起她的男朋友，那些肥头大耳的，浑身油腻的，三大五粗的，只要能给她提供一段时间的好生活，她都会把他们领进自己的小屋。 　　每次从不同男人的怀中醒来，闻到房间里散发的霉味，和室外公共厕所的臭味时，她都会想，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没理由的，她心中产生了一股异样，觉得自己的生活不应该如此不堪。 　　其实在原著里，傅灵灵独自生下孩子后，生活过得不知道有多舒适。 　　她手里攥着司空缈给她的一千万，那是司空缈的血汗钱，她却心安理得地挥霍，过得小资又舒爽。 　　操着一个人淡如菊的人设，吸引了一大批男配，甚至还让那些男配陪着她深恨司空缈，觉得司空缈是一个恶毒女人。 　　而她养的这个孩子，养得并不好。 　　虽是聪明，可是小偷小摸，品性并不好。 　　她没空管他，每天只是把他丢到幼儿园，他一拿到好成绩，就高兴；他一出事，她就会打他。 　　小孩子长得不讨喜，面黄肌瘦，尖嘴猴腮，性格也极其偏激，导致傅灵灵越发地厌恶他，不喜他。 　　她并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原本就要投胎到她身体的未来主角，这个人上一世是个猥琐的倒霉蛋，偶然救了一个高僧，得到了下一世的气运。 　　他带着记忆而生，原本是想日天日地的。 　　哪里想到，从一出生开始，他的一生，跟设想的，一点不一样。 　　他的母亲平庸，靠到处打工和吃低保过活。他没有父亲，想来父亲也很普通，不然为什么他的长相还跟上辈子一样，没有一丝优越。 　　他非常讨厌傅灵灵，这个女人虽然给了他再一次生命，却肮脏不堪，根本不能负担他日常生活所需。 　　他只好利用自己小孩子的优势，去偷，去撒泼，去抢夺。反正十四岁以下，别人又不会拿你怎么样。 　　他对和他同龄的女孩没有兴趣，他喜欢老师，总是趁做游戏的时候揩老师的油，老师讨厌他，却不能轻易发怒，一发怒，他便又叫又骂，极其懂得如何让老师吃瘪。 　　从幼儿园开始，他就是园里的小恶魔，人人讨厌，人人喊打。 　　偏偏他有成年人的思维，成绩当然秒杀一群小屁孩，而且他有意经营神童的名号。不多时，这个名号便传遍了附近的几个区。 　　傅灵灵有次去打工，居然有个家长拦住她，问她教育儿子的方法。傅灵灵这才知道，自己儿子也有令她能够炫耀的一面。 　　渐渐的，母子关系便因这一层因由好了起来。 　　这个叫傅念容的孩子，神童名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引起了东城国际私立小学的注意。 　　这所学校全国闻名，学费不菲，却很喜欢招揽贫穷又智商奇高的孩子，他们看中了傅念容，并邀请他来参加考试。 　　考试比较特别，学校集齐了一个班的小孩子，让他们相互竞争，最后一个班会有两个孩子全免学费进入全优班。 　　学校怜于傅念容的身世，免去了他初选，给他挑的组员也公认的智商不高，只要他战胜了这一组的其他孩子，就能直接全免学费进入私立学校。 　　尤其是组里陆家的两个孩子，听说三岁才会说话，五岁连一加一都不会算。 　　傅灵灵一扫前几年的颓势，完全以儿子为荣耀，傅念容则变本加厉地作妖。一旦有家长因为傅念容把孩子打了，或者又骗了谁的钱，找来算账，每每都是傅灵灵拿着一根扫帚，泼妇一样将其赶走，还要羞辱一番其子女的智力。 　　很快到了考试那天，傅念容所在的幼儿园还派专车来接送他，这毕竟是这幼儿园建园以来，第一个进入东城国际私立的学生。 　　所有人都认为，他一定能上。 　　毕竟同组的人，都不行，特别是那对龙凤胎。 　　没想到傅念容雄赳赳地进去，如同斗败地公鸡一般出来。 　　“宝贝，宝贝，考得怎么样？”傅灵灵早就找好了市内的小媒体，准备给儿子曝光和操作。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小媒体就在后面拍摄。 　　傅念容的脸色异常难看，“拍什么拍，有什么好拍的？！” 　　他气急败坏地甩开傅灵灵的手，狼狈地跑走了。 　　他的智商也只是一般水平，虽说带有上辈子的记忆，也只是比普通孩子先知道一些知识，至于一些艰深的东西，上辈子不行，这辈子也不行。 　　傅灵灵一头雾水，只感到状况不妙，见那小媒体拍得越来越欢了。她赶紧跟人打商量，不拍了，可人家哪里听她的，甚至拉着路人去问了。 　　傅灵灵追了过去，才听到才出来的考生跟家长说，那姓傅的小孩子，是吹出来的虚名，还不如陆家的两个小笨蛋呢。 　　可以说，被陆家的两个小笨蛋，吊起来打。 　　“还说是小天才呢，陆家笨笨都会做的题，他都不会。”有小孩子接受采访，对着镜头做了个鬼脸。 　　“宝宝，别乱说话。那种大学数学，你爹可能都不会做。陆家两个孩子，可不笨呢。”家长抱起自家的崽崽，好声好气地教育他。 　　陆家……陆家…… 　　傅灵灵听到这两个字，只感天旋地转。 　　然后她看见了，一辆黑色慕尚缓缓驶来，从教学楼里出来一对夫妇。 　　男人个子极高，腿长肩阔，端得一副极好的相貌。女人穿着一身黑裙，身材窈窕，笑容舒展。 　　两人一人牵着一个小孩，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傅灵灵赶紧躲了起来，她呼吸得很快，很急促。 　　“考得还不错嘛。”女人的声音骄傲而动听。 　　“都是妈妈教得好。”男崽崽乖乖巧巧地说道。 　　“对，妈妈教得好！”女崽崽点头如捣蒜。 　　两小只长得都特别可爱，如同两只小狗腿，把妈妈哄得很开心。 　　“好了，小狗尾巴别摇了。”被称作妈妈的女人摸了摸两只崽崽的狗头，“明天是你初阳叔叔的婚礼，你们小花童，要好好表现，知道了吗？” 　　“知道了。” 　　“得令，妈妈。” 　　两只小崽崽蹦蹦跳跳的，阳光洒下来，照在一家四口身上，镀了一层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