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二婚妻》 作者:尔知雅意   【本文文案】   原配留下的女儿太碍眼,许夫人决定给她找门“好姻缘”。   许疏桐睁开眼睛就变成那个被家里客人和长辈撞见,和前表姐夫衣衫不整的原配女儿。   祁正和前妻离婚后,前丈母娘拜托他去许家送东西,结果却掉进精心设计的陷阱。   “原来祁正离婚并不是他前妻见异思迁,是他出轨前妻的表妹!”   “许夫人真惨,对原配女儿精心养育,结果这女儿却勾引许夫人姐姐的女婿!”   许父嫌女儿丢人,让他们马上领证滚蛋。   祁正带着二婚妻子来到大山脚下的家属院,原本以为她会很委屈,没想到她竟如鱼得水,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   苏莉莉重生后,想方设法跟丈夫离婚,嫁给前世首富。   可是几年过去,老公却依然是穷光蛋,而她的前夫祁正的二婚妻子,却成了别人眼里的女富豪。   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 重生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疏桐 ┃ 配角:祁正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年代文里的腹黑老公   立意:勤劳 改变命运 第1章 跟我结婚,我会对你负责……   “妈,你一定要确保明天的事情,万无一失。”   “放心,我和你小姨都已经准备好。明天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你和祁正离婚,错不在你,是他出轨。出轨小姨子!”   “切,许疏桐那个贱人,算我哪门子的妹妹。”   “你小姨是她后妈,算起来,可不就是你表妹。”   ————   许疏桐,恢复高考后,第一届毕业生。   一九八二年春天,许疏桐从海州大学建筑专业毕业,是同班同学里,年纪最小的,年仅二十岁。   因为在市委工作的父亲强烈反对,许疏桐只能放弃留在海州的知名设计院的机会,回到北方的家乡滨城。   回来已经一个星期,父亲似乎很忙,根本没跟她谈之前在电话里说的已经给她安排好的工作的事,许疏桐有些苦恼,想着今晚父亲回来,无论多晚,她都要跟父亲提一提。   “疏桐,我怎么听对面楼的陈阿姨说,你说你是放弃了海州设计院的工作回滨城的?你爸爸不是一再提醒你,不许跟任何人说吗?会对你接下来的工作有影响,不服从组织安排,领导对你印象会很不好!你怎么不听劝?”后妈李丽娟从外面回来,就质问许疏桐。   许疏桐一怔,解释道:“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许疏桐敏感地觉察,以前温柔的后妈,脸色很难看,似乎不相信她的话。她只好补充说:“我真没跟陈阿姨说放弃海州设计院的事,今天早上我下楼扔垃圾,确实和陈阿姨碰面,她问我分到什么单位,我说还没定。真的。”   李丽娟换回温柔的笑脸:“没有就好,你别怪阿姨刚才太严厉,因为你爸一再强调的话,我也不敢违背。”   “嗯,我明白。”   “对了,明天家里有客人,你穿那条红裙子。”   是要求她穿,不是商量。   这天晚上,许疏桐还是没能跟父亲谈工作的事,因为父亲一进门,就被后妈拉回房间。   第二天早上,看着那条红裙,许疏桐有点排斥。她在全国最繁华的城市海州呆了四年,观念当然不会陈腐到接受不了红裙。只是这条红裙……像本地女孩嫁人才穿的款式。   房间门突然被推开,李丽娟进来,指着红裙,让她务必穿上,理由非常有说服力——“别让你爸丢人。”   “别让你爸丢人”、“别让你爸失望”、“别让你爸操心”……   二十年来,这些话最后都会让许疏桐放弃自己的坚持。   连海州设计院的工作都能放弃,穿条裙子算什么?   许疏桐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家里就来了很多人。和她之前以为的不一样,来的不是她爸的朋友,而是后妈李丽娟的亲朋好友。   根据许疏桐多年的经验,这些人只要出现,就会给她灌输一个思想——你要有点良心,虽然不是你亲妈,但是从小没亏待你,比对她自己亲生的都好。这么多年,你不肯改口叫妈就算了,还总是气她。亏你还是个大学生,真没良心!   简直是胡说八道,后妈分明是两副面孔的人。   这次,照旧,他们把以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接着,李丽娟的姐姐李丽梅上前,绕着许疏桐转了一圈,上下打量,“啧啧啧,这打扮,是有男朋友了吧?怪不得听说你大学毕业不肯留在海州,非要回滨城。”   许疏桐根本没有机会反驳,这群人,犹如训练有素的鸡鸭鹅,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算了,清者自清。   最后李丽娟出面,体贴地给养女倒了杯温度适宜的水,让她喝完,回房间。   许疏桐当然不知道,她刚回房间没多久,家里又来了一个她以前见过一面的客人——李丽梅的女婿,祁正。   一年前,许疏桐暑假回滨城,被李丽娟带去外甥女苏莉莉的婚礼,新郎就是祁正。到了婚礼现场,许疏桐才明白为什么后妈非要带她出席。   刚刚荣升丈母娘的李丽梅,恨不得告诉全世界,她女儿嫁得好。全军最年轻的正营级军官,有军功在身,长得帅,似乎还有钱,婚礼招待宾客用的烟酒,都是时下最好的。这些烟酒,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还得有人脉。   许疏桐不知道的是,结婚才一年,祁正和苏莉莉离婚了,就在她刚回滨城那几天。   有人说,苏莉莉再攀高枝,年轻有为的军官,已经不再是她的目标。也有人说,祁正出轨。   祁正搬着一个箱子进来,显然他也没料到,前妻小姨家这会儿竟然有那么多人,他顿了一下。   李丽梅上前,拽着祁正往里走,“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和莉莉离婚,但是过去的一年,我一直把你当儿子。也谢谢你最后给我这个面子,帮我把东西送过来。来,喝杯水吧。”   看着前丈母娘明显一副“你不喝水我就不放你走”的架势,祁正只好接过来,一饮而尽。   还没等他开口说再见,前丈母娘又说:“祁正,最后再麻烦你,把箱子搬到北边的房间,行吗?”   行吧!这事结束,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想象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祁正最后并没有如愿以偿,刚把东西搬进房间,就晕过去。再醒来,已经躺在陌生的床上,同在床上的,还有个穿红裙的女孩,两人的衣服都有些凌乱。   还没搞清楚状况,房间门突然被推开,进来的人看到他们俩这副模样,捂脸尖叫。   随即,外面的人被吸引过来。   辱骂声,此起彼伏。   “祁正!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结婚一年,你就离婚,别人都说是我家莉莉又攀高枝,我把你当儿子,始终没辩解过是因为你变心。没想到你偷吃的对象竟然是莉莉身边的人!出轨小姨子!”李丽梅一副差点晕过去的样子。   李丽娟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痛心疾首道:“做后妈太难了,我什么好东西都给你许疏桐,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以前你的所作所为,我都能原谅,可你出轨表姐夫,让我怎么做你才满意啊?成全你们吗?你们让我以后怎么面对莉莉?”   “原来祁正离婚并不是他前妻见异思迁,是他出轨前妻的表妹!”   “许夫人真惨,对原配女儿精心养育,结果这女儿却勾引许夫人姐姐的女婿!”   鄙视的同时,还有人义愤填膺。不知道是谁,上前推了一把慌忙从床上下来的许疏桐,毫无防备的她,脑袋磕到了床边的柜子,昏死过去。   再睁眼,许疏桐已经换了芯子。   许疏桐的身体,住着一个叫许彤彤的灵魂。   许彤彤,来自一线城市花一千万只能买普通三居室的年代。   和许疏桐一样,都长在重组家庭,许疏桐的父亲是滨城市委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许彤彤的父亲则是一线城市,吃了时代红利靠房地产发家的奸商。   穿过来之前,奸商父亲的身价已经超百亿,几年前后妈已经不再装绝世好后妈,挑拨她和亲生父亲的关系,她也不受那窝囊气,打包行李,远离是非,到南方山村,开启她的乡村生活,当起美食博主。   短短三年时间,许彤彤已经成为知名的博主,粉丝千万,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成立食品加工厂,赚得盆满钵满,身价已经有超越渣爹的趋势。   这天,她上山采蘑菇,准备新一期节目,结果脚底打滑,滚下山沟,再睁眼,变成了生活在一九八二年的许疏桐。   哎,要是回不去,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业,岂不是便宜了渣爹?   不对,现在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她更该操心的是,怎么摆脱和前表姐夫“奸~情”败露的困境。   李丽梅他们一致认为,许疏桐是装晕。   李丽娟祈求众人,给她老公许处长留点脸面,别再围观他的亲生女儿。众人很给面子,退出房间,把门从外面锁上。   许建国回来,听说女儿的事情,他气急败坏,连看都懒得看丢了祖宗十八代脸面的女儿,站在门口喊话:“我成全你们,马上给我领证,滚蛋。”   外面有人小声议论:“许处长还是仁义,怕祁正只是玩玩而已,让他娶许疏桐,也算是对亲生女儿最后的关心。”   看着脸色比他还平静的女孩,祁正有些诧异,正常来说,遇到这种事情,女孩不应该是哭得不能自已才对吗?   许疏桐抬头,对上祁正的目光。对视了几秒钟,祁正先说:“你打算怎么办?看样子,是你后妈和我前岳母设的陷阱,你如果继续留在滨城,恐怕日子会很难过。”   不用祁正说,许疏桐也知道,她不可能继续留在滨城。   根据原主的记忆,去海州也不现实,她拒绝了设计院的工作,回去也没好工作。   一九八二年,刚刚改革开放四年,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大学生刚毕业,住宿坐车都需要介绍信的当下,她寸步难行。就算她能找到工作养活自己,以李丽娟的德性,肯定会来捣乱。   创业?她没有启动资本。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现在最好的选择,其实是跟祁正结婚,现在军人的地位依然很高,作为军属,应该有优待。   “刚才发生的事情,也有我疏忽的原因,才会让李丽梅得逞,所以我会对你负责。你跟我结婚,可以马上随军到部队,你是大学生,能安排工作。我是离过婚的男人,你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论起来,算我高攀。所以,要委屈你一下。等你站稳脚跟,或者以后你有更好的出路,我们再离婚。你觉得怎么样?”好一会儿没等到许疏桐回应,祁正又说道。   许疏桐深深地看了一眼祁正,根据她的经验,祁正应该有话没说完,他想跟她结婚是真的,但绝对不仅仅是当圣人,把她从现在的泥潭救出来这么简单。   他到底想干嘛?   “你的驻地在哪里?”许疏桐问。   “南省,柳城。”   “靠山?”   “是,家属院就在山下。不过你放心,不是那种交通极其不方便的万里群山,家属院不远,就是公路,坐车到市里,半个小时能到。现在柳城和滨城差不多,不过再过几年,肯定比滨城繁华。”   许疏桐看着很像后世忽悠应届毕业生去四线城市奋斗的公司招聘负责人的祁正,微微一笑,“好啊,结呗。不过,我们要签婚前协议。” 第2章 所谓的婚前协议,许疏桐很……   所谓的婚前协议,许疏桐很清楚,用在军婚上,恐怕不会有作用,毕竟军婚需要军人一方同意才能离婚。   不过,她想赌一赌,因为祁正看起来,不像是要占她便宜的样子。   没有打印机,只能手写,一式两份,双方签字。   做完这些,祁正说:“我出去跟你爸谈谈,你暂时别出来。”   半个小时不到,祁正和许建国谈完,敲门进来,告诉许疏桐,他已经跟许建国说好,他马上打结婚报告,大概半个月就能再来跟她领证。这段时间,她不要委屈自己,有脾气和想法,都不必压抑。   翻译过来就是——别委屈自己,渣爹和后妈要是敢对她不好,怼就完事。   为什么祁正没有明着说呢?许疏桐觉得,他应该是在考验她,看她是蠢笨还是伶俐。   便宜老公,果然没那么简单。   不过作为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穿越人士,许疏桐对便宜老公也没期待值,决定把他当跳板的时候,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现在猜测对方大概也需要她配合当老婆,心里那点亏欠,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也轻松许多。   祁正离开后,许疏桐就开始整理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原主的衣服没几件她能看上的,主要是钱。   根据原主的记忆,许疏桐把藏钱的地方都寻摸了一遍,衣柜的缝里、床板下面、大衣的口袋里……   最大面额居然只有两元!一沓毛票,加起来,不到五十块!   许疏桐的母亲出身地质世家,她的外公外婆和母亲从事的都是地质勘探相关工作,在特殊年代都没因为受影响,可想而知他们在业界的地位有多高。许疏桐五岁的时候,许母外出勘探,出意外去世。没两年,她的外公外婆也在海洋勘探时出了意外。   许建国的母亲,也是许疏桐的亲奶奶,背地里没少说,许疏桐是丧门星,克死亲妈,亲姥姥和亲姥爷。老太婆大概是怕自己被克死,都没敢从乡下来滨城享福,也便宜了李丽娟,结婚后,基本不用跟刻薄的婆婆相处。   享福的,不仅仅李丽娟一个,许建国全家都在吸去世的原配和岳父岳母的血。   许疏桐妈妈和姥姥姥爷的抚恤金和慰问金都不少,此外,他们还有积蓄,这些钱最后都被许建国和李丽娟攥在手里。   在这个万元户都能登报的年代,许建国称得上是富豪,但是他却任由李丽娟磋磨财神爷的血脉。   渣爹实锤。   收拾好东西,许疏桐从房间出来。   走到客厅,就有三双恨不得从她身上盯下一块肉的眼睛,瞪着她。   “许疏桐,你真不要脸!勾.引谁不好,居然勾.引表姐夫!”李丽梅怒目圆瞪。   许疏桐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走到厨房,倒水喝。   李丽梅哪受得了,冲上去,扬起手。   只是巴掌没落下,就被泼了一脸热水,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   目睹性格软绵的继女突然变得这么有杀伤力,李丽娟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怒骂:“许疏桐,你有没有点廉耻之心!睡了你表姐的男人,还欺负她妈。”   许疏桐冷冷地瞥向李丽娟,“论没有廉耻之心,谁能比得过你李丽娟和许建国。”   说到后面,许疏桐看向李丽娟身边准备上前教训“不孝女”的许建国,继续说:“你们俩,才是狼狈为奸的典范!为了荣华富贵,你追我妈,追到手之后,继续和李丽娟睡觉生儿子。许杰和许晶姐弟俩,名义上是李丽娟从外面带来的,其实是你们俩的亲生儿女,他们俩都比我大,说明了什么?”   接收原主的记忆后,许疏桐根据后世互联网吃瓜的经验,很快就想明白,为什么许杰和许晶比许疏桐还像许建国。   李丽娟说,主要是因为许杰和许晶在饮食方面,和许建国几乎一致,所以越长越像。   骗鬼呢!   此话一出,李丽梅都顾不上尖叫,他们都用错愕又惊恐的目光盯着许疏桐。   “你胡说八道什么?”许建国气急败坏道。   “哦,原来是我冤枉许处长啦?许处长可是把继子继女当亲生的养育,确实受不得这样的委屈。要不,咱们出去吼一嗓子,让家属院的人一起来批判我这个勾.引后妈外甥女婿还污蔑亲爸和后妈在我妈怀孕前就睡到一起的不孝女?”许疏桐真诚地提出建议。   许建国的脸色由白转青,又从青转红,最后又变得苍白,好不精彩。   李丽娟整个人都在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丽梅更是,看许疏桐的眼神,犹如见鬼。   不该被第四个人知道的秘密,竟然被许疏桐三言两语说出来。   许疏桐欣赏了一会他们三个的表情,很快就意兴阑珊,她重新给自己倒水,喝完后,说:“接下来的半个月,都别来找我晦气,我心情不好的话,难免需要出门找人聊聊天,解解闷。另外,我不能辜负我妈和姥姥姥爷期望,他们给我留的钱,我要是不带走,他们会很失望。你们准备一下,三万块,一分都不能少!”   提到钱,李丽娟不抖了,她扯着脖子嚷道:“三万块!你怎么不去抢?”   许疏桐微微扯嘴角,“抱歉,我和你不一样,你擅长偷,擅长抢,还擅长装白莲花,我没那本事,我就擅长找家属院的大妈大姐大嫂们聊天,把我妈我姥爷他们给我的钱要回来。”   白莲花是什么东西?李丽娟没听说过,但是从许疏桐嘴里说出来,她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李丽娟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许建国阻止,他说:“许疏桐,真有你的!以前看不出来,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过奖啦!这不是得亏李丽梅的帮忙吗,让我变成准军属,有靠山,谁还装孙子啊!给你三天的时间,三万块,一分不能少。”   许疏桐回房间后,许建国对李丽梅的不满,全写在脸上,“搅.屎.棍!”   李丽梅很委屈:“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啊!是丽娟说,要给许疏桐找个老公,打发得远远的。祁正不是刚跟莉莉离婚吗,他也没什么大本事,算命的还说他是短命鬼,不正是合适的人选吗?”   李丽娟忙着劝丈夫,同时让大姐先回去。   夫妻俩回房间,关上门,相互抱怨。   许建国觉得许疏桐之所以知道他和李丽娟的事情,肯定是李丽娟和李丽梅姐俩嘴巴没把门,被许疏桐偷偷听到。   李丽娟直呼冤枉,她确实没少和姐姐说起以前的事情,但绝对是在许疏桐不在家的时候说的。许疏桐上初中就被她哄去住校,平时很少在家。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夫妻俩都不知道许疏桐在校的情况,直到上高一的她,闷不吭声报名高考,大学录取通知书被敲锣打鼓送上门,他们才发现这丫头已经有点难以掌控。   所以,许疏桐一毕业,就被他们弄回滨城,绝对不能让她留海州。万一她出息了,知道许杰和许晶是他们亲生的,肯定会报复。   只有把许疏桐踹进泥潭,才没有后顾之忧。   就在李丽娟发愁的时候,姐姐上门,说能给许疏桐找门“好姻缘”。   一年前,祁正是李丽梅炫耀的好女婿。   一年后,祁正是李丽梅生怕甩不出去的包袱。   幸好,祁正很痛快同意离婚。   唯一不如意的是,街坊邻居都在传,女儿苏莉莉之所以跟军官老公离婚,是因为她耐不住寂寞,攀上比军官更厉害的男人。   只有坐实出轨的是祁正,才能保住女儿的名声。   一切都按照她们姐妹的谋划发展,祁正和许疏桐衣衫不整,被客人发现。   但是,这对狗男女根本不像她们想象中那么好拿捏,祁正知道自己被算计,直接跟许建国表态:你女儿我娶走,想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没门。你们算计保家卫国的军人,活得不耐烦了吧?在我回来娶你女儿之前,把那些破脏水的谣言给我平息掉,否则,我也会给你们送上一份大礼。   许疏桐不用说了,杀伤力比祁正更强,开口就要三万块!   李丽梅一身狼狈回到家,刚进门,苏莉莉就迫不及待地问:“妈,事情顺利吗?许疏桐那个贱人,被人逮着和祁正在一张床上了吧?”   “嗯……”李丽梅还有些缓不过来。   苏莉莉直接把亲妈心神不宁的表情忽略,事成就好!   这辈子,许疏桐被扣上偷人的帽子,绝对不可能再像上辈子那么风光。   上一世,苏莉莉设计,顺利嫁给滨城军校毕业的祁正。但是结婚后,她才知道,祁正的驻地,竟然是在乡下,根本不是她之前以为的京城。她找了个理由,不肯随军。   一个人留在滨城,耐不住寂寞,和有妇之夫搅和在一起。   撞破她的,是当时在国内已经很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许疏桐。   之后,苏莉莉名声尽毁,和祁正离婚。离婚后没多久,苏莉莉就从别人那里听说,祁正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她心里堵着那口气,才终于消散些。   但是苏莉莉却奈何不了许疏桐,因为她不仅仅是知名的建筑设计师,还嫁了个首富老公。   苏莉莉像阴沟里的老鼠,许疏桐却光鲜亮丽,走到哪里都被人追捧。   大概是因为她死之前,怨念太重,老天爷竟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可惜的是,没能重生在和祁正结婚前,这样就不用背负二婚的帽子。   不过没关系,未来的首富,也是二婚。   苏莉莉非常有信心,她能通过重生优势,嫁给许疏桐前世的老公。 第3章 恩爱二十多年的许建国和李……   恩爱二十多年的许建国和李丽娟,出现前所未有的裂痕。   李丽娟给许建国上眼药:“许疏桐和她妈一样贱,喜欢有妇之夫。”   许建国的格局已经不在争风吃醋,何况许疏桐的妈已经去世多年。   他怒视李丽娟:“既然许疏桐和祁正早有收尾,你和你的蠢货大姐办的事,不是成全他们?你知道祁正是怎么威胁我的吗?你这个蠢货,简直是引狼入室。”   李丽娟先是错愕,然后又委屈地说:“我之前又不知道他们已经狼狈为奸,再说了,我们怎么能被他们拿捏住,咱们就把他们的丑事散播出去,看他们怎么应对。”   “蠢货!”许建国给了李丽娟一个耳光,然后咬牙切齿地说:“你就算没脑子,也长了耳朵和眼睛,没听到祁正和许疏桐说的那些话吗?如果他们名誉受损,我的仕途也到此结束,你当官太太的日子也到头了。还有许杰和许晶,我们一家四口,谁都捞不着好。”   被打懵的李丽娟还没来得及哭,又被许建国拽住胳膊,“还愣着干什么,去通知被你请来看戏的人,不许胡说八道!”   李丽娟请来“抓·奸”的人,都是以她马首是瞻的那类人,为的就是好掌控局面。事先,她们姐妹俩其实是做好预案的。比如,祁正没喝那杯水,就让那些人配合把祁正骗进房间。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祁正和许疏桐根本不是小白兔,而是吃人的狼崽子。   此时的李丽娟终于被许建国的一巴掌打醒,她可不敢拿宝贝儿子和女儿的前程来赌,她立刻出门,挨个找那些被她找来看戏的人,一再强调,不要胡说八道,就当事情没发生。   有人对李丽娟的话迷惑不已,更多的是心知肚明。   多半是后妈想给继女挖坑,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丽娟挨家跑完,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看到许疏桐在吸溜面条。   一九八二年,随着改革开放的号角吹响, “三转一响”,也就是手表、缝纫机、自行车、收音机;在城市里,已经过度到“三大件”——冰箱、彩电、洗衣机。   托前妻和前岳父岳母的福,许建国许处长家里已经有冰箱。   许疏桐从冰箱里拿出半只鸡,熬了锅鸡汤,用来煮面条。同时,还不忘记给自己煎俩荷包蛋。   后世有句广告词“高端的食材只需简单的烹饪”,许疏桐非常认可。鸡汤熬好,她把鸡架剔除,然后下面条。   鸡汤的鲜味,飘到房间里。许建国冷笑:当了二十年的小白兔,就算有狼崽子做后盾耀武扬威,也维持不了多久。   许建国以为,许疏桐发威之后,又自己想明白,她即便嫁给祁正,当了军属,没有娘家做后盾,以后祁正升官进爵,随时可以一脚踹掉她。   这不,熬鸡汤搭台阶呢。   可是天都黑了,她怎么还没趁李丽娟没回来,把他叫出去喝鸡汤边道歉?   最终,被鸡汤的香味勾得肚子咕咕叫的许建国决定给许疏桐台阶下,自己走出房间。   可他在厨房门口来回晃了两次,许疏桐连个眼皮都没抬一下。   晃第三次的时候,许疏桐把锅里的面条盛出来,居然只有一碗!   不孝女完全把他当空气,吃得那叫一个香。   许建国伪装的修养,差点维持不下去的时候,李丽娟回来了。   精疲力尽的她,看到许疏桐在吃独食,心里就很不爽,等她发现许疏桐的面条居然用掉她准备给周末回家的儿女炖汤的老母鸡,再次失去理智,抡起旁边的鸡毛掸,朝许疏桐后脑勺挥过来。   客厅里的许建国看得清楚,许疏桐就像后面长了眼睛,李丽娟有动作的时候,她飞快地挪到一边,站起来,把碗里剩下的汤朝李丽娟脸上泼去。   李丽娟比之前被泼水的李丽梅还狼狈,发梢上挂着一小节面条、小块的鸡肉、葱花……   “看来跟你们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我还得时刻堤防被你们放暗箭。睡觉都不能安稳的感觉,糟糕透了。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收拾衣物,马上搬走。在我离开滨城之前,别来碍眼!”   现在许家住的房子是地质局给许疏桐外公的房子,比许建国单位分的房子大一倍,大概是看在许疏桐的份上,地质局一直没把房子收回。如果没记错,许建国分到的小房子,前不久刚借给李丽梅母女俩住。   许建国和李丽娟当然不会乖乖搬走,在许建国思索该采取温和的方式,提醒不孝女她以后需要娘家人撑腰,还是采取严厉的方式,责骂许疏桐时,又听到许疏桐说:“地质总局的领导刚好从京城来视察,我如果跟他们提一句,我妈怀我之前,你们俩就已经生儿育女,你们觉得领导会怎么做呢?”   此话一出,不用半个小时,十几分钟后,许建国就拽着李丽娟出门,都没给李丽娟洗脸收拾的机会,生怕惹恼许疏桐,再让她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来。   出门后,许建国就让李丽娟去他分到的小房子里,把大姨子母女俩赶出去。   李丽娟瞠目结舌,“这……建国,那我姐和莉莉住哪里啊?”   “从哪里来,就给我滚回哪里去。怎么,难道我还得管大姨子一家吃喝拉撒睡吗?赶紧去给我处理好,我先去办公室,一个小时后我再回去。”   直到一身狼狈的小姨来撵人,苏莉莉才知道祁正和许疏桐被抓奸后又发生的事情。   她质问李丽梅:“妈,后面的事情,你怎么没有跟我说。”   李丽梅很委屈:“你都没给我机会说啊。”她想说,好几次都被女儿打断,甚至女儿都没注意到她湿哒哒的发梢。再后来,她也不想破坏女儿的好心情,想等第二天去问问妹妹,许疏桐那个小贱人有没有再作妖,结果还没等到第二天,妹妹就比她之前还狼狈地出现。   在娘家人面前,李丽娟一直都高高在上。进门前,她还有些犹豫该怎么开口让大姐母女俩搬走,现在她发现苏莉莉竟然用嫌弃的目光瞥了她一眼,虽然只有很短暂的时间,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李丽娟顿时怒火中烧,把所有的火都撒在苏莉莉母女俩身上,“都是因为你们母女俩的馊主意,把我们家搞得一团糟!现在,许疏桐这个准军官夫人发威,在她没跟祁正离开之前,我们不能回地质局的大房子。你们俩马上走,建国一会回来看到你们还在,肯定要生气。”   被赶走的苏莉莉母女俩,只能回原来胡同里的房子。住在那里,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是提尿壶去公共厕所洗洗刷刷。   想想都恶心。   苏莉莉非常不甘心。   重生回来这两个多月,她除了谋划和祁正离婚,就是帮她妈和小姨出了几个好主意。   比如,让她妈准确踩了厂里另外一个女工的痛处,取代对方,从车间调进办公室。   再比如,帮小姨出主意,顺利让许疏桐没能去海州设计院报到。也正因为如此,讨了小姨的欢心,得以住进市委的家属院。   结果住进来不到一个月,又被赶出来。   回到破旧的胡同,李丽梅有些惶恐,还有些茫然,她说:“莉莉,听你小姨的意思,许疏桐之所以突然变得这么厉害,都是祁正给她撑腰。祁正这么厉害,还这么有能力吗?”   苏莉莉眼神里满是怨毒,她说:“厉害个屁!短命鬼!姓祁的再厉害又怎么样,反正活不了几年。许疏桐嫁给他,最后还不是得当寡妇。烈士遗孤,她那么清高的人,应该不好意思再改嫁吧。”   ————   许建国他们离开后,许疏桐找来一把锁,自己换上,防止他们回来。   接下来,许疏桐把原主的衣服和李丽娟衣柜里的布料拿出来,用许家现成的缝纫机,该改良的改良,该重新裁剪的重新裁剪。   许建国不是什么清廉的人,李丽娟也是个贪婪的人,别人送的礼,他们应该没有拒收过,冰箱里的鱼肉,塞得满满当当。   正好够许疏桐这段时间的伙食。   第三天,许建国和李丽娟把三万块钱送过来,许疏桐没让他们进门,从门缝里把钱拿进来。点了数,再验完真假,也没听他们俩废话,直接撵人。   十天后的一个早上,许疏桐刚做好瑜伽,有人敲门。   她打开门缝,看到穿着军装的祁正,怔了一下,“还没到半个月呢。”   门外的祁正也透过门缝观察许疏桐。   里面的女孩,把一头乌黑的长发全部盘起来,也不知道刚才在干嘛,额头和脸颊,冒着细细的汗珠,脸颊绯红,微微喘着气。   目光之上而下,顺着天鹅颈再往下,他看到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像汗衫又不是汗衫的圆领衣服,大概是出汗的原因,有些地方,贴着她的身体。   祁正的喉结上下滚动,“结婚报告批得快,所以不用半个月。”   许疏桐点点头,把门打开,让祁正进来。   “那你先坐着,我去洗个澡。”言罢,她大大方方地拿起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毛巾,去了卫生间。   祁正看着女孩的背影,微微惊讶——不羞涩,不扭捏,不矫揉造作。 第4章 便宜老公,应该隐瞒了身世……   祁正上的是没有女生的陆军指挥学院,毕业后分配到野战部队。毫不夸张地说,他身边的环境,连蚊子都是公的。   但是不等于他没见过美女、不了解女孩。   他非常确定,这个即将成为自己第二任妻子的女孩,和他以前在京城大院里当纨绔时,见过的千金大小姐,都不一样。   她能大大方方地说她去洗澡,看他的眼神,平和又安静,仿佛再大的变故,她都能从容面对。   他回部队打结婚报告前,让滨城的战友帮忙照顾一下他的未婚妻。   结果,他担心的事情,一件都没发生。   早上,刚下火车,战友就眉飞色舞地描述许女侠的壮举。   把父母赶出家门,还从他们手里弄到三万块。现在许建国和李丽娟看到她,完全是耗子见到猫。   还有,她天天在家里,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吃的,那香味,让盯梢的战友觉得比执行埋伏任务还要难受。   除此之外,祁正还让海州那边的关系帮忙调查了许疏桐上大学的情况。   品学兼优,刚上大四就被海州设计院预定。   结果许建国在她刚毕业,档案关系还没从学校转走的时候,去学校截胡,说是不愿意让孩子离家太远。   有了后妈,就有后爸。许家怎么回事,祁正用脚丫子都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离开之前,没跟许疏桐说太直白,让她自己领悟。他也好针对她的悟性,选择最适合他们俩的相处方式。   出乎意料,从她的表现来看,她对自己家的那点事,明白得很。   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在毕业之前就反抗?   还是说,她之前对许建国还有子女对父亲的感情?   又或者,对他一见钟情?所以,顺势而为?   很快,祁正就很有自知之明地否定许疏桐对他一见钟情的可能性。她从卫生间里出来,换了一身衣服,黑色裤子,配白色衬衣。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的他,说:“厨房水壶里有水,想喝自己倒,我还要收拾一下。”   瞧瞧这语气,哪里像是对爱慕的对象说的话。   倘若对他有感觉,不说看他的眼神有羞涩感,肯定会给他倒杯水吧。   还没结婚,祁正就已经做好离婚的打算,毕竟他不可能让名牌大学学建筑设计的高材生跟他窝在乡下太长时间。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他需要已婚的身份,她也需要摆脱现在的家庭。   他之前其实还有点担心,万一她爱上他,会有点麻烦。   可现在看来,她和他一样,只是暂时需要一段婚姻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这一点,他没来由的感觉心口有点堵。   房间里的许疏桐当然不知道外面的祁正有这么丰富的心里活动,她正忙着打扮自己。   怎么说她也是第一次结婚,虽然可能很快就会离婚,不过还是要认真对待第一次。没准这会是她两世唯一一次结婚经历,多有意义啊。   再次看到许疏桐,祁正眼前一亮。   只见她半披头发,露出光洁的脑门,好看的鹅蛋脸,展现得淋漓尽致。   白衬衣外面,套着一件……好像是风衣。衣着品味,和国外电影里的女主角差不多。   她直接忽视他惊艳的眼神,问:“我带了户口本,身份证,还需要什么吗?”   还需要街道证明,以及政审报告,不过这些他已经让战友准备好。   “其他的,我都准备好了。直接去民政局就行。”   来到民政局,许疏桐才知道,一九八二年结婚,根本不需要结婚照。也没有宣誓环节。   材料交上去,很快就拿回来一张手写的结婚证。   看着写有她名字和出生日期的结婚证,许疏桐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祁正第一时间意识到她的表情不对,她该不会后悔了吧?   “怎么了?”他可不想那么快再领一张离婚证。   只见许疏桐撇嘴说:“结婚证怎么看起来像奖状。”太难看了。   祁正:……   “连结婚照都没有。”许疏桐深以为,这年代,想造假,实在太容易。   比如结婚证,只要找到想结婚那个人的资料,找个人来替代领证就行,毕竟结婚证上连照片都不需要贴。轻而易举就能把未婚人士,变成已婚身份。   真可怕呀!   怪不得后世会陆陆续续爆出,很多人的人生被偷换,明明考上大学,却没有拿到录取通知书,以为落榜,只能回村里种地,或者出去打工。   而偷走别人人生的人,却过得风生水起,甚至有人身居高位。   祁正当然注意到许疏桐突然变得惆怅的表情,他瞬间想到,很多人领证的时候,都会去照相馆拍张照片留做纪念,这大概就是她刚才说的结婚照吧?   之前和苏莉莉登记结婚的时候,苏莉莉也提出要去拍照留念,但是他拒绝了,理由简单粗暴:我不喜欢拍照。   可是现在,看到许疏桐这副表情,祁正下意识地说:“对面有照相馆,我们去拍张结婚照。”   脱口而出之后,祁正心里都有些怀疑:这话真是我说的吗?   许疏桐听到这话,却撇嘴摇头:“不不,没这必要。”   想到以前看到的八零年代的照片,爱美的许疏桐表示拒绝。太土,太样板化。她不喜欢。   再说了,她和便宜老公迟早要离婚,干嘛还要添加一个离婚时需要处理的物件。   没必要。   许疏桐的反应,让祁正心里再次没缘由地感觉有些堵。   出了民政局,祁正问:“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我们就坐晚上的火车去柳城。”   滨城没有直达柳城的火车,中途需要换乘。想要时间衔接上,只能坐晚上那趟火车。   许疏桐说:“还有一件事没处理好,我处理完,再回家拿行李,随时可以走。”   祁正说:“我陪你。”   许疏桐没拒绝,她想,许建国和李丽娟很有可能会堵她,有祁正这么个现成的保镖,确实方便许多。   来到地质局办公楼,许疏桐让祁正在门口等着,她直接去了领导办公室。   至于她都跟领导说了什么,祁正猜测,多半是与许建国有关。   半个小时后,满脸笑容的许疏桐从办公楼里出来,对祁正说:“好了,回去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当然不需要那么长时间,现在是早上十一点,距离晚上九点半的火车,还有很长时间。   到家门口,许疏桐才想起这茬,她真诚地建议祁正:“祁营长,时间还早,你要不趁这时间,去走亲访友?”   如果没记错,祁营长的军校是在滨城上的,他在这里应该有老师有战友。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得趁机联络感情吗?   原本,祁正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这话由许疏桐说出来,他有一种被人嫌弃的感觉。   感觉很不好。   “不用。”祁正淡淡回她。   许疏桐边开门,边诧异地看了祁正一眼。   哎,失算了!她昨天做的叉烧,刚好够今天吃两顿煮煲仔饭,祁正不走,就只能跟他一起吃。   北方的滨城,这个年代,没几个人吃过煲仔饭。对于拥有几千万粉丝的美食博主许疏桐来说,煮煲仔饭,驾轻就熟。   多了一个看着饭量就很大的男人,许疏桐把米饭的量增大到她平时吃的三倍。   饭煮上后,许疏桐开始处理昨晚做好的叉烧。大多数人吃的煲仔饭是广式腊肠煲仔饭,不过她现在弄不到腊肠,就用现成的材料做了叉烧。   砂锅里的水快煮干的时候,许疏桐把焯过水的青菜和切好的叉烧片铺在饭上。   没过多少会儿,香气四溢。   客厅里的祁正,终于知道战友的话一点不夸张,饭点的时候过来查看情况,确实会被屋里散发出来的菜香味,折磨得够呛。   火候差不多的时候,许疏桐往锅里打了个鸡蛋,然后倒一点香油和酱油。   最后,她像吃石锅拌饭一样,把三分之一的饭和菜搅拌在一起,装了一碗自己吃,剩下的,她很大方地端到餐桌上给祁正,“吃吧。”   祁正一眼就认出,这是叉烧煲仔饭,京城老爷子的厨师,就是粤菜厨师出身,他以前在家的时候吃过几次。   入口,祁正一顿。这味道……和正儿八经的粤菜厨师相比,分毫不差。   海州大学建筑系,除了专业课,难道还教学生做菜?   刚才还有些怨念自己能吃两顿的叉烧,一顿就解决的许疏桐,看到祁正吃得很香的样子,决定不再计较。   厨子最大的快乐,就是看食客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   祁正吃饭很快,但不是风卷残云那种,并不难看。举手投足间,许疏桐甚至能看到她原来见识过的贵公子的模样。   便宜老公,应该隐瞒了身世。   苏莉莉和他结婚一年,恐怕都不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吧?   不过,她一点也不好奇。   秘密知道太多,会有很多风险哦。   “味道很不错,谢谢。”祁正放下筷子,由衷说道。   许疏桐微微一笑:“想谢谢的话,就帮忙洗碗吧。”做饭对她来说是享受,洗碗却是折磨。   祁正:“……好。”   洗碗的时候,祁正想:晚饭吃什么呢? 第5章 老婆,你没事吧   晚饭,许疏桐利用冰箱里剩下的肉和鸡蛋,做了顿她觉得很普通的肉丝炒面,祁正却吃得有点撑。   从地质局家属院去火车站,走路也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   晚饭后,许疏桐把她的行李袋拿出来,里面装的是她这些天改做的衣服,还有日用品。此外,她还给自己做了一个挎包,三万块钱和证件装在里面。   祁正一眼就看出来,许疏桐的钱装在挎包里。   根据他的经验,很不安全。特别是晚上的火车,扒手专门盯着疑似装贵重物品的包。她那张脸和身上散发的气质,俨然写着“我很贵,来偷我”。   还没等祁正提醒,许疏桐就率先说:“祁营长,我这挎包里装的东西,不能丢。能麻烦你帮我拿着吗?”   三万块,可不是少数目,丢了多肉疼。   倘若在祁正手里丢的话,她还能理直气壮跟他索赔。毕竟他看起来,不像是差钱的样子。   当然了,最好不要便宜小偷。祁正冷脸不说话的样子,还有他身上的军装,其实挺能辟邪的,小偷应该也会察言观色,知道什么人不好惹。   祁正把挎包接过来,放在他的公文包里。本来扁扁的包,鼓起来。   收拾利索,两人往火车站走去。   出门的时候,许疏桐连门都没锁。   她对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的祁正解释说:“地质局明天就会把这套房子重新分配,不用锁了。”   其实没等明天,当天晚上,地质局的领导就让许建国赶紧腾房子。   有理有据——房子是给舒工(许疏桐母亲姓舒)的女儿,现在,舒工的女儿已经结婚随军去外地,房子当然要收回。你们市委又不是没给你分房,占这便宜,丢不丢人。   许建国还能怎么办?赖着不走?   没门!地质局的年轻小伙们,有的是力气,半个小时就帮他们把屋里的东西全部搬出来。   地质局的家属们得以围观许家的家当,议论纷纷——   “真没想到,许处长家里存了这么多好酒。”   “何止酒,还有这些咱们根本买不到的烟。”   “你们看,那不是当年舒工的嫁妆吗。亏李丽娟之前还说她没见过。”   “李丽娟的话,连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她之前还说疏桐成绩不好,很叛逆,手脚不干净。结果人家孩子不声不响,十六岁直接报名参加高考,上了名牌大学。”   “疏桐可是老舒工的外孙女,书香门第,家学渊源,成绩能不好吗。”   “……”   这天对于许建国来说,无疑是人生至暗时刻。   好不容易把地质局的东西搬回市委家属院的小房子,又被上级领导带去问话,开门见山就问:“许杰和许晶,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女。”   许疏桐离开前,给市委这边写了检举信,不过是匿名的,因为她没实际性的证据和证人。   再者,现在的亲子鉴定还不像后来运用的那么普遍,似乎这项技术,现在仅仅运用于警方的侦察方面。   能够把许建国的皮扒下来当然最好,不过许疏桐也做好不成功的准备。   后来,许建国也确实顺利度过危机,帮他的人,是苏莉莉。   苏莉莉听说许建国的事,自告奋勇,她帮小姨夫解决问题。反之,小姨夫也得给她相应的好处。   怎么帮?当然是利用重生的优势。   苏莉莉记得,前世许建国明年会升职,因为他的上司犯了和他差不多的错误,被忍无可忍的原配举报。   上司的原配,生了三个女儿,想要儿子,找了老家农村的女人给他生了儿子。   现在,许建国以此要挟上司,把他的事情摆平。否则,鱼死网破。   立功的苏莉莉,当然也得了很大的好处。她被安排到市招待所工作,还分到了一间宿舍,再次搬离脏乱差的胡同。   踏上火车的那一刻,许疏桐就把滨城的事情抛之脑后,接下来,她要做的是,努力变得越来越强大,不需要婚姻来做护身符。   还别说,祁营长真是有本事,弄到了卧铺票。已经做好闻一夜臭脚丫子味道的许疏桐,喜出望外。   两张都是下铺的票,很方便。   上车,放好行李,很快就发车。祁正拿着公文包,对许疏桐说,他去办点事,然后就没了踪影。   许疏桐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当然不会一个人而感觉害怕。她把行李袋里的毛毯拿出来,一半盖,一半垫下面,躺下便睡。   最好一觉醒来,到站了。   不过她刚睡着,就被人拍醒。   睁眼就看到一张四十多岁的女人的脸,她说:“小姑娘,我跟你换个位置。”   许疏桐有些不爽,如果不方便,想换位置,也该好商好量。可这女人明明看到她睡着,还把她拍醒。   “不换。”许疏桐冷淡拒绝。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没有爱心。你父母没教过你,出门在外,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吗?我一个女人,带两孩子,上铺,你让我们怎么睡啊。”女人理直气壮。   两个孩子加一个大人,就算换下铺,也不可能睡得下。   果然,接下来还没等许疏桐说什么,女人就把旁边一个看着应该有七八岁左右的男孩拉过来,把他按到许疏桐的位置,“小军,你睡这。”   什么玩意?   许疏桐还没反应过来,那孩子就躺下来,把她的毯子扯过去。   原来无论什么年代,都有熊孩子。   当然,首先是有熊家长。   许疏桐正准备发威,消失有段时间的祁正突然出现,一把将熊孩子从铺位上拎下来,塞到中年妇女跟前,“滚!”   “你……”女人对上祁正冰冷的眼神,嗓子里的话,咽回去。   周围看热闹的,被祁正扫了一圈后,都缩了回去。   许疏桐真诚跟祁正道谢,他淡淡点头,“睡吧。”   这男人……大概只有面对美食的时候,冰冷的双眸才会稍微柔和一些。   后半夜,再没有意外发生,许疏桐睡得很踏实。早上醒来,她睁眼看到祁正靠在铺位上,双手环胸,两条长腿交叠。身体没碰到的铺位,非常整齐。   他就这样睡的?   难道担心她托他保管的钱丢了?   真敬业啊!许疏桐决定,等到了驻地,给他做几顿好吃的,报答他。   好巧不巧,许疏桐去洗漱的时候,遇到昨晚那个女人。   女人阴阳怪气:“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了不得,在火车上刚认识,都能搞到一起。火车到站,怕是孩子都怀上咯。”   许疏桐瞬间被鄙视的眼神包围。   换做土生土长的八十年代女孩,恐怕要被泼妇说得满脸通红,偏偏许疏桐不是。   许疏桐微微抬起下巴,用肆无忌惮的眼神打量那女人,“听起来,你是经验之谈嘛。”   “你……你……不要脸!”   “我老公又高又帅,我干嘛要在火车上腻腻歪歪,被你这种有非分之想的人惦记上!”许疏桐越过那女人,接水刷牙。   听到动静的祁正,赶来的时候,恰好听到这话。   我老公……又高又帅……祁正心里,有些微妙。   女人很快发现祁正,大概是因为昨晚被祁正吓唬过后,她偷偷观察过,这对男女,并没有过多交流,她不信年轻女孩说的话。她问祁正:“她说你是她对象,是吗?”   祁正没搭理她,越过她,来到许疏桐旁边,“老婆,你没事吧?”   许疏桐差点被刷牙水呛着,猛地咳了两下,很快就又调整过来。   “我没事,谢谢老公。”她看着他,满目含春似桃花。   真是个不吃亏的丫头!   祁正说:“那你先洗着,我去买早餐。”   这个年代,人普遍内敛,很少有人当着外人的面叫伴侣做“老公”或“老婆”。   周围的女人们,转而用艳羡的目光看着许疏桐——年轻真好!帅老公真好!嘴甜的老公,真真真好!   祁正的动作很快,许疏桐洗漱回来没多久,他就拿着两个铝饭盒回来。   打开一看,是分量很足的瘦肉粥。   许疏桐很清楚自己的饭量,她绝对吃不完。无论是什么年代,浪费都是可耻的。何况现在是很多人都吃不饱饭的年代。   所以,许疏桐没吃,想等祁正吃完后,分给他一半。   祁正一眼就看穿许疏桐的用意,他说:“快点吃,还有十分钟就到站了。我们要下车,换乘。晚一点,就会错过火车。”   许疏桐:……你怎么不早说!   祁正补充道:“错过这趟,我们就只能后天走,去柳城的火车,隔天才一趟。”   不用祁正催促,许疏桐快速吃早餐。   才吃掉三分之一,已经有撑的感觉。   对面的祁正嘴角微勾:“浪费可不好。”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许疏桐就把她饭盒里的粥全倒进他的饭盒,体贴道:“老公,你多吃点。”   过道那边坐着的一对夫妻,羡慕地看着他们。那位丈夫由衷地对祁正说:“小伙子,你爱人对你真好。”   许疏桐露出“羞涩”的笑容,催促祁正:“快吃,广播已经提醒到站啦。”   长这么大,祁正从来没吃过别人剩下的东西。   许疏桐也没想过他会吃,火车已经开始减速,他以来不及吃为由,浪费粮食,应该也能理解。   出乎意料,他吃了! 第6章 二婚生活开始   祁正一点没夸张,他们如果动作慢一点,就赶不上下一趟火车。   从一站台下来,跑到三站台停靠的火车。   祁正双手拿着他们俩的行李,健步如飞。   许疏桐跟在他后面跑,虽然有些吃力,不过还是能跟上他。   他们刚上火车,列车员就开始关车门。年龄稍微有点大的列车员还调侃站在门边叉腰喘气的许疏桐,“小姑娘,你这对象不够格啊。刚才我看到他跑的时候,全程没回头,也没跟你说一句话,万一你追不上,他带着钱远走高飞,你咋办呢?”   许疏桐露出爽朗的笑容,说:“没事,三条腿的蟾蜍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跑了,我再找个更好的。”   周围的人都被逗乐了。   祁正那张冷脸,却有些黑。   依然是卧铺,当天下午六点多,在夕阳的余晖下,两人走出柳城火车站。   刚走出出站口,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就冲到他们面前,先是偷偷瞄了一眼漂亮的女孩,对上祁正那双深眸后,立刻目不斜视:“首长好,嫂子好!车就在路边,行李我来拿吧。”   嫂子?许疏桐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比起嫂子,她更喜欢姐姐这个称呼。   罢了,入乡随俗吧。忍忍就习惯啦。   那个战士拿着他们的行李走在前面,祁正跟许疏桐介绍说:“他叫赵小强,是勤务兵,以后你有什么事情,我不在的话,直接去找他就行。”   勤务兵?根据她的认知,应该是到了一定级别的军官才能配勤务兵,祁营长也能拥有?   如果是正常的夫妻,许疏桐会问出心中的疑惑,可谁让他们不是呢。她真诚地说:“祁营长,你放心,我尽量不麻烦你。”   他好像很不高兴,“别把话说得太早!”   他们上车后,赵小强根据祁正的要求,把车停在一家饭店门口。祁正让许疏桐先进去,他好像有什么事吩咐赵小强。   祁正进来的时候,许疏桐已经点了两菜一汤,都是她爱吃的。她说:“祁营长,你再点两个菜吧,我请客。”   祁正给自己倒了杯水:“够了,不用。”   许疏桐猜测,祁正应该没让赵小强来吃饭。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最后这顿饭许疏桐也没请成,因为老板娘和颜悦色地告诉她:“你老公在我们这里预付了一百块,还剩不少呢。”   祁正明明看到自己掏钱,却没阻止。   许疏桐看了祁正一眼,只见他老神在在,一只胳膊支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看向窗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老板娘似乎也不太敢跟这个超级VIP客户打交道,她对许疏桐讪讪一笑后,飞快地走了。   许疏桐腹诽:跟这种人生活,肯定会很压抑吧。怪不得苏莉莉和他结婚一年就离婚。   不过,她和他的婚姻维持的时间,应该会比苏莉莉更短吧?他到底有什么必要,非得把自己弄成至少是三婚男?   两人走出饭店,赵小强小同志满脸笑容地打开车后座的门,“首长,嫂子,请上车。”   祁正走到前面,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上去。   许疏桐乐呵呵:不错,我一个人坐后面,自在。   八零年代的南方城市,晚上七点,街道上的行人明显比北方多。甚至街边已经开始有推着车的流动商贩,还有没关门的商品在营业。   这些都是私营经济渐渐成为社会发展主力军的前期模式。许疏桐很有信心,她能用三万块的创业金,在这个年代,实现经济独立。   车开出城,周围顿时漆黑一片。   不过路很平坦,一路上没怎么颠簸。   车快到营区门口时,上车后就保持着双手环胸和闭眼状态的祁正睁开眼睛,说:“先去家属院。”   很快,车停在一座平房前面。   许疏桐从车里下来,抬起手腕看表。嗯,确实像祁正说的那样,市区到家属院,半个小时。交通还是很方便的。   祁正拿着行李,从她身边走过去,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剑眉微微挑起。   虽然只相处了二十四小时,许疏桐竟然能读懂他的小动作,他分明是说——你居然怀疑我骗你?!   “那个……”许疏桐想缓和一下气氛,傲娇的男人已经转身往院子里走。   赵小强把剩下的东西从后备箱里拿出来,对许疏桐说:“嫂子,走吧。院子和房子,都收拾过了,您进去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没有。”   这是一座前后都带院子的平房,院子用竹子做的篱笆围起来,一条五米长的石板路,直通房子。   一进门,是一个小厅,和小厅相连的,是厨房。   另外一边,是卫生间。   再往里走,是两间一样大的卧室,有一间有两个门,另外一扇门后面就后院。后院,用砖头砌成两米高的围墙,上门还有碎玻璃。很安全。   后院只比前院小一点,沿着墙还垒了花坛,里面有刚刚栽下的花苗。   参观下来,许疏桐心里有数,房子确实是经过精心收拾过的。   等她从后院回来的时候,赵小强已经被祁正打发走了。   祁正问她:“两个房间,你选哪个?”   许疏桐没跟他客气,“我要通后院这间。”   祁正立刻把她从滨城带的行李和挎包拿到房间,此外还有一个大袋子,他说:“这里面是一些日用品,你凑合着用,如果用不习惯,明天再让赵小强带你去市里买。”   原来刚才他们吃晚饭的时候,赵小强被祁正打发去给她买日用品。   毛巾牙刷香皂,还有洗发香波,甚至梳子镜子都有。就是不知道是祁正列的单子,还是赵小强细致。   “谢了。”   “客气。”   没有热水器,只能烧水倒桶里洗澡。赵小强去火车站之前,已经烧好水放暖瓶里。许疏桐洗澡又洗头,换上自己做的棉质睡衣,才感觉身上的怪味没了。   因为有同居室友,许疏桐洗完后,还把卫生间收拾干净,最后用干毛巾裹着湿头发才从里面出来。   另外一个房间里,听到外面的动静,祁正看了一下手表。呵,女人真麻烦,洗个澡都要半个小时。   一阵敲门声传来,之前坐在椅子上,双脚搭在前面的书桌上的祁正,飞快地把脚放下来,坐得端端正正,淡淡地回应:“什么事?”   “祁营长,不好意思,我把热水用完了。你可能要自己烧水。”许疏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歉意。   “不用,我洗冷水。”   嚯!身体真好!不过柳城的春天,确实暖和。今天大概二十度左右,就是晚上凉气还是很大。   许疏桐回房间,正在擦雪花膏的时候,祁正出现在房间门口,他似乎想退出去,但是许疏桐看过来后,他恢复了镇定的表情,他说:“我平时基本住营区的宿舍,很少回来,有什么急事,你就让赵小强去找我。”   “好的,我知道了!”许疏桐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原本以为是跟房东合租,结果房东基本不回家,房客当然美滋滋。   祁正转身就去了卫生间,身上浇着冷水,还是感觉身体有些莫名发烫。   她睡觉穿的是什么衣服啊!半个肩膀露出来……胸口的位置也是……   还有,她洗个澡,怎么卫生间里全是她身上甜得有些腻的香气。   第二天,许疏桐睡到自然醒,醒来看到了一眼床头柜的手表,居然已经九点!   她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发现对方房间的门开着,往里看一眼,没看到祁正的身影,床上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   刷牙的时候,她看到赵小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拔草。   她加快速度,刷好牙,洗好脸,给赵小强开门。   “小强,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知道这个世界十几年后会不会有个叫周星驰的人,拿着一只蟑螂痛不欲生地叫“小强”……   “嫂子,我给你送早餐。不过,好像凉了……”   “没事,热一下就好。”许疏桐想把赵小强手里的饭盒接过来。   赵小强却说:“嫂子,还是我来吧。”   许疏桐没客气,随他去。   她喝了杯水,问:“对了小强,你不是有这房子的钥匙吗?怎么不开门进来?”   因为团长不让啊!赵小强也觉得奇怪,今天一大早,团长专门找到他,跟他说,早上来送东西,不许自己开门进去。   不过机灵的赵小强没把团长供出来,他说:“在门口坐着,能晒太阳。”   吃完早饭后,许疏桐给了赵小强一百块钱,让他帮忙买些柴米油盐回来。   赵小强没接,他说:“早上首长已经让我跟炊事班的采购员说过,他们早上去采购,会帮忙采购回来,钱首长已经给过他们了。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就能送过来。”   半个小时后,采购员蹬着三轮车来送东西。让许疏桐有些欢喜的是,居然还送来一个砂锅。   采购员发现嫂子很满意那个砂锅,便说:“嫂子,这是赵小强叮嘱我几遍,让我不要忘记买的。”   许疏桐明白了,祁正是对那顿煲仔饭念念不忘呢。   不过,他不是号称平时很少回来吗?   赵小强和采购员走后,许疏桐站在院子里,琢磨着要不要种些菜的时候,有人来拜访。 第7章 欺负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许疏桐打开院门,她愣了一下,门口站着的三个人也怔住了。   她发愣,是因为没想到一下来了三个人。   而对面这三双眼睛里,明晃晃的装着惊艳和意外。   “你们好。”许疏桐先回过神。   三人连忙说:“你好。”   许疏桐把人请进院子,说:“我去里面搬椅子,你们等一下。”   资讯不发达的当下,想了解新环境的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当地的家庭妇女或者带孙辈的老人聊天。   运气好的话,保准连隔壁家昨晚吃什么都能问出来。   一下子来了三个资讯通道,许疏桐由心底表示热烈欢迎。   看着她的背影,院子里的三人压低嗓门说话——   “哇,这位家属,跟电影明星似的,刚才我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位叫方红,是二营营长的家属。   “看她穿的衣服,那腰线,跟穿旗袍似的。现在大城市是不是流行这个样式啊?真好看啊。”这位是后勤连的家属,顾春妮。   还有一个人叫王秀兰,她的丈夫官职最高,是团长。她说:“是挺漂亮的,不过,她是谁的家属啊?”   这处房子,春节前刚空出来,之前住这的一个团长调到军部。   按理说,也只有团级别以上的才能分到这个房子。   不过,总有例外。   此处驻扎的是一个师,而且是整个军区著名的王牌师,军史馆里的军功章就能看出来,从成立至今,战功赫赫。   和平时期,这里依然是很多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军人向往之地,不少人追随父辈的足迹,入伍来这里。   比如一营长齐志远,他的父亲曾经是王牌师的第四任师长。   一年多前,齐志远军校研究生毕业,调到师里。   前不久,齐志远探亲假回来后,就跟师里要这套房子。据说他这次回去探亲,已经领结婚证,妻子是大学生,来自大城市。他说,他妻子有空的时候会过来住两天,需要房子。   按照规定,齐志远的家属没随军,不太方便使用这套房子。像他这样的情况,家属来探亲,可以给他的家属安排条件也相对很不错的招待所的房间。   齐志远想争取一下,只要房子分出去,他会第一时间搬走。就在这时,一团的团长正好也来师部办事,也不知一团长跟齐志远说了什么,有人看到齐志远脸色不是很好看地离开。   上周,突然有人来修缮和整理房子,前天晚上,家具连夜搬进来。   难道是齐营长先斩后奏?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发生过,毕竟家属院的房子,比招待所方便,可以自己做饭烧水,不用事事麻烦招待所工作人员。   许疏桐把椅子搬出来之前,还专门用干净的抹布擦了一下,所以搬出来后,王秀兰她们已经八卦完毕。   “嫂子们,请坐。”许疏桐把椅子摆好。   王秀兰她们交流了个眼神:看着就是大城市来的,长得漂亮,也很有文化和见识。多半是齐营长的大学生家属。   顾春妮最机灵,她对许疏桐说:“你也坐呀。我来介绍一下,我叫顾春妮,我家那口子是后勤连的。这位是王大姐,她爱人是二团的团长。这是方红姐,她爱人是二团二营的营长。”   许疏桐听明白了,王大姐的丈夫,是方红丈夫的上级。顾春妮的老公级别最低,但是管后勤的,岗位关键,所以妻子在家属院里也能风生水起。   “王大姐、方姐、顾姐,你们好。”许疏桐露出让再挑剔的人也很难不满意的微笑。   “你呢?你爱人是?”顾春妮问道。   许疏桐只知道祁正的名字,然后就是原主的记忆中,李春梅以前炫耀女婿时说的,女婿是营长。   哪个团,哪个营,她不知道啊。   “他姓祁,是营长。”许疏桐回答。   顾春妮她们三个一听,顿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王秀兰问:“你是大学生吧?”   “嗯,刚毕业。”   方红问:“你和齐营长刚领证,还没办酒吧?”   “对呀。”   顾春妮问:“你们什么时候办酒啊?”   许疏桐:办什么酒啊。很快就离了。   当然,这话不能说。   她说:“是啊,他忙。”   最近开始春季大比武,能不忙吗。   稍微坐了一会儿,王秀兰她们离开了,因为她们着急八卦许疏桐。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许疏桐有些郁闷——我什么都没问出来呢,怎么都走了呢!   算了,问赵小强,应该也能了解不少情况。   半天的时间,家属院就传遍消息——齐营长的爱人,漂亮得像电影明星。穿的衣服,柳城最大的商店都没有。举手投足,就是电影里的大家闺秀模样。   不过这些都是女人之间的八卦,还没传到男人那里。   中午,赵小强从食堂打饭给许疏桐送过来。   其实食堂的菜味道也不错,但是许疏桐更喜欢自己做的。   吃完饭后,她让赵小强带她去买菜买肉,顺便熟悉一下环境。   在赵小强的提醒下,许疏桐才知道,现在买肉买米,光有钱不行,还得要肉票,粮票。   这玩意,上哪里弄啊?   赵小强献宝地把一沓粮票肉票拿出来,他说:“首长的肉票粮票都在这里,他一直吃食堂,都没用上。”   哎,看来现在还是得指望祁正才能把日子过得更舒服一些。   离家属院不远的公路边,有个肉联厂,肉联厂旁边是菜市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肉联厂也要负责保障部队后勤的原因,里面鸡鸭鹅鱼猪羊牛肉,都有。   而且鸡鸭鹅还能帮忙杀好,这可真是太省事了。   因为是下午来,剩下的肉都不多,许疏桐只买到一斤五花肉。   路过卖鸭的地方,却有意外惊喜。   可能因为地域的原因,柳城大多数人不吃鸭头和鸭脖子,鸭杀好之后,会让摊主把鸭头以上部位砍下了。   许疏桐给了摊主五块钱,拿回来十个鸭头和鸭脖子,还有十个鸭掌。   在菜市场,买到调料和一些素菜,最惊喜的是,还买到附近村民拿来菜市场门口碰运气看能不能卖出去的螺蛳。   今晚,吃鸭掌螺蛳煲。   有赵小强打下手,许疏桐的卤鸭头卤鸭脖和鸭掌螺蛳煲做得很顺利,此外,那一斤五花肉,被她做成红烧肉。   锅里冒着香气时,赵小强就不停地咽口水,同时还时不时地往门口看——首长怎么还不回来啊?嫂子留我吃晚饭,我真的拒绝不掉。首长早点回来,才能早点开饭啊。   许疏桐一眼就看穿赵小强的小心思,她说:“小强,饿了吧,去盛饭,晚饭就咱们俩,你们首长不回来。”   赵小强立刻行动。   正在食堂吃饭的祁正,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很挑剔。   土豆牛肉,牛肉有一股膻味。   黄瓜炒鸡蛋,居然也有腥味。   青菜,什么味道都没有。   扒拉几口,祁正就把菜给了旁边的一个战士,他离开食堂,往家属院去。   那处房子,其实是团级家属院最差的房子,建在规划之外,和其他房子有些距离。离后面的山很近,遇到洪涝,可能整个房子都会泡在水里。不远处,还有坟地。   听赵小强的班长说,赵小强下午陪她去买菜,今晚她会做什么好吃的?   屋里,许疏桐早就放下筷子,让赵小强把剩下的吃完。   红烧肉还不错,鸭掌螺蛳煲差了酸笋,她不是很满意。不过赵小强却吃得满嘴流油,隔一会说一声“好吃”。   这顿晚饭真是的他长这么大,吃过的最好吃的!   祁正一进院子,就闻到菜香味。除了红烧肉的味道,他还能闻到辣味,这道菜,应该很下饭。   赵小强忙着啃鸭掌,许疏桐心满意足地看着食客,谁都没注意到穿过院子往里走的祁正。   推门进来,祁正的目光首先锁定餐桌。   什么情况?红烧肉连汤汁都没了!   砂锅里,似乎只剩下汤水,桌子上有螺蛳壳。   还有一碟应该是炒青菜,只剩下一小块的蒜头。   赵小强手里拿着鸭掌,吃得一嘴油,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首长,你回来了?”赵小强先发现祁正,立刻站起来,手里的鸭掌依然没舍得扔,手别在身后。   许疏桐有些诧异:“你昨晚不是说,你平时不回来吗?”   祁正淡淡道:“回来拿点东西。”   言罢,祁正往他房间走去,然后关门。   赵小强有些忐忑:“嫂子,首长他……好像生气了。他是不是没吃饭啊?”   许疏桐不赞同赵小强的话,祁正那张基本没什么变化的脸,他都能看出来生气?   “你们食堂不是半个小时前开饭吗?他肯定已经吃过了,他自己说的,回来拿东西。你别胡思乱想。”   赵小强连忙收拾桌子,洗碗刷锅,还把客厅打扫一遍才离开。   送走赵小强,许疏桐往祁正的房间看去。号称回来拿东西的人,怎么还不走?   人就是这么不经念叨,她刚嘀咕完,祁正就从房间里出来。   她看向他的手,两手空空。   “刚才接到滨城那边的电话,许建国……你爸他们在我们离开的当天晚上,已经被赶出地质局的家属院。”祁正的语气和脸色一样冷淡。   原来他专门回来,是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刚才有外人在,确实不方便说。   许疏桐由衷地说:“谢谢祁营长告诉我这个消息。”   继承了原主的身体,当然有义务让那些欺负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第8章 他今晚没留宿   仅仅是被从地质局的家属院赶出来吗?举报许建国的检举信,应该已经到相关领导手里了吧?   不知道会不会运气爆棚,一下子把许建国撸下来?   寄检举信的时候,许疏桐其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毕竟她手里没有证据表明许建国在已婚的状态下出轨李丽娟,也没有人证来指认许杰和许晶是他们的亲生儿女。   能成功当然好,若不能,恶心一下他们,顺便让许建国忌惮,不敢再在外面树立对继子继女视如己出的慈父形象,在他们家里种下一根刺,也是好的。   “你想要的,应该不仅仅是让他们搬出地质局家属院吧?”祁正看着许疏桐,那双漆黑的深眸,似乎能穿透人心。   许疏桐坦荡回视:“对呀。”   对于她的坦诚,祁正心里有些惊讶,毕竟套在女性身上的枷锁很多,不说全部,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女性,应该不会对不熟悉的男性流露出她“不孝顺”、“报复心理强”的一面。   眼前的女孩,竟毫不掩饰。   “祁营长,你专门回来一趟,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许疏桐真诚提问。   “嗯!”他淡声回应,然后转身去厨房。   许疏桐伸长脖子,往厨房里看,然后好意提醒:“水壶在客厅。”   其实并不算是客厅,面积不大,摆了一个置物架和一张餐桌后,就没多少空余空间。   许疏桐把小厅重新收拾了一下,将原本靠近窗户的餐桌,搬到另外一边,靠墙。   又把之前放在后院的几个大小差不多的木板做成置物架,水壶就放在最下面。   许疏桐非常友好地把水壶拿起来,却发现从厨房转身回来的祁正,脸色有些黑。   “不用了!”   丢下这三个字,祁正迈开长腿,很快消失在院门口。   看着他的背影,许疏桐嘴角弯弯。   好耶!今晚不用和男房东同住,太爽了。   她跟上去,把院门关起来。   还没走远的祁正,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回头,看到院门被干净利落地从里面关上,脸更黑了。   晚上,窗帘拉上,洗完澡,裹着浴巾就能从卫生间出来,完全不需要照顾室友的感受。超棒!   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许疏桐给自己煎了一个鸡蛋,另外煮了两只红薯。红薯是昨天在菜市场门口遇到的当地农民拿来卖的,她全买回来了,想做红薯甜汤。先尝尝红薯够不够甜,甜的话就不需要额外放糖。   刚吃完早饭,就有人来敲门。   是昨天见到的顾大姐,顾春妮。丈夫是后勤连的那位。   “小许,要不要一起去买菜啊?”   “好啊!”   昨天没打听到的事情,今天争取打听清楚。   从家属院走到外面的菜市场,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无需许疏桐仔细打听,顾春妮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柳城驻扎的不仅是一个师,军部也在这里。军部在柳城市的东边,师部在南边。随军家属多,孩子当然也多。军部那边有学校,八一学校,很多孩子上到初中,基本都跟家长转业回老家,所以学校只有小学和初中两个阶段。如果上高中,就去市里的地方公立高中。   每天早上六点半,汽车连会专门安排车等在家属院门口,孩子们吃完早饭,直接过来坐车去学校,下午放学,再去接回来,家长们完全不用操心接送的问题。   此外,还有部队医院,家属们去看病也很方便。   随军的家属,文化水平,参差不齐。当地拥军优属的政策落实得不错,初中毕业以上的,都能安排到工作。   比如昨天的团长家属王秀兰,原本安排在商场柜台当营业员,前些年,这可是求不来的工作。但是这两年,政策调整,以前趾高气扬的营业员,没了往日的风光,工资和营业额挂钩,王秀兰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歇了。   方红小学毕业,没能分到工作,平时就在家里照顾孩子。   说起自己,顾春妮说:“我高中肄业,刚上高三,那什么就开始了,学生都让下地干活,学没上成。之前我在老家照顾公婆,三年前,公婆去世,我才来跟老孙团聚。本来说好,给我安排在八一学校的后勤,结果学因为学历没有竞争性,黄了。又给我安排到采石场,工资少得可怜不说,在办公室里,呆一天下来,都能灰头土脸。我家老孙就不让我干了,回家照顾好三个孩子,就是大功一件。”   虽然顾春妮用很轻松的口气说这些话,但是在原来的世界里,曾经管理过上千员工规模的公司的许疏桐,却能听出顾春妮的不甘心。   许疏桐猜对了,顾春妮确实不甘心,她约等于高中毕业,已经比很多人胜出一筹,却没能得到满意的工作。   如果能够跟婆家背景不错的家属搞好关系,以后再有合适的机会工作机会,没准还能指望帮忙说几句话。   “小许,你是随军,还是来暂住一段时间啊?”铺垫许久,顾春妮进入正题。   “这个……呵呵,我也不知道呆多久。”万一祁正短时间里找到真爱,让她赶紧腾地方,她也不能不走啊。   顾春妮心道:果然是读过大学的,啥都不需要计较。   “你们家齐营长,最近在忙全军大比武的事,很忙吧?昨晚都没回来陪你?”   “是,他很忙。”不回来才好呢。   接着,顾春妮四处看了看,再压低嗓门对许疏桐说:“小许,齐营长没回来,你一个人在家里,要当心啊!昨晚我看到,和你家齐营长有过节的一团团长,站在你家不远处,往你家看去,冷着一张脸,可吓人了。”   许疏桐没被吓到,倒是被勾起了八卦欲,她睁大好奇的眼睛问:“是吗?他们有什么过节啊?”   顾春妮侃侃而谈:“你家齐营长,虽然出身干部家庭,但是也很有能力,还是正规军校研究生毕业。他接手一营之后,在各项比赛中,名次都比以前提高很多。齐营长又不是纨绔子弟,但是隔壁一团的团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看齐营长不顺眼,好几次当众让齐营长下不来台。”   哇哦!真没看出来,祁正居然是被收拾的那个,看不出来啊。   不过,八卦往往有些偏颇,许疏桐觉得,顾春妮说的,也未必是事实。   “听说,前不久,齐营长跟师里要你现在住的房子,师里不同意。齐营长希望师里通融的时候,又是一团的团长,不知道说了什么,把齐营长气得够呛。幸亏,最后房子还是被齐营长要到手了,要不然,你来了只能住招待所,可没现在方便,还能自己买菜做饭。”   呃……原来这房子,是祁正硬抢来的?   许疏桐问:“师里为什么不同意啊?”   顾春妮的表情有些微妙,然后用委婉得不能再委婉的语气说:“大概是因为那房子,属于团级以上干部的家属房。”   哦!原来是逾越了!   真没看出来,祁正是多拿多占多要不受规矩的人。可是,之前和他相处,他给她的感觉,分明是一个他想要的,就会有人送上门的贵公子,不像是会这么……无耻。   那这房子,她住着,确实不太合适。   “昨晚,我带孩子去散步,就看到一团团长,往你家方向看去。那眼神,冷得像藏了一把刀子,特别吓人。我都担心,他不懂怜香惜玉,对你直接发威。”顾春妮同情地看着许疏桐。   许疏桐突然对这个吓人的团长很好奇,“一团的团长,听起来……确实很吓人的。”   顾春妮的嗓门又压低几分:“听说,他杀过人。”   许疏桐吓一跳。   “解放到现在,三十多年,但是边境其实一直都不是很太平。一团团长,带着咱们师组成的突击队,去过边境。”   大概顾春妮也不太清楚其中的缘由,又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可信度很高,言罢,她给了许疏桐一个“你懂吧”的眼神。   如果是原著人,许疏桐确实不懂。   穿来有些日子,她基本摸清楚,现在身处的,应该是和她原来生活的世界差不多的平行空间,只不过年代前移。   战争结束后的几十年里,边境确实一直不太平,很多人为国捐躯,但是因为特殊的历史原因,还不能公开表彰。   这样看来,一团团长,是个值得敬重的军人。   至于祁正……如果顾春妮说的是事实,她有点鄙视他。   *   祁正来到师长办公室,“报告!”   师长瞥了一眼祁正,没好气地说:“一团长,终于肯屈尊降贵来我这里一趟了?”   祁正把门关上后,再不见之前严肃的模样,如果把身上的军装脱掉,就是活生生的纨绔。他往师长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一坐,说:“师长,瞧您说的,我这不是忙吗。前段时间休假,落下很多事,我正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不能给您拖后腿不是?”   “你丫少给我贫!你到底怎么回事,又是离婚又是结婚的!我是该安慰你,还是该跟你讨喜糖?”   “都不用,您就当这些事,没发生过。”   师长直接把办公桌上的笔筒砸过来,“祁正!你给我严肃点!”   祁正准确接住笔筒,起身放回原处,“师长,咱别生气,气坏了,不值当。”   “你,赶紧拿那姑娘的档案,去把随军手续办好!人都领到家属院了,你还想干嘛你!”   从师长办公室出来,祁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往家属院走。   是师长要求的,不是他要回去的。 第9章 二婚怎么了?掉价吗?   祁正刚走到院门口,就闻到屋里传来的阵阵香味。   她又在做什么好吃的了?   许疏桐正在做淮扬名菜,狮子头。   其他地方,似乎叫炸丸子。   用猪板油把肉丸炸出来,肉香味,特别馋人。   早上和顾春妮去市场,许疏桐在顾春妮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的目光中,买了十五斤猪肉。要知道,现在很多家庭买肉,还是以两为单位。许疏桐的手笔,绝对是大户。   许疏桐有自己的考量,她现在住的房子,逾越了。祁正可以仗着老子为所欲为,她不行。凡事还是要讲规矩。   许疏桐决定炸肉丸子,送给邻居们,跟他们说声抱歉。然后再跟祁正说清楚,他的级别能分到什么房子,她就住什么房。反正平时他也不回来,她想住哪里,他也不该干涉太多。她才不要当他耀武扬威的工具人。   这年头,大家都馋肉,直接给人送肉,不太合适。   做成肉丸子,就有档次得多。   祁正回来的时候,许疏桐已经把丸子炸好,准备再做道香椿炒鸡蛋,再加鲫鱼豆腐汤。   她一个人当然吃不了那么多,她还给赵小强备了一份。   炸肉丸的猪肉,是赵小强帮她剁的,她刚调好肉馅,赵小强的班长就来把他叫走,似乎工作上有事。   许疏桐让他忙完后,过来吃午饭。   祁正没有急着进屋,从院子,能看到,许疏桐还在炒菜。   他好奇地盯着她看,她炒菜切菜的动作,非常娴熟,甚至比有些炊事班的战士还专业。   昨天,回营区的宿舍后,祁正辗转难眠,又给海州那边的发小打电话,让对方帮忙再详细调查一下许疏桐在学校的情况。   下午,发小那边回电话——“天才少女!海州大学77、78届年级最小的,成绩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平时除了学习,就是泡图书馆。学霸和校花的结合,据说,建筑学院的院长,都想操作一番,让她留校,然后和院长儿子谈恋爱。但是人无完人,智商高,情商却不是很高,不但拒绝留校,还拒绝海州设计院,回老家滨城。我还专门打电话去滨州了解天才少女的情况,你猜怎么着?她嫁人了,还是个二婚的。那男人,要是有孩子,她这不是上杆子给人当后妈吗?读书读傻了吧?”   祁正冷冷地说:“二婚怎么了?掉价吗?”   除了个别发小,其他人并不知道祁正的感情情况,打电话这人,以为祁正还是那个让大院的大小姐们望眼欲穿的单身大帅逼。   他回道:“什么锅配什么盖啊!我觉得,天才少女,配你最合适。”   祁正又问:“她会做饭吗?”   那边的人愣了一下:“阿正,你什么意思?”   “回答!”   “应该不会吧……她平时住宿舍,哪里有地方给她练厨艺。”   祁正不知道的是,结束和他的通话,发小又给京城大院的几个姐妹打电话,“想追祁正,厨艺练起来。”   菜和汤好了之后,许疏桐用碟子装了十个炸丸子,想到昨晚赵小强吃红烧肉的量,又往里面加了四个。   菜刚上桌,门口传来动静,许疏桐说:“小强忙完啦?刚好来吃饭,鱼汤凉了就不好吃了。”   回头,看到的却是祁正。   许疏桐脸上的笑容凝固。   赵小强比他还受欢迎?傲气的祁正,本来想公事公办,说自己回来拿她的档案。但是想到昨晚饿肚子的经历,决定不再委屈自己,直接去洗手,自己盛了一大碗米饭。   纵使心里有再多的不满,许疏桐也不可能拒绝祁正吃饭,毕竟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都是他让人帮买的。还有买肉用的肉票,也是他的。   罢了,要是赵小强来,炸肉丸也够他吃的。   吃完饭,正好跟他商量搬家的事。   和赵小强那种吃得满嘴流油的风格不同,祁正吃饭的速度也不慢,但是却有种说不上来的赏心悦目。   哎,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仗势欺人,太减分了。   在祁正吃最后一个丸子前,许疏桐放下喝汤的碗,等祁正吃完,她立刻说:“祁营长,你洗碗!”   至此,祁正基本明白,她或许享受做饭的过程,却很讨厌洗碗。   洗碗的时候,祁正才发现,她炸了很多肉丸,没有冰箱,放不了多久。碗柜里,还放着应该是昨天做好的鸭头和鸭脖子。   她想干嘛?以此谋生?   房间里的许疏桐一直在斟酌一会该怎么开口跟祁正说换房子的事,她和他不熟,现在的安稳,全是仰仗他。   如何礼貌又不让他尴尬呢?   太难了!   许疏桐差点抠出一个洞来的时候,听到祁正站在她房间门口说:“把你的证件和档案给我,我下午去把你的随军手续办妥。”   原来还有这样的程序!许疏桐很快就把东西拿出来,递给祁正,说:“祁营长,我听说,家属的住房,和你们的职务挂钩,对吗?”   祁正接过档案,“好像是吧。”   许疏桐又说:“我还听说,这座房子,是团级干部的家属房,是吗?”   祁正看着她,“可能是吧。”   许疏桐心里狂吐槽:我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但凡有点羞耻之心,就不会……   “那我住这里,不合适吧?”我说的是我,不是你。   祁正看她蹙眉,嘴巴微撇,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分明在吐槽他,顿时生出逗她的心思。他说:“合适,我很快就能当上团长。”   许疏桐低着头,翻了个白眼,组织好语言,再抬头,对他说:“提前透支信用,不太好。军人,不是应该更加讲原则吗?”   祁正说:“军人是讲原则,所以,你该相信我,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行了,我去把你随军的事情办好,这就是你住在这里的最后一道程序。”   走到门口,祁正又停住脚步,回头对她说:“晚上我回来吃饭。”   许疏桐下意识回:“你不是说你平时不回来吗?”   祁正挑眉:“家属来,我在食堂吃饭,不合适。”   嗯?什么不合适?家属来的干部,食堂不管饭吗?   还是说,家属来,不在家吃饭,是后院起火的征兆?   许疏桐没能问清楚祁正的意思,因为他说完就走了。   随即,许疏桐的苦恼就被怎么给邻居们送肉丸子这事取代。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处理和陌生人的人际关系的人,让她端着丸子,一家家送,然后再跟人半生不熟地闲聊,她真的做不到。   赵小强的到来,让许疏桐的眉头再次舒展。   下午三点,赵小强当然已经吃过午饭,不过嫂子给他肉丸,他还是一口气吃了五个。   随后,许疏桐就从赵小强那打听,附近一共住了多少团级家属,再加上昨天见的方红和今天陪她去买菜的顾春妮,然后把丸子分份数。   “对了,听说南边的家属院里,住着个烈士遗孤?姓邓的嫂子?”许疏桐问。   赵小强怔了一下,“嫂子,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听顾春妮说的。今天买菜回来,看到那位邓嫂子出门,顾春妮小声对她说:“她爱人去年执行任务牺牲,按理说,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听说婆家娘家都不同意她回去,婆家说她克夫,娘家不愿意养活她和女儿。还是一团团长,让她们母女留下的。”   “听说的!你把这两份多的,分别送给邓嫂子和一团团长。”许疏桐吩咐赵小强。   赵小强先把附近团级家属的送完,然后是方红嫂子和顾春妮嫂子,最后才是邓嫂子和团长。   邓嫂子听赵小强说是祁团长的家属送的,还想打听点什么,但是赵小强生怕她不收,东西放下,就飞快地跑了。   拿着团长那份,走去营区的路上,赵小强心里还嘀咕:嫂子对首长真好,是担心他下午训练饿肚子,所以让他送来给首长的吧?哎,可惜嫂子不懂军营里的规矩。团长怎么可能吃独食,保准不到一分钟就被抢光。上次,有个连长的女朋友来探亲,让战士先帮忙把连长喜欢吃糍粑送进营区,结果连长一口没吃上,瞬间被抢光。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在他赵小强的手底下发生!至少得让团长吃上三个!   赵小强抱着东西朝团长办公室飞快地走去。   “小强,跑什么?手里拿着什么?”   “什么味,这么香?”   “吃的吧!”   训练休息的汉子们,瞬间朝赵小强靠拢。   赵小强紧紧地搂着袋子装的肉丸,狂奔。   眼看就要在团长办公室门口三米远的地方被截住,赵小强大喊:“团长,你的丸子!肉丸子!”   话音刚落,赵小强被一群散发着汗味的战友们围住。   “怎么回事!”一声凌冽的声音,阻止了夺食之战。   赵小强举起袋子:“首长,你的丸子!肉丸子!”   大家可以跟连长甚至营长闹着玩,或者其他团的团长,也敢适时起哄,但是,一团团长,不敢!   赵小强进了团长办公室,像献宝一样,“首长,嫂子让我给你送的丸子。特别好吃,特别香。”   确实好吃也很香,他中午吃了十二个呢。   “她让你送来的?”   “对啊!”   当天晚上,关于肉丸子,却有另外一个版本的传说。 第10章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大……   这天晚饭,几乎每个收到炸肉丸的军嫂,都摆出前所未有的严母姿态,才从孩子的嘴巴里留下两个给劳碌一天的丈夫。   收到丸子是晚饭前,军嫂们去家属院门口接孩子的时候,就对此天降美食的好事,小范围热烈交流。   从赵小强那里,分到炸肉丸的军嫂们,基本知道除了自己,还有谁。   她们就是这样凑到一起,并且最先向顾春妮提问,因为早上有不少人看到她和漂亮的齐营长的家属一起去菜市场,买了很多肉。   “春妮,齐营长的家属,为什么给我们送炸肉丸啊?”   顾春妮结合自己的揣测回答道:“大概是因为小许知道她住的是团级家属的房子,有些不好意思,给大家送点炸丸子,让同是家属的我们包容一下。”   “真是人不可貌相,光看长相,还以为她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原来也会做人情。”   顾春妮说:“那当然了!要不怎么能嫁给齐营长这样的研究生干部呢。”   “不过,齐营长也挺奇怪的,家属都住进来了,他这几天也没看到来家属院。”   顾春妮说:“小许说,齐营长平时基本不会回来。我估摸呀,齐营长还是个比较传统的男人,他们只是领证,还没办婚礼,所以暂时不好住一起。”   旁边一个嫂子不太赞同地说:“不能吧!领了证,那就是合法夫妻,怎么不能睡一起。”   另外一个附和道:“就是!齐营长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放着漂亮媳妇不搂着睡,可能吗?”   还有说:“现在的年轻人,可不像我们那时候,拉手都不好意思。听说现在有些人搞对象,没几天,就睡到一起了。”   顾春妮补充说:“那可能是小许跟齐营长商量的结果吧,我觉得小许不像是那种会乱来的人。咱们把肉丸收了,就给人行方便呗。其他的,都是男人们的事情。”   “对了,刚才我看到一团长的勤务兵赵小强拿着炸丸子去营区,说是送给一团长。这小许,不简单啊。老虎屁·股也敢摸。”   一团团长,有名有姓,叫祁正。但是大家都习惯叫他一团团长,或者一团长。   久而久之,后来随军的家属,都不太清楚一团团长姓什么,只知道他是个让边境敌人闻风丧胆的魔头,同时也让上级领导有些头疼的“刺头”。   前几年,一团团长刚上任不到一个星期,就在营区外面,跟地方的人发生冲突。   似乎是因为转业干部安置的问题,地方负责的人,以转业干部身体有缺陷为由,没按照之前答应的安排,一团长直接上去动拳头,告诉他:“正因为他们身体的缺陷,你他妈才有机会在这里耀武扬威。”   对方被打懵,爬起来就问:“你是谁?”   “一团团长!”   后来听说军区的人来调查,当着领导的面,一团长把那个地方负责人又绊了一下,摔个四脚朝天。从此,一团团长的威名就传开了。   再到后来,传说大有来头的齐营长,几次都在一团长这吃瘪,大家早就见惯不怪。   一团长,也不像怜香惜玉的人。   据说前两年,京城来了一个漂亮的大学生,一团长就瞥了一眼对方,跟哨兵说:“不认识!以后别什么猫猫狗狗来找我,也让我出来确认!我很闲吗?”   就凭齐营长的漂亮家属的炸肉丸,他就能和齐营长变成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按照惯例,不太可能。   同时,军嫂们也都特别佩服小许的勇气。   有勇气的同时,也很有智慧。   瞧,还知道先从一团长身边的人下手,有人看到赵小强出入小许家好几次,每次出来,手都没空着。   这情商,怪不得刚能嫁那么好的老公。   晚上,男人回来吃到肉丸子,个个赞不绝口。   听说是齐营长的家属送来的,也都很惊讶。走到一起的两个人,基本都应该是一类人。齐营长有能力有魄力,但是却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他的家属却很不一般呐!   再听说这位姓许的家属,还特意给一团长送了肉丸,心里又多了些佩服。   一团的人却在抱怨:团长小气,有好吃的,不给兄弟们分享。   峰回路转,不能抢团长的肉丸,回到宿舍,闻着味就知道赵小强藏了好吃的。大家一拥而上,总算有“战利品”。   鸭头和鸭脖子!   又辣又有嚼劲。   这也太好吃了吧!以前怎么不知道鸭头和鸭脖子还能做得这么好吃。   下班前,祁正把赵小强送来的炸肉丸分成两份,分别送给师长和师政委。就当给她在领导们面前刷贤惠感吧。如果京城来电话,问他的情况,两位领导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因为祁正晚上回来吃饭,许疏桐突然没了胃口,她就简单地煮了锅粥。   粥里放了炸丸子没用完的一点瘦肉,再把之前没吃完的螺蛳煮好,把肉挑出来,一起扔到锅里。   等米煮糯,关火前,放点葱花。   将葱花搅拌的时候,许疏桐想:要是祁正不吃葱花就好了,边吃边挑葱,挑得绝望,以后就别再回来了。   事与愿违,祁正喝粥的时候,说了一句:“原来粥里放葱,也挺好吃的。”   许疏桐:……   “祁营长,你有什么不吃的吗?生姜,或者生菜?”许疏桐问道。   “我不挑食。”祁正嘴角微勾。   许疏桐再一次有心思被窥破的感觉。   这种男人就是欠收拾!一团长,欢迎你来教祁正做人!   吃晚饭,不用许疏桐提醒,祁正非常自觉去洗碗。   洗完碗出来,看到许疏桐站在门口,看着院子,有些走神。   他问:“怎么了?”   她说:“我在想,我什么时候会被赶出去。”   春天,多好的栽种季节。   这院子,是多少种花家的梦想之家。   现在栽下苗子,两个月后,满院子的辣椒、豆角、茄子、各种结了果实的瓜苗……   略有些忧愁的她,看起来,很可爱。   祁正以拳抵唇,微微偏过头,似乎偷笑了,很快,手放下,转过来,一本正经地说:“信我,你不会被赶出去的。”   许疏桐懒得再搭理祁正,回房间,关门。   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网络,长夜漫漫?不存在!   在原来的世界里,脱离原生家庭后,许疏桐当然不是一夜就能成为拥有几千万粉丝的美食博主。一开始,她其实也没想到当美食博主,她去了南方风景和气候都怡人的地方,包了一座山,在山村边上,盖了一座带院子的房子。种地、做饭,自给自足,顺便做点日常生活的视频,没想到,火了。   那山里,可比现在的家属院偏僻得多,人气更是没法比。   晚上许疏桐是怎么度过的呢?当然是运动。   因为不熟悉周围的环境,许疏桐不好独自一个人去跑步,就在屋里做瑜伽。   之前在滨城的时候,她就自己用缝纫机做了瑜伽垫,垫子当然也一起带来柳城。   同时,也用棉质的衣服做了套瑜伽服,上本身类似于后世很流行的运动胸罩,下半身是这个年代打篮球穿的运动裤。   一个小时下来,大汗淋漓,非常痛快。缓了一下,喝了一杯水,便去洗澡。   事情就是这么巧,许疏桐刚从房间里出来,隔壁男房东也刚好打开门。   看到她穿成这样,还一身汗津津的样子,祁正似乎很意外。   许疏桐很镇定,不躲不闪。她又不是清朝来的,有什么可尴尬的。   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祁正。   祁正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退回房间。   半个小时后,外面的动静终于消停,一身燥热的祁正,拿着换洗的衣服去了卫生间。   此刻,他非常需要浇一桶冷水。   然而,卫生间里,她残存的甜腻腻的香气,让他浇了两桶冷水,也无济于事。   第二天,许疏桐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听到外面传来动静。醒来,祁正已经不见踪影。   有人注意到,一团长营区宿舍的阳台上,一大早,就晾着滴水的内裤,似乎前天也这样。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都懂是怎么回事。   今天顾春妮没有来找她一起买菜,许疏桐猜测,应该是被她昨天大手笔的买菜吓着了,需要缓一缓。   许疏桐决定去后面的山上逛逛,她已经问过赵小强和顾春妮,后山其实属于部队的管辖范围。有的时候,还会把战士们拉进山,进行山地作战训练。   站在后院,能看到春意十足的山景。   想必里面应该长了不少野菜、春笋什么的。   许疏桐戴上昨天天买回来又重新加工过的草帽,帽檐缝上花色鲜艳的布条,再在外面扎一个蝴蝶结,瞬间从农民劳作的帽子,变成时尚装饰。   再拿起一个类似后来很流行的帆布袋,轻装出门。   关好院门,许疏桐转身,看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人。   或许在她转身过来之前,对方一直盯着她看,见到她转身,立刻背过去。   哎,都是祁正造的孽。对方肯定是来见识一下,霸占团级家属房的营级家属,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绕过房子,很快就看到一条通往后山的小路。   往前走了一段,许疏桐发现不对劲,身后好像有人跟踪她。 第11章 你上来呀,随便看   灌木丛后面,露出的一抹灰色,让许疏桐放下心来。   不是杀人越货就好。   “我看到你了,出来吧。”   许疏桐说完后,那个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挪了出来。   果然是刚才在树下的那个女人,不过她低着头,而许疏桐又站在高位,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许疏桐问道。   “我……”女人抓着她那件有补丁的灰色衣服,似是很难堪。   两秒钟后,她鼓起勇气抬头,看着许疏桐,脸上虽然满是忐忑不安,却非常诚恳地说:“对不起,让你困扰了。不过请你相信,我绝对没有恶意。我就是……就是想看看,你的衣服是怎么做的。”   “你是邓嫂子?”许疏桐很意外,眼前的人,不就是昨天顾春妮指给她看的,烈士遗孤邓嫂子吗。昨晚她还让赵小强给对方送了炸丸子。   邓嫂子也有些意外,没想到齐营长的家属竟然知道她,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点点头:“我叫邓翠华。”   “你找我,有事吗?”难道是为了感谢昨晚的炸丸子?   邓嫂子再次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我觉得你的衣服很好看,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出来。”身穿补丁的衣服,说想做那么好看的衣服,齐营长的家属,会不会觉得她异想天开?   许疏桐恍然大悟:“你想做衣服来卖吗?”   邓嫂子再次抬头,很惊讶,还有感动。仙女一样的人,没有嫌弃她的异想天开,甚至能明白她的用意。   “是……我想试试。”   许疏桐伸手,大大方方地说:“邓嫂子,你上来呀,随便看。”   昨天和顾春妮聊到邓嫂子的时候,许疏桐问了一句,邓嫂子现在在这里,靠什么为生?顾春妮提到一件事,去年秋天,邓嫂子试着织毛衣拿来卖,以为等到冬天,能卖出去。随军才一年的她,哪里知道,柳城的冬天,经常二十多度,根本穿不上毛衣。   邓嫂子快急哭的时候,有人全部把她织的毛衣买走。后来,听说是一团长让人买的,因为冬天一团长带队去深山集训的时候,一团有几个战士穿的毛衣,很像邓嫂子之前织的。   邓嫂子是个坚韧的女人,只是运气不是特别好。   许疏桐昨天就想好,自己发家致富的时候,拉邓嫂子一把。   她对衣服感兴趣,大概是想做些款式新颖又漂亮的去卖,赚钱养女儿,而不是等着别人救济。   对上许疏桐善意的目光,邓嫂子迈开步子,朝许疏桐走过来。   站在漂亮的许疏桐旁边,她更加自惭形秽,头又一次低下来。   许疏桐说:“嫂子,你看。”言罢,她转了个圈。   然后说:“难得有人欣赏我的作品,我真是太开心啦。”   邓嫂子放松不少:“你特别好看,衣服好看,人也好看。”   许疏桐很臭美地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邓嫂子瞬间被逗乐了,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像齐营长家属这样的人,明明是闪闪发光的仙女,却那么接地气,很可爱。   “其实这些衣服都是我自己做的,你想学的话,我会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陪我进山里,找野菜,挖竹笋。”   邓嫂子再次诧异地看着许疏桐:“你也吃野菜?”她住的房子前面,只有一块很小的地,只能种一点菜。不够吃的时候,就偷偷到山里来挖野菜。   没想到,仙女也吃野菜,而且还坦坦荡荡,一点也不怕别人知道。   “野菜多好吃啊!”再过二十几年,城里人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一口。   一年多以来,邓翠华第一次坦坦荡荡地挖野菜,再也没有之前贫穷带来的羞耻感。   在有经验的她的帮助下,许疏桐的布袋很快就装得满满的。   荠菜、野生韭菜、紫苏、香椿……还有春笋。   下山后,许疏桐邀请邓翠华去她家。一开始,邓翠华想拒绝,她脏兮兮的,万一齐营长回来,看到她这个样子,应该觉得碍眼。   “嫂子,你看,这么多野菜,我收拾起来,可费劲啦。你帮帮我呗。”   这话特别有效果,邓翠华不再拒绝,“那行,我就去帮你收拾一下。”   房子通自来水,不过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手动泵。邓翠华娴熟地泵上来一桶水,然后说:“小许,你歇会儿,我一个人就行。”   许疏桐也没客气,她洗好手,就回屋里做红薯甜汤。   红薯很甜,不需要额外加糖。   红薯汤煮上,许疏桐又到外面,把邓嫂子洗好的韭菜拿回来,做了韭菜合子。   外面洗菜的邓嫂子,闻着阵阵香味,饥饿感增加的同时,也有些感慨:原来仙女不仅会吃野菜,也会做饭。可惜……齐营长,真不算良配。一团长那样的,才应该有小许这样完美的家属。也不知道一团长以后的家属会是什么样……昨天赵小强来送炸肉丸,连骗人都不会,分明是一团长的好意,他大概是紧张,竟然说是团长嫂子送的。有人说一团长已经结婚,前不久甚至有人说他离婚了,真真假假。但愿那些不好的传闻都是假的,一团长多好的人啊。   邓嫂子很细心,洗得很干净,一点细微的黄叶都没有。   她把洗好的菜分别放在菜篮子里后,准备跟小许道别,却听到小许说:“谢谢嫂子!正好,午饭好啦。”   刚才在山上,许疏桐已经从和邓嫂子的对话中得知,她女儿在八一学校读二年级,孩子去上学,她一个人在家。   没等邓嫂子拒绝,许疏桐就说:“嫂子,快来,尝尝我做的饭,另外还有些事情要跟你打听一下。”   犹豫了一下,邓嫂子最终还是接过许疏桐递过来的筷子。   红薯甜汤加韭菜鸡蛋饼,闻着味都香,邓嫂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饼。瞬间,眼泪流下来。   一年多了,自从老庄去世后,她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昨晚的炸肉丸,她没舍得吃,留给女儿吃。   许疏桐眨眨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好吃哭了?   “哎呀,我是不是忘记关炉子了。”   许疏桐适时起身,去厨房,假装干点什么,等邓嫂子擦掉眼泪,再装着什么也没看到,从厨房里出来。   “小许,你的手艺真好。韭菜饼,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韭菜饼。还有这个红薯。我都不知道还能这样做。”邓嫂子由衷地说道。   “好吃嫂子就多吃点,我还多做了点,你拿回去,给晶晶尝尝。”庄晶晶,是邓嫂子的女儿。   “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一般中午吃过的东西,晚上都不会再吃。扔了多浪费。”   邓嫂子只能在心里感慨:有人吃不饱,有人还能挑食。都是命啊!   但是邓嫂子对小许却生不出任何嫉妒的心理,有人天生就该过好日子。仙女就是这样。   吃过饭,许疏桐详细地问邓嫂子做衣服的打算。   原来,前不久,邓嫂子去市里找工作,看到一家门店,老板自己做衣服自己卖。她想,如果能在这里打工就好了,不给工资管饭就行。只要能在这里做,看老板娘做衣服,也算学到一门手艺。   老板就提一个要求:你做一件衣服来给我看看,如果你做的衣服能在我店里卖出去,我就让你来。   昨天在菜市场门口,想寻摸能不能碰运气,买点便宜的骨头给孩子熬汤。意外地看到穿着打扮和其他家属都不一样的女孩,她一下就被对方的衣服吸引。白衬衣,腰的地方收窄,领子系着蝴蝶结,袖口收紧。特别时尚,和以前老庄带她去看过的外国电影里的人穿的一样。   女孩吸引到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其他很多人。听他们议论,邓嫂子才知道,这漂亮女孩竟然也是军属,是二团一营那个很出名的齐营长的家属。   齐营长那么难相处的人,他的家属,应该也不太好打交道吧?   经过一晚上的纠结,邓嫂子决定远远地观察齐营长的家属,看她的衣服到底是怎么做的,回去试着做做看。   一早,送孩子坐汽车连的车去上学后,邓嫂子就来到这片以前她从没来过的家属院。   果然等到人,而且她还还了一身衣服,一如既往的漂亮。   絮絮叨叨说到这里,邓嫂子突然发现小许托着下巴,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   难道她犯了小许的忌讳?   就在邓嫂子忐忑的时候,就看到小许微微点头,然后眉目舒展开,“对呀!除了美食致富!还有服装致富!”   现在是一九八二年,随着改革发展的脚步,很多人手里开始有余钱,购买力跟上。衣食住行,衣还排在最前面呢。   谁不爱漂亮,谁不想拥有漂亮衣服。   随即,许疏桐对一头雾水地看着她的邓嫂子说:“嫂子,咱们合作,做服装生意吧。”   “啊?生意?这……你是军属,做生意,不太好吧。万一,被居心不良的人扣上投机倒把的罪,就麻烦了。”邓嫂子谨慎道。   许疏桐说:“我又不是囤积物资,太高物价,和投机倒把十万八千里。不过你提醒了我,我不方便出面,那嫂子你可以吗?”   邓嫂子重重地点头:“我当然行!”   只要能养活女儿,干什么,她都行。 第12章 她竟然就情不自禁地站在……   想一下子投资一个服装厂,显然不现实,毕竟她只有三万块的创业金。   不对,这几天,吃香喝辣,都不到三万了。   先小,后大。   许疏桐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邓嫂子,邓嫂子连连点头,这办法好。   本来许疏桐还想歇几天,再投入赚钱大业中,但是面对恨不得马上撸起袖子干的邓嫂子,她也不好再犯拖延症。   翻了一下赵小强之前带来祁正给的票,还真翻到一张缝纫机票,还有不少布票。   随后,两人一起去市里,买缝纫机,买拷边机,买布。   东西买好,考虑到祁正还不知道什么意见,许疏桐和邓嫂子商量,如果她家能放得下,买的东西就放她家。   邓嫂子说:“能,我家地方挺宽敞的,当时一团长跟上面争取,给我们母女俩安排了有两个房间的大房子呢。”   母女俩住一间,剩下一间房杂物。因为穷,啥都缺,其实也没什么杂物。放缝纫机,正好。   许疏桐让邓嫂子就雇来一辆拖拉机,把东西送回去。   至于她,时间还早,在市里逛一圈,实际了解市场情况。   私营业主在这座南方城市已经悄然出现,一些沿街的房子,开始做起生意,绝大多数是经营农副产品,除此之外,就是服装。   很多服装店里,除了摆着成衣之外,还有布匹,店里再摆着一台缝纫机。许疏桐看到脖子上挂着软尺的老板娘在给顾客量尺寸,这大概就是这个年代特有的私人订制吧。   再看墙上挂的衣服,千篇一律,没什么特别的创新。用后来的话来说,就是土。   如果她做的衣服挂在这里,保证耳目一新。   身为美食主播的她,怎么会做衣服呢?   实际上,在原来的世界里,她大学学的专业和原主一样,都是建筑设计,她毕业于海外名校。为什么选这个专业,因为她爹是房地产商啊。大学选专业的时候,她一厢情愿地想,学成归来,她就能替爸爸分担工作压力。   大二放暑假,她回国,路过爸爸的公司,想顺便去看看爸爸,却无意中听到爸爸和后妈还有设计部总监的对话。   归纳起来,就是设计总监不肯续签合约,为什么呢?因为老板的女儿就是学这个的,以后哪里还有他的位置。还不如去其他公司,保证自己有长远的发展。   渣爹说:“你放心,我从来没想过让她进公司。她进来,她的弟弟妹妹以后毕业,岂不是被她压在下面。家宅不宁的事情,我不会做。”   后妈说:“她瞒着我们报的专业,就这一点,我和老许都能看出来她是个不安分的。怎么可能放在公司给我们添堵,给你们这些高层添堵。”   那一刻,她才知道,所谓的幸福,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她在那个家里,不仅是多余的,还是碍眼的。   二十岁的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匆匆结束假期,再次坐上国际航班,回了上学的城市。和她合租的女孩,是学服装设计的,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跟着室友一起学起服装设计,在这个过程中,还真让她学到一些门道。后来成了网红,她不仅仅做美食主播,有的时候也会直播做些适合田园生活的布艺、环保袋。   心血来潮,还做两件衣服,网友们纷纷在下面留言,想要同款。   在原来的世界,面对见多识广的客户,她的审美都过关,何况在这个设计单调的年代。   不知不觉,太阳西落。   回家属院最后一班公交车,是晚上七点,许疏桐慢悠悠地朝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路过前几天刚下火车,祁正带她来吃饭的饭店。   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十分,她可不想傻傻地在车站等五十分钟,索性在饭店把晚饭解决了。   老板娘竟然还认识她,让她坐上次的位置,然后问:“那我让厨房开始烧菜啦?”   许疏桐疑惑不已:我还没点菜呢,你怎么就让厨房烧菜啦?难道这里还像她原来世界里的电影《深夜食堂》那样,每天特定供应某几样菜,客户基本没有其他选择?   还没来得及提问,老板娘就看着门口的地方,笑着说:“你对象来了。”   许疏桐回头,看到祁正从外面进来,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额头上有一层细细的薄汗,衬衣卷到手肘以上,绿色的军装外套拿在手里。   四目相对,两人都怔了一下。   许疏桐把脸转过来,撇撇嘴。哎,运气真不好,出门一趟都能遇到房东。   祁正走过来,对老板娘说:“再加一道红烧鱼,快点。”   言罢,他坐到许疏桐对面,拿起桌子上老板娘刚才端上来的茶壶,往杯子里倒水,一连喝了三杯。   对面的许疏桐所坐的角度,再一次清楚地看到他那明显的喉结,因为喝水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以前听学医的同学说过,喉结很明显的男人,如果是天生的,说明他的性别特征非常明显,雄性激素很旺盛。后面的话,就有点儿童不宜了……   祁正放下杯子,看她,“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许疏桐说:“最后一班车,是七点,我哪里晚了。”   祁正说:“没人告诉你,除了周末,是七点,平时是六点吗?”   啊?!许疏桐心里一惊。   班车的事,是听赵小强说的,她当时说想周末的时候去市区逛逛,赵小强说最晚一班回去的车,是晚上七点。没毛病。   刚刚还嫌弃祁正打扰自己的许疏桐,顿时觉得他很亲切。毕竟,一会回去,要靠他。   人,就是如此现实的动物,她也不能免俗。   祁正似乎要赶时间,他今晚吃饭比其他任何时候都快,快得许疏桐看他吃鱼肉时,都担心他会被鱼刺卡住。   他吃得快,她也不由得加快咀嚼的速度,最后还用汤泡饭,才跟他同时放下筷子。   “走吧!”他说道。   她立刻跟上。   出门,一辆绿色吉普车停在路边,他直接上驾驶座。她犹豫了一下,坐到后面。   车开出市区后,许疏桐再次确定,他真的有事,送她回去,可能耽误了他的事情,他把车开得飞快。   才二十分钟,车停在家属院门口,“接下来几天,我都没时间回来,你有事,就找赵小强。”   “哦……”许疏桐一下车,他一秒钟不停留,急速转弯,再次疾驰进夜色中。   许疏桐忍不住思忖:他看起来,应该是忙正事,看着挺正常一个人,怎么对上一团长的时候,这么不堪呢?他们会不会是有什么私人恩怨啊?   也不对,传言也有失真的时候,或许一切只是误会呢?   很快,许疏桐又自嘲地笑了笑,他不过是送她回来,她竟然就情不自禁地站在他的立场考虑问题。人家一团长,才是万人迷好吧。   许疏桐先去一趟邓嫂子家,看看她那边有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情况。   穷得吃饭都成问题的邓嫂子,突然买了大件,还有那么多布,当然成为家属们热议的对象。   邓嫂子给许疏桐倒了杯水,然后搂着时不时偷偷看许疏桐的女儿,依然有些兴奋地说:“我就按照小许你教的,答复大家,果然,大家都信了。都没再多问,我想,大家伙儿应该也不会去找一团长求证。”   邓嫂子跟拖拉机回来的时候,许疏桐告诉她,如果有人问她,东西是不是她的,她得说是。那么她哪里来的钱?找一团长借的。   为什么不把许疏桐泄露出来呢?许疏桐的想法是,以后衣服销售的事情,邓嫂子出面比较好。   未来,她的商业王国,肯定不会只限于做服装生意。   家大业大后,服装生意归谁管呢?最好是从一而终,至少邓嫂子的人品能经得起考验,至于其他诸如销售和设计方面,可以慢慢教。   邓嫂子则想:虽然国家现在开始鼓励个体工商户,但是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扣投机倒把的帽子。小许那么好,不能让她冒险。所有的风险,她邓翠华来承担。   屋里的灯,瓦数很低,许疏桐却能看到,邓嫂子的眼神和早上看到时相比,闪烁着光。   是希望的光。   说完正事,许疏桐看向邓嫂子怀里的女孩,瘦瘦小小,看着体型和她以前看到的幼儿园大班的孩子差不多,竟然都已经上小学二年级。   肉眼可见的营养不良,怯怯的眼神,让人心疼。   许疏桐弯着腰,双手托着下巴,和小晶晶平视,“你好呀,我叫许疏桐,你可以叫我许阿姨。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呀?”   大概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小晶晶眼神里的胆怯,褪去一些,在妈妈鼓励的眼神下,她转过来半个身,小声地说:“我叫庄晶晶。”   “哇!你的名字好好听哦!还有,你的眼睛真好看,亮晶晶的。”   小女孩羞涩一笑。   原本打算来看看就回去的许疏桐,看到穿着已经洗褪色的衣服的晶晶,决定留下来,连夜做一件衣服给晶晶。   在许疏桐做衣服的时候,之前一直在军部的二团一营营长,齐志远回到师里。 第13章 便宜老公,对她也算不错……   刚进营区,迎面就看到营里的战士,眼神满是诧异:“营长,你咋回来啦?”   齐志远:“明天一早,团里有重要会议。你让小王帮我打壶热水,送我宿舍来。”   “啊?营长,你今晚住宿舍啊?”   齐志远蹙眉。   “营长,你不陪嫂子吗?”   齐志远脸上拂过惊讶之色,他对象来柳城的消息,居然传到营里了?   上个月,他休假一周,回家跟青梅竹马把结婚证领了,等着下次有更长的假期再办酒。以前也没看出来,她这么粘人。他刚归队没多久,她就追过来。几天前到的,因为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军部忙大比武的事情,所以就把她安排在军部那边的招待所。   “营长,嫂子长得可真好看!”战士由衷地说道,语气还与有荣焉。   最团结的团队,向来都是军队。二团一营,虽然这一阵营长不在,都是教导员在管理,战士们一直没松懈。听说营长的家属住进家属院,大家还假装路过家属院门口,见过嫂子去买菜。   美!特别美!一营的嫂子,最美!   战士们都替营长娶了漂亮嫂子高兴。   被人夸自己媳妇漂亮,齐志远也很开心,脸上有了笑意:“你们是不是闲着,没事往军部跑什么!去,快点让小王给我打水。”   战士看着营长的背影,挠头,自言自语:“我说嫂子长得好看,营长说我们往军部跑,啥意思?”   当天晚上,一营的战士们,夜谈会的话题,再次聚焦营长和嫂子。所有人无不感叹营长坐怀不乱的定力。   *   许疏桐花了两个多小时,给晶晶做了一套衣服,裤子就是传统的样子,衣服类似于小西装,两个口袋外面有蝴蝶结装饰,大翻领。   晶晶试穿后,再也不舍得脱下来。   许疏桐蹲在她面前说:“晶晶宝贝,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最漂亮的小公主啦。以后,许阿姨和妈妈,经常给你做漂亮衣服,好不好?”   晶晶点头。   许疏桐又说:“明天去学校,同学们问你,衣服是哪里买的,你就说,是妈妈做的,好不好?”   晶晶有些不解,衣服明明是漂亮阿姨做的,阿姨一边做还一边跟妈妈说怎么做衣服呢。   还有,她不是漂亮阿姨,明明是漂亮姐姐呀。   晶晶歪着头,睁大的眼睛,满是不解,许疏桐温柔地揉着她有些发黄的头发,说:“晶晶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是不是觉得阿姨让你撒谎,而老师说过,撒谎不是好孩子,对不对?”   晶晶再一次点头。   “其实呢,世上还有一种谎言,叫善意的谎言哦。比如说现在,阿姨让晶晶说的,就是善意的谎言。因为过不了多久,晶晶的妈妈就可以做出很多漂亮的衣服,我们要给妈妈鼓励,对不对?妈妈会做衣服之后,就能赚很多很多的钱,以后妈妈就不用很辛苦了。这就是善意的谎言,晶晶明白了吗?”   旁边的邓嫂子鼻子又酸又涩。她的女儿,被婆家人嫌弃是个赔钱货。她自己也被娘家人嫌弃。   现在,却有人告诉晶晶,她是宝贝,是小公主。告诉她,世上还有善意的谎言。   晶晶看看妈妈,又看看许阿姨,然后大胆地说:“明白啦。我明天会告诉所有人,我的衣服是妈妈做的,这样就会有很多人来找妈妈做衣服。”   许疏桐立刻给晶晶竖起大拇指,“哇!晶晶好聪明啊,这么复杂的话,你竟然一听就懂。嗯,就是这样。你呢,就是妈妈服装店的小模特。你知道模特是什么意思吗?”   晶晶的声音又比之前高了一些,她说:“我知道,我们班的文艺委员说过,穿好看衣服的,就叫模特。”   “对的!晶晶的记忆力真好,同学说过一次,你就记住啦。”   晶晶特别喜欢听漂亮阿姨说话,可惜妈妈说时间太晚,不能耽误阿姨休息。   等妈妈把阿姨送回去后,晶晶还是兴奋得睡不着,上了床,身上的衣服依然舍不得脱。   黑暗中,她紧紧地挨着妈妈说:“妈妈,阿姨说我是小公主呢。”   “是!你是小公主。”   “阿姨说我长得好看,还说我的名字很好听。”   “对,我家晶晶的名字好听,长得也特别好看。”   “我才不是奶奶说的赔钱货,也不是亮亮哥说的丑八怪。”亮亮哥是二叔家的儿子,奶奶最喜欢他了。虽然我小,但是我知道,爸爸的抚恤金,都被奶奶抢走了,她说亮亮哥以后要上大学,要花钱。她是赔钱货,不能传宗接代,还说妈妈克死爸爸……   黑夜中,邓嫂子的眼眶已经潮湿,她用浓重的鼻音说:“就是!我们家晶晶才不是赔钱货,是漂亮的小公主。以后晶晶也会像小许阿姨那样,又漂亮又能干,还是大学生。”   “许阿姨肯定是团长叔叔的媳妇,他们都是好人呢。”   “不是,许阿姨不是团长叔叔的媳妇。”邓嫂子心里也觉得有些遗憾,一团长和小许,怎么看怎么般配。   很快,邓嫂子就打住这个想法。总不能小许和一团长都帮过她们母女俩,就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们是般配的一对,对齐营长不公平。   晶晶说:“每天我还要告诉同学,我晚上吃了最好吃的炸肉丸,还有最好吃的韭菜鸡蛋饼。同学们肯定都特别羡慕我。”   另外一边,回到家后,许疏桐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太伤眼睛了!   明天让赵小强帮忙买个瓦数高点的灯泡给邓嫂子送去,顺便得提醒她,以后晚上尽量不要工作。   拿命换钱,不可取。   第二天,许疏桐用昨天的蕨菜做了蕨菜饼当早餐,原本号称已经吃过早餐的赵小强,干掉一大半。   赵小强还主动告诉她,祁正最近几天在军部忙活,昨天晚上,上面的领导突然来检查,祁正去配合工作去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昨天他把车开得那么快。   便宜老公,对她也算不错,冒着可能迟到的风险,把她送回来。   许疏桐给了赵小强五块钱,让他帮忙给邓嫂子买个瓦数高的灯泡,剩下的钱,给小晶晶买糖吃。   日子要甜蜜,小孩哪能不吃糖。   最后还叮嘱赵小强:“送给邓嫂子的时候,就说是一团长让买的。”   赵小强心里感慨:嫂子真是首长的贤内助,帮首长刷好感。   这边赵小强刚离开,就有人来拜访。   是方红嫂子。   她的丈夫也是营级干部。顾春妮说,她小学毕业,没分到工作,一直在家照顾孩子。虽然之前只接触过一次,不过许疏桐对她的感觉还不错,一个很淳朴的人。   方红嫂子手里拿着菜苗和瓜苗,她有些腼腆地说:“小许同志,我今天买了些菜苗和瓜苗,给你匀一点。”   说完,注意到许疏桐有些惊讶的表情,方红把手缩回来。她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她干嘛要给小许同志送这些!人家小许是大学生,是文化人,还是齐营长的家属,哪里需要种菜种瓜。人家需要的是种花。   许疏桐惊讶的是,她刚才在想,不要再顾虑那么多,直接去买菜苗瓜苗,种上。就算后面要退房,也能给下一任房主留下点便利,攒人品。如果祁正真的像他说,很快就符合条件,她也能吃上自己种的菜。   念头刚冒出来,就有人把菜苗瓜苗送上门,许疏桐不禁怀疑自己可能是锦鲤化身。   许疏桐一把抓住方红嫂子缩回去的手,“谢谢嫂子,你送得太及时啦!我正准备去买呢。”   方红回家把锄头和铁锹拿来,帮许疏桐一起种菜,两人正准备开工,又多一个帮手,是邓嫂子。   两个嫂子都特别能干,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比男人还怜香惜玉,都不让许疏桐下地,两人配合得很好。翻地、堆土、栽种……   许疏桐没法插手,就去给两个嫂子做吃的。   早上赵小强送来一条大鲢鱼,说是昨晚在营区前面的水渠里钓到的。   许疏桐准备用鱼头豆腐汤,再炸点鱼丸。   做鱼丸比较费劲,光刮鱼肉就是功夫活,等她炸好鱼丸,院子里的空地也已经种上菜。   许疏桐留两位嫂子吃饭,她们都不好意思,不过许疏桐说服人很有一套,她说:“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老祁也不肯吃剩菜。”   方红嫂子吃完,有些感慨地说:“小许你真是能干啊,我要是有你这厨艺,也能帮上我妹妹那边……”说完,她似乎又觉得不太合适,又补充说:“小许,你别误会,我不是要偷学你的手艺。”   衣食住行,衣的生意,已经算是开启。   食,许疏桐还在琢磨怎么入手。   听方红嫂子这样说,她有点想法,不过并没有马上表现出来。   送走方红嫂子,许疏桐就从家里拿了几块硬纸板,跟邓嫂子一起去她家里。   昨晚给小晶晶做衣服的时候,她剪布时,多剪了一套。现在用硬纸板,把版型剪出来。再做同样大小的衣服,只需要把纸板印在布上,沿着纸板剪裁就行。许疏桐还告诉邓嫂子,怎么按照身高腰围等调整模板的大小。   邓嫂子拿着晶晶的没用过的作业本,认真记录。   这一天,八一学校,二年级一班,课间时间,小朋友们络绎不绝地涌进来。 第14章 再这样听英雄的事迹,可……   这一天,庄晶晶小朋友的小脑袋,第一次抬得高高的。   早上,刚上汽车连叔叔的车,就有很多小伙伴围上来,说她的衣服好看,问她在哪里买。   还有人问她,是不是别人送她的衣服,送错了。   在这之前,庄晶晶的衣服几乎都是院里的阿姨们送的。   几乎每家都一样,家里最小的孩子,穿的都是哥哥姐姐们长高后,不合适的衣服。小的再穿一阵,就显得很破旧了。再送到庄晶晶手里,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在大家的印象中,瘦瘦小小的庄晶晶,穿的衣服一直都是最土的。也听家长们说,她妈妈没钱,也没工作,基本是靠一团团长叔叔救济。她怎么能穿上这么好看的衣服?   难道是团长叔叔送的?   “不是!不是别人送错,也不是团长叔叔送的。是我妈妈做的!”漂亮姐姐说,这是善意的谎言,能够帮到妈妈。   她一点不觉得漂亮姐姐是阿姨,就是姐姐。   “哇!你妈妈会做这么好看的衣服呀?”   小晶晶傲娇点头:“我妈妈会做衣服,还会织毛衣,会很多呢。”漂亮姐姐夸她的时候,她特别开心,她也要多夸夸妈妈,妈妈就会很开心。   当天下午,在许疏桐的指导下,邓嫂子就试着做了两套比晶晶穿的尺寸稍微大一些的衣服。因为本人有使用缝纫机的基础,邓嫂子做起来很快,有瑕疵的地方,许疏桐也耐心地教她怎么修补。   原来的世界里,许疏桐当年的室友,后来成为世界知名的服装设计师,两人没事的时候还会视频讨论时尚话题。邓嫂子也约等于有了个高水平的设计师指导,加上本人的悟性,第二套做出来,又比第一套好很多,几乎不需要许疏桐返工。   许疏桐说:“这两套衣服,明天就能卖出去。”   邓嫂子激动地问:“真的吗?”   许疏桐说:“嫂子,你现在该考虑的是,每套衣服应该卖多少钱,而不是能不能卖出去。你要记住一点,我们的衣服,走的是高端路线。来,咱们核算一下成本。”   现在,国企的正式员工,每个月工资六十块已经算是高薪,只有领导级别或者是技术工种能拿到。普通工人,三、四十块每个月。   军官也差不多,祁正这个级别,每个月也是六七十块。   算下来,中等以上的家庭,一天两块钱收入,如果是双职工家庭,情况还要好一点。   那么,衣服卖多少钱一套合适呢?   许疏桐举起两只手:“十块!”   邓嫂子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十块!?”现在猪肉九毛钱一斤,一套衣服都能买十多斤猪肉了!   许疏桐耐心地给邓嫂子分析——   现在的家庭日常开销就是衣食住行,条件好点的,会买彩电之类的大件。五块,确实贵,但也不算漫天要价。因为家长们不可能每个月都给孩子买新衣服,甚至有些家庭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让孩子穿新衣服。   花一个月的六分之一或者五分之一收入,给孩子买套衣服,听起来,确实贵。但是,不是每个月都会花这笔钱啊,一年最多四次。   而且现在的孩子都比以前的金贵,家长越来越宠孩子,都盼着孩子有出息,上大学。   孩子喜欢好看洋气的衣服,职工家庭大多数不会不舍得,甚至会以买衣服来激励孩子努力学习。   邓嫂子设身处地想了想,如果她家老庄还活着,她家每个月有三十五块收入,她肯定舍得花十块给晶晶买衣服。   许疏桐又告诉邓嫂子,最先来买衣服的,肯定是院里的嫂子们,而且是晶晶的同学的家长。晚上就会过来跟她打听,然后压价。她要做的,就是要守住价格,千万不要松口,不要为了人情,低价出售。   人情,可以在其他方面补回来。   市场行为,不要掺和人情。   今晚,多半不会有人掏钱,选择观望。回去考虑过后,才会做出选择。   家长们在孩子身上舍得花钱,再正常不过了。再过几十年,多少家长开着电瓶车,送孩子上一节课一千多块钱的英语培训班,就为了孩子不输在起跑线上。   现在,给孩子买身漂亮衣服,增加孩子的自信心,还能激励孩子。也算是一种赢在起跑线上的手段。   童装只是初步计划,等天气暖和,到了穿裙子的季节,才是她大显身手的时候。   邓嫂子很快就被许疏桐说服,为了她的晶晶能顿顿吃上肉,她一定要把童装生意做起来。   聊完这事,许疏桐很自然地把话题转移到方红嫂子身上,为接下来靠吃的赚钱做准备。   提起方红嫂子,邓嫂子也是很感激,她说:“我和晶晶其实是老庄出事后,才住进家属院。开始那段时间,方嫂子没少陪我,隔三差五给我送她种的菜,还把她家老三的旧衣服给晶晶。后来,方嫂子把妹妹从老家接来之后,为了接济她妹妹,就很少给我送东西。我知道她因为这个,心里还过意不去,看到我的时候还绕开走。其实我都理解,救急不救穷,我哪能总是惦记别人来帮我,我得自己找出路才行。”   都是好女人!好嫂子!   “方嫂子的妹妹,现在在柳城?”许疏桐问道。   “对,就在咱们家属院附近的村里租了一间房子,一个人在那住着,平时做点小吃,在路边卖。赚□□命钱。说起来,方红嫂子的妹妹,也是个苦命人,比我还苦呢。我家老庄在的时候,虽然每年只有一个月的休假时间,但是每次回来,对我特别好,家里的家务、农活,他能一个人干的,绝对不让我沾手。”   大概是很久没跟人倾诉过故去的丈夫,稍微提起来,邓嫂子情不自禁地打开话匣子。   许疏桐静静地听着,她知道,邓嫂子不需要她发表任何感言,只要当听众就可以。   “每次老庄休假结束,婆婆就开始折腾我。后来,老庄知道了,还特意请假回来,把家给分了。为的就是让我过得好一点。为此,他在部队也特别努力,争取提干。因为当上干部,家属才能随军。谁能想到,我们还在办理随军,他就……都是命啊……”   许疏桐不善于安慰人,她正绞尽脑汁想该说些什么话,才能让邓嫂子心里好过些的时候,邓嫂子话锋一转:“说起来,我比方嫂子的妹妹幸运多了。老庄出事后,婆婆把抚恤金全部捏着不放,还把我们母女俩赶出去。我娘家……算了,不提也罢。反正我就是命好,被赶出来没几天,一团长经过我们那,特意去看我们母女俩,知道我们过得不好,直接把我们母女带来柳城。听说,他拿着当初老庄申请随军的资料,追着上面的领导签字,还给我们安排这套宽敞的房子。”   一团长,你怎么这么给力啊!   许疏桐觉得,如果她单身,再这样听一团长的事迹,可能会爱上他。啊,不对,是当做纸片人来爱的那种。毕竟团长老人家,年龄差距有点大。   话题偏离几次后,最终回到正题。   根据邓嫂子说,方嫂子的妹妹,嫁了个禽·兽。怀孕时,不仅逼着人下地干重活,稍有不痛快,还对身为孕妇的她,拳打脚踢。   肚子里的孩子七个月大的时候,被男人打流产,差点一尸两命。   为什么打孕妇?因为现在开始提倡生“一胎化”,婆婆让人算命,算命的说怀的是女孩。男人想传宗接代,又不舍得去医院花钱做流产手术,就变相折磨老婆。   方红嫂子的父母已经去世,她随军在柳城,也不知道唯一的妹妹在老家的情况。最后还是禽·兽男人的邻居看不过眼,给方红拍电报。   方红和丈夫连夜赶回老家,把只让住了一天医院就被接回家等死的妹妹,再送去医院。   夫妻俩又是找村委,又是找镇里,把男方家里扒了一层皮。得到的钱,也只是堪堪够妹妹保命。   出院后,方红就把离婚的妹妹带到柳城。   邓嫂子愤愤不平地说:“我怀疑那个算命的,可能是被人指使,故意说的。那是双胞胎儿子呢!硬生生被那猪狗不如的男人打死了。”   许疏桐说:“或许,活下来,长在那样的家庭,也不是什么好事。”   小天使们,去了更好的地方。   *   赵小强接到祁正从军部打来的电话,让他送几件换洗的衣服过去。天气突然转暖,但还没到穿短袖的时候,不过祁正这样安排,赵小强也只好照做。   时隔几天,再见到赵小强,祁正问:“吃什么牌子的猪饲料了?”   赵小强知道,首长是在调侃他长胖了。周围的战友也都这样认为。   他脸微微红,“首长,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哼,才不是猪饲料呢!嫂子每天做的东西都特别好吃,晚上还给他加宵夜,让他带回宿舍吃。   现在战友们最喜欢看到晚上从家属院回来,每次都能带不一样的好吃的。   “你就带了衣服?”祁正把包打开,里面还真只有几套夏天的衣服。   赵小强“啊”了一声,“首长你不是就让我带衣服吗?”   接着就看首长脸色有些黑,又好像有点别扭,“你来之前,没去家属院吗?”   “去啦!”   去了,你就带衣服来?不应该有吃的吗? 第15章 她穿成那样……是要迷死……   昨天,团里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班长被祁正叫到军部来,协助他的工作。   祁正随口问了班长一句,这几天团里的战士,有没有什么事。   班长提到赵小强,说赵小强现在在团里的地位,已经有超过半年前团长从外面捡回来的流浪狗阿旺的趋势。   为什么呢?因为赵小强每天都从家属院带回来很多好吃的,说是哪个家属的亲戚,准备做食品生意,让大家帮忙尝尝,哪个好吃就做哪个。   班长有幸尝过两种吃的,他觉得,都好吃!超级好吃!   祁正听完就知道跟许疏桐有关,能把食物做得把人馋哭的,他敢说,柳城就她一个人。   所谓的哪个家属的亲戚,不过是幌子。   她大学学了四年的建筑设计,就这么丢掉了?   祁正很快有想到那份婚前协议,在她提出婚前协议的时候,他还以为她要写不能离婚之类的。结果,每条协议,都透着她要自由,要独立,要随时能抽身离开。   那晚,从火车上下来,他就注意到,她一直都在留意路边的个体商店。   很明显,她想经商。   虽然相关政策已经开始出台,鼓励私营业主参与到商业运营中,但是大环境下,绝大多数人都希望捧上铁饭碗。能进政府机关最好,退而求次,就是国企和事业单位。   前些天,把她的档案送去师政委那里,师长和政委看到她是海州大学建筑学院毕业,立刻问她要不要去柳城市规划局。   他觉得,她是个有想法的,等忙完,再问问她怎么考虑的。他心里也清楚,她那么聪明的人,应该也需要观察周围的环境,再规划未来。   没想到,她竟然从食品入手,做食品生意。   现在的中专生,都接受不了丢掉唾手可得的铁饭碗,去当私营业主。   何况是大学生,还是名牌大学王牌专业的大学生。   显然,她丝毫没有大学生包袱,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她难道不知道,他的嘴是全师里最刁的吗?只要他吃了满意,其他人肯定没话说。   她怎么不知道从他入手呢?   竟然绕那么大圈,便宜那帮小子!特别是赵小强!   看,脸都胖了两圈!赵小强现在若是回家探亲,肯定能成为他镇上最好的征兵广告。   赵小强明显感觉团长的气压不对,难道他忘记什么东西没带吗?团长明明说,就带几套热天穿的衣服啊。   能当勤务兵,通常都比较活络,赵小强很快就反应过来,团长大概是有什么事情不爽,是什么事呢?他也不知道,不过可以试着了解一下。   随即,赵小强开始打开话匣子,告诉团长,他在军部这几天,团里和家属院里的一些事情。   团里的事情,就连阿旺把炊事班班长找来,准备给它结扎的地方兽医给凶走的事都说了,首长眉头都没动一下。   赵小强就把话题转移到家属院这边,赵小强同志自己都没意识到,说起家属院的事情,他眉宇飞扬。   “首长,邓嫂子在你和嫂子的帮助下,终于过上好日子啦!晶晶看起来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呢!以前晶晶看到我,会立刻低头,很胆小的样子。现在,晶晶会主动跟我打招呼,说小强叔叔好呢。”   终于,团长转过脸,看他的眼神,应该是对话题感兴趣。   赵小强听说,团长帮邓嫂子买了缝纫机,还有做衣服的布。邓嫂子给晶晶做了套衣服,穿去上学的第一天,轰动全校,把小朋友们都羡慕哭了。几乎每个孩子都回家吵着要穿和晶晶一样的衣服,第二天,家长纷纷来找邓嫂子。   十块钱一套,几天之内,卖出去十几套。现在邓嫂子能每天给晶晶买骨头喝汤,补身体。   祁正一听,就知道肯定又和许疏桐有关。她身上穿的衣服,每件都是他以前从来没见过的款式,那腰、那臀……反正女性最美好的一面,都能显露出来。现在的天气,外面要穿外套,别人不太能看出来罢了。   对了!马上春天一过,天气热了,她穿成那样……是要迷死谁!祁正想到这,有些气闷,给自己灌了杯水。   赵小强发现团长的脸色,好像又有些不对,连忙闭嘴,不敢再说。   同时,心里嘀咕:难道团长打算做好事不留名,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邓嫂子的缝纫机和布是他送的?可是,他听到邓嫂子说,赚钱后,会把钱还给首长啊。   “继续说!”祁正道。   “哦……”赵小强赶忙把邓嫂子说,赚钱后还钱给团长的事,然后说:“嫂子最近几天,和邓嫂子走得也很近,晶晶特别喜欢嫂子。也是,我要是晶晶,天天被这么夸,我也喜欢嫂子。”   祁正一个凌厉的眼神瞥过来,赵小强求生欲望非常强烈,他连忙补充说:“团长,我的意思是,我是小孩的话。”   “她怎么夸的?”   “啊?哦,嫂子是这样夸的——   晶晶好棒呀!   晶晶最漂亮啦!   晶晶又进步啦!   晶晶学东西最快啦!   天啊,晶晶居然能自己洗衣服啦,你真是妈妈的小天使!”   赵小强模仿嫂子的语气,模仿得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可以男扮女装,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可是首长似乎很爱听,他又多说了几句。   如果世上有天使的话,赵小强觉得团长和嫂子才是天使,让邓嫂子母女越来越好。   还有,嫂子还教方红嫂子的妹妹做好吃的,让方燕大姐以后在市区里租门面,卖吃的。嫂子让他保密,别让别人知道是她教方燕大姐。至于为啥要他拿去营区给战友们吃,嫂子说,这样可以起到广告效果。还说,一团的战士都是最棒的,所以给一团的战士吃。   嗯?她已经知道他不是营长了?这个疑惑刚刚冒出来,又听到赵小强说:“嫂子特别好玩,在外面,总说你是营长。”   比如,昨天去商店买炖肉的料,她对热情地想给她介绍对象的营业员大妈说,她已经嫁人了,是军属,丈夫是营长。   呵,在她心里,他就不能年少有为,超越绝大多数同龄人,是团长?   他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她,好好欣赏一下她得知真相后的惊讶表情。   或许,还有点崇拜也不一定呢。   现在的许疏桐几乎都忘记祁正这个房东的存在,因为这几天,她太忙了。这会儿,她正跟方红、方燕姐妹俩去市里找门面。   通过几天的培训,许疏桐觉得方燕还是能扶得起来的。方燕想把日子过好,也有和过去决裂的决心。   原来的世界里,许疏桐成为网红后,帮助她居住的山村扶贫。   在当地成立食品厂,产线基本只招女工,给当地妇女提供就业,提高她们的家庭地位。   有个女工,遭受家暴,许疏桐了解情况,发现那男人根本就是个人渣,改造不好的那种。许疏桐联系妇联,还有村委,帮女工离婚让她获得新生。   可是女工被男人三两句又哄回去,继续给人做牛做马,赚钱给男人花,被男人打……   那种蠢人,帮一次,就够恶心两辈子。   许疏桐通过这几天的观察,能感觉到,方燕不是那种蠢人。   很快,许疏桐就看中距离菜市场不是很远的地方的一处沿街房子。房主是钢铁厂的员工,厂里有宿舍,允许出租房子后,就想把原来住这里的爸妈接过去一起住宿舍,房子租出去,每个月多一笔收入。   稍微装修一下,前面做生意,后面给方燕住。   这个年代,很少人会有签合同的意识,不过许疏桐不是原著民,她要签合同,把未来可能要面临的风险,全部规避。   比如,房东看到租客赚钱,想涨房租呢?   又或者,房东想把租客赶走,自己也卖吃的呢?   房东看到合同都有些目瞪口呆,同时也觉得租客非常专业,是个讲究人。把房子租给讲究人,也不至于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放心不少。   许疏桐一次□□了一年的房租,更是把房东给乐坏了。   至于后面装修的事情,许疏桐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方燕姐妹,再把装修费用给她们,让她们来处理。   累了一天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有人来拜访。   是顾春妮。   最近这段时间,许疏桐不是和邓嫂子在一起,就是和方红姐妹俩一起,都没时间社交了。   顾春妮也是没想到,齐营长的家属,和他的风格差那么多,她竟然这么喜欢和底层的人打交代。难道是为了好名声?   和之前的风格一样,顾春妮做足了铺垫,夸许疏桐新种的瓜果蔬菜长得好,夸她从山上采回来插在瓶子里的花好看,夸她穿的衣服好看,然后才转到正题。   “对了,小许,听说你教方红嫂子的妹妹做吃的?还准备开个饭店?”   许疏桐脸上的惊讶之色比顾春妮的还夸张,“啊?居然有人这样说?”   “难道不是吗?”   “哪呀!顾嫂子,你觉得我像个精通八大菜系的人吗?”许疏桐把她那双又白又嫩的手伸到顾春妮眼前。   八大菜系是什么?顾春妮不知道,不过却知道,这双大小姐的手,不像是整天泡在厨房,能做出让人念念不忘的美食的人。   “那……那方红嫂子她们姐妹俩,前段几天和你忙什么呢?”   接下来许疏桐的回答,让顾春妮大跌眼镜。 第16章 青梅竹马   许疏桐说:“顾嫂子,你看不出来吗?虽然我只会几道简单的菜,但是我一看就是见多识广,吃过很多人没吃过的美食的人。通俗点说,就是挑嘴。方燕姐想开个食品店,不得做几样一般人家很难做出来的美食吗。前几天,她就是来专门做东西给我吃的,让我给提提意见。”   顾春妮将信将疑:“是这样啊……”   而且,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早些年,这样的“大小姐”,可是□□,要被收拾的。   “对,就是这样。”   许疏桐对自己的徒弟兼合伙人非常有信心,过不了多久,飞燕食品店就会成为柳城人民经常光顾的店。如果让人知道,方燕能有今天,是她传授厨艺的结果,院里肯定有很多家属找上门,让她也教他们。   她是帮,还是不帮啊?   这不,飞燕食品店还没开张呢,看样子,顾春妮就开始惦记“秘方”。   住进家属院,许疏桐打心底里希望,嫂子们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因为她们的男人是最可爱的人。但是,帮不是这种直接给“秘方”的帮。   看来顾春妮最近憋了很多的话,她很快又把话题转移到邓嫂子身上,她说:“对了小许,邓嫂子做衣服、卖衣服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啊!邓嫂子特别厉害,我把我之前见过的衣服样式告诉她,她竟然都能做出来,而且一模一样!现在她赚钱了,说我帮助过她,没事就陪我去山上找好吃的,真是太感谢她啦。”   嗯?难道邓嫂子做衣服的前期投资,真的和小许无关?真的是一团长一个人的支持?也是,刚结婚的女人,没经过男人的同意,就往外掏这么一大笔钱,不太可能。   许疏桐看着顾嫂子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的模样,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也没到反感的程度。每个圈子都有这么一个爱算计的人,很正常,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只要没做伤天害理违法犯罪的事情,其他的,无伤大雅。   顾春妮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言语不太合适,表情有些尴尬。看到许疏桐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又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对方脾气好,有涵养。   那齐营长和小许之间……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啊?   许疏桐把前两天和方燕一起做的猪肉脯递给顾春妮几块,然后问:“嫂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啊?”   顾春妮接过东西,道谢后,犹豫了两秒钟,最终把憋在心里两天的话说出来。   许疏桐刚来的第二天,顾春妮就带着她一起逛菜市场,跟她搞好关系。后面为什么没有再接再厉呢?倒不是因为邓嫂子和方红姐妹让顾春妮没法发挥,而是她听说军部的招待所可能有位置空出来,她想抓住机会。   前些日子,顾春妮有空就往军部招待所跑,前天,她竟然在那里看到齐营长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一起从招待所里出来,两个小时后,又看到他们俩提着去市里买回来的东西,有说有笑地回来。   昨天,顾春妮终于逮着机会和那女孩聊了几句,女孩说她和齐营长从小一起长大。   这不就是青梅竹马吗?   齐营长刚结婚,青梅竹马就大老远跟过来!天啊,真是太狗血了!跟当年村里的知青娶了姐姐,却和小姨子有一腿一样狗血。   顾春妮甚至已经脑补一场大戏:齐营长喜欢的是青梅竹马,但是他的父母更喜欢小许这个儿媳妇。父母之命不能违背,齐营长只能跟小许领证。肯定是这样,要不然,他们为什么不摆酒呢?明明是新婚,也没给大家发喜饼喜糖。还有,小许住进来这么些天,齐营长都没回来过夜。对了,前些天,齐营长晚上回过一次师里,也是住营区的宿舍,没回家属院。   小许太可怜了!   顾春妮说:“小许,齐营长是不是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姓庞。”   虽然许疏桐也不知道便宜老公的家庭到底什么情况,不过从他的做派和言行举止中,可以看出来,绝对身世不凡。大概是哪个大院里长大的公子哥。   大院里住着,有青梅竹马,太正常不过啦。   “嫂子,你怎么知道?”许疏桐不答反问。   “因为……我都看到了!这些天,齐营长不是一直在军部吗,之前回师部开会,也不说来看看你,还不是被狐狸精勾住了!那个姓庞的女人,正住在军部的招待所里呢!”   啊?这么劲·爆吗?   是不是也意味着,祁正真正想娶的女人出现,她这个炮灰女配要准备退场了?   那天晚上,他开飞车把她送回家属院,其实是赶时间去车站接他的庞青梅?   想到这,许疏桐心里有些不爽。   看到许疏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顾春妮于心不忍,然后结合她的人生智慧给许疏桐支招:“小许,要我说呀,你马上去给你公公婆婆打电话,让他们来处理那个女人。姓庞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难道不知道咱们男人这种职业,涉及男女问题的,都是一票否决吗?她要是真的喜欢齐营长,就不该到这里来找事!”   这可不是找公公婆婆解决的问题!不过,听顾春妮这么说,许疏桐也难免和她联想的一样——祁正之所以把自己折腾成三婚人士,多半是为了庞青梅。大概是他的父母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同意他和庞青梅结婚,他先是跟苏莉莉,然后跟她结婚,再离婚。把自己贬值成三婚困难对象,如此一来,父母只能妥协。   “还有,小许,你千万要记住一点,这事,你不能出面,会坏了你和齐营长的情分。心里再怎么难受,也要忍着。就让你公公婆婆出面!也不要跟其他家属说,人心难测,万一好事者,把齐营长生活作风的问题捅出去,事情闹大,也不好收场。”顾春妮看许疏桐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再次嘱咐道。   “谢谢嫂子。”许疏桐真诚道谢。   瞧,每个人都有优缺点,虽然顾嫂子精于算计,但是她的心是好的,至少不是隔岸观火的小人。   即便顾嫂子出的主意,对许疏桐来说不合适,她心底还是很感谢。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许疏桐心里确实有些不爽,但没有郁闷,更没有顾春妮以为的天塌下来的感觉,她笑着说:“谢谢嫂子告诉我这事,也谢谢你提醒我。不过,我觉得婚姻需要两个人的经营,离开不爱自己的男人,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再说了,女人又不是非得嫁人才能过得好。离婚,对于女人来说,其实是新生!”   这是什么话!顾春妮觉得许疏桐太年轻、太理想化,没有男人,女人咋活?看邓嫂子,多难!   劝了几句许疏桐,看她脸上根本不见忧愁,好像对齐营长和姓庞的女人真的不在意,而且也没兴趣继续这个话题,顾春妮也不好再说什么。   最后,顾春妮拿着好许疏桐送的零食小吃,开开心心地离开。   送走顾春妮,许疏桐开始为炮灰女配给女主让位做准备,怎么准备呢?当然是赚钱!   男主是留给女主的,她身为女配,最爱的是钱。   男人哪里有人民币可靠啊!这个年代,很多人不明白这道理,后面慢慢懂的。   之前还想等到天气热了再说,她要享受慢生活,不想像几十年后那样,什么事情都要赶在前面,生怕晚一步,就被人抢占先机。   可惜,生活总是这么狗,逼得你不得不成为励志的典范。   当天下午,许疏桐就在笔记本上开始画裙子的样式。要结合现在的女性的接受度,还要有时尚元素,其实并不容易。   画完三套衣服的稿子,已经是晚上七点多,许疏桐边按摩酸胀的颈椎,边从房间里出来,准备给自己煮碗面条当晚餐。   刚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从外面开门进来的祁正。   哟,这么迫不及待地来商量离婚的事啦?   *   一个小时前,祁正接到一个辗转许久,才得到军部的电话号码,打过来找他的电话。   是滨城的战友,邱飞跃。   也是朋友发小里,知道祁正又结婚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之前祁正回部队打结婚报告,还让邱飞跃帮忙关照许疏桐,别让她被渣爹和后妈欺负。   邱飞跃先是打到团部,说他不在。又打到师部,师部没确定对方身份的时候,也不可能随便透露下面的干部的行踪。把邱飞跃急得只能使用杀手锏,通过内部关系,得到祁正的团所属的军部电话,碰碰运气。   听到祁正的声音,邱飞跃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因为同情祁正,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悲伤——“祁正啊,你好像又要离婚了。”   “说人话!”   “长得漂亮、会做饭、成绩优秀的名牌大学七七届年纪最小的女大学生,许疏桐同学,有非常优秀的追求对象!优秀的男人,已经追到滨城来了!知道她嫁给二婚的当兵的,心疼得不得了,准备去找当兵的大老粗当面谈谈,让那当兵的放许疏桐同学一条生路,让她回到康庄大道上,而不是一辈子跟大老粗窝在山沟沟里。”   “哦。”   邱飞跃有些牙疼:“我他妈说了那么多,你就哦一声?这半天,我都急得嘴冒泡了,知道吗?”   “急什么?”祁正依然风轻云淡。   邱飞跃吼道:“你他妈马上就又要离婚,我还不急啊!”   “呵。”   “得,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挂了!”   邱飞跃不信祁正竟然对那个男人丝毫没兴趣,假装挂电话。没想到,祁正还真的挂了。   邱飞跃只好再次打过来:“行吧,是我非要告诉你的,我要是不能说清楚,我怕我会憋死。”   男人叫贺含,是海州大学78届建筑学院的学生。   许疏桐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学生,77届。两次高考,相差半年。所以这两届学生也是相隔半年入学,许疏桐春天毕业,贺含七月毕业。   今年春节后,成绩优秀的贺含跟着老师一起去外地实习,回校后才知道许疏桐没去海州建筑设计院报道,他立刻请假去滨城找许疏桐。   许疏桐学校的档案留的地址是地质局家属院,贺含去那里当然没找到人,他只好先去附近的招待所,先住下来,等第二天再打听。   世上的巧合,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玄妙。邱飞跃去招待所见朋友出来,恰好碰到贺含。   邱飞跃又不认识贺含,他是怎么留意到对方呢?因为当时贺含正在招待所门口不远,跟邱飞跃认识的人说话,这人就是苏莉莉,祁正的前妻。   祁正跟苏莉莉相识到结婚,再到离婚,邱飞跃可以说是全程见证,可是邱飞跃依然没搞明白,祁正为什么会跟一个他根本不喜欢,而且是很有心机故意靠近他的女人结婚。   邱飞跃非常肯定,祁正连睡都没睡过苏莉莉,因为他们洞房当晚,邱飞跃按照祁正说的,适时出现,说部队有任务。   当时他们俩结婚,苏莉莉的母亲非要大办,请了十几桌酒。邱飞跃还担心祁正被丈母娘看不起,擅自做主,买了不少好烟好酒,那位势利的丈母娘,开心得见眉不见眼。   后来,邱飞跃再次擅自做主,让人去跟苏莉莉说,让她随军。   听说祁正部队的驻地在山脚下,苏莉莉吓得花容失色,然后特别假地说:“我妈不舍得我,暂时不考虑随军。”   见鬼的她妈不舍得她!要是祁正的驻地在京城,都不用人提醒她随军,保证苏莉莉跑得飞快。   后来听说苏莉莉要和祁正离婚,邱飞跃第一次觉得离婚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喜事。   还没等邱飞跃这份替战友喜悦的心情中缓过来,又听说祁正要结婚,而且结婚的对象和苏莉莉还有亲戚关系。   幸好是面上的亲戚关系,要是有血缘关系,邱飞跃觉得自己肯定要豁出去,坚决不让祁正结这婚。   可是把祁正的准二婚未婚妻的情况调查下来,邱飞跃心里却隐隐觉得祁正配不上人家姑娘。不过,这姑娘也是真惨,那么好的条件,却被亲爸和后妈算计。跟祁正结婚、随军,离开这种家庭,也是好事。   祁正和许疏桐领证那天,邱飞跃还有些不放心,偷偷跟去民政局,远远看着他们俩,脑子里竟然情不自禁地冒出几个成语——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才子佳人。   可是这才多久,许疏桐的真命天子就找过来了。   更可气的是,苏莉莉那个贱人,竟然跟贺含诋毁许仙女。   “许疏桐勾引有妇之夫,传得满家属院的人都知道,害得她爸妈都不敢再住原来的地方,丢人。”   “她能考上大学,根本不是她的能耐,是找人替考的。”   “她为什么放弃海州设计院的工作?真的是她爸逼她回来?才不是!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考上大学靠人替考,能顺利毕业是靠作弊,一旦去设计院,所谓的优秀学生的真面目就暴露。”   邱飞跃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好男不跟女斗,苏莉莉根本不是女人,是贱人。   邱飞跃上来就直接把苏莉莉的皮给扒了,比如,设计掉水里,然后非要嫁给把她从水里捞上来祁正,不娶就闹自杀。比如她闹着嫁给祁正之前,把相处两年多的对象给甩了,还装纯洁,说什么祁正抱了她,她这辈子只能嫁给他。   说到这里,邱飞跃郁闷地说:“我真是的,当时为什么要阻止苏莉莉跟贺含说那些,让他听好了,然后心灰意冷离开,我不就啥事没有了吗!现在,贺含缠上我了!祁团长,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祁正凉凉的声音传过来——“那些话,真的是苏梅梅说的?”   邱飞跃差点没喷了,不管以前是现任妻子,还是现在的前妻,祁正就没几次能准确叫出过苏莉莉的名字,他说:“她妈叫李丽梅,她叫苏莉莉,不是苏梅梅!”   “这是重点吗?”   “……好吧,重点是,真的是苏莉莉说的,我一个字都没夸大。”不过,祁正你这是什么毛病啊,以前我可没少跟你说苏莉莉说你的坏话,你怎么一点反应没有。说许仙女,你反而不能忍。该不会……坠入情网了吧?   “她现在在什么招待所工作?”   邱飞跃如实回答,祁正说:“知道了。”   根据邱飞跃对祁正的了解,知道他要挂电话,便飞快地抢在他挂断之前问:“你倒是说清楚啊,贺含这事,我怎么处理。”   “自己看着办!”   回到军部的临时宿舍,祁正上半身靠在床头叠好的被子上,双手枕在脑后,两条大长腿搭在床另外一头的铁杆上。眼睛看着天花板。   明天一早,他带队进山训练,今天傍晚,队伍解散前,负责思想工作的政委还叮嘱战士们好好休息,明天是实战训练,非常关键。   几分钟后,祁正猛地起身,然后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往外走。   刚出门,就撞见政委,对方也看到他手里的车钥匙,有些诧异地问:“团长,你有事?”   祁正点头:“嗯。”   “可是,明天……”   “我尽快回来。”   从军部到家属院的路上,祁正甚至已经想好一会跟许疏桐说什么,他直接跟她说实话,有个贺含的人来找她,她想跟贺含走,随时离婚。他不会成为她幸福人生的绊脚石。   车开进家属院,拐到她住的院子这条路,祁正才意识到,当时他让她住的地方有多偏僻,和其他家属的房子隔得那么远。   房子是规划外建的,当时有个团干部,已经符合随军条件,本人也很想家属随军,却迟迟没有办理。祁正稍微了解一下,才知道这位干部的大儿子有一种奇怪的病。孩子从来不跟人交流,也害怕人多的地方。家属院的孩子们,特别喜欢串门,干部和家属都担心儿子随军后,反而不利于成长。   了解到这情况,祁正跟师里提出,在挨近山脚的地方再盖一座房子,带前后院的那种。如果有人来找干部的其他孩子,就让不太喜欢接触外人的大儿子,在后院自己玩。   把许疏桐带来柳城时,祁正根本没想那么多,直接让人把空着的房子收拾出来。   现在再看,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一个刚过二十岁的女孩,住如此偏僻的地方,后山不远,还是当地村民的祖坟。晚上他又不在,她一个人,害怕也只能忍着。   跟他来这里,她会不会觉得很委屈?   如果知道贺含喜欢她,她会不会特别后悔之前冲动,答应跟他结婚?   推门进来,四目相对,他明显地看到,她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回来。   紧接着,又看到她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挑。他懂了,她不欢迎他回家。   亏他之前还担心她……没良心的小东西!要是告诉她,贺含等着娶她,她估计会马上收拾东西,马上离开。   许疏桐没搭理祁正,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厨房煮面。   哼,想跟她谈离婚,也得等她吃饱再说。 第17章 祁正掉马甲   成长的标志是, 绝对不会亏待自己。   只有一帆风顺的人,突然得知自己被离婚,才会哭哭啼啼吃不下东西。   像许疏桐, 经历过被亲人算计, 甚至经历过生死的人来说,离婚, 只是小菜一碟。   如果不是被离婚,甚至是值得放鞭炮庆祝的好事。   把面汤煮上之后, 许疏桐还给自己煎了两个荷包蛋。   不仅如此, 还用炸丸子, 炸小黄鱼还有雪菜来做浇头。她要吃豪华版的面条。   祁正站在厨房, 看着女孩娴熟地准备晚餐,看到她准备的配菜时, 心里顿时一暖——小东西还是很有良心的,还给他准备晚饭。   刚才对他冷淡,肯定是因为这几天他不在家里的缘故, 她在责怪他吧。   一定是这样!   成年后,他没少听大院里那些经验丰富的哥们谈风月, 据说女孩就是这样, 有时候会心口不一, 明明在乎, 却要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祁正走进厨房, 在许疏桐踮脚, 准备拿架子最上面的那瓶醋时, 一个跨步走到她身后,帮她把醋拿下来。   看到他从后面伸出来的手,许疏桐微怔, 然后回头。   这才发现,他竟然挨着她。   她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   如果是在拍偶像剧,她是女主的话,应该被他撩得脸红。   她把他手里的醋拿过来,再拿起放在旁边的刀,“让一让。”   撩准前妻的渣男!当她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吗!   出乎意料,他竟然把她手里的刀拿过来,问:“切什么?我来。”   行吧,上杆子给她当小工,她为什么不用。   “切韭菜。韭菜在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三分之一,洗一下,再切。”许疏桐退后一步,把操作的空间留给祁正。   祁正按照她说的,先洗,再切段。   鸡汤做的面汤开了,她又让他放面条。   祁正在许疏桐的指令下,煮出一锅有绿叶菜,有鱼有肉有蛋的面条。   祁正准备从碗柜里拿出两个吃面条用的大碗时,又听许疏桐说:“端出来!连锅端。”   餐桌上,许疏桐放着专门垫锅底的木块,煮面条的锅放在上面,她用小碗吃,吃多少装多少。   看到她只拿了一双碗筷,他犹豫了一下,准备去厨房给自己拿,却听到她说:“祁营长,这么晚赶过来,是有什么迫不及待的事情告诉我吗?”   她说完,就呲溜了一口面条,看都没看他一眼。   刚刚在厨房,给她煮面时,满肚子的人间烟火和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甜蜜气息,此刻,烟消云散。   祁正说:“确实有事跟你说。”   许疏桐吃了一口肉丸,咽下肚,“离婚的事?”   他诧异地看着她。   她瞥他一眼,好看的眼睛里,满是讥讽。   她是什么意思?责怪他当时在那种情况下,提出跟她结婚,害得她的人生无端地走了一圈弯路吗?   他下意识想说,是。但是话到嗓子眼,被他硬生生憋回去。   “不是离婚的事,是想跟你谈谈,该怎么做好军嫂。”祁正坐在许疏桐旁边的椅子上,继续说:“我几天不在家,赵小强天天往你这里跑,你也不知道惦记一下我。还有,天气忽冷忽热,万一我的衣服没带合适呢?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咱们俩这样,像夫妻吗?提醒你一下,我们的师政委,是个非常关心下面干部家庭是否和睦的人,你再这样下去,他就会找你去谈话了。”   什么玩意?还有这种操作?   怎么听起来,像以前上学的时候,成绩下滑,被老师找谈话呢。   许疏桐愕然的表情,令祁正非常满意。   “我们师政委,最擅长做细水长流的思想工作。你要是再这样,接下来,他就会找你,甚至有可能陪你一起去菜市场买菜,边走边聊,从方方面面了解你,为的就是知道你心里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困难。”祁正越说越起劲。   我去!这么可怕吗?   “我知道,你本来就想跟我在这里呆多久,但是结婚才一个月,就有离婚的迹象,政委肯定不能容忍自己的工作有疏忽。他会跟你讲各种各样的故事,循序渐进地引导你,想方设法让你改变想法。一天不行,两天,两天不行,他能做到一个月,锲而不舍。”   许疏桐顿时觉得豪华版的面条都不香了。   这时,祁正已经去给自己拿了碗筷,把许疏桐可能要浪费的面条,全部吃完。   吃完,看时间,其实已经不早,不过祁正还是把锅碗洗了才走。   祁正走到院子门口,许疏桐才在他营造出来的“唐僧版政委”的恐惧中缓过来,对着他的背影:“老公,那么晚了,你小心开车啊。”   缠绵的,不舍的,留恋的……还真像不舍得老公的新婚妻子,电视里那种。   祁正差点被绊倒,幸好他训练有素,才没丢人。   看到祁正仓惶的背影,许疏桐心里那口浊气终于驱散不少。   狗男人,不想早点把离婚的事解决,还让庞青梅住军部招待所。   又让她来帮他稳住师政委!又狗又渣!   祁正回到军部的临时宿舍,刚从车里下来,之前也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的搭档政委就冒出来,“团长回来啦。”   “老张,怎么还不休息?”   “还早呢,咱们聊聊?”   “行。”   张政委不是一团的政委,是军里为了这次组建的实战队伍,抽调来跟祁正搭档的政委,年纪比祁正大少。   往旁边的小路上走的时候,祁正满脑子都是刚才离开的时候,许疏桐叫的那声“老公”。他知道,许疏桐是故意的,为之前他说教她怎么当好军嫂,报复她。   但是,祁正还是忍不住怀念她嗓音里,伪装出来的缠绵。   张政委斟酌了片刻,终于开口,他说:“团长,我想跟你说的是明天你们训练的事情。那个……齐志远营长……哎,就一句话,看在老师长的面子上,明天在山里,你多关照他一下,可别把人折在山里了。”   家属院的家属们,传得沸沸扬扬,说齐志远仗着身世,不讲规矩,被一团长收拾很多次。   被一团长收拾确实是真事,但原因不是仗着身世不讲规矩。说白了,就是天之骄子,从小在象牙塔里长大,脑子里很多东西都理所当然。   比如,齐志远刚来到营里,就大放厥词:“我的营,可以不叠豆腐块,浪费时间。”   军队里,要求内务整洁,叠“豆腐块”,是为了消磨时间吗?是为了战士们养成好习惯,把过去慵懒和随意的性子改掉。   比如,齐志远说,现在的训练方法,非常过时,以后的战争拼的是武器,没必要把人往死里练,而是应该提高战士们的文化程度,教他们了解导弹潜艇……   一团长直接怼他:“齐营长你怎么不再建议师长,买架飞机回来,只让咱们的野战陆军只抢二炮和海军的活,你是不是瞧不起空军兄弟?”   当时齐志远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满脸通红。   从那之后,齐志远也收起原来的性子,不再像之前那样,建议这个建议那个,上面的干部也都松了口气,特别是齐志远所在的二团的相关干部。   但是大家都能看出来,齐志远根本不服气,他憋着劲儿,想证明自己的军事理念,没错。   这次军里抽调骨干,为山地作战做提前训练。本来训练团的团长不是祁正,一个星期前,该团长的父亲去世,军区来督促训练团的领导,让该团长回家奔丧,然后点名让祁正来接替工作。   张政委始终觉得,齐志远还是没有准确认识到山里的情况有多凶险,届时肯定会掉以轻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柳城的山,靠近村庄的地方,确实给当地村民提供了丰富的天然食物,有野兔有野猪还有野菜。但是他们训练的地方,地形却非常险峻,如果不能足够重视,真的很可能发生意外。   齐志远就是不重视的那个人,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是像张政委这样的有玲珑心思的政工干部,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祁正明白政委的意思,他说:“放心吧政委,我祁正,从来不允许非战斗减员的情况。”   就算齐志远不是老师长的儿子,是普通的战士,祁正也不会让他出事。   三天后,一直在家里画服装样稿的许疏桐,中途出来给花花草草浇水,顺便放松一下。   花还没浇到一半,就听到外面传来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呵,祁营长回来拉她秀恩爱了?   “嫂子,营长出事了!”一个面生的战士,突然出现。   许疏桐:……   “营长在医院抢救,嫂子,快点,我送你去医院。”   祁正在抢救?!许疏桐怀着复杂的心情,上了车。   许疏桐坐的车,刚开出家属院,又有一辆车开到她家门口,是师长安排来接她的车,车里还有赵小强。   没看到人,赵小强心急如焚。   一个刚才在附近玩的小孩出现,告诉赵小强,庄晶晶的漂亮姐姐被某个车牌号的车接走了,好像去医院。   赵小强一听车牌号,就知道是二团的。齐志远所在的团。   此时,许疏桐坐的车正飞奔在路上,一辆车突然超过他们,疾驰而去。   司机跟许疏桐解释说:“是师政委的车,他应该也是去医院。”   师政委啊……许疏桐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一会到医院,就发挥精湛的演技,一定要让师政委看到她对祁正那颗真诚的心。   此时,齐志远刚被推出手术室,大腿骨折,身体多处划伤。   听主治医生说,好好康复,还是能会恢复如初,不会残疾,手术室门口等的众人,松了口气。   转移回病房后,齐志远的情绪一直很低落。看到他这个样子,张政委让其他人先离开病房。   “志远,怎么样?要不要跟你父亲他们说一声?”   “别!别跟我爸说……”   张政委点点头,“那你就好好养伤,其他的,不要多想。”   齐志远表情有些别扭地问:“一团长怎么样了?”   张政委说:“放心吧,一团长没生命危险,就是伤了胳膊,也在这个楼层的病房。比你还早出手术室。”   齐志远松了口气,说:“那就好……对不起,政委,是我太自负自大了,差点连累一团长……”   张政委露出欣慰的表情,经历过这事,想必年轻气盛的齐营长,终于能从他的理想主义里走出来。“一团长是个豁达的人,肯定不会埋怨你。不过,今天的事情,真的很凶险,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齐志远郑重点头:“我知道,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   事情的起因是,齐志远在跨越险峻的山坳时,没有听从祁正的安排,做好相关的防护措施。   就在齐志远掉下悬崖的瞬间,祁正飞快地拉了他一把,结果两人都掉下去。   下坠的过程中,祁正抓住峭壁上的蔓藤,两人得到很好的缓冲。   在这个过程中,祁正被锋利的石头划伤胳膊。   距离山谷两米高的时候,两人摔下来,祁正磕了头,齐志远摔断腿。   如果没有祁正的快速反应,这会儿师里估计要开始给他准备墓碑了。   同一个楼层,另外一边的病房里,祁正在赶人:“行了,看过了,我还活得好好的,身上零件都在,你们可以放心了,都走吧!”   今天是周末,有外出名额的一团官兵,全都跑来医院。还没站稳,就被团长赶出去。   病房终于安静下来,祁正躺回病床上,心里颇为郁闷,似乎又在期待什么。   刚才从手术室出来,他也预料到接下来养伤的日子,恐怕少不了每天被人探病,特别是跟齐志远一起受伤,每天来病房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所以他特别有先见之明,让护士长给他安排了一间离齐志远最远的病房。   自己期待见到的人,才叫探病。其他人,是打扰。   祁正让护士帮忙拿来一张纸和笔,写上“养伤中,勿扰”,然后让护士给贴外面门上。   护士说:“这不太好吧,万一首长们来探病呢?”   祁正:“他们来了能治病吗?”   护士:“……首长们哪里会治病,治病是医生的事。”   祁正:“那不就完了!你去贴上,没什么事,也别来打扰我了。”   护士撇嘴,拿着纸出去,却没马上贴,而是跑去找护士长。   护士长看着刚才竭力争取当一团长责任护士的下级,说:“刚才我就提醒过你,这位一团长,和你幻想中的不一样。之前还是营长的时候,也住过院,怀着和你一样心思的,没人能成功。在这位眼里,只有军人和普通百姓的区别,没有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咱们除了这身护士服,还有军装,你可别一时脑抽,想用什么手段成为团长夫人。别到时候反过来,被他搞得下不来台。我可不是吓唬你,都是有前车之鉴的。”   护士表情有些不自在:“护士长,我哪有你说的那种想法。”   护士长:“没有最好,就按照他说的,把纸给他贴到门上。”   护士刚贴好,师里的政委就来了,看着上面的字,师政委冷笑。   旁边的通讯员说:“政委,我敲门跟一团长说您来了。”   师政委:“不用!人家一团长不想被打扰,想早点养好伤,咱们怎么能耽误他!”   病房其实并不隔音,外面的对话,祁正听得一清二楚。他丝毫没有心理负担,悠然自得地躺在病床上,如果不是脑袋和胳膊上缠着绷带,光看他这副样子,还以为是来度假的。   师政委已经转身,朝走廊另外一边的齐志远的病房走去。   恰正好,许疏桐刚刚在齐志远所在的营的战士带领下,从楼梯上来。   “政委!”   顺着战士的目光看去,许疏桐看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军人,瞬间陷入被祁正之前提醒过的被政委找谈话的恐惧中。   不需要任何酝酿,许疏桐立刻入戏。   “老公,你怎么了?你怎么受伤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该怎么办啊!”许疏桐的声音里,带着悲伤的哭腔,直接朝三零五病房跑去。   担心表情不到位,许疏桐还用手肘挡住大半张脸。   到病房门口,就看到有好几个人在病房里。看来,除了政委,还有其他观众。   许疏桐丝毫不怯,只是把脸稍微又捂得严实一些,进去后,直接趴在病房上,“老公,你为什么不能小心一点,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我考虑吧!刚结婚,你就让我守寡吗?”   说完,许疏桐继续嗷嗷哭。趴在病床上的她,脑子转得飞快,眼泪挤不出来,要不要用口水装一装?   呃……还是不要了,怪恶心的。   来之前,带块生姜或者辣椒就好了。   病床的被褥倒数有消毒酒精的味道,难闻,却不能催泪。   齐志远吓一跳,把手举起来,有些无措。   其他人,面面相觑。   一九八二年,社会青年大多数还非常内敛,更不用说军人们。   家属之间,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说“老公”“老婆”。齐营长的家属,就这么喊出来,可想而知,家属对他的感情有多深。   转而,大家纷纷用羡慕和调笑的目光看着齐志远。   “齐营长,你这是什么样子,赶紧安慰一下你对象。”张政委说道。   齐营长嘴巴一张一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趴在他病床上的,不是他家庞芳呀!刚才她进来的时候,用胳膊肘捂着眼睛,挡住大半张脸,但还是能看出,个子比庞芳高一点。   还有她的声音,明显和庞芳不一样。   再有,她露出来的后脑勺,也能看出区别。她的头发又浓又密又黑,庞芳就特别不满意自己的头发,之前还专门让人买何首乌来洗头。   这人是谁啊?   “你是不是搞错了?你对象是谁啊?”齐志远非常紧张。   趴着的许疏桐当然不知道问的人正是躺病床上的人,还以为是来探病的人,她抽抽搭搭地说:“老公还能搞错吗,我老公是齐营长。”   整个师,乃至整个军,行齐的营长,只有齐志远一位。   “不是……我没有……我……”齐志远吓得连连摆手,语无伦次。   这时,病房又走进来一个人,“打扰了,这是我老婆,我这就领回去。”   什么情况?这是祁正的声音,怎么会从后面传过来?许疏桐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眼眶连湿都没湿,猛地抬起头,转过脸。   真是祁正,他脑袋和胳膊缠着绷带。   那病床上的是谁?许疏桐又转过来看病床上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伤失血过多的原因,脸色惨白。   比头上缠着绷带的祁正,脸色要白得多。好像是吓的……   病房里,其他人,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大大的问号。   师政委也进来了。刚才,一个女孩哭着跑进齐营长的病房后,刚刚门上还贴“勿扰”的祁正,突然从病房里跑出来,越过他,跑进齐营长的病房。师政委在门口,已经听到祁正说的话。   “等等!你说是你老婆就是你老婆啊!万一你是人贩子呢。”师政委把祁正想拉许疏桐的手给拍掉,然后面对许疏桐,露出慈祥的笑容:“小姑娘,外面的人,险恶着呢。你要当心,别被那些看着人模狗样,其实心是黑的坏男人给骗了。”   许疏桐:……   其他人:!!!!   祁正:……!!!!   师政委继续说:“来,跟我说说,那个号称是你老公的人,是怎么介绍他自己的?他家里什么情况?他的职务是什么?”   到这份上,许疏桐如果还没意识到,她陷入一个大乌龙,那她就白活两辈子了。   “祁正,你滚出去,你在这里,小姑娘都不敢说话了!”师政委给祁正下命令。   祁正没动,他嬉皮笑脸说:“政委,瞧您说的,我祁正还需要坑蒙拐骗才能娶到媳妇吗?”   “你敢说你没骗?没骗的话,小姑娘怎么跑到齐志远的病房叫老公?”   祁正:……   师政委再次收起严厉的表情,对许疏桐微笑着说:“小姑娘,别害怕,跟我说实话,我替你做主。祁正是不是跟你说,他是营长?”   许疏桐想了想,也不算祁正亲口说的,是原主记忆中,他的前丈母娘炫耀的时候,总是说,她的女婿年纪轻轻就当了营长。难道,祁正不是营长?是连长?又或者……是排长?   现在的军人,穿的是65式军服,只能区分干部和战士。干部的军服,没有军衔,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级别。   许疏桐说:“我……反正叫他祁营长,他也没否认过。”   病床上的齐志远,目瞪口呆。天上飞来一口锅,砸到他头上,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啊,不对,不是锅。是老婆!比锅还可怕,他可不敢跟一团长抢老婆。还有,这事可千万别传到庞芳那里,她可是个大醋缸。   其他人,已经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祁正,心里活动都非常丰富。   师政委继续问:“那你知道他家是什么情况吗?”   许疏桐摇头。   “他知道你家什么情况吗?”   许疏桐点头。   众人:卧槽!一团长还真是骗来的媳妇啊!不至于啊,他想娶媳妇,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啊。不说别的,光是军医院的女护士和女医师,多少人想倒追,他都不给机会。不对,军医院里,可没长得这么漂亮的……   没想到,一团长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师政委扫了一眼其他人,继续问:“你是海州大学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许疏桐点头。   其他人:卧槽!原来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怪不得一团长要靠骗。   祁正知道,政委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坐实他骗老婆的罪名。哎,他不就是贴了“勿扰”的字条吗,至于这样打击报复吗?   祁正终于逮着机会,用没受伤的手拉住许疏桐,往外跑,“政委,我一会再过来给你做检讨。”   把许疏桐带回他的病房,祁正说:“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去处理一下。”   许疏桐求之不得,虽然刚才那样的环境,最尴尬的人是祁正,但是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也有些不得劲儿。   祁正离开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期间,许疏桐接待了好几个来访的女护士、女医师。   病房楼下,赵小强气得半死,对二团二营的战士跳脚道:“那是我们一团长家的嫂子!谁跟你们说是齐营长的家属了!我们嫂子,是大学生,还会很多本领,怎么就成了你们的嫂子啦!强盗!土匪!”   误会啊!乌龙啊!   之前是家属院开始传出来,齐营长娶了个又漂亮又有本事的媳妇。   现在是得到消息的男人们,回家后,跟家属们说,之前她们都搞错了,那个漂亮的姓许的大学生家属,不是齐志远营长家的,是一团团长的媳妇。   家属们目瞪口呆,怎么可能呢!小许亲口说的,她爱人是齐营长啊。   男人们有些一言难尽地告诉家属,因为一团长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没跟家属说清楚他的职务。   家属们纷纷替小许不值,同时谴责一团长——小许好可怜,一团长真是……肯定平时在家里啥话也不跟小许说。甚至可能不想跟小许长久过下去,所以才瞒着他是团长的事实,甚至连自己家是什么情况,也不跟小许说。过分了!   接下来的几天,许疏桐每天象征性地去医院“照顾”祁正,早上出门,晚上回来。饭盒每天都带着,不过里面只有她自己的中午饭。   护士看到一团长的家属,自己喝汤吃肉,完全不管团长,还跟来探病的师长、政委告状。哪有这样的家属,团长是救战友受伤,差点没命,结果他的家属,来医院不管不问,不给团长煲汤就算了,带吃的来,还自己吃。   师长和政委却说:“该!小许干得好!”   许疏桐每天来医院,为了的也是躲避热情的嫂子们。天天接待她们,听她们帮忙谴责祁正,她都没时间画衣服样稿了。   在医院,祁正的病房门口贴着“养伤中,勿扰”,平时很少人过来,除了医生定时来查房,护士定时来送药打针,其他人来了也只是在门口张望一下。许疏桐在病房里,有桌子有椅子,可以写写画画。要是有耳机听音乐,就完美了。   最主要的是,祁正还挺有自知之明,几天下来,都没打扰她,随便她干嘛。就是看她吃好吃的午饭,眼馋得多看几眼。   至于祁正的病号饭,就是医院里提供的。   住院的第五天,赵小强终于趁嫂子去外面透气时,带着饭盒出现。   赵小强说,师长和政委,给他们团的炊事班下了命令,谁也不许给团长开小灶做病号饭。这是惩罚!   没办法,赵小强只能去家属院找嫂子,让她们帮忙做点好吃的。结果呢,嫂子们猜到是给一团长的病号饭,纷纷拒绝。哼,欺负小许,才不给他做。就连邓嫂子,也拒绝。   绞尽脑汁后,赵小强终于想到办法。他去新开张的“飞燕食品店”蹲守了一会,然后找来个小孩,用几块猪肉脯做报酬,让小孩帮忙拿着饭盒去熟食。不用在方红嫂子姐妹俩跟前露脸,也避免被拒绝购买的情景。   赵小强看着团长吃得很香的样子,有些幽怨地说:“团长,您要是之前对嫂子好点,哪里至于连病号饭都吃不上。”   久违的美食,让祁正吃得有点撑,吃完后,他出去晃了晃。   首先,祁正来到院长办公室,往滨城那边打了个电话。其实这是祁正往滨城过的第二个电话,第一个是前几天,去家属院见过许疏桐,回来后又跟张政委聊完,然后去有电话的办公室打的。   打第二个电话,就是为了确认,苏莉莉在招待所的工作是否已经处理好。   和苏莉莉结婚,纯粹是因为他当时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又恰好苏莉莉碰瓷一样碰他,不肯撒手,他索性将错就错。   结婚一年,苏莉莉提出离婚,他当然没意见。考虑到现在的环境对二婚女性不是很友好,离婚的时候,他还把身上的钱都给了苏莉莉。   虽然后面有李丽娟和李丽梅联合算计他和许疏桐的事情,祁正也没想过要把这笔账算在苏莉莉头上。   那晚,听邱飞跃转述的话,祁正向来波澜不惊的情绪,突然变得出奇愤怒。   诋毁他,他无所谓。诋毁许疏桐,不行。   和苏莉莉认识,到结婚一年,其实见面的次数,两只手的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结婚后,再见就是一起办理离婚。   最开始几个月,苏莉莉每个星期都会给他写信。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信就少了。祁正对她的转变,心里其实还挺开心,每个月把一半的津贴寄给她,当补偿。   或许真的像邱飞跃说的那样,苏莉莉其实早就已经物色到好的接盘手,之所以没有马上离婚,是因为不舍得他每个月寄的钱。   这种女人需要招待所的工作吗?她需要的是一张板凳,往人多的地方一坐,搬弄是非就好。   电话那边的人说:“放心吧祁哥,搞定了!苏莉莉已经被开除!不过兄弟我得问一句,你之前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找这么个女人来膈应自己。”   “会说话吗?”   “会会!您现在,因祸得福,娶回家一个仙女!可惜我没见过,听邱飞跃说,天上有地下无。哦对了,还有件事,我觉得有点蹊跷。那个叫许建国的,对亲生女儿都不待见,不见得待见老婆家的外甥女,对不对?苏莉莉在市委招待所的工作,是许建国安排的。现在,工作被我搅黄了,许建国好像又准备给她安排进石化公司。”   “你盯着点,继续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别让好好的单位,变成垃圾回收站。”   打完电话,祁正回到病房,发现许疏桐还没回来。平时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躺在折叠床上睡午觉吗?   往窗户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她正坐在下面的绿化带的长椅上,手里拿着本子和笔,写写画画。   许疏桐合上本子,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女孩,盯着她看,眼神有些幽怨。   呃……什么情况?不会又是哪个没穿制服的护士或者医生吧?   许疏桐刚其实,那女孩就走过来,“你好,我叫庞芳。”   “你好,我叫……”   “我知道,你叫许疏桐,海州大学77届的毕业生。最近,整个军里,谁不知道一团长的家属。”   许疏桐有些尴尬,她已经猜出来,眼前的女孩,是齐志远营长刚领完证没多久的妻子。之前她在心里,还给她取了个代号——庞青梅。   “庞同志,那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的错。我应该看清楚再哭的,给你造成的困扰,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许疏桐真诚说道。   庞芳撇嘴:“你也真是够有意思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别人老公。哪怕你叫老齐,也不至于会变成这样!”   “是是!我的错。”   许疏桐的反应,让庞芳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更郁闷了,“你认错人,确实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就连志远的父母,都在电话里打听你。我很不爽,你知道吗?”   “有什么不爽,你找我,找她没用。”祁正突然走过来。   庞芳看到祁正,嘴角抽了抽,脸上也没有刚才面对许疏桐的咄咄逼人。其实他们住院的那天下午,她得到消息来医院的时候,祁团长已经专门去病房跟她和齐志远道歉,这几天一个顾嫂子拿来不少补品和好吃的去招待所给她,说是祁团长的爱人给的。还让顾嫂子转告她,等什么方便,再当面道歉。她心里不爽,拒绝对方的拜访。   刚才看到传说中的祁团长的爱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她心里突然很不舒服,若不能发泄一下,她觉得可能会憋得难受。   祁正站在庞芳面前,“还有什么不爽,一次性说完。根源在我这里,不在她,你要算账,也该找我,明白吗?”   庞芳有些委屈,低着头:“知道了……”   祁正:“要发泄吗?不发泄,我走了。”   许疏桐赶忙拉住祁正:“好了,走吧!”   两个星期后,祁正不再需要每天换两次药,他让医生给他办理出院。   出院后,祁正让赵小强把车直接开到营区宿舍,可惜还没等赵小强把行李从车里拿下来,师长就出现。   师长绕着祁正上下打量他:“哟,祁营长,出院啦?”   祁正:“师长,您就甭埋汰我啦。”   师长“哼”了一声,用开战时动员大会时的音量说:“谁让你住营区宿舍的?给我滚回去搂老婆睡觉,多跟老婆沟通,省得你老婆对你一无所知!你去问问,有那个家属不知道男人的级别?刚搞对象的都比你强!”   祁正:……   那些从宿舍里探出头看热闹的战友们,个个笑得很开心。   师长又说:“赵小强!”   赵小强:“到!”   师长:“拿着你们团长的东西,让他滚回家属院。”   赵小强:“是!”   赵小强动作非常麻利,脸盆被褥背包,往肩膀上一搭,“团长,咱们走吧。”其实他也觉得团长应该住家属院,跟嫂子沟通感情,和好如初。   祁正知道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笑嘻嘻地对师长说:“那就谢谢师长关心了,等我伤养好了,再回来跟战友们同吃同住。”   转身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师长的声音——“一团长听好了,除了值班,你不许再在营区宿舍过夜。你以为你天天早上洗裤子,好看吗?”   “哈哈哈哈!”看热闹的战友们爆笑。   祁正:……操!笑P啊,搞得好像你们都没洗过一样。 第18章 夫妻相处之道   祁正住院的这段时间, 方燕的飞燕食品店已经开业,生意非常火爆,有些单位甚至想跟方燕签订购协议, 让她把店里所有的东西都卖给他们。   许疏桐的意见是暂时不考虑这样的合作方式。   现在最关键的是打造知名度, 和单位合作,能吃到他们的好东西的人数有限。直接面对消费大众, 才是最好的广告。   食品行业从来不是一家独大,想必现在看到飞燕食品的生意好, 已经有脑子活络的人, 开始想复制这条赚钱的路。   有些人, 有副天生的好舌头, 吃过一遍的东西,基本知道里面放的什么料。可能用不了一个月, 附近就会有新的食品店开张。   许疏桐告诉方燕姐妹,不用担心生意被抢走,有竞争是好事, 有同行做陪衬,才能更好地打造品牌。   品牌是什么意思?方燕姐妹俩都不懂, 不过她们觉得, 只要是小许说的, 肯定都是对的。   祁正回来的时候, 许疏桐正在院子里新搭的茶台上, 听方红嫂子和邓嫂子给她报账。   自从知道自己住这房子, 没有逾越, 许疏桐就开始用心把院子重新捯饬一遍。   比如,在前院搭了个茶台,搭配几把竹子做的椅子。平时有人来访, 可以坐这里喝茶聊天,看花。   篱笆墙下,许疏桐种了各种各样的花,有一半是从后山移植过来的。最让许疏桐喜欢的是,茶台上方,有一株紫藤,现在正是紫藤花开的时候,坐在竹椅上,抬头就能看到一抹紫色。   方红和邓嫂子拿着本子,坐下来后,身体都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   方红说:“小许,几天没来,怎么觉得你这院子像是有仙女来过,好漂亮啊。”   邓嫂子说:“小许可不就是仙女吗。真的好漂亮,怪不得昨晚晶晶从你这里回家后,说以后也要一个和漂亮姐姐一样的院子。”   许疏桐一点不谦虚:“我还能把房子弄得更加漂亮哦!”   接着,许疏桐接过方红和邓嫂子的账本,开始看账目。   电脑普及,要十几年之后,现在只能靠手工做账。账本的大体格式,是许疏桐拟好的,一些细节的地方,让她们自由发挥。   方红和邓嫂子都没正儿八经上过学,却都识字。这一点,许疏桐非常佩服她们俩。因为家境的原因,不能上学,就想方设法认字。利用放牛的时间,躲在村小学窗户后面偷听。或者是把邻居淘汰的课本,自学。   只是因为没有系统学习过,字写得不好,歪歪扭扭。把账本递给许疏桐之后,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   让名牌大学的大学生,看她们狗爬一样的字,肯定很难受吧?   “哇!方姐,邓姐,你们也太厉害了吧?没上过学,却能把账本做得这么好。比有些所谓的会计,要强多啦。”其实,她们俩做的账本,也就是还能看的水平,不过呢,人都是需要鼓励的。   这不,她说完,方姐和邓姐就露出惊喜的表情。   之前,许疏桐入乡随俗,称呼她们嫂子。   现在,许疏桐决定改一下,称她们方姐、邓姐。以后她们都会成为事业型女性,社会角色也会和现在不一样。   方红欣喜不已:“真的吗?可是……我家老大说,我这字,特别丑。”   邓翠华跟着说:“我也一样,晶晶说,我的字还不如她学前班的时候写的好呢。”   许疏桐说:“那你们要告诉孩子呀,你们的起点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有专门的老师教,你们可是自学的。而且,你们会做好吃的,会做漂亮衣服,孩子们可不会。你们都是特别了不起的妈妈!”   院子外面,祁正和赵小强,像门神一样,分别坐在门口的左右两边,只不过手臂缠着绷带的祁门神,少了许多威严。   两人就这样坐在门口,听里面的人说话。   赵小强再次深刻地觉得,嫂子最适合的职业是老师,不仅仅晶晶被她带得和以前很不一样,就连两位嫂子,也有很大的变化。怎么说呢,就是以前两个很不起眼的中年妇女,突然变得特别有存在感。   “团长,以后你和嫂子的孩子,肯定特别幸福。”赵小强的声音虽然很低,却透着向往和羡慕。都是从小孩长成大人的,当然知道当小孩的时候,最想要什么样的妈妈。   赵小强同志觉得,团长和嫂子的孩子,以后肯定能在家属院,傲视群雄——我妈最漂亮!我妈做饭最好吃!我妈给我买的衣服最漂亮!我家院子最漂亮!我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   太牛逼了!   孩子?祁正微怔,他和那丫头,能生孩子?不可能!   她心里没准已经开始离婚倒计时。瞧,又是食品店,又准备开服装店,给自己赚下一次结婚的嫁妆呢。那个叫贺含的,估计很快就会来找她。   想到这里,祁正心里一阵烦躁。   里面断断续续传来她的声音,又像是夏天的清泉,渐渐抚平他的烦躁。   从她的话,他听得出来,她已经让邓嫂子去租门面,月底就开始在市里卖衣服,卖女装和童装。   最让祁正不可思议的是,邓嫂子竟然说出“一个月六十块的租金不贵”这样的话。犹记得,当初把她们娘俩接来柳城的火车上,给她买两块钱的盒饭,她都觉得贵得难以下咽。   看来这些天,做童装,确实赚到钱了。祁正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想起老庄临终前说的话——“帮我照顾她们娘俩,别让人欺负她们……”   过去这一年,祁正在生活上尽量补贴她们,可是邓嫂子却是个非常要强的女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肯接受他的财物,说他能给她们娘俩容身之所,能让晶晶上学,已经很好。她要自己谋出路。   这条出路,竟是他从滨城带来的许疏桐给的。   听到里面两个嫂子在报盈利,赵小强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然后看向门另外一边的团长,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团长以后你要吃软饭”。   “她们的事情,你不要透露出去!”祁正正色对赵小强说道。   赵小强点头:“我知道了,坚决不会透露,嫂子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祁正差点气笑了,他叮嘱的话,赵小强竟然只提她。胳膊肘拐得这么明显。   她们的正事似乎忙完了,她又邀请两位嫂子留下来一起吃饭。   方红说:“小许,你下午不去医院吗?”   邓翠华说:“一团长之前做得确实不对,啥都不跟你说清楚,闹得不太好看。但是这么多天,小许你也该消消气了。要不,我帮你炖个鸡汤,下午你带去医院。”   许疏桐说:“鸡汤给他喝,多浪费啊!”   方红&邓翠华:……   赵小强:……   祁正起身,推开院门,往里走。   看到他回来,方红和邓翠华都吓一跳,许疏桐倒是很淡定,她早看出来,他在医院住得浑身难受,提前出院才符合他的性格。   “嫂子们好!”祁正对方红和邓翠华微微点头。   两人背脊挺直,异口同声:“一团长好!”   许疏桐看得有些好笑,一团长,还真是特别的存在。   接下来,方红和邓翠华执意要留下来,给一团长和许疏桐做午饭。   因为她们觉得,如果就这么走了,小许可能不让一团长吃午饭。   哎,小许到底是年轻啊。夫妻过日子,就像玩跷跷板,不能只有一方高高在上,该妥协的时候还是要妥协。   再说了,一团长后面的认错态度还挺好的,师长和政委都说了,要是一团长再欺负小许,让小许直接去他们那告状。   为了一团长这个病号能吃上午饭,她们不能走。   这段时间,她们俩的厨艺都大涨,再加上许疏桐这里的调料齐全,做出来的菜虽然比不上许师傅,不过也不差。   一锅鸡汤,一碟拍黄瓜,还有韭菜炒鸡蛋。符合小许说的,荤素搭配,也有营养。   把菜端上来,方红和邓翠华没等许疏桐开口留她们吃饭,飞快地跑了。   在这段时间里,赵小强一边把团长包里的衣服归类放进柜子里,一边喋喋不休地说:“团长,你看到了吧,惹恼老婆,后果有多严重,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嫂子多好啊,你有啥事不能跟她说的呢。咱们的保密条例里,又没要求跟家属隐瞒级别。夫妻之间,要多沟通。”   靠着被子,躺在床上,翘着腿的祁正,看着赵小强稚嫩的脸,说:“赵小强,理论知识很丰富啊?”   赵小强表情有些不自在,他说:“我这不是看团长你不太懂,所以去跟几个嫂子请教一下夫妻相处之道。”   在赵小强心里,团长虽然已婚,却完全不懂该怎么和女性相处,比他差远了。用嫂子的话来说,就是学渣级别的。他要是再不帮团长想办法搞好夫妻关系,团长想当爸爸,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呢。   听到外面方嫂子她们的道别声,赵小强知道午饭已经准备好,赶忙把团长从床上拉起来,小声说:“团长,快去吃饭。利用吃饭的时间,跟嫂子说点软化,再真诚地道歉,然后检讨,最后展望未来,给嫂子一个保证。”   赵小强推着团长刚来到餐桌跟前,正准备再帮团长跟嫂子说几句好话,去而复返的方红,突然进来,拉着赵小强往外走。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嫂子可没做你的饭,快走!”   来到外面,赵小强有些沮丧地说:“嫂子,你拉我干嘛,我还有话没跟团长嫂子说呢。”   方红说:“你不就是想替你们团长说话吗?说了也白说,你以为我和邓嫂子说的还少啊。”   赵小强郁闷不已:“那怎么办啊?嫂子要一直生气,团长会被师长政委批评的!”   邓翠华说:“你就别操心啦,一团长这么能干的人,啥事都能搞得定。我是担心,小许看到一团长,会不会吃不下饭?”   赵小强:……   邓翠华的担心是不存在的,因为许疏桐把自己和祁正的关系定位得很清楚,房客和房东。刚才看到房东回来,她确实郁闷了一阵,不过很快就说服自己,房客不要太挑剔房东,而且还是一个有院子的房东。给他做饭,当做支付房租,以后离婚,两不相欠。   让许疏桐有些意外的是,吃完饭,左手受伤的房东,竟然主动去洗碗。   许疏桐还犹豫要不要发扬人道主义精神,阻止祁正的时候,他已经动作麻利地用一只手把碗碟摞在一起,端进厨房。   单手洗碗的男人,速度当然比之前慢一些。这期间,许疏桐去院子里,把花移植到花盆里。   希望的祁正,透过窗户,把许疏桐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她种花的动作,行云流水,看着就是经常做的样子。他不过两个星期没回来,院子就被她收拾得大变样,真是个懂得生活懂得照顾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奇女子。   她把院子他们的家收拾得那么好,如果贺含找过来,她心里多多少少会舍不得自己一手整理出来的漂亮院子吧?   此时此刻,被祁正念叨的贺含,来到柳城军部的招待所。   邱飞跃并没有告诉贺含关于祁正的其他信息,身为海州大学的优秀学生,贺含当然不会脑子一根筋,把希望都寄托在邱飞跃身上。   贺含找到认识苏莉莉的人,向那些人打听苏莉莉前夫的情况,绕了一圈,只知道对方的驻地在柳城,他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来到柳城,又直接找部队的招待所。部队比较特殊,他不可能唐突去找人打听,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当成特-务抓起来。权衡过后,贺含来到招待所。   刚来就看到一个女孩从招待所里走出来,他迎上去,客气地说:“同志您好,我想跟您打听个人。”   正准备去医院看齐志远的庞芳,被人挡住,微微不悦地挑眉,看到对方长相斯文,收起已经流露出来的不耐烦,问:“什么人?”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的家属,有没有一个叫许疏桐的?” 第19章 我是许疏桐老公   以前的成长环境中, 庞芳也没少被人拿来跟身边的同龄人比较,但她从来都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看人家庞芳多乖!”   “看人家庞芳成绩多好。”   “看人家庞芳多懂事。”   “庞芳能考上大学,你怎么考不上?”   “庞芳能找那么好的对象, 你怎么找不到!”   来到柳城, 最开始,庞芳依然每天都被人用她习以为常的羡慕目光看着, 自从齐志远住院后,一切都变了。   她变成不如别人那个, 最明显的, 不如许疏桐漂亮。   庞芳这几天一直憋着气, 不动声色地打听祁正和许疏桐的情况。祁正二婚, 而且和许疏桐结婚后,很少回家属院跟她住。   她和齐志远也是新婚, 两个人恨不得所有空闲时间都粘在一起,显然是祁正和许疏桐不对劲儿。   这会儿突然冒出来一个虽然身上的衣服皱得不像话,脸色也疲惫不堪, 却挡不住他的好气质的男人要找许疏桐,庞芳顿时来了兴致。   “你是许疏桐什么人?”   眼前的人这样问, 贺含喜出望外:“这么说, 疏桐真的在这里?”   庞芳微微抬起下巴, “你不回答清楚我的问题, 让我怎么帮你找人。”   贺含连忙说:“疏桐是我大学同学。”   庞芳又问:“你找她, 有什么事?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吗?”   贺含的脸色瞬间暗淡下来, 他点头:“知道……就是因为知道, 所以才来找她的。”   庞芳的声音提高几个分贝:“你难道不知道,破坏军婚是犯法的吗?”   “庞同志,你可别把地方的同志给吓着了!大学同学大老远过来, 难道不是探望老同学,怎么就破坏军婚啦!”顾春妮走过来,挡在庞芳和贺含之间,面对庞芳,然后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庞芳手里,“庞同志准备去医院看齐营长吧,这是给小许给你炸的红糖糍粑,特别好吃。”   “不需要!”庞芳丢下这三个字,就仰着头,大步走开。   顾春妮微微撇嘴。这都两个多星期了,几乎每天,小许都给她东西,让她帮忙带给庞同志。   第一次的时候,还让她跟庞同志说,哪天庞同志方便,小许过来跟她当面道歉,可是庞同志压根不接这茬。   这些天送的东西,庞同志也是看心情,有时候收下,有时候都不屑于搭理她。   小许说,道歉是她的事情,不原谅是庞同志的权利。   这是啥话嘛!大家都是军嫂,男人是战友,气性再大,那么多天,也该消了。   再说了,论起来,是一团长的错。庞同志要是真有种,就该去找一团长臭骂一顿,不就解气了吗。   不说别的,就说你男人的命还是小许男人救回来的,是不是也该抵消啦?除非你觉得你男人的命不值钱。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看到这个长相斯文的男人,庞同志有别的打算。   顾春妮转过身,面对贺含,没好气地说:“你真的是小许的大学同学?”   贺含点头如捣蒜,生怕眼前的大嫂不肯相信他似的,“是!千真万确,不信您可以亲自跟疏桐求证。”   顾春妮说:“既然是大学同学,那你也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该懂点礼数。你叫小许的名字,不太合适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和小许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呢!”   贺含虚心接受:“对对,大嫂批评得对。”   “说吧,你找小许,到底有什么事?”   贺含如此这番如此那番,把自己的来意跟大嫂说清楚。当然,他不会傻到说他喜欢许疏桐,而是一些非常正当的、让大嫂没法拒绝的理由。   随后,顾春妮跟招待所这边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给贺含开了个房间,接着马不停蹄地回家属院找许疏桐。   “小许!小许!有个大学生来找你……一团长,你出院了啊……”顾春妮风风火火地推开许疏桐家的院门,结果看到的却是一团长。他正坐在小许前两天刚弄好的茶台那,手里拿着本书。   一团长身上穿的也不再是以前看到的军装,而是白衬衣。   乍一看,和以前不怒而威的气质很不一样,似乎还年轻几岁,看着跟大学生似的。比刚才见的姓贺的大学生,还要好看,还有书卷气。   真真印证那句老话——人靠衣装马靠鞍。   “嫂子,来找疏桐?”祁正微微一笑。   一团长竟然会笑!?如果不是他的声音没变,顾春妮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被掉包了。   而且,他叫小许的名字,比姓贺的大学生叫起来,好听多了!   老公到底是老公,哪里是男狐狸精能比的。   顾春妮点头,“是呀,小许在家吗?”   祁正起身,“她去后山了。”   顾春妮正准备说她去后山找小许的时候,祁正又说:“是不是一个叫贺含的来找疏桐?”   顾春妮诧异地看着祁正,“一团长,你知道这个人啊?”   祁正说:“是,疏桐说起过。”   顾春妮提着的心,回到原处。既然小许主动跟一团长提过,就说明小许对姓贺的大学生完全没有心思。   “我给他安排到军里的招待所,没让他乱跑。”   “谢谢嫂子,我这就去把他领回来。”   啥?男狐狸精还要往家里领啊?顾春妮诧异片刻,很快就又想明白——一团长也是一表人才,也是大学生,这身好皮囊,比男狐狸精好看得多,怕什么呢?   在招待所的贺含,利用时间,洗了澡洗了头,还把胡子刮了,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贺含还算满意。   他把最上面的扣子扣好,把衬衣卷到手肘的位置,又重新照一遍镜子。感觉不太合适,又把袖子放下来。   转身,却发现有个左手缠着绷带,相貌俊朗的年轻男人,斜靠在洗漱间的门槛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贺含有些尴尬,连忙把东西收拾好,端着脸盆,对年轻男人微微点头,“借过。”   刚进房间,贺含就发现,年轻男人跟着他一起进来。难道是新来的房客?   房间是双人间,贺含进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从对方的外形来看,贺含觉得他是军人,和受伤的军人住一间房,贺含并不挑剔。   正准备跟临时舍友打招呼,没想到对方先开口了。   祁正坐到窗户旁边的椅子上,打量着贺含问:“你叫贺含?”   贺含面露惊讶之色,“是,请问你是?”   祁正又问:“你找许疏桐有什么事?”   贺含把之前对顾春妮说的话,再说了一遍,他说:“我和许疏桐同学是海州大学建筑学院的同学,我们的老师跟海州设计院推荐了许疏桐同学。按理说,她毕业后会直接去海州设计院报道,但是她却没有。这就意味着,设计院这边接手的未来会成为海州标志的建筑,海州大厦的项目,缺人手。我来找她,让她看看,能不能回设计院帮忙。”   祁正“呵”了一声,说:“贺含同学,难道我脸上写着‘好忽悠’三个字吗?”   贺含脸色微僵,“你是?”   “我啊,我叫祁正,许疏桐的合法丈夫。”   “嘭!”贺含手里的脸盆,掉在地上。   祁正嘴角微勾:“别那么激动,冷静一下。”   贺含蹲下,把掉落的肥皂梳子等物品捡回脸盆里,同时也趁这间隙收拾好情绪。   再次抬头,贺含不卑不亢地与祁正对视,“你真的是祁正?”   祁正微微一笑:“在贺同学的想象中,我应该是个粗鄙的中年男人?”   贺含的表情再次变得有些不自在,他没回答祁正的问题,而是问:“你是不是不打算让我见许疏桐同学?”   “小人之心了不是,我是专门来接你的!”   坐在吉普车上,贺含依然非常忐忑。如果不是开车的司机穿的军装,并且上车前他专门看了车牌,确实是军车,贺含这会儿可能都要跳车了。因为车离开市区没多久,就看到不远处都是山。杀人越货的最佳场所。   再看坐在前面副驾驶座上的祁正,用没受伤的右手,支在车窗上,看向车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   刚才祁正确实说对了,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年轻。在他的前妻苏莉莉口中,他就是世界上最粗鄙的男人,而且品行堪忧。可是见到真人,贺含想到的词却是——翩翩贵公子。   不知道他穿军装,会是什么样。   车开进家属院之后,刚才一直没说话的祁正,终于回头对他说:“贺同学,来都来了,你也不能空手回海州是不是。所以,我帮你安排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当然了,如果你不想干,也可以。”   贺含有些紧张:“什么有意义的事?”   祁正说:“我们这个家属院,建设的时候,随军的家属很少,因此没考虑太多。后来,房子一间一间盖起来后,才发现排水没做好。我家小许,来这里之后,就开始琢磨怎么建排水系统,天天看她画图又论证,有时候还熬夜,可把我心疼坏了。你来得正好,给她当助手,行吗?”   开车的赵小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家小许”、“把我心疼坏了”,这话是团长说出来的吗?   赵小强关注到的,贺含当然也注意到。   在贺含的印象中,许疏桐一直是个文静秀气又漂亮爱学习的女孩,她在大学里,一直都是让人追求的对象。贺含知道的、看到的,就不少于十个人跟她表白,她不堪其扰。最后还是系里一个特别有威望的教授,直接对为了追求她来蹭课的男生喊话,让他们考专业第一、拿到国家级别的奖学金,足够优秀再来追许疏桐。   清清冷冷,似乎除了学习,其他事情都不感兴趣的女孩,怎么突然跟人过起婚姻生活?   而且从这位祁团长的语气透出的信息,他们似乎还很恩爱。   贺含心里很难受,他极力掩饰真实情绪,回答祁正说:“我当然没问题,但是我跟学校只请了半个月的假。”   祁正微微一笑:“这好办啊,你不是七月份毕业吗,按理说,现在是实习阶段。我可以跟你们学校的领导联系,直接把这项工作,算做你的实习。拥军又实习,很完美,不是吗?”   贺含:……   “赵小强,开车带我们的贺工好好看看家属院的情况。”祁正转而对赵小强说道。   接下来,祁正立刻进入甲方的角色,跟贺含介绍家属院现在的情况——   哪个地方容易渗水,下多大的雨量的时候,哪些地方会积水。   还有,排水系统最好是地下,因为家属院里孩子多。   施工期限是一个月,因为战士们只有一个月的空闲时间来配合施工。   贺含最开始有些别扭,不过很快就从他的行李包里,拿出笔和纸,认真地把祁正说的话记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家属院里很多家属看到,穿着便装的一团长,带着一个眼神的年轻人,在家属院里开车兜来兜去。   便装的一团长,风度翩翩,连胳膊上的绷带,都没能折煞他半点帅气。   最后,车停在祁正家漂亮的小院门口,他下车后,对贺含说:“贺工,请下车,这就是我和疏桐的家了。”   听到这话,已经去把院门打开的赵小强,差点绊倒。明明上次团长和他提到这房子时,用的说法还是——山脚下那地儿。   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一团长!   贺含跟着祁正进了院子,祁正继续说:“贺工,你肯定想不到,疏桐没来之前,我家院子什么样。来,坐,这是疏桐前几天刚做的茶台,大概是担心我在家养伤,太闷了。”   赵小强:才不是呢!嫂子是按照她自己的喜好来做的。   祁正吩咐赵小强去烧水泡茶,然后坐在贺含对面,没再说什么,他得让贺含消化消化。   别说赵小强,就连祁正自己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说肉麻兮兮的话的一天。而且还是脱口而出,完全不需要经过大脑。   他祁正什么时候变成如此庸俗了?   明明去招待所之前,他已经想好,好好考察一下贺含,如果他真的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就成全贺含和许疏桐。   可是在招待所看到贺含为接下来准备跟许疏桐见面,精心收拾的模样,他心里就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情绪。   有些话,以前从来没说过,却能无师自通。   沏茶的赵小强却陷入深深的焦虑中——团长自说自话,万一一会嫂子回家,不配合他的演戏,咋办啊?多丢人啊!   念叨什么来什么,赵小强刚把茶端出去,放在茶台上,门口就传来一阵动静。   紧接着就看到手挎着竹篮,头戴着野花做的花环的漂亮嫂子回家了。 第20章 同居条例   野花做的花环其实是给晶晶做的, 做好后,许疏桐随手戴在头上,回到家才想起来。   正准备把花环拿下来的许疏桐, 才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看起来还有点面熟。   难道是祁正的战友?   再看祁正, 她出门前,他穿的还是军装, 这会儿穿的却是白衬衣。还别说,这身打扮, 少了往日的凌厉和冷淡, 多了分儒雅和俊逸。   这身皮囊, 和她以前见过的小鲜肉相比, 优越得多。   肆无忌惮地打量完便宜老公后,许疏桐才发现客人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可他的眼神……怎么感觉像是失恋了, 而她就是那个让他失恋的渣女似的。   赵小强飞快地跑过来,把许疏桐手里的篮子接过来,“嫂子, 你今天收获不小啊,居然有那么多好东西。”   许疏桐说:“人多力量大嘛, 好几个嫂子一起, 她们动作特麻利。”   在许疏桐住进大院之前, 嫂子们都不太好意思去后山摘野果和采野菜, 总感觉这样有些丢男人的脸。毕竟现在不是困难时期, 咋还吃那些东西。   许疏桐住进来没几天, 就开始去后山摘野果采野菜, 她将这行为称之为——淘宝。   珍惜当下吧,再过三十年,城里人要花大价钱才能吃上一口。   而且许疏桐还教大家把吃不完的野果子做成果酱, 教大家野菜怎么炒才好吃。   城里来的名牌大学生,都大大方方的吃野菜,她们怎么不能吃?   就这样,现在嫂子们都以去后山“淘宝”为乐趣,运气好的时候,还能逮只野兔回来。   许疏桐前两天就逮了两只小野兔,让晶晶带回家养了。今天上山,她忙着做花环,没来得及干其他的,等她反应过来,嫂子们已经把她的篮子装满,这里面还有芋头呢。她想晚上做个蒸芋头,还有今天早上方红姐送来的一条鱼,可以红烧。再用野菜和豆腐烧汤,晚饭就解决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有些面熟的客人,会不会留下来吃饭。   许疏桐觉得很有必要跟祁正谈谈以后,他若请客,最后能去外面,她可不擅长接待客人。她也不适合帮他接待客人。   这时,赵小强压低嗓门对她说:“嫂子,一会当着你大学同学的面,你就给团长一点面子吧,无论他说什么,你就当他说的是真的。”   什么?她的大学同学?   许疏桐再次朝那位眼神充斥着悲伤、意外、难过还有些忐忑的男士看去。终于,原主的记忆涌上来。来到柳城后,原主的记忆和一些思维习惯,消退不少,可能是因为原主没在这里生活过。也因为这样,看到贺含的第一眼,许疏桐只是觉得熟悉,却没能认出对方。   原主上大学的时候,可是万众瞩目的对象,非常优秀。想追求她的人,也包括贺含。   可是,贺含怎么来了?   祁正朝她走过来,边走边说:“疏桐,是不是很意外贺含同学会来?我刚才正跟贺同学商量呢,既然来了,让他给你当助理,在洪涝季节来之前,把咱们家属院的排水系统做好。你觉得怎么样?”   许疏桐诧异地看着祁正,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做这事?   是的,祁正住院的两个星期里,许疏桐在病房“陪护”的时候,拿着本子,写写画画,不仅仅设计衣服的样式,其实也在设计家属院的排水系统。   听嫂子们说,遇到大暴雨,房子经常会被泡在水里,提醒她尽量不要把贵重的东西放得太低。她可不想一下雨,就提心吊胆。她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她写写画画的时候,他在病床上看书,两人都非常默契地没有相互干涉。   那时候,她甚至想过,如果他能一直这样,她其实非常乐意保持这段婚姻关系。   长得帅,可以当摆设,看着赏心悦目。   事少,不哔哔。   给她充分的自由,随便她干嘛。   还不用承受生育之苦。简直是她理想中的完美婚姻生活。   可她刚刚准备将这段关系维系得久一些的时候,却冒出来疑似第三者,还是她惹来的。   从许疏桐回来,祁正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她的所有反应,他都看在眼里。   一开始,她根本没认出贺含。相比起来,换了白衬衣的他,更让她关注。   再然后,经过赵小强提醒,她才注意到贺含。随即,脸上出现诧异和微微郁闷的表情。   从她的反应,他看得出来,她心里根本没有贺含。一丁点都没有!   既然没有,作为他的丈夫,有义务帮她解决麻烦,不是吗?省得上级领导和战友还有嫂子们,都说他对她不好。   祁正伸手,把掉落在她肩膀上的花瓣捏住,顺势凑到怔住的她耳边,小声地说:“来都来了,马上撵回去,也不合适。万一他是个执着的人呢?对付这样的人,我有经验,你听我的,不会有错。”   许疏桐认真地点头:“嗯,我也觉得你应该很有经验。”   祁正:……为什么会有一种给自己挖了深坑的感觉?   贺含听不太真切祁正和许疏桐都说了什么,但是看到他们俩挨着站在一起,他也不得不承认,至少从外貌来看,他们非常般配。   许疏桐走过来,跟贺含打招呼,“贺含你好!不过,你真的方便留下来,和我一起处理排水系统的事情吗?”   贺含连忙收拾好情绪,说:“祁团长说,他会给老师和学院领导请示,我当然是没问题的。”   “那太好了!你等一下!”许疏桐把手里的花环,放到茶台的一角上,然后进了屋。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她打开本子,坐到贺含旁边,立刻进入主题,“贺含同学,你看,这是我之前画的排水管道设计图。但是我总觉得,这不是最经济最有效的设计,我觉得应该是从东边这个地方,再调整一下,可是那边挨着营区,还是比较重要的设施。”   建筑学院有很多专业,除了建筑设计还有一些和建筑息息相关的专业。民用和工业给排水就是其中之一,贺含和许疏桐都不是这个专业的学生,但是专业课中,也有一门专门的课程。   看到许疏桐画的图,贺含惊呆了,“许疏桐同学,没想到你这门课,学得这么好。”   许疏桐谦虚地摆手说:“哪里哪里,我就是随便画画啦。”   贺含有点郁闷:随便画画就能画得这么好……这么优秀的她,为什么不去海州设计院?   祁正第一时间注意到,贺含有些恍惚,坐对面的他,立刻说:“贺工,你别只顾着夸我们家小许,她现在其实最想听的是,你有什么建议。”   许疏桐看向对面的祁正:我们家小许?一团长,大可不必。   祁正回视:按照我说的,不会有错。   贺含哪里知道,旁边这对夫妻,正在用眼神争执,他听到祁正说的话,立刻集中思绪,把精力都放在图纸上。   若是不能给出点专业的建议,他这几年书,确实白读了。   可是一通看下来,他能想到的,她都已经考虑到。他没想到的,她都罗列了解决方案。   贺含有些羞愧……   许疏桐也看出来,贺含大概暂时也不能给她好建议,那就暂缓一下。她起身说:“你们先聊着,我去做晚饭。”   贺含的眼神又变得诧异起来,他看着许疏桐进屋的背影:她竟然会做饭?   “贺工,是不是没想到,我家小许会做饭啊?”祁正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语气中,满是嘚瑟。   贺含收回目光,微微低头,“祁团长,你叫我名字好了,我担不起贺工这个称呼。”   先前,祁正刚提起让他给许疏桐当助手这事的时候,贺含心里,踌躇满志,还想利用这个机会,让祁团长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志同道合,什么才叫灵魂伴侣。   结果……不过是去年寒假到现在没见,许疏桐不仅容貌和气质还有举止方面,都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就连专业知识,也已经远远超过她。   都说好女人是一所大学,是不是好男人也一样?和祁团长结婚后,许疏桐也快速成长起来?   他和她的距离,怎么就突然变得那么遥远?以至于她的丈夫尊称他贺工,他都觉得配不上。   祁正微笑着说:“担得起!给我家小许当助手,都担得起。”   有赵小强这个最佳帮厨在,许疏桐做菜很快,因为有客人,她还加了两道菜。   菜做好,天还亮着,索性就把菜端到外面的茶台上吃。   吃完饭,祁正主动说:“贺工,看你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大概是坐火车没休息好吧?这样吧,让小强先带你去我们师里的招待所,有什么事,等你明天休息好再说。”   贺含同意祁正的安排,走之前,他征得许疏桐的同意,把许疏桐画的排水系统图带走。   贺含刚走,小晶晶来了。   自从穿上新衣服后,小晶晶几乎每天都要来找许疏桐玩。如果在学校考试得了好名次,小晶晶一放学就会先跑到这里,跟漂亮姐姐汇报好消息。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消息,她就会先回家,用最快的速度,把作业做完,然后吃饭,再来找漂亮姐姐。   “姐姐,我今天考了全班第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小晶晶飞快地跑到院子中间,突然急刹车,因为看到了团长叔叔。   许疏桐立刻捞起之前放在茶台上的花环,朝小晶晶走过去,半蹲在她跟前,把花环给她戴上,说:“我就知道晶晶很棒,肯定能考第一。这个漂亮的花环就是给你的奖励。”   小晶晶有些羞涩,又有些忐忑地偷偷看了一眼团长叔叔,小声地对许疏桐说:“谢谢姐姐,好漂亮呀。”   许疏桐轻轻抚了一下小晶晶已经不再蜡黄的脸,说:“当然要漂亮的花环,才能配得上咱们家晶晶啦。”   祁正也走过来,微微弯腰,揉了一把小晶晶变得黑了不少的头发,说:“晶晶变漂亮了,叔叔都快认不出你啦。”   小晶晶脸有点红,又想到姐姐说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礼貌,她看着祁正说:“谢谢叔叔,祝叔叔早日康复。”   “谢谢晶晶。”祁正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他实在没有哄孩子的经验。   在祁正绞尽脑汁,想话题时,许疏桐已经拉着小晶晶去她的房间,开始给她辅导功课。和小晶晶相处下来,许疏桐发现,这孩子有个很大的优点——语言模仿能力特别强。   有这样的优点,还不趁早学英语。几十年后,大城市的孩子,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学英语。现在,只有上初中才开始学,而且老师的水平也普遍不高。   两个星期下来,小晶晶已经掌握了一百多个单词,也学会了几句简单的日常交流用语。   许疏桐没关门,祁正当然能听到她们俩在里面学英语,他有些诧异,她的英语发音,是非常纯正的牛津腔。她不是学建筑的吗?怎么英语这么好?口语就像是专门练过一样。   半个小时后,许疏桐准时下课,然后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带着小晶晶去跑步。   小孩子想要体格好,不仅要营养跟上,锻炼也不能少。   许疏桐和小晶晶出院子就往右边跑,所以没注意到,有人从左边走过来。   来访的人就是师政委,姓唐。   唐政委站的位置,不仅可以看到许疏桐和小晶晶的背影,还能看到某个从院子里探出来的后脑勺。看样子,这后脑勺还做好被人发现的话,快速往里缩的准备。   “出息!”唐政委冷笑。   祁正的脑袋嗖一下转过来,脸上半点不见尴尬,非常自然地说:“哟,政委来探病啦。”   唐政委双手别在身后,把院门及四周打量一番,说:“我得找找,看看有没有贴纸条,写什么勿扰之类的,省得有人在心里骂我没有自知之明。”   祁正说:“谢谢政委提醒,我明天再贴。”   “德性!”   进了院子,虽然晚上的光线不太好,院子有些细节看不太清楚,但是也足以震撼唐政委,“他们说的居然是真的啊,你这院子,跟花园似的。可以打败军里那个最美院子了。”   唐政委说的那个院子,是军里一位干事的家,他的家属是文工团的舞蹈演员,种了一院子的花,漂亮确实漂亮,但是在唐政委看来,和祁正家里的相比,还是有差距。小许种的不仅仅是花,更多的是菜和瓜,视觉效果却很不一样。   这大概就是人家说的,景观设计吧?   祁正一点不谦虚,说:“那是,政委,你别忘记我家小许是学建筑设计的,没事她还学点其他的,比如景观设计什么的。”   唐政委没好气地说:“行了吧,嘚瑟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小许结婚的时候,是抱着什么心思。你现在想好好过日子,人家小许还未必看得上你呢。”   “政委,你这可不是来探病该有的态度吧。”   唐政委上下打量祁正,继续补刀:“为了配上小许,都学会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了!”   “政委,我这可不是打扮出来的,是天生的!”   唐政委懒得再跟祁正磨嘴皮子,直接进屋,站在许疏桐的房间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转而拐进隔壁祁正的房间,看了一圈下来,似笑非笑地对靠在门口上,等他发话的祁正说:“哟,看来咱们的一团长,结了两次婚,都还没洞房呢。”   祁正说:“政委,你怎么能这样好揣测呢,我这不是手上要抹药,味太大,不想让小许睡不好,所以暂时分开睡嘛。”   “呵,早上洗裤子的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揣测的!我来就是问你,住招待所那位,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军里传出消息,说是小许在大学谈的对象?”   祁正当即说:“谁胡说八道的!我家小许上大学忙着拿奖学金,哪有时间谈恋爱。”   唐政委:“我说也是,小许要是在大学就谈恋爱,也不至于被你三言两语就忽悠到山沟沟里来。”   祁正:“咱们这哪里不好啦,依山傍水,想吃野味,直接去后山。其他地方,有这条件吗?”   唐政委“哼”了一声,说:“你自己换位思考一下,你要是有女儿,你愿意让你女儿嫁给你这种条件这种别有用心的人吗?”   这下祁正不再应对自如,不过他很快就转移话题,“所以政委,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唐政委走出祁正的房间,来到院子里,坐在茶台旁边,一阵前所未有的惬意涌上心头,然后才说:“来看看你,这么优秀的老婆,有没有被拐走的可能。你把那个大学生留下来,到底什么意思?我警告你,别乱来。人家好歹也是名牌大学生,前途一片光明,不能因为一时没转过弯来,要付出一辈子的代价。”   祁正背靠在椅子上:“我的拳头确实很硬,不过是对敌人的时候。留他下来,是让他给我家小许当助手,把家属院的排水系统重新弄一下。”   “什么?”   “政委,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接下来,祁正把他住院期间,许疏桐画图纸的事情告诉政委。   听完,政委一连说了三个“太好了”。原来师里也在想处理这个问题,一方面是经费,另外一方面是要找可靠的设计团队。   自己人搞定,能省一大笔钱,还不用担心泄密的问题。   政委说:“小许还需要啥资源,我来给她解决。”   祁正一点不客气,要这个要那个。   许疏桐带晶晶跑好步,就直接把她送回家,然后被邓姐拉着聊了几句,无外乎是帮祁正说好话。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祁正就是一团长的时候,每次听邓姐说起一团长,许疏桐心里都有一种对方和自己很遥远,只能远观不能亵渎的感觉。   得知一团长是祁正后,许疏桐其实并没有责怪祁正没跟她说实话,本来他们的婚约就是临时需要的解决方案。   之所以在嫂子们面前表现得生祁正的气,主要是因为正牌的齐营长的家属那边,对她还是很有意见。   这就叫矛盾转移。   从邓姐家回来,就看到几个眼生的战士,往她家院子里搬东西。   一盏台灯,一沓白纸,一套绘图工具,一张宽大的书桌,还有两盆兰花。   看到许疏桐回来,祁正立刻对她招手说:“疏桐,来看看,这些东西,你想摆在哪里?”   许疏桐问:“这是哪里来的?”   “你接下来不是帮忙弄家属院的排水系统吗,我跟政委要的。”   “啊?你去跟政委要的?”   “不是,是政委自己送上门来,问我有什么要求。”   “政委来过了?”   “对,本来他想找你亲自谈谈的,可惜你不在。”   许疏桐呼了口气,幸好她不在。   不过政委倒是挺实在的,送的东西,都是她需要的。   因为靠后院的那边,许疏桐要空着做瑜伽,再考虑到,工作的时候可能还需要问祁正一些关于家属院的问题,所以她让战士把书桌放在门口进门的位置,挨着她的房间和祁正的房间共用的那面墙。   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说把桌子摆在这里的时候,旁边的祁正,嘴角微微勾起。   至于两盆兰花……许疏桐有些诧异,她问祁正:“为什么政委会送我兰花啊?”   喜欢是喜欢的,可会不会不合适?   祁正说:“政委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养兰花,可能太多了,没地方摆,看到你爱种花,所以给你两盆。”   养过很多花的许疏桐很清楚,兰花可不好养,养花的人更不可能会嫌弃花多要送人。   祁正又在忽悠她!   呵,真当她遇到他就降智啊。   之前之所以闹那么大的乌龙,有很多因素混合,再加上她穿到这个八零年代的世界,很多规则和常识都不太懂,才会瞎联想,不是她遇到他就降智。   男人啊,就是欠收拾。   送东西过来的战士们离开后,许疏桐对祁正说:“祁团长,咱们俩谈谈。”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祁正好整以暇,“好。”   许疏桐问:“祁团长,你这次,是要在这里长住?”   “大概吧。”   许疏桐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道祁团长连自己要住哪里都不确定?”   “在伤没养好之前,回营区宿舍,不方便。”   许疏桐点点头:“我懂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是舍友的关系。咱们俩性别不一样,性格爱好更加不同,所以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难免会有很多不方面的地方。下面,我们就来规范一下。”   听到这话,祁正不由得想到她之前拟定的婚前协议。   果然,接下来就看到许疏桐坐到刚刚归置好的工作台跟前,拿出笔和纸,边跟他说条例,边写。   第一条就是空间的归属问题,没有对方的允许,不得擅自进入对方的房间。   许疏桐还特别强调一点:“祁团长,天气越来越热,我知道你体热,不过请你洗完澡后,也要保持衣着得体,不要穿着内·裤就到处晃,毕竟你的舍友是女性,你能理解吧?”   “我没有穿内·裤到处晃的习惯。”祁正沉声回应。   “那很不错,祁团长的习惯很好,希望你继续保持。除了房间之外,剩下就是公共区域,院子厨房客厅卫生间,特别是卫生间使用问题,请祁团长务必记得,进卫生间后,要记得反锁。”   “你是不是搞错了,是你用卫生间,记得反锁吧。”   许疏桐非常认真地告诉祁正:“我当然不会忘记,说的就是祁团长你。想必你平时基本都是一个人住,可能没有这样的习惯。万一半夜,就是这么巧,我们俩前后起来上厕所,你先去,然后没反锁,我再进去,不尴尬吗?”   祁正非常肯定,换做其他女孩,绝对不可能像她这般,坦荡又认真地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嗯,确实挺尴尬的,我记住了。”   许疏桐继续写下一条,她说:“祁团长的人际关系应该很好,平时免不了会有人来拜访,我希望你的客人尽量不要让我招待,如果实在是避免不了,我也可以配合,不过你需要提前跟我预约,毕竟我很忙。当然,我也一样,不过我在柳城认识的人,祁团长都认识,应该不会打扰到你。”   “知道了。”   许疏桐抬头看了一眼祁正,她从他回答的三个字听得出来,他似乎有些不高兴。可她回忆了一下,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妥。   “我这里想到的,基本就这些了。祁团长,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祁正说:“有!我知道你平时会很注意,有外人在的情况下,叫老公叫得特顺溜儿。不过呢,人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为了不让我们奇怪的关系被人看出来,给咱们自己找麻烦,平时咱们在家里,也不用那么客气。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咦?难道刚才他不高兴,就因为一个称呼?不至于吧?   一个称呼而已,许疏桐当然没意见,“那行,祁正,你看看,要是没问题,咱们俩就在协议上签字。”   接过协议,祁正看都没看,刷刷地签字。   许疏桐本来想说,别只顾着签字,还要熟记于心。但是祁正签完字就转身回房间,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没有把舍友条例熟记于心,果然很容易犯错,这天晚上,祁正用卫生间的时候,忘记反锁门。   因为左手不能动,一只手解手,提裤子都比平时多花了点时间。   裤子刚提到一半,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刚刚还迷糊的祁正,瞬间清醒。   他没反锁门!   快跑!   刚要转身出去,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祁正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中。   最后,祁正最终选择往旁边淋浴间里躲。   卫生间分成两个功能区,一边是淋浴,一边是如厕间。前段时间,许疏桐把卫生间重新休整过,高大上许多。用赵小强对祁正说的原话就是——在这里洗澡和上厕所都是一种享受。   淋浴间有布帘,祁正躲在布帘后面。大概是紧张的缘故,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寂静的夜,总是能把声音无限扩大,比如,她蹲下来后,哗啦啦的声音。   祁正闭着眼睛,努力地说服自己,忽略……忽略……你没听到,你什么都没听到。   第二天早上起来,许疏桐晃了晃还不是很清醒的脑袋,想起昨天晚上,她去卫生间的时候,似乎卫生间的灯是开的。回来时,又看到祁正的房间门是开着的。   应该不是真的吧?要不然,那么点大的房子,怎么没跟他遇见?   难道是得知房东要和自己长住,反应过度造成的幻觉?   哎!和男房东同住,果然是不方便!平时她一个人的时候,还可以穿着睡衣先去洗漱,然后再回房间换衣服。现在,只能先换衣服再洗漱,万一洗脸刷牙,不小心把衣服弄脏,还要重新换。   等许疏桐从房间里出来,发现赵小强竟然已经来了,而且带来了早餐。   赵小强跟许疏桐解释说:“是邓嫂子做好,让我送过来的。”   许疏桐知道,邓姐是担心她不给一团长做早餐。   她看起来,很记仇吗?   赵小强察言观色一番,发现嫂子心情似乎还不错,便说:“嫂子,你一会儿劝劝团长吧,胳膊还没好呢,他就开始做运动。”   许疏桐觉得有些稀奇:“什么运动?”   “仰卧起坐,做了三百多个才肯停下来。”   “哇,那他应该有人鱼线吧。”许疏桐脱口而出。   “啥线?”   “小强啊,年纪轻轻的,这么操心可不好。咱们团长,可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对了,贺含住的招待所,有早餐吗?”   赵小强只能在心里同情团长,嫂子心里,同学比团长还重要。   许疏桐心里确实惦记贺含,是因为有事情跟他商量。   就在她准备出门的时候,贺含来了,眼底一片乌青,显然没睡好。   祁正发挥男主人的风格,让贺含坐在昨天坐的位置,他跟着坐在贺含旁边,把许疏桐昨天的位置占据,然后指着自己对面,跟许疏桐说:“疏桐,快坐下,我觉得贺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许疏桐这个当事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一边看着的赵小强,再次在心里表扬他家团长——没让贺工和嫂子挨得近,减少摩擦生电的可能。   贺含说:“是,我确实有事跟许疏桐同学说。昨天晚上,我回去后,觉得自己的学识有限,肯定给不了好的建议,所以我找招待所的同志帮忙,给我找了部电话,我给学院的副院长打了电话。”   海州大学建筑学院的副院长,就是给排水方面的专家。   在电话里,贺含把家属院的情况以及许疏桐画的图纸的情况,都告诉了副院长。   副院长听完后的反应是:“真的是许疏桐一个人完成的图纸?你确定?”   “是的,非常确定!这种地方,她想找人帮忙,也找不啊。”   副院长喃喃道:“没有正儿八经学给排水专业,却能比专业的做得好……海州设计院的损失大了!”   随后,副院长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和意见,让许疏桐和贺含参考,同时让贺含跟许疏桐说一声,有空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   祁正说:“没问题啊,一会我就带疏桐去我们团部,给你们副院长打电话。”   许疏桐更关注的是副院长提的建议是哪些,她把贺含记录的笔记本拿过来,仔细地研究。   研究完之后,她有些懊恼地说:“是哦,我之前怎么没考虑到呢!”   接着,许疏桐就把昨天政委送过来的纸张和画图工具拿来,在茶台上重新画了一份图纸。   哎,没有电脑,就是不方便。   看着许疏桐娴熟的动作,还有她画图的方法显然是学院的老师们从来没有教过的,甚至比老师们更加出色,贺含再次目瞪口呆。   贺含甚至怀疑,自己是真的两个多月没见过许疏桐,还是两年多没见,她的变化怎么那么大。   昨天在见到许疏桐之前,他甚至还想过,自己只要展现出以前刻意掩饰的才能,肯定能获得她的青睐。   可这差距……   “贺含,你帮我检查一下比例有没有标错,这些数据非常关键。”许疏桐还真把贺含当成助理。   当天,图纸就确定下来,祁正随即去找师长和政委。   第二天,军里营房基建部的干事过来一起开了会。   第三天,开始施工。   家属院的家属们私底下议论,邓嫂子的服装店、方红嫂子妹妹的食品店,是不是跟一团长的家属有关系的时候,又看到一团长的家属戴着安全帽,出现在家属院的排水工地。   还有之前传说,她大学时候的男朋友找过来,想把她带走。结果那个传说中的前男友,在她面前,根本就像个学生。所有人都能看得到,在工地上,那个贺工不停地问她问题,她像个老师一样,耐心解答。   许疏桐确实有资格当贺含的老师,她原来可是从建筑学专业排名世界第一的大学毕业的研究生。   为什么给排水她也能如此精通?还不是因为她在山里住了几年,又在附近建了食品厂。在她擅长的领域,她也愿意全程参与,和工程师们一起设计,一起揣摩,一起监督施工。   许疏桐忙的可不仅仅是这件事,她已经让邓嫂子开始做女装,市里的店面也已经装修好,只要服装做出来,立刻可以开店营业。   一台缝合机,一个人制作,太慢了!   该考虑建个小厂啦。   租的服装店面是两层的,许疏桐打算下面用来做销售场所,上面用来做生产。她看过了,能够摆下十台缝纫机。   一旦开始规模化,就意味着增加人手,以及培养管理人员。   邓姐当然是管理人员,但是她还有成长的空间,突然把步子迈得太大,她有点担心邓姐跟不上。   就在许疏桐考虑要不要在柳城大学给邓姐报个班学习一下的时候,三个不速之客,让她的计划暂时搁置。   这天周末,许疏桐给花浇完水,等了好一会儿,本来该上她这里来上课的晶晶,却迟到了十几分钟都没来。   正坐在茶台那里看书的祁正,也觉得不对劲儿,往院门口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又过了几分钟,一个嫂子突然出现,“小许,不好啦,你快去看看吧,邓嫂子那出事了。”   祁正一下子站起来,“怎么回事?”   “邓嫂子的婆婆,带着邓嫂子的小姑子和大嫂来了,进门就要抢东西,把邓嫂子做好的衣服都给打包要带走,还把邓嫂子的钱给翻了出来,一千多块钱呢!”   祁正和许疏桐立刻往邓嫂子家的方向跑去。   远远地就听到一阵让人非常不舒服的老太太撒泼时,哭天抢地的声音——   “我的命好苦啊,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切都是因为让你这个煞星进门!你克夫又生的赔钱货,没给你男人留个后,现在还扣着我儿子的钱不给我。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稀罕老二吗?怎么没看你去死,去找老二去?”   “邓翠华我告诉你,这些东西,今天我肯定要带走,你以为找人来挡在这里,我就怕你不成!就算把领导找来,你也没理!这些钱,这些衣服,都是我家老二用命换来的钱,我咋不能带走了?难道要留给你这个煞星和你生的赔钱货吗?”   许疏桐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晶晶大声地说:“我不是赔钱货!现在男女平等!你的孙子成绩不如我,以后也不会比我有出息!我会把他们都比下去!我妈也不是煞星,我爸是烈士!军功章上,也有我妈的一半!”   “呸!你就是赔钱货!敢跟长辈这样说话!”一个中年妇女扬起手,准备给晶晶一个耳光。   只是她的手没能落下,在半空中被捏住手腕,瞬间发出一声惨叫。   许疏桐抓住那女人的手腕后,往相反的方向掰,对方唯一能做的就是惨叫连连。   祁正看着许疏桐娴熟的动作,心里再次感慨:我的媳妇到底有啥不会的啊?   看到团长叔叔和漂亮姐姐出现,刚才还很坚强地维护自己保护妈妈的晶晶,再也支撑不住,“哇”的一声哭   祁正用没受伤的右手,一把将晶晶抱起来,“晶晶别怕,叔叔在,看谁敢欺负你。” 第21章 我爱人、我媳妇   一进晶晶家里, 许疏桐就看得明白,庄老太太和儿媳妇还有女儿,分工明确。   庄老太太负责坐在门口的位置撒泼, 谁阻止她们, 她就碰瓷谁。   庄大嫂负责看着弱小的晶晶,顺便打包衣服, 庄小姑负责从邓翠华那里抢钱。   看来庄老太太对儿媳妇的感情也很一般,看到儿媳妇被一个年轻的女孩掰得惨叫连连, 她也没怎么注意这边, 而是用那双泛着算计和精光的眼睛看向女儿, 看她得手没有。   许疏桐甩开庄大嫂的手, 问祁正说:“像家属院这种遇到抢劫的情况,是跟地方报警呢, 还是咱们这里有专门的机构来处理?”   祁正单手抱着晶晶,似乎毫不费力,脊梁依然挺拔, 他说:“先通知咱们这里的保卫机构,然后他们会跟地方的警察联系, 抢劫犯后续会交给警察处理。”   啥?!啥警察?啥抢劫犯?   庄老太太那双精明的双眼, 在祁正和许疏桐身上来回游走一圈后, 又开始干嚎:“我真的是太命苦了……”   许疏桐最烦这种鬼哭神嚎, 她说:“警察可不会因为你这个抢劫犯年纪大, 会喊命苦, 就对你网开一面。而且, 你还是主谋。知道什么是主谋吗?主谋的意思就是,你女儿和儿媳妇被判刑五年的话,你就被判十年。”   啥?怎么就到判刑了呢?   这下, 庄老太太不哭了,嘴巴先是一张一合,好一会儿才找到头绪,说:“你胡说八道啥!我咋就是抢劫犯了?我这是拿回我二儿子给我留的东西和钱,怎么就成抢劫犯啦!”   以前,许疏桐在山脚下,买地盖房建厂,招的工人一大半都是当地人,像庄老太太这种去抢去世的儿子的遗孀工资的老太太,她也不是没见识过,甚至比她奇葩的都有。   对付贱人,小许有妙招。   不就是打蛇打七寸吗。   许疏桐对邓姐家的事情,一清二楚。主要是因为最近邓姐的生活和以前相比,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即便已经可以天天吃肉,她还是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经常忍不住说起以前的事情,然后问许疏桐:“小许,你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吧?真的跟做梦一样,如果真的是做梦,可千万别让我醒过来。”   “老太太,原来你今天搞那么大阵势,就是为了把你儿子的钱抢回去啊?这么说,你儿子跟你的感情应该很好咯?”许疏桐问。   老太太往门口一看,又来了不少围观的人,看她的眼神,无一不是鄙视,她伸长脖子大声喊道:“那当然,我自己生的儿子,难道还能跟我不好吗?”   “那你呢?你对你儿子好吗?”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我生的儿子,我咋对他不好?你们都别被邓翠华那个贱人给骗了,她肯定没少编排我这个婆婆。哼,要不是我让她嫁给我儿子,她就被她爹妈卖给一个瘸子,换头牛回去。邓翠华……”   许疏桐打断老太太,说:“既然你这么爱你儿子,那我问问,你儿子生日是哪天?”   老太太愣了好一会,又想了几秒钟,才说:“七月初三。”   祁正抱着的晶晶说:“不是,我爸爸是农历七月二十的生日。”   老太太瞪了一眼晶晶:“我年纪大了,还生了六个孩子,最大的都四十多了,我哪能每个人都记得住啊。”   许疏桐说:“对,很正常,六十好几的你,记不住三四十岁的儿子的生日,确实很正常。那么,总该记得你心爱的儿子的忌日吧?”   老太太再次懵住了,她哪里知道短命鬼儿子的忌日,只记得抚恤金一共发了多少。   围观的人忍不住说:“记得才怪!”   许疏桐转而看向庄大嫂和依然拽着邓翠华的钱包不肯撒手的庄小姑,“你们呢?你们要是能说出来,我就让你们把你们想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   庄大嫂和庄小姑,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面露喜色,但是很快就又笑不出来,因为她们都不记得庄老二的忌日。只能清楚地记得,接到消息那天,全家上上下下的第一反应就是赶快去部队把抚恤金抢回来,可不能让邓翠华和赔钱货花掉一分钱。   庄老太太狠狠地瞪了一眼大儿媳:“大娃他娘,你怎么这么没用!赶紧想啊!”   庄大嫂有些委屈:“娘,他二叔出事的时候,我不是在地里干活嘛,不太记得了。小姑,你那段时间天天在家里,你好好想想。”   庄小姑白了庄大嫂一眼:“你别什么事都赖我!”   另外一边,邓翠华抬头看天,眼底一片悲凉:老庄,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咱们所谓的亲人……之前我还想着,等日子好过起来,不计前嫌,帮衬他们一下。现在……以后,他们过得不好的话,老庄你也别埋怨我。小许说得对,烂好人,其实是扶不起来的蠢人。   许疏桐又说:“那你们记得他的抚恤金和每个月的工资有多少吗?”   庄老太太、庄大嫂、庄小姑三人大概以为这个问题可以替代刚才的问题,只要能回答上这个问题,也一样可以把想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   她们异口同声地说:“知道!”   庄老太太:“最开始当兵的时候,每个月是六块钱,后来涨到三十块。”   庄小姑跟着抢答:“抚恤金一共是一千块。”   围观的家属和老庄的战友们,都搞不清楚一团长的家属问这些问题是什么意思,该不会真的让老太太他们把衣服和钱都带走吧?哎,到底是年轻,不知道有些人有多贪婪和险恶。   只有祁正看着他的家属,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顺便还安慰忐忑的晶晶:“放心,团长叔叔家的阿姨,特别厉害,她不会让她们把你妈妈的东西抢走的。”   接着,就听到许疏桐条理清晰地说:“我们就用平均值来算吧,就当平均下来,老庄一个月的工资是二十块。晶晶,假如你爸爸一个月赚二十块,一年他能拿到多少工资?”   晶晶立刻说:“假如爸爸一个月二十块,一年爸爸的工资就是二百四十块。”   许疏桐说:“真棒!那晶晶知道爸爸一共当了多少年兵吗?”   晶晶点头:“知道!十年。”   许疏桐:“晶晶好厉害!那你再算一下,当十年兵,你爸爸的工资一共是多少?”   晶晶不假思索:“乘以十,就是后面加一个零,两千四百块。”   许疏桐:“抚恤金加工资,有多少?”   晶晶:“三千四百块。”   许疏桐轻轻扶·摸晶晶的脸颊,“太聪明了,都算对啦。”   庄老太太看到那小丫头像城里人似的,穿得漂漂亮亮,白白嫩嫩,就觉得刺眼。现在又有人不停说小赔钱货聪明、厉害,她几乎没了耐性,她冲许疏桐吼道:“你扯这些干啥啊!有话就直接说!”   许疏桐说:“你们庄家,根本没把老庄当成儿子,记不住他的生日就算了,连忌日都没记。是不是他去世后,你们连纸钱都没给他烧过?”   老庄的战友们和其他家属,个个都气得想打人。   庄老太太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在你们眼里,老庄就是供你们吸血的对象。五年前盖的大瓦房,是老庄掏的钱。还有你们家买的自行车、宝贝孙子们吃的肉和麦芽精等,都是老庄的钱。你们总共花掉的,可不仅仅是三千四百块。老庄前后给你们的钱,超过四千块,对不对?”   事实确实是事实,可是,能承认吗?这女孩说一大堆,到底想干啥啊?   在庄老太太犹豫的时候,庄小姑对许疏桐翻白眼说:“是又什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爸妈把我二哥养大,他还不能给家里钱花啦?”   “当然可以啦!我们都知道,老庄很孝顺,借钱也要孝顺爹妈,帮哥嫂们养儿子,给妹妹零花钱。你们没来之前,老庄欠的钱,债务都在邓姐身上。你们来了,正好来分担一下债务。盖大瓦房的时候,借了三百块,这钱就老太太你来还吧。大孙子跟人打架,摔断胳膊,住院的时候,你们说要营养费,老庄又借了一百。这钱,庄大嫂你来还,毕竟儿子是你生的。庄小妹为了能嫁给县里制糖厂的车间主任的儿子,要打扮要买衣服要疏通关系,老庄又借了一百寄回去。这钱,庄小妹你来还。”许疏桐娓娓道来。   庄小妹最先反应过来:“你知道个屁,花在我身上的,一共不到五十块,都让他们买肉吃了!”   “反正一共五百块,怎么分担,是你们的事情。本来呢,抚恤金一千块,邓姐想把五百块拿出来,把债还了,可是你们把钱抢走。这就造成了债务延期。跟银行借钱,也是要支付利息的,跟个人借钱,当然也要利息。所以,你们要支付延期造成的债权人的损失,一共六百块。”许疏桐又说道。   庄老太太和庄大嫂当然听不懂许疏桐说的有些名词,不过最后那句是听懂了,她们一共欠别人六百块。   她们还没来得及反驳,许疏桐继续说:“你们刚才扯的衣服,平均售价十五块,一共三十件,一共四百五十。再加上你们抢劫的现金一千多块,总共就是一千五百块左右。先是欠债不还,然后涉嫌抢夺数额巨大的财物,判刑应该不止十年。”   庄老太太都吓傻了,“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儿子的钱,邓翠华把我儿子的钱藏起来,这些都是我儿子的!”   许疏桐说:“老庄加上抚恤金,十年一共就三千四百块,你们却从他身上拿走的都不止四千块,邓姐怎么藏呢?”   老太太答不上来。   庄大嫂说:“你这个小丫头,年纪轻轻就血口喷人!小心嫁不出去!再说了,就算他二叔真的借钱,跟你有关系吗?”   许疏桐说:“嫁不出去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因为我已经嫁啦。借钱的事情,当然跟我有关系,因为借的是我爱人的钱。”   说完,许疏桐站在祁正身边。   祁正偏过头,看着身边扬起下巴的女孩,脑子里不断重复她的话——因为借的是我爱人的钱。   我爱人……我老公……我家属……我对象……   原来,这样的称呼,还挺好听的。   围观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一团长牛逼,娶的媳妇更牛逼,不仅会设计排水系统,还会对付难缠的老太太。   其中一个老庄的战友站出来说:“我作证,老庄当时,确实跟一团长借钱了!”   紧接着嫂子们站出来说:“我们一会也跟警察作证,她们三个人就是来抢衣服抢钱还想搬缝纫机和那些布,可不止两千块钱,全部加起来,得四五千了吧?估计得判十五年、二十年。”   庄小姑哪里还敢拽着钱包不放,松手后,飞快地跑到老太太身后。   庄大嫂也没心思再惦记那些衣服,挪到一边。   庄老太太倒是非常识时务,拉着女儿说:“你们也就欺负我们都是女人,你们等着瞧。”   说完就往门口,飞快地跑。   许疏桐对着她们的背影说:“顺便提醒你们一句,家里直系亲属坐牢,会影响三代人的政审。也就是说,你们家的宝贝孙子,会因为有个坐牢的奶奶,不能当兵不能进国企不能当公务员!”   庄老太太她们离开后,大家进来帮忙收拾刚才被翻乱的东西收拾好,又让邓嫂子把钱点一下,看看有没有少。   然后大家又问祁正和许疏桐,要不要报警。   祁正说:“老太太坐牢,晶晶也是直系亲属。再说了,就算警方介入,也不可能真的判她十年半载,也就行政拘留半个月。不过问题已经解决了,不用再浪费警力。”   “团长,你是说,老太太她们不会再来生事了?”   “她们不想被追债,当然不敢再来。她们敢来,你们嫂子能把债给他们变成一万。去跟家属院的哨兵说一声,以后不能再让他们进来。”   旁边的许疏桐听了,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这样想的。”   祁正:“谁让我是你爱人呢。”   众人:哟哟哟!一团长居然还有肉麻兮兮的时候哟。   祁正没继续让他们看他怎么和老婆相处,直接赶人,“行了,都走吧!后续的事情,我和我爱人一起处理就行。”   许疏桐:……差不多得了!   其他人走后,祁正和晶晶在院子里,陪她一起给小白兔喂菜叶。许疏桐则和邓嫂子在房间里说话。   许疏桐开门见山地说:“邓姐,庄老太太他们怎么知道你现在赚钱了?庄家人知道,想必你娘家,邓家人肯定很快也会找上门来,是不是?”   邓姐羞愧地点头,“是……都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前段时间,我在市里,遇到以前在庄家村插队的一个女知青。那个知青……她喜欢老庄,老庄回家探亲的时候,她知道老庄在柳城服役,她就想嫁给老庄,正好能返城。老庄不喜欢她,娶了我……之前,我过得不好,每次遇到她,都被她冷嘲热讽。前一阵,遇到她,我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绕着她走。我真是太蠢了,怎么就没想到,她会把我赚钱的事情告诉老太太他们……我以后一定不再这样了。”   许疏桐说:“不,邓姐,你没错。过得好,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该找来的人,迟早会找来,又不是没办法解决掉。瞧,老太太她们三个,不是就这么解决了吗?以后她们也不敢再来,等她们再敢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再是她们能轻易靠近的人。”   不能轻易靠近的人?   邓姐瞬间心潮澎湃。   不过,许疏桐随即又泼了一盆冷水:“邓姐,你现在就该想一想,你娘家人找来时,你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邓姐陷入沉思。   许疏桐也不催,她想听听邓姐怎么回答。 第22章 她想到的,祁正竟然也想……   邓姐对自己娘家的情况, 再了解不过了。   刚才庄老太太有一句话说得对,如果不是嫁到庄家,她早就被父母逼着嫁给瘸子。那瘸子之前娶过两个老婆, 两个老婆都被他虐待死, 还没证据报警。   为了一头牛,就不顾她这个亲生女儿的死活, 想把她嫁给家暴的瘸子。   这样的亲情,不值得留恋。   可是人言可畏, 如果亲生父母找来, 她真的可以用对付庄老太太的狠心来对付他们吗?外面的人又会怎么议论她?她不孝顺, 会不会让晶晶蒙羞?   邓姐有些迷茫。   许疏桐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 如果邓姐不能处理好那些吸血鬼一样的亲属,接下来成立服装公司, 万万不可能注册在她的名下。   思索了好一会儿,邓姐看着许疏桐,认真地说:“小许, 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有决心和娘家人脱离关系。不管他们说什么, 做什么, 我都不会心软。这么多年来, 我为他们做的事, 给他们的钱, 足够还他们几辈子的生育和养育之恩。可是, 我也知道人言可畏,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不让人议论我。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晶晶受到影响。”   孝道, 有时候像一座大山,压死很多子女,却让那些枉为人父、人母的人,过得逍遥自在。   许疏桐说:“邓姐,你现在觉得自己可以拒绝他们,那以后呢?现在的你,手里有一千块已经觉得是巨款,每年你手里可能就会有一万块钱的存款,后年十万,以后还会更多。等那时候,你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可以让你娘家人一年嚼用的钱,你还会坚持现在的想法吗?”   邓姐低头,想了几秒钟,再抬头,她目光坚毅地看着许疏桐说:“以后我就算成了百万富翁,也不想再跟他们有瓜葛!”   为什么这样坚定?因为邓姐想到之前小许对晶晶说的话,她说:“晶晶,你要记住,一定要远离那些以前那些说你是赔钱货,说你妈这不好那不好的人。以后,遇到那些挑剔你的脾气,挑剔你的长相,挑剔你的家庭,然后又跟你说,也就他们能容忍你的那些人,也要离他们远远的。这些人就是精神控制,打压你,让你觉得离开他们,就没人对你们好。”   听小许的,绝对不会有错。   以后有钱,也不给他们!当初,若不是一团长及时赶到,她们娘俩很大可能是活不下去。   许疏桐露出笑容,她说:“邓姐,你能这样想,很好。”   邓姐和晶晶一样,很喜欢听小许夸她。小许说很好,那肯定是好的,是对的。   “小许,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把他们赶走啊?”   许疏桐说:“很简单啊!你在那个家里,生活那么多年,对他们应该很了解,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弱点,你用弱点来对付他们就行。”   和邓姐谈完,走出房间,来到院子,看到祁正和晶晶正在喂小兔。身材颀长的祁正,蹲在小小的兔笼旁边,竟有一种反差萌。而且他一边喂兔子,一边教晶晶学单词。   兔子,rabbit。   胡萝卜,carrot。   可爱,lovely。   出来的时候,许疏桐还想着,即便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今晚还是要继续教晶晶学单词。倒不是虎妈教育的初衷,而是觉得利用学习的半个小时,让晶晶的心情得到舒缓,让她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很小的事,还没她的学习重要。   她想到的,祁正竟然也想到了。   而且,他的英语发音也很标准。   便宜老公,果然不简单呀。   许疏桐和祁正都不知道,刚才对付庄老太太的时候,邓姐家门口最外围,其实还站着两个人,唐政委和贺含。   一天的施工结束,贺含被唐政委热情地邀请到他家里吃饭,唐政委的家属和贺含是老乡,都是离海州很近的江南水乡的某市人。   唐政委想通过相处的过程,了解贺含的想法,顺便帮他打开心结,该放弃还是要放弃。   贺含却始终觉得,他即便配不上许疏桐,许疏桐留在柳城这个山脚下的家属院,也很委屈。她把院子收拾得再漂亮,依然和这里格格不入。   把家属院的排水系统处理好之后,她还能干嘛呢?   那么好的专业知识,就这样荒废吗?   但是听到她对付听着就很难缠的庄老太太她们,贺含沉默了。   以前觉得她像高原上的雪莲,美丽绝世。   现在才知道,她更像一株生命力顽强的野草,无论在什么环境,都能扎根。   回去的路上,贺含跟唐政委说:“政委,后天排水系统的事情就能结束了,我已经委托赵小强同志帮我买了后天的火车票,回学校。这些天,谢谢您的照顾。”   唐政委说:“小贺,应该我们感谢你才对,没有你这个得力助手,施工哪里能那么顺利,还提前完工。回去后,好好学习。”   贺含又憋了会儿,对唐政委说:“政委,不瞒您说,这一阵,我和我们学院的领导有联系。学院领导一直让我说服许同学,学校这边给她预留研究生的入学名额,或者她想重新回设计院,也没问题。但是我看许同学好像也没有回去的意思,我之前还有点担心,她在这里过得不好,之所以留在这里,是避世的想法。”   “那现在呢?你觉得小许不是避世了吧?”   贺含点点头:“我觉得她应该是真的喜欢这里。”   唐政委拍了拍贺含的肩膀说:“我们这里本来就很不错,再说祁正,他也非常优秀,和小许挺般配的。”   贺含走的那天,许疏桐从方燕的食品店里,给他带了不少猪肉脯、牛肉干、小鱼等。看着她忙前忙后地收拾的样子,祁正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烦闷。   不过听到许疏桐嘀咕的一句话,祁正的心情转而好了很多。   她说:“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拿回学校,能不能到老教授手里。”   海州大学建筑学院几位老教授,对原主非常照顾,她当然也要继承这份感恩。   贺含走后一个星期,柳城迎来今天以来最大的一场暴雨。   军医院的护士们忍不住讨论起这场雨,其中有个护士是住师家属院的家属,看着外面的暴雨,她有些懊恼地说:“天气预报也太不准了,早上我出门听收音机,说是小雨。我赶时间,也没把东西收拾好。真担心下班回家,大半个家都泡在水里。希望我们家老林下雨之前有时间回去把家里收拾一下。”   “赵姐,你们院里的排水系统不是刚做好吗?听说是一团长的家属参与设计的,还有另外一个大学生给她当助手,营房部的人参与施工,应该没问题。”   赵姐拍了一下脑门,说:“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对,我们院里的排水系统,已经重新修缮过,我们家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团长的家属,真这么厉害啊?看着漂漂亮亮的小女孩,说她是幼儿园老师,我觉得理所当然,没想到居然还会做这种难度那么大的工作。”   赵姐说:“这就是一团长爱人的本专业的工作。你们不知道吧,她是海州大学建筑学院毕业的。海州大学多厉害啊!整个柳城,高考全市前五,才有可能上的大学,建筑专业大概要前三。”   齐志远的病房距离护士台不远,正好能听到这边的议论。   庞芳本来不屑,但是不知不觉,竟然听完护士们的议论。庞芳暗暗撇嘴:一个个无脑瞎吹,许疏桐真有那么厉害,还用嫁给二婚的男人吗?   所谓的设计……说不定是贺含做的,然后对外说是许疏桐的设计。大学里她可没少见见识过,恋爱中的男人,有的时候脑子也不会很清醒,没准贺含为了让许疏桐留在这里能过得好一点,把自己的设计稿给许疏桐。   不管是贺含设计的,还是许疏桐设计的,没准都没什么用。   两个今年毕业的大学生,难道能比营房基建部专业的还强?反正她是不信。   庞芳心里刚吐槽完,就听到齐志远有些感慨地说:“没想到一团长的爱人,居然这么能干。”   “齐志远,你是不是特别羡慕一团长啊?人家娶的老婆,名牌大学毕业,会设计排水系统,长得还好看。”   看着未婚妻双手叉腰,醋意满满的样子,齐志远有些头疼,也只能耐着性子哄道:“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娶的更加好。我们俩可是青梅竹马!”   “齐志远,你的话能不能有点新意,翻来覆去都是这一句。”   齐志远腹诽:我也不想翻来覆去说这句,可你能不能不要翻来覆去吃醋。许疏桐如果是未婚的女孩也就罢了,可人家是一团长的爱人。而他这条命,是一团长救回来的。   庞芳突然想到什么,凑到床头,问齐志远:“一团长的前妻是什么情况啊?一团长为什么要离婚?怎么突然又跟许疏桐结婚了?”   齐志远说:“我哪知道啊!离婚嘛,肯定是性格不合吧。”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之前你休假,却没有马上回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去查一团长的事。对,你去滨城了!”庞芳言之凿凿地说。   齐志远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地说:“你别胡说,我是去过滨城,但不是去查一团长!最好的陆军指挥学院,就在滨城,我去滨城,是去陆指。”   庞芳还想继续问,齐志远正色道:“好了芳芳,不管一团长是离婚还是再婚,那都是他个人的事情。你别打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到现在还对一团长的爱人有意见。人家已经道歉,你要是再揪着不放,就显得太没心胸了!”   这场雨,从早下到晚,别说是逢雨必涝的师家属院,就连医院这边地势低洼的地方,也被淹了。   这天晚上,庞芳没能回招待所,只能在病房的折叠床上凑合一宿。   齐志远都能明显感觉到,因为天气原因被逼在医院过夜的未婚妻,心情却很好,而且第二天一早,平时根本不会往护士台凑热闹的她,竟然一大早去跟护士们闲聊。   庞芳绞尽脑汁,想各种话题,终于在该聊的天都聊完的时候,赵姐来了。   看到庞芳在这里,赵姐也挺意外的。   这位家属,平时可很少跟她们这些护士打交道。   之前一团长住院的时候,一团长的爱人虽然也很少跟她们打交道,但是每天来医院,都给她们带吃的或者零食。碰面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和她们打招呼。   “赵姐,你这么晚才来,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啊?毕竟昨天下那么大的雨。”庞芳说道。   “没有啊!我们家里好好的,来晚了是因为城南那片内涝,我绕路了!”不就是晚了十分钟吗,当着护士长的面,齐营长的爱人说这话,太不地道了吧!   护士长问:“小赵你们家属院没事?”   赵姐脸上满是笑容,她说:“对!我们家属院啥事没有!以前下这么大的雨,孩子晚上想上厕所,可以直接站在床上尿,反正屋里都是水。现在,连院子里都没积水。”   “这么神奇?”   赵姐颇为得意:“那当然,我们的排水系统,可是刚刚改造过的!”   此时,师长办公室的电话,响个不停,师长接了一个又一个电话。   最开始是慰问,问他们家属院什么情况,需要什么帮助。   以前这样的电话师长没少接,每次都愁眉苦脸,说:“需要帮忙重新建一个家属院,现实吗?”   当然不现实,经费有限。   今天,师长得意地回应:“我们家属院什么事没有,不需要帮助。”   上级领导开始还以为他是气疯了,再加上以前的慰问,大多都停留在口头慰问,所以这次师长连反馈情况都懒得再反馈?   电话又打到唐政委那边,唐政委如此这般如此那般解释一番,上级部门才知道,原来之前他们师里做的排水改造,起了作用。谁设计的排水图?一团长的家属!   当天,还在家里休息的祁正,被叫到师部来接电话。   “祁团长,听说你家家属排水这块很专业,要不要到我们市政部门来上班?”   “祁团长,柳城大学建筑学院缺老师,你的爱人有没有兴趣来任职?”   “祁团长,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家小许很不错,也符合特招条件。让她入伍,直接去营房基建处得了。”   换做是其他人,也许会直接替爱人做主,不过祁正不会这样做,他回去跟许疏桐商量。   祁正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许疏桐选择工作,刚刚他接的所有电话,提供的工作都不如海州大学,她会怎么选择呢? 第23章 她来开车   祁正回家, 把所有情况都告诉许疏桐。   听完后,许疏桐问:“我如果拒绝特招入伍,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不会, 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许疏桐点点头, 又说:“那我现在就可以给他们回复,不用考虑那么长时间。”   祁正带着许疏桐, 又来到唐政委的办公室,挨个打电话回复。   “感谢您的认可, 不过我个人觉得, 我并不适合这份工作。”许疏桐给每个人的回应都是这样。   得到她拒绝的回复后, 相关负责人又马上跟领导汇报。几乎每个领导都再打电话来,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顺便再提好些个优惠政策, 不过许疏桐依然干脆拒绝,只是告诉他们,如果以后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她一定义不容辞。   又挂断一个电话,接着电话再次响起来。   许疏桐索性接起来, 因为根据之前的经验, 无一例外是找她的, 就不要再像刚才那样, 麻烦在旁边的一团长啦。   “唐政委, 今天有空的话, 跟我说说那女孩的情况, 我刚刚听说,她现在很抢手?”   许疏桐听得出来,对方应该是个五十多岁左右的人, 从他说话的语气判断,必定是个上位者。他口中的“那女孩”,该不会是她吧?   “找唐政委的。”许疏桐捂住话筒,对坐在旁边等她的祁正说道。   祁正走过来,拿起电话,问:“请问是哪里找唐政委?”   “祁正?”   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祁正本来很随意的表情,瞬间垮下来,“唐政委很忙,有什么事情请你晚点再打。”   刚才虽然许疏桐捂着话筒,不过对方还是多多少少听到她的声音,那边的人抢在祁正挂电话之前,问:“祁正,刚才接电话的女孩,是不是就是你从滨城带去柳城的?”   “与你无关。以后也请你不要瞎打听!”祁正说完就挂断电话。   许疏桐看向祁正的眼神,微微睁大,她真的很想八卦。可惜祁正这个样子,肯定半点不想跟她说。   该不会祁正也有个渣爹吧?抛弃原配再娶,多年后发现原配生的儿子很有出息,所以想用来联姻,稳固某种关系,诸如此类的。   祁正看着许疏桐一脸八卦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说:“有些事,以后再告诉你。如果你该回的电话都回完了,咱们走吧。”   看到他们俩从办公室里出来,之前在师长办公室的唐政委说:“小许,你陪祁正去趟医院,做检查,医生那边确定没事了,明天就让祁正结束病假,照常上班。”   其实祁正在病假期间,也每天缠着绷带也会出现在训练场上,除了没有亲力亲为训练,其他的事情,跟没有休病假的时候一样。   一开始每天要去医院换药,到后来两天去一次,每次都是赵小强开车送他去,身为家属的许疏桐从来没有陪他去过医院。一方面是许疏桐本人没有这个意识,另外一方面是那段时间她在忙排水管道施工的事情。   唐政委的安排,许疏桐可不敢拒绝,万一激发政委的“唐僧技能”怎么办。   “谢谢政委提醒,我这就陪祁正去医院,那您忙吧。”再说了,医生宣布祁正好,他以后就可以搬回营区宿舍,她又可以继续霸占一套房,晚上洗完澡,可以不用穿内衣,随便晃啦,   车就停在楼下,赵小强刚发动汽车,突然捂住肚子,哭丧着脸说:“团长、嫂子,你们能不能等我一会,我去趟厕所。”   祁正说:“下来。”   赵小强飞奔去厕所的时候,祁正打开驾驶座的门,准备上车,自己开车去医院。   不过手刚要放在车门上,一只白皙的手抢他一步,“我来开吧。”   手动挡的吉普车,很酷。   一九八二年,驾照管理很宽松,并且这辆吉普车悬挂的也不是军用车牌,许疏桐开车没问题。   祁正当然没有问“你居然会开车”这样的蠢话,他微笑点头,“好。”   楼上,师长办公室里,师长和政委都站在窗户边,看着许疏桐开车带祁正去医院。   师长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对旁边的搭档说:“老唐,你说这小许,有什么不会的吗?明明看起来像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结果会做饭会种地,还会上山摘野菜。能搞得了高难度的排水系统,还会开车。祁正这次,该不会是精心挑选来的媳妇吧?”   政委说:“这叫瞎猫子撞耗子,撞大运啦!不过小许可不瞎,她的前途一片光明呢。祁正有没有那个本事把人留下来,很难说。”   许疏桐很久没有开自动挡的车,更加没开过这么有年代感的车,感觉很不错,心情好,就忍不住跟祁正多聊了几句。   “祁团长,你当年借给老庄多少钱啊?你给个数,我帮邓姐还给你。”   祁正当乘客当得好好的,听到这话,有些不太乐意,“我借给我战友的钱,干嘛要你还?”   “因为邓姐现在是我的人啊。”   “我是借给我战友的,不是借给你的!”   这是不用还钱的意思呗?   也挺好,省下一台缝纫机呢。现在服装店已经开起来,准备购置缝纫机,在店的楼上摆十台缝纫机,招十个女工,开始批量生产。   等合适的机会,再正儿八经地开设服装厂。   服装店昨天那下的营业执照,是邓姐全程自己去办理的。   邓家的事情,前几天邓姐自己处理妥当后,许疏桐就让她把精力都放在服装生意上。   怎么处理的?首先,邓姐跟家属院门口的哨兵说,如果看到和她长得像的人,来找她,或者直接报身份,说是她父母兄嫂姐妹的人来找她,一律不让进来。   想到之前庄家人干的无耻事,警卫连的人都很同情邓嫂子,两天后果然有邓家人找过来,被哨兵拦在门外,同时也有人来通知邓嫂子。   那天,天气正好飙升到三十多度,热得很,站在太阳下面,不到十分钟,又热又渴。邓家人,来了一大家子。若不是地里有活走不开,说不定全家都来了。   他们蹲在家属院门口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渴得要命,却不舍得花钱去买附近路边农民挑来卖的瓜。   都想着,一会儿邓翠华出现,让她掏钱买十个八个瓜。   邓姐确实出现了,只不过衣着时髦的她,邓家人根本没认出来。   邓姐去看他们,主要是看来的人都是谁。   小许说了,每个人都有弱点,想要击溃他们,就要找到他们的弱点。   想要打败一群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从团结对外,变成窝里斗。他们自己斗得死去活来,哪里还有时间来找她。   知道来的人是谁之后,邓姐就回家,把自己一会面对那些人该怎么挑拨离间的话,反复演练了几遍,确定自己不会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才出门。   邓姐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五点,邓家人都像被晒蔫的咸菜。   认出站在他们面前的女人就是邓翠华,邓老大和以前在家的时候那样,让她去旁边买几只大瓜,再去称几斤肉回去炖肉给他们吃。   儿子说完,邓老娘打量这个最不起眼的女儿,嫌弃地说:“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是糟蹋了。回来你脱下来,我带回去给你小妹。”   邓姐冷笑说:“你们之前不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我都被你们给泼了,还找来,你们是真不要脸啊?”   邓家人,目瞪口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邓姐就开始“挑拨离间”。   对邓老大说:“你以为你娘最疼你?你是长子,为什么现在都没分家?因为你娘想更多的补贴老三。以前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你娘每天晚上都偷偷塞给老三一个鸡蛋吃。”   “老二媳妇你也别嘚瑟,老三媳妇之前怀孕,你故意在她房间门口放青苔,害她怀了六个月的儿子,死胎。后面老三连续生的两个都是女儿,真不她注定命中无子,是你让她没儿子。”   “老三媳妇,别着急恨。反正你也报仇了!那年,老二家最聪明的二娃,为什么大冬天掉进冰窟窿里?不是你干的吗?从那之后,二娃身体一直不好,有考状元的脑子,也没了考状元的身体。”   “老三,你着什么急啊,你又不是真的没儿子,村东头的香兰生的儿子,不就是你的种吗?”   “邓翠芳,你别只顾着看热闹啊,你自己不是也有很多热闹吗。你嫁人后经常回娘家,不就是为了偷钱吗?不过藏钱的你娘,以为是老三偷的,也没追究。”   “最后提醒你们一句,谁要是再来柳城找我麻烦,我就把你们做过的事情,告诉村里的人。让你们尝尝被人唾弃的滋味。”   邓姐处理完这件事,回到家里,痛哭一场。   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新生。   这时候的邓姐才发现,真的像小许说的那样,有情绪就要发泄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怎么痛快怎么活。   后来,听说邓翠华把娘家人骂走的嫂子们过来关心她的时候,她也没再像以前那样,觉得家丑不能外扬,而是坦坦荡荡地把所谓的娘家的事情都说出来,顺便请嫂子们帮忙,如果以后邓家人找过来,别搭理他们。   许疏桐陪祁正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恰好遇到齐志远和庞芳。   看到许疏桐,庞芳一脸的不自在,因为她刚刚说完许疏桐的坏话。   军医院里,最近住进来一个老先生,城市设计方面的专家,被柳城市请过来帮忙做规划的。老先生在考察工作的时候,摔了一跤,住进医院。   老先生听护士们议论,部队一个每次下雨都内涝的家属院,经过排水系统改造,彻底改变现状,就过来打听是怎么回事。   庞芳觉得自己当时一点是被鬼附身,所以才会那么不理智,听老先生的助手说想打听这事,她立刻去老先生的病房,暗示许疏桐是沽名钓誉,真正做这事的,是一个叫贺含的人。   刚说完,庞芳就陪齐志远到门诊部这边做检查,结果遇到来复查的祁正和许疏桐。   祁正和齐志远进检查室后,许疏桐主动走到庞芳跟前,说:“庞同志,之前的事情,再次向你道歉。还有那天,祁正的态度也不算特别好,请原谅。”   庞芳扬起下巴,“我能怎么样,谁让一团长的级别比我家志远的高呢。”   许疏桐看到庞芳这样的态度,也没再自讨没趣,说:“那你先坐着,我去透透气。”   几分钟后,祁正和齐志远同时从检查室里出来,庞芳突然冲过来,对祁正说:“祁团长,你爱人正在外面跟人打架。”   祁正瞥了一眼庞芳,他听出来,庞芳的声音透着一股喜出望外的情绪。   齐志远眼瞎了吧,娶了那么个小家子气的女人。   祁正直接朝外面跑去,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那丫头从来不吃亏,不会挨打的!再说,这是军医院,保卫处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第24章 今晚非要等到他回来不可……   许疏桐站到门诊大楼外面, 竟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确切地说,是原主熟悉的人。   看到那人,身体还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此人叫李飞, 是李丽娟和李丽梅的弟弟, 三十多岁。   根据所谓的亲戚关系,原主也要叫李飞做舅舅, 但其实这人是个畜生。   当年,原主才上初中, 并且学校离家不远, 她也愉快地接受后妈的安排去住校, 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躲避李飞。   住校的日子无聊, 她顺便把高中的课程也顺便学了,没想到分数还不错, 然后又报了离滨城很远,在南方的大学,海州大学。   大学毕业, 本来可以进海州设计院,但是却被许建国提前去学校把档案拿走, 原主只能跟回来。为什么这么软弱, 没反抗?   因为原主还有个心魔, 倘若不把这个心魔除掉, 她担心这辈子都会生活在阴影中。   原主当年也就比现在的晶晶大两三岁, 有一次李飞来地质局的家属院, 当时家里没人, 李飞就想把魔爪伸向弱小的她。   虽然原主的妈妈和外公、外婆去世得早,但是他们对她的教育却很早。在李飞要有动作的时候,原主就意识到他是妈妈他们说的“坏叔叔”, 机智地采取反抗措施。   然而,那仅仅是个开端。原本根本不怎么到地质局家属院来的李飞,频繁到访。小小的许疏桐,唯一能做的只有躲。她试图跟许建国说起过,但是许建国根本没当回事。   童年的阴影,很容易影响人的一生,很多人需要用一生来治愈童年。   原主就是那个倒霉孩子,以至于都已经成年,再次看到李飞那张脸,还是会下意识地恐惧。   接收完原主反馈的信息后,向来理智的许疏桐,决定让理智去喂狗,先把这人渣揍一顿再说。至于李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一点不感兴趣。   以前许疏桐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遭遇过抢劫,从那之后她就开始学拳击学搏击,回国后也跟退役的特种兵切磋过。打架这事,她在行。而且也知道该打哪里,能让对方疼得死去活来,验伤的时候却没什么痕迹。   祁正赶到的时候,李飞已经被许疏桐打趴下,像丧家犬一般,蜷缩在地上。   医院保卫处的战士出现,看看地上的人,又看了看许疏桐,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许疏桐非常淡定地说:“这人是小偷,偷了我的钱。还碰瓷我,假装从楼梯上滚下来。”   身后的祁正搓了搓鼻子,他可是看得很清楚,他的家属打人的方式非常有章法,人也是她在恰当的时候,伸出腿,把对方绊倒的。   祁正半点没犹豫,走到许疏桐身边,“小许,咱们带来的钱,被他偷了?”   许疏桐看向祁正,他对她眨眨眼。   她懂了,他是在帮她。便宜老公这么有用啊?   不用白不用!   “是啊,他把我身上所有的钱都偷走了!好几百块钱呢!那可是我们准备买电视机的钱!”许疏桐委屈地说。   保卫处的战士听罢,立刻蹲下来,扒李飞的口袋,果然从里面掏出十几张钱。   战士问许疏桐:“嫂子,您丢了多少钱?”   许疏桐说:“用紫色的绳子捆着的,一共是六百三十九块。”   战士把钱递给旁边的上级,上级排长数了数,果然是六百三十九块,钱外面也确实是用一条紫色的布绳绕了两圈。   极度的疼痛感稍稍得到缓解后,李飞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不辩解,会是什么结局。   这时,祁正已经认出李飞。   之前,祁正和苏莉莉办酒的时候,这货以舅舅的身份,想让祁正斟酒点烟。当时祁正对这个尖嘴猴腮的傻逼完全没好感,连搭理都没搭理他。   从刚才许疏桐对李飞动手的力度,祁正能看得出,许疏桐对他有多厌恶,他甚至能想到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在李飞刚要开口辩解的时候,祁正上前,踩住李飞的手指。   黑色的硬底皮鞋,踩上前后,还左右摩擦。   十指连心,李飞疼得再次惨叫连连。   祁正对保卫处的排长说:“涉嫌数额巨大的偷窃,你们马上移交给公安机关。要取证或者录口供,就跟我联系,我爱人已经被他吓得不轻,要不是他慌张摔下台阶,我爱人没准还会被他打。”   敢打嫂子!两个战士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拖着李飞往外走去,准备送去公安部门。   保卫处的排长跟祁正说:“团长,那这钱我暂时拿着,等公安那边把事情处理好,我再把钱拿回来。”   “行,去吧。跟公安部门说,一定要秉公处理!后续需要当事人出面的,记住跟我联系就行,我爱人已经被吓过一次,不能再吓到她。”祁正说道。   排长:“好的团长,我知道了!”   许疏桐也对祁正眨眨眼:谢谢哦。   后来赶过来的齐志远对庞芳说:“庞芳,你刚才怎么那样跟一团长说话呢!嫂子什么时候跟人打架了!是她的钱被人偷了,她是受害者。”   齐志远生硬的语气让庞芳有些生气,她说:“我就是看到许疏桐打人了!开始那个人根本没接触到她,就是在那里东张西望,许疏桐突然走过去打人。”   齐志远用像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看着庞芳:“你至于的吗!不就是因为误会,搞出来的乌龙事件,而且大家很快就说清楚。团长和嫂子也跟我们道歉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小家子气的事、说小家子气的话!不说别的,就一点,我这条命,是一团长捡回来的!还不足以冲掉你的大醋缸吗?”   第一次看到齐志远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庞芳也慌了,她正准备解释的时候,齐志远已经甩下她,拄着拐杖,动作很快地来到祁正和许疏桐跟前。   “团长,嫂子,公安机关那边应该不能马上把钱还回来,不能耽误嫂子买电视,这样吧,我这里正好有钱,嫂子你先拿去买电视机吧。”说完,齐志远就开始往口袋里掏钱。   祁正伸手一挡,“我像是连备用金都没有,养不起老婆的人吗?”   齐志远一顿。   许疏桐:祁团长演技不错啊!   让许疏桐意外的是,上车后,祁正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给你。”   许疏桐怔了怔,说:“不不,不用,刚才的事情已经非常感谢你了。”   祁正的手却没收回去,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样子,“你觉得我像是会占人便宜的人吗?伙食费!”   伙食费?他的意思是,最近这些天,他的一日三餐以及未来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的伙食费?   行吧!许疏桐想抽两张就完事,她说:“伙食费其实用不了那么多,以后你可以每月给。”   她刚说完,他就把手里的钱全塞她手里,“这些算是家里前期开支,院子和家具添置,还有后院的改造。以后每个月的伙食费,另算。”   哟,祁团长觉悟不错嘛!还能看得到她对“家”的付出。   要知道几十年后,很多男人看待全职太太的妻子,还是觉得她是在家里享福,对家庭没贡献。   “行,那我就先拿着。”许疏桐想好了,祁正应该没少拿工资补贴家庭苦难的战士,是个好人。   好人可不能吃亏。   她索性就把钱收下,用于服装厂的前期投资,按照百分比给他股份,以后赚钱给他分红。   届时,他就有更多的钱做好事,也不错呀。   看到许疏桐把钱收下后,祁正嘴角上扬,眉宇间多了几分温和。接着他又问:“李飞以前是不是欺负过你?”   许疏桐诧异地看向祁正:“你还认识李飞?你什么时候见过他的?”   祁正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在,以前真不觉得,现在他才知道和苏莉莉办酒,简直是人生之耻,特别是面对许疏桐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如果允许迁怒的话,这笔账真应该算到邱飞跃身上,所谓的酒席,就是这货瞒着他,跟李丽梅一起张罗的。说什么这是他一辈子的大事,如果这么草率把婚结了,以后连回忆都没得回忆。   当他只结一次婚吗?   许疏桐敏锐的察觉到祁正的表情不对劲儿,也基本能猜测出是为什么,看来多半是跟苏莉莉有关系。   毕竟李飞是苏莉莉的亲舅舅,他们原来是亲戚,见过李飞也没什么奇怪。   哦对了,当时祁正和苏莉莉办酒的时候,李飞还特别把自己当回事,对祁正大呼小叫。   当时祁正是什么反应来着?许疏桐回想一下,却没想起什么,因为见到李飞,原主就产生生理和心理极度的排斥情绪,去饭店呆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   既然祁正不想提,许疏桐也没勉强,她说:“李飞是个人渣,我从初中开始住校,又在高一的时候参加高考,就是为了躲这个人远远的。”   为什么要跟祁正坦诚?   因为许疏桐觉得李飞出现在柳城,多半是为了诋毁她的名誉而来。他们家,真是一脉相承,脑子糊屎的一家人,想到的永远都是□□里那点事。   李丽娟和李丽梅想坐实她和祁正乱搞,李飞没准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跟人说,他和她以前有过什么。   许疏桐觉得祁正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明白人,这事没必要对他遮遮掩掩,说清楚,他自己会有判断。   出乎许疏桐意料的是,听到她的话,祁正脸色骤然变冷,他说:“我先去打个电话,你等我一下。”   “祁正,你不用做违反纪律的事,李飞虽然恶心得我不轻,但是我一直都有保护好自己。”许疏桐知道祁正多半是要让李飞在柳城脱一层皮,但是他的职业特殊,该谨行慎言。报仇的事,她自己来就好。   祁正看了一眼她因为着急,拽住他手腕的手,微微笑道:“放心,我做事向来有分寸。”   十五分钟后,祁正才回来。   他说:“时间不早了,正好先去吃午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去那家饭店吧。”   许疏桐当然没意见,她虽然只去过两次,对那的感觉还不错。   干净卫生,味道也很不错。   再者说,能让挑剔的祁正,愿意成为提前支付饭钱的VIP的饭店,当然不会差。   站在门口迎客的老板娘,大概是看到是许疏桐开车,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很不一样。   至于吃什么,祁正让许疏桐点。   许疏桐专门给祁正点了道红烧猪手,吃什么补什么,祁正不是手受伤了嘛。   祁正注意到,许疏桐点猪手的时候,看了一眼他的胳膊,他“呵”一声说:“之前在家里,怎么没见你做猪蹄。”   许疏桐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弯,“因为你在家里那段时间,天天穿着白衬衣,光风霁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目若朗星,谪仙一样的美男子,啃着猪蹄,会给你的美貌减分哦。”   祁正被许疏桐逗笑了,他靠在椅子上,看着她,眉眼间,全是笑意。   许疏桐也看着他,趁机再打量他的美貌。嗯,他笑起来,更好看。   旁边等着点菜的老板娘,觉得眼睛都有些不够看了。   男的也好看,女的更好看。   特别是这姑娘,大大方方的,明艳动人。   空气中,都是糖的味道,太甜了。   祁正说:“你的意思是,我穿军装不好看。”   许疏桐说:“好看啊!穿军装就不是谪仙啦,是汉子。帅汉子,啃猪蹄,可以接受。”   两人再次对视,又笑了。   菜上来后,祁正就知道,她想看他吃猪蹄,他也没故意拖延时间,直接动筷子。   最后许疏桐的结论是:长得好看的人,连啃猪蹄都好看。   老板娘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她觉得那姑娘更好看。   吃完饭,许疏桐本来说要送祁正回去,不过祁正说陪她去看看邓姐的服装店,她也没拒绝。   来到服装店,看到本来该把衣服挂在两边墙上的衣服,一件都没有,空空如也,许疏桐有些纳闷。   难道邓姐没按她说的做?   还是说,邓姐担心衣服挂出来,会被竞争对手模仿。   可她之前不是说了嘛,她们不怕模仿,因为她们会不断创新。   邓姐注意到许疏桐看着墙,立刻兴奋地说:“小许,你肯定想不到,我们的衣服刚挂上去,不到半个小时就卖完了!”   “啊?”   旁边来帮忙的方红说:“可不是嘛,我们本来说,今天开张,买了几挂鞭炮来放一放。结果刚开门,还没来得及放鞭炮,住在附近招待所,不知道什么单位来柳城大学学习的人,路过一看,都跟疯了似的,冲进来,要买。有个人,一口气买了四件!一百二十块钱呢,好家伙,掏钱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邓姐跟着说:“可不是,衣服一下子就没了。我们想,这鞭炮还是不要放了,等衣服再做出来,挂上去后,再选个黄道吉日,重新再搞一次开张。”   许疏桐笑着说:“也行,今天的,就当是预售了。”   预售?什么新鲜词。祁正看着身边的人,心里想:这丫头,应该更喜欢赚钱,所以对那些别人求之不得的工作,都没兴趣。   祁正觉得这样挺好,能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幸福感会很高。   随后,祁正坐在楼下空荡荡的店面里,许疏桐则带着邓姐和方姐到楼上去看看,许疏桐告诉她们,缝纫机来了之后,应该怎么摆放。什么地方放布料,什么地方放成衣。最重要的是做好防火工作,招到工人之后,一定要让每个人都有防灾意识。   招聘人员也非常有讲究,除了业务能力好之外,人品也非常重要。   像那些扶不起来的人,家庭再困难,也不能招。毕竟她们现在是起步阶段,还没到无所顾忌做慈善的时候。   另外就是,节约成本该怎么做?当然是原材料购买的时候,尽量跟供应商压价。所以,接下来要去跟布料厂直接谈买布料的事情。   现在很多地方买布的时候依然需要补票,但是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宽松。私营经济,慢慢崭露头角。   而她许疏桐,也是参与人之一。   楼下的祁正,听到许疏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他的听后感是——如果商务部的人听到她说的这些话,会不会也加入抢人才的行列中?   最终祁正也没能跟许疏桐一起回家,被找过来的赵小强送去军部,说是军里的领导找。   军里的领导现在找他还能有什么事?祁正猜测和他家小许特招入伍的事情有关。   果然,来到领导办公室,竟然有好几个人。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完后,其中一个干事说:“祁正,小许入伍后,你们就是双军人家庭,多好啊!”   祁正说:“我这人吧,毛病很多,不过有一个优点特别明显。我听媳妇的,媳妇说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既然她不想入伍,我不能逼她。”   领导问:“那小许想干嘛啊?”   祁正:“想给我生孩子啊!”   扯犊子!没一句实话,领导也眼不见心不烦,让祁正走了。   离开军里,祁正让赵小强开车去派出所。   干嘛去派出所啊?看到团长脸色不太好看,赵小强也不敢问。   车停在派出所门口,祁正把军装外套脱下来,让赵小强在车里等着。   看到团长一边往里走,一边卷袖子的样子,赵小强总感觉团长是来揍人的。   半个小时后,团长从派出所出来,赵小强还偷偷地观察了团长的手,手背确实有点红。真的是来揍人的啊?   回到师里,祁正趁着没下班,去销假。   赵小强则趁机跑到家属院跟嫂子告状。   “嫂子,我真的一点没夸张,团长下车的时候,脸色特别可怕。回来的时候,手背的地方是红的。我非常确定,他是去揍人了。嫂子,你说团长这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去揍李飞了呗。   许疏桐给了赵小强一块蛋糕,把这操心的孩子哄走,然后准备晚饭,等祁正回来,跟他好好谈谈。   许疏桐准备的晚饭是煲仔饭,当时在滨城,他吃煲仔饭可是米粒都没剩一粒。来柳城后,还特意交代帮采购厨房用品的炊事班战士,要买个砂锅。   只是许疏桐只用砂锅煮粥熬汤,还没做过煲仔饭。   祁正从外面回来,就闻到久违的煲仔饭香味,他开心地进厨房,“今晚吃煲仔饭啊?”   “对啊,谢谢祁团长还专门去派出所帮我处理后续的事情。”   祁正:……   “先吃饭,吃完再说。”   吃晚饭,祁正洗完碗,遛了。   许疏桐气死,她就不信,他今晚不回来。   听赵小强说,师长让他把祁正在营区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都搬回来了,不让他睡营区宿舍。   像祁正那么爱干净的人,不可能洗完澡不换衣服,他今晚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等到十点,祁正依然没人影。   许疏桐瞌睡来袭,心里又憋着口气,她说跟他谈,又不是怪他,他赶忙就遛了?   不行,今晚非要等到他回来不可。   在熟悉的环境里,就容易瞌睡。最后,许疏桐索性去祁正的房间等他。   同居条例虽然规定,未经允许,不能随便进对方的房间,但是今晚情况特殊。   祁正的房间东西非常简单,没有一件多余的家具,一个衣柜、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   一开始,许疏桐坐在祁正的椅子上,几分钟后她就受不了,太硬了,硌得慌。   她考虑,是回房间拿她系在椅子上的软垫,还是坐祁正的床,最后她选择坐他的床。软垫有四根带子要解开呢,太麻烦。   坐着坐着,瞌睡越来越重,最后躺了下来。   在外面晃到十一点的祁正,回来时,看到家里的灯都关着,松了口气。   他也不敢开灯,蹑手捏脚,从衣柜拿衣服,然后去卫生间,速战速决,把澡洗完。   再然后,轻手轻脚回到房间,关门,上床。   今天晚上,在营区和战士们也跑,着实也累得不轻,很快就睡着了。   就是扯被子的时候发现,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算了,不盖也行。最近天气转热,前几天,每次盖被子睡,半夜都会热醒。 第25章 清晨醒来的意外   许疏桐向来体寒, 天气稍微冷一些的时候,睡觉时,她能把自己捂得只露出鼻子和眼睛, 连耳朵也要捂住。   最近天气转暖, 白天有时候能有三十五度,但是晚上她还是需要盖被子。   夜里, 迷迷糊糊中,有点冷, 她扯被子, 没扯动, 索性就搂着自己睡。   前些天, 许疏桐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养条狗, 或者养只猫。   以前,移居山里,做美食主播的时候, 她就养了一条金毛和一条边牧,在山脚下陪伴她, 晚上两个家伙就在床边下睡觉, 特别有安全感。   那时候有电热毯有空调, 许疏桐不用像现在这样怕冷。现在条件没法做到以前那样屋里达到24度恒温, 或者可以养只狗狗来暖床。   冷得有点难受的时候, 抱着自己的许疏桐, 迷迷糊糊中想, 明天一定去找只狗狗回来养。   咦,这边好像暖和,许疏桐往暖和的地方翻过去。   真好, 梦里有狗狗抱,好暖。   祁正越睡越热,身上好像多了个挂件,有什么东西抱着他,又软又香。   香甜的味道很熟悉,就是平时凑近媳妇时闻到的味道。怎么还软软的?有点像小时候奶奶养的那只猫,天气一冷,就喜欢往他怀里拱。   虽然热,但是他并不排斥,还随手捞了一把。   真软,真香。   和平的日子,不像在边境处理纷争那样,时刻保持警惕,连做梦都是香的。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调整,一夜过去后,两人的睡姿,从最开始的许疏桐睡在左边床尾一小块地方,祁正睡在床头右边那一侧,变成两人头都在床头,一左一右,面对面。   许疏桐的脸靠着祁正厚实的前胸,手臂搭在他的腰上。   祁正的头微微弯下,下巴抵着许疏桐的头顶,手搂着她的腰身,一条腿搭在她身上。   梦里的狗狗真舒服。   梦里的小猫真粘人。   不过,这种感觉,也太真实了吧!   一缕晨曦,透过窗帘的细缝照进来,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醒来,同一时间睁开眼睛。   许疏桐迷迷糊糊中,感觉奇怪:梦里听话的狗狗,怎么还在啊?   祁正则是全身的热血都往同一个方向涌去,那种感觉,青春期到现在,他已经适应。只是最近更加频繁。   啊!不对!猫怎么那么大!   祁正猛地睁开眼睛,低头一看,不得了!   祁正飞快的把搭在许疏桐身上的腿和手收回来,心里祈祷她不要醒。   可惜事与愿违,在他收回手脚的时候,贴着他的人儿,突然抬起头。   那双好看的眼睛,显然还没彻底醒来,平时清澈的眸光,此刻像只慵懒的小猫,先是看看他,又看看周围。   完蛋了完蛋了……祁正明显察觉到,身体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某些力量,蓄势待发。   许疏桐终于从迷茫中清醒,不再是“我是谁我在哪里”的状态。昨晚,她为了堵祁正,来他的房间等他,不知道怎么的,睡着了。   看祁正的反应,应该也不知道两人抱着睡觉的状况是怎么发生的。   她猜测,他昨晚回来后,应该是怂得不敢开灯,也不敢弄出动静,所以她没被他醒,他也不知道她正缩在他床上。   一回事二回熟,也不是第一次在一张床上了。   第一次,还被好些人围观呢。   虽然被围观的时候,她还不是她,不过也是有记忆的。   因此,许疏桐非常淡定,在祁正飞快地拿薄被盖住身体的时候,她还往那地方看了一眼,可惜祁正盖住被子的同时,也把腿支起来,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许疏桐想,祁正既然拿被子盖住,肯定是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变化。   祁正有史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崩溃。   这丫头,醒来发现自己跟男人躺在一起,没尖叫就罢了,连脸都不红,竟然还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如果她是学医的,见多识广也就罢了,可她不是啊!   祁正转身,想下床,逃离是非之床,但是刚转了半个身,就被她拽住,“别走啊!我堵了你一个晚上,可不想徒劳无功!”   她抓住的,是他内`裤的松紧带。   他还能怎么办?只能妥协。   “堵我干嘛?”她都能那么镇定,他要是再慌张,岂不是输了?   他索性靠在床头,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像极了老夫老妻坐在床上闲聊的状态,除了关键地方盖住被子,有点出戏。   许疏桐说:“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去派出所打李飞?我的仇我自己报,你穿着军装,怎么能打人呢?”   祁正挑眉:她是在担心他背处分?   “祁正,咱们本来就是协议结婚,和普通的夫妻不一样。我可不想欠你太多,到时候离婚,算都算不清楚。”   祁正刚刚窃喜的心,顿时想被浇了一盆凉水。   “祁正你记住了,以后关于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不要参与。知道吗?”   祁正不吭声。   许疏桐跪坐起来,挪到他跟前,“跟你说话呢!刚才我说的,你最好听进去,以后照做。”   这人什么毛病啊!跟他说话,他都不看她。不对,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顺着祁正的眼神看过去,许疏桐才看到,祁正雪白的床单上,多了一片暗红色。   啊??!!   许疏桐飞快下床,往自己睡裙后面一看,一模一样的眼神。   搞什么啊!大姨妈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   而且,弄脏的还是祁正的床单!   刚才还很淡定的许疏桐,再也没法维持,“对不起……”   她飞快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找到她之前在滨城的时候就买好的卫生巾。   感谢她穿来的是一九八二年,这一年,刚刚从国外引进生产线,生产卫生巾。她可用不惯这个年代绝大多数女性用的月经带。为什么那么好用的卫生巾还没普及呢?当然是因为贵,一包七毛钱,和一毛七分钱的卫生纸比起来,简直是天价。   之前在滨城,意识到自己可能要被困在这个世界一辈子,再也回不去的时候,许疏桐就开始为以后的衣食住行做准备。   身为女性,每个月的那几天,尤其关键。在商店看到卫生巾的时候,许疏桐一口气买了好几包,一直到现在才用上。   大概是因为身体换了个灵魂,身体和心理都要重新调整,也对经期产生影响,所以穿来快三个月,才来例假。   毫无准备的她,出丑了。   哼,不是她的错,要怪就怪祁正!好歹也是靠军功上位的团长,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他都不知道,像话吗?   等许疏桐收拾好,调整好心态,准备出来和祁正理论一番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已经走了,而且床单都洗好,晾在院子里。   他竟然把床单洗了?这一点,有点出乎许疏桐的意料。她想跟他理论,但是没想让他洗那个……   没过多久,赵小强来了,手里拿着刚买来的红糖,对许疏桐说:“嫂子,团长让我给你带的红糖。是不是要做红糖糕啊?”   赵小强这几天是吃不上红糖糕了,她来例假就想躺尸,啥事也不干。只是有些好奇,祁正是哪来的经验,知道女性来例假喝红糖水能缓解痛经?   看到一大早就晾在院子里的白床单,赵小强对许疏桐说:“嫂子,以后团长的床单,我来洗就行,你不用麻烦。”   许疏桐说:“不是我洗的,是他自己洗的。”   回到营区,赵小强在团长的宿舍门口撞见唐政委在训团长,“看来你最近病假让自己放松得够彻底啊!第一天销假上班,就迟到了五分钟。”   赵小强连忙上前帮团长解释:“政委,我们团长是因为洗床单,所以才迟到的。”   祁正无语望天:你还不如不解释呢!我他妈洗床单也没费什么事好不好,是因为洗完床单后,顺便去办了一件事。   和祁正预料的一样,政委再一次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画地图啦?”   滨城,李家。   李家老太太把两个女儿叫回来,哭天抢地,“丽梅、丽娟,你们赶紧想想办法啊!你弟弟可不能坐牢啊!”   晚一步回来的李丽娟没搞清楚状况,问旁边愁眉苦脸的李丽梅:“大姐,怎么回事?小飞子怎么了?”   李丽梅说:“今天一早辖区派出所来通知,说小飞子在柳城涉嫌偷窃,数额特别巨大,已经被行政拘留。”   “什么?他怎么去柳城了?”李丽娟只觉得这个地名有点熟悉,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柳城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一边的李飞老婆说:“前几天,莉莉来找李飞,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还给了他五十块钱,让他去柳城一趟,我问他去柳城干嘛,他又不告诉我。”   “姐,莉莉让小飞子去柳城干嘛?”李丽娟问道。   李丽梅脸色有些难看,“说的什么话啊,搞得好像是我家莉莉害了小飞子一样!肯定是许疏桐那个小贱人害的,她以前每次看到咱们家小飞,那眼神就想要吃人。许疏桐不是还跟建国说过,我们小飞要对她怎么样吗?”   李丽娟这才想起来,许疏桐跟祁正随军去了柳城。   那么,小飞在柳城出事,还真有可能跟许疏桐有关系。   李家老太太再次哭天抢地,要两个女儿马上去柳城把宝贝儿子带回来。老李家,生了两个女儿,时隔多年后,才又生了宝贝儿子,全家都宝贝着呢。   李丽娟被老娘哭得头疼不已,她说:“妈,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哭有什么用啊!我们总得搞清楚,小飞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接着李丽娟又对李丽梅说:“大姐,咱们得把莉莉叫来,问问清楚,她跟小飞到底说了什么,小飞才去柳城。搞清楚后,我们去柳城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李丽梅没反对,立刻回去找苏莉莉问清楚。   许建国先后给苏莉莉安排了几份工作,无一例外都黄了,每次都有人举报她工作有问题。比如在招待所工作,有人举报她偷进客人的房间。在某国企工作,又被人举报她工作时间做个体户的营生。   现在,苏莉莉已经是无业游民,不过她也不慌,因为她靠倒腾一些物资,赚到了几千块钱。   重生就是好,根据前世的记忆,苏莉莉记得前世许疏桐提起她的丈夫发家的第一桶金,就是在滨城南边倒腾某物资赚到的几千块钱。   苏莉莉没本金,她又去找许建国,让许建国给她凑。最后还真让她倒腾成功了,还给许建国两倍的本金,她还有四千多块钱赚头。   有钱后,苏莉莉开始专心等待前世首富的出现。   去哪里等前世首富呢?苏莉莉最近都在滨城饭店,一呆就是半天,今天才坐了一个小时,就被亲妈拉出来,然后接受小姨的盘问。   苏莉莉没好气地说:“小姨,你说的什么话啊。什么叫做我让舅舅去柳城干嘛?舅舅三十好几的人,是我能支使得动的人吗?是他自己想去的!小姨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舅舅对你的继女有想法,许疏桐要是没嫁给祁正,这会儿多半也被舅舅给睡了。”   李丽娟看着外甥女,觉得苏莉莉变得很陌生,她居然敢用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话。   嫁给许建国之后,家里的亲戚,都捧着她李丽娟。   苏莉莉母女俩,也是靠她的关系,才从乡下来到城里。   李丽娟正准备教训苏莉莉,没想到对方压根不给她机会。   苏莉莉说:“你们的宝贝弟弟,觉得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睡成许疏桐,为了达成愿望,跟我借了五十块钱,去柳城找许疏桐,碰碰运气。”   事实当然不是苏莉莉说的那样,是她主动提醒李飞,许疏桐那里还有可乘之机。因为许疏桐嫁的男人,那方面不行。李飞如果去找许疏桐,没准独守空房的许疏桐,能给李飞机会。   可柳城驻军那么多,李飞去哪个家属院找许疏桐呢?   苏莉莉告诉他,许疏桐嫁的男人,这段时间受伤住院,他直接去军医院打听一个叫祁正的人就能找到许疏桐。   为什么记得这个日子祁正在住院呢?前世,祁正受伤住院后,他那个姓邱的战友又来找她,让她去柳城照顾祁正。她有病啊,放着滨城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山旮旯里照顾病号。   李家人经过一天的商量,最终决定,让李丽娟和李丽梅姐妹俩一起去柳城处理李飞的事情。李老娘倒是想让二女婿许建国去,毕竟他好歹是个官,奈何许建国懒得管李飞的破事。   临去火车站之前,苏莉莉突然出现,她说她闲着没事,可以陪小姨和妈妈去一趟柳城。   她要看看,前世风光的首富太太,在柳城过着多凄惨的日子。 第26章 团长其实还是很疼媳妇的……   去柳城这一路上, 李丽娟更加明显地感觉苏莉莉的变化。   以前她说往东,苏莉莉哪里敢说往西。   现在,到了转车的火车站, 需要重新购票, 只买到一张卧铺,剩下两张是硬座, 苏莉莉直接把卧铺票拿走,对于李丽娟的咆哮,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然后对李丽梅说:“妈, 你好好劝劝小姨, 再吵下去,就要错过今天的火车, 就意味着要晚一天到柳城,你们的宝贝弟弟就要多遭一天的罪。”   车都已经快开到下一站,李丽娟还在没完没了地控诉女儿, 李丽梅再也忍不住:“行了丽娟,你别没完没了的!是, 过去我们母女俩确实是受了你的照顾, 所以能从乡下来城里。可我们也没白吃白住好不好!不说别的, 就说最近, 许建国差点因为你和许杰、许晶的原因被组织调查, 还不是莉莉帮建国想到解决的办法。要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住在家属院啊?”   车厢人员密度高, 即便李丽梅压低嗓门说话, 靠得近的人还是能听到她说的话。   听到的人,又跟旁边的人说,没过多久, 周围的人都用鄙视的目光看着李丽娟姐妹,甚至还有人故意把水洒在她们身上。   可是她们能怎么办?只能忍,一忍就是将近十个小时。   傍晚,列车到达柳城,下火车的那一刻,李丽娟觉得自己都要疯了。   再看苏莉莉,明显是刻意打扮过,如果她把裙子换成红色,说她今天是新娘子都没人怀疑。   柳城虽然是前夫的驻地,但是两辈子加起来,苏莉莉都没来过。   在她眼里,这地方,就是穷山僻壤。   打扮时髦的她,一定能让柳城没见识的本地人,惊掉下巴。   火车站出来就是柳城最繁华的商业街,傍晚时分,逛街的人不少。   置身其中,不到十分钟,苏莉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瞬间被打击得七零八落。   李丽梅瞪大眼睛看着从身边走过,穿着时髦的女人,一脸不可思议:“这……柳城不是穷山沟吗?可看起来怎么比滨城还发达、还时髦。看这些女人穿的裙子,跟港城电影里似的。”   李丽娟看到苏莉莉便秘一样的脸色,心情顿时好不少,她说:“可不是,这里的人穿着打扮,比莉莉看起来还时髦呢。”   苏莉莉憋着口气,住进了柳城招待所,她本来想要单间,让她妈和小姨住一间,未遂。   因为现在住宿需要介绍信,李丽娟的介绍信是让许建国找单位开的,苏莉莉母女俩就是陪衬,李丽娟不让,苏莉莉自然就没能享受单间。   一进房间,苏莉莉就忍不住说:“什么德性啊!还真当自己能一辈子当官太太呢!”   李丽梅拉住女儿:“好了莉莉,那是你小姨。差不多就行了!”   “我还是她外甥女呢,又不是她的佣人,整天趾高气扬的,恶心谁呢!”   “先别说这个了,说说柳城。莉莉,你之前死活不愿意跟祁正随军,说这里是穷山沟,可现在看着,怎么比滨城还发达啊?”   滨城是北方城市,国企很多,又离京城不远。   几十年来,滨城人心里几乎都有觉得自己是老二,京城第一,滨城第二。   即便是重生的苏莉莉,也依然觉得滨城很好。不过前世她也没去过什么好地方,传说中高楼大厦林立的海州,她也没机会去过。   苏莉莉可以肯定的是,前世她死之前,柳城依然没有什么知名度,连旅游城市都没混上,可不就是穷山沟吗。   “妈,你眼皮子不要那么浅好不好!看别人穿几件衣服,就觉得这里发达?你看,这鬼地方,不远处就是山!正宗山沟沟边上的城市,能发达到哪去?”苏莉莉指着窗户外面对李丽梅说道。   滨城在北方平原地区,并且靠海,海拔几百米的土堆,都能被当地人称之为山,确实没见识过柳城这样的山。   李丽梅将信将疑,然后喃喃道:“祁正怎么说也是个营长啊,是军官呢。也不知道你以后还能不能找个更好的。”   苏莉莉翻白眼:“妈,我都跟你说多少次了!祁正就一个短命鬼!我不跟他离婚的结果,就是变成克夫的女人。他死了,我背着克夫的名号,还不好嫁。”   李丽梅又说:“不是有抚恤金吗,不要这钱,可惜了。”   苏莉莉说:“我缺那千八百块钱吗?”   前世,她耐不住寂寞,跟有妇之夫搞在一起,被那男人的老婆发现,闹得很大。   离婚的时候,祁正都没出现。   后来她过得不好,想去柳城求祁正原谅,却在报纸新闻上看到祁正牺牲的消息。   看到新闻的时候,她又庆幸自己幸亏晚点有这个想法。   万一早了,跟祁正复婚,他跟着就死了,她更难嫁人。   休息一个晚上后,第二天吃过早餐,李丽娟和李丽梅就去关押李飞的派出所打听情况,苏莉莉没去。   苏莉莉又从行李包里拿出最漂亮的裙子穿上,本来她是想见许疏桐的时候再穿,把灰头土脸的许疏桐比下去,让她自惭形秽。但是昨晚在商业街见识过本地人的情况,苏莉莉觉得自己不能有所保留。   发型换了又换,等苏莉莉把自己收拾好,已经是上午十点,她再次前往商业街。   今天是周末,逛街的人不少。   凑在人群里,就听到几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在议论——   “你这身衣服也是在舒华服装店买的吧?”   “对呀,前天去买的时候,我本来看中一件紫色的裙子,结果下手太慢,被人抢了。”   “一会咱们再去看看,没准又有新品上架了。”   “新品上架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新的款式开始销售啊!反正舒华服装店的店员是这样说的。”   许疏桐给服装店取的名字是“舒华”,原主的母亲姓舒,她和她的父母都是地质勘探方面非常优秀的专家。华,当然就是邓翠华的华。   别人都以为,是舒服华丽的意思。   对此,许疏桐也没过多解释,倒是祁正似乎明白她的意思,问她一个月后母亲的忌日,她是否想回滨城祭拜。   苏莉莉来到百货大楼那里,她想看看这里卖的东西,有没有滨城的种类多。   刚来到百货大楼门口,苏莉莉被旁边停着的一辆车吸引,确切地说,是被坐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吸引。   年轻的男人,穿着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的位置,手搭在车窗上,目光慵懒随意地看着百货大楼门口的方向,好像是在等人。   苏莉莉看到那张俊脸,呼吸一滞。这也太帅了吧……而且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这一刻,苏莉莉心想——如果能够嫁给这样的男人,不嫁首富也没关系。再说了,这个年代能够坐得起小汽车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于是,苏莉莉在男人的视线范围,来回晃了好几圈,时不时抬起手腕看她新装备的手表,一副在等人的样子。   在苏莉莉来回晃几圈的时候,祁正终于注意到她,瞥了她一眼。   哟,这不是苏莉莉嘛!看来是跟着李家人一起来捞李飞。   从苏莉莉矫揉造作的样子,祁正断定,苏莉莉没认出他。而是把他当成下一任金龟婿的人选,准备钓呢。   可见苏莉莉来柳城的目的,不是为了李飞,多半是来看他媳妇的好戏。苏莉莉大概觉得他媳妇在柳城,过得灰头土脸。   以前祁正觉得和苏莉莉结婚,用这段婚姻来挡麻烦,苏莉莉越恶俗,他就越没愧疚感。   现在,祁正恨不得把这段历史抹掉,在他家小许面前,真的抬不起头。   黑历史啊!   苏莉莉心里郁闷不已:之前在滨城,我这样做的时候,想钓的人,早就上钩。   紧接着苏莉莉又安慰自己:越难上钩,说明他越有价值。肯定出身不凡,见多识广。   等她再转身的时候,发现车里的男人居然不见了!   他去哪里了?   苏莉莉的目光四处搜寻的时候,突然有三个穿着港式花衬衣和喇叭裤的男青年围着她:“小妹妹,一起看录像吗?”   “不想看录像,我们可以一起去溜冰啊?”   “去公园划船也行。”   在苏莉莉被男青年搭讪的时候,赵小强抬着电视机满脸笑容地从百货大楼出来。   “团长,嫂子肯定特别喜欢你的惊喜。”   她会惊喜吗?祁正觉得未必,上次他带回去的收音机,她就没怎么用。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在她看来,好像就那么回事,很普通的东西,还不如院子里新开的花让她惊喜。   果然,电视机带回来后,她平淡的表情和赵小强亢奋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甚至,她的表情还有些苦恼,她托腮喃喃道:“电视该放在哪里呢?”   现在家属院里可没几家人有电视,有电视的人家,傍晚和周末,成了孩子们集中的地方。   如果放在房间里,岂不是要挤进来很多孩子?许疏桐喜欢孩子,但是不等于她能接受孩子们坐在她床上看电视,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   放祁正房间里也不现实,他也是个洁癖。   那就只能放客厅里。   可是客厅真的很小,她已经通过设计和摆设,尽量节省空间,可是摆上电视,就会变得特别窄巴。   哎!祁团长,你没事买什么电视啊!那天她说买电视的话,不过是为了坐实李飞偷窃的罪名,真不是喜欢电视啊。   超高清大屏液晶电视时代过来的人,对这小电视,真的半点没兴趣啊。   赵小强后知后觉地发现嫂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欢喜,他问:“嫂子,你咋不高兴呢?”   许疏桐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的反应,再怎么说,也是祁团长的一片心意,周末一大早去百货大楼买回来的,还花了巨款。   不能打击别人的积极性。   “我当然高兴啦。就是……不知道电视放哪里啊。”许疏桐说道。   赵小强说:“这还用想吗,当然是放嫂子的房间,团长专门给你买的。”   许疏桐摆手说:“不不,我不能那么自私。花钱的是你们团长,享受的是我,像话吗。”   别看许疏桐的理由听起来似乎没破绽,祁正却知道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这样看来,电视放在哪里,确实是个问题。   祁正往客厅里扫了一圈,说:“在这边的柜子上面,再弄个架子,电视摆上面。”   许疏桐往那位置看一眼,都要接近天花板了。这样的角度看电视,颈椎病都治好了吧。   祁正决定把电视摆在这里,就已经定义好它的用途——摆设。   赵小强是唯一为买电视机高兴的人,又是架天线,又是拉线,乐乐呵呵半个小时后,终于看上电视,一共就能收到四个台的电视信号,却半点不影响赵小强同志的满心欢喜。   中午饭许疏桐做了剁椒鱼头、蛤蜊粉丝、炒了南瓜苗,再加一个汤。   要是平时,赵小强得抱着碗盯着菜,不过今天有电视,他往碗里扒了点菜,就坐在电视机那里。   自从许疏桐在院子里做了张茶台后,平时中午饭都端到外面来吃。祁正觉得,在这里吃饭,是味觉也是视觉的享受。以至于被苏莉莉膈应了半天,都没影响食欲。   考虑到他家小许的承受能力可能跟自己不一样,祁正吃好饭才跟她说刚才在百货大楼见到苏莉莉的事。   许疏桐微微有些意外:“苏莉莉可不像是会操心她舅舅的人,她怎么会来柳城。”   说完,许疏桐就捕捉到祁正的表情有些微妙。   “难道苏莉莉想吃回头草?”   祁正说:“你这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小许同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夫妻本是一体。”   “好吧,祁团长,你身为我的另一半,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李丽娟有没有来呀?”   这丫头……幸好是个丫头,要是个小子,说话一套一套的,不知道得祸害多少姑娘。   祁正出去一个小时后回来,对许疏桐说:“李丽娟和李丽梅都来了,再加上苏莉莉,住在柳城市委的招待所。派出所那边,暂时还没安排李飞和家属见面,人已经转移到看守所。你猜李丽娟怎么跟派出所施压?”   许疏桐把院子里开好的花剪下来,摆在茶台上,一边插花一边说:“许建国的名号在柳城肯定不好使,该不会说,她女婿是驻军营长吧?”   祁正靠在椅子上,看着许疏桐插花,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宁静,他说:“看来你还挺了解李丽娟的。”   许疏桐又说:“李丽娟见不到李飞,应该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   祁正分明看到他家小许眼神里透着亮晶晶的光,看来她很期待和李丽娟的交手,既然如此,他就不用再插手,让她自由发挥就好。   正如许疏桐预料中的一样,第二天一早,李丽娟一行三人出现在家属院。   不过哨兵没让进,说是要先通报。   李丽娟她们只能站在门口等,在这期间,看着家属院的女人们进进出出,有人去上班,有人去买菜。   眼前看到的景象,再次让苏莉莉遭受暴击。位于山脚下的家属院的女人,穿得竟然比滨城市委大院的家属们还时髦。   去上班的女人,背的包,和后来流行的帆布包很相似,甚至更耐看。   去买菜的女人,手里提的竹篮,又环保又好看,根本就是后来商店里摆的艺术品一样。   还有刚刚军车拉走去上学的小孩,穿的那些衣服,该不会是去拍电影吧?   一个穿着时髦,头发还卷过的女人,路过看到她们三个站在门口,停下脚步,问哨兵:“她们是干嘛的?”   哨兵回答:“嫂子,这三个人说是来找许嫂子的。”   家属院里不止许疏桐姓许,不过许疏桐的名声太大,许嫂子已经是她的专属称呼。   顾春妮已经在军部的招待所上班,本来看人就有几分准,在招待所见识的人更多之后,看人的准头更大了。   这三个人给顾春妮的感觉很不好,特别是那个年轻的,看人的眼神,高高在上,搞得跟仙女下凡似的。   还有稍微年轻一点那女人,明显是来找事的。   穿着光鲜亮丽,却不是什么善茬。也不知道是来找谁的茬。   所以顾春妮上前问一下哨兵,好给家属提个醒。   出乎意料,居然是来找小许的!   李丽娟给李丽梅使了个眼神,李丽梅立刻心领神会,走到顾春妮旁边:“我们是来找许疏桐的,都等了二十分钟了,你能不能帮我们催一下。大热的天,我们从滨城来的,特别不适应这里大热天。”   瞧,求人办事,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滨城来的又怎么了?京城来的也得等着!   顾春妮淡淡地说:“你们是小许什么人啊?”   李丽梅:“我是她大姨,这是她妈,这是她表姐。”   顾春妮立刻对哨兵说:“快去叫人!这些人可能是特·务!”   李丽梅她们三个哪里还有刚才的傲慢,一人一张嘴,各自解释起来。   李丽梅:“我真是许疏桐的大姨!”   李丽娟:“我叫李丽娟,我丈夫是滨城市委的,许疏桐的丈夫叫祁正,三个月前结婚后随军的。”   苏莉莉:“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知道祁正,他是这里的营长!”   营长?顾春妮不由得想起之前那个令人忍俊不禁的乌龙。   “你们就是胡说八道!小许的母亲,是地质勘探专家,在工作过程中,意外牺牲,是烈士!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冒充烈士!”顾春妮义正言辞道。   其实顾春妮已经猜出来,眼前的人是小许的后妈。   前段时间,大家都羡慕小许各方面都很优秀的时候,她就自曝说:“老天爷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可能把所有的好事让一个人占了。”   小许告诉大家,她的家庭情况,她的亲生父亲在她母亲生她之前,就已经跟后妈搞在一起,后妈带来的那对儿女,比她年纪还大,长得和她的亲生父亲非常相似。   大家完全可以想象到,小许在那样的家庭长大,得多不容易。她现在能那么优秀,得亏是遗传了母亲那边的基因。跟那个狗男人,半点关系没有。   当时大家伙都给气坏了,骂这对不要脸的男女都停不下来。   小许又说,她心里已经和那边断绝关系,但是他们可不是这样想,需要利用她的时候,还是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如果嫂子们遇到,帮忙说几句公道话。   李丽娟脸色非常难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顾春妮继续说:“再看你这张脸,虽然算不上歪瓜裂枣,但是和小许比起来,也差了十万八千里。居然好意思冒充小许的母亲!”   苏莉莉说:“她是许疏桐的后妈,后妈懂不懂,不是生许疏桐的亲妈。是许疏桐的亲妈死了之后,她爸再娶的后妈。”   外甥女的话让李丽娟心里非常不舒服,如果在滨城,她能甩苏莉莉一个耳光,可现在不行。   李丽梅当然也看出来妹妹心里不舒服,连忙打圆场,说:“这位同志,论起来,我们真的是许疏桐的家属,后妈也是妈,也是亲属是不是。你帮我们去催一下许疏桐好不好?”   苏莉莉扬起下巴说:“许疏桐不来也没关系,你帮我去找祁正,就说苏莉莉来找他。”   苏莉莉最大的优点就是自信,她始终觉得,自己把祁正迷住了。   要不然,前世一直到离婚前,每个月他都给她寄钱。连睡都没机会睡过的老婆,就这么一直给钱,不是真爱是什么?   女人天生在某些方面很敏感,顾春妮察觉到苏莉莉和祁正可能真有点什么,难道……   十分钟后,顾春妮去营区找到祁正。   因为和小许的关系好,顾春妮去小许家的次数多,这一阵和一团长碰面的次数,比过去几年都多。   可是跟一团长说话时,顾春妮还是免不了紧张,连眼神里的八卦都不由得收起来,她条理清晰地把门口听到看到的告诉一团长,特别是那个叫苏莉莉说的话。   祁正说:“谢谢嫂子,我这正忙训练呢。让她们等着吧,也别去打扰小许。柳城大学非要让她每周去上一节课,她昨晚备课很晚,要补觉。”   顾春妮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一团长其实还是很疼媳妇的。   至于那些人,就等着吧!晒死她们! 第27章 小许上阵打脸   许疏桐确实坚定地拒绝所有工作邀请, 万万没想到,最执着的竟然是柳城大学。   柳城大学的校长,前前后后亲自来找了许疏桐三次, 来了之后, 也不提工作的事,就在许疏桐院子的茶台上, 跟许疏桐喝茶聊天。   后来,许疏桐得知, 这位即将退休的老校长, 其实和原主的外公是在国外留学时的校友。   有这层关系, 再加上老校长那头白发, 实在让许疏桐于心不忍,不过她只是答应每周给学生上一节建筑艺术课, 算是特聘教师,不是正式教师。   为什么选择上这门课呢?因为一名优秀的建筑师,也应该同时有非常好的审美。   想想某些建筑, 丑得惨不忍赌……   许疏桐倒也没有自大地认为自己的审美水平很高,她只是要给学生们传达这么一个信息——想要当一名优秀的建筑设计师, 艺术修养也要跟上。   许疏桐的课安排在每周二的下午, 她是周日的时候答应下来的, 结果前脚刚到家, 后脚校长就安排人来送相关教材以及其他东西, 并且转达小许老师, 两天后的周二, 就开始上第一节 课。   昨晚,许疏桐结合学校原本的教材,再加上自己的记忆, 备了第一节 课的内容。   哎!要是有电脑该多好啊!   早上祁正出门的时候,还专门在院门口贴上纸条——“勿扰,休息中。”   一看这纸条,大家都知道是一团长的杰作。本来想找小许一起去后山摘野菜的嫂子,都不敢打扰。   警卫排的战士来请示嫂子是否要见门口那三个人的时候,看到纸条,犹豫了一下,也没敲门。   许疏桐睡饱后,看着床头手表的时间,发现都十一点了,还纳闷今天居然没人来约她爬山买菜什么的。   天气越来越热,即便早上没吃早餐,许疏桐也没什么胃口,就煮了一锅玉米粥,再配上腌黄瓜和凉拌萝卜丝,打算顺便吃点。   没想到祁正中午回来了,许疏桐就多摊了两张鸡蛋饼给祁正。   吃完后,祁正把李丽娟她们三个人在家属院门口的事情告诉许疏桐。   “她们等到现在都没走?”许疏桐有点意外,毕竟根据原主的记忆,李丽娟这人还是很假清高的。   祁正说:“没呢,不过好像快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专门往院门口绕了一下,听到她们说话,好像说太渴太热,回去招待所歇会。”   许疏桐说:“下午最热的时候还没到呢,怎么能让她们走了呢。祁团长,帮忙想个办法,再让她们心甘情愿站两小时呗。”   祁正基本猜到许疏桐心里的打算,他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没办法!”   言罢,祁正站起来收拾碗筷,去洗碗。   前一阵,许疏桐用竹子做水管,从山上引泉水进来,直接通到院子里,涓涓流水,可以浇花浇菜,洗洗涮涮也方便,祁正就喜欢在那洗碗。   许疏桐坐在那里,看着美男洗碗,撇嘴:你怎么会没有办法,去对苏莉莉使用美男计呀!   许疏桐蹲到祁正的对面,手里转着一根刚掐下来的狗尾巴草,说:“家属院荷塘里的荷叶,已经长开,祁团长知道荷叶能做一种美食吗?”   祁正看了她一眼:“军人有钢铁般的意志,不会被美食折服。”   许疏桐只当没听见,继续说:“用糯米把鸡肉、叉烧肉或者排骨,还有香菇、虾仁、咸蛋黄包着,外面再用荷叶包裹住,放蒸锅里蒸。拆开荷叶,一股荷叶夹着糯米的鲜香,鲜味四溢,糯米里,都是鸡肉的香味。鸡肉里,还有淡淡的荷叶香。”   祁正把洗好的碗筷放在旁边沥水,拿起一边的干毛巾擦手,从他的角度看蹲着的她,怎么看都像个正在被父母宠爱的小女孩。   可这女孩来柳城没几个月,已经赚到别的家庭十年都赚不到的钱,还成为好些单位争抢的人才。   她,未来可期。   祁正能够想象得到,以后她的身上会有很多标签——许老师、许工、许总……   她不会像家属院绝大多数家属那样,身上的标签都和丈夫有关系。   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展翅高飞。   其实她不用美食来诱惑他,她提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我可不是被你的美食诱惑的!当时在柳城,被人算计的仇还没报呢。”   祁正当然不会牺牲自己的色相,他直接把赵小强叫过来,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地交代一番。   家属院门口的三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赵小强出现,“你们是来找祁团长的吗?”   苏莉莉一怔,祁团长?祁正都升团长啦?   李丽娟和李丽梅的反应虽然比苏莉莉慢一拍,想到的却都一样,都有些诧异祁正的升职速度。按理来说,他这个年龄,营长级别已经算很快。   这才多久,就团长啦?   李丽梅说:“我们找的是祁正,祁营长。”   赵小强说:“我们这里姓齐是营长只有一个,叫齐志远。祁正,是团长。”虽然团长没交代这个,不过赵小强觉得有必要说清楚,省得再闹出什么误会来。齐营长的家属,就因为这个误会,对许嫂子的意见可大了呢。   苏莉莉问:“祁正什么时候当的团长啊?”   赵小强:“我两年前入伍的时候,就已经是团长了。你们到底是不是找祁团长的啊,不是的话,赶紧走吧,别害我带错话了。”   苏莉莉连忙说:“是!是!我们就是来找祁正祁团长的。”   赵小强说:“团长说,他那边马上就忙完,你们再等一下。”   李丽娟说:“小同志,我们是祁团长的家属,能不能让我们到里面去等?外面太晒了。”   赵小强拒绝道:“那不行,前段时间,家属院里有个嫂子,老家来了特别不要脸的亲戚,闹得乌烟瘴气,从那之后,就有规定,没什么特别往来的亲戚,不能进院里。谁知道是不是不要脸的亲戚呢,你们说是吧?”   苏莉莉、李丽娟、李丽梅:……   赵小强交代完就走,剩下她们三个面面相觑。   李丽梅有些心痛地说:“要是知道祁正是团长,说什么我也不让你跟他离婚。”   李丽娟有些幸灾乐祸:“莉莉,当时你和祁正准备结婚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你说他是营长啊。怎么,难道他也没跟你说实话?”   苏莉莉的脸色难看到极致,她回应李丽娟说:“小姨,现在是你幸灾乐祸的时候吗?你不是还得指望我求祁正,放过你的宝贝弟弟吗?祁正是团长,级别比营长高,到地方派出所,更能说上话,不好吗?”   好是好,可是祁团长人在哪里呢?   又干等半个小时,三人又商量着去吃点东西的时候,刚才来传话的小战士又来了。   “不好意思啊,我们团长刚准备过来,结果临时有事,麻烦你们再稍微等一会。”   稍微一等,又是半个小时。   苏莉莉都差点中暑时,小战士又出现:“部队就是这样,总是临时有任务,你们得再等等。”   看到女儿都快要晕过去,李丽梅让她去附近农民开的小店里休息,她和李丽娟继续等。   赵小强又一次传完话,来跟许疏桐学舌。   好几个嫂子正在许疏桐这里,等着帮她骂人。   听完赵小强的话,许疏桐有些不解地向嫂子们请教:“她们为什么那么爱弟弟,都要中暑了,还不舍得走。”   嫂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告诉她,像李家这种,只有一个儿子的家庭,上面的姐姐从小时候开始,就会被父母教育,家里什么都要给弟弟,必须无条件对弟弟好。几十年下来,这样的思想根深蒂固。   看到许疏桐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有个嫂子说:“小许,你在城市长大,这种事情可能见得少。我跟你说个我身边的例子,你就知道了。前些年,困难时期,没有包产到户,大家都是赚工分,然后分粮食。我们隔壁一户人家,分到的粮食,只能保证喝稀的喝到下一次产粮。都这样了,这户人家的二儿媳,还把婆家的粮食,偷走差不多一半。就因为她娘家妈跟她哭诉,她的宝贝弟弟,吃稀饭,没力气。弟弟以后可能给你撑腰的娘家人,你得像办法,让弟弟吃干饭啊。”   许疏桐叹为观止,原来PUA无处不在啊。   最终,李丽娟他们都没能见到祁正和许疏桐,早上孩子们上学的时候他们开始等,孩子们放学,她们才离开。   回到招待所,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好不容易晚上缓过来,想去吃饭,却被告知,吃饭时间已经过了,给多少钱都没法解决。   夜里,三人饿得只能靠喝水充饥。   直到第二天,吃过早饭,才像重新活过来。   随后,三人回房间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李丽梅依然忍不住懊恼地说:“真是便宜了许疏桐,居然让她嫁给了团长。她居然成了团长夫人!而且柳城看起来,一点也不差。她嫁来这里,怕是享福来的吧。莉莉,你要是没跟祁正离婚就好。”   李丽娟心里的难受程度一点不比李丽梅少,当初大姐说,祁正有难言之隐,和莉莉结婚一年都没同房,而且驻地还是在山沟沟里。让许疏桐嫁给不能人道的祁正,又是军婚,她想离都离不了。   让许疏桐留在海州或者滨城风险太大,因为她有名牌大学的毕业证,很有可能会一飞冲天,到时候很难掌控。   倘若让她知道许杰和许晶是建国亲生的,得势的许疏桐,肯定会报复。   姐妹俩一合计,想出“妙招”。   李丽娟的生活质量,就是在妙招施展后,接连下滑。   现在,李丽娟很自然地把责任推到姐姐和外甥女母女俩身上。   没等苏莉莉回应,李丽娟就说:“后悔了?我比你们还后悔呢!祁正还只是个团长,就把我们折腾成这样,哪天他要是成了师长,军长,成了司令,我家小杰和晶晶还有活路吗?我真是蠢,当初为什么听你们的!”   苏莉莉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说:“急什么啊!又不是没办法!”   李丽梅赶紧问:“莉莉,你有办法?”   李丽娟不屑:“她能有什么办法!别再出馊注意,害得我们又得饿一天一夜。”   苏莉莉“哼”了一声,“要是姨夫知道你这样说,肯定非常不认同。要是没有我的好主意,姨夫的位置还能保住吗?你还能继续住在家属院?”   “你……你……”李丽娟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丽梅赶紧当和事佬,她说:“丽娟,你少说两句,莉莉最近确实很能干,又赚钱,又帮建国办了不少事。莉莉,你也是,跟小姨说话注意语气。妈知道你着急,肯定是当时祁正没跟你说实话,他要是说他是团长,你也不会跟他离婚。”   苏莉莉说:“错!他就是师长!我也要跟他离婚!一个短命鬼,当再大的官有啥用。等着吧,过不了多久,许疏桐就是烈士遗孤,她要是敢改嫁,肯定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莉莉,那你快点说说,咱们怎么能把祁正和许疏桐逼出来,让他们把你舅舅弄出来?”   苏莉莉说:“很简单啊!花点钱,找几个人,去家属院喊话,就说祁正出轨前妻的表妹,说他们俩被抓·奸·在床。他们穿军装的,不是最注重名声吗。对婚姻都不忠诚,能对国家忠诚吗?我倒要看看,这样喊,他们还能不出来?”   在滨城不能喊,因为许疏桐手里有把柄。   在柳城,谁怕谁啊!   李丽娟姐妹俩一听,眼睛瞬间亮了。   苏莉莉说:“你们俩去找嗓门大也豁得出去的中老年妇女,最好是老年的,谁来组织,就说自己有病,碰都不能碰的那种。钱,我来出。”   李丽娟再不爽被苏莉莉指使,也觉得她的办法不错,和李丽梅开门准备去找人。   一开门,却意外地发现门口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   女孩穿着漂亮又时髦的裙子,半披着头发,刘海只留几缕,皮肤白皙,五官也漂亮得耀眼。   李丽娟和李丽梅欣赏着的同时,心里也在感慨,柳城这地方,这么养人吗?   等等,她看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许疏桐?!”李丽娟如遭雷击。   这个年代招待所的房间,可没那么隔音,大概平时也嚣张惯了,再加上她们骨子里瞧不起柳城,刚才商量那么要紧的事情,声音都没压低。   站在门口的许疏桐,一字不漏地听完。   苏莉莉跟着出来,看到几个月不见的许疏桐,眼神里的嫉妒之火,几乎要烧起来。   凭什么,来柳城这个山沟沟里,许疏桐比以前看起来还要漂亮,还时尚!   想象中的灰头土脸、自怜自艾、痛不欲生,根本不存在!   “小姨你们怕什么啊!许疏桐听到又怎么样,该怎么做,我们继续怎么做。难道祁正是团长就了不起,还不让人说话啦?如果祁正敢,我们就去相关部门检举,看他这个团长还要不要当了!”苏莉莉咬牙切齿地说道。   而对面的人,始终是风轻云淡的表情,只见她嘴角微勾,只是笑容不达眼底,然后说:“我今天来呢,是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我想知道,在许夫人心里,儿女重要,还是弟弟重要。”   李丽娟警铃大作:“许疏桐,你什么意思?”   许疏桐说:“大概是两天,或者三天前,许杰和许晶的学校,应该收到了检举信。许夫人,你猜,检举什么?”   李丽娟脸色刷地变白,“许疏桐,你干了什么?”   “许杰和许晶,遗产了你蠢笨的基因,又懒,这样的人怎么能考上大学呢?不过,他们有精于算计的父母啊。偷走别人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冒名顶替去上大学。许夫人,你猜,学校会怎么处理呀?”   李丽娟差点站不稳,“不,不,他们不是的……”   许疏桐说:“许夫人,你要是不早点赶过去处理,你的一双儿女,就要被扔出校门了。”   李丽梅和苏莉莉目瞪口呆,关于许杰和许晶冒名顶替上大学,她们也是刚知道。   接着,许疏桐又对李丽梅说:“我也很好奇,女儿和弟弟,你会选谁?”   李丽梅往后退一步:“你……你什么意思?”   许疏桐说:“难道你女儿没告诉过你?她的第一次,是你弟弟要走的。之后,要得还挺频繁。”   李丽梅一屁·股坐在地上。   苏莉莉整个人都僵住了。   许疏桐一改刚才嘴角微勾的表情,冷冷地扫了一眼她们:“从哪里来,就给我滚回哪里去!谁要是再来恶心我,我就让谁不得安宁。这些都只是开胃菜,如果不听话,我还会有大招!”   说完,许疏桐立刻招待所。   下午开始上第一节 课,许疏桐直接往柳城大学走去。   一边走,许疏桐一边想刚才苏莉莉说的那些话。   她说祁正是短命鬼,而且她还帮许建国解决了被检举的麻烦,还有,她赚到了钱。   灵光乍现,许疏桐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苏莉莉是重生的!   如果猜对了,也就意味着苏莉莉说的关于祁正的命运是真的,祁正会牺牲……   许疏桐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挖掉一大块,很难受。 第28章 媳妇,我错了   其实刚才许疏桐跟李丽娟和李丽梅说的那些事, 她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她有强大的推理。   从祁正那里得知,她离开柳城时写的检举许建国的材料, 没有任何水花, 她不甘心。   闲来无事时,许疏桐就会琢磨, 该怎么替原主报仇。   把原主和那一家人相处的记忆翻出来,一点点地抠细节, 总算让许疏桐摸出门路。   老话说, 龙生龙分, 凤生凤,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许建国和李丽娟的龙凤胎儿女,却是会打洞的老鼠。   他们的年龄比许疏桐大差不多两岁, 智商却被许疏桐无情碾压。   李丽娟每次看到许疏桐的满分卷子,嫉妒的眼睛几乎能滴出血来。然后开始花言巧语,对小疏桐说:“女孩子成绩太好的话, 会被人议论,说你是抄的。你想想, 要是大家说你考试抄答案, 人家鄙视的可不仅仅是你一个人, 更多的是鄙视你已经去世的外公外婆和你亲妈, 说他们以前没有教好你。”   狗屁不通的逻辑, 当然没能忽悠得了小疏桐, 不过小小的她也能想明白, 她成绩好,爸爸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开心,而后妈却是非常不喜欢。   好吧, 那就不要考得太好了。许疏桐每次考试,都故意漏一些题没做,保证自己在班级前十就行。   再看李丽娟的宝贝儿女,都是倒数后面十个的主力军。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高考录取率不到百分之五的竞争中取胜?   三年前,李丽娟把许杰和许晶转学到滨城附近的省份,说是那里有个和李家有故交的人,是建国后的第一批大学生,但是因为受到某事件的影响,被打残疾,现在已经平反,却不能恢复原来的岗位。得知李家两个外孙、外孙女上高中,主动提出帮他们俩辅导功课。   考虑到这人之前辅导过的人,确实都考上大学,李丽娟和许建国一商量,就把许杰和许晶从滨城转学到外地。   这些都是李丽娟和许建国对外的说法。   转学一年后,许杰和许晶确实都考上大学,许杰是普通本科,许晶是专科。一个是理工学院,一个师范专科学校。   两所学校都不在滨城,在他们转学去的省份的省会,不过离滨城也不远,有直达的火车,三个多小时就能到。平时周末,两人还会一起回家吃香喝辣。   他们上大学的第一学期放寒假,许疏桐从海州回来,当然没有许杰兄妹的接车待遇,一个人从火车站走回来,正准备开门进屋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他们母子母女三人的对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期末考试没考好,肯定不及格。大学里不及格就要补考,补考不过就要重修。许杰兄妹让李丽娟想办法。   李丽娟愁得掉头发:“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许杰说:“妈,让我们能上大学的办法你都能想到,怎么会想不到让我们期末考试及格的办法!”   许晶附和:“就是。”   原来的许疏桐听到这些话不会多想,但是现在的许疏桐回忆起这些,立刻发现猫腻。   几十年后,频繁爆出,很多农村子弟人生被改写,被冒名顶替上大学。农村家庭,因为不懂招生流程,再加上招生环节有漏洞,让很多心怀鬼胎的人有可乘之机。   许疏桐非常肯定,许杰和许晶肯定是顶替了别人上的大学。   两年过去,不知道查出来后,能不能让被顶替的人重新拿到学籍。   至于苏莉莉……想起来许疏桐就恶心。   一开始,李飞应该没有对苏莉莉动邪念,而是对没有血缘关系的许疏桐有非分之想。   从小受过性教育的小疏桐非常警醒,没有让李飞得逞。   随即,李飞把魔爪伸向苏莉莉。   事实证明,绝大多数性·侵的行为,发生在熟人之间。哪怕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属,也可能会成为   按理来说,苏莉莉是受害者,许疏桐在一定程度上对她抱有同情之心,奈何有些人天生是恶魔。   苏莉莉比许疏桐大几岁,懂的东西也比一直在学校读书多得多,在许疏桐上大学之前,她还让其他小流氓来堵过许疏桐,幸亏许疏桐机智,再加上小流氓智商不怎么样,才得以侥幸逃脱。   如果把苏莉莉和李飞的破事捅出来,足以让他们身败名裂,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只是许疏桐觉得,用裤裆那点事来毁一个人,没劲儿。   苏莉莉这种人,做的恶心事绝对不止这些,会有更好的办法收拾她。   从招待所出来后,许疏桐脑子里想的不再是恶心三人组,反正她们肯定不会继续留在这里膈应她。   她想的是祁正。   重生人士说,祁正是短命鬼,那就意味着他前世牺牲了。   那么苏莉莉知道祁正是什么时候又是因为什么事情牺牲的吗?   许疏桐觉得很大可能性是不知道,她的判断依据是活了两辈子的苏莉莉都不知道祁正现在是团长。   上一世,祁正和苏莉莉肯定也是离婚收场,应该也是结婚没多久就离婚,要不然苏莉莉怎么会对柳城如此陌生。倘若婚姻关系维持三年以上,苏莉莉再怎么不喜欢离山沟沟不远的柳城,也应该来看看。   因此,许疏桐推断,苏莉莉应该是离婚后,通过报纸或者电视,知道祁正牺牲的消息。   如果祁正执行的任务特殊,公开的报道中,肯定不会说得很清楚。   指望从苏莉莉那里得到前因后果,帮祁正避免上一世的命运,应该不现实。   怎么办呢?   在许疏桐心里,看待祁正的时候,其实是分裂的。   因为之前的误会,许疏桐对祁正的印象,先入为主,总觉得他是哪个大院出来体验生活的二代子弟。   刚来家属院的时候,总听邓姐她们说一团长的光辉事迹,许疏桐就觉得祁正和一团长是对照组。   真相揭开到现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许疏桐还是没办法把祁正和一团长重合起来。   现在,分裂的印象,因为苏莉莉透露的信息,终于得以重合。   心事重重的许疏桐,不知不觉走到柳城大学门口。   按照后来的叫法,柳城连三线城市都混不上,勉强算个四线城市。   四线城市,能有大学,很稀缺。   说起来,也是因为历史的原因,给了柳城这样一份礼物。   战争时期,原本在当时的国都的中央大学,被迫往南往西前移。柳城大学就是其中一部分教授和老师还有带来的学生的落脚点,慢慢地就发展成为现在的柳城大学。   柳城大学里,如果遇到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可千万别小看他们,他们没准就是当年大牛级别的老教授。   许疏桐的课是在下午三点半,一节大课包含两节小课,一节小课五十分钟,中间休息十分钟。下课的时候是五点半左右,正好能赶上回家属院的最后一班车。   来到学校还不到十一点,许疏桐直接去找校长助理,跟对方了解一下学校的情况。   许疏桐向对方要来资料,就在一间空置的办公室里看,让对方忙去。   校长助理随后来到校长办公室,告诉他:“校长,许老师已经来了,让我把建筑学院的相关资料拿给她看。真没想到,许老师这么年轻,比咱们大一的大多数学生看起来都年轻。”   杨校长看了看时间,笑着说:“来得倒是挺早的,我还以为她下午才过来呢。许老师都跟你要了什么资料啊?”   助理一一回答。   杨校长听罢,点点头,眼神里流露出赞许之意。   从许疏桐要的资料,杨校长就知道,许疏桐不是来应付任务,而是认真对待一周一节的课。她要了解建筑学院现在的课程,已经师资的情况,再结合实际情况来授课。   海州大学的老同学,托他帮忙说服小许,让她继续回学校深造,她是个人才,不能在柳城埋没。   杨校长了解完相关的情况,跟老同学说:“让新婚夫妻,两地分居,太不地道了。在哪里不能为国家做贡献啊,说的好像在你们海州大学做的贡献就比我们柳城大学大一样。”   老同学在电话那边气得跳脚:“姓杨的,挖墙脚,你真不道德!”   老杨说:“没办法,我们柳城不比海州,好不容易来一只金凤凰,我还给你送回去,你当我傻啊?”   中午十二点,杨校长去看了许疏桐一眼,看到她还在认真地翻阅资料,便让助理去食堂打两份饭过来,然后跟许疏桐一起吃。   “我们柳城大学,比不上海州大学,经费有限,食堂补贴也没那么多,小许老师你就凑合着吃吧。”杨校长说道。   “嗯,以后我吃完午饭再来。”自从当上美食主播之后,许疏桐就没亏待过自己的胃,几年过去,她早就把自己养叼,确实不太习惯吃食堂的大锅菜。   杨校长一噎,然后笑着说:“我就客气客气,你就这么不给面子。”   许疏桐说:“我以为校长不喜欢听客气和阿谀奉承的话,喜欢听实话呢。”   杨校长笑了,“小许老师是在批评我呢。”   许疏桐说:“没有没有,我是有什么说什么。”   杨校长最后感慨地说:“你外公要是在世,肯定为你感到自豪……不过,他要是在世,你也不用嫁到柳城来。”   这话许疏桐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毕竟她不是原来的许疏桐。   不过,原来的许疏桐也很优秀,如果她没穿来,许疏桐应该也会过得很不错,也能躲过许建国和李丽娟的算计。   想来,上辈子许疏桐应该没嫁给祁正,苏莉莉之所以想出这样的阴损招数来坑许疏桐和祁正,多半就是因为苏莉莉的前世经历过被人抓·奸。经历过,才知道那种滋味很难受。所以才会强加给她最见不得好的人身上。   大概是前世的许疏桐和苏莉莉,云泥之别,才会让苏莉莉嫉妒,安排这出戏。   只可惜,如此优秀的女孩,竟然会因为无耻小人的算计,撞上尖锐的床头柜,让采蘑菇出事的她,穿到对方的身体里。   那么,会不会是互穿呢?   许疏桐变成许彤彤,替代许彤彤在原来的世界生活,即便许疏桐不会做美食也没关系,只要别让她打拼下来的商业小王国落到渣爹和后妈手里就行。   看到许疏桐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有些走神的样子,杨校长说:“小许老师是不是想外公他们了?”   许疏桐收回思绪,不答反问:“杨校长,你说我外公外婆和我妈,应该都是非常有智慧的人,他们怎么会看走眼,我妈怎么会嫁给许建国那样的人?”   许疏桐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为什么荷尔蒙能把两个人捆绑在一起。不过许建国那个年代,多半是父母安排的婚姻,知识渊博的老舒同志,怎么能看走眼,给女儿找了个渣男。   “天时地利与人和,只能说,当时许建国是最好的选择。”   得,说了跟没说一样。   下午,三点二十分,还有十分钟上课,许疏桐来到建筑学院的阶梯教室。   现在的阶梯教室当然不像后来的大学那样,可以容纳几百人。   许疏桐扫了一眼座位,大概就能坐两百人左右。   已经来了几十个学生,因为是快期末临时加的课,所以算是选修课。   听校长助理说,建筑学院的院长向学生们传达,聘请的老师,是名牌大学毕业,有过非常成功的作品。尽量去上课,对大家未来很有帮助。   归纳起来就是——不去听课,吃亏的是你。   许疏桐刚走到讲台,下面就有学生说:“同学,你是艺术系的吧?”   建筑艺术,又是建筑又是艺术。看到面生的女生,而且长得漂亮,穿着也得体,按照平时的经验,也只有艺术系的女生才那么耀眼。   许疏桐看了一眼说话的男生,微微一笑,没回他的话。   旁边又有个男生说:“同学,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看来艺术系选校花的时候,肯定瞎了,没把你算上。”   看到许疏桐开讲台的抽屉,学生还以为她在找黑板擦,帮老师擦黑板。   一个殷勤的男生,立刻跑上来,“擦黑板的事,我来,小师妹,可别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对了,我叫白志义,你叫什么呀。”   许疏桐说:“一会人到齐了,我会自我介绍。”   下面坐的同学暗暗感慨:艺术系的女生,和其他院系相比,果然更落落大方。居然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我介绍。还是说,她知道一会老师会让大家自我介绍?   接下来的几分钟,学生陆陆续续到来。   白志义和他的伙伴们,左看看右看看,发现都是建筑学院的同学,除了讲台上站着的小师妹,并没有其他艺术系的。   除了学生之外,还来了几个没课的老师,坐在最后一排。   铃声一响,许疏桐站在讲台正中间,对下面的师生微微点头:“大家好,我叫许疏桐,接下来将担任《建筑艺术》这堂课的老师。”   说完,许疏桐拿起粉笔,在黑板正中间写上“建筑艺术”四个字,楷书。   再在黑板的另外一侧,写自己的名字,小篆。   再转身,白志义和他的小伙伴们张成“啊”字型的嘴巴还没合上。   许疏桐略过一些废话,既没有说感谢学校领导给她机会,也没说感谢学院领导的信任,直接进入主题。   首先她讲的就是学这门课的意义何在。   虽然是第一次站在讲台,但是她丝毫不紧张,毕竟以前作为最具商业价值网红,她也没少出席重要的场合。   曾经在可以容纳几千人的大学礼堂给学生演讲,也曾经在台下都是成功商人的场合,分享自己的经验。   期间,许疏桐也很有技巧地活跃气氛,让同学起来回答问题。   “白志义同学,能不能跟大家分享一下,你见过的最好看的建筑是什么?”   白志义站起来,想了一会儿说:“老家的一座古塔,算吗?”   许疏桐点头说:“当然算!你为什么觉得那座古塔好看?是线条好看,还是造型,亦或者是颜色?还是说,古塔本身能和周围的建筑融在一起,让你觉得非常和谐?”   提问的过程,也是授课的过程,别说正儿八经上大学的柳城大学学生能听懂,就连偷偷躲在最后面的赵小强也能听懂。   晚上吃完饭,祁正问许疏桐:“今天在学校情况怎么样?”   祁正分明察觉到,今天许疏桐回来后,看他的眼神和以往不同。到底哪里不一样,祁正也说不上来。   “挺好呀,一切顺利。我用才华征服了学生,不是美貌。”   还知道开玩笑,看来不是因为学校的事情不对劲儿。难道是因为早上和李丽娟她们接触的时候有什么事?   据祁正所知,昨天差点晒成咸鱼的三个女人,今天在许疏桐找到招待所之后没多久,就滚蛋了。   今天火车还没有往滨城方向转车的车次,她们宁可买需要倒三次的火车,也迫不及待地离开。   看来他的小媳妇还有母老虎的潜质嘛。   可是母老虎的心情,好像也因为她们受到影响了。   “早上苏莉莉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祁正继续试探地问。   许疏桐早就想过,那个消息不能透露给祁正,省得他有心理负担。   换位思考一下,有人跟你说,你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   怎么死的,不知道。   什么时候死的,也不知道。   听到这话的人,都不用等到命运安排的那天,可能就把自己给吓死了。   一团长那么强悍,倒不至于被吓死,但是心情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   “苏莉莉说,她对你是真爱,你对他也是真爱。要不然,你也不会见她没几次,就跟她结婚了。至于我,是她的替代品。你爱她,即便她没随军,你依然每个月都给她寄钱。”许疏桐突然生起逗弄祁正的意思。   祁正立刻说:“胡说八道!我当初跟她结婚,是因为我正好需要结婚,她又没皮没脸地粘上来。各取所需!至于给她寄钱,是因为我不想欠别人的。虽然她和我结婚的目的不单纯,但是以后也会因为我变成二婚,女性在这方面总归是劣势,所以我才给她钱,算做补偿。”   说完才发现,他家小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坏了!跟小许结婚,他其实也是差不多的心思。   他正准备描补,就听到她说:“哦,原来祁团长和我结婚,真的是为了拿我来当挡箭牌啊。买电视买收音机,平时给我生活费,是为了以后我变成离婚女人的提前补偿。我明白了!”   “不是,我们……”   许疏桐“哼”了一声,没再搭理祁正,回房间,反锁门。   祁正站在她门口,来回踱步,急得挠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后来,赵小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探个脑袋进来,小声地喊:“团长。”   祁正跟赵小强一起,走出家门,走出院子。   “什么事!怎么鬼鬼祟祟的!”   赵小强明显察觉到团长的情绪不对,他说:“团长,你不是让我下午去听嫂子上课,然后回来偷偷告诉你吗。”   祁正:“嗯,怎么样?”   赵小强滔滔不绝,比收音机里说评书的还精彩。   “我就坐在最后一排,那些来听课的老师,也坐在最后一排,我听到他们每个人都在夸嫂子。说她的课很精彩!我也觉得很精彩,初中毕业的我,都能听懂嫂子的课。而且我也觉得嫂子说得很有道理啊,就像不会打扮的人做出来的衣服,没人买一个道理嘛。”   “还有,最开始,有些学生不知道嫂子是老师,还以为她是艺术系的学生,不停地跟嫂子说话,问嫂子的名字。”   “放学后,我走在后面,还听到有人说,嫂子以后是校花,学校之花,包含学生和老师。”   “还有人特别殷勤,一路跟着老师走到校门口,还要送她去坐班车。嫂子说:太好了!正好路上我给你们开开小灶,讲讲课,下周上课的时候,你们交三千字的论文给我。”   “哈哈哈,一听这话,那些男生怂得跟什么似的,纷纷说自己有课,不送许老师了。”   晚上营房熄灯前,祁正回到家属院,却发现,门锁了。   媳妇生气,让他睡营房宿舍?   祁正觉得,绝对不能让媳妇气一个晚上。   打好腹稿后,祁正站在门口,开始检讨:“小许,我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我一次,要不然,我回营区宿舍睡觉的话,唐政委肯定会来找你麻烦的。你不是见识过唐政委的厉害了嘛,我跟你说,我今晚要是在营区宿舍睡觉,他能找你说让你赶紧生孩子的事。”   说到这里,身后突然传来唐政委的声音:“祁正,你平时在小许这里,就是这么编排我的?”   祁正回头,发现她家小许和唐政委,还有政委的家属站在院子里。 第29章 探讨一下生孩子的问题……   许疏桐觉得, 尴尬这个词,在祁正的字典里根本不存在。   如此明显的在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行为,他转过来, 竟然面色如常。   他说:“政委, 大晚上的,你怎么把我家小许带去做思想工作啦?”   唐政委气得鼻子都歪了, 说:“祁正,知道我现在最想干嘛吗?我想拿尺子量一量, 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祁正说:“政委, 给你尺子, 你也没法量啊。脸皮这玩意, 没人真正量过吧。”   唐政委的家属拉了一下丈夫,说:“好啦老唐, 你再说下去,也只有把自己气得晚上觉都睡不好的份儿。咱们走吧!让祁正跟小许好好探讨一下生孩子的问题。”   祁正跟在唐政委他们后面,站在院门口, “政委,嫂子, 你们慢走啊。”   唐政委懒得搭理他, 嫂子说:“祁正, 你可要加把劲儿啦, 小许那么优秀, 你不努力的话, 我可要给小许介绍合适的对象了。”   唐政委立刻附和:“对!祁正就是个坑, 天坑。可不能让小许掉里面上不来。”   唐政委家属说:“祁正和小许本来就是两代人,小许叫我阿姨,祁正叫我嫂子呢。”   政委开怀大笑, 祁正背后编排他的仇,媳妇给他报了。   祁正:……   原来,祁正去听赵小强讲故事后没多久,政委身边的人就过来,找许疏桐去接电话。   那位被柳城请来的城市规划方面的老专家,住院期间,听说部队家属院的排水系统改造很成功,就想见见系统的设计者。   但是却听一位住院的营长家属说,外界夸奖的设计者,是沽名钓誉之辈。真正的设计者,另有其人。   老专家非常谨慎,通过渠道,得到那位营长家属口中所说的,真正的设计者的联系方式。   和那位叫贺含的大四学生沟通过后,又和贺含的老师以及海州大学建筑学院的领导沟通,最终确认,设计者就是那名叫许疏桐的团长家属无误。   确认之后,老专家就打了贺含给他的唐政委家的电话号码,说是打这个电话能找到许疏桐。   许疏桐去接电话的过程,就像是突然被老师抽默,一会问一个知识点,让她回答的同时,还阐述观点。   “考试”结束,老专家好奇地问了一句:“小许,想必你丈夫应该非常优秀吧?”   “嗯?”   “要不然你怎么会来柳城。”   许疏桐:……   老专家说,会跟有关方面协调,让许疏桐加入城市规划设计的组员里。   对此,许疏桐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房地产开发,是未来赚钱最快的行业。她早就计划好,积累到一定的资本,就要进军房地产行业。   成为城市规划设计的组员,再去赚房地产行业的钱,不是作弊嘛。除非她放弃柳城的市场。   她人就在柳城,为什么要放弃啊?   老专家又问:“小许,你拒绝的理由是什么呢?”   许疏桐倒是也没隐瞒,她说:“随着经济的发展,和改革开放。未来,城镇化进程会加快,城市居民的住房需求也会越来越大。我以后要盖房子来卖的,我要是加入您的团队,不就知道哪些地方更有开发价值。徇私舞弊,不是我的作风。”   老专家竟然对许疏桐更加欣赏,又说了很多话,要说服她。如果不是那边的护士来催他回去吃药换药,许疏桐怀疑老专家能打一个晚上的电话。   许疏桐挂断电话,对唐政委和家属表示抱歉,打扰他们这么久。   让许疏桐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有当团宠的潜质,唐政委的家属对她的喜欢程度也不亚于老专家,拉着她又聊了好一会儿,要不是唐政委提醒,就得聊到十点以后了。   家属院有哨兵,也有警卫排的战士巡逻,但是唐政委的家属沈阿姨执意要送许疏桐回家。   是的,许疏桐称呼她为沈阿姨。主要是因为不仅年龄是长辈,还有她说话的语气,温声细语,温柔体贴,让许疏桐想起记忆深处的母亲。   之前在祁正的渲染下,许疏桐对唐政委确实有能躲就躲的想法,然而今晚了解下来,许疏桐却敬佩不已。   唐政委和沈阿姨,没有孩子。因为沈阿姨的身体不好,唐政委宁愿不要孩子,也绝对不让沈阿姨去冒险。   这世上,有人把儿子当成命根子,有人把孙女叫赔钱货,也有唐政委这种把妻子摆在第一位的男人。   许疏桐随军这么长时间没见过沈阿姨,是因为沈阿姨去京城的医院做康复治疗。   看着许疏桐担心的眼神,沈阿姨笑着说:“没事啦!医生说,我现在身体很好,至少还能再陪老唐三十年。”   许疏桐说:“三十年哪里够啊,怎么着也得五十年。沈阿姨,以后你跟我一起练瑜伽吧,锻炼身体,运动量也不会大,应该合适你。”   沈阿姨说:“行啊!就怕你以后忙起来没时间。”   说完,沈阿姨转过来对丈夫说:“小许以后可是要造房子卖的大老板,肯定比你这个政委忙多了。”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看到祁正往家里走的背影,唐政委说:“咱们偷袭一下,看祁正回家不见小许,是什么反应。”   偷袭的结果就是,听到祁正编排自己。   观摩全程的许疏桐什么感觉?当然是幸灾乐祸啦!   看到她笑,祁正反而松了口气。   然后鬼使神差地解释一句:“我和苏梅梅……啊不,苏莉莉,我和苏莉莉办完酒席后,我就回部队了。”   许疏桐点点头:“你是想说,你和苏莉莉没睡过呗。”   祁正:……我和你,到底谁是男的?   许疏桐拍了拍祁正的肩膀,说:“祁团长,以后可不能再随随便便找个人来结婚了,结婚也得把对方的底细查清楚啊。得亏你上次结婚系紧了裤腰带,万一没有,就是接盘侠啦。以后你的妻子,如果有洁癖的话,肯定忍不了你。”   她还真是把他们的关系分得清清楚楚,根本没把他归到她的未来里。   祁正的心情有些低落,可他能说什么做什么呢?都是自己做的孽。   受着呗!   第二天一早,就相关部门的人安排车来家属院接许疏桐去医院见老专家。   看到许疏桐上车离开,嫂子们不约而同地围在一起议论。   “小许这是要去哪里啊?”   在军医院当护士的赵姐说:“我知道!”   大家都看向她,催她赶紧说。   说起这事,赵姐首先要说的是齐营长的家属庞芳。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庞芳跟老专家说的那些话,被一个小护士听到了。现在大概只有庞芳还以为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只有老专家一个人知道。   昨晚,老专家非要打电话,行政的人还专门赶过来,给专家找了个有电话的办公室让他打电话。   现在医院的人都知道,祁团长的家属特别厉害,京城来的专家都想把她招纳到团队里。   邓姐听完后说:“可不仅仅是老专家想招纳小许,军部的领导还让小许特招入伍,以后去营房基建处当工程师,小许都没去。还有柳城规划局也想招小许,小许的母校,海州大学也希望她回去深造。哦对了,小许现在每周都去柳城大学,给大学生讲课。”   邓姐之所以消息那么灵通,并不是许疏桐告诉她的,是因为她有个消息灵通的女儿。   晶晶每天都坚持去跟许疏桐学半个小时的英语,说是半个小时,但是晶晶至少都会呆一个小时才肯回来。   在这个过程中,会听团长叔叔和漂亮姐姐说话,聪明的晶晶总是能提炼出有价值的信息。   邓姐也因此知道,小许和一团长一直都分房睡。哎,小许那么优秀,一团长怎么不知道主动一点呢。   或许最开始小许刚住进家属院时,有些人会因为她穿得漂亮、经常买肉、买东西从来不在乎价格,而嫉妒她。现在,已经没人再有嫉妒的心思。   遥不可及的人物,有什么可嫉妒的。她们可不像齐营长的家属那么不知好歹。   庞芳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被人鄙视的对象,只是能感觉到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亦或者是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对她都比以前冷淡了很多。   今天一早,庞芳来医院就跟齐志远抱怨:“招待所的大妈,简直太过分了,昨晚我回去,跟她要热水,她竟然说没有,让我以后七点之前去取。以前我十点去要,她都屁颠屁颠的给我,肯定是有人想整我!”   齐志远早上无意间听到夜班下班的护士和医生议论的话,到现在都没缓过来,这会儿听到庞芳说这些话,他的心顿时沉到谷底。   “庞芳,你来柳城也很长时间了,回学校准备毕业的事情吧。”齐志远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庞芳先是一怔,然后说:“我为什么要准备毕业的事情,你之前不是说,毕业的事情,有二姨帮忙,我只需要回去参加答辩就可以吗。”   齐志远的二姨,是庞芳就读的大学的中层干部,之前在庞芳的撒娇攻势下,齐志远确实硬着头皮打电话求过二姨,说自己在医院离不开庞芳。   “庞芳,大学毕业,一辈子就一次机会,要珍惜。回去吧。”   “我不要,我不回去,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听话。”   “哼,我就不听。我要是走了,那些女医生和女护士,还不得对你有想法啊!”   齐志远的耐心到了极限,他突然提高音量:“庞芳,你有完没完了!让你回去就回去!你说先领证,我也领了。你说要来柳城,我也答应你。现在,你回去做个大学毕业生应该做的事情,别让人瞧不起你,行不行?”   庞芳整个人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开始嗷嗷哭。   刚哭没两声,齐志远就说:“行了,你就是哭到明天,我也是这个决定。知道你为什么没有热水的待遇了吗?知道你在医院,为什么都没人愿意搭理你了吗?”   庞芳的哭声,戛然而止,“齐志远,你什么意思?”   齐志远说:“你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诋毁过谁,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没有!”   齐志远眼底一片失望。   许疏桐被两个工作人员带着往住院大楼里走的时候,正好遇到一边哭一边往外走的庞芳,看到她这副样子,许疏桐还有些担心,该不会是齐志远有什么事吧?   “庞芳同志,你怎么了?”许疏桐拉住庞芳,递给她一张干净的帕子。   庞芳把许疏桐的帕子扔到地上,瞪了她一眼:“不用你假装好心!都是因为你!坏女人!”   什么玩意?饶是自认为见多识广的许疏桐,愣是没想明白庞芳到底什么脑回路。   两个工作人员都很生气,一个把庞芳拉开,一个把帕子捡起来,“这位女同志,请你对许老师客气点!”   经过的护士和医生,也纷纷指责庞芳。   庞芳哭得更厉害,然后跑了。   许疏桐对一个面熟的护士说:“章护士,麻烦你去跟齐营长说一下他家属的情况,出事了就麻烦了。”   这个插曲并没有影响到许疏桐,她让捡了手帕的工作人员让垃圾桶里,然后直接去了顾老的病房。   顾老看着跟他问好的许疏桐,很意外。   听声音很年轻,长得更年轻。   “来,小许,坐。”   “顾老,在咱们谈正事之前,我想请您帮个吗?”   看到许疏桐一脸正色的表情,顾老调侃道:“万一我帮不上,你是不是也不来帮我啊?”   许疏桐非常肯定地说:“不,您肯定能帮得上。”   来的路上,许疏桐跟两位工作人员打听过顾老的情况,得知顾老是京城来的,是部委单位过来的专家,是个很有话语权的人物。   之所以来柳城帮忙做规划,是因为顾老的老母亲的老家是柳城。   顾老说:“是不是想打听那个叫祁正的家伙的情况啊?”   许疏桐打听顾老的情况,顾老也打听她的情况,昨晚结束和许疏桐的通话,顾老就对把她带到柳城来的丈夫很感兴趣,直接把军里的领导叫过来,喝茶聊天。 第30章 晚上怎么办呢   听顾老这样说, 许疏桐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睁大。   很快,她就恢复原有的表情, 摇头说:“不是。”   顾老好奇:“那是什么事啊?”   连旁边的两个工作人员也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一眼表情严肃的小许老师。   许疏桐说:“四年前, 恢复高考,让很多农家子弟再次有机会改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但是, 却有人窃取一些农家子弟的人生。”   听到这话,顾老的面色瞬间变得凝重, “小许, 你继续说。”   许疏桐说:“现在的高考招生, 有很多漏洞, 防君子却不能防小人。比如,有些人可以拿着别人的录取通知书去大学报到, 再串通一些关键人物,把档案改得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有疑点。三、四年后,拿着别人录取通知书的人, 大学毕业,分到好工作。几十年后, 这些人, 甚至可能身居高位。而被窃取人生的人, 依然面朝黄土背朝天。”   顾老冷肃地说道:“在古代, 科举舞弊, 是要杀头的!”   两个工作人员也跟着说:“这种行为, 太无耻, 太卑鄙了!”   “顾老,我是农村出来的,我太明白小许老师说的, 人生被窃取的意思了!”   顾老再次对许疏桐说:“小许,想必你应该有证据指控窃取别人的人生的人?”   许疏桐没正面回答,而是说:“我觉得惩罚犯罪的人很重要,但是纠正被害者的人生轨迹,也很重要!学校方面,能不能有相关的政策出台,让本来应该录取的人,重新拥有学籍,回到学校呢?”   昨天,许疏桐以记者的名义分别给许杰和许晶的学校打电话,探听情况,得知校方已经让许杰和许晶退学处理。但是被冒名顶替的受害者,校方却没有相关的措施,说是没这方面的先例。   没有先例,就要逼得学校创造先例!   因为这绝不是孤立的案件,还会有更多的受害者。   顾老看着许疏桐那双清亮的双眸,眼神里又多了几分认可,他说:“小许,找我之前,你是不是还做过其他的事情啊?”   “是啊。我给几个大报社和电视台都打了爆料电话。”这年代,报纸和电视台的曝光,就是最好的舆论监督。   有舆论监督,再加上决策层能够重视,虽说以后也难免会有人顶风作案,但数量肯定会少很多。相应的,受害者也会得迟来的公平。   顾老笑了,“小许,要不我带你去京城吧,以我多年的人生经验来看,你呆在柳城,屈才了。”   许疏桐荣辱不惊:“不去,京城哪有柳城惬意。顾老,您别转移话题,这事,您到底帮不帮啊?”   顾老又把刚才许疏桐没正面回答的问题,又问一遍,她是不是有冒名顶替的相关人员的证据。   “顾老,想必您已经把我的祖宗三代查过了,也应该知道我后妈有一对儿女,比我还大。那俩人,其实和我的关系是同父异母。您的人生阅历丰富,不用我多说,也该明白,和我妈结婚四年后才有我的许建国,为什么会在我之前,就有一对儿女。”   眼前的女孩,清切的双眸,泛着狡黠的光,俨然一只可爱的小狐狸。   她明晃晃地告诉你——我就是报复许建国,搞臭他们一家。   坦坦荡荡,毫无遮掩。   报复他们的同时,顺便做好事,帮助那些被冒名顶替者。   顾老表示服气,让许疏桐跟他去有电话的医院行政楼办公室,往京城接连打了几个电话。   滨城,许家乱做一团。   已经被勒令退学的许杰和许晶,卷铺盖回来,家属院的人看到他们兄妹,还很好奇地问:“你们学校那么早就放暑假啦?”   以前许杰兄妹俩是不屑于搭理人,现在是没脸搭理人,一如从前,一声不吭,飞快地跑回家。   “许处长家的大学生,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可不是!后娘养的终归是后娘养的,和书香门第的原配女儿比,差得远啦!”   李丽娟还在赶回滨城的火车上,兄妹俩回来没见到人,非常暴躁。   许杰把行李重重扔在地上,“妈怎么不在家!当初去报道的时候,她不是说,绝对不会有差错吗!”   许晶哭着说:“系主任直接来教室宣布处分,那么多人看着……那些昨天还捧着我的人,听完处分,都恨不得踩我一脚。我还没回到宿舍,宿舍那些穷鬼,就把我的东西全扔出来。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其实许杰的经历和许晶差不多,身为男人,他自尊心强,不可能把话说出来。   “哭有屁用啊!去隔壁问问,妈去哪里了!”   “你干嘛不去?”   “让你去,你就去!”   家属院是熟人社会,有些秘密根本藏不住。   李丽娟前几天拿着行李出门,有人问她去哪里,她说回老家处理点事情。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对着她的背影指指点点:“听她鬼扯!才不是回老家,是去南方。我小姑子的邻居的小舅子,在咱们辖区的派出所,听他说,李丽娟的弟弟在南边偷了几百块钱,被抓起来了。你们没看到这两天李丽娟的姐姐和她妈,来来回回往这里跑了几趟吗,李丽娟肯定是去南边把他弟弟捞回来。”   “偷那么多钱还能捞得出来?”   “谁知道,万一呢?李丽娟不是一直都特别有能耐吗,谁能想到她一个托着两个拖油瓶的农村妇女,竟然能够嫁给公职人员,还把村里的姐姐弟弟外甥女全都弄到城里来。”   许晶擦掉眼泪,出去一问,还真让她问出她妈不在家的原因。   许杰又让许晶去单位把许建国找回来,却被告知,许建国这两天下乡检查工作。   一天后,兄妹俩终于先后把父母盼回来。   许建国一进门,还没等许杰和许晶哭诉,扬起手就分别给他们一个耳光。   按照工作行程,许建国的下乡考察工作,要持续一周时间。才第三天,纪委的相关人员出现,宣布对许建国的停职决定,让他回家好好约束儿女,等待组织调查结果。   许建国下意识觉得是儿女在学校闯祸,连累他的仕途,到家看到他们俩果然在家,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耳光。   许杰和许晶完全懵了,在他们的记忆中,父亲是第一次打他们,以前连说话严厉的时候都很少。他们只见过父亲打许疏桐,对她恶言恶语。   “爸!你凭什么打我!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是因为你和妈之前没把事情做好吗!当时我们上大学的时候,你们俩可说得好好的,说什么绝对不会有事。为这个,我还把名字改成许静一年多,上个学期才改回的许晶。”许晶边哭边说。   “爸,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事情怎么会被发现的?”   许建国这才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在哪里,难道冒名顶替上大学的事情,被发现了?   得到许晶许杰肯定的答复,许建国脸色一片惨白。   完了,完了……   就在这时,李丽娟匆匆赶回来,看到脸上有巴掌印的儿女,还有颓败的丈夫,一路上的惶恐和担惊受怕,全部化成愤怒。李丽娟猛地冲到许建国跟前,对他又拍又打:“你凭什么打我的孩子,有本事你收拾那个小贱人去!都是你的好女儿,把我们全家害成这样。”   许建国再次懵逼,怎么又跟许疏桐扯上关系了?她不是已经去山沟沟里呆着了吗?   倒腾三次火车,历时两天两夜,李丽娟利用这时间想明白其中的关节——许疏桐凭她那张脸,很得祁正的喜欢,再给祁正吹枕边风,让他们全家都赔进去。唯一没想明白的是,许疏桐怎么会知道许杰和许晶是冒别人的名去上大学?   李丽娟说肯定是因为许疏桐以前翻他们的房间发现的证据,许建国则责备李丽娟为什么没把东西藏好。   许杰许晶埋怨父母毁了他们的前途,许建国怒不可遏骂他们为什么长了猪脑子,如果他们能自己考得上大学,也不用走这样的捷径。   不仅仅是家庭内部矛盾,还有外部的困境,好些人找到许家。   原来,当初帮许杰许晶拿到通知书和改档案的人,相继被有关部门的人带走。男人被带走,女人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来找许建国和李丽娟。   第二天,整个家属院都知道许杰姐弟的大学怎么上的。   一时间,许家人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第三天,许建国单位的处分下来,开除公职,收回以往的所有荣誉,勒令马上从家属院搬走。   关于许家发生的事情,许疏桐不得而知,不过也能预料得到,在顾老往京城打完电话后,她就把这事放到一边,做好顾老给她安排的工作。   顾老问:“你在学校的时候,为什么没把自己的才能展现出来,知道你那些老师有多后悔吗?”   许疏桐:“没机会表现啊。”   顾老问:“连你的老师、教授都不懂的东西,你是从哪里学的。”   许疏桐:“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顾老问:“那些都是英文原版书籍,你的英文什么水平。”   许疏桐:“能当同声传译的水平。”   顾老给许疏桐一份报纸,“你把这段中文稿子,翻译成中文。”   许疏桐照做。   顾老是老一辈的公派留学生,听完许疏桐的翻译,他深深地看着许疏桐:“小丫头,要不你再考虑一下,跟我去京城。”   这时,祁正敲门来到顾老的病房。   顾老指着祁正问:“这就是那个把你拐骗到柳城来的二婚男人?”   许疏桐说:“用词不对,拐骗这词,是对我智商的侮辱。”   祁正:……   顾老说:“果然是当兵的,警觉性还挺高的,知道我想把你带走,眼巴巴地赶来了。小丫头你先去外面等着,我跟他聊聊。”   “我还需要回避?”   “是的。单纯的孩子,不能被污染。”   祁正:我不单纯?   许疏桐从顾老病房出来,看到护士台那边的挂钟,才知道祁正为什么会来,原来都是晚上九点半了。   也不知道顾老和祁正都说了些什么,十分钟后,祁正从顾老的病房出来,对她说:“顾老说,时间不早了,你不用进去道别,我们走吧。”   病房里的顾老听到这话,“哼”了一声:我才没说!这小子,报复心理还挺强的。   祁正开车来的,走到车边,许疏桐看了一眼祁正的胳膊:“你行不行啊?”   “我行。”   坐上车,许疏桐才反应过来,不要轻易质疑男人行不行。   被顾老考核一整天,许疏桐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上车后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初夏的夜晚,凉气还很大,祁正把车停在路边,把车窗关上,然后从后座上把外套拿过来,给她盖上。   凑近她,能清晰地看到她浓密长翘的睫毛,投在脸上的阴影。   她整天夸晶晶是漂亮的洋娃娃,其实她才是。   爱吃爱睡觉的娃娃。   外套刚盖在她身上,她就有反应,把衣服拽紧。   从她的动作,祁正判断,她是个怕冷的人。   车开回到家门口,她还没醒。   祁正轻轻地碰了碰她:“小许,到家了。”   被打扰的她,蹙眉,又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疏桐,到家了。”祁正又戳了下她那婴儿肥还没完全褪去的脸颊。   还是没醒。   “桐桐,到家啦!”祁正又很手欠地戳她又挺又好看的鼻子。   连撸她后脑勺的动作都做了,她还是没太大的反应。   哎!一点警觉性都没有,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最后,祁正只能委屈自己,把她抱回家。   第二天,许疏桐醒来,看着自己穿着昨天的衣服,躺在床上,气炸了。   她是洁癖好不好,昨天穿着这身衣服,一早去医院,呆到晚上快十点才离开,身上得多少细菌和病毒。   “祁正!是不是你把我抱回来的!”许疏桐杀气腾腾地推开房东的房门。   看,房东自己穿着裤头,清清爽爽地躺在床上。却让一身细菌的她躺床上!估计还觉得自己做事很君子呢!   祁正第一时间醒过来,飞快地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到裤子里的手抽^出来,拉过旁边的薄被,遮住关键的地方。   “你的声音怎么了?”祁正关切地问道。   “你管我声音怎么了!我问你,昨晚你为什么不叫醒我!”说完,许疏桐剧烈地咳嗽。   这时,许疏桐才意识到,她的嗓子像被火烧一般,又哑又疼,而且头昏昏沉沉。   原来,她昨天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有发烧的迹象,只是一直面对顾老的考核,精神高度集中,以至于都没察觉自己身体不舒服。   因为发烧的缘故,祁正对她做的那些小动作,昏昏沉沉的她,都没能醒过来。   祁正用实际行动来表达歉意,他把许疏桐的床单和被套都给洗了,床垫和被子也拿到院子里晒。   得知小许发烧,来约她去后山淘宝的嫂子们,忍不住把祁正批评一番。   “一团长,说句逾越的话,你好歹也是大学生,难道不知道发烧的人就要好好休息吗?你怎么还把床单被套给洗了?”   “看小许这样子,肯定是昨天夜里就开始发烧。我昨晚下夜班回来,看到一团长你接小许回来,到家的时候,你就没发现小许不对劲儿吗?”   发现不对劲儿了,就是戳她戳上瘾,觉得她很能睡,像小猪。没想到是生病了……   一团长虚心接受嫂子们的批评,保证自己会照顾好小许,然后跟嫂子们说小许需要休息,送客。   趁上班前,祁正赶忙把许疏桐安置好。   “要不你暂时先睡我房间?你放心,我也很讲卫生,爱干净。床单和被套,昨天才刚换洗过。上次你不是也睡过一晚,应该接受良好,至少没异味,是不是?”   许疏桐决定生病好之后,一定多做一套床上用品,省得再有突发状况。   头昏昏沉沉,也顾不上那么多,躺到祁正床上。   接着祁正把一壶水和许疏桐的水杯拿到床边,方便她直接倒水喝。同时又煮了一小锅粥,哄着她喝了半碗,再让她把退烧药吃了。   忙完出门前,祁正再一次在院门口贴纸条——女主人养病,勿扰。   出门没走几步,就遇到开车来接许疏桐的顾老的助理。   祁正直接怼:“把我的人都折腾发烧了,还好意思来!下周再来!”   昨天下午,赵小强接了新的任务,没法再像以前那样清闲的跑腿,祁正也没打算用他家小许不熟悉的人。等到中午休息,他一路从营区跑回家属院。   进门发现邓嫂子居然在,她帮忙煮了瘦肉粥,还从方燕的食品店直接带来几样爽口开胃的小菜。   看到祁正,邓嫂子有些拘谨地说:“一团长,我看到你门口贴的字条,但是我想小许中午也是要吃点东西才行,所以……”   “谢谢嫂子。”   “不客气……哦对了,小许已经吃过,又睡了。我看她烧得也不是很厉害了,可能还是很乏,还是得继续休息。发烧也可能会反复,特别是晚上。一团长,你这两天好好照顾小许。”   “好。”   祁正回房间,看到许疏桐裹着他的被子,枕着他的枕头,睡得很沉。大概是因为不舒服的缘故,呼吸比平时沉闷一些。   房间对于祁正而言,就是个睡觉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多了她的存在,祁正突然感觉很不一样。   下午,营区训练场上,汉子们正热火朝天地训练时,天色突然说变就变,眼看着一场声势浩大的阵雨就要下下来,祁正把旁边一个战士叫过来,想让战士去帮忙把他早上洗的床单被套收回去。   “团长,您是找我吗?”战士站在团长面前,忐忑又不安。刚才团长明明是冲他招手,让他过来,怎么他过来后,团长却好一会都不说话呢。   “你是西北人?”一团长问。   “报告团长,我是西北人。”   “没见过这种说下雨就下雨的天气吧?”一团长又问。   “报告团长,没见过。俺老家,很少下雨。”   “那就好好享受一下雨天!”一团长拍了拍战士的肩膀。   “是!团长!”   一团长让营长们暂时停止训练,然后手里拿着刚才解下来的腰带,身心愉悦地往办公楼走去。   下雨啦,他家小许的被子没来得及收回去,都湿了,晚上怎么办呢?   他发扬精神,让她晚上和自己一起睡吧。   一天工作结束,一团长兴致高昂地回家。   进院子,瞬间傻眼。   什么情况?原本晒在院子里的小许的床单被套和被褥,怎么变成他的了? 第31章 她今晚可以收留他   自从母亲不在后, 许疏桐就是学会照顾自己。   特别是后来去国外留学,那几年,她不仅学会做饭, 甚至连一些头疼脑热拉肚子之类的小病, 也知道该怎么对症下药。   再到后来,许疏桐去山脚下生活, 当美食博主,晚上关起门, 就是一人两狗, 半夜发烧也是自己照顾自己。   中午吃过邓姐煮的瘦肉粥, 又灌了自己半壶水, 发发汗,烧就退得差不多了。   精神头稍微好一点的时候, 许疏桐又洗了一次澡,把身上出过汗的衣服换掉,头发也再洗一遍。   许疏桐刚把自己收拾利索, 天气突变,她赶忙把祁正晾晒在院子的被褥收回来。   收拾的时候, 许疏桐还想, 祁正如果走不开的话, 应该会安排个战士过来帮忙收被褥, 她会让战士给祁正带个话, 她已经退烧了。   可是小雨都已经下下来, 依然不见祁正或者战士的影子。   下一秒, 许疏桐脑子里突然浮现那天同^床^共枕醒来后,以及今天早上推门看到他的情景。   呵,所谓的禁欲男神, 其实也是有需求的。   祁正该不会是想让她今晚没被子睡,只能选择和他睡一起吧?   她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女君子,也不会给自己套道德的枷锁,更不会用所谓的贞洁枷锁禁锢自己。   祁正长得好,身材更是没得挑,如果天时地利与人和,她也愿意享受一番。婚姻事实期,名正言顺。   但是,这事得按照她的节奏走,而不是他来算计她。   怎么才知道祁正到底是不是在算计她呢?   许疏桐去祁正房间,把他的被子床单拿出来,在雨下下来之前,把他的被子挂上去。   如果祁正是忙,想不起来她的被子的事情,而不是算计着想跟她睡觉,她今晚可以收留他。   倘若是,看她怎么收拾他。   差不多到祁正下班的时间,许疏桐就坐在平时坐的茶台旁边的藤椅上,边喝水边等祁正。   祁正进门,目光首先落到晒被子的方向,看到是自己的被子,眉宇间的春风得意,瞬间变成错愕。   许疏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哼,都想走肾不走心,也得她先走。   祁正很快发现他家小许坐在茶台那里,悠悠地看着他。   糟糕!祁正心中警铃大作。   不过祁正很快就稳住心神,快速走到许疏桐跟前,“桐桐,你怎么坐到外面来了!退烧二十四小时内都会反复,你在外面吹风可不行。”   桐桐……他什么毛病啊。一团长的威严不要了?   “在这等着给你负荆请罪啊。下午我把自己的被子收回来,想着把你的也晒一晒,结果没来得及收,都湿了。”   “小事!只要你的没湿就行。”   “祁团长,你去把营区宿舍的被褥拿回来吧,要不然晚上你怎么睡啊?”   “前两天,有个新兵,五公里负重越野训练,没把握好节奏,摔泥坑里,被子给弄脏弄湿,我把营区宿舍的被褥给他了。”   “啊,真遗憾。那你今晚怎么办呢?”   “没关系,我现在睡觉本来就不用盖被子,下面垫张席子就行。”   “你要不要跟我睡?”   对上她那张笑得灿烂的脸,祁正差点绊倒。他也最终确定,自己那点小心思,被她窥破。   天啊,他这是带了只小狐狸回家吗?   和平时期,也有过数次实战经验的一团长,此刻却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找台阶下。   就在这时,邓嫂子拿着两个饭盒进来。   “一团长下班啦。呀,小许,你怎么到外面来吹风了。一团长,你也太不会照顾人了。”   刚说完,方红也端着一个砂锅进来,说是给小许熬的汤。   一团长靠沾小许的光,吃了顿还不错的病号专属晚餐。刚吃完饭,团里就有战士过来找祁正,说是团里有事。   如果不是现在还没有手机,许疏桐都怀疑祁正为了避免被她窥破心思的尴尬,故意让战士打着团里有事的旗号,来把他叫走。   晚上,一直到十点,许疏桐睡觉前,也没看到祁正回来。   发烧果然是反反复复,明明下午那段时间,她的精神头已经恢复八成,晚上躺下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她再次感觉昏昏沉沉,很快就睡着。   祁正迟迟没回来,是因为刚处理完团里的事情,紧接着,又有人来跟他和团政委汇报,他们一团的一个连长家后院起火。   说起来,其实就是婆媳关系那点事。   大概天底下大部分婆婆都有个毛病,总觉得媳妇高攀自己儿子。高连长的老娘,没跟儿子打招呼,就从老家过来。过来的第一天,就把媳妇给收拾了。   高连长,一家五口,两个房间,两张床。两口子睡一张床,三个孩子挤一张床。   高老娘来了之后,让儿媳妇一个人打地铺,她带着孙女和小孙子睡床,大孙子和儿子睡。   让儿媳妇打地铺就算了,儿媳妇要在地上垫褥子,要不然地上太硬,没法睡。   高老娘立刻跳脚:“你来跟我儿子享福没几天,就一身娇贵的毛病!铺席子就能睡,你还要加褥子,褥子垫地上,不脏吗?”   瞧瞧,这是人话吗?怕把褥子弄脏,儿媳妇脏了没关系。   换做以前,高连长的媳妇大概会忍着,熬到婆婆走了就行。可现在不一样,现在高连长的媳妇的思想已经被改造过。   谁改造的呢?   她家老高的团长的家属,小许!   前一阵,小许不忙的时候,这位嫂子也经常和小许一起去后山摘野菜采野果,每次大家都会聊得热火朝天。   有人掏到野鸡蛋,就说回去煮给孩子和丈夫吃。   小许说:“为什么你不吃?你觉得自己不配吗?你觉得自己在家里干家务,照顾孩子,是吃白饭吗?不,你对家庭的贡献,比男人大!怀孕的是你,生孩子疼得死去活来的是你,给孩子洗尿布的是你,每天照顾孩子的是你。男人回家,连袜子放在哪里可能都找不到。那么辛苦,还被人觉得自己在吃白饭。你不觉得委屈吗?委屈是吧,那就对自己好一点。”   有人说,没赚工资,会被婆家嫌弃,逮到野兔回家,婆婆今天脸色肯定会好许多。   小许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遇到不公平的对待,要学会反抗!逆来顺受,都是包子。自己是包子,就不要怪狗跟。之前就跟你们说了,对家庭的贡献,不是靠工资来衡量。现在请保姆还要付工资呢,凭什么全职主妇对家庭的贡献就要被忽略?婆婆凭什么给你脸色啊?你高攀什么了?就一个□□保姆的苦逼日子,还当她家有皇位要继承吗?”   有人说,家里最近终于有点余钱,准备给孩子和丈夫做身夏天的新衣服。   小许说:“为什么只给孩子和老公做,自己不做?你明明看到别人穿裙子,也会羡慕,为什么不满足一下自己的欲望?在家干家务,不用穿那么好的?谁说女人做饭干家务就不能穿得漂漂亮亮的?你们要学会爱自己,才能更好的爱孩子,才能更好的教育好孩子。献祭式的母亲,只会培养出只知道索取不知道感恩的孩子。男人更加一样!”   久而久之,家属院的嫂子们就像是被小许推到一个新天地里,更让她们震惊的是,小许说的好像真的是对的。   比如,她们穿上漂亮的衣服,和孩子们一起吃鸡蛋,不再委屈自己,孩子们反而更加爱她们。   比如,她们对公公婆婆不合理的要求,不再逆来顺受,他们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对她们趾高气扬。   高连长的家属,已经不再是家里明明有五个人,却只煮四只鸡蛋,自己不吃的“好母亲”,如今面对婆婆的无理要求,自然不会妥协。   觉得我不配睡褥子,不配嫁你儿子是吧?离婚呗!   大晚上,连长的家属闹离婚,团政委的家属和营长的家属都去安慰高连长的家属。   很快,消息反馈到男人这里,男人们都傻了。   家属们竟然站在高连长家属这边,支持离婚!   现在的家属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有注意。   “可不嘛,有主意着呢。现在回家,可没有以前当大爷的待遇了,喝水要自己倒,洗脚水要自己打,有时候连袜子都要自己洗。”   “她们还说,离开男人一样能活得好好的。说邓嫂子,还有方嫂子的妹妹,都是越来越好,现在都万元户了。”   “可不是,以前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现在天天把自己打扮得可美了。平时家里做什么就吃什么,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啥都让我和孩子吃。”   “怎么突然都变了啊?”   听下面的干部议论的时候,祁正悠哉悠哉地喝茶。怎么都变了?他家小许改造的呗!   平时祁正回家的时候,不止一次,听到他家小许在院子里,跟家属们说那些现在很多人都觉得是异想天开、惊世骇俗的话。   妇女顶半边天,全职主妇对家庭贡献更大,女人要学会爱自己,拒绝当献祭式母亲,随时要想好退路,不要把人生的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说着说着,干部们的目光都转到他们团长身上。   看来,大家都知道是团长家属“改造”的结果。   “干嘛啊,一个个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媳妇,让你们的媳妇,变得更加漂亮,变得和你们更有共同语言,你们得感谢我媳妇!以前不是没事就抱怨,媳妇和你们都说不上话吗?现在一下班就恨不得马上回家粘媳妇,得了便宜还一副受害者的德性!高连长家的事,不就是少一张床吗?解决办法,很简单。”祁正说道。   团政委问:“什么办法?”   祁正说:“我家正好多一张床,我和小许都不会有七大姑八大姨来借宿。找几个战士,去我那,把床搬去高连长家里。我送他了!” 第32章 把她宠坏,她会不会就不……   听到团长要送床, 众人都愣了一下。   团政委说:“团长,床哪里是你说送就送的,你要不先回去跟小许商量一下。”   祁正说:“我们家小许格局高着呢, 一张床, 换高连长的家庭幸福,她乐意。正好空间空出来, 给她做书房。”   带着几个战士往家里走的时候,祁正还一再叮嘱:“都给我拿出偷袭敌人的劲头, 别给我搞出声音!”   “团长, 您的意思是, 咱们偷袭嫂子啊?”   “比喻!懂不懂?我是怕你们把我媳妇吵醒。”   战士们最后还真拿出偷袭敌人时悄无声息的劲头, 五分钟就把床板拆掉,一人拿一块零件, 搬去高连长家里。   已经收拾好衣服,准备去收留她的嫂子家里住一夜,做好持久战准备的高连长家属, 看到战士们搬来的床,顿时傻眼。   战士还转达团长的话:“团长说, 军功章上, 有嫂子的一大半。功臣怎么能没床睡!老太太, 您的思想要是再跟不上时代, 咱们团里会专门给您开办学习班。现在团里家属中, 思想落后分子就您一个, 到时候会安排几个干部给您上课, 要不然您再思想跟不上,会拖高连长的后腿。”   高老娘对媳妇的嚣张气焰顿时灭了一大半,团长那得是好大的官吧, 竟然要让几个人给她上课,她是思想落后分子,会连累儿子。   儿媳妇是外人,儿子可是自己人,可不能影响儿子。就这样,高老娘被祁正让带的话,搞定了。   床搬空后,祁正推开许疏桐的房门。   最开始,许疏桐和他住一起的时候,每天晚上都会反锁门。前些天,把李丽娟她们的事情处理之后,她就不再反锁。   祁正怀疑,会不会是他那个所谓的前妻,跟她说了什么,她才会有这样的改变。难不成,那女人说他不行?   此时,来到许疏桐房间的祁正,心无杂念,也没想要赖在她这里的意思,他是来看看她有没有再烧。   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果然温度还是不正常。   他把灯打开,看到她床头有吃完的退烧药的包装纸,还有水杯。   看来她一个人的时候,也是能把自己照顾好的,只是病毒太厉害,反复折腾她。   在祁正的记忆中,他很少会迁怒别人,此刻看到她烧得脸颊通红的样子,祁正不由得在心里抱怨顾老,都是因为他,让小许在医院跑来跑去,病毒才有可乘之机。之前他住院的时候,小许每天都去医院,怎么就没事呢?   所以说,小许不适合跟顾老头干活。   顾老头心思多着呢,想把小许拐去京城。   祁正回自己的房间,把之前他胳膊受伤时,懒得每天去医院换药,便自己在家里换,从医院带回来的消毒酒精。   酒精稍微稀释一下,然后沾在纱布上,再用纱布把她的额头脖子手心脚心搓了一遍又一遍。折腾一个小时后,她脸上的潮红褪去不少,温度也降下来。   迷迷糊糊中,她伸手去够床头柜的水杯。   祁正在心里叹了口气,倘若是平时被照顾得很好的人,想喝水,应该是用嘴说“水”,而不像她这样,自己伸手去够。   明明长了一副被人照顾的娇花模样,事实却是在夹缝中坚韧生长的野草。   祁正立刻兑了杯温水,坐到床头边,把她稍微扶起来,水杯送到她嘴边。   咕咚咕咚,一杯水喝下去后,她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祁正几秒钟,然后哑着声音说:“谢谢祁团长,你今晚怎么睡啊?”   呵,烧成这德性,还惦记他睡哪里呢。   “放心吧,我不会趁人之危。别说话了,哑着声音,真难听。”   “大概是老天看我太美,暂时损伤一下我的嗓子。”   还知道自夸,看来精神头再次恢复了。发烧最怕的就是没精神。   祁正松了口气,把她按回床上,让她继续睡觉。   等她再次睡着后,他才去洗澡。   洗完,穿得整整齐齐,再次来到她的房间,坐到上次唐政委让人给她送来一套桌椅的椅子上,两条长腿,往桌子上一搭,双手交叉在胸前,今晚就这样睡吧。   以前执行任务,在暴雨中,躲在石头缝里,都能睡着,坐椅子上睡觉,对祁正来说,已经是相对不错的条件。   一个晚上,许疏桐醒了三次要喝水,前面两次是自己伸手去够。   第三次,终于学会只动嘴。对此,祁正表示非常欣慰。   把她宠坏,她会不会就不走了?   许疏桐知道祁正的床被搬去高连长家,还是因为高连长的家属刘嫂子,第二天早上过来感谢一团长,她才知悉。   刘嫂子来的时候,祁正已经去营区上班,刘嫂子就可劲儿地当着许疏桐,把一团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小许,你命真好,嫁了个那么有能耐的老公,对付难缠的长辈,一句话就搞定。你肯定不用担心和婆婆相处的问题。”   婆婆?她连所谓的婆婆长什么样,姓甚名谁,何方人士,一概不知。当然不用担心和婆婆相处的问题。   随即,许疏桐突然想起前天和顾老见面的时候,顾老问她,是不是想知道祁正家的情况。   反正以后不会有联系的人,知道他们的情况干嘛。   她又不需要给自己增加谈资,对人说:我前夫是谁,我前公公是谁,我前婆婆是谁。   刘嫂子的话倒是给了许疏桐一些启发,祁正不仅仅军事业务能力强,年纪轻轻就靠军功到现在的位置,有勇有谋,在危机时刻,避免齐志远掉下悬崖粉身碎骨的命运。   同时,他处理家庭矛盾也很在行啊。   瞧,刘嫂子的婆婆,高老娘现在就被唬住了。刘嫂子说,高老娘早上起来,再也没有昨晚趾高气扬的劲儿,说话都压低嗓门,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把她拉去上思想教育课。   既然高老娘这种难缠的农村老太太,祁正都能搞得定,他还能搞不定生他养他的父母?   还有当时在唐政委办公室接到的那个电话,应该就是祁正的父亲。   知道小许彻底退烧,来看望的嫂子络绎不绝,中午邓姐和方姐还一起从市里回来,给她做午饭的同时,跟她汇报本该前两天就汇报的销售情况。   汇报完销售情况,方姐有些郁闷地说:“小许,真的像你说的,陆陆续续有差不多的食品店开张,我们的生意,差了很多。”   许疏桐丝毫不担忧,她说:“方姐,只要你和方燕姐按照我说的,不厌其烦地跟客户强调‘正宗’这俩字,就不用焦虑。”   方红点头说:“我和方燕从开张那一天,不管再忙,都会跟客人强调,咱们的东西是正宗的飞燕牌。”   正宗飞燕牌猪手、正宗飞燕牌鸭头鸭掌、正宗飞燕牌猪肉脯、正宗飞燕牌藕片……   潜移默化,客户买到熟食回家,家人就会问:“买啥东西啦?”“正宗的飞燕猪头肉!”   若是买了其他家,回答多半是——“建设路上那家卖熟食的。”“北马路买的熟食。”   熟食店开张到现在,在柳城早就已经打开知名度,之前拒绝的单位大批量订货,可以张罗起来了。   首先跟哪个单位呢?其实和部队的后勤部合作,最好不过。但是该避嫌还是要避嫌。   什么单位的伙食最好?当然是效益最好的国企。   柳城效益好的国企,是制糖厂。许疏桐让方红方燕去跟制糖厂的后勤部负责人谈合作。   几个月前,方红还只是个买菜的时候,想方设法跟小贩多拿把小葱的家庭妇女,现在要去找国企的领导谈合作,她有点紧张。   许疏桐说:“方姐,别紧张,这仅仅是开始。以后飞燕熟食,会做成真空包装,卖到全国。到时候,你们还要跟更多人谈合作。制糖厂,只是开胃菜。咱们不是去求他们,是帮他们提高单位福利!他们单位的职工,谁不知道正宗的飞燕熟食好吃啊。后勤部领导,如果能跟我们合作,让职工吃上好吃的、想吃的,领导以后在单位受欢迎的程度也不一样。你们去找他们,是帮忙。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灌鸡汤方面,许疏桐也是专业的。毕竟以前也管理过员工人数超过一千人的工厂。   听许疏桐这么一说,方红果然不紧张了。   许疏桐又说:“方姐,回来你跟方燕姐转达我刚才的话时,顺便对她补充一句——从鬼门关兜过一圈的人,更加不用害怕、紧张。”   方红重重点头:“小许你说得对。”   轮到邓翠华汇报工作,她非常苦恼:“小许,咱们做的衣服,赶不上卖的速度,怎么办啊?”   许疏桐把两张纸递给邓翠华说:“邓姐,建厂的事情,看来要提前了。建厂要做的准备工作,我都写出来了,你回去好好琢磨一下。后面的事情,都需要你亲自出马,有什么困难,可以来跟我沟通,不过解决,还是得你亲自解决。”   邓翠华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小许这是让她成长,让她锻炼。可是,她行吗?她还有些字,认不全呢。   许疏桐说:“哦对了,还有件事想跟方姐、邓姐商量一下,我跟柳城大学那边,要了三个夜大的名额,专业是营销管理。每周要去上三次课,你们方便去吗?”   夜大?   邓翠华和方红现在的视野都很开阔,知道夜大,读出来也是个文凭。也是大学生!   可是……她们行吗?   方红有些惭愧地说:“夜大不是要有高中毕业,才能报名吗?我们……我们俩连正儿八经的小学都没上过。”   许疏桐说:“我问过了,按照正常的程序,确实要高中毕业才能报名,后面这个规定也会严格执行,但是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吗。过去十年,正儿八经上学的人,太少了。真正高中毕业的,更是少之又少。高中毕业这一点,卡得太死,招不到学生。所以,现在暂时采取宽进严出的招生方式。”   看到方红和邓翠华依然茫然的表情,许疏桐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说:“意思就是,你们没有高中毕业证也没关系,都能报名,但是能不能毕业,要看你们的考试成绩。”   方红和邓翠华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本来以为,能在教室里读书,是下辈子的事情。没想到,这辈子就能实现,她们怎么可能错过机会。   许疏桐提醒她们:“先回去跟家里和孩子商量一下,毕竟是晚上的课,你们放学的时候,肯定没车回家属院,只能住在方燕姐那里。”   本来以为她们要商量几天才有结果,没想到当天就商量好了。   晶晶放学回家,推门就喊:“妈妈我回来啦!”   “晶晶小公主回来啦!快去洗手,马上就能吃晚饭啦。”邓姐也学小许,叫晶晶小公主,晶晶说,只能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这样喊。   小晶晶因为成长环境的关系,虽然年龄不大,却特别擅长察言观色,她看出来,今天妈妈的心情特别好。   “妈妈,是不是店里又卖了很多很多衣服啊?”   “店里每天都卖很多很多衣服哦。”   “那妈妈你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呢?”   “先吃饭,一会儿妈妈跟你说。”   菜端上桌,有肉有菜有汤,营养均衡,再也不是几个月前,连油都舍不得多放的寡淡野菜。   晶晶把一块排骨咽下去后,睁大眼睛,很兴奋地问:“真的吗?妈妈要去上大学!以后我妈妈也是大学生?”   邓翠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得考试呢,要是靠不及格,拿不到毕业证,妈妈还是成不了大学生。”   晶晶非常笃定地说:“妈妈一定可以的!许姐姐说,妈妈能生出这么聪明的我,也是个很聪明的人。如果你有机会上学,也是个三好学生。”   邓翠华:“真的吗?小许阿姨真的这样跟你说?”   “是的!”   “那晶晶支持妈妈去上学咯?”   “当然了!”   “可是妈妈要晚上去上课,一周去三次,你就只能一个人在家了。”   “我已经张大啦!可以一个人睡觉啦!而且我们这里可是军队的家属院,最安全啦!”   方红的丈夫和二团二营的营长,餐桌上,方红当着丈夫和三个孩子的面,把自己上夜大的消息通知他们。   是通知,不是商量。   丈夫张大柱毫不惊讶,媳妇自从跟了一团长的家属后,说她要去读博士,张大柱都觉得正常。名师出高徒嘛!   张大柱说:“行啊!咱们家方老板,都要读大学啦。以后,咱们家,我的地位最低咯。”   张家三个孩子的兴奋程度和晶晶一样,都因为妈妈要成为大学生,高兴得手舞足蹈。   那么,一周三个晚上怎么办?张家最大的儿子张奔已经上初一,会做饭,他表示自己能照顾好弟弟妹妹。   方红夫妻俩最后还商量,上学那天,就让晶晶来他们家吃饭睡觉,正好最小的女儿和晶晶年龄相仿。   方红吃完饭,立刻去邓翠华家,把自家商量的结果告诉她。晶晶也很开心能来方阿姨家,和媛媛姐姐一起睡觉。   随即,方红又跟邓翠华去小许家,把家里已经安排好的事情告诉她。要不是因为一团长在,她们还会跟小许请教,上夜大要注意什么。   祁正看着她家小许老师目送两个嫂子离开,眼里露出的狡黠,不由感慨——家属院的女人们,以后大概会是全国家庭地位最高的女人咯。   “祁团长,请喝茶,谢谢你昨晚照顾我。”许疏桐给祁正倒了杯茶。   “甭客气,我住院的时候,你不是每天都去医院给我当行走的花瓶吗。”   瞧瞧,祁团长如果不穿军装,在社会上,单单出众的外貌就能迷倒一大片,再加上花言巧语又不油腻的夸人之术,完全可以建后宫了。   “彼此彼此啦,虽然那时候,祁团长胳膊被吊着,也依然是行走的荷尔蒙呀。”许疏桐抿了口茶,依然有些疼的嗓子,顿时舒服不少。   齐志远拄着拐杖来拜访,在院门口,正好听到一团长夫妻俩,妻子夸丈夫帅,丈夫夸老婆长得世界第一漂亮。   就在齐志远犹豫要不要改天再来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团长家属的声音:“门口好像来人了。”   一团长说:“拄拐杖的。”   “这么晚拄拐杖来看一团长,看来一团长对他有救命之恩呀。”   齐志远:……   齐志远拄着拐杖,手里还拿着个网兜,网兜里是他买的香蕉苹果。   许疏桐看到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也不能什么都不说是不是,她就套用了那句万金油用语——“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   祁正说:“是来道歉还是来道谢的?”   许疏桐看了祁正一眼,心里默默感慨:看来也只有我才能见识到一团长幽默风趣的一面。绝大多数时候,他说话,像把刀子。   “齐营长请坐。”许疏桐本来想直接回屋,毕竟她叫过齐志远做老公,还是有点尴尬的。不过听到祁正的话,她改变主意。对待受伤的同志,还是要稍微宽容一点嘛。   齐志远坐下,表情郑重地说:“是道歉,也是道谢。祁团长,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自以为是……”   “停!我又不是你们团的团长,更不是你政委。道歉吧。”祁正打断齐志远。   齐志远点头,然后看向许疏桐,“嫂子,对不起,因为我没能及时发现,我爱人说了很多诋毁你的话,损害了你的名誉,我替她向你道歉。”   许疏桐微微诧异,她早知道庞芳对她意见很大,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诋毁她。   “看来你爱人过去的二十几年,应该是顺风顺水,一直是被人捧着夸着的。没想到换了个环境,遇到我这个超厉害的。心里不平衡,做出了和她智商不符合的蠢事。”许疏桐饶有兴致地分析庞芳的心理。   齐志远看向许疏桐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拜,一副要继续探讨的架势,“嫂子,你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祁正才不给他机会:“行了,你要道歉和道谢都道完了,赶紧走吧。”   看到齐志远屁股都不挪一下,祁正补充:“时间不早了!”   齐志远走后,祁正去关院门,结果又来人了。   唐政委的勤务员,拿着一张简易的折叠床走进来,对祁正说:“一团长,首长说,得知你发扬风格,把自己的床送给高连长,首长就把他以前睡过的折叠床送给你。”   所谓的折叠床,就是几个铁架子,翻身都能掉下来的那种。以前唐政委的家属身体不好,唐政委去医院陪床,就带这个去。   祁正有些心梗:不就是在背后编排你几句吗,就这样打击报复我。   勤务员又走到许疏桐跟前说:“嫂子,首长还让我问,首长给团长送的礼物,您满意吗?”   许疏桐乐不可支:“满意!相当满意!”   此时,正在擦百雀羚的沈嫂子,听完丈夫的话,忍俊不禁:“你呀,真是讨人嫌。祁正明显是想把床送出去,找机会和小许同房。你却横插一杠。”   唐政委说:“这种事情哪里是我横插一杠就成不了事的?”   沈嫂子说:“那你说,祁正今晚会睡你送的床吗?”   唐政委非常肯定地说:“不会!” 第33章 想不想来个爱的抱抱呀……   唐政委送来的简易折叠床, 并没有让祁正郁闷太久,忙事业的人,哪有那么多时间来郁闷。   祁正对许疏桐说:“小许老师, 能不能借你去柳城大学讲课的教案给我看看?”   许疏桐有些好奇:“你看这个干吗?”   祁正说:“我看看教案怎么写的, 试着写写看。”   许疏桐问:“训练用的?”   祁正解释:“不是,就是正儿八经的高中课程。”   原来, 不仅仅社会上恢复高考,军队里也恢复了士兵提拔干部的一些考核。士兵可以参加军内的统一考试, 达到一定的分数线, 就能被军校录取, 接受高等教育。   祁正摸了一下自己团里战士的底, 因为前些年历史的原因,战士们文化程度普遍不高, 不过都有一颗上进的心。   有些战士,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高中课本,开始自学。可自学哪里那么容易, 没有人指导,只能原地转圈。   祁正想针对团里战士的情况, 搞个文化课培训班, 让想考学的战士, 可以考学。让想学习文化知识的战士, 也能学点东西。   许疏桐一听, 必须支持一团长的工作, 她让祁正搬把椅子来, 坐在她的工作台另外一侧。   祁正表示,位置太小,要不搬到他房间, 反正他房间没了床,空间大。   祁团长是打算采取蚂蚁搬家的战术?一点点的把她房间里多余的东西搬到他房间,然后,理所当然地把她的房间当做两人的卧室?   其实许疏桐也很不喜欢卧室里摆太多东西,卧室应该是最放松的地方,现在却有一半的空间放置其他的东西。   既然祁团长想把他的卧室变成书房,很好啊。她配合,不过他什么时候能睡上她的床,她说的算。   爱情讲究的是怦然心动,可她目前只是对他的男色感兴趣,而且还能窥破他的心思,她好奇,他会怎么追她呢?   怎么追?当然是靠魅力!以色侍美人,焉能长久。   祁正心里很清楚,因为自己作死,开了个不好的局,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如果她有更高的追求,去京城或者回海州,他会成全她,绝对不耽误她。   如果她留在柳城,他希望能更好地和她相处。   他有家国情怀,同时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作为正常的男人,身边有个优秀的女孩,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正如唐政委预料中的一样,祁正今晚并没有睡他送来的床。   第二天早上,许疏桐再看到这张床的时候,已经被祁正拆得四分五裂,做成一个铁架子,和几十年后很流行的铁艺很类似,他把架子放在茶台旁边的走廊上,对许疏桐说:“你的花盆,可以摆在上面。好了,我去上班了。你也不用急着去顾老那边,我昨天下午和顾老通过电话,他今天被人接回京城了,大概得过段时间才回来。”   最近太忙,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去后山,今天有嫂子来约她,许疏桐欣然一同前往。   去的路上,许疏桐就注意到有个嫂子对她,欲言又止。   到山上后,许疏桐故意和大部队叉开,没过一会儿,那个嫂子就凑过来。   “嫂子,你有什么事吗?”许疏桐直截了当地问道。   “小许,我确实有事跟你说,是关于方红嫂子妹妹的事。”   “怎么了?”   虽然方红方燕姐妹俩,都对外说,她们赚钱的秘方,是她们姐妹俩琢磨出来的,但是在一个家属院里住了那么些年,大家彼此都了解。再加上小许各方面都很优秀,所以很多人都觉得方燕能够有今天,靠的是小许。   指不定飞燕食品店要给小许分红呢。   算起来,那家店也有小许的一半,怎么能被人算计去呢。   嫂子说,她前些天,带老家来的亲戚去市里转悠,不止一次看到方燕和一个男人走得很近。柳城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稍微打听,就能打听到一个人的底细。   那男人,是知青返城,没有正儿八经的工作,却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把方燕哄得五迷三道。   “小许,你还年轻,不懂。像方燕这样的,以前被男人当草,现在被另外的男人当宝,更加容易被糊弄。”   许疏桐其实是懂的,以前在乡下投资食品厂,也有个女工的情况和方燕差不多。被前夫打得半死不活,亏得娘家人给力,让她和前夫离婚,断得干干净净。   后来,她在许疏桐的厂里做网络销售工作,这份工作是有提成的。   许疏桐对员工向来大方,每年底,会拿出盈利的百分之二十当做奖金发给员工。奖金加提成,这位员工在市里买了房。   很快,有了房产的女员工,被一个花言巧语的男人盯上。最后的结局,非常不美妙。   许疏桐郑重对这位嫂子道谢:“谢谢嫂子跟我说这事。”   嫂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没嫌我是长舌妇就好。我之前还提醒了方红嫂子,但是她好像不当回事,还觉得妹妹能有个男人对她好,挺好的。所以我只能告诉小许你啦。”   当天下午,许疏桐就去了市里,还真让她见到了传说中的男知青。   骑着一辆自行车,穿着白衬衣,挎着个这个年代的男人使用率很高的绿色军用挎包。包里放着本书,书还故意露出来。   看到方燕在搬东西,他飞快地停好自行车,“我来!我来!跟你说了那么多次,你怎么还跟我客气呢,搬东西的活,留给我。”   有客人来的时候,他就帮方燕打下手,没客人时,就教方燕认字,时不时还蹦出一句听起来很有文化的诗词。   这不就是低配版装逼男吗!   哎!女人啊,还是要多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不然很容易就被男人三言两语就带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许疏桐并没有马上阻止方燕和男知青交往,而是跟旁人打听男知青在柳城的情况。   之前许疏桐让方燕她们三个上夜大,除了让她们学习,另外就是想让她们多认识一些人,拓宽视野。   看来夜大报名的事情,要尽快落实。   许疏桐一出现,男知青立刻殷勤地说:“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许老师啊!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   幸好现在不是古代,否则他看到她,可能就不是拽成语,而是背古诗。   许疏桐忍着反胃,对男知青保持基本的礼貌,然后让方燕把店里的活交给雇来的员工,让她带上资料,去柳城大学报名夜大。   听说方燕要上夜大,男青年的脸色顿时一僵,然后说:“夜大不是那么好上的吧,方燕以前都没上过学,去夜大不是去给人做陪衬,垫底吗?我觉得没必要,现在方燕跟着我学习,挺好的。”   许疏桐问方燕:“你是怎么想的?”   “我……”其实方燕觉得万小川说得挺有道理的,不过她也始终记得姐姐说的话,姐姐说,只要按照小许老师说的去做,不会有错。“我想先去报名吧。”   舒华服装店离飞燕食品店并不远,走路十分钟就能到,方红和邓翠华都在店里,给新人培训。   得知小许过来,带她们去柳城大学报名夜大,邓翠华还故意跟员工们透露一下自己要去夜大的事。   闻言,员工们纷纷露出羡慕的表情。   邓翠华发现自己其实也挺虚荣的,特别享受大家知道她去夜大读书时,艳羡的表情。   如果是缺点,以后还是要改过来比较好。邓翠华暗暗道。   许疏桐没觉得这是缺点,她就喜欢看神采飞扬的邓姐。说不定过不了多久,邓姐身边就会出现类似于男知青那种能言善道,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   因为许疏桐是柳城大学特聘老师的原因,夜大招生办公室对邓姐她们三个都非常客气,报名缴费后,就是领书,最后给她们课表。在这个过程中,招生办的人还详细跟她们说了课程有哪些难度,应该怎么克服。综合起来就是——只要努力学习,一定会顺利毕业。   从夜大办公室出来后,许疏桐就带着她们三个逛柳城大学,感受大学氛围。   逛了一圈之后,方红诧异地说道:“刚才看到有几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人,我还以为是老师呢,结果发现他们在背书,说是准备期末考试。这么说来,我也不算是高龄学生嘛。”   许疏桐说:“当然不算!我在海州大学的时候,有个同学,和孩子同时参加高考。”   因为历史原因,恢复高考这几年,对年龄并没有限制,有不少学生已经是为人父为人母。   方红和邓翠华顿时信心倍增,别人可以,她们怎么不行?   就连方燕也庆幸刚才没听万小川。上夜大多好啊,能在大学里听课,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报名后,就预示着她们的人生进入新阶段,许疏桐请客,庆祝。   听说去饭店,她们三个都觉得浪费钱,还不如回家做顿好的。   许疏桐说:“生活需要仪式感。”   吃饭的地方就在祁正预付费的饭店,看到许疏桐带着三个人来吃饭,老板娘一如既往热情的招待,从她们的言语中,得知她们要上夜大,老板娘还免费送了一盘糕点。节节高嘛!   吃完后,邓姐和方姐还抢着付钱,老板娘说:“不用抢了,这位漂亮军嫂的爱人,在我们这预付的饭钱。”   话题一下子就转移到一团长身上,邓姐知道一团长把床送给高连长家后,特别开心,就盼着小许早点怀孕呢。   方姐也说,小许没来之前,她们都没法想象一团长和女人是怎么相处的。现在才知道,人家一团长平时冷冰冰的,是把温柔攒着,留给媳妇呢。   从饭店里出来,她们三个终于明白小许说的“仪式感”是什么感觉,就是高兴,非常高兴。   只有理智的许疏桐注意到,那个叫万小川的男知青,躲在一棵树下,往这边偷偷看。   许疏桐在心里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回到家,已经天黑,屋里亮着暖暖的灯,家里有人等着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大概是因为很多年没有回家有人留灯的感觉,心情大好的许疏桐,一边往里走,一边用皇帝宠幸妃子的口吻说:“小祁祁,小正正,你家大美妞回来啦!想不想来个爱的抱抱呀!”   “呀”字还没来得及收尾,许疏桐真切地感受,什么叫社死现场。   谁能告诉她,大晚上的,她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尼玛,祁正你把八个大老爷们带到家里来干嘛!   我不要脸的吗? 第34章 许老师,是大家的   小祁祁!?   小正正!?   爱的抱抱!?   原来, 一团长的家庭生活,如此幸福?   原来,许老师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   在一团战士们心目中, 他们团长的家属, 是整个家属院最牛的嫂子。之前家属院排水系统重修时,一团战士若没有训练任务, 也参与施工。那时,他们看到的嫂子, 是头戴安全帽手里拿着图纸, 不苟言笑的许工。   前两天, 听团政委说, 许嫂子被柳城大学请去给大学生讲课,战士们对许嫂子的崇拜程度, 不知不觉,已经超过团长。   这个年代,大学生都是稀缺物种, 更不用说大学老师,还是那么年轻的大学老师。   于是, 大家对许嫂子的称呼, 变成许老师。   今天晚饭后, 自由活动时间, 大家凑到学习室一起学习。   不知道什么时候, 团长进来, 看了一会儿后, 他发表意见:“你们这样学习,还不如一个二年级的小孩会举一反三。”   血气方刚的年龄,自尊心和求胜心都是最强的时候, 即便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团长,也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就让他们服输。   必须眼见为实!   于是,他们派代表跟团长一起去了家属院。   八个人,还是团长精简的结果。   最开始,走出学习室,团长看了眼跟在后面浩浩荡荡的队伍,蹙眉:“我家是博物馆吗?还是公园?自己商量,派代表。”   这八个人,还不全是战士,也有副连和正排干部。   虽然“小祁祁”和“小正正”这样的称呼,有损他高大光辉严肃的形象,不过,祁正的内心却非常欢喜。特别是看到八个人,无一例外都是诧异中带着羡慕的眼神。   当然,祁正更加在乎的是他家小许的反应,看到家里有外人,她的表情瞬间从调戏良家妇男的坏小姐,变成世界上最倒霉的小可怜。   祁正快步走过去,用身体挡住八个人看他媳妇的视线。   恼羞成怒的小许,直接给他胸口一拳,然后做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他懂她的言外之意——你不给我善后,我就灭了你。   他忍着笑意,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转过身,面对八个人。   “好了!想看的,都看到了。都给我出去,在院子里,列队!”祁正下命令。   “是!”八个声音,异口同声。   响亮的程度,让许疏桐不由得担心,房顶会不会被掀开。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一团官兵,不到十秒钟,八个人就在院子里,从高到低,排列有序。   祁正文附在许疏桐耳边说:“别着急啊,我这就去封他们的口。”   许疏桐:……   祁正转身出去,站在列队正前方,“今晚,有没有找到你们和二年级小朋友的差距?”   “有!”   许疏桐:??什么玩意?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许疏桐就想明白,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的原因。走进祁正的房间,果然看到她平时用来给小晶晶讲课的小黑板,已经从她房间搬到祁正这边,除了小黑板之外,还有平时她给小晶晶讲课用的草稿本等。   外面继续传来声音——   祁正:“回去后,好好找找问题在哪里,不要做那种,看起来很努力,其实是做无用功的事情。”   “是!”   祁正:“刚才,你们都听到了什么?”   许疏桐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八个人能被推举成代表,脑子方面肯定是比较活络的人,团长为什么这样问?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嫂子给他取的小名呀。   军营生活,训练枯燥,总得找点乐子。特别是,这个乐子可是团长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很可能退伍之前,都不可能再有机会。   年龄最小的战士,决定牺牲自己,成全大家,他高亢地说:“听到许老师叫团长的小名,还要给团长爱的抱抱。”   另外七个人,哄堂大笑。   许疏桐靠在门槛上,恨不得把脸嵌进门槛里。   两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该死的祁正,不是说他能封口吗?   外面传来祁正叹息的声音,他说:“哎!本来呢,我还想劝说我家小许,抽空给你们补一下文化课。你这个回答,让我根本没法给家属做工作。”   八个人,听到这话,全都傻眼。   小战士反应很快:“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听到!团长,你就饶了我一次吧!”   其他七个人纷纷表态:“对,我们什么也没听到。没有小祁祁,没有小正正,没有爱的抱抱!”   许疏桐撇嘴:祁正绝对是个千年狐狸,真狡猾!与其说,他是在封战士的嘴,不如说,他是在利用这个机会,逼着她去给战士们补文化课。   她的理想是赚大钱,养后宫啊!不是当老师呀。   最开始,她只想当晶晶的辅导老师,让小姑娘走出家庭带来的阴影。   后来,为了不让自己面临每次下雨都要提心吊胆的困境,利用专业知识改造家属院的排水系统,结果产生那么大的连锁反应。   原本以为,每周去柳城大学讲一次课,已经是她最大的妥协。   老师,在她心目中,是个道德标准很高的职业。让她以后还怎么养后宫?会有心理负担的好不好。   接着,祁正非常有技巧地让八个人,站在院子里,把诉求说出来。   “团长,我们错了!请你去跟许老师好好说一下,我们绝对不会把刚才听到的说出去!”   “团长,你怎么能因为一句话,就把我们的光明前途变得一片灰暗。”   “团长,要不你把许老师请出来,我们当面跟她道歉。”   “……”   许疏桐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拒绝的可能性,不久以后,必定是要经常和这些一团官兵见面。   又一次被动地往前走一步,而且还是祁正造成的。   她就这样被动接受了?   当然不!   许疏桐收拾好表情,笑盈盈地走出去,站在祁正身边,对他说:“祁正,你也真是的,不就是被大家听到你平时非要逼着我叫你的小名吗,至于这样大动肝火嘛。”   八个人的嘴巴张成“啊”形: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一团长。   许疏桐又面向大家,说:“大家都别太紧张,他就是抹不下面子,太尴尬,故意吓唬你们呢。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当然不能就这样回去!有人问:“许老师,那接下来,你会不会来给我们上文化课啊?”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许疏桐真心请教。   “不能!!!”这俩字,声音比之前宏亮好几倍,恐怕隔着老远的其他家属院的人都能听到了。   确实听到了,第二天,不仅仅家属们议论,干部们来到营区,也议论。   消息传到师长政委那里,就变成一团的干部和战士,昨晚派代表去请求许老师给一团补习文化课。   师长政委都表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这样吧,便宜不能只让一团占了!二团三团,也要沾光。   一团长是一团的,但是许老师,是大家的!   家属们听说小许老师可以给战士们补文化课,那么,是不是也可以给马上参加中考、高考的孩子们补一补呢?   家里有孩子七月份中考、高考的家属们凑到一起,一合计,觉得是个天大的好主意。商量好,她们派比较善于沟通的嫂子来找许老师谈。   许疏桐恨不得在院子里挖个坑,把祁正给埋了。   都是因为这个人,给她找了一堆事。这些事,都是以后她养后宫的绊脚石!   祁正为了补偿许疏桐,也帮她做了一件比较有困难的事,避免被挖坑埋掉的命运。   给战士上文化课,许疏桐还能接受,但是给中高考的孩子们补课,她是真没底啊!知识是需要积累的,距离考试也就一月的时间,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用一个月时间把人带上一个台阶。   现在的家长,和几十年后的家长一样,为了让孩子能考好,愿意做任何事情。现在,家属院的中高考家长,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堵许疏桐。   最后,还是祁正分别找到那些嫂子的丈夫,跟他们说,小许老师没有任何辅导中高考的经验。现在是非常关键的时间段,如果小许讲的和老师们讲的不一样,就会造成孩子们思维混乱,反而考不好。   祁正出手后,许疏桐终于清静下来,不用再担心出门被人堵。   又是周二,是许疏桐去柳城大学上课的日子。   一进校门,许疏桐就发现学校的气氛,跟平时比,有些不太一样。   在教室旁边的办公室等待上课时,许疏桐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冒名顶替上大学的事情,闹大了!   今天,几个国家级别的报纸,全都头版头条,报道冒名顶替上大学的事情。   许疏桐接过一位老师递过来的报纸,看完才知道,许杰和许晶被当成典型,他们俩冒名顶替上大学的过程,被详细地报道出来。   首先是李丽娟找到滨城临省一个重点高中的老师,让他们找两个和许杰、许晶同名同姓的学生,许杰有,许晶没有,不过有个学生叫许静。   接着,李丽娟就把许杰和许晶转学到当地另外一所高中。   高考成绩出来,重点高中的许杰和许静,分数其实都不低,都能上很好的大学。但是在老师的干涉下,他们的志愿填得很保守,一个报的是非常普通的理工学院,一个是师范专科。   为什么填保守的志愿呢?因为考虑到冒名顶替的许杰和许晶,成绩都不好,倘若去好大学,很有可能没法毕业,还是去普通的大学,好操作一些。   最后真正的许杰和许静都没等到录取通知书,两人都以为高考没考好,还回来复读一年,第二年依然没考上。别说第二年没考上,就算考十年,也不可能考上,因为他们俩的档案,已经被调走。两个没档案的人,根本没法参加招考招录。   经历过两次高考失败,两位当事人都有些一蹶不振,回家务农。那个叫许静的女孩,甚至因为受不了打击,生了一场大病。   相关部门经过联合调查,决定对此次冒名顶替案件中的各个涉案人员,给予严惩。   许建国被开除公职,永不再录用。   帮助许杰、许晶调换学籍、截留录取通知书、更改姓名的相关人员,全部开除公职,永不录用。   许杰、许晶勒令退学,而真正的许杰和许静,能拿回自己的学籍,如果他们想进大学读书,理工学院和师范专科学校会给他们办理入学,如果想复读再次参加高考,相关部门也给予配合。   相关部门还下发通知,让所有学校,严格审查学生的档案,坚决杜绝冒名顶替上大学的情况。   正在冒用他人学籍的人,倘若主动自首,可以从轻处罚。如果被查处,从严从重处罚。以后不得参加高考,也不得进入国家机关以及事业单位和国企,档案会记录在册,甚至会影响下一代的参军和从政资格。   针对此事,可谓是重拳出击。   许疏桐突然想起脚伤还没好,就回京城的顾老。她隐约感觉,能够有这样的局面,应该和顾老的奔走有关系。   等老爷子回来,她尽量多配合他吧。   今天许疏桐上课,也针对这件事延伸到另外一件事,提醒各位有才华的设计师,以后在工作过程中,也要学会保护自己的劳动成果,别被某些想不劳而获的人剽窃。   滨城。   看到漫天的新闻,以及出门被人指指点点的苏莉莉,震惊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从柳城回来后,他们都不得安生。   许家不用提,许建国没了工作,还被赶出家属院,要不是之前苏莉莉和许建国合作赚到钱后,提醒许建国买下某个以后会拆迁的小院,许建国一家就要流落街头。   苏莉莉和李丽梅母女俩也被李老太太闹腾,逼着她们再去柳城,把李飞救回来。   李丽梅现在杀了李飞的心思都有,又怎么可能再管李飞的事情,但是她也不好跟老娘说李飞对苏莉莉做过的那些事情。万一老娘管不住嘴,说出去,以后女儿还要不要嫁人了?   李丽梅现在最大的恐惧就是许疏桐以后使坏,看到苏莉莉嫁得好,会故意破坏。毕竟男人都很在意这个。   本来还指望许建国管好许疏桐,没想到,许建国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苏莉莉绞尽脑汁也没想通,拥有最具有优势的重生身份,她怎么会被许疏桐搞得那么狼狈?   上一世,根本没有发生许杰、许晶冒名上大学被发现的事。   许建国上辈子仕途虽然不顺利,但是也不至于被开除公职,只是坐冷板凳,郁郁不得志。   前世许疏桐嫁人后,和许建国的关系也开始疏远,哪怕她老公是首富,也不肯给许杰、许晶买一套房。   许晶还曾经想过要抢许疏桐的老公,却被保镖直接用床单裹着,从酒店里扔出来,丢尽脸。   本来也有这种想法的苏莉莉,不敢再做出尝试的举动,她找许疏桐,跟她说李丽娟和许晶他们的坏话,想以此换得在许疏桐丈夫公司当经理的机会。哪曾想,许疏桐看都没正眼看她一眼。   重生回来后,苏莉莉依然清晰地记得,许疏桐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哪个阴沟里蹿出来的老鼠。   苏莉莉觉得,许疏桐大概是知道她在和祁正婚姻事实期内,出轨被撞破的事,才会那样看她。   所以,苏莉莉在谋划和祁正离婚的时候,就想把许疏桐算计进来,让她也尝尝,被人像看阴沟里的老鼠,是什么滋味。   可是,事情怎么没有往她设计的方向走呢?   祁正居然是团长!   许疏桐在柳城竟然过得风生水起!   许建国一家人都没了未来!   难道,祁正也是重生的?或者,许疏桐是重生的?   不对,祁正如果是重生的,离婚的时候,绝对不会对她有补偿的举动。   许疏桐如果是重生的,也不可能嫁给祁正,她不应该马上去找她前世的老公,这辈子继续当首富老婆吗?   到底哪里出错了呢?难道这辈子,还要像前世一样,被许疏桐高高在上地把她踩在脚底下?   不,绝不!   想了一天一夜后,苏莉莉出门去找许建国,她要联合一个和她一样恨许疏桐,绝对不想让许疏桐有好日子过的人。以后飞黄腾达后,能一起把许疏桐往死里整。   许建国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以后许建国收拾许疏桐,也完全可以说是父亲收拾不孝女,就是要让许疏桐有苦说不出。   许疏桐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让苏莉莉和许建国结成联盟的关键人物,她在院子里洗刚摘好的南瓜苗,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这时,祁正回到家,他把一个档案袋往茶台上一放,然后卷起袖子,走到许疏桐身边说:“我来洗,你之前让我帮忙查的东西,查到了。在茶台那里,你去看吧。”   许疏桐接过祁正递过来的毛巾,把手擦干净,打开档案袋,看到了那个想靠方燕,过上不劳而获的生活的男知青万小川的资料。   果然,万小川的知青生活很精彩。   刚下乡的时候,和好几个女知青谈过恋爱。   后来,为了返城,他专门哄村干部的女儿。骗人说,他回城后,把她接过来。   还没结婚,就让人怀孕,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对孩子负责,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很在乎她,愣是让人家大着肚子,把孩子生下来。返城后,他就断绝和她的联系,哪怕他回城的前两天,她刚给他生了孩子。   祁正一边洗菜,一边看许疏桐。她把资料看完,那双好看的眼睛,流露出来狠厉但在他看来却十分可爱的眼神,他说:“我已经让人把那对母子带来柳城,一起跟来的,还有万小川儿子的两个舅舅。据说,那家人只有一个小妹,宠着呢。两个舅舅找到人,万小川不死也得残。”   许疏桐很不赞同地说:“太暴力了吧!简单粗暴,不好玩,生不如死,不是更好玩。我记得,现在有个罪名,叫流1氓1罪,是不是?据说,翻这个罪的人,进了监狱,菊花不保。”   祁正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南瓜花,总感觉哪不对。   *   目睹那对母子和万小川的对话,方燕终于认清万小川的真面目,并且非常果断地和万小川拒绝往来。   万小川除了对付女人有一套,某些方面还挺灵敏,他始终感觉,自己之所以翻车,是因为许疏桐的缘故。   不仅仅到手的富婆没了,生活也被搞得一团糟,连单位的临时工工作都没了。万小川想要报复,报复的对象就是许疏桐。   这天,许疏桐结束柳城大学的工作,离开学校时,已经天黑,不过她觉得自己依然可以赶上回家属院的最后一班班车。   本来五点半放学,为什么今天会搞得这么晚?因为杨校长又给她一个活,在她上完课后,又让她给毕业生做了个讲座,跟毕业生们分享一下就业经验,职场经验。   许疏桐心说,现在的大学生,工作都是包分配,完全不需要什么就业指导啊。没法推辞,许疏桐只能硬着头皮上,演讲的过程中,她其实还挺认真地建议,大家可以考虑创业啥的。结果呢,台下笑成一片,把她的建议,当成她在开玩笑呢。   演讲完,出门已经天黑,许疏桐心里就剩下一件事,专心赶路,争取在班车发车前赶到。   一心想报复许疏桐的万小川,就在柳城大学到班车停靠点的必经之路埋伏。   他没了未来,也不会让害他的罪魁祸首好过。   黑暗的巷子里,突然蹿出来一个男人。许疏桐第一时间发现,对方手里拿着刀。   哎,不知道她能不能交好运,会不会有人英雄救美?   这念头冒出来后,许疏桐就不敢再松懈,专心应对突发状况。   来到这个世界,认真算起来,许疏桐只打过一次人,就是李飞。那时,李飞完全是被动挨打,可现在不一样,对方明显有备而来,挥着刀,一副即便杀不掉她,也要毁了她的脸的架势。   一个小时后,正在团里值班的祁正,接到医院的电话。 第35章 离家出走   虽然许疏桐专门练过拳击和搏击, 但是面对手里有刀且被仇恨冲昏头脑的男人,应对起来,一点也不轻松。   万小川能够俘获那么多女知青, 以及村长家被全家宠爱的女儿的芳心, 除了能说会道的巧嘴,长得也还算可以, 并且身材高大。   在力量方面,男性本来就比女性有优势, 更何况是比她高半个头的男人。许疏桐抗争了几分钟, 都没能把万小川手里的刀抢过来。   怎么办?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一个虚晃, 万小川再次扑空, 许疏桐飞快地跑开。   还没跑多远,身后就传来万小川的声音:“许疏桐, 你不过来,我就杀了他!”   许疏桐停住脚步,回头, 发现万小川把刀架在一个年轻男人的脖子上。   年轻男子惶恐中,倒是把自己的来历, 说得清清楚楚。说来年轻男人也很无辜, 刚下火车, 在找招待所的路上, 结果……   许疏桐双手叉腰, 看着年轻男人, 很是无语:“你傻啊!大晚上, 你一个外地人,为什么往黑的地方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前的漂亮女孩表现出来的镇定,让年轻男人也跟着镇定下来, 他用比刚才沉稳的声音回应她说:“人有三急,没找到合适的招待所,也没见到公共厕所,所以我就往黑的地方走。”   许疏桐说:“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不要随地大小便,有生命危险。”   作为一个手里拿着刀的歹徒,万小川听着被他挟持的人和许疏桐聊得一点不见外的样子,觉得身为歹徒,丝毫没有受到尊重。   于是,万小川把刀逼近年轻男人的脖子,再次对许疏桐喊:“许疏桐,你再不过来,我就杀了他。”   许疏桐反问万小川:“你凭什么觉得我是圣母,我跟这人又不认识,我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生命很可贵的好不好!”   说完,她无缝连接用英语问年轻男人:“你能听懂英语吗?”   年轻男人用英语回答:“是的!”   许疏桐说:“那接下来你照我说的做,你就能活命。”   事实证明,随地大小便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英语半吊子还说自己听得懂,关键时刻也会要命。   许疏桐用英语指挥年轻男子,让他踩万小川的脚,然后夺刀,再往对方的子孙根踹一脚。最后一个指令,年轻男子没听懂,给了万小川反应的时间,刀再次被万小川夺回去,年轻男人被砍了一刀,而且被砍的地方还比较尴尬,是臀部。   后面幸亏许疏桐反应及时,避免年轻男子被砍第二刀。   等许疏桐把万小川控制住,期待已久的热心群众终于出现。报警的报警,送医的送医。   离这附近,最近的就是军医院,许疏桐陪同年轻男人一起去救治。   热心的护士,看到一团长的家属安慰屁股受伤的年轻男人,立刻给一团长打电话。   祁正只听护士说他家小许在医院急诊,就挂断电话,让政委帮忙替岗值班,他驱车前往医院。   来到急诊治疗室,在门口,祁正就听到里面传来这样的对话——   许疏桐:“行了,别难过,这都是命!你该庆幸自己被砍的是屁屁,要是砍的是脸,你这辈子找媳妇都困难。”   男人:“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许疏桐:“我不是就是这样安慰人。”   男人:“护士说,出院后,要自己换药,谁给我换啊。我在柳城,举目无亲。”   许疏桐:“明白了,你想赖上我呗?很遗憾,无论从道德的角度,还是法律的层面,我都没有对你负责的义务。哦对了,顺便告诉你,我已婚。”   男人惊讶地问:“你结婚了?你不是大学生?”   许疏桐:“人不可貌相。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会跟护士说一声,让她们多照应你一下。你看着也不缺钱,需要买什么东西,明天嘴甜一点,让护士帮你跑个腿,买点东西。”   男人再次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有钱?”   许疏桐:“来医院的时候,你把你的包楼得那么紧,里面不是钱是什么。难道是传家宝啊?”   男人问:“你爱人该不会是警察吧?”   “不,我爱人是军人!”说完,许疏桐还补充一句:“比你帅。”   门口的祁正,嘴角微勾。   男人叹了口气,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卖掉祖宅,想来柳城进服装回去卖,结果……开局不利,老天是不是想用这件事告诉我,我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啊。”   许疏桐听到这话,才对他感兴趣,她问:“你来柳城,是想做服装生意?”   男人说:“是啊!我之前是在火车站工作,每天看到南来北往的人,发现从柳城回去的人,穿得都特别时髦。很多女人看到那些从柳城买的裙子,眼睛都是亮的。我觉得,这就是商机。辞掉公职,卖掉老宅,来柳城寻宝。宝没寻到,屁股还挨了一刀。”   许疏桐笑着说:“你这刀没白挨,明天,我就让舒华服装厂的老板来找你谈。以后,你就是省代理了!”   男人:“什么?什么意思?”   祁正推门进来:“什么意思,明天你就知道了。”言罢,祁正上下打量许疏桐一番,确定她没受伤后,拉着她往外走,都没给她和未来的省代理说再见的机会。   祁正的车就停在急诊门口,他打开车门,让她上车。然后开车来到那家饭店。   时间已经不早,老板娘已经在做打烊的准备,看到祁正和许疏桐,有些诧异,正准备解释已经没菜的时候,就听祁正说:“下一碗面条就行。”   不知道是不是老板娘误以为没吃饭的是祁正,下了一大碗面条,装面条的大碗,许疏桐觉得都不能把这叫碗,而是盆。   这盆,比她脑袋都大。怎么吃得完啊?   许疏桐跟祁正商量:“咱们俩分着吃吧?”   祁正把筷子递给她:“能吃多少,吃多少。”   许疏桐吃顶了,也只能吃掉三分之一,然后苦哈哈地看着祁正。   她的意思是,让祁正帮她跟老板娘解释一下,不是面条不好吃,是她食量就这么大。   没想到,祁正把她手里的筷子拿过来,再把她没吃完的面条挪到自己这边,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许疏桐有些意外:祁团长真是不讲究啊,又吃她口水了。可是,刚才问他要不要分着吃,他为什么不要呢?   再次回到车里,就听祁正说:“他们已经打烊,之前的碗都洗好了,就不给他们增加工作量了。”   这是解释他为什么要吃她的口水?   理由有点牵强吧。   许疏桐倒也没继续跟祁正探讨这个问题,她有点累了,打架可不是省力的活儿,之前没感觉,这会儿腿疼胳膊酸。后腰的地方,还被万小川踹了一脚。哎,在医院的时候,忘记验伤了。但愿那位屁股上那刀,足够万小川判个十年八年。   本以为今晚能就此平静地度过,没想到后面还有事。车快要拐进家属院的时候,靠在车窗边的许疏桐看到距离家属院大门十几米的围墙上,突然跳下来一个人。不会是小偷吧?   许疏桐指给祁正看,祁正把车停在路边,拿起车里的手电筒,往那人影追去。   没过多少会儿,祁正带着个十五六岁的大男孩回来。男孩手里拿着包,耷拉着脑袋。   许疏桐认出这是院里的孩子,她兴致勃勃地问:“嗨,少年,你这是想离家出走呢?”   祁正补充两个字:“未遂。”   说完,就拍了一下男孩的后脑勺,把他推进车后座。   许疏桐依然兴致很高,回头问男孩:“你离家出走又什么计划吗?去哪里,干什么,都想好了吗?”   少年看了许疏桐一眼:“告诉你,你能帮我吗?”   许疏桐说:“能啊!至少能收留你一个晚上。”   看得出来,少年完全是被祁正的威名震慑到,被祁正逮着后,丝毫不敢反抗,就乖乖地跟他回来。车停下来后,少年飞快地下车,然后站到许疏桐身边。   进院子后,祁正直接进屋,把院子的空间留给许疏桐和少年。   许疏桐对少年离家出走的原因,依然抱着很大的兴趣,她说:“说说看,你到底为什么离家出走?”   在家属院里住着,少年当然听说过无所不能的一团长家属。特别是每天在上学的班车上,庄晶晶那个小丫头,就像个小喇叭,致力于宣传漂亮姐姐的事迹。   如果他有漂亮姐姐一半的智商,他当然就不用离家出走了。   原来,少年是三团团长的儿子,今年初三,马上就要参加中考。可他成绩一直都是班级的下游,中考基本就是去陪练的。他有自知之明,可他妈妈没有,在他妈心里,他肯定能在中考创造奇迹。   少年不敢想象,中考结束后,他妈得多失望。索性离家出走,去粤城打工,听说现在粤城人躺着就能赚钱。等他赚一大笔钱回来,她妈应该就能明白,上学不是唯一的出路。   许疏桐听完,说:“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要和喜欢的女孩私奔呢!”   少年:“我现在没钱,不能带她私奔。”   许疏桐:“哟,还挺有责任感的嘛。看来你想去粤城赚大钱,不仅仅是想证明给你妈看,更是想证明给你女朋友看咯?”   少年:“差不多是这样吧……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啊?”   这时,祁正出来:“因为她是我媳妇!进来,今晚你睡这里!”   许疏桐拿着换洗的衣服去卫生间的时候,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少年郁闷的声音:“啊?让我睡地板啊?”   祁正:“你都要离家出走睡大街了,还挑剔地板?”   少年:“那我能不能洗个澡?”   祁正:“都离家出走了,你不是一件做好十天半个月不洗澡的准备了吗?”   许疏桐洗完,刚躺下,祁正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瓶药水,面无表情地对她说:“趴下,给你涂点药水。”   她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他看着她,没回答,把药水放在床头柜上,一只脚跪在她的床上,两手微微用力,就把面向他的她,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床上。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后腰一阵凉意,衣服已经被他掀开。   她要反抗,他两手按住她的双肩,弯下腰,附在她耳边说:“别乱动,隔壁躺着个青春期少年,让他听到动静,还以为咱们在做床1上1运动呢。” 第36章 家里,再次剩下夫妻俩   祁正早就预料到身下的人绝对不会乖乖听话, 别看她长着乖乖女的模样,实际上,她比隔壁的少年还叛逆呢。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奔放……   他附在她耳边说话, 还没来得及把脸挪开, 她就如法炮制,转过来, 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然后撩人地说:“小正正, 你是实战经验多, 还是只会理论啊?”   其实她还比较好奇, 他如果只是理论丰富, 是从哪里获得呢?现在可不像她来的年代,能在网盘里存几个G, 也没有丰富的床头读物。   说完,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微僵,碰到她的地方, 皮肤也非常明显有些灼热。   这么不经撩,估计是菜鸟。   在许疏桐脑补时, 祁正一副懒得搭理女liu氓的样子, 把床头的药水拿过来, 倒在手心, 搓了几下, 然后按向她后腰青紫的地方。   她的皮肤瓷白瓷白的, 衬得那片淤青特别刺眼。   其实祁正已经尽量用很轻的动作给她按摩, 她还是疼得吸气,再也顾不上像刚才那样,欲化身成大佬逗良家妇男, 而是可怜巴巴地抱着枕头。   祁正为什么知道她受伤?因为刚到医院的时候,认识他的医生看到他冷得吓人的表情,赶紧跟他解释,说小许老师没什么事,事件的另外一个受害者屁股挨了一刀,也没生命危险。受伤最重的反而是歹徒,一直在跟警察嚷嚷,说他的子孙根要断了。   去看许疏桐之前,祁正先去看的万小川。   警察知道万小川欲伤害的对象不仅是军嫂,还是柳城大学的特聘老师,更是市里领导当成座上宾的顾老非常看重的人才,无不吓出一身冷汗。幸亏许老师没事,倘若有个三长两短,负责治安工作的,就不是检讨这么简单。   因此,来到医院后,警察直接把万小川铐在病房,让医生先忙其他病人,万小川死不了就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得不行,万小川只能不停地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以此转移注意力。   “妈的!我从后面踹了她一脚的时候,我就应该动作快点,上去给她一刀,我当时干嘛要听她废话。”   “我当时明明有机会给她脸上来一刀,看她的团长老公以后还要不要她。”   “……”   祁正推门进去,跟万小川做了个“愉快”的沟通。   他离开后,两位看守的警察,直接忽略惨叫连连的万小川,你看我,我看你。刚才发生了什么?没看见!没听见!   此刻,看到几乎占据她细腰一大半的淤青,祁正有些后悔先前在医院时,对万小川下手不够狠。   “这什么药水啊,太难闻了。有没有味道淡一点的。”许疏桐忍着疼,开始挑剔药水。   “没有!”根据他多年的经验,这个药水对活血祛瘀效果最好。   “你当心点,别弄到我睡衣,白色睡衣弄上一点洗不掉的颜色,我就不要穿了。”   “知道了!”   “哎呀!你轻点。”   “已经很轻了!”   “小正正,你以前还给谁按摩过呀?”   “没谁。”   “真的假的?”   “爱信不信。”   “瞧瞧,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样下去,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都结婚了,还找什么女朋友。”   “我们俩的结婚又不是真的结婚。”   他不再吭声。   大概因为太疲惫,按着按着,过了最开始的疼痛难忍的阶段,许疏桐放松下来后,也很快就入睡。   祁正看着呼吸均匀的她,有些哭笑不得:既然不是真的结婚,你怎么就放心我。   盯着她线条优美的后腰深深地看了一眼,祁正微微调整呼吸,把卷上去的衣服扯下来,两只手臂插在她身下,再次轻而易举的把她翻过来,放到床的另外一边。   今晚,他就睡另外一边。   第二天早上醒来,许疏桐看到床的另外一边,祁正背对着她,睡在床沿边。真的是床沿边,她只要稍微踹一脚,他肯定能掉下去那种。   他穿着白色汗衫,下面穿着类似篮球裤长短的裤衩,很保守的着装。   真是个君子呀。   她侧过来,一手托着脑袋,一边观赏他的背影。似乎,他身上真是一两多余的赘肉都没有。   “看够没有。”   他悠悠的声音出来。   “祁团长,早呀。我好像听到隔壁的少年已经起来,你去看看,把人打发走。”   祁正有些诧异地回头,看着她:“现在就把人打发走?”   许疏桐反问:“不然呢?”   祁正眸光微闪:“我还以为你有兴趣挽救失足少年呢。”   许疏桐坐了起来,盘着腿,看着紧跟着坐起来的祁正说:“我又不是圣母,更不是知心大姐,挽救得过来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少年要离家出走,哪能拦得住啊。”   不过昨晚和少年的对话,许疏桐突然想起自己差点忽略的赚快钱的办法。   粤城,现在确实是捡钱的好地方。   粤城和自由贸易港的港城挨着,现在的港城,正是一口通商的红利年代。   这时,钱是可以躺着赚的。   许疏桐依然记得,原来参加商业活动,遇到不少老港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热衷于缅怀几十年前躺着赚钱的年代,感慨现在搵钱难。   听得多了,许疏桐还专门查了当年的资料。查下来后发现,那时只要在港城注册个贸易公司,然后进货,彩电、音响、录音机、冰箱之类的电器,甚至是发达国家淘汰下来的二手电器,再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把货运到粤城。这些电器,再从粤城,流向全国。   可以说,做此类的贸易,是零风险,因为根本不愁销路。   港商还可以从内地批发廉价的纺织品和玩具,以及低级工业品,靠着现在还没有关税利差的优势,再转手去其他国家,又是百分之几十的利润。   这时候做贸易,远比做实业赚得多。   当年给贸易商开卡车的港城司机,都能靠一份工作,一二三四奶遍布粤城全省。   不过嘛,当年养一二三四奶,太抠,不肯买房给对方住,只舍得租房的,后来粤城房价飞涨,估计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可谓是当年包养不买房,一辈子全白忙。   早上吃过祁正做的早饭,许疏桐就拿着笔和纸,去后花园写写画画,琢磨开贸易公司的事情。   少年看着许疏桐关上的房间门,有些郁闷地对祁正说:“一团长,是不是你把姐姐关起来,不让她跟我说话?”   祁正昨天值班,今天能休息半天,他没穿军装,就穿着昨晚睡觉的汗衫和短裤,他瞥了一眼少年:“她最讨厌和蠢人说话。”   少年:……   憋着口气,少年也没在祁正面前自讨没趣,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到院子外面去。   少年环顾院子,每个角落都有花开。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觉得很俗气的南瓜花,在这个院子里,却显得格外好看。还有围墙上爬着的豌豆苗,看着也很可爱。   这间院子,还真像庄晶晶那小丫头说的那样,比公园还好看。不对,除了一个地方不好看。   那地方不好看,是因为一团长正站在那里刮胡子。哼,暴力的男人,把胡子刮得再干净,也凶神恶煞。配不上许姐姐!   祁正就像后脑勺长眼睛似的,在少年吐槽的时候,突然回头。   少年完全没有刚才吐槽的勇气,飞快地把头低下来。   祁正的声音传来——“看样子,你还想在我家再混一顿午饭?”   少年点头。   祁正:“我家不养吃白饭的人,想混中午饭,把院子里的菜和花,都浇一下。”   现在的孩子远没有后来的独生子女时代金贵,十五六岁的年纪,只要不是重男轻女家庭的孩子,已经是干家务的一把好手。   祁正边刮胡子边看少年浇水。嗯,干得比他好。最开始,他还干过把花浇死,把菜苗冲得七零八落的事。幸好赵小强替他背锅,幸免被小许算账。   少年还挺会举一反三,浇完水,还把菜地的草除一除,把长小果子的西红柿,用绳子捆在小棍子上。   祁正刮完胡子,从菜地里掐了一根黄瓜两只西红柿,洗好后,放在碟子里,给后院的小许送进去。她平时就喜欢吃瓜果,没事摘根黄瓜,或者吃着又沙又甜的西红柿,心满意足的模样。   祁正进来,把碟子放在她坐的旁边的置物架上,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笔记本,又迅速退出去。   虽然只是瞥一眼,不过他还是看到比较关键的词——粤城,贸易公司。   祁正以前院里的人,前两年开始,已经有人去粤城,做贸易生意。上次他去滨城前,还在发小的聚会上,和对方见了一面。看样子,也确实赚到钱了,嘚瑟得不行。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求搭理的人,高高在上地说:“祁正,你要不还是转业吧,现在是和平时期,你想建功立业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还不如来跟我干。我的贸易公司,缺个副总。”   看来他家小许的野心还挺大的,不仅仅想做服装生意和食品生意,还想做贸易。   那么,他这个院子,会不会是她的囚笼?影响她展翅高飞……   祁正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坐在茶台那里,思考这个问题。   祁正还没把这个问题想透彻,许疏桐已经结束短暂的闭关,她出来,喝了一口祁正递给她的茶。茶水入口,她就尝出来,是龙井。祁团长果然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总是时不时弄点好茶好酒回来。   “祁正,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她正色道。   “什么事?”他心里其实有些紧张,她该不会说,她要去粤城吧?   早知道这样,昨晚就不管闲事,把那熊孩子带回来。搞得最后,熊孩子没离家出走,他媳妇要抛夫弃子了。   许疏桐最终还是没能把她要商量的事情跟祁正说出来,因为有人来访。   方红满脸愧疚地拉着脸色憔悴的方燕进来。   方燕进来,看到许疏桐,还没等许疏桐反应过来,方燕噗通就跪在她跟前:“小许,我对不起你!我差点害了你!”   许疏桐吓一跳,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给她下跪的事情。她先是一怔,然后站起来,躲到祁正身后。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被人下跪的事情。   祁正脸色淡淡地说:“起来说话。”   方燕不敢看祁正,她没起来,继续跪着,低着头说:“我真的没想到万小川居然会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情,昨晚警察来找我,让我去配合调查,了解情况的时候,我都快要吓死了。万一小许有事……我也不活了。我怎么这么蠢,都死过一次的人,怎么还会相信男人。”   祁正依然面无表情:“看来我不是男人?”   方燕连忙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方红跟着说:“一团长,这件事情也有我的责任,当时知道她和万小川来往,我是支持他们的。在这之前,其实也有人专门来提醒过我,说万小川这人不可靠,我竟然没放在心上。”   祁正对方红说:“把你妹妹叫起来,我家又不是旧社会,道歉还得让人下跪。”   方红赶紧把方燕拉起来。   方燕站起来后,许疏桐终于从祁正身后走出来,她说:“有话好好说啊,别再动不动就下跪。”   方燕边哭边点头。   许疏桐说:“首先,你们姐妹俩,确实应该向我道歉。如果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昨天晚上,我的情况确实可能很不好。”   方红姐妹俩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许疏桐说:“不过,如果我真的没有自保的能力,我也绝对不会把危险的隐患留给自己。谁招惹的人,谁去解决。能者多劳嘛,我有能耐,可不就得多担待着点。”   方红说:“小许,以后再有事情,你可不能再这样。该我们承担的,我们自己来承担。”   许疏桐说:“废话!我都帮你们承担一次风险,难道还想有第二次?我看着像是蠢的吗?”   方红和方燕:……   许疏桐继续说:“人性是复杂的,这世上,可不是用好人和坏人来把人区分清楚。原来的好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会变成恶人。原来十恶不赦的人,如果有人用利益来诱1惑,也可能变成好人。我们只需要记住一点,道不同不相为谋,三观不同的人,也要敬而远之。”   方燕似懂非懂:“那怎么知道谁和我们是一类人呢?就像万小川那样,他伪装得就挺好的。”   许疏桐说:“伪装得好,为什么骗不了我?却能骗你们姐妹俩?”   方红和方燕异口同声问:“为什么?”   许疏桐:“因为你们读书少啊!”   祁正用喝茶的动作来掩饰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   方红和方燕听到这话,最开始的反应是有些尴尬,很快又释然。是啊,小许的话虽然不委婉,但却是大实话。   方红说:“所以小许你让我们上夜大,就是为了让我们的目光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能看到方寸之地。是不是?”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更主要的是,通过上夜大,可以跳出你们原来的圈子,接触更多的人。原来你们看到的天花板,就会变成地板。”许疏桐解释道。   说到这里,许疏桐觉得该说的已经说完,剩下的,就让方燕姐妹回家消化。   送走她们姐妹,许疏桐朝屋里看了一眼:“少年,你出来发表一下观后感。”   男孩走出来,看着许疏桐和祁正,非常郑重地说:“我叫徐兴国。”   许疏桐问:“你弟弟该不会是叫徐兴邦吧?”   徐兴国反问:“你怎么知道?”   许疏桐啧啧摇头:“看来你的语文成绩肯定很差。说吧,刚才听完我们的对话,你还想出去闯天下吗?”   从刚才的对话,徐兴国确实能推测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世上的坏人那么可怕!有些人眼里的谦谦君子,竟然是会做出杀人的事情。   还有,读书真的那么重要啊?他的初中文凭,在社会上,真的不够用吗?   许疏桐听徐兴国说完,围着他绕了一圈说:“瞧你这身板,一看身体就很健康,黑煤窑黑工厂的老板,最喜欢你这种一身蛮力的人。哦对了,听说过人体器官买卖吗?有的人,喝了别人给的一杯水,就晕过去,醒来的时候,肾少了一只。”   徐兴国吓得脸惨白,后来吃饭的时候,端碗手都有些抖。吃完就拿着他离家出走的行李,捂着肾脏的位置,乖乖地回家了。   读书,确实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想要去社会闯荡,也该做好准备工作,而不是脑子一热就离家出走,幻想没多久就能衣锦还乡。   现在脑子有多热,就会被现实打脸得越狠。   家里,再次剩下夫妻俩。   祁正专门去把院门关上,不要再有人来打扰他们了。   等他关门回来,许疏桐已经换上睡衣,躺回床上,准备午觉。   祁正来到床边,“趴下,给你涂药。”   许疏桐仰面躺着,眼睛都没睁开,“你当我没擦过这种药水吗?一天一次就够了,晚上再擦。”   祁正:“我晚上有事,要晚回来。”   许疏桐突然睁开眼睛,侧过身,体态撩人,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在祁正身上来回游走,“大白天的,祁团长,你可别后悔啊。” 第37章 老婆真乖   祁正大大方方地任由许疏桐不安分的眼睛打量, 然后坐在床边,和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对视,“你想做什么让我后悔的事?”   许疏桐目光下移, 聚光到某个点后, 说:“祁团长,都是成年人, 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嗯,我知道!”祁正当着她的面, 把上面的汗衫脱掉。   许疏桐吹了个口哨, “哇!祁团长的身材, 果然很不错。”   “趴好!上药!”   “既然祁团长都要出卖色相来让我上药, 我再为难你,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言罢, 她干净利索地趴在枕头上。   祁正和昨天晚上一样,直接把她的睡衣撩到上面,再把药水倒进手心。   在这个过程中, 他清晰地看到她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从白皙的颜色, 变成绯红色。   就是个嘴炮丫头!大尾巴小母狼一只。   也就嘴巴叫嚷得厉害, 真要干, 她怂着呢。   瞧, 这对可爱的红耳朵, 不就出卖她了。   太TM可爱了!   祁正脱衣服, 真不是为了露肌肉,而是因为按摩这活,还是很讲究力度的。他怕出汗, 要换衣服。给她按好,晚上倘若来不及回来,也不用担心她恢复得慢。   一个晚上加半天过去,她腰上的淤青并没有减淡,她虽然没说,但是他也能从一些细节看得出来,她是疼的。   比如,之前在后花园琢磨事儿的时候,她在椅背上垫了比任何时候都多的靠垫。   方燕突然跪下,她吓一跳,猛地起身的那一刻,她疼得先捂住腰,才躲到他身后。   万小川这个傻逼!   按摩好,他说:“我下午可能要去军里开会,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晚上要是疼得厉害,可以用热毛巾稍微敷一敷。”   她趴着没说话。   呵,装睡。   行吧,让你装。   祁正从床上下来,然后把她的睡衣扯下来,再轻手轻脚出去。   *   唐政委已经排好课程,不仅让许疏桐来给战士们补习文化课程,也让职业是高中老师的家属来就讲课,还有一些文化程度比较高的军官,也在授课的名单里,期中就包括祁正。   而且唐政委还非常贴心,把祁正的课和许疏桐的课安排在一起,祁正是晚上七点到八点,休息十分钟后,许疏桐接着讲到九点。   沈嫂子看到课表,笑着说:“其他几个高中老师家属,恐怕心里不是很乐意,毕竟有小许做对照。万一战士们都更喜欢小许的课,其他老师,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想法。你要想好,该怎么平衡这个关系。”   唐政委有些诧异:“谁那么想不开,拿自己和小许做对比?”   沈嫂子点了点丈夫的额头说:“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啊!很正常啊,高中老师,本来就是专业课老师,如果让人说她们不如一个非专业的,心里不舒服,才证明她们平时在教学工作中,都很认真。”   唐政委又问:“那你怎么知道,小许肯定更加受欢迎呢?你该不会觉得,我的兵,都是以貌取人吧?”   沈嫂子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很正常。不过,小许明明可以靠美貌,但是她靠的是才华。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三团团长小徐的大儿子,本来想离家出走,被小许和小祁给吓回来了。”   徐兴国周三没去上学,班主任让他初一的弟弟带话给家长。   徐团长可不懂什么叫口头教育,上来就揍。徐兴国三言两语就交代了。   其实徐团长和家属,都知道儿子不想上学,想去粤城赚大钱,可家属嘴皮子都磨破了,都没能把儿子的心拉回来。结果才半天的时间,就被一团长和家属,吓得不敢再冲动。   沈嫂子说:“我觉得,小许属于那种,知道怎么调节学习兴趣的人。她会交给你方法,让你学会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就是授之以渔吧。”   唐政委说:“听你说的,我都很期待去听小许是怎么上课的。可惜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我给她安排到下周。”   说起这事,沈嫂子就有些后怕地说:“幸好小许没事。也得引以为戒,以后她要是再晚回来,给派个车吧?”   “人家祁正说,他的家属不搞特殊。他自己想办法。”   说到这里,沈嫂子又想起另外一件事,脸色变得有些忧虑地说:“对了,京城那边,前段时间,不是让你把小许的全部资料,都给寄过去了嘛。他们到底对小许什么意见啊?”   唐政委说:“什么意见?他们也不可能告诉我啊。之前祁正随便逮个人结婚,我跟那边汇报,他们就问了一句,那女孩有没有随军,没有就不用浪费时间讨论一个不相干的人。”   沈嫂子想了想,又说:“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小许这条件,就算离婚,也一定能再找个好的。老唐,你该找个时间,跟祁正谈谈,他要是想跟小许好好过,让他赶紧把家里的事情解决掉。”   唐政委说:“祁正是个心里有数的人,这种事情如果还要我提醒,那也就不必委屈小许了。”   沈嫂子突然又些好奇:“你说,小许那么优秀,京城那边,难道就不动心?”   唐政委说:“谁都觉得自己家的最优秀。”   沈嫂子轻轻叹了口气:“说的也是。”   *   邓姐来到许疏桐家,首先汇报一下服装工厂的建厂进展,相关部门,给了很大的支持。   她有些感慨地说:“我这个烈士遗属的身份,还挺管用的,领导们给予了很大的支持。我估计下周,地就能批下来,银行方面,也很快就放贷。”   许疏桐说:“那是!你家老庄,是为国捐躯,家属理应得到各方面支持。”   关于方燕差点害得小许出事的事情,邓姐私底下已经跟方红方燕姐妹俩聊过,她们三个都表示,以后就专注事业,绝对不会再搞出事情,省得连累旁人。   说完工厂的事情,邓姐又说:“对了,我已经和袁刚签好代理协议,以后咱们工厂建好,他就是舒华牌服装的北方地区总代理。他还想过段时间,他出院后,让我给他两百套衣服带回去卖,我也答应了。”   “嗯?袁刚是谁?”许疏桐问。   邓姐明显感觉到,小许有些心不在焉,她现在似乎对服装厂和食品厂,都不怎么上心了,可以说是彻底放手交给她和方红姐她们来做。   难道是因为万小川的事情,对她们这些蠢笨的人,都失望了?   邓姐心里有些难过,她解释说:“袁刚就是被万小川砍伤的那个呀,小许,你不是让我去跟他谈代理的事情吗。”   许疏桐想起来了,在医院的时候,她跟他说,给他一个省的代理。没想到,他竟然忽悠得邓姐跟他签了北方代理。   是个能人!   既然他那么能干,她就成全他吧。   许疏桐拿起邓姐放在桌子上,已经有好一会儿的代理合同看了看,没什么问题。   “邓姐,干得不错。发展好代理,以后销售的问题就解决了。”许疏桐笑着对有些忐忑的邓姐说道。   听到这话,邓姐提着的心,终于落下。   相处那么长时间,邓姐也知道小许是个爽快人,对她最好是有什么说什么,而不是猜疑。   犹豫了一下,邓姐郑重地对许疏桐说:“小许,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许疏桐点头:“可以啊。”   邓姐说:“小许,我怎么感觉,你现在对服装厂和食品厂,好像都没兴趣了。”   许疏桐对邓姐竖起拇指:“邓姐,你的观察能力,提高得很快呀。是的,你说的没错,我对这两个厂,兴趣确实不大了。”   邓姐再次忐忑:“是不是因为万小川的事?”   许疏桐摆摆食指:“那种货色,怎么可能影响得了我!认真算起来,我还得感谢万小川呢。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在还没创业之前暴发出来,更好。要不然,我以后还得为邓姐你和方燕操心,毕竟你们以后会是有钱又没男人的富婆。到时,你们可能还未必能听进我的话,更愿意听别有用心的男人的花言巧语。”   感觉小许说的是真的,邓姐放下心来,她又问:“小许,那你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对两个厂子都没兴趣了啊?”   许疏桐说:“因为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呀。再说了,两个厂子,你们都能搞得定,我操那么多心干嘛。”   喜新厌旧,许疏桐是认真的,她最近一直都在琢磨去粤城开贸易公司的事情。   琢磨来琢磨去,许疏桐还是想采取现在和邓姐她们的合作方式一样,她跟人合伙,让别人出面,她在后面出谋划策。   可是,上哪里找可靠的人呢?   许疏桐把原主的记忆,翻了好几遍。有没有合适的发小和可靠的同学呢?   因为许建国和李丽娟故意打压的关系,原来的许疏桐很可怜,除了幼儿园的时候有好朋友,长大之后,和她往来的朋友,几乎没有。一直以来,都是形单影只。   上大学后,又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连恋爱都没恋爱。   大概贺含可以列入可靠的合作伙伴中,可是贺含热爱的是建筑事业,她可不能因为私心,让建筑设计界,失去一个人才。   躺着赚钱的外贸生意,她得找个忠诚可靠胆大心细的人,上哪里去找这样的人才啊?   这天晚上,祁正照例来给她按摩,她说:“小正正,今晚一起睡吧?” 第38章 许怂怂   媳妇又开始装女流1氓, 调1戏良家妇男。   他该视而不见,还是配合她的表演?   “桐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说道。   已经趴回枕头上的她说:“好呀。”   他娓娓道来:“我军校大四的时候, 分到高原边境某部实习。”   她想:原来是给我讲英雄的故事啊。   “那地方, 一年就两个季节,一个是下雪的季节, 一个是不下雪。如果不戴护目镜,准是要得雪盲症。恶劣的环境, 别说人, 就连动物, 生存都有苦难。有一次, 我跟着一个排去巡逻。期间,遇到暴风雪, 被困住了。”   “环境极其恶劣,我们寸步难行,只能躲在岩石下面, 等待救援。第七天时,风雪依然没有结束, 救援人员没等来, 确来了一头狼。饿了很久的狼。”   “别看我们是一个排的人, 但是在又冷又饿的环境中一个星期后, 战斗力几乎为零。那一次, 我终于体会到饿狼的战斗力。怎么打都打不死, 它的身体里, 就像装了永动机一般,有源源不断的能量。那次的经历,让我深刻地体会到一个道理——轻易不要去招惹饿了很久的狼, 除非你的体力也很好。”   “桐桐,明白吗?嗯?”   嗯?上扬的尾音,道不完的缠绵。   说完后,他一边给她擦药,一边观察她的反应。   她盈盈一握的腰,就在他的手掌下,他明显感觉到,她微微一僵。   很快,又听到她说:“真狼和假狼还是有区别的。假的嘛,第一次,一点不可怕。不出丑,就不错啦。”   哼,太小瞧她了。一个故事就能借题发挥,把她吓着?   她好歹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以后的知识女性,实践经验没有,理论知识很丰富。   当年,在姐妹们的聚会上,经验丰富的姐姐们给她传授经验——想要第一次有个愉快的体验,一定要拒绝菜鸟。   说完那话,许疏桐明显感觉到祁正手掌的活动范围,偏离了平时的范围,往她的腰侧移动。   大概是平时训练经常握枪械的缘故,他的掌心,指腹有一层薄茧。往她腰侧轻轻蹭过,薄茧和她光滑的皮肤摩擦,又麻又酥又痒的感觉,瞬间袭遍全身。   翻过身,把他扑倒,让他秒……然后无情地嘲笑他,假狼。   最终,这些动作仅限于她的想象中。   她又怂了……   许怂怂。   他把她的衣服扯下来,下床之前,还附在她耳边说:“桐桐,准备好的时候,记得告诉我啊。”   丢下这话,他去隔壁房间,拿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许怂怂很郁闷,两条腿在空中挥舞,还是不能发泄心中的郁闷。她索性直接站在床上,手舞足蹈。   最后是腰上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停止动作。   算了,关灯睡觉吧。明天早上醒来,她会重新催眠,她人设没崩。   刚躺下没多久,房间门突然被推开,祁正又进了她的房间。   接着她就感觉床微微一沉,鼻尖里,充斥着他的沐浴香波的味道。   这个年代,绝大多数男人,洗澡用香皂,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沐浴香波。清爽的薄荷味,她一点不排斥。   “说吧,找我什么事?”他躺下,双手枕在脑后,也没占用她太多地方,和上次一样,睡在床沿边。   “你知道我找你有事?”她反问。   “我家许老师,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怎么可能会热情邀请我一起睡觉。所以,你是有事要跟我说。”   黑暗中,许疏桐撇撇嘴。祁团长,真不是个好忽悠的人。相处下来,她真切地感受到,他是她两辈子接触的人中,智商最高的。   还别说,跟高手过招,确实过瘾。   只是,有勇有谋的他,前世到底怎么牺牲的?   旁边躺着的祁正,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心里其实是忐忑的。他猜测,她要跟他说的是,她想做贸易生意。   虽然他从来不管她跟邓嫂子和方嫂子她们做生意,但是也能觉察到,最近她几乎把柳城的生意撒手不管,完全交给合作伙伴。   那么以后,她是不是就要在粤城驻扎,很少回来?   或者,她离开,就不会再回来,等时机合适,通知他去民政局一趟,领离婚证,两人的关系,就此结束。   他听到,她侧过身体,面对他,然后说:“小正正,你好聪明啊!是啊,我是有事要跟你说。我想去粤城那里,做个贸易公司。”   果然如此!   理智告诉他,他确实没权利阻止她,可是他脱口而出的话,还是忍不住想挽留,他说:“你一个女孩子,在粤城,人生地不熟,语言还不通。去粤城做贸易生意,恐怕没你现在和邓嫂子她们合作的那么容易。”   许疏桐说:“是啊,确实不容易,所以我才琢磨好几天,都没有好的办法啊。小正正,帮我找两个可靠的人吧。”   祁正猛地转过来,“你是说,让我帮你找人?”   他有些激烈的反应,让她有些莫名,“对啊,我认识的人有限,你认识的人多。你那些退伍的兵里,有没有可靠的人?”   许疏桐思索几天下来,最终还是觉得,这个忙,只能求祁正帮。   之所以纠结那么多天,才跟祁正开口,是因为她也要考虑两人的婚约,和其他人不一样。   普通的婚约,可以跟伴侣提要求,可他们不是啊。   她也不知道他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情况,万一哪天,他的父母突然出现,对她说:“没有我儿子,你能有今天?你那个所谓的贸易公司,没有我儿子,你能开得起来?”   想象的事情,若是成真,那得多恶心。   可是,她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最终还是只能找祁正。她的要求是,从退伍兵里找,而不是他的亲戚朋友。这样一来,她想象中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出现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   祁正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他问:“你是想找几个人,在粤城那边,帮你做贸易,你不过去?”   许疏桐说:“废话,我干嘛要过去。粤城可没有柳城这种,在山脚下的小院子住。快想想,你的兵里,退伍的,有没有忠诚、聪明、机灵也能吃苦的人。”   忠诚的退伍兵,很多!   她开的条件集中起来的,却也不是很多。很快,他脑子里就冒出一个人。   “你对容貌方面,有没有要求,比如,脸上有疤的,可以吗?”祁正问道。   “如果是服装公司或者食品公司,脸上有疤的,确实不适合做销售。贸易公司,可以。”许疏桐回答道。   还是那句话,现在的贸易公司,躺着就能赚钱,不需要正儿八经的销售。   脸上有疤更好,毕竟手里握着一大笔钱,万一被人盯上,也得掂量一下,脸上有疤的人,是不是惹得起。   祁正:“真的可以?不勉强?”   许疏桐:“非常可以!一点不勉强,有疤更好!他现在在哪里啊?我能尽快见他一面吗?”   第二天傍晚,许疏桐见到了祁正说的人。   祁正把人带回来之前,许疏桐做了好几个菜。   清蒸鱼、萝卜炖牛腩、蒜苗炒腊肉、凉拌黄瓜、家常豆腐,还有自己种的西红柿做的西红柿蛋汤。腊肉是院里的嫂子送的,她之前没吃过,因为她向来比较喜欢吃新鲜的。   不过腊肉确实很香,蒜苗加辣椒一炒,整桌菜,就属这道菜最下饭。   祁正下班后,直接开车去接的人,除了脸上有疤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都是退伍兵。   有疤的叫江山,另外一个叫熊添才。   本来和祁正有说有笑的两人,一进院子,瞬间拘束起来。   不是说请他们到家里来吃饭吗,怎么来这么漂亮的地方吃饭?   许疏桐刚刚把菜都端到院子的茶台上,正犹豫要不要先尝尝色香味俱全的腊肉时,客人就来了。   “来啦,晚饭刚刚做好。”许疏桐笑盈盈地看着客人。   江山和熊添才顿时傻眼——卧槽!居然是真的啊!团长真的结婚了,真的有个漂亮媳妇,真不是谣言!   祁正把两人推向山泉水的水管,让他们洗手。   洗完手,江山和熊添才对视一眼,又弯下腰,把脸也洗了。   然后,两人又有些拘束地来到茶台那里,菜看起来也很好吃的样子,可是,却不能想平时那样,敞开了吃。   许疏桐打发祁正去盛饭,她把一瓶白酒打开。这个牌子的白酒,现在就那么回事,不过四十年后,能被炒成金融产品。   “两位请坐吧。哦,对了,我叫许疏桐,你们叫我小许就行。”   “我叫江山。”   “我叫熊添才。”   许疏桐注意到,江山和熊添才,江山应该是“大哥”,熊添才是“小弟”,但是脸上有疤的原因,江山把头埋得很低,似乎是怕吓着许疏桐。   祁正一手端着两碗饭出来,“我家小许老师,让你们坐,你们怎么还站着!”   两人这才坐下来。他们坐在茶台一侧,另外一边是许疏桐和祁正。祁正对面是江山,许疏桐对面是熊添才。   许疏桐从他们脸上的皮肤,以及手上依然有生冻疮留下的痕迹,判断出,他们俩应该不是柳城驻军退伍。多半是驻扎在高原的边境部队退伍的。   那么,江山脸上的疤,会不会是祁正说的,遇到狼的那次留下的?   三口酒下肚,江山他们俩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拘束,有什么话都敢说了。   有些话是跟祁正说,有些话是跟许疏桐说。   从这些话中,许疏桐获得很多信息。   正如她推测中的那样,江山和熊添才都不是柳城驻军,他们是从高原回来的。   祁正去高原部队实习的时候,江山是班长。本来已经获得提干的机会,却因为巡逻时被风雪围困,遇到孤狼,把脸毁了。   部队有照顾政策,但是江山却不想成为被照顾的人,他放弃提干的机会,到了年限,退伍。   熊添才是江山从新兵时带出来的,两人还是一个镇上的老乡。退伍后,熊添才依然跟着班长。   江山和熊添才都是苦命的孩子,老家已经没什么亲人,他们出来之后,家里的天地都给堂兄弟种,时间长了,种地的人大概也把他们的地当成自己的地。看到他们退伍回来,都不是很高兴。   特别是江山脸上的疤,回去后,被人嫌弃吓坏小孩。   四年前,祁正把在码头上当苦力的两人带到柳城,在柳城给他们安排一间房子,然后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去其他地方进一点柳城没有的商品回来卖。   那时候,这样的行为,也算是投机倒把,不过柳城在南方,思想相对开放一些,有关部门对这样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近一年,江山和熊添才就是去粤城倒腾东西回柳城卖,不过他们卖的都是生活用品,偶尔能搞来一台彩电冰箱什么的。   许疏桐觉得,祁正带回来的那些沐浴露和洗发水,应该就是江山他们给的。   前几个月,江山他们得了一批数量很大的货,就拉到需求量更大更没见识过好货的北方省份去卖,再回来,就听说祁团长结婚了。   还没来得及打听清楚,团长就说请他们到家里来吃饭。   跟过来才知道,团长是真的结婚了,嫂子还真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漂亮又能干。   江山和熊添才都觉得,这顿饭,是他们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饭。   后来两人根本没有最开始的矜持,风卷残云般,很快就把菜一扫而光。   祁正气得不行:“操!我媳妇第一次做腊肉,你们能不能给我留一口!”   熊添才忙着扒饭,都没空搭理团长的咆哮。   江山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说:“团长,我们是客人。”   许疏桐笑着说:“我再去给你们炒俩菜!”   家里还有前一阵晒好的鱼干,放点豆豉再放点辣椒,炒一炒,也很香。   再炒盘花生米。   是不是还不太够啊?   许疏桐索性把腌制好,准备明天煮牛肉粥的牛肉拿出来,再从院子里掐几根尖椒,再做了道尖椒炒牛肉。   菜端上来,祁正先往自己碗里扒拉些小鱼和牛肉,“我下手再慢点,今晚虽然九菜一汤,我都没能吃饱。”   熊添才含糊地说:“团长你别那么小气嘛!嫂子天天给你做饭,我们却是第一次吃那么好吃的。”   许疏桐把空盘子收起来,准备去洗,却被江山抢了过去,“嫂子,我来洗。”   这时,江山依然不太敢抬头。   许疏桐说:“你先吃,我把空盘子端到那边,一会儿吃完你再洗。”   收拾完空盘,许疏桐去厨房烧水煮茶,等她把茶端出来,餐桌上的花生米都没剩一粒。   江山和熊添才一起去洗碗,祁正把许疏桐手里的茶具接过来,放到茶台上。   许疏桐坐下后,他看着她说:“你觉得怎么样?能达到你的标准吗?”   她点头。   能!太能了!除了能达到她之前预想的标准,还有意外惊喜。他们俩竟然有过做“贸易”的经验。   倘若早点有她这样的高人指点,他们俩恐怕早就腰缠万贯啦。   “你之前是不是没跟他们说贸易公司的事情啊?”许疏桐问道。   祁正说:“你自己跟他们说。”   许疏桐看着祁正端起紫砂杯喝茶的侧脸,顿时觉得小正正过分讨人喜欢。长得帅,还特别会做人。   他的意思是,让她和他们谈,以后公司做大做强,江山和熊添才今非昔比、飞黄腾达后,感谢的人,依然是她,而不是他这个伯乐。她能得到江山和熊添才绝对的忠诚。   等江山和熊添才把碗洗好,再次坐下来,许疏桐就开始把想法告诉他们俩。   祁正虽然对生意的事情不了解,作为旁听者,依然能从许疏桐的娓娓道来中,听得出她对贸易公司非常有计划。似乎只要听她的,按照她说的做,江山和熊添才都不需要再像现在这么辛苦,来回奔波。   江山在粤城混了那么久,眼界已经变得开阔,他边听许嫂子说,边点头。脸上时不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啊,他之前为什么没想到呢?   大学生果然是大学生!团长的媳妇,果然和团长一样,都是牛人。   干!赶紧干!   这天晚上,他们聊到十二点,把一些基本的章程都确定下来。   第二天,许疏桐把合同写好,一式两份,签字按手印,雪山贸易公司就此成立。   合同签好,许疏桐给了江山十万块,“这是启动资金。”   江山当然不会收:“嫂子,我们有钱。你出点子,我们出钱出力,股份您占一半,非常合理。”   熊添才连声附和:“就是就是!嫂子,我们有钱!”   许疏桐说:“不,前期投资,也该有我的一半。我估摸你们手里应该还不到十万块,进货是要钱的,你们总不能进货都抠着进,会让港城那边的势利眼看不上,觉得你们没有实力,很可能会错过大宗进货的机会。拿着吧,我还指望你们早点把十万变成一百万。”   话说到这份上,江山当然不好再推辞。   一腔热血的江山,拿上钱,就迫不及待地想去粤城,准备大干一场。   他和熊添才刚要走,许疏桐叫住江山说:“江山班长,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江山怔了下,转过来,面对嫂子时,又低着头:“嫂子,你说。”   许疏桐说:“江山班长,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上帝给人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会给他打开一扇窗。过去这些年,你肯定一直因为脸上的疤痕,特别自卑。现在你听我说,这道疤,是你的优势。做咱们这个生意,来钱太快,肯定会被人盯上。这道疤,特别爷们儿,特别不好惹。以后,你就抬起头,不要怕别人看到。谁问起来,你都可以坦坦荡荡地告诉他们,你在雪山上,饿了七天,还能把狼打死。你是爷们,你是汉子,你是英雄。你就该抬起头,坦坦荡荡地活着。”   江山抬头,眼眶有些泛红,他看着嫂子,几秒钟后,重重地点头:“嫂子,我记住了!”   旁边的熊添才,抹了一把眼泪,说:“就是!班长是英雄!”   站在院子门口的祁正,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完。   他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无声地问道——“您看到、听到了吗?小许是不是您安排到我身边来的?”   贸易公司初期的事情搞定,许疏桐再次回到惬意的田园生活中,也迎来了第一次给战士们上文化课的日子。   晚上吃完饭,祁正就带着她,一起往营区的礼堂走去。   因为想上课的人太多,只能在礼堂里上课。许疏桐不由得替自己的嗓子担忧,现在可没有“小蜜蜂”话筒哟,想让最后一排的人听到,那她岂不是要扯嗓门吼?   看到她摸喉咙的动作,他说:“没事,礼堂有话筒,你坐着讲课就行。”   许疏桐说:“坐着讲课?那不是讲课,是演讲吧?”   祁正说:“我跟政委说好了,你的讲课内容,是教战士们找到适合他们的学习方法。”   许疏桐挠着头说:“怎么觉得,政委心里,我很适合做传销呢?”   祁正不解:“什么传销?”   许疏桐说:“忽悠人的。”   祁正微微一笑:“是鼓励人的。”   祁正先上的课,他给战士们讲的是知识怎么运用到军事上,简而言之,就是学习文化课,对平时工作有什么帮助。   祁正刷刷地在黑板上写,风速多少米,狙击手持什么枪,目标距离多少米,开枪时应该采取什么角度,才能命中目标。   写完,祁正站在黑板旁边,手微微一掷,粉笔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抛物线,准确地扔进两米远的台子的粉笔盒里。   然后对着台下的战士们说:“三分钟,看谁能解出准确的答案。”   此时,许疏桐就坐在礼堂上面,平时演出时,候场的演员就在她这个位置。她把祁正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原来,工作状态的他,是这样。   帅哦! 第39章 他可能想抱她   台下坐着的大多数人, 可能觉得学习文化知识,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多一个上升通道和机会。听完一团长的课,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在他们的实际工作中, 也会运用到。   特别是对狙击感兴趣的战士,拿出草稿纸, 举一反三,把祁正讲的那道题, 翻来覆去地计算。   今晚来上课之前, 战士们私底下还开玩笑说, 能不能把一团长的课直接省略, 让许老师来上课。   结果一个小时下来,大家却觉得意犹未尽, 幸好接下来是大家期待的许老师的课,可以冲淡一下时间飞逝的小失落。   祁正从礼堂中间,走向许疏桐时, 明显看到她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能让高要求的小许老师欣赏, 看来他的课讲得还不错。   “祁团长, 不错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你还有讲课的天赋。”   “近朱者赤嘛。最近天天和小许老师同床共枕, 多多少少都能学到点东西啊。”祁正附在她耳边, 用只能她听到的音量说道。   许疏桐:……   一阵刻意的咳嗽声, 打断了突然变得有些暧昧的气氛, 接着唐政委的声音传来:“一团长,注意点影响,还有一个小时, 你就能带媳妇回家了,别腻腻歪歪的!不知道下面坐的大多数都是单身汉或者两地分居的吗?招人恨,懂不懂?”   祁正说:“可是那么不识相,跑来搞破坏的,整个师里,就政委您一个啊。”   “谁说的,还有我呢!祁正,你是不是也对我有意见啊?”唐政委的爱人,沈阿姨从幕布后面走出来。   有几天没见到沈阿姨,许疏桐有些惊喜:“沈阿姨,你怎么来啦?”   “散步,听说你在这里讲课,过来听听。”   “来,阿姨你坐这里。”   沈阿姨摆摆手说:“来给你加油,然后我就得回去了。”   许疏桐眨眨眼,什么情况?   祁正跟她解释说:“沈阿姨要回去吃药。”   唐政委嗤笑道:“以前不是叫嫂子吗,怎么变成阿姨了?”   祁正能屈能伸:“身为一个好丈夫,我随媳妇。”   唐政委一副没眼看的样子,拉着妻子离开礼堂。   沈阿姨离开之前,给许疏桐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走出礼堂,看着半空中那轮温柔的圆月,沈阿姨有些感慨地说:“老唐,我突然觉得,爱情最美好的阶段,是相互吸引的最初。刚才,我注意到,小许看祁正讲课的眼神。含着光,带着笑。”   “青青,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也很好啊!相濡以沫,一辈子。祁正的万里长征,才走出第一步,什么时候能修成正果,还是未知数呢。”   “你少唱衰!没听祁正讲课之前,我心里还有些担心,小许和祁正,会不会是秀才遇到兵,担心他们俩没有共同语言。结果刚才听祁正讲课,我也不得不感慨,书香门第,传承下来的底蕴,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沈青青感慨道。   唐政委说:“那倒是……前段时间,祁正养病的阶段,没穿军装,穿着白衬衫,看起来确实是个斯文书生。比小许的大学校友贺含,看起来都更加有书卷气质。好啦,时间到了,咱们赶紧回去吃药。”   “老唐啊,到底是我这身体拖累了你……”   “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咱们之间,不存在谁拖累谁,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回到那个时间点,我的选择依然不会变!”   *   距离九点正式上课还有两分钟,台下的战士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前排的战士壮着胆子喊:“许老师,该上课了!”   大家动作整齐划一地朝台上老师进来的方向看去,终于,一个影子先出现。台下的人,伸长脖子。   “啊——”   异口同声,叹出失望。   因为大家看到,不是许老师,而是一团长,只见他手里拿着水杯,放在台上的桌子上,往下看了一眼:“急什么,还有一分钟呢!”   许疏桐看得有些好笑,她知道,祁正之所以这样做,是告诉战士们,他还在,让大家收敛着点,别瞎捣乱。   八点整,许疏桐来到台上。   每次以老师的身份讲课,许疏桐都会穿得比较正式。今天,她穿的是白衬衣和黑色的裤子,当然,衣服和现在的人穿的宽大的款式不同,她做了细节上的处理,袖口是微喇叭,领结的地方用带子系了个蝴蝶结。裤子也能把她的腿的有点,完成展现出来,又长又直。   很美,也很端庄。   许疏桐一出现,台下的汉子们瞬间安静下来。   祁正微微掀开幕布,就能把台下的战士的表情看在眼里。   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   何况见的是真貂蝉。   原来的许疏桐,作为知名度很高的网红,出席过不少活动,什么场面没见过。掌控全场,让台下的人,跟着她的节奏走,她最擅长不过了。   “大家好,我叫许疏桐,大家似乎之前就已经习惯叫我许老师,以后就这么叫吧。哦对了,提醒你们一下,一团长这会儿正在某个地方盯着你们,估计是想看谁的注意力不在学习上,下次课可能会把不打算好好学习的人请出去。所以,大家稍微注意一点啊,哪怕心里有其他心思,也要装得很热爱学习的样子。”   台下笑成一片。   “好啦,我不是来给大家讲相声的,我是来给大家讲怎么学习的。笔拿好,笔记本摆好,接下来,听我说。如果你觉得我说得对,就请认真做笔记。如果觉得我说得不对,也请你稍微忍一忍,不要破坏课堂次序,万一你旁边的战友,恰好对我说的很感兴趣呢。”   “刚才,一团长给你们讲的课,其实我也有在听。嗯,我家一团长确实很优秀,课讲得也很棒。就他刚才说的题目,涉及到的知识点,有数学的知识,也有物理的知识。这两门课,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公式很多,只要背熟公式,并且能够将公式灵活运用,考及格,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想要考高分,就不是死记硬背那么简单了。”   “……”   一节课下来,许疏桐都在教大家学习理科的方法。她是怎么知道的呢?除了本身就是学霸一枚的原因,还因为她来自补课横行的年代。   互联网,成就的不仅仅是她这样的美食主播,也成就了在线教育平台。   当初,她的朋友创业,项目就是在线教育平台,她就是投资商之一。为什么她愿意投资呢?因为她实地考察过,而且也跟平台的老师谈过。   当时她找来好几个担任组长的老师,问他们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个平台的优势在哪里,是师资?那么你跟我讲讲,你讲的课,为什么会比重点高中的特级老师更有吸引力?”   语数英数理化,小学组,初中组,高中组的老师,许疏桐都聊过。   当时朋友还有些感慨:“你也太认真了吧。”   废话,她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投资两千万,也不是个小数目,她当然要好好考察。   反正跟老师们谈完之后,她是非常有信心,觉得这个在线教育平台肯定能走远。可惜啊,钱才投进去两个月,她还没能验证她的眼光是不是精准,就在采蘑菇时摔了一跤,穿到四十年前的平行空间。   花了两千万,要是还记不住那些致力于提高学生分数的老师都说了些什么,她肯定意难平。   幸好,记住了。   应试教育,掌握某些方法,人再灵活一些,也愿意下功夫,总归不会太差。   九点五分,许疏桐又回答完一个战士的提问,正准备再让点最后一个举手的战士,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祁正走上台,“时间到了,下周再见。”   说完,祁正就帮许疏桐把本子和笔收拾好。之前他放在台上的水杯,她一口都没时间喝。   走出礼堂,祁正就把杯子的盖子打开,递给她。   讲了一个小时,她的嗓子确实干得不行,一口气喝掉半杯。   祁正说:“下次上课,口干就喝水,别惯着他们。”   “其实不惯啦,别看我口若悬河,其实我还是很紧张的。所以忘记喝水了。”   “紧张什么?”他看着她。   “因为怕给一团长丢脸,所以紧张啊。”这次,她不是调戏他,是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时,身后传来口令声,许疏桐回头朝礼堂门口的方向望去,只见离开礼堂的战士们,开始列队。   果然是训练有素的队伍,三两下就集合完毕。   似乎是以营为单位,四个人一排,列队离开礼堂,返回宿舍。   队伍经过许疏桐和祁正跟前,突然,整齐划一的步伐和整齐划一的语言同时响起:“许老师再见,一团长再见。”   祁正举起右手,敬军礼。   那她该怎么回应啊?许疏桐下意识把手抬起来,要不也敬个礼?   手悬在半空中,她又飞快地收回来。没穿军装,敬礼,怎么感觉像闹着玩,太不严肃了。   “同学们再见!”她收回手,脱口而出就是这一句。   战士们顿时爆笑。   连祁正好像也忍不住笑了,只不过掩饰得不错,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不许笑!”她拍了一下他。   他说:“好好,不笑。走,带你走小路。”   许疏桐发现,祁正穿军装在营区的公共场合,其实还是非常讲原则的,他不会和她太亲密,即便走小路,两人之间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离开营区,回到家属院,他立刻挨着她走。   她故意走快,他没费什么力气就跟上来。   腿长,就是了不起。   初夏的飞虫,非常活跃,刚拐到他们家那条路上,一只飞虫飞进许疏桐的眼睛里。   她捂着眼睛,“啊”了一声。   “怎么了?”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   她郁闷地说:“虫子进眼睛了。”   “没事,你按照我说的做,把头抬起来。”   祁正用许疏桐没喝完的水,把手洗一下,然后用手电照她那只进虫子的眼睛,只用了几秒钟,就把虫子弄出来。   “眨眨眼睛看看,有没有好一点。”   她再次按照他说的做,确实好多了。   注意力不再在眼睛上时,她才发现,他离她很近,两只手还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有一种感觉——他可能想抱她。 第40章 旺妻的小祁祁   他的呼吸, 变得有些急促,呼出来的灼热气息扑在她的脸上。那种酥麻感,再次袭来, 她明显感觉到, 她的心跳在加快。   接着,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微微用力。   一起去上课,一起回家, 然后在距离家不远的地方, 拥抱。或者还会接吻……   向来理智的许疏桐, 决定接下来就跟着感觉走。   来吧, 我可以!   许疏桐刚刚闭上眼睛,等待他的下一步行动, 却感觉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突然松开。   紧接着,他拉住她的一只手, 藏到旁边一棵大榕树后面。   十秒钟的功夫,两人的姿势就变成她背靠着榕树, 他面对她, 一只手撑在她身边的树干上。   他这是要干什么啊?听说过壁咚、墙咚、门咚……第一次知道还有树咚……   祁团长, 你也太会了吧?   来了, 来了, 他来了……比她高大半个头的他, 微微弯腰, 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别出声,有人来了。”他呢喃道。   什么玩意?!   祁正的话音刚落,许疏桐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然后是一对母子的对话。   “妈,大晚上的,你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干什么坏事呢!”   “你可闭嘴吧!语文都没考及格过,瞎用什么成语!这是偷偷摸摸吗?是采取合理的措施!”   许疏桐听出来,这是徐兴国和他妈妈的声音。   前几天,得知离家出走的儿子不仅被一团长和许老师截住,还彻底掐掉儿子离家出走的心思,徐妈非常感激,把老家亲戚送来的半只羊腿,送给许老师。   奈何许老师不肯收,而且拒绝的理由也让徐妈不好再强行送礼。   许老师说:“嫂子,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真的不能收!你想啊,咱们家属院里,有问题的孩子,不止你家徐兴国一个,大家看到你给我送大礼,会不会效仿,给我送礼让我帮忙解决他们家孩子的问题呢?你家徐兴国这事,真的是凑巧。大概是他的运气非常不错,各种巧合都赶到一块,所以才解决了根源问题。真不是我对付问题青少年,有什么秘诀。嫂子,你懂我的意思吧?”   最终,徐妈把羊腿带回去了。   “妈,许老师不是说,不收礼吗?你还趁夜偷偷送,不是招人烦吗?”徐兴国嘟囔道。   “你懂什么叫人情世故?如果没有小许老师和一团长,你这会儿恐怕都被人挖去一颗肾了!人家帮了你那么大的忙,再怎么也要有点表示!咱们徐家,不是那种不感恩的人!”徐妈教训儿子。   “可是,你就直接把这一篮鸡蛋、鸭蛋放在许老师家门口,也没写纸条什么的,许老师怎么知道是你送的?”   “没必要让许老师知道啊!我们把心意送到就行!快点,把篮子放许老师的院门口,一会许老师和一团长就该讲课回来了。”徐妈催促儿子。   徐兴国又嘟囔一句:“那为什么不晚点再来,明天早上,许老师开门,不是也能看到吗?”   徐妈的暴脾气再次上来:“刚才在家里,我跟你爸说的话,你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吗?每天早上,多少人想约许老师去后山,万一有人早早来,看到了呢?再有,东西放在外面,万一野猫什么的来扒拉,不就浪费了吗?趁着许老师他们回来前,赶紧把东西放好!别磨磨蹭蹭的,动作快点。”   母子俩,把装满鸡蛋和鸭蛋的篮子留下,飞快地跑了。   而榕树后面的两人,一直保持刚才的姿势。   有了这段插曲,刚才的旖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疏桐感觉身体有些痒,不是祁正的小动作带来的那种痒,而是身体不适的痒。   虫子!一定是虫子!榕树上,肯定有很多虫子,她贴在上面,不痒才怪!   许疏桐飞快地跑回家,直接进卫生间,换衣服,洗澡洗头。头发洗了三遍,身上用了五次沐浴露,她心理上的不适才驱散些。   洗完,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换洗的衣服没拿。   呃……怎么办啊?让祁正拿?   他们俩的关系,似乎还没有亲密到让他拿贴身内衣的程度。   就在许疏桐纠结时,卫生间门外传来祁正的声音——“你的衣服,开门拿一下。”   祁正说完,就盯着门看,顺便在心里数数:“1、2、3……”   一直数到10,门终于开了。   不知道是灯光还是她刚洗完的原因,伸出来的那只平时就非常白嫩的手臂,这会儿更是白得发光,似乎轻轻一掐,还能掐出水来。   他不敢再看,把衣服塞到她手里。   里面的许疏桐,把衣服拿进来,内衣和睡衣,一件不少。   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作为来自二十一世纪,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的女性,许疏桐来这里以后,也尽量保持着原来的生活习惯。她把原来的衣柜重新改造过,做成挨着墙面的大衣柜。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是挂着的,除非一些不用担心褶皱的衣服。另外,她的内衣是放在衣柜里镶嵌的抽屉里。   换做别人打开她的衣柜,可能会觉得抽屉里放的是钱和首饰之类的贵重物品。   不尴尬,有什么可尴尬的!他们是法律都认可的夫妻,丈夫给妻子拿换洗的衣服,很正常啊!   穿好衣服,许疏桐坦然地出来。   祁正看起来也面色如常,就像平时经常给她干这事似的。   她的头发非常浓密,即便用几条干毛巾拧过,也要再晾一段时间才能干。她拿本书,坐到房间和后花园相连的晾台那,边看书,边吹头发。下次跟江山他们联系的时候,一定让他们从港城那边给她弄一个吹风机,省得每次洗头都要好半天才能上床。   晾台这里,她也重新处理过,挂了一个网纱帘,把蚊子虫子都隔离在外面,坐在这里吹着夜风看着书,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书是祁正的。自从收留徐兴国那晚之后,他再也没回房间打地铺,天天晚上睡她的床沿。他房间里的书,也被他每天拿几本的进度,慢慢地挤占她的书架。   她自己的书看完后,也乐意去翻他的书。大概他这个职业的男人都一样,热衷于历史和军事类的书籍。   许疏桐对历史还有兴趣,但是军事类的,她只能当催眠书籍。前几天,因为贸易公司的事情闹心的时候,有时午觉没法快速入睡,她就专门拿来某一本专门讲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书来催眠。   催眠效果非常惊人,扉页上甚至留下她的口水印,希望祁正没有发现才好。   头发晾干,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嗯?祁正怎么还没进来?难道今晚他要回自己房间打地铺啦?   带着疑问,许疏桐从房间里出来,却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祁正在晾衣服。   平时他洗完澡,会顺便把自己的衣服给洗了。如果工作忙,回来得晚,第二天他也会早早起来,把衣服洗完再去上班。可以说相当自觉,绝对不给她添一丁点麻烦。   和平时不一样,平时他只是洗自己的衣服,今天他把她的衣服也洗了。   许疏桐出来的时候,祁正正在晾晒她的内衣。他似乎还比划一下,觉得小?   “祁正,你干嘛?”   祁正手抖了一下,然后拿起衣架,飞快地把她的衣服晾上去,然后回头看她说:“衣服洗干净,你不用怕虫子了。”   重点是这个吗?算了,不跟他计较了。看在他帮她洗衣服的份上。   对了,除了吹风机,还得再让江山弄个洗衣机回来。   祁正今晚依然睡床沿,她也没赶他。其实他躺在这里,对她还是有好处的。比如夜里,她口干想喝水,都不用她起床,他就把水给她端过来。需要起夜时,也不用像之前那样,坐起来后,做一会心理建设,才敢去卫生间。   原来的她,有聪明的大金毛和勇敢的牧羊犬守护,起夜也不需要做心里建设,而且卫生间在房间里,也有安全感。   自从祁正在这里,晚上会出现在她脑子里的鬼神,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关灯已经有好一会儿,她却毫无睡意。她想,如果没有徐兴国母子俩送鸡蛋的插曲,他会不会抱她呢?   黑暗中,他的声音传来,他说:“桐桐,我申请了下个月休假,到时候,我陪你回一趟滨城吧?然后你也陪我去一个地方。”   “你又可以休假啊?”她关注的重点其实是他会带她去什么地方,可不知道为什么,又不想把真实的想法透露给他。   “我经常休假吗?”他纳闷,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你之前去滨城,不是休假吗?”   “那是请假,而且前后加起来,不到一周的时间。我现在的级别,加上已婚,每年有一个月的探亲假。”他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她对他的事情,了解得确实不多。   下个月,柳城大学也放暑假了,工作方面不至于被耽误。而且她也确实需要再去一趟滨城,把许家的事情了结掉。最重要的是,她要从苏莉莉那里了解,祁正前世到底因为什么事情牺牲。   “那行,我也把事情安排一下,下个月咱们一起出门。”   *   第二天,看着那满满一篮鸡蛋鸭蛋,许疏桐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擅长的是当面拒绝,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偷偷送礼的事。   算了,收下吧。   许疏桐把鸭蛋挑出来,洗掉蛋壳上面的脏东西。再煮一锅盐水,水里放桂皮、八角和香叶。水烧开,再晾凉。把洗干净的鸭蛋放到腌酸菜的小缸里,把凉水倒进去,再倒入一定比例的白酒。腌制十天左右,就能吃到又沙又流油的咸鸭蛋啦。   至于鸡蛋……许疏桐看了一下家里的材料,索性做了蛋糕。   最后一共做了四个用大碟子刚刚能装下的蛋糕。纯粹的蛋糕,没有抹奶油那种。   今天是邓姐她们去夜大上课的日子,小晶晶放学后直接来许疏桐家。让晶晶洗好手后,许疏桐往她嘴里塞了一口蛋糕。   小晶晶边吃边睁大眼睛,像是打开新世界大门,“阿姨,这什么呀,太好吃了吧。”之前被团长叔叔“语重心长”的教育过,小晶晶再也不敢叫姐姐,乖乖地叫阿姨。   年度最佳捧场王,当之无愧属于庄晶晶小朋友。   “这叫蛋糕,以后过生日,都能吃上。”   小晶晶开始在掰手指,看看自己还有几个月能吃到生日的蛋糕。   许疏桐说:“晶晶,帮阿姨送蛋糕好不好?回来我们再吃。”   “好!”就算没有蛋糕做报酬,我也帮阿姨。阿姨最好了!   下午许疏从家属院的池塘里摘了几张荷叶,洗干净后,把蛋糕放荷叶上,再盖上一张,能裹得严严实实,别人也不知道是什么。   没办法,都是家属,送这个不送那个,有点厚此薄彼。只能遮掩一下。   晶晶先送一个蛋糕去师政委爷爷的家里,是师政委家年轻的沈奶奶给她开门。沈奶奶还掰了一大块,让她吃,夸她又长漂亮了。她又给沈奶奶唱了一首许阿姨新教的英语歌,又被夸奖一番,才回来。   第二个蛋糕是送去三团的徐伯伯家里,来的时候,徐伯伯家正准备吃晚饭。晶晶把蛋糕送上,然后对徐兴国说:“兴国哥哥,小许阿姨说,恭喜你脑子里的水倒得差不多,非常支持你复读初三的想法,吃完蛋糕,好好努力!”   徐母徐父都非常感动,拉着大儿子又是一通教育,教育到一半才发现,蛋糕已经被小的三个孩子吃得一丁点都不剩。   徐兴国郁闷不已:“那是许老师送给我的!你们不给我留一口,万一我又脑子进水怎么办?”   徐团长给了儿子后脑勺一记:“再进水,也没必要用两颗肾了!”   晶晶回来后,许疏桐又给她吃了一块蛋糕,第二块的时候,小晶晶拒绝说:“阿姨,不用啦。留给团长叔叔回来吃。”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许疏桐给晶晶一个装着炒腊肉的饭盒,还有一个完整的蛋糕,让她带去方嫂子家里,和方嫂子的三个孩子一起吃晚饭。   方嫂子的大儿子确实很能干,自从妈妈去上夜大后,每周一三五,都是他放学回来做晚饭,晚上还把弟妹还有晶晶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   好孩子,当然有肉有蛋糕吃。   唐政委回家,吃到从来没吃过的蛋糕,向来不喜欢吃糖的他,都吃了差不多一半,然后再次忍不住感慨道:“小许真是不得了啊,什么都会做。”   沈青青说:“可不是嘛!蛋糕是让庄排长的女儿送来的,那小姑娘真是不得了,完全大变样!以前看到她,连头都不敢太,说话也特别小声。现在穿得漂漂亮亮的,扎着新潮的小辫子,还给我唱英文歌呢。小许也太会教孩子了吧!”   唐政委说:“不仅仅是孩子,还有家属。我今天去军里开会,回来在市里看到小邓跟人谈生意,那自信的状态,谁能看得出来,她是农村出来,学都没上过一天的妇女?”   徐家也在感慨,徐母对丈夫说:“老徐,小许老师真的太好了……哎,都不知道这情,咱能不能还上。”   “来日方长!你着什么急啊。再说,咱们俩还不上,让徐兴国还。”   祁团长回家,吃到蛋糕,他说:“下次你过生日,也抽空给自己做个蛋糕吧,我给你打下手。”   许疏桐有些意外地看着祁正,他竟然知道过生日吃蛋糕?说起来,现在国内应该还没这个习惯吧?除非他身边有个熟知西方习俗的人。   她突然想到他那些书里,还有不少英文原版的书籍。   第二天周末休息,早上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祁正侧过来,看着她。   “干嘛,一大早就对我使用美男计。”许疏桐还困着,看了一眼祁正,再次闭上眼睛。   “小许老师,今天我陪你去后山吧?”   他家小许,热衷于去后山淘宝,他却从来没跟她去过。   “昨天已经去过了,今天不去。”她上山的目的,锻炼是其一,另外就是采野菜野果。运气好的时候,弄回来只野鸡野兔。   天天爬山,她担心对膝盖不好。毕竟现在的鞋都没有后来那种,可以减少膝盖磨损的。   “去吧,我今天有空,团里绝对不会有事找我。”   接着祁正又磨了她好一会儿,堂堂一团长,竟然有一种磨家长带去逛街的小孩的感觉。   好吧,谁让她对小孩都比较宽容呢。   天气越来越热,没有防晒霜的日子,一定要把物理防晒做好。   许疏桐戴上她改良过的帽檐宽大的大草帽,穿着长袖的衣服和裤子,才跟祁正出门。   祁正看她空着手,问:“不拿个篮子吗?”   她说:“今天是带我们家一团长去见见世面,又不是去挖野菜。不带!”   祁正:……   其实出门后,许疏桐就后悔了。今天大概是入夏以来,最热的一天,没走几步,全副武装的她,就热得有些受不了。   幸好走进山里,高大的树木,遮住不少阳光,一下子凉快不少。   祁正选的是一条以前许疏桐和嫂子们来后山时,没有走过的路。祁正的动作很快,三两下就跑到前面去,然后回头看从下面慢条斯理走上来的她。   虽然她动作不快,他却能看得出来,她爬山非常有经验,知道怎么避开上面的枝枝蔓蔓,也知道脚上该怎么走,能省力又不会摔跤。   桐桐,你真的是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人吗?你会做饭,会设计衣服,会很多人都不会的东西,真的是从书上学的吗?   祁正是个训练有素的军人,跟许疏桐生活了几个月,如果他还没看出来她的异样,那他这身军装就白穿了。   今天拉她来爬山,他其实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让她打开心扉,跟他说说她的事情。   他不想再半夜看到她做噩梦,也不想她半夜噩梦后哭得伤心第二天起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依然笑盈盈。   “桐桐,这才几个月,你爬山就爬出经验来了。”祁正半蹲着,看着从下面走上来的她说道。   许疏桐抬头瞥了一眼祁正,“反正比不上祁团长有经验……小心!!”   居然有野猪出没!   一头野猪,体积庞大的野猪,低着头,对准祁正,要顶他。   他旁边是一处有五六米落差的地势,被野猪顶下去,估计又得去医院住十天半个月。   许疏桐惊恐大叫。   大概是因为她的声音太大,一下子吸引野猪的注意。这该死的野猪,竟然掉头,朝她冲过来。   完了完了,这下轮到她去医院住十天半个月了。   猪大爷,别伤我的脸。万一以后我还要做美食主播呢!   反抗无用的时候,就要学会怎么把伤害降低到最小。许疏桐的选择是,蹲下来,捂住脸。   一声古怪的猪叫声后,许疏桐的恐惧也到了极点。   嗯……猪大爷采取的是慢动作吗?怎么还没把她顶下去?   “桐桐没事了,别怕。”   许疏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祁正拉起来,抱在怀里。   她反手就紧紧抱住他,声音有些发抖地说:“野猪呢?”   “被我打晕了,没事,别怕。”他拍着她的后背,身体却有些紧绷。   她紧紧贴着他,他才发现,她那么软,那么香。   只是现在还不是有那种想法的时候,他把她安抚好,让她背过去,然后再拿起一块石头,再往野猪头上砸一下,一确保他不会再醒过来。   刚刚,千钧一发之际,祁正抡起石头,朝野猪的头砸过去,野猪瞬间晕过去。   他有些自责,为什么要带她来爬山,万一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该怎么办?   她上山这么多次,从来没遇到过危险,和他第一次来,就出事。难道他是煞星吗?   祁正内疚的时候,缓过来的许疏桐却搂着他的脖子说:“我的旺妻老公哟!”   以前看锦鲤种田文,几乎每个锦鲤女主,上山都能收获野猪,然后让许久没吃过肉的一家人,饱餐一顿。   她自己来,没野猪。   他跟着来,就有野猪。   可不就是旺妻老公嘛!   “旺妻的小祁祁,以后咱们家吃肉的希望,可就寄托在你身上咯。”   死里逃生的许疏桐,又一次经历大型社死现场。在她搂着祁正的脖子,一点不吝啬拍彩虹屁的时候,周末在山里特训的战士纷纷赶到。   战士们你看我,我看你。   是该打断呢,还是继续观看? 第41章 原来许老师私底下竟然这……   围观许老师和她的旺妻老公的战士们, 隶属师里的突击侦察队,刚组建没多久。   小伙子们精力旺盛得很,周末都不休息, 继续进山训练。   这次, 队长给战士们安排任务,让他们出没在进山的家属附近, 并且在对方没有发现的情况下,从她们的篮子里, 拿走一件她们采摘的东西。拿到东西, 才算是完成任务。   奈何单身的队长安排任务时, 忽略掉一个情况——周末时间, 家属们终于可以跟忙碌的丈夫们多相处些时间,干嘛要上山?   出发之前, 信心满满的战士们,觉得今天肯定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完成任务。结果等了半天,都没见一个嫂子进山, 他们都想要不要自己摘野菜和野果算完成任务的时候,队长终于根据实际情况, 调整策略。   摘野果野菜是不可能的, 家属院刚会走路的小屁孩都能完成。   那干嘛呢?徒手抓野兔野鸡獾子啥的, 谁逮着, 就算完成任务。回去交给炊事班, 还能改善伙食。   得到新指令, 大家立刻调转方向, 往更可能有猎物出现的地方去。   到底是侦察兵,很快大家就发现野猪的痕迹,有经验的战士还能从脚印判断, 这是一只足有一百斤多的野猪,非常具有战斗力。   队长说,如果大家能够围猎一只一百多斤重的野猪回去,也算是完成任务。   刚看到还热乎的野猪粪便,前面不远处就传来一个尖叫的声音,大家伙儿追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团长拿起地上尖锐的石头,朝冲向许老师的野猪的脑袋砸过去。   野猪发出一声惨叫后,晕死过去。   危险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除,大家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特别是队长,他陷入怀疑之中,刚才他为什么会觉得围猎一只一百多斤重的野猪是一件难度很高的事情,竟然对战士们说,围猎野猪就算完成任务。   看一团长,在这么危急的时刻,都能直接砸中野猪的脑袋。   那真的是野猪吗?该不会是一团长找来的道具,在许老师面前扮演英雄救美的吧?   大家悄无声息地往前靠,有人躲在石头后面,有人躲在树后面,还有人直接爬到树上。   小祁祁……   旺妻老公……   还有抱抱哦。   原来许老师私底下竟然这么可爱,原来一团长的感情生活这么幸福。   好羡慕啊!   以后找对象,想找许老师这样有才华又好看的,不现实,毕竟他们也远远没有一团长那么优秀。但是一定要把对象培养成像许老师这种,又可爱,又不羞涩于表达情感的类型。   有这么个对象,日子肯定会特别有趣。   祁正揽住许疏桐的腰,贴着她的脸,小声说:“我们正被人围观呢,你不介意吗?”   嗯?围观?哪儿呢?   许疏桐松开搂住祁正脖子的手,四处张望。   人呢?   祁正站在她的身侧,对她说:“九点钟方向的那棵树上,有一个。你正前方的大石头后面,有一个。那边的蔓藤后面,还躲着一个。另外,咱们正上方的岩石上,有三个人。其他我看不到的地方,应该还有几个。”   祁正说完,藏起来的人,纹丝不动。   许疏桐好奇,她走到祁正说的九点钟方向的树下,往上看,果然看到一个身上挂满蔓藤做伪装的人。可是他不动,许疏桐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许疏桐试着轻轻摇晃树,“你下来呀,要不然吃不到野猪肉了。”   得知自己刚才夸老公被围观,许疏桐再也不像上次那样,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来。习惯就好!   有人在正好,还省得再回去叫人来抬野猪,也不用她家胳膊每半个月还要去复查的小祁祁再动手。   听到吃野猪肉,树上的人动了动。大概又想到什么,最终还是没下来。   祁正说:“都出来,我看你们今天受的打击也够大了!”   最终,侦察大队的队长做了个手势,大家纷纷站出来。   许疏桐看到战士们走出来的方向,果然和祁正刚才判断的一样,她再次夸赞他:“一团长,你真棒!”   战士们也这样觉得。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战士们就地取材,给野猪做了个“担架”,把它送去它猪生的最后一站——炊事班。   炊事班的班长亲自上阵,杀好猪后,还让战士把猪最精华的部位给许老师送过来。   看着排骨和猪大腿的肉都是剁好的,许老师表示非常满意,就是分量有点多。   许疏桐只留下够她和祁正中午吃的分量,剩下的,让战士送去给一团家庭不算富裕的三个家属。   糖醋排骨,再加炖猪腿肉,为了减淡猪肉的油腻,许疏桐让祁正去院子里拔了一棵萝卜,切成块,在猪腿肉炖得差不多的时候,再把萝卜放进去。   炒一盘豌豆苗,再用昨天山里采的蘑菇烧个汤,丰盛的中午饭就解决了。   夫妻俩吃到一半,消失差不多一个月的赵小强突然出现。   看到他,许疏桐非常心痛:“小强,你怎么又黑又瘦!我好不容易给你养出来的膘呢!”   此时许疏桐的感受就像是自己的劳动成果,突然被毁。被她养得肉乎乎的赵小强,像是逃难回来一样。   赵小强进门就被饭菜的香味吸引,听到嫂子这样说,顿时委屈得不行,“嫂子,还是你最好,不像某些人。”   祁正悠悠地说:“排骨还有五块,桐桐你吃三块,我吃两块。”   赵小强不敢再控诉,赶忙去洗手,有给自己装了碗饭。把炖肉的汤汁倒进碗里,拌一拌,三两下就把饭吃光,再跑去厨房装第二碗。   许疏桐看得目瞪口呆,她之所以多煮了米饭,可不是预料到赵小强会来,而是想晚上做炒饭吃。   “你到底让赵小强干嘛去了?这孩子怎么想饿了一个月似的?”   都不用祁正回答,盛好饭出来的赵小强就说:“团长让我参加军里的一个集训。集训的人,除了我之外,都是训练标兵,五公里负重越野,跟闹着玩似的。只有我……”   祁正:“肉快没了!”   赵小强顾不上控诉,再一次往饭里浇汤汁,大口吃肉,大口扒饭。   先前还担心可能会有剩菜,有了赵小强,装炖肉的盘子,干净得都看不出来是装过菜的盘子。   趁着赵小强去洗碗,许疏桐问祁正:“参加那个集训,有什么用啊?”   祁正说:“两个月后,会有考核,成绩优异的,可以提干。”   好事啊!   许疏桐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祁正,“一团长真是个好团长啊。”   从之前的一些细节,许疏桐就能看得出来,赵小强这个勤务兵对于祁正来说,特别好用。一般来说,勤务兵会一直在岗位上呆到退伍,毕竟培养一个首长用得趁手的勤务兵,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但是赵小强在祁正身边才两年半的时间,祁正就为他的未来打算,宁愿自己再跟新的勤务兵磨合。   一团长似乎已经习惯被他家小许老师夸张,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说:“许老师也是个好老师,不能给你拖后腿。”   集训一个月,赵小强有两天的休息时间,饱餐一顿后,他就回营区跟班长战友诉苦。   晚上,赵小强再来蹭饭的时候,带回来很多八卦。   赵小强一边帮忙洗菜,一边跟许疏桐说:“嫂子,我才离开团里一个月,怎么感觉离开一年似的。大家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了。现在,他们给对象写信,称呼从最开始的某某同志,变成了小兰兰、小娟娟、小梅梅……落款变成‘你家大赵赵’、‘你家小刚刚’……我这鸡皮疙瘩掉一地啊!”   许疏桐一怔,早上发生的事情,这么快就有人效仿啦?   看来,她不仅在家属院里,引领嫂子们越来越俏。还能引导男人们学会谈恋爱啊!   “小强,如果你以后有女朋友,你喜欢你女朋友给你取昵称吗?”   “什么是昵称啊?”   “就是只有亲密的人才会用的称呼。”   赵小强想了想,点头:“好像这样也挺好的。”   接着,赵小强又自豪地说:“嫂子,现在咱们一团长,给很多干部造成压力呢,回家就被嫂子们训——醋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你长得比一团长俊,还是比一团长业务水平高,还是比一团长有军功?人家一团长天天洗衣服,还帮着洗菜做家务,你怎么回来就当大爷啊!”   这个许疏桐倒是知道。前几天,有嫂子一早来给她送刚煎好的玉米饼做早餐,恰好看到祁正晾晒刚洗好的衣服。从此那晚之后,祁正每次洗衣服,都洗两人的。   当时嫂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祁正不躲不闪,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该干嘛干嘛。   赵小强没说的是,家属院里,其实也不是每个人都对嫂子刮目相看,有些人还在背后嚼舌根,说嫂子整天打扮得跟个妖精似的,还带坏别人的媳妇。   嚼舌根的,大多数都是老一辈的人,是一些家属也要上班,不得已从老家接来带孩子的老人。   刚才赵小强来的路上,就听到几个抱着孩子的奶奶辈儿的人,坐在树下聊天。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小妖精,今天在山上弄回来一头猪。”   “小妖精能有这能耐?”   “听说是跟她爱人一去上山逮住的野猪。”   “这下小妖精更加不得了啦!指不定怎么嘚瑟呢!”   “我真是烦死她了!把咱们这里的风气都给带坏了!我那媳妇,以前下班回来,还知道做饭带孩子,现在回来就带孩子,让我儿子做饭。我儿子可是军官,她一个营业员,居然指挥我儿子干活。”   赵小强气得,跑过去,“你们才是妖精!老妖精!再乱嚼舌根,我就找让一团长找你们儿子好好谈谈。”   这些话,可千万不要传到嫂子耳朵里才好。赵小强有些担忧,明天下午,他又要回军里集训,没有他盯着,万一那些老太太们再乱嚼舌根,让嫂子听到,得多难受啊。   其实,许疏桐早就听到了。那些老太太,就故意说给她听的。   不过呢,收拾她们,太简单了。   只是晚饭都快要做好了,祁正怎么还没回来呢?   看到嫂子往门口看,赵小强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瞧我这记性,忘记跟嫂子说了。团长出去了,晚上不回来吃饭。好像是他京城的朋友来找他。” 第42章 京城掀起不小的波澜……   京城的朋友?   难道是大院里的发小?   许疏桐再次想起之前意外接到的电话, 听口音,就是京城的。   “以前也经常有京城的人来找他吗?”许疏桐问。   赵小强说:“是啊!以前来找团长的人可不少。嫂子,你知道我是怎么当上团长的勤务兵吗?嘿嘿, 就是出色地完成了帮团长赶人的任务。”   话匣子打开, 赵小强收都收不住。他刚结束新兵训练,还没开始下连队, 周末得到外出的机会时,在营区门口, 看到有人来找一团长。一团长来门口, 看了一眼来找他的人, 就对哨兵说:“我很闲吗?什么人跑来说找我, 都要让我出来一趟!以后地方上再来人,一律不见!”   下午, 外出回来的赵小强,又看到上午来找一团长的人在营区门口,只不过不再是一个人, 身边还有两个朋友,两个朋友语气强硬地跟哨兵交涉, 让他务必通知一团长出来。   看到战友为难的样子, 赵小强灵机一动, 上前说:“你们找一团长啊?他不是走了吗?我刚才去火车站送人, 看到他进站, 上火车。”   “什么?祁正坐火车走了!?”   赵小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怯怯地问旁边的哨兵:“班长, 我们是不是不能随便透露首长的行踪啊?”   哨兵:“是!”   那三个人,听到这里,就不再为难哨兵, 离开营区门口。   两天后,新兵下连队,赵小强成为一团长的勤务兵。   许疏桐听完,微微一笑:“看来我们的一团长,桃花还挺旺的嘛。”   赵小强脸僵了僵,他说这事的时候,故意隐去性别,嫂子怎么知道是女的来找团长啊?   许疏桐把炒好的菜装盘,递给赵小强说:“如果是男的来找一团长,他会直接动手,把人扔得远远的。”   赵小强面露不可思议的表情:“嫂子,你太厉害了!这都能猜得到。”   这很难猜吗?之前和祁正在市里,穿着便装的他,旁人想跟他搭讪,他的反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多说一个字,能要他的命。   许疏桐想象过,祁正如果不当兵,绝对是脾气臭到极致的贵公子。   没有祁正的晚餐,许疏桐觉得菜烧得有点多,事实证明,她低估了经过一个月魔鬼训练的赵小强的战斗力。   连炒空心菜用的蒜头,都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摸着滚圆的肚子,赵小强再次打开话匣子,他说:“嫂子,你可千万别多心,之前来找首长的那些女的,没一个能进营区。男的也没进来过,首长都是在外面见他们。今天来找首长那个,好像还是从海州来的。嫂子,就是你上大学的海州。”   许疏桐说:“京城的朋友?从海州来?”   赵小强说:“是啊!首长家是京城的,上军校前的朋友,可不就是京城的。”   看来赵小强对祁正的事情了解不少嘛!   许疏桐第一次对祁正的事情产生浓厚的八卦,她问赵小强说:“小强同志呀,咱们都那么熟了,你跟我说实话,祁正第一次结婚的时候,回来有没有给你吃喜糖啊?”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吧?会不会回答不好的话,以后就不能来蹭饭吃了?   许疏桐给了赵小强一个鼓励的眼神:“说实话就行,你看我像是那种心胸不宽阔的人吗?”   犹豫一会儿后,赵小强选择如实招来。   赵小强说,一开始,应该只有师里的首长知道祁正已经领证。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结婚要打报告,可能都没人知道他结婚的消息。   师里的首长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外传。   直到去年年底,军地双方,一年一度的联谊会,一团长被师里的首长押着去参加。   一团长那张脸,瞬间成为军方的活招牌。不管是国企还是机关的女青年,都纷纷打听他的信息。甚至大胆的女同志,还主动上前跟他攀谈。   最后还是齐志远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对着那些围着祁正的女青年们说:“各位女同志,不用做这些无用功了!我们一团长,已婚。爱人在滨城。”   赵小强当时也在,听到这话,也非常错愕。   每个月,一团长都会让他给滨城一个叫苏莉莉的人汇款。之前赵小强还猜测,这人大概是一团长哪个战友的遗孀,就像邓嫂子那样的,一团长用自己的工资,给她们生活上的保障。只不过邓嫂子比较要强,住进家属院后,就不再接受一团长的资助。   其他不知道真相的战友,反应和赵小强一样,都很惊讶。   齐志远还对一团长说:“祁团长,你都结婚了,为什么保密工作还要做得那么好啊?”   唐政委适时出现:“我让他保密的,怎么,齐营长,你有意见?”   春节过后,没多久,一团长请假去滨城。大家都猜测,他应该是去探望爱人。为此,赵小强还精心地帮他准备了柳城特产。   结果,一团长大大方方地说:“去离婚。”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离婚回来后,一团长又打结婚报告,要结婚。   结婚报告批下来,他就让人收拾家属院的房子。其实还有另外一处空置的房子,比现在的房子大,位置还好,也不是在坟地旁边,他却偏偏选现在这套。   大家私底下议论,一团长两次婚姻,可能都是被家里逼婚。   许老师在家属院住下来之后,大家又觉得,许老师才是被逼迫嫁人的那个。   和他们夫妻俩走得近的赵小强,其实到现在也没搞懂,许老师和首长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说呢,最开始的时候,首长没怎么把许老师当回事,给钱给东西在物质方面尽力满足就行。   后来,首长就像是把许老师当成目标对象一样,追许老师。   可惜啊,身为外人,赵小强都觉得,许老师那么优秀的人,很难追呢。   不过呢,在一团长这里,大概再难的事情,他都能找到破解的办法。   瞧,他房间的床送人了。睡了一阵地铺后,终于有机会跟许老师同一个房间了。   许疏桐当然不知道赵小强腹诽的内容,她想起一件事。   那天,在招待所,听到苏莉莉说起关于祁正的事情时,语气里满是狠毒和怨恨。许疏桐还以为,前世苏莉莉是因为和祁正结婚后,就过上活守寡的生活,心里不平衡,又按捺不住寂寞,才出轨。出轨后,又因为祁正没有高抬贵手,所以她才会狠祁正入骨。   现在看来,并不是。   苏莉莉自己拒绝随军,因为她觉得柳城是山沟沟,配不上她。在这段关系中,祁正也不算失职,至少他每个月都给苏莉莉寄钱,几乎是他全部的工资。   许疏桐问赵小强:“一共给苏莉莉寄了多少钱,你有数吗?”   赵小强立刻说了个数字。   这笔钱,她一定会跟苏莉莉讨回来。不为别的,就为她明明知道祁正前世的命运是牺牲的结果,还幸灾乐祸的样子。   *   柳城饭店的包厢里,坐着两个年轻男人,一个目光淡淡地看着窗外渐渐黑下去的天,另外一个则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正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祁正慢悠悠地转过脸,看着对方,毫无愧色地说:“没有。”   “卧槽!正哥,拜托你了,我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让你夸我有远见。我吧啦吧啦说了那么多,你竟然没听。”   “大概是因为你的话不够吸引人。”   “好吧,那我再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   “我试试看。”   “几个月前,你不是让我调查一个叫许疏桐的海州大学77届学生的情况吗?我现在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刚才甘振华巴拉巴拉说的时候,并没有提许疏桐的名字,而是说,他看中一个特别有能耐的女人,但是女人已经结婚,不过是被骗婚。他打算,把女人救出水火中,自己来娶。   祁正的目光骤然变冷,“你对许疏桐产生了什么兴趣?”   甘振华挺起胸膛:“我要娶她!”   祁正露出危险的微笑:“是吗?”   甘振华当然能看出祁正这会儿的表情有些不对,但是也没多想,因为他急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祁正。   “前不久,我一个社交场合,无意间听到海州大学建筑学院的领导,跟京城来的负责城乡建设规划的长辈提到许疏桐。再一打听,真是不得了。这姑娘,特别牛逼。反正就是能让好几个领导对她刮目相看。我一想,这不就是我爸妈理想中的儿媳妇人选吗?”   “我要是把她娶回家,不就可以堵我爸妈的嘴了吗?而且,还能优化后代。专心搞学术的人,应该不会管我在外面花天酒地,反正正房老婆是她就行。”   “所以呢,我准备去滨城,把她从水深火热的婚姻中拯救出来。她不是嫁了个二婚的老男人嘛,我听说她是被人下套了,被好多人撞见她在老男人的床上。最后才不得已嫁给那个傻逼!”   “我拯救她,她容忍我的暂时花心,很公平的交易啊!再说了,我还能利用关系,让她的才能,得到更大的发挥。”   “正哥,你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出息了?围魏救赵的计策都能想得出来?”   祁正把搭在椅背上的手放下来,微微转身,正面对着甘振华,深眸里,满是肃杀之意,“甘振华,你现在出息了嘛。连我的女人你都要抢!”   甘振华怔住了,好一会儿才找会自己的声音:“啥?啥意思?我什么时候抢正哥你的女人了?”   祁正嘴角微勾,但是这微笑却让甘振华毛骨悚然,他不由自主地把椅子往后挪,“正哥,有话好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二婚的傻逼老男人,这话是你说的吧?”祁正凉凉道。   “是……是啊。可是……这和正哥,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许疏桐的二婚老公。”   “什么?”   甘振华一着急,把跟前的被子都打翻在地上。   门口的服务员听到声音,立刻推门进来。现在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和后来的服务员不一样,一个个都鼻孔朝天。“你这个客人怎么回事啊!杯子打坏,是要赔的。”   甘振华怒视对方:“老子赔你一百个!滚出去!”   门关上,甘振华哪里还有刚才冲服务员吼的威风,怂得比孙子还孙子。   “正哥,误会,都是误会。可是你什么时候一婚的?怎么突然就二婚了?”   “这事啊,说来话长。”   “我不怕长,你说呗。我听着。”   “可我觉得浪费时间。”   甘振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正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跟许疏桐是真的?”   祁正瞥了他一眼:“你也可以选择不信,继续挖墙脚。”   甘振华求生欲非常强烈地猛摇头的同时还摆手,“不不,不挖不挖。”我挖的不是墙脚,是坟墓啊!   “走了!”   祁正起身离开,剩下甘振华一个人在怀疑人生。   祁正离开后,甘振华来到饭店前台往京城打电话。   “卧槽!不能我一个人吓死,我也得让你死一死。祁正,正哥,他结婚了!”   “而且还不是第一次结,是二婚!”   “我说的要是假的,我他妈是你孙子!”   “我他妈干了件这辈子以来,最傻逼最找死的事情!”   “……”   打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几乎把京城发小的电话都打了遍,甘振华依然没能把震惊的情绪消化掉。   整个饭店就这一台座机,甘振华霸占了那么久,其他有打电话需求的人都没法用。   而且看到他一副不好惹的京城公子的模样,也没人敢上去交涉。   因为甘振华的数个电话,京城掀起不小的波澜。   祁正刚回到家属院,就被哨兵通知去唐政委家里。   一进门,沈青青就有些忧虑地对祁正说:“京城来电话了,语气好像不是很好,你也别硬碰硬,对小许不好,知道吗?”   祁正点头:“阿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去吧,在书房,老唐还在接呢。”   看到祁正进来,唐政委如释重负,“祁正来了,您跟他说吧。”   把话筒递给祁正,唐政委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离开书房。   看到丈夫出来,沈青青上前,“怎么样,那边怎么说?”   唐政委苦笑:“还能怎么说,还不是之前的观点。”   “你就没好好说说小许的优点?”   “我想说啊,但是人家根本不给我机会。”   “那你们聊半天,聊什么呢?”   “聊工作。”   沈青青叹了口气。   唐政委说:“你要是为小许叹气,其实没必要。我看小许就算离开祁正,也能过得很好。就是祁正……哎!”   不到三分钟,打完电话的祁正从书房出来。   唐政委有些错愕:“怎么这么快?”   祁正说:“该说的都说完了。”   沈青青担忧地问:“那现在……”   祁正说:“没事的,我都能处理。”   唐政委说:“行吧,你有数就行。对了,你的休假,我和师长已经商量好,批了一个月。你利用这个时间,把该解决的事情,解决好。”   “谢谢政委。”   沈青青有些埋怨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祁正最近三年,都没休过探亲假,才批了一个月,也太少了吧。”   唐政委:“过期不用,作废了。”   祁正说:“一个月,够了!下半年,不是还有特殊的任务要执行吗,也确实不合适休太久。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阿姨,政委,再见。”   祁正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别人家,这时候应该在看电视,他家小许对电视却半点没兴趣。上次电视机买回来,摆在家里不到一个星期,她就征求他的意见,把电视搬到邓嫂子家,给晶晶看。   她平时都有什么休闲爱好呢?看书。   每周去柳城大学上课,会顺便借书回来。因为借书证每次只能借三本,不到一周她就看完了,只能从他的书架上找书看。她对历史还挺感兴趣,军事方面兴趣缺缺。上次,他发现,那本他费了些功夫才得到关于一战的书,居然有她的口水印。他又观察过几次,才发现她是把这类书当催眠书。   这会儿,她应该也是在看书吧?   如果没记错,上次从柳城大学借回来的书,她还有一本还没看完。   她给他留了门,他回来后,把院门关上。穿过院子,轻手轻脚地进屋,来到房间,就看到她坐在凉台的藤椅上,浓密的头发散落下来,一本书压在她肚脐的位置,眼睛闭着。   空气中,隐隐散发着洗发水的清香味。她又洗头了。   再看她手里的书,竟然是从他书架上拿的,军事书籍。   这么早,她就要催眠吗?   晚上的温度,不冷不热,祁正也不用担心她睡在藤椅上睡得不舒服,索性就先去洗澡,然后再把她抱上床。   再说了,她爱干净,他没洗澡就去抱她,她也会嫌弃。   大概是知道一会洗完澡要干的事,祁正洗头的时间比平时久了些,沐浴露也用了两遍。   用干燥的毛巾把头发擦干,穿上平时睡觉穿的背心和大裤衩,对着镜子照了照。   甘振华那个傻逼!他才是老男人!   老男人,有他这样的体力吗?   他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他家小许抱上1床。   他刚把她放在床上,她突然搂住他的脖子。   “祁正,别走。” 第43章 许老师,一会别哭哦……   早上和赵小强聊过之后, 许疏桐又反复琢磨了好一会儿,她觉得苏莉莉那种满脑子都在算计别人,惦记男女之间那点事, 又或者惦记别人口袋里的钱的女人, 恐怕对于上辈子祁正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   就算苏莉莉看到关于祁正牺牲的完整报道, 她大概也就记住结果——祁正牺牲了。   时间、地点、事件,一概不知。   如果真的像她预料的那样, 那么下个月, 去滨城, 很可能没有收获。   怎么办呢?   许疏桐非常不喜欢被动的感觉, 她努力地想解决问题的突破口。   祁正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执行任务时牺牲,没准还可能因为任务的特殊性, 所以牺牲之后,并没有马上报道出来。而是任务结束,权衡各方面的情况, 才开始报道英雄。   许疏桐想,或许多了解一些祁正的工作, 才有可能帮得上他。   她之前, 甚至都不知道, 现役军官每年还有一个月的探亲假。她对于他的职业, 真的是一无所知。   如果不是小时候下过军棋, 她甚至不知道排连营团, 哪个大。   想了解祁正的工作, 是不是应该先从了解军事知识开始?   于是,之前用来催眠的书,再次被她捧在手里。   想要改变一种习惯, 太难了!   许疏桐拿起书,都没看多久,就睡着了。并且还做起梦来,梦里的内容嘛……集合了许多种元素。   军事元素、科幻元素、童话元素、还有傻白甜元素。   梦里,祁正非常英勇,在战场上,成为敌人闻风丧胆的人。敌方训练了一批狙击手,就是为了狙杀他。英雄,可不是那么容易干掉的。祁正像蜘蛛侠一样,飞来飞去,躲过敌人密集的子弹。   但是英雄也不是无所不能,梦里的英雄也一样。   这不,飞来飞去的祁正,撞墙上,晕了。   晕了一个月,祁正都没醒。一个高原巫师出现,掐指一算,说是让她去亲1吻1他,她就能醒过来。   这不就是青蛙王子的剧情吗?许疏桐心里吐槽着,不过还是照做,当着一群人的面,搂住祁正:“祁正,别走。”   祁正先是微微一僵,盯着她。   小丫头,你别后悔!   后悔也没用,弦上的箭,没有不发的道理!   理智被抛到脑后,他覆身而上,快速地把刚刚穿上的背心,扯掉。对她,肆意妄为。   许疏桐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祁正,彻底清醒。   她下意识地推了他一下,可她的力气,根本抵不过他的热情。   片刻后,他突然停止动作,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急促地呼吸。   许疏桐能明显感觉到,他们贴在一起的两颗心,跳动得比平时快了许多。   这是要停了吗?   虽然一开始她并没有做好准备,但是被他一通猛如虎的操作,经历过以前只在某些电影里见识过的场面,她很想尝试。   她从被动变成主动,把祁正推到一边。   他以为她为他刚才的行为生气,正准备道歉时,她坐了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把挡住脸的长发往后一撩,“祁团长,怂了吗?”   他也微微一笑:“许老师,一会别哭哦。”   就冲他这句话,她也得灭灭他的威风。   以前的闺蜜,传授的鉴定男人能耐的办法,全用在他身上。   这一夜,外面的野猫叫得特别欢。   早上醒来,看到她身上的印记,祁正不由得骂自己没轻没重。随即轻手轻脚地起床,并没有吵醒她。   洗澡时,他才发现,她在他身上留下的更加色彩斑斓,是他给她的好几倍。真是只调皮的小野猫。   人类果然是最双标的动物,他对她没轻没重,他觉得自己是坏人。她对他肆意妄为,他觉得她是小野猫。   起来后,祁正把昨晚换下的床单和衣服都洗了,还把早餐做好。   小野猫还没醒,他在餐桌上留了张字条:“锅里蒸了蛋羹,如果冷了,热一下再吃。老公留。”   睡到十点才起来的许疏桐,看到这张字条的落款,突然觉得很幸福。晚归有人留灯,晚起有人留早餐,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以后能不能天长地久,她不知道。只要相爱的时候,能保持最好的状态就行。   把自己收拾干净,许疏桐就坐在院子里,懒洋洋地看着院子里的蜜蜂采蜜,虚度时光。   只是这份清净并没有维持多久,一个战士带着一个两手提着满水果还有其他东西的年轻男人出现。   甘振华昨晚没睡着,又和几个发小商量一番,最终决定来见识一下祁正的二婚妻子。他算准时间,估摸十点以后,祁正肯定不在家里。   “许老师,这位是一团长的朋友,说是从京城来的。”战士说道。   许疏桐看了一眼目光满是惊艳的年轻男人,猜测出,他应该是昨天祁正见的人。   不过这人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不怀好意,否则也不会挑祁正不在家的时候拜访。   “好的,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战士走后,许疏桐依然坐在椅子上,目光淡淡地看着对方,也没让他坐,更没有开口打招呼的意思。   来之前,甘振华曾经想象过,知道他是京城来的,许疏桐肯定会热情地招待,并且跟他打听祁正家里的情况。   可是现实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她对他的到来,半点没惊喜,更没有受宠若惊。   “你好,我叫甘振华,是祁正的发小。冒昧来打扰,请多多原谅。”甘振华在海州是做生意的,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最初的惊艳过后,甘振华就从许疏桐的举止和眼神判断出,祁正这媳妇,不简单。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女王,就得放低姿态。   许疏桐微微点头说:“确实挺冒昧的。”   甘振华:“……”   许疏桐又说:“所以,你专门来找我,有事吗?”   甘振华额头已经冒出细细的汗珠,他突然生出多年前上学时,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单独考题时的紧张感。   怪不得这里的战士,都叫她许老师。   刚才,甘振华提着东西,来家属院,说是来找祁正。门口的哨兵根本不放行,甘振华灵机一动,扬起手里的礼物盒,说:“我从京城来的,遇到你们祁团长的家属以前在海州的教授,教授让我顺便给你们嫂子送点东西。你可以带我先进去,直接把东西交给你们团长嫂子就行。如果她不欢迎我,我再跟你出来。”   甘振华努力恢复镇定,把手上提的东西,放到许疏桐跟前的桌子上。   还别说,这桌子挺好看的。院子也很好看,比之前他住过的江南园林,真不差什么。   甘振华没敢多看,收回目光,毕恭毕敬地对许疏桐说:“许老师,这些礼物,请你收下。”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叫她许老师,跟着叫,应该错不了。   “别拐弯抹角,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甘振华觉得,她肯定不会请他坐,可接下来,他要跟她长谈,站着也不好,索性就自己挪开许疏桐对面的椅子,坐下来。   “许老师,不瞒你说,我是昨天晚上和祁正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他结婚了。而且和你结婚,是二婚。”甘振华说这话的同时,也在仔细地观察许疏桐的反应。   女王一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委屈自己,嫁给二婚男人呢?   不可否认,祁正也非常优秀,从小就是耀眼的存在。可现在时代不一样啦,国门打开,经济在发展,个体经济得到扶持,商业环境会越来越浓。军人这个职业,已经不再像过去几十年那样受欢迎。   从他的圈子里就能明显地看出来整个社会环境的变化,以前他这种书读不好又吃不了苦的,把家里老头子都给愁坏了。   放到好的部委上班,担心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丢去部队,更怕吃不了苦的他们给老一辈丢人现眼。   现在改革开放,他们这些落后份子,一下子有了表现的舞台。   有人去粤城倒货,也有他这样的在海州捣腾地皮顺便做贸易。当年大院里,最不争气的一批人,现在变成最嘚瑟的。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料到呢。   再看祁正,几年前,是他们院里女孩们做梦都想嫁的人。现在,相当一部分已经改变想法。   结合实际情况,综合、客观地看,祁正二婚后,可不就掉价了吗。   而且昨晚他费尽心思地打听了一番,如果消息无误的话,祁正头婚娶的那女人,相当不怎么样。据说是祁正跳湖里捞起来的。   那女人掉进湖里,路过的祁正把她救了。然后女人就死皮赖脸地要嫁给他,他还真娶。   甘振华倒是能猜测到祁正为什么会娶,可甭管什么缘由,头婚娶那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妥妥的黑历史啊。   他就不信,女王一样的许疏桐,还能不在意?   反正他接触过的有姿色、有能耐、家境又好的女孩,都有些完美主义。   只是“二婚”这两字说出来,许疏桐眉毛都没动一下,看他的眼神,依然又凉又淡。   “哦,我明白了,你是来挑拨离间的啊?”在甘振华的期待中,许疏桐再次开口。   甘振华脸色微微僵了一下,随即在心里感慨——许疏桐和祁正还真挺像的,一样冷淡,说话也都是一针见血,不给人情面的类型。   确实是挑拨离间,但绝不能承认。   甘振华摆出义正言辞的表情:“许老师,你说笑了,我不是挑拨离间,我是担心你不知道真相。实话跟你说吧,在我知道你是祁正的爱人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这个人。”   说完,甘振华的表情就明显地写着“你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吧,快来问我呀”。   “看来你的能力也不怎么样嘛,调查我,却没查到关键的信息。”许疏桐已经猜出来,她跟祁正来柳城后没多久,祁正肯定是让眼前这二货调查她在海州大学的情况。   她觉得祁正调查很正常,不调查才奇怪。他是个军人,有着比常人更敏锐的反应。把她从滨城带到柳城期间,必定能感觉到她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她和他相处时,也没刻意隐藏能力。他总得确定把她这样一个另类的人带到部队家属院,会不会成为部队情报泄露的因素。   甘振华多半只是查到原主在海州大学的情况,也知道她放弃海州设计院的工作回滨城,甚至知道她嫁人。却不知道嫁的是祁正。   哎,也就有投胎投得好,要是在普通家庭,就这样的能力和智商,怕是一辈子也出不了头。   许疏桐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甘振华。   这样的眼神,甘振华太熟悉了。以前,祁正就没少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甘振华的脑袋瞬间耷拉下去,来之前那些想法,烟消云散。   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玩不过。   虽然被轻视,但是也不妨碍他对许疏桐的欣赏。   甘振华说:“许老师,你说得对,我确实没调查清楚。那你呢,你对祁正了解多少?你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吗?知道你们的婚姻,得不到他家里长辈的认可吗?”   院子门外,祁正听到这话,把准备拐进院子里的脚收了回来。   早上,去团里把任务布置下去后,祁正就去了一趟管计生工作的干事那里。   有家属来队探亲的干部,都会跟该干事打交道,领安全套。   每个月初,干事从上级医院把计生用品领回来,也会结合情况,给干部们发放。   得知许老师就是一团长的家属时,干事去医院领计生用品,还顺便去当时还住院的一团长的病房,掏了一盒给他,“一团长,我终于有机会给你送幸福了。”   送幸福的人,被一团长轰出去。   干事回来后还自我反省,为什么被轰?嗯,一定是一团长已经在计划要孩子的事情,他送这玩意,确实不地道。   昨晚,祁正可没少后悔家里没备那玩意,最后那一步都没法做。   遗憾的事情可不能,坚决不能再发生。祁正趁有空的时候,往干事这边走一趟。   干事看到他,愣了一下,“一团长,你有事啊?”   “嗯。”   “什么事?”   “你觉得呢?”   干事吓一跳,难道昨天跟战友调侃一团长的事情,被他知道啦?   干事和昨天带队去山里训练的侦察连连长是老乡,两人吃过野猪肉,一起聊了好久。   侦察连长把看到的许老师对一团长搂脖子说的那些话,都告诉老乡。瞧瞧,一团长多幸福啊,媳妇在外人面前端庄有学问还漂亮,又把最可爱的一面留给一团长。   大概是因为本职工作的关系,干事不由得多想了一层——按理说,一团长和许老师感情这么好,而且还不设防,许老师都随军几个月了,怎么还没传出好消息啊?难道一团长,外强中干?银枪配了蜡头?   卧槽!果然不能在背后瞎议论人啊!   “一团长,我错了。”干事低头。   “可以将功补过。”祁正道。   “那我该怎么做?”   “多给一盒。”   “啊?”干事抬头,不解地看着一团长。   祁正心里一阵郁闷,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人,怎么突然这么迟钝。算了,自己动手吧。   他直接去打开写上标识的抽屉,结果,里面居然只有不到十个了!搞什么啊,省着点用,也就只够两个晚上。   算了,少就少点吧,总比没有好。   东西揣口袋里,他就往家里走,顺便把之前写的一份报告从家里拿来,交给师长。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甘振华挑事的话。   祁正从来没想过要隐瞒许疏桐什么,他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她坦白。下个月休假,就是最好的机会。   就在祁正紧张得手心都快出汗的时候,他家桐桐的声音传来,她说:“我嫁的是祁正,又不是他家。他家长辈难道比法律大?法律保护的婚姻,所谓的长辈不认可,就不存在?”   甘振华一愣,想了好一会,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至于他的家庭情况,我也没什么兴趣。我不需要他们给生活费,也没有赡养他们的义务。姻亲,就是看得顺眼,多走动。看不顺眼,就没必要两看相厌。”许疏桐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天气越来越热了,喝茶她也喜欢凉一点的。   看着许疏桐喝茶后,惬意的样子,甘振华往桌子上一看,只有一个茶杯,看来是没他的份儿了。   “这话不对吧,咱们国家,最注重家庭关系了。爱情哪有亲情坚固牢靠啊?现在祁正对你确实是真心的,可份真心,能维持多久呢?我也是男人,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男人是世上最专一的,到了八十岁,最喜欢的,依然是年轻鲜嫩的小姑娘。等你到了一定的年纪,青春不在,容颜不在,你能保证,祁正还会像现在这样,选择你,而不是家庭?”甘振华觉得自己棒极了,瞧这话,说得多有道理啊。   许疏桐微微一笑:“蠢女人才会把幸福寄托在男人身上。在你看来,女人这一生,想幸福,就要靠男人的施舍?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你以为女人就不专一?就不爱鲜嫩的男人?谁喜欢秃头大肚腩的老男人?再说了,祁正如果等到青春不在的时候,还能被所谓的长辈拿捏,那他得多没出息啊?你觉得,他和你,能一样?”   甘振华再次噎住,同时也非常震惊。女人的幸福,可不就是靠男人吗?当初他妈就是医院的小护士,他爸住院期间,两人好上的。他妈当年那些小姐妹,没他妈命好的,现在苦着呢。   “就算祁正有本事,不被长辈拿捏,他不爱你了,你怎么办?”甘振华问道。   “不爱就不爱呗,我难道就不能不爱他。刚才我的话,你听不懂吗?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许疏桐又喝了一口茶,她今天说的话,有点多了。   甘振华说:“离婚的女人,会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的。”   许疏桐说:“你这么在乎别人的看法,怎么没把自己装得聪明一点?”   甘振华:“……”   服!服气!你跟祁正,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话都能让气吐血,还没法反驳。   同时,甘振华也在心里庆幸——幸好没娶回家,要不然得被气得少活十年吧。不对,没这样的假设,她压根就看不上我。   “哼,你这是智商歧视!要是都长你们那么聪明的脑袋,都考一百分,大学录取谁啊?”甘振华说。   祁正走进来,“她不是智商歧视,是歧视蠢货。”   听到祁正的声音,甘振华屁股就像装了弹簧,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用笑容来掩饰自己的慌张,“正哥,你怎么回来了啊?”   “哦,原来你是专门挑我不在的时候来找我家小许,什么居心?”   甘振华忙摇头:“不不,我没什么居心。就想正哥你结婚了,我来见见嫂子。”   祁正直接无视甘振华,走到许疏桐身边,端起她已经喝了三分之一的茶杯,把剩下的喝掉,再摸了一把她的后脑勺说:“怎么不多睡会儿。”   “已经睡够了啊。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拿份文件。”   “怎么不让战士回来帮你取。”   “想多看你一眼啊。”   “看吧。”   她仰着头,对他笑。   甘振华被迫塞了一嘴的狗粮,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正哥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他他他……他居然还有温柔的一面!   祁正回屋里,不到一分钟就出来,手里果然多了一份文件。他又对她说:“这人烦不烦?”   许疏桐说:“还行吧。”   祁正征询她的意见:“是要让他走,还是让他留下来给你解闷?”   甘振华:解闷?我特么是小狗还是小猫啊?   然而,看到许疏桐沉思的模样,甘振华又特别没骨气地想:把我留下来吧,真的可以解闷。   许疏桐问他:“你对海州很熟?”   甘振华猛点头:“熟!特别熟!”   “行吧,你可以暂时留下了。”   说完,许疏桐又对祁正笑着说:“中午早点回来吃饭啊,做你喜欢吃的。”   “好。”   甘振华的目光从已经迈出院门的祁正的背影收回,然后有些不可思议地问许疏桐:“许老师,你平时和正哥,就这样相处的?”   “不然呢?你以为是演给你看的?”   其实走出院门后,祁正的脸色就挂上一层冷霜,他脑子里满是刚才他家桐桐说的话。他有一种感觉,她随时会掉头离开他,毫无眷恋那种。   之所以让甘振华留下,祁正觉得她应该也想了解海州那边的情况,当时她和江山他们谈的时候,他就听到她说过一句话——“把粤城的钱赚到手之后,海州那边,也要成立公司。”   至于甘振华会不会说些让她对他有想法的话,不在祁正的考虑范围内。   祁正走后,许疏桐确实让甘振华发挥他能发挥的最大作用,问了不少海州现在对经济发展方面的政策。   甘振华紧张得不行,因为他也不是很清楚,他就是听人说,干什么赚钱,他就跟着干什么。   许疏桐看着甘振华,悠悠地叹了口气。老天爷果然很公平啊,没让甘振华有个好脑子,可人家有好爹妈,而且爹妈都爱他。在海州啥也不用关注,就能把钱赚了。   算了,还是换一种提问方式吧。   比如,甘总现在做什么生意?你认识的人,在海州赚钱最多的,是怎么做的?有没有听说成立特区的消息?   这些问题,甘振华总算能答上来了。   许疏桐向来都是有来有往,听甘振华说完,她也给对方最真诚的建议:“花无百日红,你也不可能一直都能躺着赚钱,抽空稍微考虑一下以后的事情。如果不善于投资,就置业。买房买地。”   在海州或者京城有多套房产还有地,只要不赌不吸,甘振华下半生依然能过着带嫩模坐游艇的生活。   时间差不多,许疏桐也该做饭了。   祁正和她都是水产品爱好者,院子的缸里还养着几条鱼还有虾。   中午她烧的酸汤鱼和茶叶炒虾,割点韭菜炒鸡蛋,炒南瓜苗,再加个蛤蜊豆腐汤。   她在烧其他菜的时候,让甘振华摘韭菜和南瓜苗,不搞好,中午饭没他的份。   甘振华有点委屈:“我没干过这活啊,从小家里都有勤务员。”   许疏桐反问:“祁正家里有吗?”   “当然有,他家……”   许疏桐打断他说:“祁正会,你为什么不会!我教你,看好,记住。”   甘振华眼睛都不敢眨,盯着许疏桐看,把她说的也都记住了。最后还真像模像样地把菜洗好,代价就是他的裤子也湿了一半。   许疏桐安慰他:“没事,没人笑话你,一会就干了。去吧,坐在太阳底下,晒一晒。”   甘振华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其实许疏桐已经把午饭准备好,只不过一直等到祁正回来,才端上桌。呵,当他稀罕吃她做的菜?小爷我长这么大,什么好吃的没吃过。   最后甘振华再次被打脸,吃饭向来很慢的他,根本来不及下筷子,还没吃够下饭的酸汤鱼,还因为剥虾的动作太慢,都没吃上几只那么好吃的茶叶炒虾,就被祁正吃完了!对啊,茶叶怎么还能炒虾呢?   甘振华正想跟许疏桐把晚上的菜单定下来的时候,就被祁正从椅子上拎起来,让他打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把甘振华弄走后,祁正就直接去了营区。下午突然忙起来,他让战士帮他跟许老师说一声,晚饭不回去吃,可能也要很晚才回家。   一直忙到晚上十点,祁正回到家,发现他家许老师今晚也不知道忙什么,竟然还没睡觉,卫生间里传来水声。   他站在卫生间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他能听出来,她正在用沐浴液搓泡泡。   他三两下把衣服脱掉,轻轻推门进去。   果然,和他推测中的一样,她就是在搓泡泡,正尝试弄一个超级大的泡泡,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第44章 小正正,你好厉害哦……   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热的缘故, 还是因为她觉得他们之间的亲密得可以撕毁同居协议,所以她现在洗澡,不但没反锁门, 连浴室间里的浴帘都没拉, 他得以站在边上,看她玩泡泡。   谁能想到, 平日里端庄稳重还知识渊博的许老师,洗澡的时候, 居然是个玩泡泡的小女孩。   泡泡渐渐变大, 她开心得嘴角上扬。   只可惜, 没能维持多久, 泡泡破了。   她的嘴巴,随即扁下去。   见此情景, 他再也忍不住,笑起来。   许疏桐吓一跳,快速地往浴帘后面躲了一下, 发现是祁正,她恼羞成怒, 把手里的泡沫, 甩到祁正脸上。   祁正不但不躲, 还直接朝她走过来。   站在她跟前, 用小臂, 把脸上的泡泡擦掉, 然后一把抱住她。   “祁正!你想干嘛!痒……”   “桐桐, 我想干嘛,你还不知道吗?”   想干嘛?许疏桐还以为他要来点激烈的举动时,他松开她, 转而把她的手捧在他手里,搓了搓。   很快,他的手上就粘上不少的泡沫,用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圈成圆形,再轻轻一吹。   一个特大号的泡泡,诞生了。   所以,一团长,你进来不是显摆你的腹肌和人鱼线,而是显摆你会吹大泡泡吗?   她刚在心里吐槽完,他紧紧地抱住她,狠狠地吻她,一副要将她吞下肚的模样,直到她气喘吁吁,快要透不过气来,才松开。   今天晚上,后山的野猫好像又在打架,叫嚷得厉害。   即便只睡了很短的时间,祁正依然在平时起床的时间点醒来。他轻手轻脚,没吵醒她,先去外面把衣服和床单洗了。   把活干完,祁正回到房间,想问她早上还能起来吃早饭吗。   许疏桐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她说:“我要睡觉不要吃东西,你别忙活。”   亏她昨天还以为,以前听说的都是谣传,完事后,依然可以活蹦乱跳。今天才知道,进门和在门外,是两样的。   祁正中午抽空回来一趟,给她煮了面条,又匆匆赶回营区。   许疏桐吃完面条,才感觉自己终于恢复大半的元气。   傍晚,她出去溜一圈。生活太舒心的她,也得试着给自己找点不自在,省得翘尾巴。   出去没多久,就听到几个老太太聚在一起,说她的坏话。   “那小妖精,真的太能作了!我看她是想当地主家的大小姐,这两天我故意早上从他们家路过,两天都看到她男人在洗衣服。”   “不会吧,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她男人平时那么忙,回家还得洗衣服?”   “可不是,中午的时候,我还看到她男人一路跑回家,肯定是给小妖精做饭。”   “她男人是团长啊!怎么还能被她使唤呢?”   “要不怎么说她是妖精啊!以后指不定还要生出个小妖精!咱们以后可得把孙子带好,别被她家小妖精给勾走了。”   “还老师呢!当老师的,能这样?”   “人家可不就是老师吗?把我们的儿媳妇都给教坏了!”   大概是老太太们的愤怒程度,已经到了一定份上,所以即便看到许疏桐走过来,也没降低音量。反正又没指名道姓,怕啥。甚至还隐隐希望许疏桐能跟她们理论,到时候,她们就有机会,把她妖精的本性,光明正大地揭露出来。   许疏桐没搭理她们,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听完就来到家属院门口,等晶晶和方红嫂子家的三个孩子放学回来。   然后把四个孩子带回自己家里,今晚男人们都有事,邓姐和方姐又去夜大上课,许疏桐给四个孩子做晚饭。   当然,这顿饭也不是白吃的。   吃完,孩子们得给她干活。   听许阿姨说完,小晶晶就气鼓鼓地说:“我之前听到那些奶奶说阿姨坏话的时候,我还跟她们理论,可是我说不过她们。她们根本就是老封建,觉得女人在家里,就该干所有的活,男人回家就不该做任何事情。”   方姐的儿子女儿也纷纷附和,小朋友们都特别生气。许阿姨那么好,那些奶奶怎么可以说许阿姨的坏话呢。   方姐的大儿子张奔,已经上初一,更懂事些。他听到的流言蜚语,自然也不比晶晶少。甚至还有老太太当着他的面说:“你妈和那妖精女人走得那么近,还上什么夜大,天天不在家,指不定在外面给你找小爸了。”   张奔气得半死,可老师说,要尊老爱幼,他还是男孩子,得表现得大度些。但是大度的结果就是,心里真的很憋屈啊!   许疏桐把四个大小朋友安慰了一番后说:“都别生气啦,现在阿姨给你们安排任务,你们去摸排一下情况,看看院里有哪些奶奶和爷爷是站在正义的一方的。”   四个小家伙领命而去,经过两天的仔细摸排,终于给了许疏桐一份确切的名单。   许疏桐奖励他们一大份小鱼干,有一点点辣,吃起来特别给劲。四个小家伙还专门拿到家属院里吃,跟其他小伙伴们分享。当然,他们也是有想法的,他们可以跟站在正义一方的爷爷奶奶家里的孩子分享,至于那些说许阿姨坏话的人家里的孩子,坚决不给,馋哭去吧。   期间,有老太太看到自家孩子因为没被分吃的,还出来让张奔学会礼让。   张奔就说:“奶奶,我是为了您着想,我怕你们家孩子吃了小鱼干,会变妖精啊。”   小鱼干吃完,小晶晶还回来把刚才张奔哥哥对奶奶说的话告诉许阿姨。然后好奇地问:“阿姨,你要那份白名单干嘛呀?”   许疏桐帮小晶晶正了一下辫子,说:“我们要让大家看看,不嚼舌根,不搬弄是非的人,日子会越过越好呀。”   报复什么的,许疏桐根本不屑于对几个嚼舌根的老太太采取措施,她又不是钱,不可能让所有人喜欢她。但是歪曲事实,就是她们不对了。   服装厂的厂房已经开始在建,图纸是许疏桐设计的,施工的是师里退伍的战士组建的建筑施工队。   说起来,服装厂的厂房,还是施工队的第一个工程。他们先找到邓姐,邓姐再来找许疏桐,许疏桐直接让邓姐做决策。   他们把合同定下来之后,许疏桐才出面,以设计师的身份,交代他们一些注意事项。   北方区的代理都有了,舒华牌的服装,早就供不应求,怎么办呢?   许疏桐让邓姐去找效益下滑的毛巾厂,租借空置的厂房,缝纫机也租。   人力的问题又是怎么解决的呢?   邓姐学会了举一反三,她让毛巾厂没活干的员工,到她的车间来兼职,计件支付工资。   当然也不能全靠毛巾厂的兼职,还是要培养自己的熟练工。   可是新招来的女工,得培训才能上岗。拿什么来给她们练习呢?直接让她们做衣服,报废率高,浪费不起。   许疏桐说:“做手套!建筑手套。”   现在,连柳城这种小城市都已经开始出现不少的工地,可想而知,大城市是什么状况。   建筑工人,搬砖办水泥搬瓦,非常需要建筑手套,而且手套的报废率非常高,需求量肯定很大。   许疏桐去服装厂的厂房工地看过,施工队几乎都不戴手套,有些人手磨得受不了,就拿旧衣服来当手套使用。   可想而知,这是一块空白的市场。躺着赚钱的机会,又来啦。   建筑手套主要是对布的质量要求高,耐磨的就行。对于缝纫技巧和裁剪方面,几乎没什么高标准,哪怕有很多线头,也没关系,只要穿着不裂开,能保护手就行。   许疏桐让邓姐做好手套的模板,买好布,然后跟晶晶他们四个孩子统计出来的“白名单”上的老人商量,问他们愿不愿意帮忙裁布。   裁布非常简单,只需要把纸模板按在布料上,用剪刀剪下来。唯一用脑子的地方就是怎么做,才能节省碎布的报废。   老人们都是从艰苦的时候过来的人,不用教,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能省布料。   愿不愿干?当然愿意了!本来都自责自己在家属院,除了带孩子干家务,也帮不上孩子更多。现在有机会赚钱,而且还是在家里就能把钱赚了,多好的事啊!   计件给工资,一天下来,能赚一块钱呢。一个月,就是三十块钱。都快赶上孩子的工资了,而且还不累,多好。   家属院这边的人负责裁布,新招来的员工就用手套来练手,至于销量方面,完全不用愁,服装厂的施工队就订走很多。   许疏桐又跟施工队的队长说:“你这边如果还有人,可以派两个人出来,帮忙去其他地方的工地跑跑,推销手套,到时候给你提成。这钱来得快,你们前期只做工程,回收资金,还得一个过程。有了这笔提成,你们的施工队也不用太紧巴。”   施工队的队长原来就是一团的班长退伍,是十年的老兵。拿到第一笔提成时,他请施工队的兄弟们下馆子,酒喝多后,热泪盈眶,“我本来以为,自己的想法异想天开,施工队肯定找不着活。结果团长告诉我,邓嫂子要盖厂房。等我觉得撑不下,手里一分钱没有的时候,团长嫂子又给我支招。兄弟们,咱们以后不管混成什么样,都得记住,是团长和嫂子,让咱们走出的第一步!”   许疏桐当然不知道这些,她正听顾春妮嫂子八卦呢。   白名单上的老人们,赚钱赚得美滋滋。   黑名单上的人,嫉妒得眼睛都红得能滴血。   顾春妮说:“活该,一个个闲得磕牙放屁,那就吃屁呗!怎么还想赚钱了!邓嫂子做得对,就不该给他们赚这份钱。许老师,你知道吗,昨晚这些不要脸的老太太们,还专门跑去邓嫂子家里堵她,说是不让他们干裁布的活,就不走了。”   这样的结果,许疏桐早就预料到,所以事先她就跟邓嫂子说了解决办法。   顾春妮继续说:“邓嫂子现在真是不得了呢,上夜大的人,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她就对那些老太太们说——你们再这样为难我,那我就只好把裁布的事情,交给厂里的人,不劳烦院里的人了。我们裁布的需求是有限的,都已经分完了,你们非来逼我,我能怎么办?”   这话一出,手里有活的老人当然不干了,都不用邓嫂子出面,他们就把这些老太太们骂走了。   顾春妮有些惆怅,她费劲心思,终于如愿以偿地去军里的招待所上班,可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一天学没上过的邓嫂子和方嫂子,变得越来越好,她这个上过高一的人,以后会不会反而被她们超过呢?   顾春妮想跟许老师咨询一下,她以后该怎么做比较好的时候,一团长回家了。   前些天,一团长一直很忙,有几天的时间都在军里,没能回来。顾嫂子也不好意思妨碍两口子,连忙起身离开。   他洗完脸和手,她给他递毛巾,他却把她人拉到怀里,“桐桐,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第45章 最近男人们忙得不可开交……   许疏桐不仅想他, 而且还胡思乱想。   她听其他嫂子说,最近男人们忙得不可开交,好像是又有新的任务。   许疏桐有点担心, 祁正会不会就是在新的任务中出事的?   这几天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的时候, 她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告诉祁正——你的前世的结局是牺牲。   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 从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她也觉得所谓的重生是扯淡。   换位思考一下, 就算是能够接受重生的现象存在, 知道前世英年早逝的结局, 就相当于有一把剑悬在头顶, 这种感觉也太难受了。   和祁正的感情越好,这件事情就像一根越扎越深的刺, 让她时不时地疼一下。   祁正很快注意到,他的小许老师似乎有心事,他问:“怎么了?是不是甘振华又来烦你了?”   “他能烦得到我吗?我是在想, 一团长这么忙,休假的事情, 还能成吗?”   “放心吧, 没问题!下周, 这件事情就能忙完。”   至于忙什么?祁正和他家许老师感情再好, 也不可能透露。   这是纪律。   好几天没见, 祁正有些急不可耐, 天黑没多久, 就去关院门,把小许拉到卫生间,大开大合。   回到房间, 看着依然体力旺盛的祁正,许疏桐给自己争取时间,提醒他:“气球只剩下一个了,省着点用。要不留到明天?”   祁正哪里肯饶过她,他说:“没关系,明天我会带更多的回来。”   后山的野猫,也不知道是不是通灵的,每次他们大开大合,总能传来它们的叫嚷声。   大概是羡慕嫉妒?也有可能是在给祁正加油。   今天回来,祁正本来是有话要跟许疏桐说,但是结束后,她连手都懒得抬,后面的扫尾清洁工作,都是他代劳,他索性就等到第二天再说。   最终,一团长的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早上醒来,他突然又来了兴致。   没有气球也没关系,他现在已经不是毛头小子,也算是有好几次经验的人,可以判断节奏,最后关键时刻,抽出来就行。   结束之后,时间就变得有些赶,他只能在临出门出门之前对她说:“甘振华要是再缠着你,你也不用客气。”   许疏桐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祁团长,你看我像是客气的人吗?”   祁正突然笑了,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也是,我们家桐桐,从来不会吃亏。”   别看祁正这几天一直都在军部忙,家属院发生的事情,也传到他的耳朵里。   黑名单上的老太太的儿子们,都有些焦头烂额。他们之前不是没有听老娘抱怨过,可是他们能怎么办?总不能封住老娘的嘴吧?再说了,哪里不都一样,老太太们就喜欢凑到一起,说东家长西家短。   可是现在,只不过是老太太们说闲话的事情,怎么就变成贫富差距的事情了?   那些家里接了裁布的活的家庭,生活水平非常明显地提高,家庭也越来越和睦。   祖孙三代,其乐融融。   哪里像他们,累了一天回到家,不仅要听老娘唉声叹气,还要听媳妇抱怨——为什么会是这样?你心里不清楚吗?还不都是因为你妈瞎哔哔!之前我就说,你妈这样嚼舌根,很不地道。你还说,你们老家都这样,老人年纪大了,习惯不好改。要我说,这就叫自作自受!   大家都说邓嫂子有情谊,一团长夫妻俩帮了她,她就帮许老师出这口气。   只有邓嫂子心里清楚,她就是个吃白食的,什么事情都是许老师出的主意,她属于执行人。在这过程中,她收获无数好评和赞誉,真正的幕后高人许老师,自始至终风轻云淡。   用女儿晶晶的话来说,许老师就是个天使。   每天出门,邓嫂子都干劲十足。今天,她来到厂里,直接被采购商堵在门口,希望她能多给自己供货。   邓嫂子心里美得不行,不过脑子里依然保持着清醒,时刻记住许老师教她的那些话,她面无表情地说:“李老板,你之前不是在城南那边的服装厂采购衣服吗,还跟我们的代理商说,我家的衣服贵,现在又跑过来干什么?”   “邓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之前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对,有眼不识好货。现在市场上,就认你们舒华牌的衣服!我进其他的衣服,去外面根本卖不出去。”   卖得出去才怪!邓嫂子心道。   刚刚打出“舒华牌”的时候,许老师就让她去商标局注册商标。   后来,有人法律意识淡薄,做出挂羊头卖狗肉的行为,衣服上贴着假冒的舒华牌的商标。邓嫂子安排人去举报,工商局立刻跟进,查扣货物的同时,还罚款。   为什么外面的人也认准“舒华牌”?   这也得益于代理商袁刚的宣传,不过他也是被许老师培训后上岗。   许老师告诉袁刚,把衣服卖给下级经销商的时候,就告诉他们——“这是正宗柳城舒华牌的衣服,没有这个商标,都是盗版。一件衣服也没多少钱,穿个假货,出来不是让人笑话吗?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正常价格范围内的东西,在经济允许的情况下,就应该穿正版的。”   现在的广告,靠的都是口口相传,也不要小看口碑的宣传效果,很快大家就接受这个观念。   拿了别家的衣服卖不出,经销商最后又跑来找邓嫂子,可是现在产能有限,货不够。   经销商说:“邓姐,衣服你给我预留一点,我可以先卖手套!”   就这样,产供销三个环节,一点没耽误,月底算账的事,邓嫂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续算了三遍,才敢把数字报给许疏桐。   旁边的方红羡慕又佩服:“翠华,还是你厉害,把服装厂做得这么好。最开始食品厂和服装厂的收益一样,现在食品厂都不到你的十分之一。”   邓嫂子连忙说:“嫂子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厂子怎么走到这一步,别人心里不清楚,你还能不清楚?一切都是小许老师的决策,我就是一个执行者。”   许疏桐笑着说:“邓姐,不错哦,都知道执行者这个名词了!看来最近在夜大的收获不错!”   方红说:“何止不错!现在翠华都已经是我们班的班长了!我们班同学,不少是高中生呢。翠华比他们都优秀!听说她以前从来没有上过学,很多同学都不敢相信。”   邓翠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家应该是为了鼓励我,才这样说的吧。”   方红非常肯定地说:“当然不是!咱们班主任又不是那种喜欢糊弄人的人,他实事求是,要不然也不会等到开学这么长时间才选班长。就是为了观察一下,看看谁有能力当班长。”   说到这里,方红作为班级的后进学生,她犹豫了一下,非常郑重地对许疏桐说:“小许老师,我和方燕可能并不适合经商。要不这样吧,你找合适的人来做这事。交给合适的人,也不至于糟蹋了这门生意。”   许疏桐从方红坚定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她是认真的,并不是以退为进。   见此,许疏桐更加对自己的识人用人有信心。   许疏桐说:“方姐,谁说你和方燕姐不合适做生意了?你出去看看,柳城的私营企业里,有几家排在你们前面的?没错,最开始的时候,食品厂和服装厂的营业额差不多,现在差距很大,但这不是你们不会经营的结果。”   许疏桐耐心地给方红解释说,服装厂之所以营业额超速增长,是因为市场巨大的原因。   食品厂,因为保质期的原因,销售市场有限制。目前,销售范围仅限于柳城以及周边的城市。   市场范围不一样,销量自然也不一样。   以后能不能也能够有服装一样的市场?也能卖到更远的地方去?   当然有!等到相关的仪器设备以及工艺技术跟上之后,食品能够做到真空包装,就可以打开市场。   许疏桐让方红回去之后好好研究一下,把辣椒酱还有其他的酱菜,再好好的改良一番,争取做到最好。   等以后真空包装技术上线,飞燕食品厂的辣椒酱和酱菜,就能卖到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   学会沉淀,才会有高飞的机会。   还有,夜大的学习中,方红之所以是后进生,也不是她学习能力不行,而是因为她包袱太重。   许疏桐和方红的三个孩子聊天的过程中,就知道,方红的思想包袱太重。她担心自己辜负孩子们的期望,怕自己没办法顺利毕业,让孩子们体会不到有个大学生妈妈的快乐。   邓姐就不一样,大概也是因为晶晶年纪还小的缘故,所以晶晶说的话和张奔兄妹们说的话不一样,不会让邓姐思想有偶像包袱。   比如邓姐回家告诉晶晶,在学校里被老师表扬,晶晶会学着许阿姨的语气表扬妈妈——“哇!妈妈好厉害呀!但是也不能骄傲哦。下次就算是考不好,也不用难过,至少你考个好的成绩呀。”   方红这边的情况是——如果学习得不顺,回家后,张奔小心翼翼地安慰妈妈,反而让方红心里更加不舒服,更加觉得自己没用。   许疏桐开导方红说:“方姐,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现在你在家属院里,已经是大家羡慕的对象。甚至有些人已经觉得这辈子都赶不上你。你完全没有必想那么多,以后回家,也不用张奔依靠看你的脸色来判断你在学校的情况,你就跟他实话实说,不要把他当做孩子,而是把他当成同学。你可以请教他,让他给你出主意,应该怎么找到合适的学习方法。”   母子一起学习,相互提高,相互进步。   过了几天,方红又来找许疏桐,高兴地告诉她,现在学习方面再也没有以前的压力,而且张奔确实很喜欢当她的老师。   同时也告诉许疏桐一个消息,万小川被判刑了,有期徒刑二十年。   许疏桐愣了一下:“万小川是谁?”   方红笑着说:“我就知道,小许老师你肯定不是那种会迁怒的人。你连万小川都不记得,又怎么可能会怪方燕。”   万小川就是之前把方燕迷得五迷三道的返城知青,因为许疏桐的介入,把他的真面目展现给方燕,方燕立刻和他划清关系。   随即,万小川对许疏桐产生报复心理,趁她晚上一个人赶路的时候,持刀行凶。   因为这件事情,被砍了一刀的袁刚也因祸得福,摇身一变,成为舒华牌服装的北方区代理商。   许疏桐确实从来没有迁怒过方燕,只要她不是那种执迷不悟的蠢人,许疏桐对她还是有很高的期待。   只是方燕心里始终觉得过意不去,甚至都不敢在许疏桐面前出现。当然了,方燕最怕的还是一团长。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许老师出事,一团长会怎么样。   不管是平时的工作总结还是月底的报账,又或者是食品厂的新业务情况,方燕都是让姐姐直接跟许疏桐汇报,她恨不得当透明人。   大概也是因为心里憋着一股气,前不久方燕处理了一件非常完美的个人事务。   几年前,虐待方燕的前婆婆和前夫,一个星期前来了柳城。   在邓翠华的娘家和婆家出现的时候,方红其实就已经有心理准备,没事儿就告诫妹妹,可千万不要脑子不清楚,被前夫糊弄。   也正因为担心这一点,所以万小川出现在方燕身边的时候,方红也不觉得是坏事。只是她的见识有限,没能及时认清楚万小川的真面目。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哪怕方红已经很多次在老乡的圈子里提醒大家,回老家不要透露方燕现在的情况。   前婆婆和前夫知道方燕现在在柳城赚大钱,立刻赶过来。   大概在他们眼里,方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要,毕竟她嫁过人,怀过孩子。反正他们老家,这种女人只配嫁给几十岁的老头做填房。   前婆婆觉得自己的儿子年轻帅气,总比那些老头强吧。   一看到方燕,前婆婆就趾高气扬地说:“你给我一万块,我就让阿贵回去跟兰草离婚,还让你嫁到我们家。这个厂子,以后也由我们来看着。”   方燕这才知道,原来前夫被关了几个月之后出来,已经和以前眉来眼去的对象兰草结婚。   不过跟她有什么关系呢?许老师说得太对了,鸡配鸡鸭配鸭,乌龟配王八。   之前方燕还想着,当初自己受的那些罪,如果不去讨回来,一辈子都觉得憋屈。   现在看来,都不用她出手,那挨千刀的一家人,就得到报应。   哼,她可见识过,前公公和兰草一起滚草垛,还不止一次。   听到前婆婆说,兰草已经怀孕,可以去母留子,她就乐了。那孩子指不定是前夫的弟弟或者妹妹呢!   面对这种情况,方燕就设想,如果是许疏桐,她会怎么处理?   方燕冷冷地看着他们,就像看阴沟里的老鼠,很快又收回目光,对自己的员工说:“咱们厂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把人给我轰出去!跟其他人也说一下,以后这俩人进来,就给我打出去。打坏了也没事!咱们就到派出所里说,他们是商业间谍!”   平时员工们都觉得方燕柔柔弱弱,完全没有女老板应该有的样子。   这一刻,突然感觉她气势恢弘,比他们以前见过最大的官都威风。   员工们瞬间动起来,把两个人架出去,往马路上一扔,心思活络的人,还上去警告他们:“我们飞燕食品厂,是柳城的重点扶持企业,你们要是再来捣乱,一报警,不管什么理由都能把你们抓起来!”   前夫吓得直哆嗦,他之前就因为打方燕的事情,被方红的丈夫以军人的身份和地方交涉,让他关进去几个月,那罪他一辈子也不想再受。   呆了两天,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母子俩只能无功而返。   许疏桐听方红说完整件事情,先是在心里感慨——前夫明明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就因为比女人多了一两肉吗?   然后许疏桐也夸赞方燕说:“方燕姐处理得非常不错!不过你也要提醒她一下,以后那家人,肯定还会再来。”   方红说:“放心吧,她心里也有数。”   正聊着,一个战士带着甘振华来找许疏桐。   一看到许疏桐,战士就说:“许老师,这个人号称自己生了很重的病,需要做手术,他有钱,但是没有人给他签字。所以来找你和一团长。不过我觉得他是装的!”   甘振华翻了个白眼:“我还在这站着呢,小同志,你就这么说,合适吗?”   说完,甘振华就认出方红,他上前对方红说:“哟,你不就是飞燕食品厂的女老板之一吗?原来你和许老师认识啊?那可太好了!”   甘振华转过来对许疏桐说:“许老师,你快帮我劝劝这位女老板,她们的东西做得太好吃了,如果去海洲或者京城,肯定销路更好!让她们跟着我干,以后肯定能发大财。”   许疏桐说:“干嘛要跟着你干?她们难道不能当自己的老板吗?”   甘振华:……   方红跟着说:“就是!我为什么要给你打工?”   甘振华说:“你一个女人……”一个中年妇女,出门在外,也不太合适呀。   方红双手叉腰:“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当老板了!亏你还是大城市来的,头发短见识更短。”   许疏桐看着战斗力强悍的方红,与有荣焉。   大家都在慢慢地改变观念,真好!   方红离开后,甘振华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柳城这地方怎么这么邪门?女人一个个都牛得不行,穿衣服比海州还要时尚,好吃的也特别多。”   许疏桐说:“所以你都呆这么久了,还不肯走?”   甘振华有些郁闷地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这都能猜出来。”   “你呆了这么长时间不走,你那些发小们,是不是要成批来柳城,参观神秘的祁正的二婚妻子?”   听许疏桐这么说,甘振华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错愕地问道:“这个你也知道?”   许疏桐似笑非笑:“我还知道,他们要是来的话,祁正可能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不过你肯定要被收拾。”   甘振华耷拉着脑袋:“可我暂时还不想走啊,柳城这地方,太神奇了。许老师,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的想法,所以才会嫁给正哥,留在柳城啊?” 第46章 美人计   什么叫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就是!   许疏桐看着甘振华,产生一个大大的疑问:这孩子,是怎么平安长大的?   哎, 这就是命啊!有的时候, 有个好爹好妈,真的可以一辈子幸福无忧。   她和原主, 都没那个命。   许疏桐说:“柳城再好,对于你们这些京城公子哥来说, 也不过是个猎奇的地方。你觉得我和祁正, 像是那种会被人参观的人吗?”   甘振华立刻摇头:“不会。”   “所以, 你现在就回去, 该给谁打电话,该说什么, 你应该清楚。别把你的发小往这里引,我和祁正很快就会去京城。”   甘振华不可思议地看着许疏桐:“许老师,你居然敢去京城?你可别冲动啊!京城可不是柳城, 祁家……”   “别老跟我提祁家,跟我有关系吗?去吧, 赶紧回饭店打电话。”许疏桐已经没什么耐心应付甘振华。   甘振华虽然有点憨憨, 不过从小还是被祁正这类大魔王训练成一个会看脸色的人, 他知道许老师对他有些不耐烦了。   他有些委屈地站起来, 又问:“许老师, 这些吃的, 我能带走吗?”   顺着甘振华手指的方向, 许疏桐看到自己做的红薯干。前两天,一个得了裁布活的家属,非要给她送半框的红薯, 她拒绝不了,索性做成红薯干,让邓姐家的晶晶和方姐家的孩子,带去跟院子里的孩子们分享。   孩子们还没吃到,就被甘振华惦记上了。   许疏桐有些无语地说:“甘少爷,给你介绍一下,这叫红薯干。红薯煮熟,切成条,再晒干。甘少爷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还惦记文这玩意儿?”   甘振华态度却非常坚定:“柳城的东西,好吃。”   最后,许疏桐只能用报纸给他装了一些,把人打发走。   甘振华回到饭店,又一次霸占饭店大堂的电话。   “你还真来柳城啊?哈哈,你也有上我的当的一天。我为什么还在这里不走?怕被我爸妈逼着去相亲呗!”   “正哥那个二婚媳妇啊?大概和一婚那个一样,都是用来让他的婚姻状况变成已婚。”   “我明天就回去,再不回去,我担心我爸妈都不用我出面,直接帮我办结婚证。生怕我跟正哥学,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搞成二婚。”   回京城之前,甘振华在柳城大采购一番,去飞燕食品买了耐放的吃的,又给他妈买了几套舒华牌的衣服,然后带着遗憾离开柳城。幸好,甜甜糯糯的红薯干,抚平了他的忧愁。   回去后的当天晚上,甘振华就把电话打到祁正团里:“我特么服了,我妈和我姑她们,愣是不相信衣服是我从柳城带回来的,非说是港货。还有那些吃的,说我是在京城哪个胡同买的,估计是哪个以前祖上是宫里的御厨的人做的。我怎么解释她们都不信!”   “哦。”祁正直接把话筒撂在一边,手里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刷刷地写着下一个阶段的训练计划。   甘振华絮絮叨叨半天,话题才转移到祁正这边,“正哥,内部消息,你家里,现在态度依然很强硬。我爸说,他们还想把你从柳城调走。”   祁正写字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按照刚才的节奏往下写。   “哦。”   甘振华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他说:“正哥!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我妈说,他们如果拿你没办法,肯定就会欺负许老师。许老师那么好,怎么能被欺负!”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情!吃你的红薯干去吧。”   看着被祁正挂断的电话,甘振华看着另外一只手拿着的红薯干,觉得有些惊悚:正哥怎么知道我在吃红薯干?   舒华牌服装的代理商袁刚,在屁股上的伤还要隔两天换药的时候,就开始前往滨城开发市场。   这事对于袁刚来说,已经驾轻就熟,他只需要开发下级代理商就行。   因为舒华牌服装已经在滨城附近的省份开始销售,滨城做服装生意的,多少听说过。   袁刚找过来,对方立刻把他手里的货全买下来,然后签订分销协议。   办完这事,袁刚就回入住的滨城饭店,准备歇两天再回老家。   苏莉莉最近几天,天天在滨城饭店,她要等一个人,等前世的首富。   她虽然记不清楚祁正是什么时候牺牲的,但是却记得很清楚,前世首富在接受采访时说,他和许疏桐是在一九八二年的六月底,在滨城饭店第一次见面。当时他刚出饭店门,就被人抢劫,身无分文的他,受到路过的许疏桐的帮助。   首富和许疏桐再见面,已经是三年后。重逢没多久,许疏桐就嫁给首富,拒绝许建国给她安排的婚事。   截止到今天,苏莉莉已经在这里等了五天,却始终没有见到前世首富的身影,而今天已经是二十八号了。   因为她重生后干预,许疏桐没留在滨城,首富不会也因为其他原因,不在出现了吧?   想到这里,苏莉莉就焦虑得不行。   就在她坐立难安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他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叫什么来着?哦对!袁刚!   前世,袁刚就是许疏桐手里一条忠诚的狗。就是袁刚带着保镖,把不着片缕的她,用床单一裹,扔到马路上。   苏莉莉还曾经想跟首富说,袁刚和许疏桐之间肯定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可惜根本就没机会。   苏莉莉对许疏桐又恨又嫉妒,对袁刚的恨也不比许疏桐的少。好几次,苏莉莉以许疏桐表姐的身份,谋取好处,都被突然出现的袁刚坏了好事。   没等到首富,却等到袁刚。   可是,传言不是说,袁刚是几年后,才被许疏桐挖掘出来的吗?苏莉莉分明记得很清楚,袁刚亲口跟人说,他辞去火车站的稳定工作,下海经商,结果人还没去到南边的粤城,就被人把钱偷个精光。他只能出卖苦力,赚取活下去的资本。而且运气一直很差,几年后,就在他萌生自暴自弃的想法时,许疏桐拉了他一把。   所以,袁刚才会当许疏桐忠诚的走狗。   这一世,她要让袁刚永无翻身之日。   苏莉莉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上前,跟在上楼准备回楼上房间的袁刚后面。   她的计划是,一会儿袁刚开门的时候,她就跟进去,然后快速地脱衣服,再喊救命。   前不久,她就是用这个计划,把一个人送进监狱的。   那个人就是前世她和祁正在婚姻期内有染的那个男人的小舅子。就是这个小舅子为了替他姐姐出气,故意把她和他姐夫的关系暴露在很多人面前。   一回生二回熟,苏莉莉非常笃定自己能成功。   袁刚住的房间在三楼,他好像腿不是很方便,走路很慢。苏莉莉跟在他后面,翻了好几次白眼。   其实袁刚早就注意到自己被跟踪,奇女子许老师告诉他,他现在是有钱人啦,要时刻提醒自己,提高警惕。   有人简单粗暴,直接抢。   有人用美人计,有人可能在你吃的东西里放点作料。   他刚刚有钱,还没回家孝敬奶奶,怎么能被人把钱抢走呢。   美人计?啧啧,这也算美人吗?   袁刚是接替已故父亲的班,在火车站上班,从小在火车站长大,见了二十多年迎来送往的人,也基本能根据面相判断一个人是善是恶。   跟着他这女人,眼里有戾气,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就在袁刚想用什么办法能摆脱女人,又能震慑她的时候,旁边一间房间门突然打开,走出来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   老天爷居然这么帮忙!   袁刚立刻走过去,指着身后的女人,对警察说:“两位警察同志,请你们帮帮我,我是来滨城投资的客商,这女人一直跟着我,肯定是不怀好意。”   苏莉莉:……   现在的大环境,都在讲招商引资,有人跟踪投资的客商,这可是大事啊!万一闹出事情来,以后谁还敢来投资?   两个警察来饭店,就是帮住这里的客商调查失窃案件。   还没查出眉目,又遇到一个客商投诉,而且人就在眼前。即便是女人,警察也没办法怜香惜玉。   犯罪分子,不分男女。   警方一调查,不得了,连饭店的工作人员都说这个女人很有问题,她已经连续在饭店大堂的位置坐了好几天,时不时地张望。   这不就是典型的物色动手目标吗?   得到饭店工作人员的笔录,警察直接把苏莉莉带回派出所调查。   袁刚回到房间,把门反锁,把系在腰上的布条解开,这是他让邓姐帮忙做的,用来装钱,比放在包里放在口袋里安全多了。   数完钱,确保一分不少后,袁刚就给许疏桐打电话。   是的,许疏桐家里有电话了,在袁刚来滨城之前,刚刚装上的。   现在装电话可贵了,许疏桐有钱,同时上面的人也支持。许疏桐刚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唐政委就找到她,说顾老在京城,暂时过不来,平时可能会有事情跟她商议,让她装个电话。   正和她意!许疏桐直接跟政委说,费用各方面,她自己支付,不用师里的一分钱经费。   听袁刚在电话里提到苏莉莉的名字,许疏桐都不由得在心里感慨,穿越的世界,真小啊! 第47章 祁正的表白   袁刚非常得意地说:“以为我年轻帅气, 就没社会经验啦?看到个女人就挪不动腿?那个女人,我一眼就看不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有点奇怪,她后来看我的眼神, 跟我和她前世有仇似的。哦, 还有,她说她没想偷我的钱, 说她自己有的是钱。警察还真的从她的包里,翻出好几百块钱。警察当时就认定, 这几百块钱, 很可能是赃款。”   许疏桐很快从袁刚这一大段话中, 提炼出关键的信息——苏莉莉看袁刚的眼神, 像看前世仇人?   那可就有意思了。   或许能从这方面入手,了解苏莉莉到底有什么金手指, 省得以后交手时,处于被动的位置。   前段时间,袁刚的销售业绩和市场拓展能力, 让许疏桐对他有了很直观的认识。袁刚是个有能力也肯吃苦的人,同时也是个忠诚可靠的人。   得知袁刚是可以在舒华服装厂的制作车间走动的人, 立刻有心怀不轨的人找到他, 想让他当两面人, 套取舒华服装厂未上市的衣服款式, 或者把设计师挖走。   袁刚和那个人见面后, 直接去跟邓姐摊牌, 目的是为了提醒邓姐, 小心有奸细。同时也跟邓姐明说,他不会做两面人,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两面人。   袁刚的祖上, 也曾经富贵过,后来就是因为他爷爷身边的人,是个两面人,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不仅害死他的爷爷,还让他奶奶身体残疾。最后还是某个有实权的人站出来,证明战争时期,袁家人资助过他们的队伍,才保住他父母的性命,也安排进铁路部门工作。   之所以把铁路的工作辞掉,袁刚就是想赚钱,把当年家里的老宅赎回来。   邓姐把这些话转述给许疏桐听,还问她,袁刚的话能不能信。   许疏桐的答案是,可信。   那晚,袁刚被万小川砍一刀在医院治疗时,许疏桐和他聊了不短的时间。这期间,他说得最多的就是他奶奶,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几次,虽然他把脸转到一边,许疏桐也能通过他突然带鼻音的声调听出来,他是什么状况。   许疏桐以此判断,至少袁刚现在是个忠诚可靠的人。   许疏桐直截了当地跟袁刚说:“苏莉莉是我后妈的外甥女,这女人确实一肚子坏水。既然你在滨城,就帮我查一下,看看苏莉莉最近到底在干什么,另外也帮我查一下,我后妈一家人现在什么情况。当然,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   袁刚立刻说:“方便!太方便了!许老师,你就等着我的消息吧。”   挂断电话,袁刚自言自语道:“这可是在幕后大老板面前表现的机会,我还能错过!”   是的,袁刚已经猜到,舒华服装厂背后的老板和设计师都是许老师。   不仅仅服装厂是,还有飞燕食品厂。   袁刚觉得,许老师绝对不可能满足于此,以后必定还有更大的动作。爷爷以前告诉他,当自己能力不足的时候,就要学会找靠山。   许老师就是靠山!   祁正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家许老师站在已经挂断的电话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上前,从背后抱住她,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脸贴着她的脸,“想什么呢?”   “想解放我家一团长的双手,你不用天天一大早起来洗衣服。我刚刚跟江山通过电话,让他弄台洗衣机给我们。”   “再打个电话,让江山给你弄个吹头发的。”   也就是吹风机。   许疏桐转过身,抬头看着祁正那张俊脸,“我们家一团长,懂的不少嘛。”   “在许老师心里,我难道应该是什么都不懂的土老帽?”   一团长用实际行动告诉许老师,他懂的还有很多。   他拿起电话,回拨刚才的来电,那边很快就接起来:“嫂子,你还有什么吩咐?”   “是我!你现在在哪里?”   江山一下子就听出是祁正的声音,电话那边的他,下意识地站起来:“报告团长,我现在在粤城。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十天后就能回柳城。”   “顺便给我带点东西回来。”   “是!团长要带什么?”   “安全套!”   现在医院提供的,真的跟他家许老师说的那样,就是气球。又厚又干,体验感太差。   熊添才看到班长挂断电话后,愣住的样子,有些紧张,“班长,怎么了?团长说什么了?”   江山回过神,瞪了一眼熊添才:“小孩子家家,不该问的别问!”   熊添才有些委屈,他把自己的名片掏出来,跟班长理论说:“班长,嫂子说,我是业务经理!经理,怎么能是小孩子呢。”   江山没好气地说:“对象都没有,不就是小孩子家吗!”   熊添才撇嘴说:“说得好像你有对象一样!”   江山继续说:“现在是没有,可我以前有啊!”   熊添才回他说:“你那对象还不如没有呢!拿着你每个月寄回来的钱,嫁给你堂哥,什么玩意啊!”   脱口而出之后,熊添才又有些后悔,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班长。   熊添才不知道现在班长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对那个女人的憎恨程度,比占了他家房子不肯腾出来的族叔还深刻。   也没说非要你嫁不可,可你不想嫁,就说清楚啊。每个月都收班长从高原寄回来的全部津贴,拿着班长的钱,嫁给班长的堂哥,结婚都两年了,都没跟人把话说清楚。   直到班长退伍回家,才知道真相。   那女人,还抱着已经几个月大的儿子,呵斥班长的脸那么丑,别吓着她儿子。   什么玩意啊!   男人这辈子最憋屈的事情,被戴绿帽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班长头上这顶,还不是一般的绿。   出乎熊添才的意料,他说完,班长根本没有之前那样的表情,他轻轻拍了一下熊添才的脑门,说:“咋了!被戴过绿帽子,我就不算谈过对象?”   “班长……”   “行了!瞧你那熊样!有必要这样小心翼翼的吗?嫂子说那些话,你都没听进去?咱们以后,是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高攀不起的人。有时间放在赚钱上不好吗?只有蠢人,才会为那些无聊的人浪费时间和精力。”   熊添才明显地感觉到,班长真的变了,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习惯性地低着头。现在无论别人用什么目光看他,他都能坦然回视。   许疏桐虽然没见到现在江山的状态,但是从他说话的语气,也能听得出来,他自信许多。   晚上,两人收拾利索,躺床上,本来一人拿着一本书看,许疏桐突然想起江山的事,就顺便跟祁正提了一句,说江山现在比之前自信许多。再过几年,整形医学发展得更为成熟,可以去做个修复。   许疏桐说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祁正自始至终都没回应她。转过脸,看到他用幽怨的目光看着她。   “怎么了?”她安抚地撸了撸他的头。   “没什么!睡觉,不早了。”他闷闷地回道,随即躺下。   他家许老师,对江山的未来都帮忙规划,却对他这个丈夫的未来,没什么期待。   她还真是做好随时准备从他的生活中撤退的准备呢。   许疏桐最不喜欢把问题留到第二天,她坐到他身上。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谁欺负我家小正正啦,来,告诉许老师。”   祁正闭着眼睛,“没不高兴,睡吧,不早了。”   祁正伸长手臂,把灯关掉。   房间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坐在他身上的许疏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有些生气。   这男人什么毛病啊!说好的冷面团长呢?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有心事,还要让人猜。   许疏桐从他身上下来,躺回自己这边,然后抬脚踹他,“别在我这里睡!从哪里来的,给我回哪里去。”   祁团长的身体素质,当然不会被许疏桐踹下去,他抓住她的脚腕,把人往自己这边一拽。   许疏桐踹人没成功,反而被对方拉到怀里。   她正准备反抗,他却已经采取下一步措施,覆身而上,把她压在下面。   她要动手,他就把她两只手腕抓住,压在她的头顶上。   “祁正!你干……”   你干什么,什么,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他用唇封住嘴。   她从开始的激烈反抗,变成慢慢地软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靠在她的肩膀上,喘着粗气,极力的压住情急欲盛,在她的耳边说:“桐桐,我很爱你,你知道吗?”   许疏桐身体微僵。   严格地说,祁正从来没有跟她表白过。那天晚上突然就坦诚相对,做了亲密的爱人才会做的事情,而她其实也没算是做好心里准备。她那会儿是遵从身体的感受,和他做到那一步。   事后,她也想过,她对他肯定是有感情的,是爱他的。不然,她才不会和他做。   原来的世界里,也不是没接触过和祁正一样又帅身材又好嘴巴还会哄人的男人,她却反感对方的靠近。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没爱,过不了心理那关。   闺蜜还说她是老封建,不懂什么叫做及时行乐。男未婚女未嫁,也都没想用婚姻束缚自己,有什么做不得的?   她不觉得闺蜜有错,但也没想过要纠正自己。   生物本来就是多样性,人也一样。   遵从内心,不要做让自己不舒服的事情就好。   以前她以为自己不会在乎他的表白,也不会追着他给承诺。她可是许疏桐,怎么能和普通的小女生一样呢。   可这会儿听到他说很爱她,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一股甜蜜的暖流,浸入心田。   几秒钟后,她故意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我不知道呀。”   不知道?他用行动证明给她看。   大开大合、天旋地转几个来回之后,他捧着她的脸,认真地问:“现在知道了吗?” 第48章 已婚和未婚,区别还真大呀   许疏桐已经累得不想说话, 就想一觉睡到明天。   她没回应,他的手再一次放肆起来,动作比之前还要大胆和讨好。   许疏桐被他伺候舒服后, 再怎么累, 也不好晾着他。   她夸他:“小正正很厉害哦,技术不错。我比较好奇, 你上哪里学的呀?”   祁正练不好心不跳:“好女人是一所好学校。桐桐让我自学成才。”   得,平时看着再正经不过的男人, 一旦放开, 饶是理论丰富的她, 也有些招架不住。   最后他看她实在太累, 也没再折腾她。自觉下床,先把自己洗干净, 然后再打盆水来房间,伺候媳妇。   昨天两人心中都有点郁闷的心思,就能烟消云散?   当然不行!   早上, 祁正刚醒,就看到桐桐眼神清明地看着他。   “祁正, 别以为你昨晚卖身给我, 你莫名其妙生气的事就揭过去!说吧, 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像个多愁善感的姑娘。”   她侧着身体, 一只手肘撑在床上, 托着脑袋, 俨然玩世不恭的事后公子哥的模样。   小丫头根本不知道, 她这副样子,其实比任何时候都更撩人。   祁正极力压制早晨的盛欲,面对她, 盘腿坐在床上,认真地对她说:“桐桐,我希望你在规划未来的时候,能把我算进去。”   许疏桐一顿,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祁正是为这个生闷气。   不会吧,祁正想要跟她天长地久?   他不是都做好三婚准备了吗?   她并不妄自菲薄,知道自己还算非常有吸引力的女人,他从开始不拿她太当回事到现在爱上她,很正常。可是,男人怎么会有天长地久的想法?不应该是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吗?   “快说!同意不同意?”   许疏桐看着他,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她也依然能看到他眼神里的忐忑。   这一刻,许疏桐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也想她的未来有他参与,这样,他就不会牺牲了。   “同意!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祁正想都没想就说:“别说一个要求,一百个要求都可以。”   许疏桐已经坐起来,和他一样,盘着腿,面对面,正色道:“祁正,我对你的工作虽然不了解,但是我知道肯定有面对危险的时候。你要答应我,无论执行什么任务,都要平安回来!”   祁正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似乎只对外面蓬勃发展的社会摇感兴趣的媳妇,居然会想到这些。   好一会没等到祁正回应,许疏桐就继续说:“怎么?很难答应我吗?我告诉你祁正,你要是不能好好保护好自己,以后就有人睡你媳妇打你儿子!”   祁正的脸瞬间变黑,捂住她的嘴巴:“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不答应了!把你刚才的话给我收回去!许疏桐你给我记住,你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男人,你敢让我儿子叫别人爸爸试试看!”   “你要是不完好无损地回来,你看我敢不敢!”   祁正两只手微微用力,把许疏桐往前一拉,她猝不及防趴下,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就挨了两下。   靠!你大爷的祁正!居然敢打我屁股!   半个小时后,祁正来到营区,师长盯着他脖子上的抓痕,问:“一团长,你脖子怎么了?”   听到这话,其他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祁正被挠出三道印记的脖子上。   经验丰富的人,已经露出“我懂”的眼神。   祁正面不改色地说:“被野猫挠的。”   “切!”   “骗鬼呢!”   “一团长,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承认吧。是不是被你家小许老师收拾了?”   祁正说:“别胡说八道,我家小许老师又不是野猫。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靠着后山,野猫就喜欢在我家附近出没。晚上吵得不行,我去收拾它们,不小心被偷袭了。”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啊。   师长打断部下们千载难逢的调侃一团长的机会,他正色道:“好了!都严肃点!刚刚我们师接到一个重要的任务,组建一个突击队,配合地方公安局的工作。”   一九八二年的夏天,经济开放已经有几个年头,有一部分人富起来,也有一小部分人想不劳而获。   最近,柳城相邻的市,连续出现恶性抢劫事件,造成重大人员伤亡。   警方经过缜密的侦察,查到这个至少十人的持·枪1抢劫团伙,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潜入柳城。   警方的警力和装备都非常有限,希望军方提供帮助。   师长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让祁正带队去配合工作,突击队员,由他来挑选。   不到半个小时,祁正就选好人,然后带人去枪械库领装备。   装备好,师长和政委做了简短的讲话,让大家执行好任务,同时要注意安全,尽量避免伤亡。   上级领导讲完,就是祁正。   祁正往队伍跟前一站,说:“同志们,都给我记住了!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就有人睡你们的媳妇,你们的孩子得管别人叫爸,还得被人揍!不想媳妇被人睡,孩子叫别人爹。都给我惊醒点!”   “是!”   师长、政委还有其他众人:……   看着祁正带队坐车离开,师长忍不住感慨一句:“祁正这小子刚才说的那些话,还真他妈有道理!”   如果是平时,祁正大概会检查两遍自己的装备和武器,但是这次,他反反覆覆检查了好几次。已经跟着他执行几次任务,从士兵提干成为排长的一个队员能明显地感觉到,团长和以前不太一样。   已婚和未婚,区别还真大呀!   这天傍晚,团里的战士过来跟许疏桐打招呼,说团长今天有事,会晚回来。   战士刚刚离开,邓翠华就提着好些东西来到许疏桐这里。   她把东西一放,说:“这些都是托经常往返港城的经销商买的东西,有擦脸的,有洗澡洗头的,还有不少化妆品,我知道小许你也不缺这些东西。但是我听说,这牌子特别好,你留着用,没准儿比一团长给你的好用。男人嘛,心思总归不会太细腻。”   许疏桐看了一下,粉底眉笔眼线笔睫毛膏还有口红,可以说一整套的化妆品都有,她对此非常满意。   她试了一下颜色,把一根比较适合邓姐的颜色的口红递给她说:“邓姐,这个你拿回去用。”   邓翠华立刻摆手说:“不不不,我哪需要用这个呀!这是你们年轻小姑娘用的。”   许疏桐正色道:“邓姐,就算是到了80岁,也应该美美的生活。再说了,你的年纪哪里大了?以后,你要学会每天化妆,再出门。”   邓翠华微微睁大眼睛:“小许,你是认真的吗?”   许疏桐笃定地点头:“当然是认真的!因为你从事的行业是时尚行业!身为一个时尚品牌服装的老板,你怎么能灰头土脸的?”   本来许疏桐想让邓姐从使用口红开始,慢慢学会化妆,不过现在她改变了主意,直接拿现有的工具帮邓姐化妆。   先是把邓姐的眉毛修了一下,然后再让她用洗面奶洗脸,再按照化妆的步骤,一步一步上妆。   邓翠华活了三十多年,却从来没有化过妆。包括当年嫁给老庄的时候,按照家乡的风俗,娘家人会请人给女儿化妆,让女儿漂漂亮亮的出门。可是她的娘家人,为了省下给妆娘的红包钱,楞是没请妆娘,让邓翠华头上系一根红绳,就把她打发出门。   没有镜子,邓翠华暂时看不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不过也能够想象得到,小许这么能干,肯定会化得很好看。   要是老庄还在就好了,他也能看到她化妆的样子……   就在邓翠华胡思乱想的时候,许疏桐说:“最后把口红涂好,就大功告成。”   涂好口红,许疏桐正准备去房间里把镜子拿出来,让邓翠华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就听到院子门口传来小晶晶的声音。   “妈妈,许阿姨,我放学回来了!”   邓翠华回来的时候,跟在门口等着准备接孙子孙女的家属提一句,一会儿看到晶晶,帮忙跟晶晶说一声,她在许老师那里。   小晶晶走进来一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露出羞涩的笑容:“我还以为我妈妈在这儿呢,阿姨,不好意思,我叫错人了。”   邓翠华:………!!!   许疏桐好笑地说:“晶晶,你认识这位阿姨?”   庄晶晶仔细地打量眼前这个漂亮的阿姨,觉得有些面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摇摇头说:“很面熟的样子,是不是妈妈厂里的人?”   从出生到现在,一天也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的女儿,居然认不出自己!邓翠华简直要怀疑,小许老师是不是给她做了变脸术。   许疏桐说:“那晶晶你觉得,这位阿姨漂亮吗?”   庄晶晶猛点头:“漂亮,特别漂亮!比电视里的阿姨还漂亮!”   许疏桐又问:“哪里漂亮了?”   庄晶晶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说:“眼睛很好看,眉毛更加好看,还有嘴巴也好看,红红的。这大概就是书上写的樱桃小嘴吧?”   邓翠华惊喜地问:“晶晶,妈妈真的很好看?”   庄晶晶一下子就愣住了。是妈妈的声音没错,可妈妈怎么会变得这么漂亮?   “你真的是我妈妈?”庄晶晶小心翼翼地问。   邓翠华好笑地说:“怎么?妈妈真的变得很漂亮了?”   庄晶晶低头看了一眼号称是她妈妈的人的手,果然看到她的手背上有一道和妈妈一模一样的伤疤,这道伤疤是爸爸去世之后,奶奶逼着她们母女滚出祁家时,拿刀划伤的。   “妈妈,真的是你呀!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漂亮了?你会魔法吗?”   这时,许疏桐已经从屋里拿出一面镜子,递给邓翠华,“邓姐,你自己看看。”   邓翠华看到镜子里的人,整个人都惊呆了,“这……这真的是我吗?”   “是!妈妈,你是我妈妈!”庄晶晶抢先回答道。   其实,邓翠华五官长得并不差,非常立体,是化妆师非常喜欢的脸型。只是长年累月的辛劳,夺走了她的青春。   通过一些化妆技巧,掩饰她暗沉的肤色,还有一些细微的皱纹。再通过眼线的描补,让她的眼睛变得更大更好看。   口红是点睛之作,整个人的气色都亮堂起来。   用晶晶的话来说,她的妈妈比刚刚毕业的班主任看起来一样年轻。   邓翠华听着女儿的彩虹屁,心里美都不行,手上拿着镜子,都不舍得放下。   原来,化妆可以让人变得这么好看!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化妆之后,她觉得整个人都变得更加自信了。   庄晶晶像只快乐的小蜜蜂,围着妈妈转了一圈又一圈,看着妈妈的脸说:“妈妈以后你就这样,天天化妆好不好?特别好看!露露说,她妈妈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妈妈,现在最漂亮的妈妈要换人了!是我妈妈!”   邓翠华教育女儿说:“在学校怎么能比这个?你要比成绩好才对。”   庄晶晶扁了扁嘴。   许疏桐却站在庄晶晶这边,她说:“虽然说,作为学生,学习最重要,但是也不能说,其他的就不重要。追求美,是很正常的事情。小朋友就喜欢自己的妈妈漂漂亮亮的,让妈妈变成自己的偶像,很好呀。”   庄晶晶又翘起尾巴,她说:“妈妈你听,阿姨都说我对!对了妈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就是为了让许阿姨帮你化妆吗?”   邓翠华说:“在你眼里你妈妈就这么臭美呀?”   说到这,邓翠华脸色突然变得很严肃,她对许疏桐说:“小许,周二你去柳城大学上课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像以前一样,让学校那边帮忙把你送到咱们部队的班车那里。现在外面不太平。”   原来,公安部门今天专门来厂里通知邓翠华,让她最近出门注意一点,尽量不要那么晚回家,前段时间在柳城附近的市犯下恶行的犯罪分子,很有可能已经潜伏到柳城来。   柳城靠山,抢劫成功后,犯罪分子如果跑到山里,就很难抓到人。   这帮匪徒,大概也是看准柳城适合逃跑,所以选择来这里做案。   看到许疏桐微微有些发白的表情,邓翠华安慰她说:“没事儿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解决。公安部门的人说,已经请咱们师里帮忙去解决这件事情。”   许疏桐想到之前战士来带话,说祁正今天晚上会晚回家,至于什么时候回家,暂时也说不清楚。   她推测,祁正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配合地方抓捕歹徒。   入夜后,许疏桐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第49章 趁着年轻,享受爱情   在许疏桐的记忆中, 她从来没有失眠过,哪怕是面对看似已经无法翻身的困境。   原来的世界里,她在网络上走红之后, 后妈还从中作梗, 给媒体透露很多她所谓的黑料。那段时间,许疏桐被严重网暴, 微博每天都能收到几万条人身攻击的留言。   朋友们还担心她出事,一个个都从大城市跑到山沟沟里来陪她, 她却吃喝玩乐一点不耽误, 闲下来的时候, 她还会拿起手机看微博上的评论和私信。   换作一般人, 可能早就崩溃。   许疏桐就不一样,她该干嘛干嘛, 连睡眠都没被影响。   可是今天晚上,许疏桐却辗转难眠。   本来已经躺下,后来发现, 躺下来特别容易胡思乱想。她索性就起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做什么呢?   自从家里通上电话之后,顾老几乎每天都从京城打电话过来, 跟她讨论一个建筑设计图。   这个建筑的用途是什么, 许疏桐不得而知, 不过能够感觉得到应该是非常重要的单位使用的, 而且是在山脚下。   工期似乎还挺紧的, 现在正催着赶紧把图纸确定下来, 然后尽快施工。   这一处建筑也是位于山脚下, 从建筑学的角度来看,在如此地形的地方盖房子,难度其实很大。   特别是排水问题, 如果解决不好,稍微下一点雨,就会出现内涝的情况。   今天白天的时候,许疏桐想要的几个数据,顾老那边已经全部拿到。   夜深人静,许疏桐对着这些数据,反复推敲。   沉迷于工作中的时候,许疏桐俨然忘记了时间,也没有再胡思乱想。   一直到后半夜,后山里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突然怪叫一声。   许疏桐吓得手一抖,正在画图的铅笔,掉了下来。   许疏桐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弯腰去捡笔。   自从祁正和她睡一起之后,原来祁正的房间已经彻底被收拾成书房,许疏桐把书房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她使用,剩下一部分是祁正的地盘。   前两天她还结合两个人的喜好和特点,分别做了一些调整。   调整好之后,为了尊重祁正的隐私,她处理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也没有去翻祁正抽屉里那些东西,而是让他下班回来之后自己收拾。   低头去捡笔的时候,许疏桐突然发现,桌子下面有一张照片。   现在的照片都很小,大概三四寸的样子,如果没注意,可能会把照片当成碎纸清理掉。   许疏桐把照片捡起来,仔细地看了看,是一个漂亮的妈妈抱着儿子拍的照片。   儿子大概只有一岁,虎头虎脑,特别可爱。   在没有美图和化妆技术的年代,这张黑白照片上的女性,也依然美得动人。   很快许疏桐就从照片上穿着旗袍的美女的五官轮廓,看出一些祁正的影子。   还有那个孩子,根本就是缩小版的祁正。   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祁正和他的母亲。   许疏桐猜测这张照片原来应该是夹在哪一本书里,祁正这段时间一直很忙,书房也是他昨天回来时抽空收拾好的。因为时间匆忙,祁正搬东西时也没太注意,所以照片才会从书里掉下来。   原来祁正能够拥有那样的俊脸,是因为他妈妈给了他这么好的基因。   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多年,照片还是保存得非常好,半点没有掉色。   从这一点足以看得出来,祁正对这张照片非常珍视,他在照片上面,做了塑封处理,所以才能保存得这么完整。   从侧面来说,祁正应该对他妈妈有很深的感情。   前些天和赵小强聊的时候,许疏桐知道祁正很少休假,至少在赵小强入伍后,祁正应该没有回过京城。   对母亲的感情这么深,却没有回去看过。很有可能,祁正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祁正和他的父亲关系应该很不好。   甘振华问她,她难道就真的一点不担心不被祁家认可?   她当然不担心,她嫁的又不是那一家子的人。   倘若这么漂亮的婆婆还在的话,她大概会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想法。   许疏桐把照片拿到祁正使用的桌子上,看了一眼祁正放在桌子上的闹钟,她这才知道居然已经是凌晨3:00。   睡吧,熬夜的女人,容易变老。   睡得晚起得晚,许疏桐起床后,用了一点时间来担心彻夜未归的祁正,然后又给自己找事情做。   许疏桐想去菜市场买点猪肉,做点猪肉脯。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祁正还有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就可以休假。这个年代坐火车,并不是好的体验。许疏桐想做一点吃的带着,用美食来改善环境带来的不适。   从自己家那条岔路口走出来,许疏桐很快就发现家属院和以前不太一样。   本应该上班的人,怎么都没去上班?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说话的同时,表情都有些凝重。   看到许疏桐,立刻有人跟她说:“许老师,你这是要上哪里去?这两天最好还是不要出门,外面有点乱。”   随即就有人跟她解释说,昨天晚上,柳城出了件大事,有好几个人被抬去医院抢救。之前那些在柳城周边市县犯下滔天罪行的人,果然像警方调查的那样,已经来到柳城。   昨天晚上抓到两个人!   之所以能够抓到两个人,还是因为这两个人是因为馋得受不了,没有听从他们大哥的命令,呆在落脚的房子里。   入夜之后,这两个人偷偷地从房子里跑出来,想去买吃的。   昨天白天,他们分批来到柳城,走在大街小巷,被热气腾腾的生活气息吸引。确切地说来,是被这里好吃的东西吸引。柳城和他们以前呆过的城市都不一样,这里居然有很多人推着个三轮车,在客运站火车站兜售。   那些吃的,香气扑鼻,馋得让人受不了。   奈何大哥发话,从车站出来之后,谁也不许和当地人接触,直接去暂住地。   晚上,每人啃干粮充饥。   有两个人一拍即合,趁着大家睡觉的时候偷偷溜出去,想去火车站附近买点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结果他们一出现在火车站附近,就被便衣看出不对劲。正准备上前盘查,这两个人也意识到自己暴露。   混乱中,幸好支援的部队赶到,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人员伤亡。   只可惜,他们俩的同伙,发现少了两个人之后,立刻躲起来,到现在应该还没有找到人。   因为情况有些不同寻常,所以相关单位都通知,今天如果没有特别的必要,都暂时不要去上班。   院子里的嫂子们,消息之所以这么灵通,是因为有人在医院工作,伤员送往医院,警方也来了解情况,大家伙议论中得知。   许疏桐听完之后有些感慨,现在和后来果然还是很不一样,犯罪的过程竟然连普通老百姓都知道了。   现在没有监控没有电子眼,也让犯罪分子们有了很多的可乘之机。   有个在公检法系统工作的嫂子说:“这些坏人,手里都是有武器的,而且都是穷凶极恶的人。手里本来就已经有人命,多杀一个人,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多一个垫背的。这种人是最危险的,所以大家最近几天一定要注意,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不要外出。”   许疏桐瞬间被这种氛围搞得七上八下,直接拐去了唐政委家里。   政委不在家,只有沈阿姨在。   正在做许疏桐教的瑜伽的沈阿姨看到她,有些意外。   “小许怎么来了?”   许疏桐虽然很喜欢沈阿姨,不过平时走动的也不算很多,主要是因为沈阿姨的身体不是特别好,基本上都是在家里休息。   “来跟阿姨取经。”   “嗯?”   许疏桐坐下后,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问沈阿姨说:“阿姨,以前政委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你会担心吗?”   沈青青说:“怎么可能不担心?不过我们家老唐总是瞒着我,执行任务非得说是出去学习。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信了,后来才知道,他在忽悠我呢。”   “那怎么办?他一天不回来,我这一天天都在担心中,感觉都没办法做事情了!”   沈青青有些惊喜地看着许疏桐说:“小许,看来这段时间,你和祁正的感情突飞猛进呀!”   许疏桐倒也没隐瞒,她说:“趁着年轻,享受爱情。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以前没想到,原来喜欢一个人,会有这么沉甸的牵挂。”   沈青青笑着说:“这很正常!你想呀,经过几天的别离,再见面的时候,肯定会比平时更加甜蜜。那种感觉不是也挺好的吗?”   好吧,许疏桐就当自己已经被安慰到。   这天晚上,许疏桐和前一天一样,沉迷于工作中,省得再去担心祁正。   只是还没有到12:00,家里的门突然被敲开,许疏桐穿过院子焦虑不安地去开门时,就忍不住想,该不会是祁正出事了,领导让人来接她吧。   打开门,果然看到唐政委和两个穿着警察服装的人站在门口,许疏桐紧张的心,突然镇定下来。   她告诉自己,现在不是焦虑的时候!一定要镇定!   “小许,这么晚打扰你,不好意思。想必你应该已经听说,有一群穷凶极恶的歹徒混进柳城。警方这边希望你能够出面帮忙协助调查。”唐政委说道。   协助?她又不是心理学专家,懂犯罪心理学,能协助警方。   “政委,是不是祁正出什么事了?”许疏桐不想再胡乱揣测,还不如给她一句痛快话。   唐政委一顿,然后连忙解释说:“没有!没有!祁正好好的!昨晚也幸亏祁正及时赶到火车站,才避免更大的伤亡。”   旁边的警察说:“是的许老师,祁团长没事,他现在正在我们局里,和大家一起开案情分析会。是这样的,我们在搜查匪徒的落脚点的时候,在落脚点附近的垃圾站,看到疑似他们扔掉的东西,有张纸条,写着你的名字和籍贯以及毕业的大学。我们怀疑,这伙人来柳城,有可能对你不利。”   原来是这样啊!许疏桐提着的心,终于落下。   唐政委看得很清楚,刚才她以为是祁正出事,眼神里满是担忧。现在听说穷凶极恶的匪徒,可能想对她动手,她反而非常淡定。   换做其他同龄女性,恐怕早就吓得花容失色了吧。   真是个奇女子。   许疏桐返回家里,花三分钟的时间,换了身衣服,背了个包,再出门。   这三分钟时间里,连警方的两位同志都忍不住跟唐政委说:“政委,你们这王牌师果然是牛啊,家属的心理素质都跟平常人不同。”   唐政委与有荣焉地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更何况,王牌中的王牌,恰好被你们遇到了。   载着许疏桐的车,很快就驶离山脚下的家属院。   许疏桐注意到前后还有两辆车护送他们。   刚才在换衣服的时候,许疏桐就在想,她怎么会招惹这些穷凶极恶的人?   如果说,这些人知道她是个富婆,才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可现在,她敢确定,除了夜大三人组,最多再加上方红嫂子的丈夫跟祁正,整个柳城知道她是舒华服装厂和飞燕食品厂背后最大的股东的人,肯定没有。   犯罪之所以发生,无外乎情仇财。   排除财,许疏桐觉得,应该就是仇。   原主规规矩矩地生活这么多年,从来没跟人红过脸,和许建国那一家人对着干,还是她变成原主之后干的事。   许疏桐刚思考完这些问题,车里的警察也针对这个问题向她提问。   鉴于实际情况,许疏桐也没打算透露她在柳城是富婆这件事,她说:“如果写下我的信息的纸条,真的是匪徒所为,那么我估计他们可能是为仇而来。有没有审讯过被抓那两个人,他们的团伙成员中,有谁的家庭有过血海深仇?”   两个警察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诧异地说:“许老师,你的反应,居然和祁团长一模一样。我们来接你之前,祁团长就让我们的干警按照这个方向审讯,这会儿应该也审得差不多了。”   其实许疏桐心里已经大概推测出,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   但是,凡事要讲证据。 第50章 桐桐,我回来了   祁正看到警察从审讯室里出来, 立刻上去问:“怎么样了?”   警察说,这伙人其实是一年前聚集到一起,彼此之间, 都称呼外号, 只有抓住这两个人,原来是认识的。   他们俩是在铁路上抢劫时, 差点被抓,然后被老大救下来, 招募入伙。   这个有十五个人的队伍, 组织严密。每半个月会聚在一起开会, 部署下一阶段任务。   每次聚会的地方, 还都不一样。   有个叫跑仔的人,在聚会前的一天, 会跟每个人联系,告诉他们开会的地点。   平时在外面,十五个人相互见面, 也要装着不认识。   被抓的两个人,是团伙成员中, 最后入伙的。他们俩对其他人除了认识那张脸, 以及知道他们的外号, 其他一概不知。   祁正和审讯的警察认识, 警察原来也是他们师里转业的干部。   祁正说:“你再去跟他们说, 努力的想, 想到关键的线索, 可以活命。”   这一招果然非常管用,原本这两个人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前的审讯, 他们倒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就当作是死之前炫耀的资本,顺便跟警察吹吹牛。   现在,警方给他们坦白从宽的机会,他们对待警方的提问,当然就变得很不一样。   半个小时后,终于有一个人说出比较有价值的信息。   根据他反映的情况,这个15人的团伙中,有一个人应该是充当着军师的角色。大哥有时候也要听他的,这个人大家都叫他亮哥。   亮哥长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穿上白衬衫在大街上走一圈,大多数人都会以为他是个老师。   两个月前,他们直接潜入一个老板家,将老板祖孙四代,一共十六口人灭门。小弟们四处找钱的时候,大哥拍了拍亮哥的肩膀说:“接下来就是解决你的家仇!放心吧,很快就能成功。”   就在他们准备要撤退的时候,发现不对劲儿的邻居报警,警察赶来。他们之所以能够全身而退,还是亮哥在非常紧要的关头,没有丝毫慌张,很快就想出撤退的办法。   审讯的警察很快就把相关的情况传达到会议室里,祁正说:“查一下两个月前被灭门的受害者,是不是跟人结仇。”   因为那个老板是当地第一批富起来的人,而且被灭门之后,家中的财物也被洗劫一空。和之前发生的案件几乎是一样,所以专案组把性质定为抢劫谋杀。   专案组成员,有灭门案当地来的警察,祁正提出这个问题之后,警察就说:“那个老板发家的第一桶金,据说是10年前,那个特殊的年代,他参与抄某个祖上富裕的家庭时,偷偷把对方家里的黄金首饰和古董名画据为己有。不仅如此,他为了不让自己的行为被发现,游街示众的时候,故意制造混乱。那对夫妻,在混乱中,被人打死。”   会不会所谓的大哥,就是那对夫妻的后代?若不然,他也不会在现场说那些隐晦的话。   顺着这条线索,很快就查到那对夫妻的儿子。   这个人之前在西北监狱服刑,两年前刚刚刑满释放。   许疏桐来公安局的时候,警方这边已经把“大哥”的社会关系查了个遍,无论是滨城还是海州,他都没有涉及。   所以,如果那张纸条是被这伙人其中的一个扔掉,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叫做亮哥的。   许疏桐刚进来,祁正立刻就从会议室出来,“桐桐,你别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随即祁正要了一间办公室,把许疏桐带进去,安慰她的同时,顺便让她想一下,她身边有没有一个名字里带“亮”字的人。   让祁正始料未及的是,他家桐桐在他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的同时,把她随身带的包打开,从里面拿出她新做的蛋糕,“饿了吧?快吃,这是我下午做的蛋糕。”   祁正:……   吃完蛋糕,还有牛肉干,祁正差点怀疑自己是来度假的。   等祁正吃完,都不用他开口,许疏桐就说:“我和那伙人应该是没有仇,我的外公外婆和妈妈都是知识分子,他们也不可能跟人结仇,不存在被人寻仇的可能性。大概是有人想借他们的手除掉我。”   祁正的深眸瞬间变冷。   许疏桐连忙说:“肯定不是你那边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苏莉莉。”   祁正的脸色更黑了。   他不由得想起甘振华的话,他所谓的第一段婚姻,真的是黑得不能更黑的黑历史。   许疏桐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让祁正相信她的理由。   听许疏桐说完之后,祁正就离开办公室,去会议室里跟大家部署下一步的行动。   关于后面的行动,相关领导产生分歧,觉得这样风险太大。   其中有一个领导是顾老离开柳城之前,专门找过他,让他务必要保证许疏桐安全,上次万小川的事情,已经让他吓得够呛,这次听到祁正这样安排,他强烈反对。   祁正说:“我是小许的丈夫,我能保证她的安全。”   就在大家相持不下的时候,许疏桐来到会议室,她首先对领导们的关心表示感谢,然后她说:“如果我们不尝试一下,后面很有可能会有更多无辜的人丧命,我并没有伟大到牺牲自己保护别人,是因为我有信心和祁正一起,解决掉那个人。”   最后,大家只能同意祁正和许疏桐提出的安排。   两天之后,是周二,许疏桐和往常一样,按时来到柳城大学上课,这也是本学期最后一节课。   因为许疏桐的课生动有趣,并且还不拘泥于形式,很多其他学院的学生,也很喜欢来蹭课。可以说,每次阶梯教室里都有一部分同学是第一次来上课,大家也就见怪不怪。   而且在上课前20分钟,如果还没有来的同学,就不会再有位置。   白志义是许老师的忠实粉丝,每次许老师的课,他都会早早地来占第一排的位置。   许老师来上第一节 课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艺术学院来的小师妹,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老师。   一开始是颜值,一节课下来之后,吸引白志义的是许老师的才华。   可是这天,白志义和同学们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平时坐的位置已经被人给占了。   白志义看了一下对方,是个眼生的人,以前在学校里应该没有见过。   而且对方还长着一张看一眼就很难忘记的脸,又帅又酷。穿着黑裤子白衬衫,白衬衫卷到手肘的位置,紧致的肌肉若隐若现。   该不会是许老师的追求者吧?   “这位同学,能跟你换个位置吗?第二排还有位置,要不你到后面去?平时我都是坐这个位置,负责给老师擦黑板。”白志义用商量的口吻跟对方说道。   “我比较喜欢这个位置。”那人看了一眼白志义,不冷不热地回了他一句。   白志义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对上对方那双冷漠的眼神,他怂了。   最后白志义只能选择坐在那人另外一边的位置上,坐在这边,就不太方遍进出。白志义只好吩咐坐在另一排旁边的同学:“老三,一会儿你记得上去给许老师擦黑板。”   “知道了!不仅要擦黑板,课间时间还要给许老师打开水。”   白志义说:“打开水还是我来吧,你不知道许老师大概喜欢什么样的温度。还得兑一点白开水。”   说完这话,白志义注意到旁边那个很抢眼的同学,瞥了他一眼。   或许不是同学吧,至少不是柳城大学的同学。   柳城大学现在有师生两万多人,白志义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认识,不过在这里呆了几年,也大概摸清楚一个规律——像眼前这位外形条件那么好的人,在学校里绝对不可能默默无闻。因此,他很有可能并不是柳城大学的学生。   难道是被许老师的美貌和才华吸引来的?   前面几节课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不过那些人都比较有自知之明,基本上都是坐在后面默默的欣赏。   哪里像现在这个人,居然跑到第一排来,想和许老师近距离接触。   这人大概是对自己的外形形象,太有信心了吧!   哼,许老师可不是只看脸的俗人!   白志义觉得自己身为许老师的学生,有义务替老师解决没必要的麻烦,他斟酌了一下,用很轻松的语气对旁边的人说:“这位同学,之前上课从来没有见过你。你肯定不是我们建筑学院的吧?”   “不是。”   “那你是哪个学院的?”   “有规定必须是建筑学院才能来听课吗?”   白志义一噎,然后说:“当然没有这样的规定,都可以来旁听。”   对方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白志义又憋了一会儿,继续说:“上星期,许老师的课,还有外面不知道是哪个单位的人,居然趁下课的时间跟许老师表白,看得真尴尬。其实我们许老师已经结婚,老师的爱人是个军人。”   “是吗?”   白志义重重地点头:“当然是了!许老师上第一节 课的时候,就已经告诉我们大家这个消息。却总是有人不怀好意,在我们许老师面前晃来晃去。拜托,这些人怎么这么没有常识,军婚是受保护的!”所以请你收回那不怀好意的心思。   “很多人在许老师面前晃来晃去?”   看到对方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白志义开始娓娓道来。   许老师的第一节 课就非常出彩,火遍全校。不仅仅是颜值,更是才华。   学校里的师生,也会有外面的关系,口口相传之后,第二节 课就有好几个校外的年轻男人也跑来听课。   许老师下课的时候就被那些人围住,问这问那。   许老师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从海州来的名牌大学毕业生,怎么可能会被甜言蜜语打动?更何况,许老师和丈夫那么恩爱。   “你怎么知道许老师和她的丈夫很恩爱?”那人反问。   白志义理所当然地说:“这还用问吗?许老师这样条件的人,能够放弃海州大学研究生的保送资格,设计院的工作,来柳城这个小地方,可不就是为了爱情!”   正说着,许疏桐走进阶梯教室。   “许老师好!”   许疏桐一路走到讲台,路过身边的同学,每个人都跟她打招呼。   许疏桐微笑着对大家点头,同时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教室里的人。   来到讲台上,她一边把教案从包里拿出来,一边往台下看了一眼。   似乎是因为看到平时固定的位置,换了人,她还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白志义立刻说:“许老师好!”   许疏桐说:“看来白志义同学今天上课来晚了。”   来晚了,所以位置被占了。   白志义说:“我和平时一样的时间,是别人来得太早了。”说到这,白志义有些幽怨地撇了旁边的人一眼,发现对方转过脸来看他,他再次很怂地把目光收回。   许疏桐双手撑在讲台上,看着台下这位第一次来听课的同学,“这位同学,你是第一次来听我的课吧?”   “是的,许老师。”   白志义明显感觉到这个人回答许老师的问题时,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漠,甚至还有透着一股愉悦。   “看你这样子,不像是学生。你是从事什么职业的?”许疏桐又问道。   “我是做工程的。”   说到这,又有学生拿着自己设计的作品上前询问许老师,希望许老师能够给建议和意见。   台上的许老师被围住,台下那位做工程的帅哥,也被大胆的柳城大学女生围住。   坐在最后一排的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小声地说:“一团长和许老师还真是各自精彩呀!”   “我觉得一团长更加过分!居然就在许老师的眼皮底下,被女生围着。”   “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注意观察,看看哪个是亮哥!”   很快就开始上课,许疏桐按照自己教案上的内容,和平常一样,又给学生开始讲一节生动有趣的课。   课上了二十分钟之后,许疏桐的内容变成了理论联系实际。   “刚才上课之前,我了解了一下,这位第一次来听我课的同学,是个做工程的,请问你贵姓?”   “我姓舒。”   “舒先生,能不能请你上来,配和我一起讲下面的内容?”   “当然!”   随即,讲台上面就变成了两个人。   许疏桐在旁边的黑板上画了一个图,她说:“舒先生,如果这是设计师给工程队提供的图,你们拿到图纸,接下来会做什么?有什么难度吗?”   “舒先生”也拿起粉笔,在图的旁边,列出1234,针对许疏桐说的问题进行回答。   后排那两个人再一次面面相觑:“一团长该不会也学过建筑吧?”   “我觉得可能是早上一团长回家换衣服的时候,许老师教他的。”   两个人配合得非常默契,课堂的氛围也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就连之前对占了自己位置的“舒先生”有意见的白志义,这会儿看对方的眼神也多了一些崇拜。   许疏桐适时地给同学们安排了讨论的话题,让大家和周围的同学交流一下意见,一会她再请同学阐述观点。   绝大多数同学马上按照许老师安排的去做,阶梯教室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后排有人非常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咱们是来看美女的,应该讨论什么呀?”   此话一出,之前没有讨论问题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向说话的人。   有人谴责他们来蹭课还不懂课堂纪律,有人直接给他们白眼。   因此没有人注意到,台上的许老师和做工程的帅哥凑得很近,交头接耳几秒钟。   到了同学们各抒己见的时间,许疏桐走下讲台,近距离地听同学们发表意见。   许疏桐穿插着跟同学们说了一些课外的知识,说着说着,许疏桐对站在讲台边上的“舒先生”说:“舒先生,麻烦你把我黄色的笔记本拿过来。昨天晚上备课的时候我已经把相关的知识点写在笔记本上,可现在怎么就记不起来了!所以同学们,大家平时尽量少熬夜,不然的话记忆力会减退。”   “舒先生”立刻按照许老师说的做,把她黄色的笔记本拿过来。   接下来,很多同学都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就看到平时淑女的许老师,突然抬起腿,朝坐在靠近阶梯教室门口的一个男人的头踹去。   下一秒,做工程的帅哥,一个箭步上前,奋力一扯,就把那个被踹的男人从位置上拉出来。   很快,阶梯教室的各个方向,都有人做出快速的反应,纷纷冲过来。   甚至有人直接踩着阶梯教室的桌子,飞奔过来。   学生们都傻了!这是什么情况呀?   听到有女生尖叫,许疏桐立刻大声地喊道:“同学们不要乱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动!不要动!”   此话一出,本来要冲出去的学生,立刻被稳住。   “枪!他果然带枪了!”   从后排冲过来的人,很快就从被控制的人身上,搜出上膛的枪。   被压在祁正脚底下的人,正准备大声喊叫,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发声,许疏桐就从门后面的墩布,扯出几根碎布,直接塞到对方的嘴里。   坐在附近的学生,看得目瞪口呆。   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彪悍的许老师!   祁正把控制匪徒的任务交给战友,眼神温柔地看着他家许老师:“没事吧?刚才踹那一脚,疼不疼?”   许疏桐说:“不疼!”   祁正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似乎是不太放心地打量着她,生怕她哪里受伤。   周围的学生:哇!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许老师和这位帅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八卦的心思,一下子冲淡了刚刚的恐惧。   便衣警察和便衣军人七手八脚地把人从阶梯教室里搬出去。   整个阶梯教室多余的人就只剩下祁正。   许疏桐对他说:“我真的没事!好啦,你赶紧去忙吧。别耽误我上课。”   祁正说:“行,一会上完课去车里等我。”   说完,祁正就离开了阶梯教室,继续去处理后面的事情。   许疏桐看着他离开,顺手把阶梯教室的门关上。   回头就看到所有同学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崇拜,有诧异,还有不少同学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满脸的呆滞。   从许疏桐抬腿踢人,到她用墩布塞那人的嘴,到现在人被清理出去,前后也就三分钟的时间。   许疏桐再一次回到讲台上,有些歉意地对同学们说:“同学们不好意思,耽误了大家一点时间。下面我们继续上课。”   白志义说:“许老师,你觉得见识过刚才的大场面,我们还有心思上课吗?”   其他的同学纷纷附和:“就是,反正我是没有心情听课了。”   “许老师你也太酷了吧!刚才那个高抬腿,你练了多久?”   “许老师,是不是你的军人丈夫手把手教你的呀?”   “许老师,刚才那位舒先生,其实是你的爱人,对不对?”   “……”   许疏桐想了想,原来的世界里,好像涉及到重大案件的时候,都会派出相关的心理咨询师帮助现场的人,进行心理疏导。   刚才经历过那种事情,虽然没见血,不过也足以让胆子小的同学可能产生应激反应。   许疏桐索性就收起继续讲课的心思,和同学们聊起了天。   “对啊,刚才那位,是我的爱人。”   此话一出,之前壮着胆子和“舒先生”搭讪的女生,都非常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许疏桐笑着对她们说:“谢谢你们让我知道,原来我的爱人还挺有魅力的。”   “许老师,你们是男才女貌!特别般配!”   许疏桐倒是一点也不谦虚,她说:“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哈哈哈!”   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又有人问道:“许老师,刚才那个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针对你的?”   许疏桐说:“刚才的事情告诉我们,连十恶不赦的犯罪分子,都想来学校听课,同学们也要加油了。具体是什么情况,案件还在调查中,我个人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配合警方做抓捕的工作。”   阶梯教室里的“亮哥”被抓住之后,警方就安排和“亮哥”体型很像的警察,换上对方的衣服,装作受伤的样子,慢慢地走出校园。   走出来后,之前潜伏在校园其他地方的三个团伙成员,立刻慢慢地跟上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警方一下子就在柳城大学抓到了四个人。   在阶梯教室旁边的办公室里,祁正直接参与“亮哥”的突击审讯,只用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击溃对方的心理防,让他交代了“大哥”现在的落脚点。   另一组突击队根据情报,完美完成任务,将剩下的团伙成员一网打尽。   许疏桐在车里坐了不到一个小时,终于等到祁正把工作交接完,来接她。   祁正趴在许疏桐这一侧的车窗边,看着正在看书打发时间的她,柔声说:“桐桐,我回来了。” 第51章 晚上回家陪媳妇   之前, 苏莉莉是带着恐惧和不安,离开柳城。   作为一个重生的天选之女,苏莉莉对自己的未来规划得很清楚, 就是要嫁给首富, 当所有女人都羡慕的人。还要把许疏桐踩在脚底下!   可是听到许疏桐拆穿她和李飞见不得光的关系,苏莉莉无比惶恐。   根据苏莉莉两世的经验, 有很多女人会原谅男人在婚前婚后的一些行为,但是男人却对女人有更多的要求。如果许疏桐把她和李飞的事情透露给首富, 她这辈子还能有什么指望。   正是因为如此, 重生之后, 哪怕手里已经有闲钱, 苏莉莉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放纵自己。而且还趁机会, 把之前有可能会带给她隐患的关系,全部解决掉。   一通操作下来,就只剩下许疏桐这个隐形武器。   从柳城回到滨城, 下火车的时候,苏莉莉突然有了解决许疏桐的灵感。   借刀杀人!   从火车站下来, 心不在焉的苏莉莉被人撞了一下。她瞬间想起前世的一件事情。   前世, 三年之后, 轰动全国的犯罪团伙的最后一个关键成员才在滨城落网。而那时, 这伙人手里犯下的命案, 已经超过一百多人。   曾经有一段时间, 很多人到了晚上都不敢出门。   有些大人吓唬小孩, 就说:“你要是不听话,亮哥就会过来把你抓走。”   随着其他犯罪团伙成员的落网,只知道逃掉的那个主要成员叫做亮哥, 姓甚名谁,无人知晓。   大街上贴的通缉令,也只有亮哥的画像。   画像和真人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所以通缉令发出来一年多,也依然没有抓到人。   苏莉莉那天去火车站,就是想要创造和某个她最新看上的男人偶遇的机会。结果没有遇到那个男人,却被一个更加帅气的男人撞了一下。   她还使劲浑身解数,想要和这个帅气的男人发展点什么,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不单长得好看,穿的衣服还有手上拿的公文包,看起来都像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气人的是,帅气的男人在苏莉莉的耳边说:“你这么浪,你男人知道吗?”   也正因为如此,苏莉莉对这个帅男人印象深刻。   一个星期后,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却让苏莉莉捏了一把冷汗。   原来她在火车站遇到的那个帅气男人,居然是全国通缉了一年多的亮哥。   新闻做了非常深入的报道,剖析亮哥的犯罪心理,还有他的犯罪动机。   原来,亮哥在被通缉前的几个月,还没有暴露身份的时候,一直有一份非常体面的工作,他是某医科大学的行政人员。   既便是后来亮哥的同事看到通缉令,也没有把亮哥和丧心病狂的通缉犯联系到一起。因为在同事们的眼里,他一直是一个谦谦君子,只要有事情找他帮忙,他一定会不予余力。   至于通缉令上的画像,确实和亮哥有一点相似。   通缉令发出来之前几个月,亮哥辞去医科大学的工作,跟同事们的说辞是,他想要下海经商。   那时候,有不少人为了经商,放弃公职。所以也没有人怀疑亮哥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亮哥是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送文件的时候,结识了犯罪团伙的“大哥”。   那时候这位大哥还只是单打独斗,手里也还是干干净净,没有犯过案子。   那天大哥来医院,就是来寻仇。   因为“大哥”刚刚得到消息,当年害死他父母的人,就在医院里住院,他想找机会,直接把那人捂死在医院。   亮哥在大哥准备采取行动的时候,拦住他。还给他分析利弊,告诉他这样做成功率很低,他犯案之后也逃不掉。   从此之后,两人一拍即合,一个当老大,一个当军师。只不过在团伙成员面前,亮哥和其他小弟一样,对大哥言听计从,其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其实是军师。   亮哥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有很多空余时间,还有寒暑假。   也正因为如此,前期这个犯罪团伙犯案的时间主要集中在寒暑假。   最后也在亮哥的策划下,大哥把仇人一家祖孙四代灭门,却因为他们前期犯下的案子,警方调查的方向并不是仇杀,以至于让大哥逍遥法外了一段时间。   亮哥也想让仇人一家灭门,但是他的仇人身份比较特殊,十几年前就已经全家搬迁,并且重新换了身份。   苏莉莉记得很清楚,亮哥现在的工作单位,她回到柳城后,就想怎么借亮哥的手,除掉许疏桐。   在和亮哥联系之前,苏莉莉还亲自去了当地,确认一下亮哥是不是在医科大学的行政办公室。   此后,苏莉莉先后给亮哥写了几封信,告诉他,如果他帮忙杀掉一个人,她就能把他仇家现在的情况告诉他。   一开始,亮哥并没有把这信当回事,甚至以为是大哥故意试探他。   但是陆续收到几封信之后,亮哥排除了对大哥的怀疑,也排除了其他团伙成员的可能性。   这次来柳城,亮哥的真正目的就是许疏桐。抢劫柳城富人,只是顺便而为。   柳城的干警当天就和滨城警方取得联系。   苏莉莉因为在滨城饭店尾随投资商,并且在饭店的行为,有些鬼鬼祟祟,前两天已经被公安机关带回去调查。   这天下午,前些天被苏莉莉安排去外地赚大钱的许建国刚刚回到滨城,去派出所帮苏莉莉办理手续,让她重获自由。   只是两人刚走出派出所,后面突然冲出来好几个民警,再一次把苏莉莉带回去。   许疏桐和警方是这样解释的——之前苏莉莉来柳城,她去招待所找她们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苏莉莉说认识亮哥,如果她让她们不爽,就让亮哥收拾她。   之前没把这些话当回事,因为她觉得苏莉莉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不可能和十恶不赦的人打交道。   但是现在突然出这样的事,她不得不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反正现在没有监控录像,大家也没有随手拿手机录音的习惯,再加上苏莉莉也确确实实跟亮哥联系,至于后面该怎么解释,那是苏莉莉的事情。   许疏桐心里很清楚,警方这边肯定不会怀疑她的话的真实性。   至于祁正,朝夕相处了几个月,还有过数次的亲密接触,聪明的他当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祁正确实不是很相信他的桐桐的说辞,他总觉得桐桐隐瞒了什么,而苏莉莉也不像他之前了解的那么简单。   祁正非常肯定的一点是,他的桐桐是个有勇有谋的女孩。刚才在阶梯教室,之所以能够顺利地制服亮哥,90%的功劳都是她的。   开始上课后,站在讲台上的她,就开始观察下面的每一张脸。   她的课每一次都有陌生的面孔出现,每次都不少于三十个人。   想要在这几十个人里辨别出哪个是亮哥,其实并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许疏桐不仅仅要掌控好上课的节奏,不能让人看出她的半点不对劲儿,还要仔细辨别下面的人。   亮哥本身就是医科大学的工作人员,对于学校上课的方式非常清楚,而且他今天还刻意地把自己打扮得年轻几岁,看起来和在校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亮哥外表斯斯文文,干干净净,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察,恐怕也很难把这样的人跟手里有那么多命案的犯罪分子联系在一起。   但是许疏桐还是从一个细节,看出了对方的不对劲。   站在讲台上,许疏桐看得很清楚,这个坐在阶梯教室门口不远的地方的斯文男生,从上课以来,只要抬头看向讲台的方向,看的都是她,根本没有往旁边同样魅力无限的祁团长看一眼。   这不符合常理。   许疏桐再一次巧妙地把祁正请到台上,不动声色地跟他交流。她在黑板上画图的时候,写了一个角度值,而亮哥坐的位置,就是他们面对学生时的那个角度。   接下来,许疏桐又设置了讨论环节,想利用请学生回答问题时,和祁正一起走到台下,利用这个机会,把亮哥制服。   祁正也瞅准机会,做了一个之前他们商量好的手势。   坐在最后排的那两个一团战士,看到团长的手势后,立刻大声喧哗,讨论起嫂子的美貌来,所有人都被这不和谐的声音吸引过去,包括亮哥。   趁大家转头的瞬间,祁正和许疏桐商量好了一会行动的细节。   后来一切都按照他们设想中的发展,没有造成任何混乱,就把臭名昭著的犯罪团伙主要成员制服。   只有参与其中的专案组成员心里清楚,稍微晚一步,亮哥很有可能就拿枪挟持旁边的学生,对这种亡命之徒来说,绝对不可能心慈手软。   所以,许老师的功劳很大!   许疏桐合上书,转过脸来看着祁正,“祁团长,忙完了?”   “是的,今天晚上可以回家陪媳妇儿。”   这天晚上,许疏桐睡着后,祁正去隔壁房间往滨城打了个电话。   邱飞跃接到电话的时候其实也刚刚回到家,白天他到祁正的电话之后,就在外面跑了一整天,现在心情都很难平复。   “正哥,苏莉莉这个女人真的是太邪门了!根据我自己查到的情况和警局那边的兄弟沟通后,她好像有什么预知未来的能力似的,这几个月时间,她可赚了不少钱呢!当然了,这是还不知道她跟臭名昭著的犯罪团伙成员有联系的情况下,我们才会有这种感觉。现在知道她和犯罪分子有联系,那之前的行为就说得通了。她手里的钱,没准儿是赃款!正哥,幸亏她之前提出跟你离婚,要不然的话,你指不定得被这女人抹黑成什么样。”   祁正现在最不想听到别人提他和苏莉莉结过婚。   他让邱飞跃这边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他。   在挂断电话之前,邱飞跃突然想起一些事,他问:“对了正哥,听甘振华那个傻逼说,你过不了多久就会带现在的媳妇回来探亲?你和她,是来真的呀?”   调查苏莉莉的同时,邱飞跃也从侧面把许疏桐又查了个遍。再结合之前他亲自去蹲守,看她对付渣爹和后妈,在邱飞跃心里,许疏桐是一个非常优质的女性。   他甚至还产生过非分之想,倘若祁正很快跟许疏桐离婚的话,他希望和许疏桐做朋友。   他的圈子里的女孩子太娇气,很少有这种又美又飒的姑娘。和这样的姑娘相处,心情肯定也会好很多。   祁正反问:“你有意见?”   邱飞跃赶紧说:“没有没有!我就是想由衷地感慨一下,你结的两次婚,选的媳妇,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难道是老天爷看你第一次结婚太委屈,所以让你占了那么大的便宜。”   回到房间,旁边的人依然在熟睡中,祁正躺回去后,伸手一捞,把她紧紧地抱住。   被搂得太紧,许疏桐有点不太舒服,挣扎了一下。   “许疏桐,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也别想离开我!”   睡得很沉的她,当然没有任何回应。   第二天早上,祁正去营区上班之后,许疏桐翻以前的合同,准备按照合同的模式再写一份新合同,结果却发现,她专门用来放合同协议的抽屉好像被人翻动过。   难道是祁正?   嗯,应该是!   两人共用书房,考虑到这张桌子比较宽大,祁正主动让给需要写写画画的她。他可能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翻动了她的抽屉。   如果许疏桐再往下翻的话,肯定会注意的,抽屉里少了点东西。   少的就是她在滨城和祁正签的婚前协议,以及像奖状一样的结婚照。   新写的合同,许疏桐打算跟工程队签。   经过之前让退伍兵组成的工程队,帮忙代理销售建筑手套的事情,许疏桐突然感觉他们其实在销售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如果贸易公司的货,让他们来处理销售环节,江山和熊添才两个人就会轻松许多。   最开始,许疏桐就已经提到过销售环节,但是当时江山和熊添才都信誓旦旦地说,他们能把销售环节做好。   许疏桐当然知道他们可以把销售环节做好,可是现在时间就是金钱,他们多进一次货,就多赚一笔钱。   何必把时间浪费在销售环节上?完全可以找可靠的人来做。   当时许疏桐也没有说什么,让他们自己做一次进货又销货,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有更加深刻的感受。   现在江山他们已经在处理销货的环节,应该很快就会回柳城,到时候让他们拿着这份合同去找工程队的人签约,后面很多事情就能省下来。   接下来,她和祁正会暂时离开柳城,她也得趁着这些天,把一些事情处理好。   今天许疏桐打算去市里转转,去服装厂看看。   一出门就听到很多不用上班的家属,聚在一起讨论闻风丧胆的犯罪团伙被抓获的消息,看到许疏桐,都露出敬佩的目光。   之前说她是妖精的老太太们,也都彻底闭嘴了。   这个妖精可是会打人的妖精,要是惹火她,也给她们踹一脚,她们这把年纪了哪受得了?   同时,许疏桐还发现院子里的嫂子们,有不少人用了口红。   有些嫂子被人多看两眼之后,就有些不好意思,背过去,偷偷地擦掉。   许疏桐眼睛笑眯眯:看来邓姐又做了一个很好的带头作用。   许疏桐上前对一个正准备把口红擦掉的嫂子说:“哇!嫂子,几天没有看到你,比之前好看了好多!口红的颜色也很好看,特别衬你。这样一收拾,精气神儿都跟以前不一样。”   刚才还有些羞涩的嫂子,听到这话,瞬间自信起来,“许老师,真的好看吗?你该不会是哄我的吧?”   许疏桐非常肯定地点头:“当然很好看!我那里还有另外一个颜色也很衬嫂子皮肤的口红,回头我送给你。”   “那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喜欢看到嫂子们都漂漂亮亮。”   女为悦己者容,为什么不能悦自己?   当然了,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习惯和爱好,有些人可能天生不喜欢打扮和化妆。但是对于绝大多数女性来说,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一天的精气神都会变得不一样。   会打扮自己,会选择漂亮衣服。以后会打扮的柳城女性,走在大街上,完全可以成为舒华牌服装行走的代言人。   外地来的采购商,看到柳城女性的面貌,还能不相信“时尚之都”的品牌服装的吸引力?   去服装厂之前,许疏桐去柳城饭店先转了一圈。   经过几个月的发展,在舒华服装厂的带头作用下,柳城已经成立了好几个服装厂。   如果是良性竞争,是好事!   打造时尚之都,当然不可能依靠一家服装厂。   现在有不少外地人来柳城批发服装,或者谈代理的事宜,舒华牌服装是客商们的首选。   而这些客商来柳城,入住的基本都是柳城最好的国营饭店,柳城饭店。   许疏桐想去那里转一圈,听听这些客商唠唠嗑,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从他们口中知道更多的商机,最主要的还是知道他们对舒华牌服装是什么看法。   知道客户的需求,才能够不断地完善自身。   许疏桐在柳城大学和家属院是名人,在外面却低调很多,走在大街上,别人看她的第一印象就是长得漂亮的小姑娘。   走进饭店也一样。   饭店的大堂,摆着沙发和圆桌,许疏桐直接走到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来听别人聊天。   “你也是北方来的?你已经和舒华服装厂的邓老板聊过了吗?”   “来之前在电话里聊过,还没有当面见过。邓老板的助理说,今天邓老板比较忙,约的是明天见面。”   “还别说,邓老板处理工作,还挺有大老板的样子。”   “那我比老兄你幸运一点,我昨天已经见过邓老板,真的是生意场上的巾帼不让须眉。本人比电话里听着的还要干练。”   那两个客商正聊着,突然出现一个非常不和谐的声音。   “两位老板说的是舒华牌服装厂的邓翠华吗?”   “是啊,怎么了?”   说话的女人,直接坐在那两个老板旁边空余的沙发上。   “说起邓翠华,我和她也算是认识好多年了。她可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人!”   “这位同志,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疏桐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女人看起来应该和邓姐差不多的年纪,大概是因为平时背后嚼舌根的事情没少干,面相看起来尖酸刻薄,耷拉着眼皮,很像三角眼。   三角眼说:“你们是生意人,做买卖的,最重要的是讲诚信对不对?肯定都不希望和人品不好的人合作吧?要不然什么时候被对方卖了都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说,邓老板人品不好?”   三角眼说:“我也是无意间听到你们说话,既然提到了我认识的人,那我就跟你们多说几句。信不信,由你们。”   接下来,三角眼说,她是返城的知青,以前就在邓老板的老家插队。   听到这里,许疏桐已经基本猜到这个女人是谁。   她应该就是之前把邓姐的婆婆一家人引到柳城来的女人。她在插队的时候,知道庄大哥在柳城当兵,就想嫁给庄大哥,通过这种手段回城。   可惜,回家探亲的庄大哥,看都没正眼看她,而是一心想娶邓翠华。   为此,这个女人把邓翠华给恨上了。   庄大哥牺牲后,祁正把邓翠华母女俩接到柳城,邓翠华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人,她没想过一辈子依靠别人。有了住处之后,她就果断地拒绝祁正还有其他战友的援助,自己找活干,想靠自己的双手养活孩子。   可是条件有限,邓翠华既便每天都到市里找打临工的机会,也依然没能让女儿多吃几口肉。   在这个过程,还被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已经返城的女知青遇到,对方每次看到邓翠华,都会嘲笑她。不仅嘲笑,还说她克夫,说如果庄大哥不娶她,说不定还能活得好好的。   就算不迷信的人,整天被人恶言恶语,精神也很难不崩溃。   因此,每次看到这个女人,邓翠华都躲着走。   后来,和许疏桐接触之后,邓翠华越来越自信,特别是她通过卖衣服赚到钱,有一技之长,能给女儿衣食无忧的生活之后,再见到那个女人,邓翠华不再像以前那样,绕着走。   有些人心里就是这么阴暗,恨人有,笑人无。   看到邓翠华过上好日子,这女人心里就特别不爽,立刻往庄家通风报信。   庄家老太婆是什么嘴脸,这女人心里清楚得很。老太婆如果来了,肯定把邓翠华手里的钱全部收刮走。   只可惜,不仅仅庄家老太婆无功而返,连邓翠华的娘家人,也一分钱没捞着,灰头土脸地回去。   更气人的是,邓翠华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实现鸟枪换炮,从最开始的在家里做衣服拿出来卖,到现在边盖厂房边租厂房,就几个月的事情。   前些天,两人再一次在商场遇见,邓翠华带着女儿,买那些从港城运过来的化妆品,眉毛都不带眨眼。   而且她的女儿,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面黄肌瘦,打扮得像洋娃娃一样。   凭什么?!邓翠华一个克夫的村姑,能过上这种好日子?   女知青继续跟两个客商添油加醋地说:“邓翠华一天学都没有上过,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弄到了柳城大学夜大的入学名额。很正常啊,她这辈子都不知道用过多少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邓翠华家里穷不行,她却不愁吃不愁穿,为什么?因为她家隔壁住着家庭条件还不错的有妇之夫,这种事情太脏了,我都不屑于说。”   “还有,邓翠华现在烈士遗孀的身份,也是偷来的。本来婆家这边看上的是她妹妹,她就通过手段诋毁她妹妹的名义,如愿以偿地成了军属。”   “现在做的这些衣服,其实也是别人设计的,邓翠华把别人的样板偷过来,先做了一大批衣服,让真正的设计者,无处申诉。”   “邓翠华发财后,不管是婆家还是娘家来人,都被她打回去。”   “两位老板,你们真的打算跟这种背信弃义,完全没有人品的人合作?就不怕以后也被邓翠华算计了?”   那两位老板听完,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们都可以去查证。”女知青把自己当年插队的地址,告诉两位老板。   许疏桐通过这个女人侃侃而谈的内容,能够推测出,她最近这段时间应该没少在这里嚼舌根。   那女人达到目的之后,美滋滋地起身,准备离开。   刚迈出一条腿,就被绊倒,整个人直接趴在地上。   许疏桐上前,“哎呀,这位女同志你没事。”   旁边的人看到,太过于着急想扶人的漂亮女孩,没有注意到,一脚踩在趴在地上的女同志的手指上。   刚刚摔跤的女人,发出一声极其惨烈的叫声。   “操X妈,你是傻X吗?疼死我了,你别想走,你得陪我钱?哎哟,疼死我了。”   瞧,伪装得再好的人,只要在合适的时机做点合适的举动,就能让对方露出真面目。 第52章 桐桐你有我呀   许疏桐立刻站起来, 收回要扶对方的手。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身为一位女同志,脏话连篇!刚才我还听到你说别人的坏话,说别人品行不端, 我看你是乱嚼舌根吧!”   刚才那两个跟她说话的客商, 脸色顿时一变。   是呀,怎么能听这种道听途说的话!   许疏桐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有些客商雇来使坏的!之前也有客商,为了拿到舒华牌服装的省代理, 找到我, 让我说舒华服装厂老板的坏话, 好让竞争对手主动退出。我就算再缺钱, 也绝对不会干这种缺德事!”   其实许疏桐已经注意到,女知青摔跤之后, 有个笔记本从包里掉出来,笔记本上面写着另外一家服装厂的厂名。   雇佣女知青的,不是客商, 而是竞争对手。   现在那些竞争对手根本不成火侯,甚至在许疏桐眼里, 他们根本就算不上对手, 若不然, 也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许疏桐直接把矛头指向另外一种矛盾关系, 其实也是防患于未然。等到竞争激烈的时候, 代理商之间可能会有恶性竞争。毕竟精力是有限的, 有的时候可能会没办法甄别出优质的代理商。   趁这个机会, 消除恶性竞争的可能性,才能在更大程度上,吸引到更加优质的代理商。   果然, 听到这话,经过大堂的一些客商,立刻走过来,指着还坐在地上的女知青怒斥:“你前两天也是这样跟我说的,你说邓老板人品不好,所以我去了其他厂,批发他们的服装。我把钱全都花进去了!你快说,到底是谁让你来断我的财路。”   饭店大堂,顿时一片混乱。   许疏桐随即离开。   来到服装厂,许疏桐把刚才遇到女知青的事情告诉邓翠华。   现在好歹也是邓老板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可怜女人。因此,许疏桐没打算帮邓翠华把后面的事情处理掉,她忙着呢。   邓翠华听完,郑重地对许疏桐说:“小许老师,谢谢你!是我太大意了!之前我把婆家和娘家的事情处理好之后,我本应该再去收拾那个女人!那些麻烦都是她给我找来的!可我那时候却没有这样做,现在遇到这些,就是我当时圣母白莲花种下的恶果。”   许疏桐微微挑眉:嗯,我平时经常说圣母白莲花这个词吗?邓姐都用上了。   随后,许疏桐说:“我去工厂的工地那边看一下,你这边先忙吧。”   “好!”   送走许疏桐,邓翠华转身就把助理叫过来,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地交代了一番。   许疏桐来到工厂的时候,发现不过两个星期不到的时间,进度又往前推进了不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一个月后,工厂就能交付使用。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许疏桐的到来。   工程队的成员,基本上都是王牌师里的退伍老兵,所以看到许疏桐,大家都是叫她嫂子。   正在核算成本的工程队负责人杨晨光,听到外面此起彼伏地叫“嫂子”,立刻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跑出来。   嫂子和嫂子还不一样,如果是许嫂子,大家的语气里会多一些兴奋和崇拜。杨晨光已经听出来,肯定是许嫂子。   杨晨光没少教训人兄弟们,让他们稳重点,别吓着年轻的嫂子。   但是轮到杨晨光自己,却也抑制不住情绪,飞快地跑出来。因为昨天杨晨光和现役的战友聊天得知,许嫂子的辉煌战绩,内心对她的崇拜程度,已经超越一团长。   一团长是偶像,许嫂子就是偶像中的偶像。   许疏桐对杨晨光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和他微微一笑:“杨老板,在忙什么呢?”   杨晨光下意识地双手垂下,抬头挺胸,“报告嫂子,我在核算成本。”   许疏桐说:“我方便看一下吗?”   杨晨光忙不迭地说:“当然可以!”   说完,杨晨光就把刚才他自己写写画画的账本摆在许疏桐跟前。   最开始,杨晨光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成本预算,许疏桐和柳城大学建筑学院院长沟通过,得到同意之后,让杨晨光去旁听过几节成本预算课程。他本人也特别上进,除了听课之外,还和几个成绩比较好的男生搞好关系,虚心向他们请教。   许疏桐就喜欢这种爱学习的人。   这不,现在的成本预算表,完全可以做到一目了然。   看完预算表,许疏桐又看到旁边有一张财务报表,从这张报表可以看得出来,杨晨光的工程队现在的收入仅仅能够维持支出。   可想而知,如果没有销售建筑手套的提成,他们现在的日子得多难过。   注意到许疏桐看旁边的财务报表,杨晨光连忙解释说:“最近我们在城南那边接了一个新的工程,是造桥的,前期的费用和预算得我们先支出一部分,所以财务方面才会稍微有一点困难。噢,对了。之所以能够接到这个新的工程,也是因为我们工程队的第一个客户是舒华服装厂。所以政府方面对我们的工程质量很放心。”   杨晨光不会说那些拍马屁的话,总结说来就是,如果没有许嫂子和邓嫂子给机会,他们就不可能接到政府项目。   许疏桐当然能够听得出杨晨光对她的感激之情,既然感激,那就帮忙多赚点钱吧!   “杨总,你有没有想过,后期怎么办?前期垫付的款,后面如果没能及时到位,会产生一连串的反应。可能会导致你们的工期,没办法如期完成,到时候你们还需要赔付违约金。所以,钱真的很关键。”   杨晨光的目光顿时暗淡下来,他说:“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能考虑到就好!   许疏桐说:“你们工程队现在应该是个分工明确的团队,我听邓姐说,你们有几个推销手套的战友,销售干得很不错?”   杨晨光点头说:“是的,他们几个推销手套确实很不错。也得亏有了这一笔钱,让我们前段时间好过许多。”   “我能见见他们吗?”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探出来一个脑袋,“嫂子,你想见我们几个销售手套的?”   接下来,许疏桐把人都认全了,也和他们聊了好一会,最后又跟他们商量,问问他们是否对其他的销售感兴趣。   他们一个个都表态——只要能赚钱,干什么都有兴趣!   许疏桐也跟他们强调一点:“你们销售是替公司销售,最后所得的提成,是算作工程队的收入。这一点你们有问题吗?”   许疏桐告诉他们,贸易公司不可能跟个人合作,而是会选择有资质的公司合作,所以他们作为销售,再怎么能干,也是因为公司给他们提供的平台,才有锻炼的机会。   虽然已经是退伍的战士,大家都不缺集体荣誉感,很快就能接受许疏桐的说辞。   他们离开之后,许疏桐又单独跟杨晨光谈了好一会,她说:“我刚才说的贸易销售提成,是比建筑手套多好几倍甚至几十倍的金额。人都是有想法的,你得想办法让大家尽量保持现在的团结。我相信在你们工程越做越大的时候,大家的分歧就会慢慢出现,你得想出维持各方平衡的办法。”   杨晨光郑重地点头,接着又虚心地跟许疏桐请教,应该怎么做好这样的平衡,怎么做才能让大家继续团结。   许疏桐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具体怎么样操作,身为一个企业的负责人,就应该是你来考虑的问题,毕竟你比我更加了解你们的团队的状况。”   因为在杨晨光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回家属院的时候,许疏桐坐的是最后一班班车。   而这时,祁正已经下班。   回家没有看到他家许老师,他倒也没有担忧,毕竟刚刚把亮哥那伙人除掉,柳城现在的治安再好不过了。   祁正也能猜得出,他家许老师应该是去市里,行使隐形老板的权利和义务。   为了让忙碌了一天的许老师回家就能吃上饭,一团长钻进厨房。   和那些发小相比,祁正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优点,他会做饭。   十岁那年,祁正就已经学会下厨给自己煮面吃。   用厨房里现有的材料,再加上院子里的菜,祁正做出三菜一汤。   排骨莲藕汤、家常豆腐、油焖茄子还有干烧小黄鱼。   菜做得好不好吃,主要是火候和配料。和许老师相处这么长时间,只要有空,他在家的时候都会陪着她一起下厨,早就已经把她的厨艺学得七七八八。   祁正非常自信,自己烧的这顿晚餐,能让她满意。   锅里闷着最后一道油焖茄子的时候,祁正还没等到许老师回来,便来到房间想打电话问问。   刚要拿起电话,祁正突然注意到自己的书桌上,放着一张照片。   那是他一周岁的时候和母亲的合影。   今天早上,去上班之前,祁正来过书房。那会儿的他,一心一意想要做的事情是,把婚前协议和结婚证拿过来,全部交由他保管。   虽然他心里也很清楚,一旦许老师想要做某个决定,他根本也左右不了她。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早上明明也站在书桌跟前好一会,他竟然都没有注意到,这张自己视为珍宝的照片,在桌子上。   祁正的心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他拿着照片,看着那张印象中已经很模糊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桐桐应该是你安排到我身边的天使吧?”   祁正刚喃喃自语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   “小正正,我回来了!”   祁正飞快地把照片放回抽屉里,从书房里出来,对刚刚进门许疏桐说:“许老师,家里还有其他人,低调一点。”   许疏桐微微扬起下巴:“一团长,撒谎是不对的。”   祁正上前,拉住她的手,“你怎么知道咱们家里没人?”   许疏桐说:“一团长现在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和他的许老师粘在一起,怎么可能会让人来当电灯泡。”   祁正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那你还这么晚回来。”   “为了给一团长表现的机会呀!我已经闻到油焖茄子的香味!”   *   两天后,一辆吉普车,载着好几样电器,开进了家属院,停在许疏桐家门口。   江山和熊添才分别从车的正副驾驶坐上下来,熊添才兴冲冲地跑进院子,对正在给花浇水的许疏桐说:“嫂子,我们回来了!”   许疏桐刚才已经听到汽车的声音,她还以为是祁正去而复返,没想到竟然江山他们。   许疏桐站在院子门口,看着这辆八成新的吉普车,再看看江山抬头挺胸自信的模样,笑着说:“江老板,不错呀!都开上车了!”   去粤城之前,许疏桐提醒江山,最好买辆车,本以为他会保守一些,至少跑三趟,手里有足够的余钱,才肯买车。   没想到他第一次就把车买回来了。   许疏桐夸江山有魄力的时候,旁边的熊添才立刻说:“要说有魄力,也是嫂子你有魄力!我和班长就寻思着,这一路上,只要按照你说的去做,啥问题都没有!有些地方,我们按照以前所谓的经验来做,却走了不少弯路。在隔壁省处理一批货物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个发财的老板想要换小轿车,班长当时想到你说让我们买车的话,咬咬牙,把吉普车买下来。这不,有了车,后面那批货,都没费什么事儿,就转销到经销商手中。原来人家也是看我们是有车的人,觉得我们更加靠谱,不像是骗子,掏钱掏得可痛快了。”   也正因为如此,两人比之前以为的完成时间,提前了一个多星期。   江山拍了一下熊添才的后脑勺,“就你废话多!赶紧的,先把正事办了。”   正事就是把车里的东西搬下来。   有许疏桐专门提出的洗衣机,有祁正提出的吹风机,有江山特地买的冰箱彩电,还有不少港城那边买到零零碎碎的东西,这些东西装在好几个纸箱里,被江山和熊添才分别搬进来。   许疏桐指着彩电说:“而这个就算了,你们的房子里,如果没有彩电的话,就搬回去。如果有,就看看谁想买,卖掉。”   熊添才一脸不可思议地问:“嫂子你居然不喜欢看电视?”   同样的问题,赵小强也问过。当时,许疏桐让赵小强把祁正买回来没几天的彩电搬到邓姐家,赵小强问了好几遍。   许疏桐非常肯定地说:“是!我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看电视上呢?我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有看不完的书,学不完的东西,把电视放在家里,太玩物丧志了!”   有了赵小强的经验,许疏桐说出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熊添才立刻把抱着的彩电塞回车里。   可不能耽误嫂子!   冰箱和洗衣机,从包装箱里抬出来,江山和熊添才一起,熟练地安装好。   在他们忙活这些的时候,许疏桐去菜市场买了不少菜,今天中午好好犒劳一下他们俩。   中午,祁正下班回来,远远地就听到江山和熊添才爽朗的笑声从院子里传来。   祁正并没有马上进屋,而是绕着那辆吉普车看了看。   江山班长有出息了!   之前,祁正把他们俩从做苦力的码头带到柳城来的时候,就幻想着有这么一天,江山不用太在乎他脸上的疤,熊添才也不用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样子。   可是来这里好几年,即便已经衣食无忧,他们还是很自卑,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直到遇到许疏桐,她只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给他们灌输一些思想,他们竟然很快就脱胎换骨。   “之前对你们爱答不理,以后你们就让他们高攀不起。”   “脸上有疤怎么了?你可是跟狼干过架的男人!嘲笑你的那些人,恐怕连只猫都干不过。”   “所谓的亲人,也要讲究缘分。你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在你们贫穷的时候就认清他们的真面目。万一是你们有钱之后呢?在这期间,你们肯定还要给他们送钱送物,得多心疼呀。”   “……”   他家许老师,果然是个心灵洗涤大师,轻而易举轻而易举地就能让人脱胎换骨。   要许疏桐自己说,不是她有多能干,而是因为现在的人因为信息来源非常有限,也相对比较单纯。她讲的道理是后来广泛流传在互联网上的人间真理。   一进院子,祁正更加直观地看到,江山和熊添才在码头干苦力,变得有些弯曲的脊梁,现在和当时在雪山上站岗时那样挺拔。   出门这么长时间,回来脸上丝毫没有之前的疲惫,干劲十足的样子。   “团长!你回来啦!嫂子说,午饭马上就好。”熊添才在洗手,准备帮嫂子打下手,饭菜的香味,一阵一阵的飘过来,把他馋哭了。   江山到祁正身边,压低嗓门说:“团长,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带了。我听推销员说,还有味道不一样的。你先用着,看看喜欢什么味道,以后我再去就给你买那种味道的。”   祁正一本正经地点头:“干得不错!”   江山又说:“一共买了三个箱子的零碎东西,你要的东西就在最小的箱子里面。一共一百个,你用一年应该没问题吧?”   祁正瞥了一眼江山:“等你找到媳妇再来试探我!”   江山当然不承认自己是在试探,他说:“团长,我是在劝你,早点生个侄子。哦,不对。还是生个侄女吧,像嫂子一样的侄女!到时候,我从港城给我侄女带最好玩的玩具!”   “一边儿去!自己还没媳妇儿,就催着我生。”祁正越过江山,去厨房找媳妇。   “桐桐,差不多就得了!这两个家伙也会烧菜,一会不够吃,让他们自己烧。”祁正看着旁边,好几碟已经切好装盘准备下锅的菜,特别心疼媳妇。   熊添才立刻挤进来,“团长,我给嫂子打下手,这样嫂子就不累了。”   开玩笑,我们炒菜哪有嫂子炒的好吃!   饭菜上桌,江山拿出专门带回来的红酒葡萄酒,说:“嫂子,他们说,国外都喜欢喝这种酒,男女都喝。你要不要也来一点?”   许疏桐没有拒绝,不过四个人,她只拿出来了三个杯子。   “江总,小熊,有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我要提醒你们一下。”   熊添才还以为嫂子少拿一个杯子,正准备积极地去厨房拿,听到嫂子这样说,他停住了脚步。   “什么重要的事情啊嫂子?”熊添才问。   许疏桐说:“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你们俩务必要记住这一条。一会你们俩谁开车回去,就不许喝酒。”   熊添才用商量的口吻说:“就喝一点也不行吗?”   许疏桐非常坚决地说:“不行。”   祁正坚决拥护媳妇的决定:“不单单在我们家是这样,以后你们出去,也要记住这一点。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江山抬起头说:“团长,嫂子,我记住了!以后我要开始,肯定不喝酒。”   吃完饭,祁正去上班,许疏桐则把让杨晨光的工程队组织相关人员,帮忙给贸易公司做分销的事情跟江山和熊添才谈一谈。   江山和熊添才自然是无条件地同意嫂子的安排,然后拿着嫂子之前已经拟定好的合同,开车去找杨晨光。   事情办妥之后,江山还专门打电话来跟许疏桐汇报。   许疏桐说:“江总,以后贸易公司的事情,你全权安排就行。我只是个股东,你是大股东和老板,一些小的决策,你来做就行。大的方面,我们再商量着来。”   当天下午,祁正下班回来就跟许疏桐说:“明天开始,我就可以正式休假,一个月。我买了明天下午的火车,我们先去滨城。”   本来在悠哉悠哉地把院子里的花,剪下来插在花瓶里的许疏桐一听到这话,顿时急了。   “明天就走!你也不知道提前通知我一下,行李都没收拾呢!”许疏桐有个习惯,她每次出门之前,至少会提前三天收拾行李,这样才能确保她不会有遗漏没带的东西。   祁正也没想到许疏桐反应这么激烈,他说:“收拾行李,不是很快吗?最多一个小时就完事了。”   许疏桐气呼呼地说:“你说得轻巧!万一少带什么东西,出门在外有多不方便,你难道不知道吗?你以为现在出门在外买东西很方便吗?”   祁正连忙安抚她说:“没事儿,我来收拾东西,你来检查。以前你是一个人,难免会出现遗漏的情况。现在桐桐你有我呀!我不仅仅会收拾东西,在外面,还会帮你解决很多问题,不要着急啊。”   许疏桐直接给他一个白眼:“我可没失忆!当初你带我来柳城,为了赶上火车,你一个人跑在前面,压根就没管我!连火车的列车员都看不下去了。”   祁正赶忙解释说:“那时候不是刚刚结婚嘛,暂时还不太习惯带着媳妇。我保证,这种事情以后绝对不可能发生。”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媳妇儿对列车员说:“三条腿的蟾蜍不好,两条腿的男人满街都是。”   当时听了没什么感觉,现在,危机重重。 第53章 祁少爷积蓄还不少呢……   许疏桐压根不相信祁正能把东西收拾好, 她想,把明天火车票退了,买后天的, 给她多一点时间来收拾, 应该就不会那么焦虑。   还有这院子里里的花花草草,瓜果蔬菜, 也得让人照应一下。   赵小强现在在军里集训,肯定是没有时间, 最好是请家属院的嫂子帮忙照料一下。找谁合适呢?   这些事情都是要解决的, 结果祁正根本就不提前跟她商量, 直接把明天的火车票给买好。   想造反吧?家里什么时候由他说的算!   许疏桐气得在院子里打转, 她觉得有必要教训祁正,让他清楚地认识到, 听老婆的话,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等许疏桐返回屋里的时候,发现祁正竟然已经收拾出一个小的行李包。旁边放着一个大的行李箱, 是江山从港城带回来的,有了这个拉杆式行李箱, 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肩挑背扛。   祁正把许疏桐前段时间做好的备用枕套被套床单, 放在行李箱的最下面。祁正清楚地记得, 当时在火车卧铺车厢的时候, 桐桐非常讲究, 用自己带来的小毯子, 一半垫在下面, 一半盖在上面,坚决不碰别人碰过的东西。   其实祁正也一样,所以即便是卧铺车厢, 他也从来不会躺下,而是坐着睡觉。   把床单被套枕套带上,不单单在卧铺车厢可以用,最主要的还是住酒店的时候,换上自己的东西,桐桐应该能睡得舒服一些。   然后,祁正又从江山带来的三个箱子里,把一些东西找出来。   牙膏牙刷、洗脸洗澡洗头的,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还有卫生巾卫生纸。   当然少不了往行李箱里放几盒安全套。   许疏桐站在门口,看着祁正井井有条地收拾行李,心里不由得有些惊讶。   穿上便装的祁正,其实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许疏桐还以为以前祁正需要出门,收拾行李的事情都是赵小强替他做的。   从现在看到的祁正的表现来看,许疏桐不再这样认为。   和甘振华那种地主家的傻儿子是发小,祁正从小的生活应该还不错,可他却会做饭会收拾东西。   难道家庭、父母加在他身上的光鲜亮丽花团锦簇,都仅仅是表象?   收拾得差不多,祁正这才注意到,桐桐站在门口。   他讨好讨好地说:“桐桐,你来指导一下工作,看看还少些什么东西?现在应该就差你的衣服还没有收拾进去。”   刚刚才对他发过脾气,先在可不是表扬他的时候!   许疏桐双手别在身后,走到行李箱跟前,指指点点,“日用品为什么不单独用防水的东西来包装?你能保证出去这一个月,我们只住一次酒店吗?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重新收拾的时候,这些日用品,也不可能很干燥!”   祁正对桐桐竖起大拇指:“还是我媳妇想得周到!”   言罢,祁正立刻从那三个从港城带回来的箱子里,翻找。用一个塑料袋,把所有的日用品装在一起。还额外拿了两个,做备用。   “这是什么东西?”许疏桐指着某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盒子问祁正。   那是安全套!   祁正一本正经地回答:“桐桐,这是我们幸福的见证者。”   什么东西?能好好说话吗?   许疏桐板着脸,亲自把那东西拿起来,看了看。   哟,原来还是日本进口的某个品牌的套套呀!   好像每一种的味道还不一样!   许疏桐好奇不已,三个盒子都拿起来比较着看了一下。   旁边的祁正,看着他家桐桐的一举一动,忍不住站在她身边,从她两侧伸出手,抱住她。   “桐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可爱。我还想养精蓄锐,明天要坐火车呢。”   第二天,两人都起得比较晚,其实祁正早就醒了,他入伍以来,生物钟早就固定。他醒来之后,就保持着侧卧的姿势,看着对面还在熟睡的桐桐,心里前所未有的宁静。   许疏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起床之后,难免又对祁正抱怨一通:“下午都要坐火车了!你怎么不早点把我叫醒?你不知道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吗?”   看着有些焦虑的桐桐,祁正心里却很欢喜——原来我家许老师也不是万能的,她也会有需要他的时候。   祁正抱着她说:“没事,来得及。你只需要把你接下来要穿的衣服拿出来,我把衣服收拾进行李箱。你只需要去找人帮忙照看一下我们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我去医务室那里拿一些常用的药,然后就没什么事儿了。”   许疏桐心里一阵郁闷:以前每次出远门,她至少折腾三天的时间,怎么到了祁正这,就这么轻轻松松?难道真的一个人需要考虑的更多?两个人有照应,所以不用焦虑吗?   找谁来帮看顾一下院子里的植物们呢?   按照许疏桐现在在家属院的人缘和威望,只要知道她有这个需求,不说百分之百,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的人巴不得来给她帮忙。   思来想去,许疏桐最终还是决定找方红嫂子的大儿子张奔同学。   张奔同学九月份开学就已经是上初二的孩子,接触下来,许疏桐发现这孩子其实挺有主意的,而且脑袋瓜很好使。   他的成绩挺好,就是英语是薄弱项。   知道她教晶晶学英语,张奔很会把握机会,请教她英语方面的问题。   每次请教完,半大的少年,就会想方设法地帮她做点什么事情。好像只有这样做,他才能够安心。   既然这样,就把照顾院子的重任交给张奔吧!   今天正好是周末,许疏桐把张奔叫过来,对他交代了一番。有些花浇水要特别注意,水太多或者太少,都会影响生长。   另外就是那些瓜果蔬菜,太老了不好吃,她让张奔看情况,把该摘的摘下来,送给家属院里有需要的人。   至于后花园的花花草草,种在花盆里的,许疏桐已经让祁正搬到前院。还有一部分是沿着墙,种在花坛里。她也没打算让张奔穿过房间去照应。   自从和祁正同房之后,有了书房,许疏桐再也没让其他人进过她的房间,包括她喜欢的小晶晶,来上英语课,地点也已经转移到书房,或者是院子。   张奔听完许老师的交代,眼神里透着兴奋:原来许老师这么信任我!   “许老师,你放心好了,我一定能够处理好的!四年级开始,我妈妈忙的时候,我们院子里的菜都是我种的!”   嗯,听到这话,许疏桐确实放心很多。   许疏桐把冰箱里,还有之前没有吃完的腊肉腊鸡腊鱼,全都让张奔带回家。   张奔连忙拒绝。   许疏桐说:“东西放得太久,不吃就会坏掉。我一个月之后才回来,拿着吧,等我回来再处理,结果就是扔掉。”   张奔忙不迭地把东西接过来。   家里能吃的东西都送光了,中午两人就提着行李出门,打算直接去市里的饭店吃饭。   刚刚把院子的门锁好,就听到一阵汽车行驶的声音。   江山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团长和嫂子今天会坐火车离开柳城,开车来送他们去火车站。   有车就是方便呀!   许疏桐上车之后就对江山说:“江总,有空的话帮我留意一下,我想买辆摩托车。”   坐在副驾驶上的祁正,听到这话,猛地回头。   江山的反应如出一辙,只不过他脸上的震惊表情比祁正明显得多。   “嫂子,你想开摩托车?”江山有些不可思议,现在摩托车是稀缺品,基本都是男人开的。至少还算见多识广的江山,就没见过现在有女人开摩托车。   “江山同志,你这种僵化的思维要改一改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懂不?男人能干的事情女人都能干,男人不能干的事情,女人也能干。比如生孩子!摩托车,女人为什么不能开?”许疏桐这话是说给江山听的,同时也是说给祁正听的。   祁正倒不像江山那样,觉得女人不能开摩托车。他主要是能够想象得到,他家桐桐开摩托车得多拉风。   现在没开摩托车,出门都会成为很多人行注目礼的对象。   一旦开摩托车,那还得了?   江山想了想,又觉得嫂子说得很有道理,他说:“好,嫂子,回头我给你留意一下,有合适的摩托车,我就帮你买回来。”   现在的摩托车可不便宜,不过许疏桐已经是实现摩托车自由的富婆。   汽车也能买得起,只不过许疏桐上次开过一次,觉得防震功能比后来的还是差很多,她不太喜欢。   还是摩托车比较好,开起来也特别有感觉。   车开到家属院门口,江山放慢车速,许疏桐往旁边看了一眼,看到一个打扮时髦的女性,和哨兵吵了起来。   “我都跟你说了!我是齐志远的家属,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齐志远?几个月前那个乌龙事件的当事人?   车又往前开出几米,许疏桐回头一看,那张侧脸,果然是以前见过的人。   哦对,她叫庞芳!是齐志远已经领过证没有办酒的妻子。   许疏桐对江山说:“停一下!”   江山刹车,许疏桐把头探出车窗,然后对哨兵说:“小刘同志,这位女同志是齐志远营长的家属,你让她进去吧。”   看着已经开远的汽车,庞芳只觉得刚才探出头来的那个女人有些面熟,是谁呀?   上次庞芳被齐志远从医院赶回学校,费劲巴拉地把论文写完,好不容易通过答辩,庞芳一天也没耽误,直接从学校过来找齐志远。   可是来了之后,齐志远根本联系不上。前段时间他在军部,她去了军部,却又被告知,齐志远已经回师里。   找人这大半天,庞芳脑子里总是忍不住出现许疏桐那张脸,她甚至怀疑,齐志远这几个月之所以对她这么冷淡,会不会是移情别恋?   刚才那个女人,像许疏桐,但是好像又比许疏桐长得漂亮。   “那女人是谁呀?”庞芳问哨兵。   哨兵微微蹙眉:“那是许老师!一团长的家属!”   许老师?许疏桐!?   她怎么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才几个月不见,怎么会越来越好看?   当然是因为许疏桐换了发型,顺便把眉毛也修了一下,又化了淡妆。   许疏桐对庞芳也有些好奇,她问祁正说:“齐营长怎么没有去接他爱人?他们该不会因为之前那个乌龙事件,还在闹不愉快吧?”   祁正说:“该道歉的,我们已经道歉,你送出去的东西,也远远超过她心灵的受伤程度。后面他们两口子发生什么事情,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江山疑惑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嫂子这么好的人,居然还被人恨上了?   祁正正准备回答,就被许疏桐抢先说:“你家团长和我结婚的时候,就想着以后离婚的事情,所以都没跟我仔细说他的情况。我还是从你家团长的前丈母娘口中得知,他是大营长!整个师,不就一个姓齐的营长吗?几个月前,他们训练受伤,战士们直接把我接到医院,我直接冲进齐营长的病房叫老公。齐营长的家属,心里很憋屈,也很正常。”   江山幽怨地瞪着祁正:“团长!你居然想和嫂子离婚!”   祁正还是第一次被江山用这种语气说话,让祁正有一种感觉:如果不能回答出让江山满意的答案,他会被江山扔下车。   “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这叫先婚后爱!我可没说要离婚!”祁正掩饰住内心的心虚,坚决不会承认,反正婚前协议已经在他手里,她没有证据。   江山又对许疏桐说:“嫂子,没关系!反正我觉得你就算是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如果江山不是正在开车的话,祁正觉得自己应该会忍不住把对方踹下去。   这都什么人呀!这些年的感情,都喂狗了吗?   来到市里,他们先去祁正包月的饭店吃午饭。   江山一进去,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主要是因为他满是伤疤的脸,有点吓人。   最后进来的许疏桐,听到一个妈妈小声地安抚被吓坏的孩子:“别怕!大白天的,就算是坏人也不敢做坏事。”   许疏桐走过去,对小孩说:“叔叔,可不是坏人哦!他脸上的伤疤,也不是普通的伤疤。那可是英雄的象征哦!他为了救战友,和狼搏斗,才有了脸上的伤疤。所以你不用害怕,他可是天底下最安全的人。”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之前疑惑又忐忑的目光,瞬间变了。无一例外,全都变成崇拜。   “兄弟!是条汉子!”   “兄弟!我老家也有狼,那玩意儿可不好对付!你太牛了!”   “……”   江山本来还下意识地和以前一样,找个靠里的位置坐,听到大家这样说,他顿时改变主意,走到阳光最好的地方,问祁正:“团长,咱们坐这?”   祁正:“我只听我媳妇儿的!”   江山:……   吃完饭,距离火车发车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江山说:“我去买点水果和吃的,团长嫂子,你们等我一下。”   如果是许疏桐自己一个人,她可能会拒绝,上车拿着行李都费劲,还要额外带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虽然是吃的也会嫌弃。   不过有祁正这样的劳动力,她还是愿意接受的。   离开饭店的时候,老板娘还上前说:“刚才靠门那个位置的客人,把你们这桌的饭钱付了,说是对江班长的事迹很感动。”   江山愣了一下。   许疏桐笑盈盈地说:“江班长,谢谢你让我沾光了!”   江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哪呀!要不是嫂子,大家可能还害怕我呢!”   祁正说:“不早了!我们该去火车站了!”   江山把祁正和许疏桐送上火车之后,回来跟熊添才说:“我突然觉得,团长这人其实还挺小气的,多跟嫂子说几句话,他似乎就有意见,总会想方设法地把你打发走。”   熊添才说:“这不很正常吗?嫂子那么优秀!我要是团长,也不想让我这么好的媳妇,跟别人说那么多话。”   “别扯蛋了!让你去把电视机卖了,你卖了吗?”   熊添才忙不迭地说:“卖了!比百货大楼的高了一百多块钱呢!相当于净赚八百块!”   江山说:“那就按照咱们之前说的,这钱就留给团长和嫂子的孩子,咱们这俩叔叔,现在开始给大侄子存钱。”   熊添才撇嘴说:“你昨天不还说大侄女吗?”   江山说:“侄子侄女不都一样吗!现在只能生一个,都挺好的!”   熊添才嘀咕了句:“还是侄女好!长得像嫂子,肯定特别好看!”   许疏桐上车没多久,就打了个喷嚏,祁正立刻从行李箱里拿出薄外套,给许疏桐披上。   一路上,祁正把媳妇照顾得妥妥当当。又是忙着给铺床,又是忙着给削水果,甚至连擦手的毛巾,也是祁正去卫生间那里洗过,再拿过来的湿毛巾。   把附近的乘客给羡慕坏了。   有个大嫂还问祁正:“你媳妇是不是怀孕了?所以你才照顾得这么周到?”   祁正说:“没怀孕,我也照顾得这么周到。”   那这到底是怀孕还是没怀孕呀?   许疏桐羞涩一笑,就当是默认吧!这样一来,也省得有人来找他们换铺位。   还别说,有祁正照顾着,这一路上,许疏桐过得还挺惬意的。甚至比原来高铁发达、飞机方便的年代,还要舒服许多。   大概是因为忙前忙后照顾自己的男人,脸特别好看的缘故吧。   来到滨城,是早上。   祁正军校是在这里上的,就算没有苏莉莉这一层关系,他对滨城也很熟。   下火车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入住滨城饭店。   这个饭店在建国以来就是饭店,是民国时期,属于某个财阀家族所有,建国以后,收归国有。   还别说,既便是用几十年后的审美来看,这幢建筑也不过时。   舒华服装厂北方区的代理商袁刚,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住在这里。   袁刚通过自己原来在铁路上工作的关系,和铁路职工商量好,让铁路职工帮忙从柳城把货送过来,他给对方一定的报酬。他自己也省得跑来跑去,又能赚钱,还能帮真正的大老板解决家庭那些闹心事。   袁刚把许建国的事情查了个底朝天,查完之后,觉得有些好笑:腿上的泥还没洗干净,就别他妈出来装城里人了!   许建国想利用舒家的人脉关系,离开农村,变成公职人员。结婚才三年,看到妻子迟迟没有怀孕,生怕自己的香火断了,回乡下找以前的情人给他生孩子。结果乡下的孩子比正儿八经的孩子还要大。   这么劣质的基因,还想有人继承下去?   现在,继承香火的儿子,因为冒名顶替的事情发生之后,被大学开除,回来之后天天和小流氓在一起鬼混。就在昨天,还在溜冰场,跟人抢一个姑娘,打起来。   老鼠的儿子果然会打洞!   袁刚喜滋滋地等着大老板来滨城,他要亲自汇报所有事情。   有了大老板的赏识,以后还愁赚不够回老家把祖宅买回来的钱吗?   噢,对了!还得去准备一辆汽车,到时候老板去办事,也方便一点。   袁刚出去找车的时候,许疏桐和祁正刚到饭店,没有碰面。   祁正要了最好的房间,看他掏钱的时候,许疏桐还往他的钱夹里看了一眼。   嚯!祁少爷积蓄还不少呢!   前几个月,祁正每个月都把工资全部给她,他居然还有余钱?   看来得抽空跟他谈谈了。   来到房间,祁正立刻把行李箱打开,把洗漱用品拿出来,还有许疏桐的睡衣,他说:“桐桐,你先去洗个热水澡,然后睡一觉。中午我叫你起来,到时候再一起去吃点东西。”   许疏桐也是这样想的,天气一热,坐火车很难受。   虽然被祁正照顾得不错,但也睡得不太踏实。   许疏桐洗完出来,祁正已经把带来的床单被套枕头,将酒店的替换下来。她躺上去,闻着熟悉的味道,把还没干的头发垂在床边,很快就睡着。   祁正拿出他自己的干毛巾,帮睡着的桐桐轻轻地擦头发,干得差不多之后才起身,也去了卫生间,把自己收拾一番。   换好衣服,祁正从房间里出来,去前台打电话。   电话还没接通,祁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女声:“祁正哥!你怎么在这里?” 第54章 该不会是祁正的桃花吧……   毕小媛虽然是在大院里长大的, 但她的父母并非身居高位的人。   毕小媛的父亲是大院里的司机,她的母亲病逝后,组织上也很体贴她的父亲, 给予了各种便利, 把她从老家接到京城,和父亲团聚, 在这里上学。   只可惜,父女俩相依为命的生活, 刚刚看到一点阳光, 很快就被乌云遮住。   那一天, 毕小媛的父亲完成工作后离开大院, 刚出门口不久,就看到大院两个调皮的孩子, 在马路上打打闹闹。   他正准备上前告诉他们,不要在马路上玩,很危险。   刚刚靠上去, 有辆车就从拐角处开过来。当时开车的人喝了酒,脚踩油门, 对周围的声音自动忽略掉。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毕小媛的父亲奋力地推开那两个小孩, 自己却倒在血泊中, 再也不能为女儿遮风挡雨。   毕小媛的父亲葬礼结束之后, 她就被那两个小孩的父母领到大院, 和他们一起住。   寄人篱下的生活可不好受, 敏感的她很快就感觉到,她之所以能够住进大院,是这家人为了不被外人唾弃, 做一些面子工程而已。   还有那两个被她父亲救下来的哥哥,总是欺负她。   有一天,毕小媛晚上的时候被那两个哥哥骗出去,把她关在大院废弃的屋子里,两个人还站在外面,跟她说,屋子里边死过人,晚上经常闹鬼。   小小的她,哭得差点晕过去,可两个哥哥根本没有放她出来的意思。   就在这时,大院里那个从来都是一副冷淡面孔的祁正哥哥从天而降。   祁正把毕小媛放出来,然后把那两个混小子狠狠的揍了一顿。   接着,祁正把哭得眼睛红得像兔子的毕小媛和那两个被揍的鼻青脸肿的男孩,带到大院级别最高的爷爷家里。   爷爷让人把男孩的父母叫过来,冷冷地对他们说:“如果你们只是想做些表面的功夫,大可不必养这小姑娘。你们的孩子已经害死她的父亲,你们全家还要毁掉这孩子,天理何在?”   从那之后,毕小媛在那个家里,不再像以前那么难过,两个调皮的哥哥也不敢再对她做那些恶作剧。   上初中之后,毕小媛就申请住校,除了寒暑假,很少回大院。   上大学之后,寒暑假都不用再回去,因为大学宿舍放假也不赶人。   这些年,毕小媛心里最感激的人就是祁正哥,她不敢想象,如果那天晚上祁正哥没有从天而降,她会不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而且祁正哥处理问题的方法非常巧妙,他直接把他们领到那位爷爷家里,三言两语就把她面临的困境告诉爷爷。   如果没有爷爷的干预,她在那个家庭里生活会非常压抑,毫不夸张地说,她那时候的情况就是整天生活在担惊受怕中。   大四,毕小媛靠着优秀的毕业成绩,进了部级的单位实习。近年大学毕业后还直接留在了部里。   那家的阿姨,似乎又觉得她很优秀,可以配得上他们的儿子。这两年,没少用所谓的养育之恩来压她,想让她嫁给那个纨绔不成器的小儿子。   刚上大学的时候,那家小儿子就来大学骚扰过她好多次,毕小媛特别无助的时候,又想到祁正。   毕小媛辗转得到祁正的电话,向他求助。   也不知道祁正哥到底是怎么处理的,那家的小儿子再也没来找过她。隐约听院里其他人说,那个人好像被人揍了一顿,还把以前干过的龌龊事牵扯出来,他忙着到处灭火,哪里还有时间来骚扰她。   前两个月,毕小媛毕业分配的事情刚刚确定,那家阿姨隔三差五就往她单位跑,今天送盒饭明天送好吃的,看到毕小媛的同事就说,毕小媛是她儿子的女朋友。   目的非常清楚,就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毕小媛已经有男朋友,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   毕小媛毕竟是在对方家里长大的,虽然他们对她不算好,但是后来在吃穿住方面也没敢亏待她。再加上周围也有不少人跟她表白,毕小媛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推掉,所以就任由那阿姨胡说八道,没有反驳。   可是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   最近这段时间,那位阿姨开始变本加厉,甚至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把她单位宿舍里所有东西搬回他们家。   毕小媛回大院把自己的东西搬回来的时候,也多了个心眼,让几个以前和祁正哥玩得好的哥哥们帮忙去搬。   也幸亏她长了这个心眼,要不然,回房间搬东西就会被反锁门。他们的小儿子必定会做出禽兽之举。   那天,毕小媛鼓起了一生的勇气,对他们一家人说:“不要再用你们所谓的恩情来压我!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家的两个蠢儿子,跑到马路上玩,我爸也不会因为救他们而死。我也不会成孤儿,寄人篱下!别再说你们对我有多好,还不是因为南楼那边的爷爷,看不过去我被你们全家欺负,让你们好自为之!这是五千块钱,我算过了,这些年我在你们家吃的穿的用的,足够了!别再来骚扰我,让你们又蠢又毒的儿子离我远点!否则,我也不会跟你们客气!”   狠话放完,毕小媛离开的时候,身体却一直发抖。   几个哥哥们看她这个样子,也有些不放心。帮她把所有的东西搬回宿舍,还帮着她稍微收拾了一下。   完事之后,大家又请她吃饭,宽慰她。   吃饭的时候,看到她拿筷子的手因为太抖,连菜都夹不起来,其中一个哥哥说:“我去给正哥打个电话。”   打完电话回来的哥哥又说:“小媛,你别担心!正哥说,他们一家人肯定不敢把你怎样。戴二也不敢再对你有那种想法,我们会收拾他。噢,对了。正哥好像和你们部长说得上话,最近你们单位如果有出差的任务,就让你们部长安排你去出差,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应该能好点。”   那家人姓戴,大概是因为大家都看不上他们兄弟俩,一直以来都把他们兄弟俩大的那个叫戴大,另外一个叫戴二。   这番安慰的话,让毕小媛的心彻底定下来。   一个星期之后,确实有一个长期出差的工作,毕小媛被安排在出差的工作组里。   出差的目的地,虽然是距离京城不算太远的滨城,但是也足以让毕小媛舒心许多。   这段时间,毕小媛和同事们都是住在滨城饭店。今天毕小媛要做的是一个跑腿的工作,完成工作之后,她就回到饭店。   没想到,刚回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前台打电话。   祁正看到毕小媛,只觉得面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她是谁。   祁正把还没有接通的电话挂断,面对毕小媛,不冷不热地说:“你是谁?”   毕小媛一顿,祁正哥居然认不出她?   很快毕小媛也觉得正常,自从高中住校之后,她也很少见过祁正哥。   她之所以能够认得出祁正哥,也是因为有几次她看到他行色匆匆,她只能远远地看着,不好上前打招呼。   “祁正哥,我是毕小媛。”   名字对于毕小媛来说,是熟悉的。   小的时候,祁正看到过几次戴家那两个儿子欺负她。每次被欺负,她就只知道哭,比包子还包子。   一开始,祁正懒得管。因为他觉得,这种情况,他管得了一次也管不了一辈子。   自己是包子,就不要怪被狗跟。   只有等她被欺负得明白不反抗没活路的道理时,他再出手,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看来这小包长大之后还不算太孬,据说前段时间,和戴家人直接撕破脸皮。   既然她能立起来,他也不会见死不救,顺便打了几个电话,给她帮了点小忙。   “哦!”祁正脸上依然没有太多的情绪。   对于这样的祁正哥,毕小媛早就已经见惯不怪,她真诚地道谢:“祁正哥,自从你军校毕业下部队之后,一直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好不容易见到你,我要把过去这些年没有的话跟你说说。”   祁正非常直男地说:“我现在没时间听你说。”   毕小媛微微有些尴尬:“祁正哥,我想说,谢谢你!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我现在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哦!”   毕小媛说:“祁正哥,那你忙吧!”   刚刚转身,毕小媛突然又想起什么来,她又转过来,非常严肃地对祁正说:“祁正哥,我前两天也正好遇到大院里的人,听他说,祁伯伯好像很生气……”   祁正说:“知道了,谢谢你提醒。”   毕小媛这才注意到,祁正哥穿的便装,比穿军装还好看,他的白衬衣和黑色的裤子,以前都没有在市面上见过。   柳城,果然向大家传说中的那样,特别时尚!   毕小媛离开后,祁正在前台打了三个电话,然后又让前台把饭店餐厅的菜单拿给他看。   祁正点了三菜一汤,让前台安排,在餐厅预留位置。十二点半后,他们过来用餐。   毕小媛去顶楼女领导的房间送一份文件,刚刚出来的时候,就意外地看到之前在大堂遇到的祁正哥,他打开1108房间的门,还没等毕小媛打招呼,他就已经进去。   原来祁正哥住1108房间!   毕小媛想,一会中午,她带点好吃的过来给祁正哥。   来到滨城已经有一段时间,因为工作的原因,毕小媛没少收到本地的相关单位负责人给她送的吃的。   她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其他同事也不缺。   昨天她还送了一部分给前几天卖给她一身漂亮衣服的袁老板,袁老板就住在她房间的隔壁,看起来很绅士,也是个好人。   终于等到中午,毕小媛提着一袋子好吃的,前往1108房间。   睡了一觉之后,许疏桐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看着镜子里,不用经过任何化妆品修饰,就能白里透红的肤色,许疏桐臭美地看了又看。   只可惜现在没有方便的智能相机,不然拍一张下来,发朋友圈,得多少人点赞呀。   就在许疏桐臭美的时候,祁正也来到卫生间,看到她照镜子的样子,祁正忍不住过来和她歪缠。   这个男人真是……精力也太好!就是不知道,30岁以后,他还能不能保持旺盛的精力和体力。   “好了!快洗脸,我饿了!要去吃饭。”许疏桐明显感觉到祁正的身体碰到她之后,发生的变化,她可不想饿肚子让他吃饱。   许疏桐从卫生间出来,随手把门关上。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嗯?该不会是祁正叫的客房服务,饭店直接把午餐送过来吧?   许疏桐开门后却看到一张,因为看到她,而满是错愕的脸。   哟,该不会是祁正的桃花吧?   “你是……祁正哥的爱人吗?”毕小媛很快就反应过来。   许疏桐听到这话,又觉得不像是桃花,对方眼里和语气中没有任何醋意。却有一些让她摸不着头脑的……崇拜。   “我是。你有什么事吗?”许疏桐问道。   毕小媛连忙解释说:“嫂子,你好!我叫毕小媛,和祁正哥以前住在一个大院。这些年,多亏祁正哥帮忙,才得以大学毕业。我的事情说来有点话长,就暂时不说了。总结说来就是,没有祁正哥,就没有我的今天。早上我办事回来,看到祁正哥在楼下打电话,然后又看到他进了这个房间。所以带点吃的过来给他。就当是对以前的事情道谢。”   看着眼前的女孩,有些紧张地说完这一大堆话,许疏桐心里觉得有趣。   同时,许疏桐心里也更加认定,女孩并非她刚刚看第一眼的时候,以为的祁正的桃花。   大院长大的女孩,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自信,甚至眼底里,还有一些掩饰不住的自卑,可见她应该是个苦孩子。   许疏桐不是圣母,但是她也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爱心。   “原来是这样啊!你进来吧!”   毕小媛有些拘束地跟着进来,然后把一袋子吃的放在桌子上。   “嫂子,这些东西都是别人送给我的,我尝过,味道都还不错。”毕小媛拘谨地说道。   许疏桐从里面拿起一根麻花,大大方方地吃了起来,然后点头,“嗯!味道确实很不错。噢,对了,我叫许疏桐。你叫我名字就可以,咱们俩好像差不多大。”   毕小媛说:“我二十三。”嫂子长得又漂亮,说话声音又好听,而且一点也没有架子。   祁正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家桐桐和毕小媛聊得热火朝天。   祁正:!!!   让祁正非常不爽的是,毕小媛怎么一点也不会察言观色,他都冷着一张脸,在桐桐邀请她和他们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她居然还不知道拒绝!   这还真不怪毕小媛不会察言观色!其实从小生活在那种环境中,毕小媛特别会根据人的表情揣摩人的心理,只不过祁正从小到大,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这样,冷冰冰的。   因为多了一个人,祁正来到餐厅之后又多加了两个菜,他担心他家桐桐吃不饱。   三个人一坐在靠窗的位置,毕小媛和许疏桐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叽里呱啦说个没完。   许疏桐建议毕小媛:“我觉得你可以换一个发型,梳个斜刘海,这样你的脸型的优点就能够体现出来。”   毕小媛眼睛闪闪发光:“真的吗?那我回来试试。”   许疏桐说:“你要是方便找到剪刀,一会吃完饭我就给你剪。”   “方便方便!酒店的前台针线剪刀都有!”毕小媛已经迫不及待。   许疏桐又说:“还有你的眉毛也可以修一下,你的眉型其实特别好看,修过之后,绝对是个大美人。”   祁正:……当我不存在吗?   期间,祁正试图插话,最终都是徒劳,索性就不再说什么,专心吃东西。   许疏桐和毕小媛的话题已经从美容讲到美食,而且也不耽误两人吃饭,一顿饭下来,都没少吃。   毕小媛正准备去前台借剪刀,让许疏桐帮她剪刘海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下午还有工作,只能作罢,邀请许疏桐晚上再见面。   吃得有点撑,许疏桐也不急着回酒店房间,拉着祁正往酒店外面走。   七月的滨城,已经正式进入夏天,天气已经变得燥热起来,不过今天许疏桐的运气还不错,是阴天。不用避开太阳,也因此多走了一段。   两人回到酒店的时候,远远地就听有两个人,在饭店门口不远,好像是吵架。   “我都跟你说了!这车到了我手里,不打算再借出去,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借,我不缺这点钱。”   “兄弟!我知道你不缺这点钱,但是我这边真的是有急事,就这几天,用完之后,就借给你用。你后面借车的费用,我也包了,你看行不行?”   说来也巧,这两个人,分别是祁正和许疏桐的熟人。   袁刚和邱飞跃。   袁刚通过铁路上的朋友,认识一个家里有车的人,从他家里把车借出来,每天给10块钱的租车费。   对于现在人均工资四十块左右的当下来说,这笔租车的钱着实不少。   袁刚完全不用担心花钱的事,他就担心自己不能让大老板在滨城处理事情的时候舒心一点。这可关系到他的未来,以及能不能把老宅买回来。   车刚借到,开回饭店,突然冒出一个人,说是车主的朋友,他想把借出来的车要回去,因为一个朋友从外地来,没有车不方便。   袁刚当然不让!开玩笑,他找了多少层关系,才借到车。   两人掰扯了十几分钟,没人肯让步。   许疏桐认出袁刚,也认出邱飞跃。只是不知道邱飞跃的名字,只知道他是祁正的朋友。   之前,祁正回部队打报告的那段时间,邱飞跃时不时地出现在地质局家属院。她没事儿就烧几个香味特别明显的菜,故意馋趴在厨房门口的人。   许疏桐上前询问:“袁刚,怎么回事?”   袁刚看到许疏桐,非常惊喜,“许老师,你怎么来了?不是还要过几天吗?我前两天还跟邓姐打电话,也没听她说你要来呀。”   因为祁正动作太快,她自己也没有准备。   邱飞跃当然也认出许疏桐——卧槽!正哥这是什么运气呀?二婚的媳妇,怎么比离开滨城的时候还漂亮了!好像还长高了!   “你们在吵什么?”许疏桐又问。   袁刚说:“这人真是没道理,我付钱借的车,刚刚开回来,他就追过来说是他朋友的车,他要借。许老师,你来滨城,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办,没有车不方便对不对。所以我就想方设法弄来这辆车,结果这个人死活缠着我!”   邱飞跃这才注意到,祁正就站在许疏桐身后两米的地方。   “正哥,你也看到了,我真的是尽力了,可这人拧巴得不行!就是不肯把车让出来。”邱飞跃虽然已经知道,世界就是这么小,他和眼前这个做生意的男人,抢着要借一辆车,却是为了同样的两个人,还是忍不住抱怨一句。   姓袁的,不愧是做生意的,嘴巴太利索了。邱飞跃想在他正哥面前告状。   袁刚非常不服气:“你说谁拧巴呢?”   邱飞跃说:“就说你!你就是拧巴!”   许疏桐说:“你才是!”然后对袁刚说:“干得好!”   员工要适当的鼓励,才会更加有劲儿努力工作。   邱飞跃:………我委屈!   可惜他家正哥是个有异性没人性的人,不但没有安慰他,还给他安排了其他的活。   *   许建国刚刚回到家,就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这样的对话——   李丽娟苦劝儿子:“小杰,你怎么又把你爸的钱拿走了!万一让他知道,还不得又揍你一顿!上次你在溜冰场跟人打架,怎么还不长记性,怎么还要拿钱跟那些不正经的人混在一起?”   许杰吊儿郎当地说:“我爸的钱以后还不都是我的钱!我现在花了跟以后花有什么区别?我爸可就我一个儿子,以后他挣的金山银山,都是我的。”   门外的许建国听得差点吐血。   同时也想起早上在看守所里,见到苏莉莉的时候,她说的那些话。   苏莉莉说:“小姨父,都到这份上了,你难道还看不出,你那个宝贝儿,其实就是个废物。这辈子肯定是没指望了!这也不怪你,你这么聪明的人,娶了我小姨,我小姨没能贡献好的基因,害得你的后代歪瓜裂枣。小姨父,你就甘心,你以后成为富豪之后,财产被许杰这种蠢儿子继承?”   许建国虽然不知道苏莉莉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些话,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苏莉莉说的有些道理。   他确实不甘心,有这么一个废物儿子。现在正值当年,男人之间比的是工作和家产。再过些年,男人之间彼得不就是谁家儿子有出息吗?   苏莉莉又说:“小姨夫,你还年轻,还不到五十岁,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好好培养。当然了,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草率,你得找一个聪明能干的女人来生,来教育。才能保证你儿子以后能出人头地,有资格继承你的万贯家产。”   许建国推门进去,在许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他手里的钱抢过来,然后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   “钱是我的!你也不是我的儿子!你们一家三口,明天就给我从我家里滚出去!”许建国说道。   李丽娟如遭雷劈,白着脸,“建国,你说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小杰是你的儿子……”   “闭嘴吧!谁不知道,你李丽娟带着两个孩子嫁给我,身为养父,这些年我已经仁至义尽。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收拾东西,明天就给我滚。”许建国冷冷地说道。   李丽娟终于看出来,许建国是认真的,她稳住心神说:“许建国,你难道就不怕我把我们的事情捅出去。”   许建国冷笑说:“李丽娟,你以为我还是公职人员?你以为我现在还住在市委家属院?我为什么怕你出去宣扬?再说了,你出去宣扬,丢人的又不是我一个,最丢人的是你儿子和你女儿!先是冒名顶替上大学,被全国人民都知道。现在,私生子私生女的身份,又人尽皆知。”   李丽娟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许建国,你怎么可以这样!这些年我为了你……”   许建国打断她说:“别再他妈说以前的事情了,以前是你上赶着要给我生儿子!你以为我稀罕你的儿子?蠢不可及的玩意,我养这么多年,已经仁至义尽。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搬走,明天我回来的时候不想再看到你们母子母女三个!”   丢下这话,许建国离开了这套他上个月刚刚买下来的院子。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李丽梅就躲在他们房子旁边的巷口里,把他们争吵的内容一字不漏地听完。   听完之后,李丽梅就按照女儿说的,来到看守所,把情况告诉她。   苏莉莉听完,露出笑容,“行,妈,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记住我的话,小姨来求你,一分钱也别借给她,也不要把我们家的房子借给她住。”   因为和臭名昭著的犯罪团伙主要成员有联系,苏莉莉被关押到看守所已经有一段时间。   苏莉莉见过李丽梅,回到监舍没多久,女民警就出现,“苏莉莉,出来!”   “什么事儿呀?李警官。”   “有人要见你!”   “谁呀?”   “去了不就知道了!”   苏莉莉再一次来到见面的地方,进去就看到一个相貌英俊的男人坐在桌子那一边。   他看起来很面熟的样子!   下一秒,苏莉莉突然想起来,这个英俊的男人不就是之前去柳城的时候,在百货大楼面前,看到的坐在车里的男人吗?   当时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她还在他面前,来回走了好几次。   结果没引起他的注意,却引来了几个二流子。   柳城的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难道他是警察?   苏莉莉坐在对面,露出羞涩的表情,“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看来苏莉莉没认出你来呀!这要是在外面,会不会勾搭你呢?”   听到这话,苏莉莉才意识,她进来之后把所有的精力和视线都放在英俊的男人身上,都没注意到窗口那边,还站着个女人。 第55章 祁家的情况   许疏桐这次来滨城, 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让苏莉莉把该说的话,说清楚。   前世,祁正到底是怎么牺牲的?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套话需要技巧。   本来许疏桐不同意祁正进来和祁正碰面, 但是祁正也不知道担心什么,非要跟进来。   进来之后, 许疏桐就好奇地站在窗口打量外面。   多看看,就知道自由的可贵。千万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失去自由, 多可怕呀!   没想到看守所的效率出奇高, 许疏桐刚刚在心里感慨, 苏莉莉就被女警带进来。   搞笑的是,苏莉莉一进来就两眼放光地盯着前夫, 先是好奇,然后是羞涩。   从苏莉莉的反应,许疏桐就能看得出来, 重生的苏莉莉,大概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没有见过祁正, 所以根本没有认出来, 祁正是她的前夫。   老天爷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 好人不长寿, 祸害一千年。   苏莉莉蒙地转过脸, 发现映入她眼帘的是许疏桐, 她顿时慌了。   许疏桐怎么会和这个帅气的男人在一起?   很快, 苏莉莉就想明白为什么。   原来他是祁正!?   久违的记忆,终于复苏!   对,是祁正!   从建国到现在, 嫁给军人都是很多女人最好的选择。苏莉莉从乡下来到滨城后,每天醒来都告诉自己,一定要活得越来越好。苏莉莉给自己规划了详细的人生目标,她要嫁给军人,而且是军官。   滨城有一所据说是全军最优秀的陆军指挥学院,这几十年,培养出来的军官,很多人都成为优秀的指挥官。   有空的时候,苏莉莉就会去那所军校附近晃悠。总想和某个学员搭上话,然后发展男女朋友关系。   晃悠了大半年,都没能如愿以偿。   有一次,苏莉莉和以前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假装从几个军人模样的人面前路过。   只可惜,那几个军人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他们主要的精力都在其中一个长得出类拔萃的同伴身上。   在这个过程中,苏莉莉从他们的对话听得出来,长得最好看的那个男人,好像京城的,家庭条件还是非常不错的样子。   如果能够嫁给他,以后岂不是可以随军去京城!   嫁了这么好的老公,小姨再也不能对她趾高气昂!   苏莉莉一直跟着他们那些人,走了一段路之后,这群人陆陆续续道别,最后只剩下好看的男人和另外一个同伴。   而这时,他们正好走到一处河边,苏莉莉心生一计。   最后也确实如愿以偿,祁正娶了她。   结婚之后,苏莉莉才知道对方根本不是什么京城人,而是乡下人。并且部队还在南方的山沟沟里。   开玩笑!她费了那么大劲,才从乡下来到城里,绕了这么一大圈,难道又回乡下?苏莉莉当然不甘心。   在祁正的战友提出,帮她办理随军手续的时候,苏莉莉坚决反对。她干嘛要去山沟沟里?   上辈子,苏莉莉和祁正总共也没见几次面,说起来就是有名无实的婚姻。   后来,离婚的事情,都是祁正的战友帮忙张罗的。确切地算起来,苏莉莉确实像许疏桐所想的那样,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祁正。   原来祁正居然这么帅!   她之前在柳城的时候,还故意在他面前晃,那时候,他会不会已经认出自己?苏莉莉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羞耻。   更让她有些接受不了的是,祁正用一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和前世许疏桐看她的眼神,如出一辙。   许疏桐走到祁正身边说:“咱们之前可是约好的,你答应我的,不能反悔。去吧,让我和她聊聊。”   祁正明显不放心,他说:“你一个人可以吗?”   许疏桐说:“这么快就忘了我的辉煌战绩了?男人我都打得过,更不用说戴着手铐的女人。没问题,你去吧。”   祁正出去之后,苏莉莉就恶狠狠地瞪着许疏桐。   “许疏桐!你得意什么!花无百日红,你以为你能幸福一辈子?”迟早是个寡妇!   许疏桐微微一笑,坐在刚才祁正坐的椅子上,看着苏莉莉说:“我家祁正这么帅,还年轻有为,我为什么不得意?”   苏莉莉嫉妒得发狂,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她咬牙切齿地说:“许疏桐!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许疏桐丝毫不受苏莉莉的影响,她脸上始终挂着气死人补偿命的微笑表情,她说:“苏莉莉,你为什么会担心我得意到什么时候?作为一个重生之人,占尽优势,却被关进看守所,你难道不应该更加担心自己?”   听到这话,苏莉莉猛地站起来,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许疏桐,嘴唇微微发抖,“许疏桐,你怎么知道?”   原来还真是这样呀!苏莉莉果然是重生的!   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这种女人也能有机会重来一次。   “你说呢?”许疏桐反问。   苏莉莉努力地冷静下来,缓缓坐下,盯着许疏桐,“原来是你!我之所以会进来都是因为你!你和我一样,都是从几十年后回来的!”   许疏桐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没有回答苏莉莉。   “是!一定是这样!我就说,怎么一切都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说完这话,苏莉莉又死死地盯着许疏桐,然后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看来上辈子你过得,也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光鲜亮丽吧!要不然,你和我一样从几十年后再回来,却没有选择穆君瀚!居然放弃首富夫人的位置,嫁给一个上辈子会死的男人。”   许疏桐非常配合地露出微怒的表情。   看到许疏桐的反应,苏莉莉更加来劲,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更加肆无忌惮。   “我就说吧,穆君瀚在外人面前,永远一副以你为主的样子,特别假。一个有钱又有能力的男人,怎么可能专情于一个女人。指不定背地里养了多少女人在外面。”   许疏桐终于忍不住“生气”,她嘲讽道:“他在外面养女人,你也进不了他的后宫!”   苏莉莉对许疏桐的反应非常满意,她扬起下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对于男人来说,只要不是娶回家做老婆,什么样的女人都吃得下去。我当时为什么没有成功,还不是因为你养了一条好狗,袁刚那个混蛋,居然敢把我从酒店的房间抬出来扔到马路上。”   原来苏莉莉之所以找袁刚的茬,是因为上辈子有这么一档子事。   看来袁刚和原主关系还不错。   至于苏莉莉口中所说的首富穆君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许疏桐暂时还不得而知,她对此兴趣也不大。穆君瀚和现在的她完全没有关系,她可不会在不相关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回来这么长时间,你还没找穆君瀚,看来你的效率还真是不高呀!”许疏桐说道。   苏莉莉继续嘲讽:“我能跟你比吗!你被穆君瀚伤害得太深,所以有机会另外嫁人,你马上就将计就计。我猜你当时肯定是看上了祁正那张脸,所以才会嫁给他。是不是结婚之后才想起来,祁正就是上辈子各种报纸和电视新闻宣传的英雄,这段时间一直处在后悔中吧?毕竟,做寡妇的感觉可不好受。”   许疏桐的脸色再次暗淡下来。   “哈哈!我就知道是这样!所以你心里非常不平衡,觉得是我害了你当寡妇,才会用手段把我弄进看守所。”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难道想力挽狂澜,帮祁正改写命运?做什么梦呢!祁正是在阎王爷生死簿上的人,就你,还想对抗老天爷的意思!你就等着这个秋天,当寡妇吧。”   原来,祁正出事的时候是在秋天!   “看来你出轨离婚后,对祁正还是很关注嘛!”许疏桐讽刺道。   苏莉莉再一次怒目圆瞪,“放屁!我才没有关注他!我跟他本来就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我干嘛要关注他?还不是因为当时所有报纸和新闻都是他!在边境什么任务中,救了一个营的战友。”   “看来首富夫人很少看报纸,一心想着怎么讨好老公,所以都没有留意外面的情况。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祁正就是上辈子牺牲后轰轰烈烈的人。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呀?活该!”   祁正是在今年的秋天,执行边境任务时,出的事情。   许疏桐记下了。   今天的目的也达成了!   许疏桐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有任何伪装的表情,她冷淡地看苏莉莉说:“苏莉莉,你说,要是你告诉别人你是重生的,会不会被关进精神病院?”   苏莉莉打了个冷颤,“你什么意思?”   许疏桐:“听说关进精神病院后,本来正常的人,也会在服用相关的药物后,变得不正常。”   后来,苏莉莉回到监舍,一直都在琢磨许疏桐的话。越想越毛骨悚然,她觉得许疏桐想把她关进精神病院,就等着她说一些别人觉得匪夷所思的话,然后采取措施。   不行!绝对不能让许疏桐得逞!重生的事情必须烂在肚子里!   只要悄悄地指挥许建国帮她在外面发财就行。   在看守所外面等候的祁正,心里其实也很好奇,他家桐桐到底跟苏莉莉都说了些什么?为什么非得要让他避开?   许疏桐出来之后,祁正却没有问任何她们谈话的内容,而是告诉她,刚才和来这里提审犯人的警察聊过,苏莉莉犯罪的事实基本查清,下周就会移送法院审理,按照量刑标准,至少五年刑期。   五年后,苏莉莉想要嫁给前世首富的愿望恐怕不好达成了!   可惜现在没有互联网,如果像后来那么方便,在搜索栏里输入穆君瀚的名字,多多少少应该都能查到一些信息。   许疏桐对穆君瀚唯一的好奇之处在于——前世原主和他的关系是不是真的像苏莉莉所说的那样,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世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情,他们刚开车回到饭店,减速开进停车场的时候,有个人突然在车前栽倒。   许疏桐和祁正刚从车里下来,还没有来得及靠近,袁刚就先冲过来,站在倒地的人旁边,“哥们,讹钱也不是你这么讹的吧!我可看得清清楚楚,车根本就没碰到你,你就倒得这么干脆,这叫碰瓷懂不。”   倒在地上的男人,费劲地撑着手坐起来,白着脸说:“不好意思,我不是碰瓷,我是饿的……真的是巧合。”   许疏桐上前看到这个男人因为摔跤,挎包掉出来不少东西,其中还有一个工作证,证件打开,上面赫然写着“穆君瀚”三个字。   袁刚翻开穆君瀚的工作证看了看,原来他是滨城下属县城百货大楼的采购员,揣着公款来市里办理采购事宜,结果钱被偷了。就在他和同事刚刚分开的几分钟时间里发生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同事有职业竞争的关系,对方在报警之后,根本没替他说话。话里话外都跟警察暗示,钱很有可能是穆君瀚私吞了。   单位给他半个月的时间,要么把货款还回来,要么用货物来抵押,不然就以私吞公款处理。   这几天,穆君瀚一直都在给自己找出路。   赚钱哪有那么简单!穆君瀚不但没有找到门路,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祁正注意到,他家桐桐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产生浓厚的兴趣,她看了对方的工作证之后,就一直观察对方。   祁正顺着桐桐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这个已经被袁刚扶起来的男人,长相还算过得去,身材也就那样吧,反正没有他高。   难道桐桐打算帮他一把?   完全不了解的人,怎么烂好心。一不小心就给自己添上一笔黑历史!就像他和苏莉莉的关系一样。   许疏桐终于注意到祁正盯着自己看,她连忙说:“我完全没有想法!”   祁正:……怎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后续的事情,许疏桐让袁刚去处理,至于要不要帮穆君瀚,让袁刚自己拿主意。   刚回到饭店,大堂的服务员立刻走过来,把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许疏桐,“许老师,京城那边有人给您打电话,让您回来之后务必马上回电话。”   京城?   许疏桐看了一眼号码,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不是以前和顾老通话的号码。   祁正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对于他来说,也是陌生的。   服务员催促:“许老师,您快点回电话吧。这可是首长的电话!”   许疏桐疑惑地看着对方:“你又看不到电话那边的人是谁,怎么知道对方是首长?”   服务员说:“因为首长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能听到电话那边有战士喊口令的声音,而且打到一半,有人站在门口喊‘报告首长’。”   千万不要小看劳动人民的智慧,瞧,一个经常接电话的酒店前台,就能通过一些小细节,推断出电话那边的人的身份。   许疏桐在服务员催促的目光中,来到前台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那边的人拿起电话就问:“是小许老师吗?”   “我是许疏桐,请问您是?”   “前段时间,顾老一直和你沟通的建筑图纸,是我们单位在使用。我想问一下,许老师你下周能不能来一趟京城?”   “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许疏桐保守地说道。   没想到电话那边的人说:“如果许老师在滨城的事情处理起来很棘手的话,我这边可以安排人过去帮忙。”   言外之意——帮你把滨城的事情处理好,希望你能尽快过来。   许疏桐连忙说:“不用,我能处理好。也能保证下周能去京城。”   “那就太感谢了!许老师,请你记下这个号码,你来京城之前,提前跟我联系,我安排人去接你。”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许疏桐才想起来,自己连对方姓什么都没有问。   大概是因为知道眼前这位许老师被京城的大首长礼遇,前台服务员对她也非常殷勤,甚至还跟领导申请,给她送免费的新鲜水果。   许疏桐拿起洗得干干净净的桃子,咬了一口,又脆又甜。   “祁团长,原来我在京城也是有靠山的人咯!”   看着得意得有些翘尾的桐桐,祁正又忍不住想要动手。   他上前,双手撑在她坐的椅子扶手两侧。   桐桐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想干什么?一会儿就要吃晚饭了!”   言外之意:我饿的时候,坚决不会干体力活。   祁正低下头,咬了一口许疏桐手里拿着的桃子。   咽下去之后,他才说:“桐桐,想什么呢?你觉得我会对你干什么?”   祁正想和桐桐吃一顿清静的晚饭的计划再次落空,中午的时候是毕小媛一盏电灯炮,晚饭又多了两个,分别是袁刚和邱飞跃。   袁刚和邱飞跃是不打不相识,两杯酒下肚,开始称兄道弟。   毕小媛看着袁刚还有些意外:“原来袁老板认识飞跃哥呀!”   不过毕小媛对袁刚和邱飞跃都没有什么兴趣,微微的诧异过后,就跟许疏桐聊得热火朝天。   吃过晚饭,毕小媛就迫不及待地邀请许疏桐去她的房间,美其名曰帮她剪刘海。   但是一进房间,把门关上,毕小媛就不再是刚才的表情,她有些担忧地看着许疏桐说:“桐桐,你是不是还没有听祁正哥说起过他家的事情?”   两顿饭下来,毕小媛对许疏桐的喜爱程度,已经不亚于对祁正的感激之情。   缘分大概就是这样的莫名其妙。   许疏桐拿起毕小媛已经借回来的剪刀,让毕小媛坐下,然后拿起毕小媛还没来得及洗的衣服,围在她脖子上,“我嫁的是祁正,又不是嫁给他们全家。别担心,我能应付。”   毕小媛还是很担忧地说:“可是祁正哥的爸爸和爷爷都是非常强势的人……还有那个谁,已经从国外回来了。”   那个谁?青梅竹马?   “哦?谁呀?”   “就是……我也不知道祁正哥到底是怎么跟你说他们家的情况。”   “那你跟我说说,就用你的角度来说。”   犹豫了一下,毕小媛开始娓娓道来。   据说,祁正和毕小媛一样,也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大院子弟,传言祁正的母亲这边成分不是很好,只不过祁正的外公对祁家的爷爷有恩。   考虑到祁正的未来,他的母亲从小就把他送到祁家抚养,并且还改姓祁。   祁家正儿八经的孙女,都没姓祁,而是随母姓。   祁家精心培养祁正,除了报恩之外,另外一个想法就培养第三代的孙女婿。   然而祁正却是个天生反骨,他没打算娶祁家正儿八经的孙女。   总结地说来,祁正是被祁家领养,而且让他姓祁。   祁家正儿八经的孙女,却对外宣称,是领养的烈士遗孤。   如果祁正不肯娶对方,怎么看都是不地道。   许疏桐听完之后,提出了最大的疑问:“听起来这应该是祁家的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毕小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偷听到的……”   毕小媛解释说,她刚开始住进大院的时候,总是被戴家兄弟俩欺负,她知道戴家兄弟都很害怕祁正,所以她躲那两个人的时候,就偷偷躲进祁家的院子里。   从春天躲到夏天,再从夏天躲到秋天,基本上每次躲到那里,都能够逃过一劫。   但是到了秋天,落叶纷飞,院子里的植被不再茂盛,毕小媛就很容易被发现。   有一次,她听说戴家兄弟俩专门去外面逮了三条蛇回来吓唬她,着实吓得不轻,她放学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躲进祁家的院子里。   可那时候,院子已经秃得几乎无处藏身,毕小媛索性就撞着胆子躲在祁家后院的小房子里。   那天,阴差阳错,听到了祁家的秘密。   似乎是祁正哥不听话,顶撞了祁家的阿姨,然后阿姨把祁正拽到后院,噼哩啪啦控诉了一通。   除了意外听到真相的毕小媛,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祁正的身世。但是大院的小伙伴们都知道,祁正和周晓舟是从小有婚姻。   外面的说法是——因为周晓舟的父亲,救了祁正的父亲,所以才有这段婚姻。   无论是毕小媛所说的真实情况,还是外面的说法,祁正如果不遵从婚姻,舆论都会谴责他。   许疏桐又问毕小媛一个问题:“既然祁正不是祁家的孩子,周晓舟才是祁家的孩子,两人又从小在一个屋檐下长大,难道就没人怀疑吗?如果是你说的那种情况,祁正肯定长得不像祁家人,周晓舟和祁家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相似的地方。大院那种人精扎堆的地方,真的没人看出端倪?”   毕小媛楞了一下,然后睁大眼说:“不是……对呀,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祁正哥和祁伯伯,其实长得挺像的。反而是周晓舟,看起来和祁伯伯、祁爷爷都不像。难道……”   许疏桐继续问:“祁夫人对祁正不好?”   毕小媛非常肯定地点头:“不好!反正我去大院之后就没见她对祁正哥好,当然了,表面上还是过得去。背地里,真的一点都不好。我躲在他们院子里,可没少听周阿姨对祁正哥说难听的话。”   许疏桐心里已经对祁正的真实家庭情况有了猜测。   又是一个复杂的家庭!   似乎在这个年代也很正常,毕竟过去的几十年,除了兵荒马乱,还有一些特殊的历史原因。 第56章 原来祁正的家底如此丰厚……   在许疏桐的提问下, 毕小媛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毕小媛觉得事情的真相多半是外面流传的那样,祁正哥确实是祁伯伯的儿子。   可是她分明记得很清楚,当时周阿姨歇斯底里地怒骂祁正哥说的那些话, 周阿姨的意思分明就是指责祁正哥偷走了周晓舟所有的人生, 还有那么不识抬举,对周晓舟不够好, 让祁家蒙羞。   难道周阿姨根本就不是祁正哥的亲生母亲?   再仔细一想,周阿姨对周晓舟确实好得过分, 远远超过对祁正哥的好。   毕小媛又冥思苦想了一下, 说:“周阿姨和周晓舟, 似乎也不是很像。”   许疏桐已经把毕小媛的刘海剪好, 她个人看起来还是很满意的,她一边去旁边拿镜子, 一边问:“你说的那位姓周的女士,是做什么工作的?”   世上怎么可能有无缘无故的爱?周女士如果和周晓舟没有血缘关系,按照毕小媛说的, 周女士对周晓舟的爱简直是无私奉献。如果真的是这样,周女士就是圣母。   这世上, 大家都是普通人, 哪来那么多圣母。   再说了, 圣母也不该厚此薄彼, 对周晓舟好得像自己的女儿, 对自己的儿子, 差得像捡来的。   事情的真相多半是周晓舟是周女士所生, 而且这位女士应该巧言善辩,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说服祁正的父亲,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带在身边, 以烈士遗孤的身份抚养。   为什么大家都看不出来周女士和周晓舟长得像呢?   许疏桐推测,周女士很有可能是文工团的,擅长化妆,掩饰母女俩的相似之处。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毕小媛说:“周阿姨……不,周女士是文工团的。”   许疏桐忍不住在心里夸自己:我真是太聪明了!   接着许疏桐又问:“你说的那个周晓舟,是不是很早就出国了?”   毕小媛有些好奇地问:“桐桐,你怎么知道的?”   “看来我又猜对了?”   毕小媛说,周晓舟在上高中的年龄,就出国了,去的是瑞士。她出国的时候,依然处于国内和国外关系最不好的时期,留学签证非常难办。   那会儿,大院里还议论了好一阵,都有些纳闷周晓舟到底为什么要出国。按理来说,她是烈士遗骨,对于出国的事情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兴趣,可偏偏她就出国了。   用周女士的说法来说,周晓舟立志于做外交官,所以要早点出国,学习外语。   周晓舟本科毕业之后,继续深造,好像是瑞士日内瓦很好的大学研究生毕业。   一年前研究生毕业,听说本来要回国,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直接去了驻外机构,并没有回来。   为什么没回?许疏桐倒是能够猜得到,大概是因为祁正宁愿随便取一个河里捞上来的女人,也不肯跟她结婚。   现在之所以回来,大概是听说祁正对第二任妻子感情很深,不像是娶来占位置的,周晓舟才急了。   许疏桐把所有的线索串到一起之后,不由得撇嘴——周晓舟是个恋爱脑吧!按理说,她亲妈绞尽脑汁,也算是给了她全套的优厚条件,她完全可以找一个爱她的男人,而且条件也不会差。为什么偏偏就放不下压根不爱她的祁正?   把祁家的事情放到一边,许疏桐把镜子递给毕小媛,“看看怎么样?”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毕小媛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原来换个发型,差别居然这么大!我好像又变好看了!”   许疏桐说:“你本来就好看呀。”   正说着,有人来敲门,毕小媛以为是同事,连忙去开门,没想到门口站着的居然是袁刚。   袁刚看到毕小媛的新发型,也楞了一下,然后才说:“小毕,你这么一收拾,都可以给我们舒华牌服装当模特了!”   毕小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袁总,你瞎说什么!我可没那本事!你有什么事吗?”   袁刚立刻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毕小媛,“这是我们公司今天刚到的服装,我感觉这套衣服挺适合你的。”   毕小媛不会拒绝袁刚的好意,因为她和许疏桐相处下来也觉得,女人还是应该对自己好一点,穿得漂亮,打扮得漂亮,让自己赏心悦目,没什么不好。   “多少钱?我拿给你。”   “不用不用!我是送给你的。”   毕小媛严肃地说:“袁老板,你应该知道我是公职在身的人,怎么能随便收别人的礼物。说吧,多少钱?”   袁刚还想再说些什么,许疏桐探出头来,对他说:“小媛说得对,她和袁总你不是发小,也不算是朋友,你莫名其妙给人家送衣服,谁敢收呀?”   袁刚这才知道,原来许大老板还没走。   刚刚吃晚饭的时候,毕小媛和许疏桐离开后,祁正对邱飞跃和袁刚的滔滔不绝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也就十分钟时间,就回了房间。   袁刚和邱飞跃又深入地聊了一会,后来邱飞跃有事先走了。   回到房间,袁刚还专门等了好一会,才拿衣服来找毕小媛。根据他的观察,他非常自信自己的判断——祁团长其实是一个非常小气的人,他恨不得许大老板一直陪在他身边,根本不愿意休假的时间里,还要跟别人分享爱人的时间。刚刚,毕小媛这个傻姑娘把许老板带走的时候,他分明看得很清楚,祁团长的深眸,微微一沉。   袁刚和毕小媛接触多,不过还是能够感觉到,这女孩挺单纯,也很善良。他借着送衣服的机会,顺便提醒一下她,别跟祁团长抢女人。   万万没想到,另外一位女主角居然还在。   袁刚有些尴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小媛已经拿出十块钱递给袁刚,“多退少补,现在我暂时没空接待你,如果钱少了明天我再补给你。”   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毕小媛就把门关上。   呼了一口气后,毕小媛对许疏桐说:“这位袁老板,其实是个好人,但是我觉得他做事情还是有些欠考虑。现在都晚上了,他居然跑到房间来找我。要是被别人看到,胡说八道一通怎么办?”   许疏桐觉得有些有趣:“你考虑得倒是挺多的。”   毕小媛认真地说:“以前祁正哥跟我说过,我就一个人,没爹没妈,也别指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能靠得住,自己就得多考虑多想。”   许疏桐诧异地问:“这是祁正说的?”   毕小媛非常肯定地说:“对!就是祁正哥说的!祁正哥比我大一届,他中考完之后,把自己所有的笔记、课本、试卷,都给我。然后跟我说那些话。”   许疏桐顿时有些心疼祁正,他大概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虽然有爷爷有父亲,他却把自己当成一个人,而且把一个人也能成长的经验传授给毕小媛。   “小媛,你跟我说说,那位周女士,都是怎么对祁正的。”   毕小媛躲在祁家院子里的次数不少,确实没少听到周女士说的那些不好听的话。   “祁正,能做人,你为什么要做畜生?如果不是舟舟的父亲,我们家能有今天吗?你能车接车送去上学吗?你有点良心行不行!”   “祁正,你给我记住了!谁再不要脸的给你送情书,你就该直接扇她们的脸!怎么这么不要脸!你以后只能娶舟舟,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不正经的女孩有牵扯!”   “……”   这不就是后来说的PUA吗?   周女士从小就对祁正PUA,显然,祁正很成功地反PUA,根本没有被周女士带偏。   可是,祁正为什么没有直接反驳周女士?   祁正看起来可不是那种会忍气吞声的人。   难道祁正还留了后手?   心里虽然有很多疑惑,回到1108房间,许疏桐并没有直接问祁正,甚至都没让祁正知道毕小媛告诉自己的那些事情。   祁正明显感觉到,他家桐桐和平时对他不太一样,做那事的时候,抱他抱得可紧了。   甚至完事之后,手都不肯松开,他就以缠人的姿势,把她抱进卫生间。刚洗干净,又因为她太粘他,让他很快又有感觉,直接在卫生间里,又弄了一回。   第二天,祁正神清气爽地去餐厅把早餐带回来,然后哄着不肯起床的桐桐,让她起来刷牙,把早餐吃完再睡。   可是吃完早餐,祁正就开始说今天的安排,许疏桐幽怨地瞪了祁正一眼,“骗我起床!我不会放过你的!”   今天有什么安排?   吃完早饭,祁正就开车带着许疏桐去了他上大学的军校。   本来以为祁正带她来见的是当年的恩师,没想到是校长。   校长开门看到祁正,就要赶人,下一秒,看到旁边探出来一个脑袋,探究地看了几眼。   许疏桐趁机自我介绍:“您好!我是祁正的爱人。”   老校长睁大眼睛:“骗人!那女的,没你好看。”   许疏桐说:“祁正二婚啦!”   老校长眼睛更大了,“什么?!”   许疏桐说:“要不我们进去慢慢说?”   进来后,许疏桐有座,祁正被罚站。   老校长打量了一番许疏桐,有些不认同地摇头:“你这孩子看起来长得挺机灵的,怎么嫁给祁正了?是他逼迫你了,还是你家庭条件不是很好?”   许疏桐给老校长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居然被老校长看出来了!我嫁给祁正的时候,确实是形势所迫。可是没办法,我这人运气向来不错,结婚之后,所有的麻烦都远离了我。一开始,不单单是祁正,我自己也是,根本没打算跟祁正长久过日子。”   听到这话,老校长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祁正。一物降一物,活该!   “结婚后,祁正大概发现我还不错,死皮赖脸地追我。我呢,觉得他长得还凑合,暂时就这样吧!您还有什么问题?”   老校长说:“孩子,你想得太简单了。以后祁正年老体衰,你看不上他,离婚很难的。”   许疏桐狡黠一笑:“我可没那么笨,我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不成功的时候。”   在旁边被罚站的祁正,忍不住开口说:“我是大活人,你们俩别当我不喘气好吗?”   午饭时间,祁正直接被老校长打发进厨房,他则把许疏桐带到书房。   进来之后,老校长一改刚才的脸色,整个人严肃了不少,他让许疏桐坐下后,正色道:“祁正遇到你,真是造化。”   许疏桐好奇地问:“老校长,从刚才您的反应我能够看得出,您之前应该对我的情况,完全不了解。不知道我姓甚名谁,也不知道我的家庭情况,更加不知道我受教育的情况,您怎么就这么笃定,我和祁正结婚,是他的造化?”   老校长把一条裤腿卷起来,只见上面满是狰狞的疤痕,他说:“因为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见多识广,到了这把年纪,什么是没经历过,什么人没见过?就祁正头婚娶的那个女人,我也见了一眼。原来我还以为,结婚是女人昏了头,没想到祁正这么理智的人也会昏头。算了,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好。”   许疏桐嘴角上扬:“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觉得我特别棒?”   “是!来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情况呀?”   许疏桐也没隐瞒,把自己的家庭情况,以及许建国做的那些龌龊事,都跟老校长说得清清楚楚。   除此之外,还有自己的教育背景,已经帮家属院解决排水问题,得到广泛关注的荣誉。   老校长听完,嘴角抽了抽,“没妈的孩子就是可怜!你妈要是在的话,怎么舍得让你掉进祁家的漩涡里!”   两人聊完出来,就闻到饭菜的香味。   老校长尝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祁正,厨艺有长进啊!看来为了留住小许,你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许疏桐说:“老校长您搞错了。其实,厨艺方面,祁正是我的徒弟!”   老校长同情地看了一眼祁正:“目前看来,你的优势也就这张脸了!好好保养吧!”   从老校长家里离开,祁正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是老校长给他的。   什么东西?   许疏桐刚刚产生这个疑问,祁正就说:“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许疏桐也没客气,把袋子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钱!金额不少的钱。现在这个年代,就算是双职工家庭,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   她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解,老校长怎么会给祁正这么多钱?   祁正说:“这钱算是聘礼的钱,是我妈留给儿媳妇的。”   许疏桐更加不解了。   “说来话长,后面有时间再跟你慢慢说。老校长原来是咱们国家就读德国军校的第一批留学生,是我外公资助的。我妈给我们留了一笔钱,交给老校长保管,老校长之前每个月都会给我一笔不菲的零花钱。我不是犯浑,随便拉个人结了婚嘛。老校长就把钱扣留,不再给我钱。现在,供给关系恢复了。”   许疏桐:……原来祁正的家底如此丰厚!   所以,祁团长是想告诉她,他不是吃软饭的男人?   呃,自尊心还挺强的嘛!   许疏桐也不由得想到另外一点——周女士死活让祁正娶周晓舟,该不会是知道祁正的亲妈,有不菲的财产?   越想,许疏桐越盼望着点跟传说中的周女士见面。   所以回到饭店后,许疏桐把袁刚找过来,安排他做一些其他的事。   和苏莉莉的对话,再结合自己的判断,许疏桐觉得袁刚是一个能力很强,同时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有些事情交给袁刚,应该错不了。   在饭店的下午茶餐厅里,袁刚有些紧张地坐在许疏桐对面。   大老板突然找我干什么?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他去找毕小媛,让大老板对他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袁刚,你别紧张,找你不是要批评你。虽然你昨天晚上冒冒失失地去找毕小媛,确实不是很合适。”   袁刚连忙说:“我知道,我以后一定会注意。”   许疏桐说:“那位姓穆的,你对他是不是有安排?”   穆君瀚,是原主前世的丈夫,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有些好奇,前世的首富,不应该会被饿晕吧,现在虽然不像后来那样商机无限,但是找到一份能够填饱肚子的工作应该也不难。   袁刚说:“许老师,你说的是昨天有点像是碰瓷你们的那一个?嗯,我跟他聊了一下,感觉这人还算是老实,我正好需要跑腿的帮手,让他帮忙跑腿,感觉还挺合适的。我估计,他就是被所谓的同事给算计了,就算把钱还给单位,以后在单位也呆不下去。我再考察一下,如果能够继续用,后面我也会给他提供就业机会。”   “行,这种小事你做主就行!对了,我希望在滨城京城我这边成立一个贸易公司,你除了代理服装生意以外,还有没有精力?”   袁刚的眼睛瞬间亮了,他连连点头,“有精力!太有了!”   许疏桐:……   她早就看出来,袁刚知道她是邓姐和方姐背后的老板,又聪明又有能力,不充分发挥特长,确实浪费了。   许疏桐说:“咱们俩也不算特别熟,把这么一个重任交给你,其实我也不算特别放心。所以呢,我要给你一个考察期。”   袁刚连忙表态:“我理解!我接受考察。”   许疏桐说:“你不是把我家的情况,查了个遍吗?应该知道,许建国最近做生意赚了点钱。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抢许建国的生意!”   结合袁刚反馈的情况,以及自己的判断,许疏桐断定,许建国之所以发了一笔小财,和拥有重生优势的苏莉莉有着密切的关系。   自从苏莉莉关进看守所之后,许建国可没少去看苏莉莉。   让袁刚继续盯着许建国,从他手里抢生意,这生意肯定不会亏。也能够阻止坏人变强大,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袁刚再一次表态:“放心吧,许老师!我一定可以的!”   许疏桐说:“从许建国手里抢来的生意,我们五五分成,后面成立贸易公司就用我的分成来做初期的运营成本。你担任公司的总经理,同时,也能够拥有一定的股份。有问题吗?”   打工的,还能有股份!   袁刚感激还来不及,他连连点头:“没有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许疏桐直接把合同拿出来,是一份复印的合同。   自从酒店方面得知,1108房间的许老师是京城首长都要礼遇的人,酒店方面提供了超越VIP的服务。许疏桐问他们借复印机,他们当仁不让地提供服务。   当然了,现在的复印机和后来的没法比,是用油墨复印。   袁刚接过合同,越看越激动,看完后立刻拿起笔,签上自己的大名,一副生怕许疏桐后悔的样子。   转天,祁正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弄来了一些鲜花,然后开车带许疏桐去滨城烈士陵园。   许疏桐的外公外婆和母亲,都是为勘探事业献身的工程师,他们都安葬在烈士陵园。   两人把墓碑擦了一遍,献上鲜花,分别给长辈们鞠躬。   “桐桐,我去那边等你,你跟妈妈他们说说话。”   许疏桐点点头。   墓碑上有照片,看得出来,三位长辈都是慈祥善良的人。   许疏桐微微叹了一口气:“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我不是你们原来的桐桐。真的很抱歉,占用了你们的桐桐的身体。希望你们能原谅我……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能不能给我托个梦,如果你们有没有达成的心愿,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替你们达成。”   京城,祁家。   周女士抱着无声哭泣的周晓舟,愤愤地说:“祁正简直是不知好歹!”   周晓舟擦了一把眼泪,“阿姨,你别说了……错的不是祁正哥。”   周女士说:“怎么不是他!之前故意娶个乡下女人来恶心你,现在又娶了一个,弄得满世界都知道!也是,错的不仅仅是祁正!还有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为了攀龙附凤,有些女人连脸都不要了!”   听到这话,周晓舟觉得有些别扭,她连忙说:“阿姨,你不要说了!叔叔应该要下班了,你快去看看。”   周女士心疼不已,“舟舟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那你快去洗把脸,别把眼睛给哭肿了。洗完脸躺一会儿,我听说倒时差很难受。晚饭好了,我再来叫你。” 第57章 京城的家   祁景之刚进门, 周春月就取代家政人员,上前把祁景之的公文包接过来,露出温婉的笑容, “景之, 今天有点热,我让田嫂煮了绿豆汤, 一会你先喝一碗,解解暑, 省得晚饭没胃口。”   “好, 听你的。”   坐下来喝了两口绿豆汤后, 祁景之看着坐在对面温婉的女人, 突然想起些什么,问道:“对了, 晓舟到了吗?”   周春月点头说:“下午不到一点下的飞机,我去接她,结果这孩子非要跟领导去新的单位, 把报道的事情处理好才回家。到家之后,还要操心这个操心那个, 被我给按住了, 让她赶紧睡觉, 倒时差要紧。”   祁景之说:“晓舟从小就这样, 很有分寸。工作和上学更加不能比, 你以后也要学会放手。”   “我哪能不放手呀, 我这不是心疼她,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太累吗。噢,对了, 晓舟给你带了好多礼物,还有那个什么电动剃须刀,好像很好用的样子。”   晚饭,祁家餐桌上三个人,有说有笑,俨然一家三口。   吃过晚饭,周晓舟继续陪着叔叔阿姨聊天,说的都是过去一年多,在驻外机构工作的情况。   在这个过程中,祁景之频频点头,对周晓舟的工作能力表示肯定,对她的成长也非常满意。   晚上,周春月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坐在梳妆台前,抹着周晓舟从国外给她带回来的高档化妆品,从镜子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看书的丈夫,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景之,下个月就是爸的生日了,要不要提前让他回来?”   祁景之正准备翻页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说:“没这必要!如果爸想在家里过生日,咱们提前一周去把他接回来就行。”   周春月撇嘴,不过很快要调整好表情,“听你的!我主要是想,以前爸说在家里太孤单,在海边的疗养院,还有好多老战友一起。现在舟舟回来了,家里热闹一点,爸应该就没有以前那么孤单。”   祁景之说:“这些年,爸好像更习惯在疗养院生活。”   非常善于察言观色的周春月,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灯一关,周春月就温柔如水般,把祁景之伺候得让他有一种年轻十岁的感觉。   “景之,这辈子我最大的幸运就是能够得到你的爱。”周春月靠在祁景之怀里。   过了几秒钟,祁景之才有反应。黑夜里,他的声音显得更加郑重,他说:“春月,晓舟和祁正的事,或许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晓舟在外面这么多年,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吗?”   周春月一下子坐起来,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景之,你是什么意思?当年的承诺,不想兑现了吗?”   祁景之说:“你别着急呀!我之所以这样问你也是为了晓舟。你看,如果祁正跟晓舟结婚,就意味着祁正是第三段婚姻,晓舟清清白白的姑娘,对她不公平。”   周春月再次躺回祁景之怀里,她说:“现在祁正确实配不上晓舟,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晓舟就是这么单纯单一,从小就喜欢祁正,就想嫁给他。景之,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让那些攀龙附凤的女人,离祁正远一点。不是说,祁正陪那个女人去滨城老家了吗?还是赶紧把祁正叫回京城比较好。”   祁景之说:“我这两天工作比较忙,忙完之后我会安排。”   周春月立刻说:“知道你忙,这些小事情我来安排。”   第二天,吃过午饭,祁正和许疏桐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退房。   酒店经理得到消息,立刻带着两个工作人员过来帮忙收拾,然后殷勤地对许疏桐说:“许老师,刚才听袁老板说,你们接下来要去京城?”   “是的。”   “正好,我们酒店的专车也要去京城接人,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们酒店的车送你们去吧?”   看到对方这么殷勤,一点也没有觉得麻烦的意思,许疏桐索性接受。   酒店经理兴高采烈地去让司机准备车,结果最后也没派上用场。   因为许疏桐和祁正刚刚下楼,两个军人模样的人就迎上来,“请问是许老师和祁团长吗?”   原来是京城的首长,直接安排司机过来,给许疏桐做专车司机,让她能够更加方便地办事。   早点把滨城的事情处理完,早点去京城。   就在许疏桐和祁正离开后没多久,又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酒店门口。   车里下来两个人,直接来到酒店前台。   “查一下,一个叫祁正的人,住在哪个房间?”其中一个人掏出证件,对前台说道。   刚准备上楼的袁刚,停住脚步。   现在住宿,很多地方依然要介绍信,滨城酒店走在前列,为了给客商提供更大的方便,并没有拘泥于形式。所以祁正和许疏桐来的时候,没有提供介绍信,看到祁正拿出来的钱,前台就以为他是客商,直接办理入住手续。   登记名字的时候,许疏桐只写了自己的。   看了一眼对方的证件,前台也不敢怠慢,连忙去查住宿登记本。查完之后说:“现在住宿的客人里,没有这个人。前两天退房的,也没有这个名字。”   “怎么可能!”那人似乎又想起些什么,又问:“许疏桐呢?有这个人吧?”   “你是说许老师?”   “他们现在住哪个房间?”   “许老师已经去京城了!”   “什么?”   京城那边,周春月接到滨城打来的电话,反应也一样,“什么?”   “下午1:30的时候,祁团长他们离开的酒店。”   坐在旁边的周晓舟,自然也听到阿姨和电话那边的人的对话。   周晓舟说:“祁正是1:30离开酒店,应该是坐2:00左右的火车回京城,再安排一辆车,直接去火车站,应该能接到人。”   周春月叹气说:“祁正也真是的!娶那种攀龙附凤的女人,可不就委屈自己了吗?本来可以直接坐小汽车回京城,现在却要跟一群人挤火车。”   周晓舟说:“阿姨,知道你心疼祁正哥,那晚饭就准备得丰富一点,我去火车站接祁正哥。”   周春月连忙交待:“把祁正接回来就行!可别把那女人带回来!要不然,祁叔叔会生气的。”   “行,那我在咱们大院的招待所,开个房间给她?”   周春月“哼”了一声说:“她那种身份,可不配住咱们大院的招待所!直接在火车站旁边的小招待所,给她一个房间就不错了。”   周晓舟刚离开,周春月就指挥家里的帮佣田嫂去买菜。   田嫂歉意地说:“周老师,对不起,我身体不舒服,正想跟你请几天假呢。”   周春月脸色一沉,“你这身体不舒服得可真是时候。”   田嫂低着头说:“看来我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周春月瞪了田嫂一眼,心里对田嫂有再大的意见,也不敢直接把人开除。因为祁景之这些年就喜欢吃田嫂炖的那几个汤,其他人烧的汤,祁景之一口都不喝。   像他们这种家庭,都有专门的勤务人员帮忙料理生活的事情,缺了田嫂,家里完全不受影响。   可祁景之就是缺田嫂炖的那几口汤。   换做别的人,能够在这样的家庭里当帮佣,肯定会对女主人感恩戴德,可田嫂偏偏不识好歹。周春月非常不喜欢她,这些年,周春月没少找田嫂的茬,想让她自己滚蛋。   出乎周春月的意料,田嫂忍了几次之后,直接把她的所做所为,告诉祁景之。   当时祁景之就对周春月说:“春月,你平时温柔体贴,怎么偏偏就看田嫂不顺眼?田嫂平时就在家里炖个汤,怎么就碍你的眼了?”   周春月当时差点吓得魂飞魄散,从此之后,再也不敢找田嫂的茬。   祁景之爱喝田嫂炖的汤,祁正爱吃田嫂做的菜。很少主动跟田嫂说话的周春月,这才屈尊降贵,给田嫂安排活,结果人家直接说要请几天假。   周春月当然不同意。   田嫂也不退步,不同意就辞职。大不了这个月的工资不要了。   周春月看着田嫂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什么玩意儿!”   *   车开进京城,祁正就跟开车的人报了个地址,让对方直接把车开到那边。   刚睡醒的许疏桐,听到祁正交代司机的话,心想:没准今天晚上能够住进四合院!婆婆留下来的聘礼,钱不少,想必应该是几十年前的豪门贵族大小姐。家里有个四合院,很正常。动乱的年代过去,该还给个人的财产,应该都陆续归还。   许疏桐又开始担心:现在的四合院,厕所应该还没有开始改造,住着肯定不舒服。   抽水马桶绝对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出乎意料,车竟然停在一幢西式的洋楼跟前。司机停好车,还有些不太确定地问:“祁团长,是这里吗?”   祁正点头:“就是这里!”   从车里下来,站在外面,许疏桐就能看得出来,这幢小洋楼和几十年前租界的小洋楼差不多,是带院子的三层小楼。白色的围墙上,还有几朵喇叭花从院子里爬出来。   这时,院子的铁艺大门突然打开,一个六十多岁的妇人有些激动地看着祁正,“小正,你回来啦!”   “田嫂,你还好吗?”   “好!好!”   正说着,田嫂注意到站在旁边的许疏桐,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这就是桐桐吧?”   许疏桐说:“您好,我是桐桐。”   送他们来的人,帮忙把行李拿进屋,又记下这座房子里的电话号码之后,就离开了。   田嫂正准备带许疏桐到楼上去看房子,看看有什么地方还需要改善的,就听到祁正说:“田嫂,你煎的豆腐要糊了。你去忙吧,我带桐桐上楼。”   “哎哟!瞧我这记性!都忘记锅里还有豆腐!”田嫂完全不像60多岁的人,身手灵敏矫健地转身,往厨房里跑去。   来到三楼那间宽大的房间,许疏桐直接坐在落地窗旁边的椅子上,看着祁正说:“祁团长,你应该比我清楚,接下来,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要相继出现,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怎么打怪呀?”   祁正说:“就算我不说,你不是也猜得差不多了吗?”   “祁团长,你该不会觉得,夫妻之间,要靠猜来过日子吧?”   祁正说:“我是觉得,有些事情晚一天让你知道,也省得你多生一天的气。”   听到这话,许疏桐的心瞬间软下来。   在此之前,许疏桐确实对祁正都要来京城了,却一直没和她说他家里的事情感到生气。   祁正把许疏桐从椅子上拉起来,走到旁边一个既便是用几十年后的审美观来看,也依然不过时的柜子旁边,拉开抽屉,拿出一些东西,对许疏桐娓娓道来。   果然和许疏桐之前猜测中的一样,祁正的母亲叫郑诗锦,是一个接受过西方教育的女性,她就读于现在依然是世界排名第一国外名校,是航天方面的专家。   祁正的外公外婆也是留洋归国的知识分子,同时也是一个民族实业家。几十年前,兵荒马乱的时候,郑家把大半的资产捐出去,为民族解放事业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几十年前,祁正的外公冒着生命危险救下祁正的爷爷,在郑家养伤期间,祁正爷爷对郑诗锦非常有好感,极力地促成儿子祁景之和郑诗锦的婚事。   当时他们都在郑家江南的老家,本来想来京城再补一个盛大的婚礼,但是刚刚来京城,就变天了。   郑家遭到恶人的陷害,搞不好会连累祁家。   郑家深明大义,并不想连累别人。郑诗锦去找祁景之,想把他送她的结婚礼物还回去,就当作之前的婚姻不存在。反正知道他们结婚的只有双方的家人。   去找祁景之的时候,却遇到一个女人拉着祁景之的手,说让祁景之遵守承诺,娶她。   郑诗锦看到这一幕反而松了一口气,第二天,郑诗锦顺利地把所有东西还给祁景之。   只是不巧,两个月后,迟迟不来例假,郑诗锦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孩子快要出生的时候,郑家已经被定性,也就意味着孩子如果姓郑,以后成分不好。   就在这时,祁正的爷爷突然找上门,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地劝说一番。   经过一天一夜的思考,郑诗锦最终同意祁家的安排。   郑诗锦和祁正后来娶的妻子周春月一起住进医院,相隔几天生下的孩子。   后来祁正终于明白,他爷爷根本看不上周春月这个怀着别人的孩子还赖着他儿子的女人,但是却最终同意他们结婚,主要是为了给祁正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也不至于被人议论祁正的家庭成分不好。   确切地说来,是不想被人议论,祁家的孙子的成分不好。同时,祁家老爷子大概觉得用这样的行动,也差不多可以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   两个孩子生下来后,祁正被抱回祁家,周春月的孩子放在外面养。   几年后,周春月的女儿周晓舟,以烈士遗孤的身份,被接到祁家抚养。对外的说辞是,周晓舟的亲生父亲是因为营救从事地下工作的祁景之才牺牲。   过去的二十年,周春月几乎是逮着机会就跟外面的人说,周晓舟的亲生父亲临死前,要求祁景之善待他的女儿,让女儿嫁进祁家。   之前毕小媛听到的那些对话确实没错,周春月对外一套说辞,对祁正却是另外的说辞,说他根本不是祁家的孩子,周晓舟才是。   按理说,从小就被灌输这样的思想,祁正应该多多少少都会被PUA。实际上,祁正丝毫没有受影响。   主要功劳是田嫂。   田嫂是郑家的人,当年祁正出生后就以保姆的身份去了祁家。   周春月眼里根本没有祁正,一心想着养在外面的女儿,连一口奶都没给祁正喝过。   当时祁家父子都很忙,孩子出生没几天,觉得孩子的问题上已经确保万无一失,两人相继去了南边处理工作的事情。   周春月懒得搭理祁正,田嫂正好有机会把孩子抱出来,让他喝亲妈的奶。   几个月后,周春月才发现,田嫂每天都抱着祁正出门,而且祁正居然被养得白白胖胖,比她女儿养得还好。   周春月勒令田嫂不许再带孩子出门。   小祁正那时候早就已经习惯每天出门,闻妈妈身上熟悉的味道,不让出门,他就嗷嗷大哭。   就在这时,忙了几个月的祁家父子突然回家,田嫂直接告状:“周女士不肯给小正喂奶,我只能每天带着小正去外面联系好的坐月子的人家那里喝奶,她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看小正不顺眼,非不让我们出门。”   祁家老爷子脸色一沉,对周春月说:“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以后田嫂带小正去什么地方,你不用管。”   有了祁家老爷子的话,田嫂更加没有顾忌,基本上都是早上出门,晚上才回来。   可以说,小时候的祁正除了晚上之外,白天大多时候都是和母亲在一起。   祁正上小学的时候,外公外婆终于被释放,他每天放学,从学校里离开,也是先来外公外婆还有妈妈这里。   周末和寒暑假,也基本都是在这里度过。   离谱的是,周春月和祁景之对此居然毫不知情。   那么祁家老爷子是否知情?   祁正猜测,应该是知道的。但是他羞愧难当,没有勇气面对郑家人,所以就当作不知道,而且还暗中提供了很多便利,让田嫂完全不用受周春月的气。   只是这样愉快的生活,在祁正十岁那年,戛然而止。   因为境遇突变后,心理和身体方面都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外公外婆和母亲的身体健康状况恶化,相继去世。   在去世之前,他们也给祁正做了最好的安排。   比如这套房,他们要了回来,并且重新装修过。   亲人相继去世之后,这套房子也成为祁正的避风港。如果不是不想让祁景之知道这个房子,省得让他来弄脏郑家的地盘,祁正晚上甚至都不想回祁家。   听到这里,许疏桐抱住祁正。   她的祁正真是太可怜了,明明很厌恶那个家,却又不得不回去。而且过去这十几年,大环境决定了他不能和祁景之撕破脸,若不然,郑家的祖坟可能都会被不怀好意的人破坏。   再想想,上辈子,祁正更可怜。在这个秋天,轰轰烈烈地离开。   祁正的荣誉,会变成祁景之晋升的筹码。也可能会变成周春月母女俩谋取更大利益的工具。   不过以后不会了,历史终究会成为过去,祁正完全不用再担心郑家的事被人翻出来。   只要回到正常的社会秩序,恶人就没有作秀的舞台。好人会得到应有的荣誉。   田嫂上来让他们下去吃饭的时候,正好看到许疏桐抱住祁正。   “桐桐,我跟你说哦,不要太惯着小正。虽然我不知道刚才小正都跟你说了什么,不过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是故意让你觉得他过去特别可怜,让你多爱他一点。”田嫂笑盈盈地说道。   祁正有些无奈地说:“田嫂,我不要面子的吗?”   田嫂上前拉着许疏桐往外走,“桐桐,你信我,小正在上军校之前,和我相处的时间最多。我对他再了解不过了!听他的身世很可怜,但其实他除了还垫尿布不会说话的时候,任人摆布。会走路之后,只有他找别人麻烦的份!”   *   火车站出站口,精心打扮的周晓舟,因为烈日炎炎,即使撑着伞,也汗流浃背。   可是出站口都已经重新把门关上,却始终没有看到祁正和那个女人的身影。   司机和出站口的火车站工作人员沟通完,跑过来跟周晓舟说:“周同志,工作人员说,从滨城开过来的列车,所有的乘客都已经出来了。”   周晓舟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说:“那下一班是什么时候。”   “下一班,是一个半小时之后。”   周晓舟说:“那一个半小时之后再过来!哦,对了,你去把刚才在火车站招待所订的房间退了。去那边小巷子的小招待所,另外订一个房。” 第58章 让我来教你做人   饶是挑剔的许疏桐, 也不得不承认,田嫂的菜烧得特别好吃,特别是用砂锅熬出来的鸡汤, 也不知道田嫂加了什么料, 虽然有一股非常淡淡的中药味,喝到嘴里, 却非同寻常的美味。   趁田嫂去给自己盛第二碗汤的时候,祁正还偷偷地对许疏桐说:“我觉得还是我们家桐桐做的饭最好吃。”   哼, 马屁精!有种你大声说呀。   吃过晚饭, 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 祁正按住田嫂, “我去接,应该是找我的。”   接完电话, 祁正对田嫂和许疏桐说:“我有点事出去一下,晚上9:00前能回来。”   许疏桐把祁正送到院子门口,看着他骑自行车离开。   这时, 田嫂走到许疏桐旁边说:“桐桐,别担心小正, 他就算是今天晚上不回来, 你也完全不用担心他。现在呀, 该担心的是那一家人!”   听田嫂这么说, 许疏桐顿时把注意力转移到祁正以前的事情上。   回到屋里, 许疏桐想帮田嫂一起收拾碗筷, 却被田嫂拒绝, “桐桐,你就站在旁边,跟我一起聊天就好。要是让你外公外婆和妈妈知道我让你干活, 以后得找我算账的。瞧你的手,细皮嫩肉,继续保养才对!你要是觉得无聊,就问我问题,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应该都知道。毕竟我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在郑家生活,也是看着小正长大的。”   许疏桐在心里感慨:田嫂这么有趣,可想而知,她以前的雇主郑家人,更加有趣。   “田嫂,我确实有问题要问,周晓舟真的是烈士遗孤吗?她的亲生父亲,真的对祁景之有救命之恩?”   田嫂淬了口,“屁!姓周的女人,最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在祁家呆了这么多年,田嫂早就把周春月的底细扒得干干净净。   周春月和祁景之老家是一个地方的,周春月之所以能够进文工团,还是祁景之帮忙。   两人一开始还谈过一段时间的恋爱,只不过后来周春月觉得自己能够嫁得更好,把祁景之给甩了。而且分手的手段了得,让祁景之自己觉得如果不分手,就是拖周春月的后腿,连分手都是祁景之提出来的。   老天有眼,恶人还需恶人磨,周春月被人骗了,肚子也被搞大了。   转过来,周春月又去找祁景之兜底。   祁景之倒不至于往自己头上扣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他是拒绝的。   周春月不甘心,一直缠着他,说他以前承诺过会娶她。   祁景之的父亲得知郑诗锦怀孕,并且有把孩子生下来的打算,他就让祁景之同意娶已经怀孕的周春月。只有这样,祁正才能有正儿八经的身份。   许疏桐又提出新的疑惑:“祁正鉴婊能力还是很强的,他以前难道没拆穿过周春月?”   田嫂一脸的问号,“什么鉴什么表能力?”   呃……一不小心把几十年后的词汇带到这里来了。许疏桐解释说:“我的意思是,祁正对付周春月,绰绰有余,干嘛把这对母女留在身边恶心自己?”   田嫂笑着说:“所以刚才在楼上,我提醒桐桐你,不要中了小正的苦肉计!他过去过得惬意着!那对母女,恶心的可不是祁正,是祁景之父子。你想呀,如果把周春月赶走,祁景之这种身份和地位的人肯定会再婚,再来一个人,那不就是无辜的受害者吗?还不如让周春月占着那个位置,哄着祁景之。等以后有机会清算,对于周春月这种女人,完全不用心慈手软。”   田嫂还告诉许疏桐,周春月之所以把祁景之哄得团团转,还是祁正巧妙地帮她助攻的结果。   既然祁正占据主动的位置,为什么之前要娶苏莉莉?他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啊?   田嫂把擦完灶台的抹布晾晒好,双手叉腰,有些生气地说:“还不是因为祁家那个老头!人都是自私的,也不可能每个人都知恩图报,郑家人救他的时候,也没想过让他报恩!结果他呢,非得让人觉得他是知恩图报的,也不管郑家需不需要他那种报恩的方法。”   按照田嫂的说法,这些年,祁正就是故意让周春月到处出去跟人说,周晓舟的父亲对祁景之有救命之恩。因为之前祁景之的工作有一定的特殊性,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去查证。   这样的传闻也是一把双刃剑,所有人都觉得,祁正如果不娶周晓舟,就是忘恩负义。   祁老爷子看上的儿媳妇人选是郑诗锦这种类型的,可想而知眼光很高,他当然看不上周晓舟这个生父不祥、生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在苏莉莉出现之前,祁老爷子就瞒着祁正,开始谋划,让祁正娶某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并且已经准备好,把周晓舟冒充遗孤的事情揭发,再通过其他的手段来逼祁正就范。   祁正这边刚刚得到消息,苏莉莉就缠上来,祁正当时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索性就随便娶个女人,坚决不让自己变得太被动。   做出这个决定的之前,祁正认定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在爱情或者婚姻上浪费时间。冲动之下,给自己留下一段黑历史。   祁老爷子退休之后就一直在疗养院生活,很少回京城,他懒得看祁景之被周春月哄得团团转的样子,也懒得看周晓舟自以为聪明的德性。   可他能怎么办?十六岁的祁正,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想什么时候撕破他们的脸皮就什么时候撕,在我动手之前,您最好别妨碍我的计划。”   动乱的局势,渐渐平息,经济开始复苏,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祁老爷子知道祁正很快就会动手,所以给祁正打电话,让他去见一面。   其实前两天,祁老爷子就已经回到京城,住在一处连祁景之也不知道的府邸。   爷孙俩见面,祁正率先开口说:“有话您快说。”   “看来小许很不错,能让你遵守门禁。这么多年不见了,你陪爷爷下盘棋吧。”   祁正看着比上次见到苍老许多的老人,顿时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平心而论,爷爷虽然很自私,但是在大方向上没有错,至少郑家后来能够平反,还有一部分家产能要回来,他也算是功不可没。   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祁正输了。   祁老爷子有些无奈地笑着说:“看来现在你连陪我下棋的耐心都没有了,宁愿输,也不想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行吧,那我也跟你说句实话,接下来你想做什么,爷爷都不会阻止,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也尽管说。噢,对了,这是给你的结婚礼物,还有一些钱,你拿回去给小许。”   祁正正准备拒绝,又听到爷爷说:“虽然我这个爷爷不合格,不过你没必要跟这些钱过不去。小许比你能赚钱,你要是再不往家里带钱,岂不是更加矮三分?放心吧,这些钱干干净净,礼物也没问题。”   最终,祁正还是把爷爷给他的一个大袋子,拎了回去。   第二天,许疏桐才知道祁正昨晚带回来的袋子里面装的是钱,她差点怀疑祁正昨晚是打劫去的。   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一个电话就把许疏桐叫出门。   是顾老身边的人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希望她能参加。   原来,京城的体育馆邀请国内外著名的建筑师参与设计,国外来了几个小有名气的设计师,这几个设计师突然要求,今天就让有关方面把设计订下来,他们很忙。   明明是甲方爸爸,却被乙方牵着鼻子走!还不是因为现在太落后。   国外的设计师分别来自几个国家,找翻译都是个问题。   除了许疏桐,还有京城知名大学的建筑教授,也被邀请参加。   许疏桐刚下车,就听到前面有位头发花白的长者,气愤地说:“这些人,太傲慢了!凭什么要以他们为主!这是我们的体育馆,我们是花钱请他们来做设计的,合作是双方的,不是谁高高在上!”   旁边的人连忙你一句我一句地劝长者。   许疏桐反其道而行之,她上前,对长者说:“我觉得您说得对!”   原来这位是京城大学建筑学院的老教授,也姓顾。许疏桐甚至还能从他脸上看出去过柳城的顾老的轮廓,这两位该不会是兄弟吧?   顾教授看着年轻漂亮和自己的观点还很相似的许疏桐,也问了一句:“小丫头,你该不会是姓许吧?”   “顾教授,您听说过我?”   “嗯,听我堂弟说起过。”   接着,一老一少,继续把傲慢的设计师数落了一遍。还别说,在这个过程中,顾教授的心情慢慢缓和过来。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都不由得感激地看着许疏桐。   周晓舟被请过来当翻译,她来到会场,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和一个老头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对国外设计师傲慢的不满。   周晓舟下意识地以为,年轻的女孩应该是领导说的,会帮她做助理的翻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估计是外国语专业的女生。   或许成绩很优秀,可是她有同声传译的经验吗?而且这长相和这打扮,她是来工作的,还是来相亲的?估计是哪个领导,把自己家孩子塞过来,增加资历的。   身为翻译,来到这里,难道不应该是赶紧熟悉一下设计师的情况?   周晓舟上前,把她刚刚拿到的设计师的资料,塞给许疏桐手里,“现在不是你闲聊的时候!把资料好好看一看!”让我来教你做人!资历不是那么好混的!   许疏桐有些莫名其妙:“你谁呀?”   周晓舟扬起下巴:“我是今天会议的译员,周晓舟!”   周晓舟?该不会就是那个周晓舟吧?   许疏桐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第59章 大杀四方的许老师   许疏桐今天穿的是黑色裤子, 配白色波点衬衫,衬衫的下摆,束进裤子里。   脚上, 穿着坡跟的皮鞋。   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利落, 又美丽大方。   在发达国家呆过几年的周晓舟,从下飞机的那一刻, 在穿衣打扮方面,她就有非同寻常的优越感。   可是这会儿, 面对翻译助理, 她突然很不爽。   周晓舟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目光, 冷着脸说:“一会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场合?你事先难道没有做准备工作?谁让你穿成这样的?把这里当成是走秀的T台吗?”   呵, 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什么叫走秀, 什么叫T台。   都不用许疏桐开口,旁边的顾教授就毫不留情地说:“根据我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我可没看出小许老师的穿着打扮有什么不对!难道在译员和老外一样, 觉得我们国家的女性,就只配穿宽大的、黑白灰蓝几种颜色的衣服吗?”   小许老师?   看来她和姓许的, 都不对付!   周晓舟抬起高傲的头颅, 转身走开, 一副“我懒得跟你们这种无知的人一般见识”的架势。   和周晓舟打完照面, 许疏桐心里的感觉就像是玩游戏的时候, 以为接下来要打的是强大的怪物, 想尽办法让自己处于满血的状态。结果到了关卡的时候才发现, 根本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怪物,只需要损失一点点血,就能把怪物打得满地找牙。   很没有成就感!   怪不得田嫂说, 祁正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可怜。   许疏桐很快就把周晓舟抛之脑后,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协助有关方面把今天的事情处理好。   周晓舟塞过来的是那几个设计师的资料,全英文的。   许疏桐看了几眼就知道,应该是这几个设计师,此前给有关方面的简历。   全部看完,许疏桐的目光也跟着冷下来。这些傲慢的设计师,确实完全没有把甲方放在眼里,连简历都是糊弄人的。   不过从这里边,还是有些有价值的东西。   这几位设计师,虽然来自不同的国家,但却相互认识。就在不久前,他们几个人合作,一起设计了某个运动场馆。   既便现在网络不发达,许疏桐看了一下那个运动场馆所在的城市,心里基本就有数了。   许疏桐跟着顾教授去了专门给他们提供的办公室里,在这里见到设计师的图纸,五个设计师的作品全都摆在桌子上。除了她和顾教授,还有几位建筑行业的专家教授。   许疏桐是最年轻的一个,里面的人看到她和顾教授一起进来,还以为她是顾教授的学生,大家拉着顾教授发表意见。   许疏桐站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心里基本有数。   现在,和西方发达国家相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造成了国内很多人,缺乏自信。月亮都是国外的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所以,看着对方提供的设计图,或许有部分人心里觉得,召集国内的高校,也有很大的可能性能够设计出比国外设计师更好的作品。   可是,外国人认可吗?以后如果承担重要的体育赛事,电视转播时,国外的人看到我们的体育馆,会不会觉得很土?   顾教授注意站在旁边沉思的许疏桐,他走过来,正色问道:“小许老师,你有什么看法?”   许疏桐没有来得及发表自己的观点,因为外国设计师提前半个小时来了,他们用实际行动催促京城的相关部门——快点做出决定!我们很忙,没时间跟你们浪费时间。   刚进会议室,许疏桐就听到其中一个白人对周晓舟说:“你快点把我们的意思传达给他们,让他们赶紧做决定!我们的时间非常宝贵,早上刚刚接到电话,东南亚另外一个比你们发达的国家,热情邀请我们去做设计。你们不能这样浪费我们的时间!”   周晓舟翻译的时候,居然是站在国外设计师的角度来翻译,催促自己这边的人,尽快做决定。   译员,只是一个沟通的桥梁,准确翻译双方的意思。谁告诉她,翻译的时候夹带私货?   倘若是外交场合,她这种翻译很有可能会引起外交纠纷。   许疏桐在心里吐槽完,就把关注力放在自己这边的领导身上。   虽然因为现实条件的原因,或许大多数人面对西方发达国家的时候,会处于不太自信的状态,但是人都是有骨头的!   “合作是双方的!我们有句老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如果各位设计师不想和我们合作,我们也尊重你们的意思。”   周晓舟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领导。   许疏桐适时发言,她说:“部长,您这是给译员出难题呢,强扭的瓜不甜,译员大概觉得有点难度。还是让我来吧!”   全场关注的焦点,就这么落到许疏桐身上。   许疏桐把刚才部长的话,准确地翻译。   然后对周晓舟说:“译员,接下来请你把我说的,翻译成中文!”   许疏桐对那几位设计师用英文说:“我们国家热情邀请各位参与到我们的建设中来,为此,也给你们提供了很多优惠的条件。但是非常遗憾,你们完全没有乙方的自觉!”   “首先就是你们提供的所谓的简历,根本就不是你们真实的情况!”   “其次,你们提供的设计图,根本没有按照我们之前给你们提供的京城体育馆,具体位置以及周边的情况来完成设计的。我甚至怀疑,你们提供的设计图,是你们以前上学的时候的毕业设计。或许说是毕业设计已经是高估你们,没准是某次的作业。”   说到这里,那几位原本高高在上的设计师,脸色突然都变得有些不好看。   周晓舟的翻译也变得有些磕磕巴巴。   许疏桐适时纠正周晓舟的翻译错误,“译员,我刚才说的是,他们根本没有按照我们的要求做设计,而不是你翻译的‘他们没有时间实地考察京城的情况’,请注意你的翻译水平,以及你的立场。”   不知道是臊的,还是羞愧的,周晓舟的脸色红得非常不自然,抿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实许疏桐根本没想在这种场合故意让周晓舟下不来台,私人恩怨是私人恩怨,在这种本应该一致对外的场合,更不应该公报私仇。只是周晓舟的翻译错误,实在太低级,甚至还有屁股坐歪的嫌疑。所以不得不指出来。   再说了,这几个设计师非常傲慢无礼,连翻译都没带。既便许疏桐用中文指出周晓舟的错误,他们也听不懂,不丢人。   旁边的顾教授对许疏桐说:“我来给你当翻译。”   “谢谢顾教授!”   说完,许疏桐继续对面面相觑的设计师说:“从各位脸上的表情来看,似乎我猜对了。”   其中一个人,站起来,“你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吗?是你们的人请我们来做设计,我们把图纸交出来,你们却迟迟没有给答复。你们东方人真是狡诈,总是把自己的责任推给别人。我们几个可是设计过世界优秀体育馆的设计师。”   许疏桐面无表情地说:“我分明看到了气急败坏!”   言罢,许疏桐从跟前的桌面上,拿起他们的简历,分别把他们简历中的优秀设计作品读出来。   “这份简历上写的是某国某市的体育馆,第二份写的某国西南部最大城市的体育馆,第三份简历写的是某国某市最新建造的体育馆,第四份写的是体育馆的名称,第五份写的是第四份体育馆名称的别号。其实,你们所谓的优秀设计作品,都是同一个!是某个去年国民生产总值比我们国家少一半的,位于欧亚大陆某个国家的体育馆。这个体育馆是你们共同设计的,对吗?”   对面那五个人,哪里还有最开始的傲慢,一个个正襟危坐。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坐在顾教授旁边的一位教授,现在依然以为站起来不卑不亢有理有节的女孩儿是顾教授的学生,而她所说的,都是顾教授授意。   “顾教授,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们所谓的优秀作品是同一个?”   顾教授说:“我不知道呀!我就是个翻译。是小许老师说的,回头我们再问问她。”   “小许老师?”   顾教授没时间跟旁边的同仁解释,继续充当翻译的角色。   “按照正常的流程,你们既然参与我们体育馆的设计,也应该遵守我们的规则。不管在你们的国家,还是在世界其他国家,都应该如此!比如现在,想让我们尽快作出决策,你们难道不是应该挨个阐述你们的设计理念,以及你们的设计优势吗?还是说,你们从一开始就把京城当成冤大头,拿着以前的作业或者毕业设计,骗一笔钱,然后一起吃喝玩乐?”   对面五个人的表情已经变得五颜六色,显然,许疏桐把他们的心思戳穿了。   五个人再次面面相觑,小声地用不是英语的语言交流了3分钟之后,五个人齐刷刷地站起来,对着对面微微鞠躬,其中一个人作为代表发言:“非常抱歉,之前我们确实并不重视你们体育馆的设计,对此我们表示道歉。后面,我们会尽心尽力,帮你们设计出最适合的体育馆。”   部长听完顾教授的翻译,直接问许疏桐说:“小许老师,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道歉?”   许疏桐说:“因为他们发现我们不是井底之蛙,担心我们会把他们的所作所为透露给国外媒体。一旦他们的所作所为被曝光,以后必定是在设计界肯定混不下去。所谓的道歉,不过是顺应形势而为。”   部长又说:“那你觉得我们的体育馆设计应该怎么办?”   许疏桐说:“部长,你这可就难到我了。我太年轻,这方面没有经验。今天来了这么多专家教授,大家肯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那五个人看着对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是在商量事情,完全没有再理会他们的意思。   挨着周晓舟坐的设计师,问她:“他们在说什么?”   周晓舟哪里还敢再自作主张。   才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周晓舟过去20多年建立的自信,被打击得七零八碎。   过去一年多,在驻外机构工作,她也一直很优秀啊!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后来,周晓舟在驻外机构的同事听说这件事,给出了非常中肯的评价:“她就一个会窝里横的人!在驻外机构,她面对的是华人华侨,趾高气昂惯了,都忘记了身为一个翻译,最应该做的事情。”   五个老外设计师,被部长请出会议室,从哪来回哪去。   接着部长就趁机把体育馆的事情抛给今天来的专家教授,让他们群策群力。   许疏桐觉得没有自己什么事了,趁部长跟顾教授说话的时候,偷偷溜出会议室。   只不过刚溜到会议室门口,身后就传来部长的声音:“小许老师,先别着急走呀,坐下来,一起商量事情。”   “部长,我就一个刚毕业没几个月的大学生。只是英语稍微好一点,可没本事参与体育馆的设计。”许疏桐有自知之明,体育馆设计,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或许混在里面,以后在设计师的名字里也能够混个末尾的署名。   可她完全不需要混这样的资历啊!   部长正准备继续往下说,突然注意到那个不是很靠谱的翻译,居然还在。他就先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对面的周晓舟说:“翻译同志,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请回吧。”   周晓舟的脸,白了几分,她飞快地收拾自己的东西,落荒而逃。   因为周晓舟关门的动作太大,本来都没打算理会她工作失误的部长,脸色微沉,问旁边的秘书说:“梁秘书,你这翻译从哪里找的?水平也太差了!”   梁秘书冷汗涔涔,他还以为翻译是一份很简单的工作,不就是把一个人的话翻译成另外一个人的话吗,能有多难?所以,他文工团的妻子,知道他要去外事部门找翻译,给他推荐团里领导家的孩子,大概听了一下对方毕业的学校以及过去一年的工作单位,他也觉得没什么问题,直接让人过来。   谁能想到,能出这么大的岔子。   “部长,抱歉,我以后注意。”   部长很快就把话题转移体育馆的设计,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一个多小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展后面的工作才好。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的时候,顾教授突然对旁边发呆的许疏桐说:“小许老师,你来说说。”   哎!会议再不结束,估计赶不上回家吃午饭!   许疏桐只能硬着头皮说:“咱们国家这么多人,而且恢复高考后的毕业生,已经有两届毕业。相信咱们也会有更多优秀的人才没有被挖掘。要不这样,在国内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上,发一个征稿启事,不管是个人还是团队都可以投稿。谁设计得好,就用谁的呗。噢,对了,还要跟参与设计的人说清楚,他们的作品经过筛选之后会被刊登到报纸,届时除了专家投票之外,也可以号召全民投票,看看大家更加喜欢哪个设计作品。”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对啊!这种广泛征稿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干过,只是因为过去这十几年,大家的思想都变得有些固化,没有考虑到这方面。   至于后面怎么操作,怎么评审,许疏桐表示自己真的不懂,这才被部长允许离开。   一出门,许疏桐就看到马路对面的树下,有个大帅哥把自行车停在旁边,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双手肘撑着大腿,十指交叉。看到她走出来,大帅哥微笑着站起来,朝她招手。   许疏桐一路小跑过来,“祁团长,恭喜你,你成为第一个骑车带我的人!”   不知道原主有没有坐过别人的自行车,反正她没有,她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有汽车。上大学的时候,因为没谈恋爱,没有机会做这么浪漫的事情。   开会的地方距离他们京城的家其实不远,骑自行车只需要十几分钟。坐在车后座上,许疏桐非常大胆地用一只手臂搂住祁正的腰,这样她也更加有安全感,不怕掉下去。   祁正低头看了一眼搂住他的手臂,嘴角上扬,“坐好了!”   长腿一蹬,自行车徐徐向前。   许疏桐问:“小正正,你什么时候来的?万一我这边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你岂不是白等了。”   其实祁正早就来了。   他也庆幸自己厚脸皮跟过来,要不然他家小许老师大杀四方的场面,就只能听别人转述才知道。   当时他就站在会议室门口,把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听完,祁正不由得想到之前顾老在柳城跟他说的那些话,那老头子来来回回想要表达的就是——许疏桐嫁给他,亏死了。   祁正说:“不亏,以前在柳城,都是你等我回家。现在休假,正好可以补回来。”   整个过程中,祁正根本就没有留意那个傻逼翻译是周晓舟。   被请出会议室后,周晓舟的心情可想而知。下飞机那一刻,她油然而生的优越感,就这么被打击得七零八落。   都怪那个女人!她肯定是故意让她出丑!   从会议室离开之后,周晓舟立刻找这边的工作人员问那个女人的身份。   工作人员也没几个人清楚许疏桐的来历,只知道她是建筑设计行业的,好像是大学的兼职老师,大家都叫她许老师。   另外一边,一大早周晓舟被专车接走后,周春月一反常态,大热天的在院子里散步。   遇到人就会聊一会,没聊几句,话题就很自然地被周春月转移到周晓舟身上。   没多少会功夫的时间,几乎整个大院的人都知道,周晓舟昨天刚刚下飞机,今天一大早就被部级单位接去当翻译。   如此看来,周晓舟还真是优秀。   现在,随着经济开放,国门打开,大院里很多子女,都想出国留学。   很多人都说,周晓舟走在了前列,在最难出国的时期出了国,现在归国,一下子就成为精英中的精英。   “周晓舟这么优秀,怎么听着祁正已经配不上她了。”   “祁正不是已经结婚了吗?周晓舟难道还想嫁祁正?”   “你懂什么!早些年,周春月就已经说得很清楚,祁家最重承诺,当年答应周晓舟已故的父亲的话,就一定会兑现。而且我听说,周晓舟这些年最喜欢的人就是祁正。”   “哎!那可怎么办?祁正难道要和南边娶的媳妇离婚?”   “离婚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高家的二儿子,上周就离婚了。”   “……”   周春月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左邻右舍有多羡慕她养大的周晓舟,她达到目的之后,就回家把刚才在外面出汗的衣服换下来,换上周晓舟从国外带回来的套圈裙,又化了个美美的妆,然后让司机把她送去周晓舟当翻译的地方。   部里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已经通过会议室的后勤人员,传播到每个办公室。   每个人都对传说中的小许老师敬佩不已,感慨完之后,也没忘记把半吊子水平的翻译给批评一番。   精心打扮的周春月,跨入办公楼的时候就听到旁边敞开的办公室里传来这样的对话——   “可不是!那个翻译屁股就是歪的!什么玩意儿啊!你们不知道,我亲眼看到那个翻译趾高气扬地进来,然后一股脑儿地把她手里的东西往小许老师手里塞,盛气凌人地说‘现在不是你闲聊的时候!把资料好好看一看‘,估计把人家小许老师当哪个跑腿的呢!”   “不会吧!这么不要脸?”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的!”   就在这时,周春月看到脸色有些苍白的周晓舟,从里面走出来。   周春月顾不上那么多,立刻上前问:“舟舟,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周晓舟找了个借口:“可能是时差没倒好……”   周春月心疼地把周晓舟手里的东西全部拿过来,“那快点走,到车上睡一会。”   但是上车后,看周晓舟没有睡觉的意思,情绪还有些低落,周春月下意识地联想到刚才听到的话,她说:“舟舟,是不是刚才他们给你请的翻译助理没本事呀?有没有连累到你?”   周晓舟:“……”   “我刚才听到办公室里的人在讨论,说那翻译助理是个屁股坐歪的人!真是有意思!哪个不长眼的家长,在这种这么关键的场合,还把自己家蠢如猪一样的孩子塞进来,混资历!这种没脑子的家长,就该身败名裂!可别再出来祸害人了!”   “阿姨,你别说了!”周晓舟的声音骤然拔高,连前面正准备拐弯出去的司机,都吓了一大跳。 第60章 你这么着急想让我们要孩……   周春月也被吓得不轻, 如果不是大白天,她都怀疑她的舟舟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   从小到大,舟舟被她教育得很好, 至少在外人面前, 一直都是教养良好的形象。   像现在这样,在外面用尖锐的声音说话的情况, 从来没有发生过。   而且她还是对着自己!   “舟舟,你怎么了?”   周晓舟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 她看了一眼司机的背影, 用平时说话的温柔声调说:“阿姨, 对不起, 刚才我情绪有些不太稳定。”   “我知道,肯定是那个没用的翻译, 连累你了。回头让你叔叔找她的家长好好说道说道,太不像话了!自己放屁拉屎,非得去熏别人, 没这个道理。”   天知道周晓舟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 没有像刚才那样用尖叫来打断周春月。   周晓舟闭上眼睛, 靠在车上, 假装睡觉。   看到她这样, 周春月也瞬间安静下来。虽然一肚子贬损别人的话, 但更舍不得打扰周晓舟休息。   这可是她的女儿!   从小到大, 在外人面前, 都不敢让她叫自己妈妈。   女儿和祁正结婚之后,就能名正言顺教自己妈妈。   周春月一想到女儿和祁正的婚事,又不由得想到那个姓许的女人。   听老祁说, 那女人也是滨城人。不过肯定比前头一个聪明很多,现在这个一结婚,就跟祁正随军去了柳城。   哼,只要把祁正调回京城,以后舟舟和祁正结婚,也不用被柳城家属院那些低等人嚼舌根。   回到家,周晓舟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直接进房间,蒙头睡觉。   周春月的虚荣心让她实在没办法安静地在家里呆着,索性去文工团里转一圈。   周春月早就已经退居二线,平时基本上都是有什么好事才会去团里。   就这样,她转了一圈出来,整个文工团都知道,她周春月养的女孩,非常优秀。在国外读完研究生,有一年的驻外机构工作经验,刚刚回国,时差还没倒好,就被人求着去当翻译。   大家都很给面子地把周晓舟夸了一番,周春月很矜持地说:“没有啦!这些都是舟舟平时做惯的工作!就是有些人啊,特别不负责任,家里的孩子几斤几两不知道吗?居然塞进去,说是给我们家舟舟当助理,结果却成了一颗老鼠屎。”   这边周春月刚刚离开,却有人得到了跟周春月的夸夸其谈大相径庭的消息。   甘振华从外面回来,推门进屋,看到家里来了不少院里的阿姨,和他妈在闲聊,立刻灵活地退出去。   对于现在的甘振华来说,最恐怖的情景就是此时此刻这种,一群妈妈凑到一起,叽叽喳喳,催婚催生,催事业。   非常遗憾,甘振华刚退到一半,就被一个阿姨看到,“振华回来了!快来快来,阿姨们刚刚得到一个消息。”   如此,甘振华哪里还能溜,只能乖乖进屋。   被阿姨们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   “振华,你这边有没有什么消息,祁正还没跟那个随便娶的女人离婚吗?”   甘振华说:“哪里是随便娶的!要是随便娶就能娶到这样的,正哥上辈子得做多少善事才有这样的福报。”   虽然甘振华回到大院后,一直都在跟母亲和阿姨们强调,祁正现在的爱人,非常优秀。可没人相信……   主要是因为甘振华以前的辉煌历史,没人相信他对一个不熟悉的人的判断。   以前上学的时候,路上认识的人,甘振华掏心掏肺,把对方当成可以处一辈子的朋友,结果那人是通缉犯,不方便出门,让甘振华帮着干了不少事。   以前还可以说甘振华是年纪小单纯不懂事,但是大半年前,又有类似的情况发生。甘振华在海州,被人骗吃骗喝,他还把对方当兄弟,帮别人签字贷款,银行的钱刚打到帐户上,那个人就人间蒸发。要不是家里人帮忙打点,甘振华的麻烦不会少。   有这种先例,谁会相信甘振华看人的眼光。   至于甘振华不停地强调祁正现在的爱人很优秀的话,大家都自动屏蔽,继续自说自话。   “要我说呀,祁正高中毕业之后就上军校,军校毕业后又去了山脚下服役,远离大城市,再加上周围环境的影响,恐怕都不知道优秀女孩应该是什么样子。才会把小地方看起来不错的女孩当宝贝!要是让他知道周晓舟现在这么能干这么优秀,肯定觉得自己眼瞎。”   “说的还真有一定的道理。作为女性,我都觉得周晓舟现在很优秀!更何况两人还有婚约,祁正也真是的,目不识珠也就算了,还要把整个祁家变成不仁不义。好歹当初周晓舟的父亲救过老祁的命。”   听到这,甘振华有些不乐意了,他说:“什么救命之恩,那不都是周晓舟和周阿姨说的吗,我可从来没有听祁伯伯和祁爷爷说起过!再说了,周晓舟那算哪门子的优秀啊!”   甘妈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瞧你这还孩子说的什么话,周晓舟要是还不优秀,咱们院里就没有优秀的孩子了!她可是你们这一批孩子里,为数不多的研究生之一,而且还是国外名校毕业。又在外事部门工作!昨天刚下飞机,今天连时差都没倒好,就被拉去当翻译。这还不优秀?”   甘振华梗着脖子说:“国外名校毕业,又不是周晓舟自己考的!是当初祁伯伯跑了半年才给她跑下来的名额!还有所谓的研究生毕业……据我所知,她上的那个大学,研究生只需要一年,她却三年才毕业,上得有多费劲啊!还有,早上周晓舟确实被带去当翻译……不对,怎么跟优秀扯上关系?”   立刻有阿姨把周春月之前在大院里炫耀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甘振华。   听罢,甘振华表情怪异地说:“这下乐子可大了!”   甘妈揪了一下儿子的耳朵:“有话说清楚。”   大院这边的子弟,也有在建设部工作的,早就第一时间把新鲜出炉的八卦告诉小伙伴们。   甘振华听完八卦回家,就是想找机会给祁正打电话——正哥,周晓舟和小许老师比起来差远了,你快点趁这个机会,回来把这事给处理好,省得总是被人说婚约的事情。   身为一个憨憨,甘振华还是能想明白,周阿姨这样做,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有些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说别人的坏话。众目睽睽之下,犹豫了好一会儿,甘振华都没好意思开口。   最后还是在甘妈“扯耳神功”之下屈服,把自己听到的都告诉了院里的阿姨们。   大家听完,目瞪口呆。   鉴于儿子之前有些不靠谱的行为,甘妈问:“振华,你可不要道听途说。”   憨憨也是有脾气的!   甘振华气呼呼地站起来,“你们不信就算了!”   反应快的人,在大家还没把目光从气呼呼地出门的甘振华身上收回的时候,拿起甘家客厅里的电话,打过去问了一下情况。   几分钟之后,挂断电话的人,脸色古怪地说:“周晓舟是个屁股歪的!”   *   周春月从团里回到大院,还没到家,就让司机把车停下来,周春月步行回家,这一路上,又没少炫耀。   只不过她发现,比起早上,大家听到她的话,都不像之前那个热络,甚至眼神里,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哼!不就是嫉妒吗?见不得别人好!   回到家,发现女儿还在蒙头睡觉,周春月更加心疼,和家里的勤务人员唠叨:“一大早被叫过去,这孩子肯定是累坏了!晚饭再炖个鸡汤给舟舟喝。”   勤务人员有些为难地说:“阿姨,平时我们也不会炖汤,田嫂一会回来吗?”   周春月冷着脸说:“她已经被辞退了!”   “啊?那首长以后喝汤怎么办?”   首长只喝田嫂炖的汤啊!   “慢慢不就习惯了吗!”   祁景之表示一点都不习惯,晚上吃饭的时候,鸡汤的味道飘过来,他忍着胃里的不舒服,对周春月说:“把汤端走!”   周春月说:“这是给舟舟喝的,她今天特别辛苦,一大早就被叫去当翻译,时差都没倒过来,回来倒头就睡,我刚才上楼叫她,脸色还有些不太好。”   祁景之深深地看了一眼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女人,真是稀奇,他今天回家,脸色明明很不好,她竟然没看出来。   平时,他一个眼神稍微不对劲,她就能第一时间发现。   周晓舟脸色不好?好才怪!丢了那么大的人。   倒是周春月的反应有些奇怪,按理说,周晓舟都这么大的人,身为母亲,她应该会很焦虑,很惶恐。他回家的时候,还有些头疼,他可不擅长安慰人。   但是进门后,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觉不对。   周春月把周晓舟的那份鸡汤装得稍微远一点点,然后眉飞色舞地把周晓舟从头到尾夸了一遍,顺便还让祁景之帮忙,“老祁,回头你帮忙打听一下,看看是哪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把自己的蠢货孩子安排去当翻译助理,害得舟舟差点也跟着倒霉。”   刚准备走下楼梯的周晓舟,把脚缩了回去。   当了一天的鸵鸟,周晓舟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该怎么见人?她只能在心里祈祷,早上发生的事,不会传出来。   祁景之沉着脸,问周春月说:“你今天早上把晓舟接回来之后,是不是跟大院里其他人说刚才你跟我说的那些话?”   楼梯上的周晓舟,屏住呼吸,心跳骤然加快,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周春月表情稍微有些别扭,毕竟平时在祁景之面前,她一直都在扮演十全十美的贤良妻。爱炫耀,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可周晓舟是她的亲生女儿,也是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孩子又不能叫她妈,她稍微忍不住,跟外面炫耀一下,又怎么了?   女儿争气,周春月也有了更大的勇气,她迎着祁景之的目光说:“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晓舟优秀,别人是蠢货,我说的都是事实。”   已经对周晓舟和颜悦色多年的祁景之,这会儿也忍不住讥笑道:“周春月,蠢的是你,还有周晓舟!”   周春月目瞪口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让家里的勤务人员全部离开。   处理完这些,周春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景之,到底怎么回事?”   祁景之往楼梯的方向瞥了一眼,“晓舟,你自己下来跟阿姨说吧。”   周晓舟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她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腿。   也不知道是想给这对母女腾空间,还是被鸡汤的味道熏得受不了,祁景之起身出门。   祁景之走后,周春月立刻往楼梯冲过来,看到脸色苍白的女儿,坐在地上,顿时慌了手脚。   “舟舟,你这是怎么了?”   周晓舟奋力地推开周春月,咬牙切齿地说:“你为什么要去当那个长舌妇!你是嫌弃我不够丢人吗?”   如果不是多年的舞蹈功底,周春月没有抓住楼梯的扶手的话,必定会被周晓舟推下楼梯。   周春月顾不得自己和死神擦肩而过,她又惊又恐,“舟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周晓舟像仇人一样瞪着周春月,“我真的是你女儿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你让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又哄又道歉一个多小时后,周春月才从周晓舟嘴里知道真相。   “那个贱人就是故意的!她故意让我出丑!我的翻译哪里有问题了?我们国门刚刚打开,没有出国的人根本看不到我们和外面的差距,那些大设计师,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吗?万一被设计圈,联合抵制怎么办?”周晓舟依然在为自己找借口。   而且这个借口让周春月非常信服。   一直到晚上快12:00,坐在客厅里的周春月,终于听到外面有动静,傍晚离开的祁景之,终于回来了。   周春月没有提任何关于周晓舟的话题,一如往常,尽心尽力地当着贤妻,给祁景之递拖鞋,给他放水洗澡,还给他按摩。   躺下后,周春月才把之前酝酿好的话说出来,她说:“景之,祁正现在应该来京城了吧?”   昨天,周晓舟在火车站那里出了一身汗,都没能等到人,当然也没机会让那个小地方的女人自惭形秽。   今天早上只顾着炫耀,下意识就把祁正的事情忘到一边。   晚上,哄女儿时,女儿泪眼婆娑问她:“我以后该怎么办呀?我刚回国就被人故意打压,以后是不是所有人都要看我的笑话?”   周春月安慰女儿,“不会的!大家很快就会把这件事情忘掉!”   “怎么可能?以后我就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周春月非常肯定地说:“舟舟,相信我!这些年,妈妈承诺过给你的东西,全都兑现了!几年前,想要出去留学,多难呀!妈都帮你办妥了!这点小事,有什么不行呢!”   人再怎么八卦,精力都是有限的!只要制造出更大的八卦,周春月相信大家就会把放在周晓舟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到新鲜的八卦上。   当然了,新的八卦对象,一定要更加引人关注。   周春月已经想到了主意,只要知道祁正现在的落脚点,就能安排后面的事。   祁景之没有回答周春月的问题,反过来问道:“晓舟怎么样了?”   “哎!她也是太年轻,再加上这几年一个人在国外,没有长辈在身边教导,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话说,那个很厉害的女人是谁呀。不是说年纪不大吗?怎么算计起人来,这么狠?”周春月趁机问祁景之,知道是谁害的女儿,以后一定要找机会讨回来。   祁景之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以前温柔贤良的女人,怎么满心算计?是他以前瞎了眼,还是他为自己辜负那个女人,故意蒙住眼睛?   “景之……”   祁景之抓住周春月探向他那个部位的手,“不早了!睡吧!”   *   “桐桐,刚才感觉特别棒是不是?要不再来一次好不好?”祁正再一次黏过来。   许疏桐非常有原则地说:“不行!明天一早起来,还有正事要办!”   “什么事儿呀?”   “花钱!”   许疏桐说花钱,是真的花钱。   第二天一早,许疏桐就提着祁正前天晚上带回来的钱,让祁正骑车带她出门。   “这上面三个地方,今天跑完。”许疏桐坐上自行车之前,把一张纸送给祁正。   祁正一看,这上面都是四合院的地址,“你这是要买四合院?”   许疏桐说:“对呀!要不然你带回来这些钱怎么花得完!”   祁正把钱拿回来那天晚上,许疏桐和田嫂聊了好久,不仅把祁正的家庭了解得一清二楚,同时也知道一些其他曾经的高门大户的情况。   田嫂在祁家的工作就是晚上煲个汤,平时空余时间多的是。在京城呆了这么久,当然也有自己的社交圈。她和以前认识的大户人家的帮佣还保持着联系,平时聊起主家现在的情况,都有些唏嘘。   现在政策调整,出国变得比以前容易,有些人就想卖掉刚刚归还的祖宅,出国淘金。   或许这部分人出国后也能过得多姿多彩,不过许疏桐相信几十年后,得知他们两三万块钱卖掉的四合院价值几个亿,多多少少都会后悔。   许疏桐就是来捡漏的。   根据田嫂告诉的地址,祁正很快就来到其中一套四合院。   敲门许久,终于有人出来。   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他脸色不太好,一边打量眼前的年轻人,一边不耐烦地问:“有什么事?”   许疏桐正琢磨该怎么办开口,就看到祁正提起钱袋,“买四合院!”   中年男人暗淡的眼神瞬间有光:“你真要买?”   “不卖就算!”祁正一副转身要离开的样子。   中年男人连忙说:“卖!卖!”   其实现在的四合院也是很有市场的,不过现在能够买得起的没几个人,而这些人主要看上的四合院,都是当年住过名人,或者皇亲国戚的四合院。   至于现在他们站在的这个祖上只富不贵的四合院,基本无人问津。   中年男人急着出国,却卖不掉房子,筹不到出国的钱,昨晚愁得一夜没睡。   从头到尾,许疏桐都不用开口,祁正就已经把价格还到两万九。   中年男人咬咬牙:“行!就两万九!咱们这就去办手续。”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开口的许疏桐终于说话了,她问:“卢先生,二十年后,这套四合院价值可能会翻百倍,甚至数百倍!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中年男人先是一愣,然后摇头郑重地说:“不了,就算是翻一千倍,我也不后悔。我都已经40多岁了,现在如果还不去实现自己的梦想,20年后更加没有机会!”   许疏桐听到这话竟然有点感动,思忖着一会要不要再给他一千块,直接凑够三万,给他追梦。   可这价钱又是她家小正正还下来的,她又多给一千,这不是否定小正正的劳动成果吗!   男人数好钱,突然拿出五百块,递给许疏桐说:“姑娘,就冲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我觉得你是个实诚人!这500块钱,给你当零花钱。女人结婚了,也该有点经济基础,手里有余钱,不用看男人脸色过活。”   许疏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祁正脸色微沉:“我爱人有钱!”   他给的钱,他的桐桐都花不过来!为什么要发别的男人的钱!   “我都看出来了!你在家里肯定是说一不二!你看,你爱人从进来到现在,说过几句话?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的女性,在家庭能有多大的地位?”中年男人不屑地说到。   许疏桐心里一暖,顾不上刚才替祁正考虑的那些问题,她把手伸进祁正拿着的钱袋子,拿出一千块,递给对方说:“卢先生,既然咱们都觉得对方很有眼缘,就凑个整吧!这套四合院,三万卖给我们。”   想要送钱没送出去,结果却回来了一倍。   卢先生心情有些复杂,同时也坚定地拒绝。   许疏桐说:“卢先生,我这叫做风险投资,万一你以后在国外,飞黄腾达,衣锦还乡时,我不是能多一点谈资吗?你就收着吧,就当作我给你未来的事业做投资。”   正如许疏桐所说的那样,后来这位卢先生确实衣锦还乡,那时的他已经是硅谷知名科技公司的创始人,他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经常会提起那1000块钱。   他说:“在我住地下室洗盘子,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当初那个女孩跟我说的话,让我不敢有任何松懈,因为我要成功,我要衣锦还乡。”   后面那两套四合院就没有什么波折,买下来,办好手续,就回家吃田嫂准备好的午饭。   “一大早的你们忙活什么去了?”田嫂随口问了一句。   许疏桐说:“出去花了十万块。”   田嫂只当她在说笑,直到看到许疏桐把三个四合院的产权证明拿出来。   “我的妈呀!买这么多房子干嘛呀?现在只能生一个孩子,根本住不完呀。”   许疏桐:……   祁正趁机说:“田嫂,你这么着急想让我们要孩子呀?”   田嫂垫脚,用手指顶了一下祁正的额头,“哼!想借我的口,帮你催桐桐生孩子,没门!桐桐还小呢,还不到二十一岁。这么早要孩子干什么?没看到外面的宣传吗?晚婚晚育少生优生!桐桐已经是早婚了,再让她早育,这不折腾人吗?桐桐,去洗手吃饭。”   吃饭的时候,许疏桐就把四合院后续的安排交给田嫂,让她找几个装修工,把四合院重新收拾一下,在不破坏原来的格局的基础上,隔出几个空间,分别出租出去。   许疏桐说:“看来还得再买点房,争取凑够三十个租户,这样田嫂每天都有事干了,每天去收一家的租。总比以前每天煲一锅汤好!”   祁正非常赞同地说:“我同意。”   田嫂:……   吃完午饭,祁正正想带许疏桐回房间继续交流感情,门口突然停着一辆车。   许疏桐就这样被带走。   田嫂同情地看着祁正说:“小正,你真可怜,好不容易休假,好要独守空房。”   祁正说:“谁说的,我能保证,晚上就能见到桐桐。我去收拾两套衣服,田嫂,你一个人住,别害怕啊!”   田嫂看着祁正上楼的背影,撇嘴:“当我傻啊,我都看到那车牌了。桐桐是去干大事的,能带你吗?” 第61章 何必自取其辱   祁景之出门后, 周晓舟才从楼上下来。   看到她黯然的脸色,周春月心痛至极。   从周晓舟三岁被接到祁家那一天开始,一直到现在, 可谓是一帆风顺,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唯一的挫折也不过是祁正不想娶她。   那也不是很大的事情,因为所有人谴责的都是祁正, 都说他忘恩负义。   “阿姨,昨天晚上叔叔怎么说的?还有那个女人是谁?”周晓舟迫不及待地问道。   周春月安抚她说:“你叔叔没说啥, 你也不要胡思乱想, 外面那些人肯定不敢瞎议论, 祁家的身份在这摆着呢!至于那个女人……暂时还不知道是谁。没关系, 总会问到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另外一件事,就是要找到祁正现在住在哪个酒店或者招待所。”   “叔叔也不知道祁正住在哪里吗?”   周春月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祁正早八百年就不主动跟他说话了,他怎么可能知道?”   对于这对父子的实际情况,周春月再了解了解了。   祁正十岁那年, 祁景之这个父亲就彻底变成一个摆设,更不用说她这个后妈。   周春月也曾经想过, 祁正会不会知道她是周晓舟亲生母亲的身份?那么之前她胡扯的那些话, 在祁正看来岂不是一个笑话?   为此, 周春月忐忑了好几年。直到听说祁正随便娶了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女人, 周春月才彻底放下心。   如果祁正知道周晓舟是她的亲生女儿, 肯定早就在这方面大做文章, 何至于随便娶一个女人。   但是祁景之却不这样想, 坐在车里的他,闭着眼,发过去20多年的事情, 想了一遍又一遍。   祁景之是他父亲唯一活着的儿子,他的三个兄弟都在残酷的战争中牺牲。活下来的他,觉得自己理应站得更高爬得更远,把其他三个兄弟那份也活回来。   就在他准备一展身手的时候,却有人告诉他,他刚结婚的妻子,会成为他事业的绊脚石。   怎么办?他要当负心汉吗?祁景之一开始的答案是否定的。   他想跟郑诗锦好好商量一下,找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他那天刚要出门,却被突然找上门来的周春月绊住了,一直到下午,他才见到郑诗锦。   郑诗锦态度非常冷淡,冷淡得就好像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年轻气盛,再加上回到京城开展工作,一直都是受人追捧的祁景之,一时间有些受不了郑诗锦又冷淡又高高在上的姿态,冲动之下,祁景之说了分手的话。   时隔多年,祁景之依然记得,他把分手的话说出口后,郑诗锦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你家送的东西,早上我已经全部送回去。”   后来这二十多年,祁景之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当初郑诗锦会不会是看到周春月缠着他,所以才会毫不留恋?   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周春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真的不清楚吗?   祁景之比谁都清楚。他怎么能忍呢?   或许是因为他需要周春月这样的人来做他的对照组,这样就不会显得他太忘恩负义,太伪君子……   这些年,祁景之何尝不想跟儿子修复关系,但是每次看到祁正那张和他的母亲非常相似的脸,以及他们如出一辙的冷淡,祁景之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现在不行,祁景之马上就要退休,他想把儿子的路铺好。他这辈子已经这样,总得替他和郑诗锦的儿子做点什么才好。   祁景之不止一次听唐政委说,祁正现在娶的妻子是个有本事的人,祁景之觉得自己也可以妥协,承认这个儿媳妇,但是祁正得调回京城。   和儿子的关系已经不可能修复,祁景之只能幻想能够跟第三代亲近,只有祁正回京城,他才能抱孙子,才能把过去没能陪伴儿子的时间,用来陪伴孙子。   要是让许疏桐知道祁景之的想法,她肯定会送他两个字——做梦!   这会儿许疏桐确实在做梦,她一早被车接走,从市里到郊区,郊区又开了好长一段土路,她就在车上晃晃悠悠睡着了。   梦里,时间已经回到四十年后,许疏桐正在家睡大觉,突然有人把她吵醒,告诉她,她这些年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服装厂食品厂都出了问题,要破产。她不紧不慢地打开抽屉,拿出好几个四合院的产权证,稳如泰山地说:“没事,我依然是有钱人!”   顾老打开车门,就看到小许老师靠在车后座上,睡得正香,嘴角微微勾起,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小许老师,起来干活了!”顾老往后看了一眼,一群糙汉在等着呢。   许疏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手里就被塞了一顶安全帽。   从车里下来,戴上安全帽,又被塞了一张图纸。   顾老和许疏桐边走边说:“因为工期太紧,所以前几天就开始打地基,我们也不得不直接在现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昨天我就能看到你的风采。”   昨天的风采?   许疏桐问:“顾教授是您的堂哥?我怎么感觉您比他稳重一点?”   顾老对许疏桐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小许老师!我从小是爷爷带大的,少年老成!”   两人的闲聊没能维持多久,很快就投入工作中。   站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许疏桐完全没有她外表看起来的那样娇气,踩在土堆上,和大家一起讨论图纸的细节。   午饭都是端着盆,吃着炊事班临时在工地旁边,搭建起来的灶台煮的大锅饭。   军方负责人有些歉意地对刚洗完手,过来端饭的许疏桐说:“许老师,条件艰苦,请原谅。”   许疏桐奇怪地看着他说:“这话为什么只对我一个人说?顾老难道不应该比我更受照顾?”   顾老立刻对许疏桐招手说:“还是小许老师公道,来,咱们坐这。”   一张木板,两头分别搭在小土堆的两边,坐上去平平整整,挺好。至少不用蹲着,或者站着吃饭。   许疏桐坐下来之后,才有时间环顾四周,这个地方,坐落在山脚,风景不错。建成之后,应该是保密级别很高的单位,所以施工人员都是工兵,并没有用地方的施工队。   她和顾老,是唯二的非军籍人员。   顾老见缝插针地问:“小许,来京城呆了两天,感觉怎么样?”   许疏桐说:“还行吧!”   “京城其实就是冬天冷一点,可咱们有暖气呀!在这里工作其实挺好的,能遇到更多优秀的人。你说呢?”   许疏桐转过脸来看着顾老:“您还没死心呢?我就乐意呆在柳城。”   顾老讪讪地说:“你这孩子,你怎么这么直接,就不能拐弯拒绝我吗?”   “干活已经够累的了,还要拐弯抹角地东拉西扯不说正题,多累呀!”   顾老有些好笑地说:“那行吧,我也直接问一句,你不打算换城市换工作,有没有打算换丈夫?昨天,你一举成名,很多人都跟顾教授打听你的情况。”   许疏桐说:“顾老,这话你跟祁正说过吗?”   顾老坦率地说:“算是说过吧,他说他在追你,如果追不上,让你自己做决定。现在追上了?”   许疏桐露出灿烂的笑容:“嗯,至少现在我没有看到比他长得好看的人。”   顾老微微表示鄙视:“真没看出来,我们小许老师是个俗人,以貌取人。”   “对别人我才没有这样的要求,对另外一半就不一样了。一辈子这么短,让自己赏心悦目,有什么不好?”   顾老没法反驳许疏桐的歪理,只能晚上回到工地附近驻军的招待所时,给堂哥回电话,“小许老师没有离婚的打算,你们谁都别惦记了!”   许疏桐拿着钥匙,来到自己的房间,开门进去,发现自己带来的床单和枕套都被工作人员换好。她之前似乎也没有跟他们交代呀?   招待所的条件当然不是很好,连卫生间都是公用,许疏桐打算先歇一会,再去洗漱。   刚刚坐下,房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许疏桐吓一跳,站了起来,结果却看到一张熟悉的俊脸,由远及近。   刚刚洗完的祁正,抱着脸盆,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只穿了一条裤子。   看到许疏桐,他立刻把脸盆放到旁边,快步朝许疏桐走过来,“桐桐,惊喜吗?”   许疏桐往他完美的人鱼线上摸了一圈,占够便宜后才说:“祁团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祁正说:“缘分呗!我想着,媳妇要好几天才回来,索性就来找好久没有见面的战友。这地方太偏僻,我又不可能当天来当天回,索性就在这住下。这不,正好看到工作人员拿着我媳妇儿的行李,我就知道你住这儿了。咱们夫妻,也不要浪费别人太多房间,所幸住一起。好不好?”   长篇大论的鬼话!   缘分才怪!   他分明是跟过来的!   从他出现在眼前这件事,许疏桐最深刻的体会就是——她家小正正鬼点子多着哩,想要达到的目的,就能达成。   还别说,有祁正在这,许疏桐对公共浴室公共卫生间的排斥,瞬间少了许多。   祁正说:“桐桐,你去洗吧。我问过了,招待所现在也就住了三位女同志,现在时间不早了,她们应该已经洗好。”   祁正把许疏桐洗漱用的东西全部都放到一个小的脸盆里,再用袋子把许疏桐换洗的衣服装上,递给她,说:“一会洗澡的时候,就把装衣服的袋子挂在旁边的钩子,洗漱盆拿到水龙头旁,两壶热水,一壶洗头,一壶洗澡。如果不够,我再去给你打一壶。”   事无巨细地交代完,祁正把许疏桐一直送到女浴室门口。   等许疏桐洗完,回到房间擦头发,祁正又抱着许疏桐换洗的衣服去洗。   顾老的衣服被旁边的战士抢过去,执意他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这孩子,在家里,也是被父母疼爱的孩子,怎么能让你给我洗衣服呢?”   战士比顾老还不好意思,他说:“俺从记事起就洗衣服做饭,俺做惯了!”   还真是,动作这么利索,确实做惯了。   顾老很快注意到,另外一边也有一个身材比例很好的年轻人,赤着上身,动作娴熟地洗衣服。   嗯?他洗的好像是女性的衣服!   嚯!这年头,在家里洗衣服的男人应该不少,但是在这种公共场合,竟然毫不避讳,不怕被人说“妻管严”的,还真不多。   不是……这人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呀?   “祁正?”   祁正转过脸来,看到顾老,非常淡定,“顾老,您好!”   “你这是给小许洗衣服?”   现在洗衣房里所有人都知道顾老口中所说的小许是谁,所以听到这话,纷纷诧异又好奇地看向祁正。   “对啊,不然还能给谁洗。”   第二天工地上所有人都知道了,小许老师已经结婚,而且是军嫂。   祁正刚送媳妇出门去工地,就被人请到距离招待所没多远的办公室。   “祁正,你可真有本事啊!连这地方你都能找过来。”   祁正大大咧咧地坐在办公桌对面,说:“首长,那天您给我家桐桐打电话,您的声音我一听就听出来。我找到这,根本不费劲。”   “知道你能干!知道你聪明!我就问一句,你什么时候走?你爸正满世界找你呢。”   “我是来给桐桐做后勤的,她这边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我什么时候走。”   “你白天滚去市里,晚上再回来做洗衣服的后勤也一样!滚吧,陆指学院的车在楼下等着。”   军校和地方大学不太一样,有的时候寒暑假有任务,就直接把寒暑假给取消了。   得知有实战经验的祁正正在休假,领导们就趁机让他去给大四准备实习的学员讲讲课。   如果是平时,祁正可能不会接这活,可现在不是住在人家的地盘上吗,只能同意。   反正也就一周的时间,每周去一次,也不算耽误事。   就这样,夫妻俩白天各忙各的,晚上回招待所,祁正给许疏桐带好吃的零食,洗完澡后还给她洗衣服。   第四天的时候,顾老在洗衣房里看祁正又在给许疏桐洗衣服,已经见怪不怪的他对祁正说:“祁正,明天下午我带小许去市里参加一个会议,如果晚的话,我们就在市里住一晚,先跟你报备一下。”   祁正问清楚明天他们开会的地方,就没有再说什么。   开会的地方位于接待外宾的酒店,来了之后,许疏桐才知道原来是国外民间团体的访问,团体成员里绝大多数是学者,这些学者也包含了城市规划方面的专家,顾老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跟外国同行交流。   许疏桐来之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今晚在这里竟然会遇到周晓舟和周春月母女俩。   来到酒店的时候正好是晚饭的时间,大概是因为这几天在工地,跑来跑去,消耗得也快,来酒店后,顾老很快被请走,跟相关的国外同行愉快交流,许疏桐就直接去了自助餐,饱餐一顿。   大概是为了照顾老外,自助餐区居然有可乐。   来到这个世界,这还是她第一次喝到久违的快乐水,许疏桐一激动,多喝了两杯。   不远处,周春月看到许疏桐毫不矜持地吃吃喝喝,心里就忍不住鄙视。哪来的乡下人,没见过吃的吗?   其实从许疏桐进来的那一刻,周春月就已经注意到她,因为她长得太出众。   刚刚和周晓舟分开之前,她还十分笃定地对周晓舟说:“舟舟,今天晚上来这里的年轻女孩,你最好看!”   窝在家里几天的周晓舟,终于等到翻身的机会。   外事部门的领导通知她,今天有国外民间团体来交流,她可以去看一看,必要的时候充当翻译。   因为不是什么正式的外交活动,周春月也以艺术界的头衔陪着周晓舟一起来看看。   就在刚刚,有人把周晓舟叫过去,帮忙翻译。   百无聊赖的周春月往门口一看,一眼就看到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进来。紧接着,老头被其他人叫走,女孩就直接去自助餐区吃吃喝喝。   周春月在心里嘀咕:那老头看起来很面生,估计不是什么大人物,多半是哪个大学的穷酸教授,没准还是四年前刚从牛棚回来的人。所以带来的女孩,才会直接跑去吃东西,生怕便宜没占到的样子。   许疏桐当然不知道自己吃个东西都能被人推测身世,食物摆在这里不就是被人吃的吗?   刚刚把喝可乐的杯子放下,就有人上前和许疏桐攀谈。   “请问你是不是许老师?”   许疏桐说:“我姓许。”   “太好了!能够在这样的场合见到你!”   通过这人的自我介绍,许疏桐很快就得知,他是顾教授的学生。他就像是粉丝见到偶像一般,向许疏桐讨教了一些问题。   周春月从他们的对话中听明白,原来这个贪吃鬼居然就是那个让她的女儿沦为笑柄的罪魁祸首。   许疏桐应付着热情的粉丝,根本不知道之前鄙视她的目光,变成了怨毒。   酒店的小会议室里,周晓舟给一位学者做过翻译后,立刻问旁边的领导:“处长,我下飞机去单位报到的时候,给我安排的岗位可不是刚才您介绍的那个。”   刚刚领导把周晓舟介绍给别人的时候说:“这位是我们外事部门翻译处的文职人员。”   居然是文职人员,而不是翻译!   处长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如果你对岗位工作有什么不满,可以明天回单位的时候再说。”   “为什么要明天再说!我希望你现在就说清楚!就因为我一次的工作失误,就否定我过去一年的工作吗?”   过去几天,周晓舟一再强调,她那天是因为刚下飞机时差没倒过来,精神不好才会出现的失误。   但是刚才,在旁边听她翻译,处长能找到好几处偏差。   人家说的明明是“我曾经去过那里”,她却翻译成“我不曾去过那里”,天差地别!   处长招手,把秘书叫过来,小声地对他交代一番。   没过多少会儿,秘书再次返回时,带回来一个人。   许疏桐进来看到周晓舟,也有些意外。   周晓舟虽然脸上挂着微笑,眼神却怨毒得很明显。   处长微笑着对许疏桐说:“许老师,不好意思,占用你一点时间,我听说你是海州大学今年刚毕业,并且并非外国语专业的学生,对吗?”   听到这话,许疏桐已经基本猜测得到,这位处长把自己叫来是为什么。   不就是让她来作对比,告诉周晓舟——你真的很差劲。   周晓舟确实非常差劲!   “是!我不是学外语的!”回答问题的同时,许疏桐把旁边的电视打开。   此时正好是七点几分,正好是国家台的新闻时间。   许疏桐对周晓舟说:“你能同时把新闻翻译出来吗?”   周晓舟说:“有什么不能的!”   憋着一股气的周晓舟,努力地用最标准的英文翻译。   前面两分钟,周晓舟翻译的还算顺利。   “自三伏天以来,全国各地气温居高不下……”   三伏天怎么翻译了?   很快,周晓舟就卡壳儿了。   “酷暑难当”,又应该怎么翻译?   “火云如烧”,是什么意思了?   周晓舟慌张不已,脑子乱作一团。   她停顿下来后,许疏桐就接着把后面的新闻翻译下来,整整10分钟的时间,完全做到了同声传译。   处长还有他的秘书都听呆了,这样的人才,难道不应该去外事部门吗?   打断许疏桐的,是气急败坏的周晓舟。   周晓舟直接把电视关掉,瞪着许疏桐,咬牙切齿:“你是在羞辱我吗?你以为你是谁呀?”   许疏桐露出气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对呀,我就是在羞辱你!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随便找个养老的岗位老老实实呆着不行吗?何必自取其辱!”   就这种草包,也好意思说和祁正有婚约,这不是侮辱人吗?   你羞辱我家小正正,我就羞辱你!咋啦? 第62章 带媳妇回家   旁边站着的处长和秘书, 看着小许老师,目光里充满了崇拜。   这年头,还是有本事的人过得快活, 可以不畏权势, 不用考虑对方有谁撑腰。   比如小许老师,听说有领导想让她来京城, 她根本不感兴趣。毕业的时候,也放弃了正海州工作的机会。   国内大城市争抢的人才, 凭什么要对你一个关系户低声下气?   气得浑身发抖的周晓舟正准备对许疏桐破口大骂, 就被秘书给劝(拽)离。   出门, 秘书迅速从外面把会议室的门关上, 然后站在门口,挡住周晓舟, “周晓舟同志,何必自取其辱?你一个出国留学多年,还有一年工作经验的外事人员, 居然还不如一个在国内大学刚毕业的人。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是吧?给你自己留点面子,给我们部门留点面子吧!”   连一个破秘书, 都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周晓舟突然觉得, 一切都失控了。   会议室里面的处长, 放低姿态虚心请教, “小许老师, 你平时都是怎么学英语的?”   呃……这算是有金手指了, 她从小上的就是双语幼儿园, 家里的保姆是会英语的。出国留学之前,她已经可以无障碍地和外国人对话。   留学生活还不到一半,回国的时候得知, 亲生父亲和后妈都在提防学建筑设计的她,怕她毕业后回家里的房地产公司,损害他们的利益。   许疏桐就想另谋出路,跟室友一起学服装设计,学了一段时间后,她就很清楚自己和室友有很大的差距,她在这个行业肯定混不到天花板的位置。   还能干什么呢?许疏桐曾经想过当翻译,因为她有非常好的语言天赋,在国外一年多,就已经通过班里来自其他国家的同学,除了英语之外,还熟练地掌握了另外三门外语。   翻译想要做到天花板的位置,其实也很难,并不像外界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比如,诗歌诗词的翻译,各国俚语的翻译。又或者有些人不喜欢说话的时候停顿,一说就是十几分钟,译者不仅仅要记录,还要在对方说完之后把内容准确无误地翻译出来。   正儿八经的翻译,根本不像周晓舟以为的那样,只需要把双方沟通的内容的专业术语掌握好,就能当好翻译。   许疏桐灵机一动,对处长说:“我从小就学英语啊!我外公外婆都是留学生,我母亲上大学的时候也出国交流了一年。我从小就是双语教育。”   关于原主的母亲和外公外婆的情况,确实有据可查。只不过,因为年代的特殊,他们其实并没有对许疏桐实行双语教育,原来的许疏桐口语方面或许有欠缺,但英语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   处长眼睛更亮了,这可真是个当翻译的好苗子啊!   “小许老师,有没有意向要到我们外事部门来工作?”   许疏桐想都没想就拒绝说:“没有意向。”   处长还想要再争取一下,许疏桐却没给他机会,她紧接着说:“不好意思,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先走了。”   而这时,一肚子怨气的周晓舟已经和周春月会合,她咬牙切齿地表达自己的愤怒。   “那个姓许的,就是故意让我下不来台!我咽不下这口气!阿姨,她打的不仅仅是我的脸,也是你的!”   周春月也是这样认为的,她的女儿,凭什么要给在京城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女人羞辱!   许疏桐从那间小会议室里走出来,正准备去一趟洗手,就被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拦住,“请问是许同志吗?这边有人找你。”   “谁找我?”   “是文艺界的一位老师。”   文艺界的?如果是几年,或许可能走在路上被导演和星探发掘,文艺界又是什么路数?   推门进去看到周春月,对上她扬起下巴,一脸藐视的表情,许疏桐瞬间明白。   所谓的文艺界,原来是文工团。想必这位就是周晓舟的亲生母亲吧!   既然对方不客气,自己也无需讲究。许疏桐肆无忌惮地打量眼前的女人,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周春月化着精致的妆容,明显是想用化妆技术掩饰她和周晓舟相似的外貌。   还别说,周春月化妆技术还挺高超的,确实实现了她想要的效果。   可许疏桐是谁,她可是来自几十年之后,美妆美图盛行的年代,底子是什么样子,动过什么地方,基本看一眼,心里差不多就有数。   自己明明已经摆脱高高在上的姿态,眼前这个女人竟然一点没有胆怯,甚至丝毫没有紧张,而是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周春月怒了,“你的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你有没有点家教?看到师长,你就这态度?”   许疏桐说:“这位所谓的师长,找我有什么事?”   周春月拿起旁边的水杯,就朝许疏桐泼过去。   其实进来的时候,许疏桐就已经注意到这杯放在周春月旁边,倒得满满的,冒着热气的水。   真是无聊啊!能不能玩点高超的技艺!   许疏桐没动手,而是直接高抬腿,踹向周春月的手腕。   天地良心,她其实只是想直接把水杯踹开,谁知道周春月居然把水杯握得那么紧,满满一杯水,直接泼向周春月的脸,从上而下,漂亮的裙子,湿了一大半。精心修饰的妆容,也花了。   在周春月开口咒骂前,许疏桐说:“想必你就是传说中的周女士,我们应该很快就会见面!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够长点本事,别再偷鸡不成蚀把米!”   回到大厅,许疏桐又被顾老逮住,跟国外的学者讨论某个设计难题。   一直到交流活动结束,许疏桐才终于有机会上厕所,在卫生间放松的时候,回想起今晚周围那些对她崇拜的目光,许疏桐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不是她有多优秀,而是因为她走在了这个时代的人面前,了解更加先进的设计理念,有足够的理论知识。   顾老正准备让下面的工作人员给许疏桐在酒店安排一个房间的时候,祁正突然出现,“不劳顾老费心了,我把媳妇带回去。”   顾老说:“你晚上带回去可以!明天早上九点前,得给我带回工地上!”   “知道了!”   回到家里,田嫂给他们准备了消夜,是刚刚包好的鲜肉小馄饨,汤里洒着虾仁和紫菜,又鲜又香,许疏桐压制住再吃一碗的冲动,提出要求明天早餐还吃鲜肉小馄饨。   吃完后,许疏桐其实想跟田嫂分享她今天晚上见到周春月的八卦,可惜祁正根本没给她机会,直接把她带回楼上的房间。   看着两人消失在楼梯上的背影,田嫂有些好笑地自言自语道:“以前怎么没发现小正这么猴急呢!”   哼,别以为她年纪大了,不懂他们年轻人的事。他们俩在楼上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她打扫房间的时候,在垃圾桶里看到三个安全套。   明天早上肯定又有新发现!   这次,田嫂预料错了,这个晚上,祁正看得见摸得着,却没吃上。   过去几天,住在招待所,隔音效果不好,隔壁房间的人翻身都能听到床咯吱咯吱响,他们两人都非常默契地没有任何动作,连亲都没亲。   今晚见识了那对母女,许疏桐对祁正的感情就变得有些微妙,她心疼他。   所以回到房间后,许疏桐非常主动地撩他,想给他一个美妙的晚上,没羞没臊的晚上。   只可惜,两人站在花洒下,许疏桐低头一看,流向下水管道的水,有些红。她的亲戚非常不合时宜地到访。   再看祁正箭在弦上,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许疏桐只能抱歉了。   其实今天晚上祁正本来可以早一点去接许疏桐,却被耽误了。   给军校学员讲完课,刚走出教学楼,就遇到来找他的祁景之。   面对冷淡的儿子,祁景之鼓起勇气说:“祁正,我们谈谈。”   来找祁正之前,祁景之已经获悉,那个让周晓舟把脸丢光的兴许的女孩,叫许疏桐。   这个名字重名率并不高,祁景之不用求证,也知道这是柳城唐政委经常说的“小许老师”。   祁景之突然想起祁正的母亲郑诗锦。如果不是因为时代的原因,郑诗锦一定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性,她的才华不会被埋没,她也能够在人群中耀眼地发出光芒。   和儿子谈完,祁景之整个人都特别失落,他有一种白活二十多年的感觉。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恐怖的是,祁正似乎能够窥探到他内心的真实所想。他以为一辈子都不用再面对的阴暗和卑微,被祁正一一指出来。   祁正最后说:“这些年,我没有找你的麻烦,一方面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另外一方面,我是觉得,站得更高,摔得更惨。你觉得呢?”   失魂落魄的祁景之,回到家里,周春月就哭哭啼啼地说她在外面被人欺负。   祁景之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看着周春月嘴巴一张一合,柔弱哭泣的样子,顿时觉得非常厌恶。   看着祁景之完全没有搭理她,就朝楼上走去的背影,周春月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正准备追上,被周晓舟拉住,她有些忐忑地说:“阿姨,现在不是你诉苦的时候,叔叔可能是因为和祁正见过面,所以才会这样。”   周春月吓一跳,眼泪一下子就没了,她有些惶恐:“难道祁正不同意离婚?他居然心甘情愿跟一个村姑过日子?”   周晓舟心里也很慌,她本来还想着,如果在外事部门工作,以出色的学历和令人艳羡的工作,能吸引到比祁正家世更好的人,她也能放弃祁正。   可现在,他们居然只让她当个普通的办公室人员。   还有,之前阿姨说,有办法让大家不会再议论她之前翻译出错的事情,可是现在,周晓舟依然觉得走出家门,大院里的叔叔阿姨大爷大妈还有同龄人,看她的眼神都满是嘲笑。   “阿姨,一会睡觉之前,你赶紧套套话,我们不能再这样被动了!那个姓许的女人可以后面再处理,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祁正。他都回京城这么多天,却一直没有露面,肯定有问题。”   周春月按照周晓舟所说的,跟祁景之套话,祁景之把周春月探到他身上的手甩开,说:“春月,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周晓舟确实配不上祁正。”   周春月如遭雷劈。   另外一边,周晓舟也辗转难眠,她思来想去,最后给同住在大院的甘振华打电话,旁敲侧击问他祁正的动向。   甘振华有点憨,三言两语就被周晓舟把话套出来。   原来,祁正真的带着那个女人已经回来好些天。   甘振华给了周晓舟真诚的建议:“正哥肯定不会和嫂子离婚的,你要不好好劝劝叔叔阿姨?”   不!绝对不可以!   失魂落魄的周晓舟刚刚挂断电话回房间,周春月也趁祁景之睡着后从房间里出来,母女俩嘀嘀咕咕了大半夜,总算是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第二天,一辆救护车开进大院,把周春月接到医院。   据说是突然昏迷,检查结果出来,周春月需要做一个手术。   其实在过去几年体检中,周春月早就知道自己□□有结节,属于可手术可不手术那种。昨晚母女商量的结果就是,假装晕倒,让救护车拉走,显得很严重。   祁家这么大动静,左邻右舍不可能不知道,纷纷来医院探病。   特需病房,一下子挤满了人。   当着众人的面,周春月落寞地说:“谢谢大家来看我……这年头,养儿子果然靠不住。祁正都回来多少天了,也不见回家!我都住院了,他也没来!可见,娶媳妇要娶好,要不然,人家就把你儿子紧紧地拴住,你能有什么办法?”   世人总是同情弱者。听周春月这么一说,原本觉得祁家非要干预下一代婚姻的做法太不够与时俱进,把祁正逼得几年都不回家。这会儿又都觉得,周春月作为母亲这样做,也有道理。   身为儿子,再怎么说,也不应该在母亲生病住院的时候,都不出现。   有人问:“景之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周晓舟立刻解释说:“今天叔叔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阿姨说不要打扰他。”   “祁正这样子确实不像话!我让我家小幺问问,他现在在哪里,让祁正赶紧来医院!如果人在部队,情有可原。都回京城了,还躲着算什么什么事!”有个脾气火爆的阿姨,转身就去护士台那里打电话。   此时正在单位的祁景之,确实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因为周晓舟在救护车来之前,已经跟家里所有的工作人员说:“叔叔有重要的工作,你们不要把阿姨的事情告诉他。”   可惜这对母女俩低估了现在通讯的发达,祁景之接了另外一个单位的电话,把工作的事情沟通过后,那边的人说:“老祁,咱们俩刚刚沟通的事情,应该是你今天最重要的工作了。我就怕你为了这事,在办公室里呆一天,所以才早点跟你讨论。行了,忙完了就早点去医院吧!”   “医院?”   “哦,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家春月,在家里晕倒,被救护车送去医院,说是下午安排手术。”   祁景之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以他对周春月的了解,她应该不是很严重的病,而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达成什么目的。   难道是是想逼祁正离婚?这个女人,还真当自己是祁正的亲生母亲了!别人不知道她是冒牌货,她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祁景之立刻赶去医院,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   早上,顾老来电说,因为雨势很大,工地那边暂停施工,他们可以下午再回去。   祁正开车载着许疏桐,带着他外公外婆留给他的钱,准备再去买一套四合院,还没把钱花出去,就遇到傻子一样下雨开着摩托车到处乱蹿的甘振华。   甘振华拦住祁正:“正哥,你妈住院了。现在咱们大院里没上班的叔叔阿姨都去医院陪她,大家都在打电话找你,让你赶紧去医院。”   祁正和许疏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出一样的答案。   甘振华骑着摩托车跟在祁正后面来到医院,他拉住从车里下来的许疏桐,小声地说:“小许老师,周阿姨那个人的脾气不是很好,而且那么多叔叔阿姨都在,你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万一她给你难堪呢?”   许疏桐微微一笑,说:“没事!走吧,一起来,一会有好戏看。”   祁正回头,瞥了一眼甘振华,“你浑身湿漉漉的!离我媳妇儿远一点!”   甘振华委屈巴巴地退后一步。   来到病房门口,许疏桐才知道甘振华刚才的话,一点也不夸张,病房里果然挤了很多人。   里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劝周春月想开一点。周晓舟也适时地劝周春月:“阿姨,一会祁正哥来的话,你也千万不要生气。你越是生气,不就是把祁正哥往外推吗?如果他带那个女人来,你也不能为难人家。毕竟他们现在也是法律承认的夫妻。”   听到这话,叔叔阿姨们对周晓舟的好感和怜惜也多了起来,似乎都已经忘记前几天都在背后讨论周晓舟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能干。   “祁正……”有位阿姨刚刚赶来医院,看到门口站着一对养眼的青年男女,一下子认出来,男的是有一阵子没见的祁正。   病房里,所有人都回头,看到祁正和一个眼生的女孩从外面走进来。   周晓舟和周春月看清楚祁正旁边那个女孩的脸,两双眼睛双双瞪得几乎要把眼球突出来。   怎么会是她?   竟然会是她!?   周春月情绪彻底失控,指着许疏桐,大声喊:“把这个女人给我轰出去!我不想看到她!”   整个病房在周春月的吼叫后,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中。   本来有热心的阿姨想劝说许疏桐先到外面等一下,但是很快又看到这个年龄不大的女孩,脸上的表情竟然和祁正一样的镇定,而且他们俩看周春月的眼神都像是在看马戏团的猴子表演似的。于是,想开口劝的人,把嘴边的话咽回去。   周晓舟在心里自我催眠:祁正哥肯定还不知道我的事!   催眠完之后,周晓舟就一副快要哭的样子,对祁正说:“祁正哥,阿姨的手术安排在下午,虽然说不是特别大的手术,但是也要保持好心情是不是。你就别气她了。”   祁正恶心得不行,刚准备开口,却被许疏桐拉了一下。   许疏桐一点也不想看到她家光风霁月的小正正和这两个不要脸的女人PK,她们不配!   “周春月女士,人要知足,太贪婪,会把自己吞食的!也真是难为你了,住院还要化妆,所以说人不要轻易撒谎,一个谎言需要用一千个谎言来掩盖。”许疏桐不紧不慢地说道。   此话一出,周春月和周晓舟的眼神里都露出了惶恐不安。   周晓舟反应过来后,就去推许疏桐,“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给我滚出去。”   许疏桐抓住周晓舟推她的手,反手一推,就把周晓舟推到周春月的病床上。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们母女俩很清楚。周春月女士,刚才你口口声声说祁正是你的亲生儿子,可是你和祁正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周晓舟才是祁家的孩子,祁正是外面抱来的,他占了你女儿的位置,他要用一辈子来补偿。”   病房里的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都是有几十年生活阅历的人,而且比普通人的阅历更加丰富,他们都能看出周晓舟的惊慌失措。也就是说,眼前的女孩所说的事情,并非诬陷。   许疏桐继续说:“对外,你说周晓舟是烈士遗孤,还是救了祁正父亲的烈士。”   说到这里,许疏桐转而看相病房里的其他人:“诸位,你们当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有没有见过周晓舟这位烈士遗孤,给她的父亲扫墓?忌日不去,清明节有没有去?”   答案当然是没有!   “你们母女俩要学会适可而止,差不多就行了,现在你们的生活已经远远超过你们本该得到的,为什么还不知足?为什么还要做出这么难看的吃相?最重要的是,你们恶心人,知道吗?”   “我爱人祁正,可不是你生的,也没喝过你一口奶,也没被你照顾过,户口本也没和你在一起,你算哪门子的妈?这些年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别再来恶心祁正,否则我会把你以前做过的事情,一桩一桩给你公布出来!”   祁景之就是在许疏桐说完这话的时候赶到的。 第63章 他的桐桐,一定不会再离……   消息犹如晴空惊雷, 把病房里大多数人惊得目瞪口呆。   私底下周春月居然和祁正说他不是祁家的孩子?   原来周春月和周晓舟竟然是亲生母亲?   目瞪口呆过后,就是思考。   身为烈士遗孤,确实从来没见周晓舟去祭拜过传说中的烈士父亲, 嘴上提得倒是很勤快。提得最多的就是周春月, 只要说到周晓舟,她就会扯到烈士遗孤, 扯到祁家欠周晓舟的债。   在场的都是人精,结合阅历, 结合过去的历史背景, 再加上周春月和周晓舟恨不得立刻消失的架势, 到底孰是孰非, 一目了然。   祁景之犹如石化般站在门口。完了,完了, 他以为这辈子都是家里少数几个人知道的真相,就这么被公之于众。   家丑不能外扬!祁景之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两步, 用父亲的威严说:“祁正,你们俩跟我出来!”   祁正回头, 目光凉凉, “有什么话, 在这里说清楚。”   虽然是第一次见祁景之, 许疏桐还是从他脸上非常明显的“家丑不能外扬”的表情, 判断出他就是传说中的公公。   祁景之目光锐利:“跟我出来!”   许疏桐不干了!作为一个严重不合格的父亲, 你凭什么对我家小正正这般的态度!   “凭什么要听你的啊!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当着叔叔阿姨们的面说清楚?这些年, 你放任这对母女伤害祁正、恶心祁正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吗?你以为,祁正会一直处于弱势, 一直受你的控制吗?我就问你一句,你知道周春月跟祁正说,他不是你儿子这事吗?”许疏桐盯着祁景之。   此刻,大概是祁景之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他甚至不敢跟许疏桐对视。   许疏桐完全不给祁景之喘息的机会,她继续说:“看来这个问题对你来说,非常不好回答。如果你知道,却没跟祁正纠正,说明你根本没把祁正当回事。如果你不知道,身为父亲,你也非常不合格。在同一屋檐下,把年幼的孩子交给没血缘关系的女人,你认为周春月做为祁正的后妈,真的能像爱她的孩子一样对待你的孩子?”   祁景之哪里还有刚才强势的样子,他垂眸,不敢看许疏桐,不敢看祁正,也不敢看周围那些认识多年的朋友。   “幼年时期,你没照顾过祁正。童年时期,你没陪伴过祁正。身为家长,没参加过祁正的家长会。却干涉他的事业,干涉他的感情,干涉他的婚姻。你有这个资格吗?你扪心自问,祁正现在的优秀,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责任和义务,相辅相成。你没有尽到父亲的义务,凭什么要对成年后的祁正指手画脚。在你的妻子给祁正破脏水的时候,你站出来了吗?周春月固然有错,但是最大的责任难道不是你吗?如果你对祁正重视,如果你尽到父亲的责任,周春月能有机会对祁正说那些恶心的话,做恶心的事吗?”   围观的人,目光都聚焦在祁正和许疏桐脸上。   在他们多年的人生经历中,第一次见过如此激烈的晚辈抵抗长辈的情况,却丝毫没有反感,也没有觉得是晚辈的错。   是呀,责任和义务,相辅相成。身为父亲,没有保护过自己的孩子,又凭什么干涉孩子?   很快,大家有些复杂的目光变成了羡慕。   对祁正的羡慕。   虽然有这么个糟心的家庭,糟心的过去,可现在祁正有个好妻子呀!看她冲锋在前,有理有据,不卑不亢的样子,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她对祁正的爱和真心。   之前周春月还说,祁正胡乱娶的女人,明显是冲着祁家显赫的家世来的。现在看来简直就是泼脏水,眼前的女孩根本就是要跟祁家撕破脸,人家根本没把祁家的权势放在眼里。   祁景之费了好大的功夫,才重新组织好语言,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又被甘振华打断。   甘振华虽然憨,但是听到这里,他也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跑到祁正跟前,对祁正说:“小许老师这么好,这么维护你,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就跟你决裂!不仅我要跟你绝交,我还要动员大院里所有的人,跟你决裂。”   甘振华说完,转过身来对祁景之说:“哼!从此以后,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不对,你在我心目中毫无形象!”   甘振华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周晓舟,他双手叉腰,看着缩在周春月身边的周晓舟,怒目圆瞪:“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在背后说我坏话,说我是个傻子!把别人当成傻子的人,才是傻子!你又傻又蠢又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大学毕业的论文是花钱让别人帮你写的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一年制的研究生,你花了三年才拿到毕业证吗?你才傻,你才笨!在国外呆这么多年,英语还没有没出过国的小许老师说得好!”   周晓舟哪里敢说什么,此时的她,恨不得马上消失。   甘振华的母亲也在病房里,听到儿子这样说,她恨不得上去给周晓舟一个耳光。亏她之前觉得周晓舟很可怜,生下来无父无母,从小到大,没少给周晓舟买衣服。结果这个女人背地里,居然说自己的儿子是个傻子。   最终还是甘妈旁边的一位阿姨把她拉住,用眼神告诉她:别着急,这笔帐迟早会算。   随即,甘振华还给病房里的叔叔阿姨们普及了一下重点,他的声音里透着兴奋:“叔叔阿姨们,小许老师就是那个把四个所谓的优秀的国外设计师的脸皮扒下来的牛人啊!”   这些天,他们的圈子里时不时地有人提到一位姓许的优秀女孩。   甚至有些脑筋活络的人,已经四处打听她的情况,希望能够帮自己家儿子安排个相亲。长得好看又有智商,多好的改善后代基因的机会。   原来优秀的女孩已经名花有主!被祁正先下手了。   最让人嫉妒的是,本身条件那么优秀,还能把祁正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若不然她怎么会站在这个全国顶级医院的特需病房,大杀四方。   心里好奇的八卦都已经有了答案,也到了该给面子的时候。   年纪最长的一位叔叔拍了拍祁景之的肩膀说:“妥善解决你家里的事情,别再亏待祁正了!”   说完,这位叔叔又对许疏桐说:“小许老师,你很好。”   接着又对祁正严肃地说:“如果有什么不公道的事情,尽管来找我!叔叔阿姨们是看着你长大的,断然不会让你吃亏。”   祁正真诚道谢。   转眼,病房里就只剩下五个人。   有足够的空间之后,许疏桐立刻拉着祁正站到远离那一家三口的位置。   果然和许疏桐预料中的一样,周春月立刻化身成柔弱哭泣的女子,一边哭一边对祁景之说:“景之,这些年我……”   本来还想看一会热闹,见识一下周春月的演技到底如何,居然能把祁景之蒙蔽二十多年,但是这会儿看周春月俨然一朵盛开的老白莲花的样子,许疏桐特别反胃。   许疏桐打断周春月的哭声说:“周女士,请你稍微等一下再哭,我希望你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或许你的丈夫很吃你这一套,但是我们这些局外人看到你这副样子,可能接下来三天吃饭都会受到影响。”   周春月的哭声戛然而止,挂着泪痕的脸,表情有些扭曲,丑陋不堪。   别说许疏桐没眼看,就连祁景之都把目光撇到一边。   祁正的目光一直看着许疏桐,嘴角微微上扬,想着一会离开这里,一定要好好抱抱她。   许疏桐转而又对祁景之说:“或许现在由你说话比较合适。”   活了一辈子,前所未有的狼狈,祁景之看着眼前的女孩,又忍不住想起郑诗锦。   如果当年,他能够勇敢一点,拿出有难同当的勇气,把郑诗锦留在身边,或许他也会有祁正的幸运,身边也会有一个如此维护自己的女人。   “小许,你刚才对我的评价,非常准确,我就是个懦夫。一切的根源都在我!你放心,后面的事情我会妥善处理。”   许疏桐说:“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就直接说吧,你能给多少物质补偿?”   只有钱最实在!所谓的迟来的父爱,祁正根本不需要呀。还不如直接给钱,多买几套房子。   以后祁景之年纪大了,如果又想让祁正尽儿子的义务,祁正也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虽然现在不像古代那样,对所谓的孝道十分苛刻,但是世人总是同情弱者,哪怕现在很多人对祁景之曾经的行为非常鄙视。但是如果祁景之年老体衰,想让祁正尽孝,祁正如果没有任何举动,也会被人诟病。   还不如现在直接从祁景之这里拿点钱,买房,二十年以后,祁景之成为白发老翁,再拿这些翻了几百倍的房子用来尽孝。   专门请人来照顾,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想去哪里玩,安排司机和照顾的保姆。想上天或入地,卖掉几套二环以内的房子,足够他折腾。届时,谁又敢说祁正不孝顺?   直接用钱来补偿?祁景之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许疏桐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女孩看起来清高孤傲,谈起钱,却这么自然。   祁景之转而看向祁正:“祁正,你也觉得,过去我欠你的,用钱就能弥补吗?”   祁正和祁景之对视,目光已经不再像刚才看着许疏桐的时候那样,温柔如水,而是冷漠冰凉,他说:“我家里,媳妇做主。”   祁景之看着儿子的样子,再次清醒地认识到,他再也不可能挽回父子感情。   祁景之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该说的都说完,许疏桐和祁正离开病房。   打开病房的门,甘振华差点撞到许疏桐,被眼疾手快的祁正一把拽住他的后衣领。   原来刚才说要离开的叔叔阿姨们,至少有一半没走,都站在门口。甘振华他们几个小辈的,就不用顾忌太多,直接把耳朵贴在门上,把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甘振华反应有点慢,没来得及站稳,才会发生那一幕。   大家不约而同地跟着祁正和许疏桐,离开周春月的病房,来到楼梯口,祁正停住脚步,对叔叔阿姨们微微鞠躬,“谢谢各位叔叔阿姨们的照顾。”   “照顾什么呀!你这孩子,小时候周春月那样欺负你,你怎么不知道跟叔叔阿姨们说呢!”   “就是呀!以前只觉得你这孩子冷冷清清,谁能想到,你竟然承受了那么多。”   “祁正,知不知道你亲生母亲在哪里?现在很多人都平反了,你母亲应该也不会有问题。这方面需要什么帮助,跟叔叔阿姨们说。”   祁正点点头说:“谢谢叔叔阿姨们,我母亲叫郑诗锦,外公叫郑穆,外婆叫孔瑛。”   听到这三个名字,所有人都错愕不已。   三个名字对于他们来说都不陌生,这几年三个名字都被频繁提起。很多人都说,如果他们还活着,很多他们专业领域的难题都会得到解决,我们国家和西方国家的差距,不会太大。   可惜了……   和他们三个对比,周春月算个什么玩意儿。   周春月这种女人也好意思虐待郑家的孩子!   这样一看,祁景之简直就是个瞎子!什么眼光呀?   刚才在病房里大杀四方的许疏桐,这会儿乖乖地站在祁正身边,被他牵着手,一直看祁正,又乖又安静,静静地等着祁正和大家说话。   有阿姨夸祁正好福气,找了个这么好的对象。许疏桐就露出羞涩的笑容,没有说什么。   这反差也太大了!   看着他们这对小夫妻俩离开的背影,众人又一次忍不住议论。   “祁景之还是有福气的!他的儿子居然有郑家一半的血脉。”   “如果不是这样,祁正在那种环境中长大,能有现在的成就?”   “说来也奇怪,周春月从小那样对祁正,脸皮得多厚,才妄想让祁正给她当女婿。”   “刚才在病房的时候,我也没想通这个问题,现在我好像知道了点什么!你们大概都有点印象吧,周春月应该是在祁正10岁之后,才开始对我们说,周晓舟的父亲临终前,让祁景之答应以后让儿子娶周晓舟。”   众人思索了一下,纷纷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   这位心思细腻的阿姨继续说,祁正10岁的那年,不正好是郑穆老先生一家三口相继去世的那一年吗。很多人都知道,郑穆老先生不仅是一个优秀的学者,同时也是出生在江南大家族出来的,他家有丰厚的财产。   既便在特殊的年代,丰厚的家产已经充公,但是郑老去世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说,他给后辈留了不少的家产。   周春月肯定是奔着人家外公的家产去。   这也太不要脸了!   病房里的祁景之此时也已经想到这一点,他一把推开想要抱住他的周春月,“周春月,这些年我对你仁至义尽,给你的女儿最好的生长环境,给你最优厚的物质条件,你怎么还不知足?在我看不到的时候,你居然这样虐待我的儿子?以前虐待我的儿子,后来又想让我儿子给你当女婿,看来不仅仅是为了让你女儿光明正大地叫你妈这么简单吧?你是想把郑家的财产据为己有,是不是?”   周春月当然不会承认,她跪在地上,边哭边摇头:“不是的!景之,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做过!都是那个姓许的女人污蔑我!她这样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除去我这个碍眼的婆婆吗?景之,你千万不要被她蒙蔽了。”   周晓舟也跟着说:“叔叔,你之前没有接触过这个姓许的女人,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阴毒,她就是故意让我们所有人都没面子。”   祁景之居高临下地看周晓舟,目光凉凉,“把我们三个人的厚脸皮扯下来往地上踩的,是我们自己!”   周晓舟和周春月对视一眼,感觉很不好。   祁景之继续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所谓的被救护车拉到医院,下午要做手术,是你们母女俩昨天商量了一个晚上得出的锦囊妙计。”   “周春月,你不就是想用这个办法把祁正逼来医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和小许离婚,娶你这个所谓的烈士遗孤的女儿吗?”   周春月母女俩脸色苍白得像白纸,一个字也说不出。   “周晓舟,这些年虽然我不管你,在你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厉害的时候,我也适当给你一些夸赞,但并不等于我是个傻子。你以为你一年制的研究,硬生生读了三年才毕业,我不清楚?如果没有我给你安排一个优秀学生帮你辅导论文,你恐怕这辈子都毕不了业。”   “还有,过去一年,你在驻外机构的工作,也是我给你安排的,主要是面对华人华侨,所以你才不会出现刚回国,第一次做翻译就丢人现眼的状况。”   “你们母女俩到底有几斤几两,我祁景之清楚得很!以前之所以对你们容忍,是因为你们听话。我只需要身边的人,听话就行,哪怕你们再蠢,我也可以维护你们的周全。可现在,又蠢又傻的你们,居然好意思把别人当成蠢的。”   “周春月,收拾一下,我们去离婚!”   周春月立刻尖叫起来,“不!我不离婚!”   祁景之没看周春月,而是看向周晓舟,他说:“好好劝劝你妈,如果她不肯离婚,你的境遇比现在更差。你所谓的高学历,所谓的各种荣誉,真相都会被公之于众。”   丢下这话,祁景之就离开病房。   从病房离开,身边的秘书就上前告诉他:“首长,老爷子找你。”   至于后面的纷纷扰扰,祁正和许疏桐已经不得而知,他们已经开车往郊区方向去。   因为来例假,身体有些不太舒服,许疏桐直接躺在后座上睡觉。   开车的祁正,总是忍不住,时不时地从后视镜往后看。   今天,祁正的心前所未有的踏实。   在此之前,祁正总有一种感觉,他家桐桐随时会离开他。他爱她,比她爱他,应该更多。   但是看到她维护他的样子,他提着的心,终于落下。   终于可以幻想未来的时光,一直有她的陪伴。   躺着睡觉的许疏桐,其实睡得一点都不踏实。   她心里酸酸的,因为想起前世的祁正。   她的小正正真的是太可怜了,十岁之前,虽然有母亲和外公外婆的呵护,但是却不能光明正大,甚至和他们一起过夜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十岁之后,最亲近的三位亲人都去世,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残酷的世界。他坚强坚韧地生活着,好不容易等到上军校,才得以离开令他窒息的家。   身为祁家的孩子,却没有借助任何祁家的便利,一直都是一个人打拼。   毕业实习去的是条件最艰苦的高原边防部队,差点被狼吃掉。   工作在远离大城市的柳城,训练刻苦,而且在实战训练中,为了救战友,差点牺牲。   后来,又在这个秋天,永远离开人世。   前世,周晓舟母女俩肯定一直逍遥快活,祁景之也一直可以道貌岸然地老去。   太不公平了!她的小正正太可怜了!   她要好好爱他,保护他。   祁正这一路上想得也不少,他清楚地感觉,他的桐桐处理两家的事情,态度完全不同。   不得不说,他们夫妻俩的运气都不是特别好,都摊上了非常糟糕的原生家庭。   按理说,桐桐对许建国和李丽娟的恨意应该很深才对,但是她处理那边的事情,相比起来佛系很多。就比如许建国,她没有把对方一脚给踩死,好像还利用对方来赚钱。   到了他这边,桐桐以秋风扫落叶般的姿态,把祁景之和周春月母女俩的脸皮直接撕下,完全不给对方机会。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爱他。他的桐桐,一定不会再离开他。   祁正春风得意地从车里下来,正好对上首长似笑非笑的表情。   “哟,被媳妇保护的人回来啦?”   祁正往车里熟睡的媳妇看了一眼,说:“首长,你小声点,别吵我媳妇睡觉。我媳妇为了我,劳心伤肺的,不容易。”   首长一副没眼看的样子,“嘚瑟!” 第64章 又有钱了   周春月和周晓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她们母女俩精心设计的逼祁正离婚再逼他结婚的计划,最后的结果竟然是逼得她们母女丢人现眼,隐藏多年的秘密, 被公之于众, 面临着走投无路的境遇。   离婚?   周春月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没有祁夫人这个身份, 她下半辈子会如何。   之前在团里,对她恭恭敬敬的人, 肯定会踩她一脚。   最让周春月和周晓舟无法接受的是, 离婚后他们母女俩就要搬离身份的象征的大院, 从此以后和她们以前看不上的平民没什么两样。   不行!她们怎么能过那种生活!   周晓舟对周春月说:“阿姨, 你赶紧想办法再好好哄一哄叔叔,让他不要离婚。如果你们离婚, 京城根本不会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周春月苍白着脸,摇头,非常不乐观地说:“晓舟, 不可能的,祁景之不可能同意不离婚。二十多年相处下来, 我对他太了解了。他愿意对你好的时候, 可以放纵你做任何事情。一旦他铁了心要和你划清界线, 你就什么也不是。”   “不, 不会的。阿姨, 你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 有感情的对不对?”   周春月摇头说:“哪有什么感情……我就没见过他的心。”   周晓舟正准备继续劝说周春月的时候, 护士过来让她去接电话。   原来是外事部门的处长打来的电话,说她的履历有问题,连文职的工作也不能胜任, 让她抽空去单位把自己的东西拿走。   周春月抱着周晓舟痛哭:“晓舟,你看,不离婚不行,祁景之真的会不给我们母女俩活路。如果我们动作慢一点,他真的可能会把我们的真实情况全部抖露出去。”   周晓舟一脸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呢?祁景之他不觉得丢人吗?”   周春月咬牙切齿地说:“祁正身边那个小贱人,出现在这里,说的那些话,已经让祁景之丢掉最大的面子。至于其他的,祁景之已经不在乎。”   周晓舟意识到离婚已经是必然,就想着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她让周春月跟祁景之多要一点钱,还有她的工作也要安排好。不能去外事部门,就去其他平级的单位。   母女俩从医院回到大院的祁家,却意外地发现,客厅里满满当当地摆着好多包裹。   祁景之看到她们俩,直接说:“这是你们的东西,一会儿司机会给你们直接送到南胡同的那套房子里。”   周春月脸色再次苍白,她惊恐地看着祁景之。   南胡同的那套房子,是周春月从周晓舟的亲生父亲那里争取过来的,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祁景之居然知道。   如此一来,她之前准备的那些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离婚手续办理得很顺利,周春月和周晓舟也从祁家搬走了。   祁景之处理完这些事情,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头发花白的老父亲坐在客厅里。   父子相对而坐,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祁老爷子先开口说:“你见过祁正的媳妇儿了?”   祁景之点头说:“是个很好的姑娘,对祁正也特别好。”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气场和气质方面,和诗锦很像。”   祁老爷子点点头:“诗锦亲自教养的孩子,择偶标准肯定不会差的。”   祁景之一脸错愕:“爸,您说什么?祁正是诗锦亲自教养的?”   祁老爷子面无波澜:“这些年,因为郑家的事情,咱们父子俩产生了很大的隔阂。我知道你和周春月在一起,纯粹是为了气我。算了,过去的事情说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们都是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定,都是自私的人。”   接着,祁老爷子告诉祁景之,祁正小时候经常不回家,其实是和他的妈妈还有外公外婆在一起。   祁景之听完之后,第一反应就是问老父亲:“那岂不是……诗锦知道了,我是一个非常不合格的父亲?”   “做都做了!还怕别人知道吗?”   祁景之双手肘撑着膝盖,抱住头,前所未有的颓败。   祁老爷子说:“行了,事已至此,你还能回到过去不成?以后别再干涉祁正他们小两口的生活,我也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自作聪明,祁正也不会结第一次婚。”   如果没有第一次婚姻,似乎祁正也不会有机会认识现在的妻子。为此,老爷子心里的内疚感少了不少。   以后如果有机会,老爷子一定要告诉他的孙媳妇,不要责怪祁正第一次结婚的黑历史,要怪就怪他这个自以为是几十年的老头。   时隔多年,祁景之第一次真诚地向父亲求助:“爸,那您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老爷子说:“你还能怎么办?按照祁正他们两口子说的做就行,其他的,就不要自作聪明了。”   祁景之想了一下说:“儿媳妇说,要钱补偿祁正,我是不是要给钱?”   “废话!你还想不给吗?儿子结婚,你到现在一分钱都没出,你算什么父亲?”   许疏桐并不知道自己很快又多了一笔钱,她这两天正忙着和顾老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在工地上跑来跑去,很多技术难题都迎刃而解。   看着下班前,跑到工地旁边摘野花的许疏桐,顾老忍不住和旁边军方的负责人抱怨:“你说小许老师怎么就想不开,非要跟着祁正在柳城,回京城,做更多的事情不好吗?”   “顾老,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爱情的力量,不可低估!”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许疏桐霸气护夫的事迹,谁不说祁正的运气好,娶了这么一个有本事有学历长得还好看,对他又很好的妻子。   工地上的事情忙完,许疏桐带着不少野花和祁正一起回到市里。   田嫂一边把野花插在花瓶,一边跟祁正和许疏桐八卦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祁景之和周春月当天就离婚了,周春月和周晓舟从大院搬出来,住到南胡同的一套房子里。   他们离婚的第二天,祁景之突然出现在田嫂跟前,因为田嫂没打算让他进屋,所以他直接把带来的袋子交给田嫂。   田嫂指着茶几上的袋子说:“喏,就是这个袋子,我捏了一下,硬硬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许疏桐说:“应该是钱吧。”   祁正把袋子打开,往里边看了一眼,说:“是钱。”   许疏桐说:“明天我们继续买房?”   祁正说:“都听你的。”   田嫂在郑家长大,也算是见多识广,几十年前的大户人家,有钱之后都是买地置产。   现在是新社会,很多国企单位和机关都是分房子,大家的观念也就慢慢地改了。之前许疏桐买四合院,田嫂还有些不太理解,但是经过这几天的思考,她觉得老祖宗传下来的理念,应该错不了。   小许多聪明的姑娘,她这样做肯定是有道理的。   田嫂直接给许疏桐提供了好几个想卖房子的人的信息。   吃完午饭,许疏桐和田嫂继续商议买房大计,祁正则不得不去军校继续讲课。   他原本答应讲一个星期的课,结果又被多加了几天。这算什么休假呀!   没有祁正黏着,许疏桐反而有时间把这段时间没有来得及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妥当。   离开柳城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许疏桐第一次往柳城打电话。   首先就是给邓嫂子打,问问她服装厂那边什么情况。   还别说,杨晨光这个包工头特别有用,服装厂除了建造,还顺便给装修了。大量的订单,仅依靠出租纺织厂的厂房,已经不足以完成,厂房这边盖好多少就使用多少。   除了工作方面的事情,还有私人的事情也都解决好。那个故意在柳城饭店诋毁邓翠华名誉的女知青,也被邓姐亲自给处理了。   “我也没干什么过分的事情,就是把她当年在我们村里插队所作所为,跟她现在的丈夫,还有婆家都说了。还有,她这种行为也涉及到了不正当竞争,派出所这边也关了她几天。”   许疏桐听得出来,邓姐似乎又比之前自信了不少。   听邓姐说,现在大院里的嫂子们,都特别热衷于化妆,其中有一个嫂子特别有化妆的天赋,她还找到邓姐,让邓姐帮问问小许老师,她有这样的天赋,能不能变成赚钱的工具?   许疏桐说:“当然了!你让她把手艺继续练起来,半个月后我们回到柳城,我会指导她的。”   接着又往食品厂那边打电话,是方燕接的电话,经过之前妥善处理以前的婆家和前夫的事情,方燕也自信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意躲着许疏桐。   在电话里,方燕汇报着半个月里食品厂的业绩,同时还告诉许疏桐,又多了一个企业食堂合作,过去半个月销售额提高了20%。   许疏桐把方燕夸奖了一番,最后还说:“方燕姐,你现在特别棒你知道吗?从你的声音,我都能听得出来,你特别自信。这样非常好!”   方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是因为化妆了吧!小许老师,您说奇怪不,化妆之后,我真的觉得自己变得很不一样了。”   许疏桐说:“不奇怪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说结过婚或者离婚的人灰头土脸才符合现实。”   挂断电话,许疏桐突然又有了另外的想法。   刚才和邓姐打电话的时候,她仅仅是想帮那个擅长化妆的嫂子开一家美容院。现在,她突然想起来,化妆品生意也是一块非常大的蛋糕,这么合适的机会,不吃上一口,怎么对得起她穿来的世界。   如果要做化妆品声音,首先还是要从代理做起,代理就和贸易有关。   接下来,许疏桐又跟江山和熊添才打了电话。   江山接电话,熊添才站在旁边想抢电话又不敢,时不时地插嘴。   江山说,有了杨晨光这边安排的人帮忙做二级销售,他们的活确实轻松了许多。现在他们俩主要负责在粤城贸易公司的进货,把货弄到,后面销售的事情完全可以丢给杨晨光那边的人。   “嫂子,真的是你说的那样,只要走对了路子,躺着就能赚钱。我刚才和添才算了一下,咱们现在一天的净利润,有两万块!天哪,这是什么概念!之前,我和添才半年也赚不了那么多,那时候都已经沾沾自喜。现在一天就有这么多,我觉得自己好像飘了。”   “江班长,这才哪到哪呀!现在两万,以后还会慢慢涨起来。”许疏桐说。   江山不可思议地说:“还能超过两万啊?天哪,这钱怎么花得完?”   许疏桐耐心地说:“江班长,时代是在不停发展的。现在做贸易,是躺着赚钱的时候,但是再过十几年,港城的优势就不会那么明显,贸易也就随着没落下来。这些是政策方面的影响,另外就是来自于其他方面的竞争。你想想,都知道做贸易赚钱,其他心思活络的人,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熊添才的声音传来:“嫂子你说得对!这两个星期,我们就能明显感觉到,内地来粤城想做贸易的人越来越多了。”   许疏桐说:“贸易公司的竞争会变得越来越激烈,江班长,你要做好这个准备。不要被别人欺负了,当然我也相信你绝对不会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代的港城附近的治安并不好。贫富差距太大,往往会带来非常多的治安问题。   许疏桐觉得有必要提醒熊添才和江山,让他们俩千万要注意安全。   熊添才笑嘻嘻地说:“嫂子你放心!我和班长可是高原雄鹰!连狼都不怕的那种!”   许疏桐严肃地说:“人心更加可怕!你们俩都给我记住了,千万要小心。因为你们现在的身价不一样!”   挂断电话,熊添才挠着头对江山说:“嫂子这胆子原来这么小,她竟然会觉得有人能欺负得了我们。”   江山拍了一下熊添才的脑袋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嫂子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你给我注意点!我们确实要提高警惕!”   这天晚上,江山和熊添才准备去码头接货。   已经走到门口,江山突然返回,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自己揣在包里。然后又拿起退伍的时候带在身边的藏刀,递给熊添才,“拿着!以防万一。”   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通往码头的必经之路上,埋伏着六个人。   “老大,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今天晚上真的会来吗?”   “会!我已经从码头那边打听清楚,他今天晚上有货过来。”   “把有疤的男人和他的朋友干掉,我们真的能发财?”   “这不废话吗?之前就已经告诉你们,只要把这两个人干掉,他们码头上的货就属于我们的。那批货价值五十多万!他们住的地方应该也藏着钱,把人干掉之后我们再过去拿钱,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王麻子你问的都是什么鬼话!老大说的还能是假的吗?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刘撇子现在春风得意,不就是半年前,干掉了北边来的人,把对方的生意全部抢走才得来的吗!”   那个老大再三叮嘱,让自己的人分工明确,三个人对付一个,速战速决。   他们来这里蹲守之前,已经在距离这里不远处,挖了一个坑,准备把人干掉之后直接埋到坑里。   如果没有许疏桐白天的电话,如果江山没有听进去,没有在出门之前,返回带上武器,或许江山和熊添才这辈子可能就被埋在那个坑里。   江山和熊添才手里有武器,又有强壮的体魄,既便是二比六,他们也没花多大的功夫,就把那六个人给制服。   本来江山想把对方的脚筋挑断,突然想起嫂子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话——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争取使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不要给自己留下黑历史,以后才能光明正大地做人。   最终,江山选择了报警,把这几个人交给警方。   后来得知,这伙人为了减轻轻罪责,纷纷把过去半年听说过的恶劣案件的罪魁祸首都检举出来。   原本可能永远都不可能破的案子,罪魁祸首都被抓获归案。   为此,江山得到了警方内部极大的好评,甚至受害者家属也千方百计地打听到江山,允诺可以给江山很大的好处。   心有余悸地回到粤家的住处,熊添才正准备给嫂子打电话汇报情况,被江山拦住。   “别跟嫂子说,让她知道了,反而会担心。”   熊添才突然哭了,他说:“班长,如果没有嫂子提醒,咱们应该没命了吧?嫂子和团长一样,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咱们这辈子,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   江山拍了拍熊添才的肩膀说:“咱们都要记住,以后要听嫂子的话,准没错!”   熊添才擦了一下眼泪,问:“那要是嫂子和团长的意见不一样,我们应该听谁的?”   江山说:“蠢!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要听嫂子!”   许疏桐如果知道江山和熊添才居然面临着这么大的危险,可能会直接让江山和熊添才退居幕后,把去码头这种亲力亲为的事情交给相应的人。   有命赚钱也得有命花钱呀!   许疏桐和袁刚沟通下来,得知不少许建国的事情。   和许疏桐预料中的一样,苏莉莉确实是让许建国变成她赚钱的工具,苏莉莉利用重生的优势,知道做什么赚钱,就让许建国去做。   上个星期,许建国就想从一个住在老房的人家里收走一批老物件。对方要五百块钱,许建国只肯给三百块。   在许建国走后,袁刚又听到里边的人说:“三百块其实也不少了,好歹也是一年的工资。要不咱们还是卖了吧?这东西放在手里,也挺棘手的。”   原来,那是好几件明代的瓷器,是那个家人在特殊时期,闯进大户人家偷出来的。   袁刚家当年也进过这样的贼,他最恨这种人。   思来想去,袁刚回酒店,换了一身不是那么时髦的衣服,然后带着他最近刚刚招募的小弟,一起去了那户人家里。   大摇大摆地进去,一副吃公家饭的人的样子,直接跟他们说:“接到一位姓许的热心群众的举报,你们家里藏着几件当年从大户人家偷出来的东西,快点拿出来,要不然就只能把你们移送给派出所处理。”   心里有鬼的人,一下子就给吓坏了,来不及思考,也没问对方到底是来自什么单位,就把那几件古玩全部交出来。   袁刚带着小弟回到酒店,就接到许疏桐的电话。   许疏桐听完袁刚的汇报,就问袁刚:“你的那个小弟是那天那个男人吗?”   那个男人叫穆君瀚,应该是原主前世的丈夫,也是苏莉莉这辈子最想嫁的前世首富。   只是许疏桐一时间想不起那个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袁刚领悟能力很强,他说:“许老师你说的是穆君瀚吧?他那个人吧,人品和各方面都还可以,但是真的不适合做小弟,优柔寡断的。怎么说呢,就是特别适合做傀儡皇帝那种人吧。强大的摄政王,就喜欢他这种人来做傀儡皇帝,没什么能力也没什么野心,但是有一个优点就是特别听话。我让他帮忙处理了一些事情,也给了他一笔钱,足够他把单位的钱补回去,就让他走了。”   许疏桐不由得冒出一个想法:难道原主就是让穆君瀚当的傀儡首富?真正的幕后大老板其实是原主?   如果是这样,原主现在替代她,经营她的美食博主事业,肯定也不会差!最重要的是,原主肯定不会让她的渣爹和后妈占便宜!   想到这,许疏桐就特别开心。   心情舒畅的许疏桐,就不由得写了几个包括化妆品代理在内的商业计划书   祁正回来,许疏桐都没时间搭理他。   祁正洗完澡,许疏桐还在写着。   祁正故意露出他完美的腹肌和人鱼线在许疏桐身边晃来晃去,她连头都没抬。   祁正非常不高兴。   桐桐的生理期昨天就已经结束,今天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家里,难道不应该做点夫妻俩应该做的事情吗? 第65章 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在柳城, 祁正是说一不二的一团长。   在京城,至少白天在军校的时候,他是让军校学员无不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的祁教员。   但是现在, 在他家桐桐面前, 祁正就是个卑微求关注的小丈夫。   而且求都求不来。   看,他的桐桐又把笔记本翻了一页, 准备继续往下写。   “桐桐,时间不早了……”咱们早点睡吧。   可惜桐桐根本没给他机会说完, 她就抬头看着他说:“时间不早了, 你就早点去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军校上一整天的课吗?”   祁正说:“那你呢?”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正忙着呢。”   “不能明天再处理吗?”   桐桐非常坚决地说:“不能!你快去睡吧!”   祁正还想再争取一下, 却听到桐桐说:“别打扰我!”   祁正最后只能离开书房回房间。   垂头丧气的祁正, 把书房门关上,耷拉着脑袋回房间, 都没注意到田嫂端着银耳羹,站在走廊里,看着他笑。   田嫂先把银耳羹端到书房给桐桐, 然后转身敲开祁正的房间。   祁正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一个箭步, 冲到门口。   难道桐桐终于意识到她好几天没有和他亲亲了?   手放在门把手, 祁正刚准备摆出最撩人的姿势, 突然清醒过来。   如果是桐桐, 她肯定不会敲门。   祁正连忙从旁边的衣架上, 把一件T恤, 套在身上, 然后才开门。   看到田嫂笑盈盈的样子,祁正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地说:“田嫂,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怕你睡不着, 来安慰你两句。”   祁正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我为什么睡不着?我怎么需要安慰了?”   “你呀!死鸭子嘴硬,承认自己需要媳妇,有什么好丢人的。”   祁正瞬间低下头:“承认有什么用,她也不会放下手里的工作来陪我。”   田嫂笑得不行:“说得好像你没休假的时候,也能经常陪在桐桐身边一样。”   祁正说:“所以才要趁着休假的时间,多多相处啊!”   休假之前,祁正还幻想着,接下来的一个月,可以无时不刻地和媳妇黏在一起。万万没想到,他们真正实现无时不刻黏在一起,竟然是在火车上。   在滨城,都做不到。   在京城更加过分,如果不是他前段时间死皮赖脸地跑去郊区山下驻军的招待所,他晚上都见不到媳妇。   好不容易,桐桐这边的事情忙完,他又被老首长逼着去给大四的军校学员讲课。   田嫂笑着说:“谁让你们俩都能干,休假还能被各种事情缠住。对了,小正,有件事情跟你商量一下,海州那边的房子,咱们抽空把产权也变更一下。”   当年,因为特殊的历史原因,祁正的外公觉得可能有些事情会比较麻烦,就把海州的洋房的产权过户给田嫂。以后如果他们都不在了,田嫂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后来,郑家人大难不死,但也没有后福。早早地去了,只剩下祁正一个人。   祁正说:“田嫂,这是不着急。况且当年外公已经说得很清楚,房子是留给你的。”   田嫂说:“说的是,如果我在京城过不好,去海州也好有个落脚点。现在我在京城有户口有房子,当然不能再占着郑家的便宜。小正,我们也要尊重你外公的意思,对不对?”   祁正说:“现在我们都没时间去海州,这事再说吧。”   “行,那就等你下次有空。你早点休息吧,别等桐桐了。”   田嫂的本意是过来和祁正随便聊一聊,让他不能和儿媳妇睡觉产生的郁闷稍微化解一下,可是祁正躺回去,依然睡不着。   最后,他索性起来,从行李箱的最里面拿出一个笔记,开始写写画画。   秋后,他会执行一个比较重要的任务,他也要提前准备,后面的任务应该怎么执行,应该联合哪些方面做相应的准备,想到哪些先记下来。   写着写着,大概是因为白天确实太累,祁正睡着了。   之后,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他在这次任务中牺牲,因为特殊的原因,牺牲一个月后,他的骨灰回到京城,被他爷爷亲自从机场接回来,安葬。   白发苍苍的爷爷,瞬间老了十岁,爷爷看着铺天盖地宣传他光荣事迹的新闻,老泪纵横:“阿正,爷爷对不起你!”   画面转移到大院的祁家,周春月母女俩把外面穿着的深色衣服脱掉,一脸晦气地抱怨:“真是倒霉!早知道祁正是个短命鬼,当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宣传你和他有婚约。这下好了,有些人背地里说你是个煞星,克死父母,又克死未婚夫。万一有人信这个,你以后都不能嫁个更好的人家。”   周晓舟同样是怨恨的样子:“可恶心死我了!刚刚在追悼会上,那么多人安慰我。他们是幸灾乐祸吧!”   祁景之和爷爷一样,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无意间听到周春月母女俩的话,当机立断地和周春月离婚。周晓舟所谓的烈士遗孤的身份也被人知道是假的。   祁正仿佛就在他们旁边看着一样,特别真实,他四处寻找桐桐的踪迹,但是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都没有看到桐桐。   甚至在柳城的家属院里,他们住的房子里,住的竟然是别人。那个院子,普普通通,没有他家桐桐做的竹篱笆,也没有各种各样的花草,更加没有让所有人都喜欢的茶台。   桐桐去哪里了?   祁正突然惊醒。   一下子坐起来,看了一下床头边的闹钟,已经是凌晨2:00。   祁正把压在胸口的笔记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没有穿鞋,直接走出房间,去书房找人。   一进去,就看到他的桐桐和他一样,手上的事情没有做完就睡着了。   祁正上前,把趴在书桌上睡着的桐桐一把抱起来,回房间。   后半夜,祁正就一直保持着紧紧的抱着桐桐的姿势睡觉。   早上桐桐是被热醒的。   七月下旬的京城,燥热起来。   祁正本来就是一个体热的人,冬天搂着他睡是一种享受,夏天的滋味可就不太好。   桐桐睁开眼睛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推开他,他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知道,他已经醒了。   “祁正,你快点放开,你好热。”   他没有丝毫反应。   “快点!我真的好热!”   此时的祁正,依然被那个梦影响着。四处寻找,却始终找不到他的桐桐。那种心情就像是心被挖空了一大块,非常难受,就像当年,得知母亲去世后,世上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感觉一样。   所以,他怎么可能放手?   他直接把她抱起来,去卫生间。   不就是热吗,洗一洗,就不热了。   站在花洒上,桐桐隔着水汽看祁正,很快就发现他不对劲。   “祁正,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你不是说热吗?给你洗澡。”   事实证明,男人早上的话,最不能信。   只是洗澡的事吗?没有!   根本就是做那种事情,顺便洗个澡。   神清气爽的祁正,刚从房间里出来,田嫂就有些无奈地提醒他:“小正,现在已经8:40了,你不是9:00就要给学生上课了吗?”   话音刚落,祁正飞奔下楼,十几秒钟的时间,就听到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   田嫂冲到阳台的窗户上,对着外面已经绝尘而去的汽车喊:“小正,你开车慢一点!”   刚穿好衣服的桐桐,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田嫂,我一会就好,先吹一下头发。”   田嫂虽然这辈子没嫁过人,但是活到这把年纪,有什么不懂的。   她说:“桐桐,你要是太累的话,买房子的事情我们可以推到下午。”   桐桐说:“不不,我不累。不用推掉。”   下午多热呀!当然是在高温来临之前把事情干完最好。   不得不说,田嫂真的是个非常靠谱的人,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甚至连价格都讲好,许疏桐只需要出面付钱办手续。   一个早上,就把祁景之送来的钱全花光了。   许疏桐和田嫂准备回家的时候,突然被一辆车拦住,祁景之从车里下来,对许疏桐说:“小许,你好,能不能请你到家里来坐坐?”   大概是怕许疏桐拒绝,还没等她开口,祁景之又对旁边的田嫂说:“田嫂,也请你回来帮忙准备晚饭,可以吗?”   田嫂看向许疏桐。   许疏桐考虑了一下,祁景之过去无论有多渣,也改变不了他是祁正的父亲的事实。哦,还有祁正的爷爷,恐怕也要见上一面。   “行,不过我们不能马上跟你去,还得先回趟家。”许疏桐说道。   祁景之本来想说让她们直接上车,可以先送她们回家,再一起去大院,但是对上许疏桐那双清澈的眼睛,祁景之根本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做,她可能会直接不给他面子。   看着许疏桐和田嫂的背影,祁景之再一次想到郑诗锦。   最近几天,只要闲下来,祁景之满脑子都是当年为数不多和郑诗锦相处的日子。   倘若他当年能够不那么自私,能勇敢一点,不那么自尊自大,现在会不会也是一个令妻子爱护的丈夫,让儿子尊敬的父亲?   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些,还是得赶紧回家,把晚餐准备起来。   倘若郑诗锦在,怎么准备儿子带媳妇回家的事情,应该都是她和自己商量着来吧…… 第66章 桐桐,我真的想办婚礼   田嫂回到家里之后有些好奇地许疏桐:“桐桐, 为什么不直接跟祁先生走?”   许疏桐说:“我带着那么多家当,当然要先回家放好。怎么能带着这么多贵重的东西去别人家串门。”   说的就是先前拿祁景之的钱换回来的房屋产权证名。   田嫂有些好笑又有些欣慰,桐桐和祁正真的是一条心。   接着许疏桐又说:“田嫂, 既然一会咱们要串门的家庭不一般, 还得准备些相应的礼物,给他们送点什么好呢?”   田嫂反问:“他们?”   许疏桐非常肯定地说:“对!就是他们!不可能只有祁先生一个人, 我估计祁正的爷爷应该也在,要不然祁先生没那自信过来请人。”   鉴于祁景之各种糟糕的表现, 许疏桐实在没法把他称之为祁正的父亲。   田嫂连连点头, “桐桐, 你说的非常有道理!去做客的礼物我来准备, 你先歇会儿,跑了大半天, 也累了吧。”   接着田嫂麻利地给桐桐切了几块西瓜,让桐桐先喝水吃瓜,她转身就去准备礼物。   给祁正爷爷的礼物是之前祁正带回来的老参, 给祁景之的就很敷衍,是南方某地的香烟。   然后又出去买了几样水果, 就算是把礼物准备好了。   田嫂又问许疏桐:“要不要先去军校那边找一下小正?”   许疏桐摇头说:“不用了, 恐怕祁先生早就已经安排人去军校那边等着。”   从小洋楼到祁家所在的大院, 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在这个交通不是很方便的年代, 确实有点折腾。   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 许疏桐会开汽车也会摩托车, 就是不会骑这种中间有横杠的高大的自行车带人。   让田嫂骑自行车带她?   不!许疏桐觉得,只有坐祁正骑的自行车,她才会有安全感。   那怎么办呢?   许疏桐不紧不慢地吃瓜, 和田嫂聊天。   果然,半个多小时后,祁景之安排的车出现在小洋楼门口。   一路过去还算顺利,就是在大院门口遇到甘振华。   当时他们坐的车开进去,甘振华开的车从里边出来。   也不知道甘振华的眼神怎么这么好,愣是能看到坐在后座上的许疏桐。   甘振华直接把车停在大院门口,从车里下来,朝许疏桐边跑边兴奋地喊:“许老师!你来啦!”   许疏桐有些无语地问旁边的田嫂:“甘振华从小就这么纯真朴实吗?”   田嫂笑着说:“甘家这孩子确实不错。家里最小的,全家人都疼他,性格方面确实很单纯。”   因为甘振华的广播,大院里很多人都知道,祁正的爱人许疏桐来了。   这个傍晚,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个话题——   “老祁能不能得到祁正的原谅,多半要取决于他能不能把儿媳妇劝好。”   “我看悬!那天,我在周春月病房里,看到小许老师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她特别维护祁正。谁要是欺负祁正,她跟谁势不两立。想想过去这些年,祁正在老祁的眼皮底下,被周春月恶心,小许能这么轻而易举原谅老祁才怪!”   “……”   许疏桐当然不知道周围这些议论,她和田嫂迎着晚霞走进祁家的院子里。   穿过种着各种花草的院子,就看到一个拄着拐仗头发花白的老年人还有祁景之站在门口,两人都看着她,一个露出慈祥的笑容,另外一个则是满脸的忐忑之色。   “桐桐来啦!”先开口的祁正爷爷。   许疏桐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爷爷”,至于旁边的祁景之,她选择忽略。   听到许疏桐叫自己爷爷,祁爷爷爽朗地笑了,然后把许疏桐带到书房,让祁景之安排晚饭的事情。   本以为祁爷爷会和自己聊祁正以前的事情,没想到老爷子只字未提,而是问许疏桐在柳城生活得是否习惯,又问她对于未来是怎么规划的?是否想过要去其他地方发展?   聊了十几分钟,许疏桐对这位老人就有了基本的了解。   这是一个睿智的老人!   可是拥有这样的智慧,怎么会把事情处理得这么糟糕?儿子也没管好?孙子和他的关系也很一般。   老人家一眼就看出许疏桐眼底里的疑惑,他笑眯眯地说:“桐桐,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看起来也不像是蠢人,怎么会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   许疏桐也没打算拐弯抹角,本来他们相处的机会就不多,何必搞那些弯弯绕。   “嗯,我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听到许疏桐这样回答,祁爷爷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哈哈大笑后,说:“你这孩子非常不错!怪不得本来想打一辈子光棍的祁正,都变成患得患失的毛头小子!”   说完这话,祁老爷子的表情又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他说:“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聪明,总有犯错误的时候。我都这把年纪了,就不再为以前犯下的错误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桐桐,以后你和祁正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如果你觉得我还可靠,你们遇到难题的时候,可以来找我。噢,对了,我平时也没什么花销,退休金也不算少,每个月给你们寄一次,有点太打扰你们。我打算存起来,每年给你们寄过来,就当作是对当年的补偿,你觉得如何?”   许疏桐摇头说:“不如如何!我能养得起祁正!”   祁正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只是背对着书房门口的许疏桐毫无察觉。   祁爷爷看着孙子站在门口,满脸错愕表情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老人家故意说:“桐桐,别人家都是男人养家,你怎么反过来?”   “您这个思想太僵化了,谁说女人就不能养男人不能养家?对了,咱们说点正经的吧!”   祁老爷子又笑得不行:“这么说,刚才我们说的都不算是正经的事儿?”   许疏桐说:“刚才只是我们相互了解的一个过程。”   祁老爷子换回严肃认真的表情说:“好吧,那我们现在就说些正经的事儿。”   许疏桐说:“爷爷,我想知道,祁正还有多少烂桃花要处理?”   祁正&爷爷:……   “爷爷,据我所知,您之前就没少给祁正物色合适的对象。再加上祁正本身的魅力,肯定吸引了不少女孩。曾经还有女孩直接跑到柳城,想和祁正原地结婚。”   原地结婚是什么鬼?祁正正准备上去解释,就接受到爷爷一个安抚的眼神,他把伸出来的一条腿又收了回去。   爷爷说:“过去我确实因为担心祁正想要孤独终身,所以帮他物色过我自以为合适的对象。现在看到桐桐你,我才知道自己之前又干蠢事了。”   许疏桐撇嘴:“您扯得有点远,我现在就是想要知道,祁正身边到底还有多少个狂热的粉丝。哦,您可能不太懂粉丝是什么意思,我解释一下,意思就是非祁正不嫁的女孩。您应该也能看出来,我是打算跟祁正好好生活的。万一我们俩正甜言蜜语,突然冒出一个人,跟我说,她和祁正如何青梅竹马,如何两小无猜。我当然相信祁正,可那些人的行为会给我造成一定的困难,我也会膈应的。”   爷爷点点头:“我明白了!还真有这么几个女孩非祁正不嫁。”   祁正还没有来得及阻止,爷爷就已经说出了四个名字。   爷爷啊,你以前没少给我扯后腿,现在又给我找麻烦。   “桐桐,别听爷爷胡说,他说的那些名字,我连人都对不上。”祁正求生欲望非常强烈。   许疏桐回头看了他一眼:“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很正常呀。”   三个人正说得热闹的时候,祁景之也出现,说晚饭好了。   祁景之很想加入他们聊天的话题,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而且整个过程,儿子和儿媳妇都没看他一眼。   祁景之有些黯然地跟着后面下楼,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老父亲突然停住脚步,压低嗓门对儿子说:“你用不着这样,你只需要记住,现在所谓的委屈,都是你当年种下的因,结出来的果。现在房子里的每个人,都不是看你的脸色的人。”   老爷子说的人也包括田嫂。   祁景之热情邀请田嫂一起坐下吃饭时,田嫂就非常直接地说:“我在祁家工作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邀请一起吃饭。我是不是应该受宠若惊一下?”   “田嫂,我非常惭愧,以前……”   祁正懒得听祁景之扯以前的事,他打断祁景之说:“田嫂,你坐吧。”   田嫂非常爽快地把围裙解开,“行,我就坐桐桐旁边。”   一顿饭吃下来,祁景之非常感谢食不言的习惯,至少吃饭期间,他看起来不像是明显地被孤立。   只是吃完饭后,一家人转移到客厅,儿子和儿媳妇跟老父亲甚至田嫂都能谈笑风生,而他就像一个外人,坐在旁边,完全融不进他们的话题。   难受的祁景之,犹如前几天一样,又开始在幻想,倘若郑诗锦在的话,家里会是什么样?   其实整个过程中,许疏桐用眼睛打量过祁景之,看到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他应该很后悔。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被原谅。既便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在原来的世界里,许疏桐功成名就之后,她的亲生父亲也曾经不止一次来找过她,表示忏悔。   她当时就问对方一句话:“如果我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女孩,你一个高高在上的房地产老板,会不远千里地跑到山下来找我忏悔吗?归根结底,你不过是看到我身上有油水可以给你榨!之前花过你的钱,我都已经加上最高的利息还给你,我们之间早就互不相欠。再说了,你的公司是我妈和我外公帮你创办,也是靠着我外公的人脉资源发展壮大。我没有回去跟你的宝贝儿子抢股份就已经很不错,你就别在惦记我这里这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这次对话之后,渣爹和后妈紧密地团结在一起,想方设法搞臭她。   所以,所谓的忏悔,有用吗?   倘若祁正不是一个年纪轻轻就靠着自己的军功在从事的领域有卓越成就,倘若祁正不是一个不需要祁家的资源也能风声水起的人,祁景之会有这样的忏悔吗?   他忏悔的恐怕是没能和有本事的儿子搞好关系。不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归根结底,这是一个自私的男人。一个自私的父亲!   这样的忏悔,一文不值。   保持现状,不相互打扰,就是他对过去的赎罪。   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热闹的声音,田嫂出去开门,就看到包括甘振华在内的祁正的发小们,手里都拿着礼物来拜访。   “祁正!听说你媳妇来了,大家伙过来打个招呼。”   许疏桐往门口看去,就看到一个大热天还穿着西装、发型是现在港台很流行的爆炸头的男人,连走路的姿势都很拽的样子。   典型的暴发户!   “这二货是哪来的?”许疏桐小声地问旁边的祁正。   祁正说:“二货是做贸易的。以前跟在我屁股后面,求我带他玩的那种。”   瞧瞧,找一个心灵相通的老公多重要。她一问,祁正就知道她的想法,把这人的来历,一句话就说得清清楚楚。   这位拽哥,以前跟在祁正后面喊正哥。做贸易赚钱之后,就觉得天大地大我最大。祁正是个穷当兵的,跟他这个腰缠万贯的大老板没法比。   正哥,变成祁正。   拽哥直接站在许疏桐对面,肆无忌惮地打量她,同时还说:“听说你英语挺好的?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做贸易,我现在有好多生意都是跟老外一起做,你要是来给我当翻译,我一个月能给你开两千块钱。”   在这个人均工资不到五十块钱的年代,两千块,确实很诱人。   许疏桐拉住正准备说话的祁正,她最喜欢收拾蠢货,可不能让祁正把人吓着了。   还没等许疏桐开口,甘振华就上前瞪了一眼那人:“刚子,你说什么呢?人家小许老师对你那些生意不感兴趣。”   祁景之正想利用机会缓和一下父子关系,看到有人对自己的儿媳妇这样说话,他正准备以家长的身份出面时,被老父亲一把从沙发上拉起来,父子俩往院子里去。   走出来后,祁景之对父亲说:“爸,您拉我干嘛,你看,刚子那小子,说话没个分寸。可不能让他欺负了我们家桐桐。”   老爷子冷笑说:“行了!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景之啊,以前我的话你不听,摔得这么惨,还不长记性吗?这几天,我几乎天天都跟你强调,不要再掺和祁正和桐桐的事情,他们根本不需要你。你的所作所为也不配被原谅,当然,我也一样。但是我比你有自知之明啊,别想着修复关系了!这辈子就这样了!”   外面的对话,许疏桐不得而知,她看着对方翘着二郎腿的样子,她说:“不好意思,我选择老板比较讲究。”   言外之意:我看不上你这种老板。   整个客厅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中。   拽哥脸色先是僵了一下,很快又恼羞成怒:“呵!彼此彼此!我也看不上自以为是的员工!现在多少学外语专业的女大学生,哭着喊着要到我公司来当翻译,比你条件好的多了去了。”   这话就可笑了!现在的大学生,毕业之后都是包分配,而且大家的思想还没有转变过来,都觉得包分配的铁饭碗最好。没有几个人愿意到外面给私人老板干。   “现在做贸易的,原来还要编故事?”许疏桐有些不解地问祁正。   祁正说:“可能是吧!”   刚子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你们什么意思?你们是说我是编的?呵,老子一天赚一万多块钱,用得着跟你们编吗?祁正,要我说呀,你赶紧转业吧,在那穷乡僻壤有什么好!赶紧出来跟哥们一起干,两年赚个百八十万没问题。你在部队里,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些钱。”   许疏桐说:“你是做什么贸易的啊?”   拽哥噼噼啪啪说了一通,说完之后,扬起下巴:“能听懂吗?”   许疏桐说:“你公司有这么多经营资质吗?营业税、进口关税交了吗?听起来还涉及到走私和文物倒卖,这是犯法的,你难道不知道?还有,帮你运输的火车,运输费用交了吗?就凭你家长辈打个招呼就免了?你是打算坑爹坑妈又坑爷爷?”   拽哥哪里还有刚才得瑟的样子,二郎腿也不翘了,整个人挺直腰,坐得笔直,脸色还有些苍白。   许疏桐说完几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一下子站起来,指着许疏桐:“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分明是嫉妒我比祁正能赚钱。”   “呵呵。”许疏桐已经懒得再跟他都说一个字。   现在,很多东西都是在摸索阶段,等到彻底规范下来,拽哥这种所谓的做生意的方式,迟早会把自己的父母还有其他给他提供便利的长辈拖下水。   鉴于许疏桐的态度,拽哥扬长而去。   甘振华郁闷地说:“我们刚才来的时候就没想带他,他非要跟着过来。”   许疏桐才不介意,她压根就没把那人放在心上,她注意到过来的这些人里,有一个女孩看祁正的眼神格外不同。   想必这位就是爷爷提到的四个女孩中的一个。   许疏桐正思忖对方是安安静静地看着,还是会冒头的时候,那女孩就站出来对祁正说:“祁正哥,听说你们都已经结婚几个月了,我们都是前些天才听到消息。大家以前还说,你结婚的时候会让谁当伴郎,看来所有人都没机会了。”   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许疏桐多谈几次恋爱,或许能听懂。   对方的意思是:祁正你结婚连婚礼都没有,是不是意味着,你的妻子对于你来说,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祁正淡淡地说:“我爱人工作很忙,而且她对我们的婚礼比较有想法。我又怕她跑了,所以先领证,婚礼的事情,等她想好再办。”   甘振华立刻举手说:“我要当伴郎!”   那女孩微怔,很快又恢复如初,露出温婉的笑容,对许疏桐说:“我还没当过伴娘呢,要不我也预定一下?”   许疏桐也笑着说:“伴娘不应该是新娘的闺蜜吗?精心准备的婚礼,当然不能凑合,所以很抱歉。”   甘振华频频点头:“就是就是!怎么能凑合呢?噢,对了,好像现在西式婚礼还会有花童,要不这个任务交给我,我一定给你们找一对特别可爱漂亮的小朋友。”   许疏桐说:“我们家属院多得是,需要你找吗?”   东拉西扯了半个小时,祁正婉拒发小们后面几天的邀约,然后带着他的桐桐和爷爷他们告别,回了小洋楼的房子。   他们离开后,之前那个女孩蹭到祁爷爷身边说:“祁爷爷,您真的觉得他们合适吗?她似乎并不是您理想中的孙媳妇儿人选,她很张扬,而且还是嘴巴不吃亏的类型。”   祁爷爷说:“珊珊,抱歉,以前我给了你不切实际的希望。现在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是我老糊涂了。是,我的孙媳妇很张扬,那是因为她有资本!她嘴巴不吃亏,是因为她要无条件地维护祁正。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珊珊,你以后也会找到合适的对象。”   这天晚上回到家里,祁正就把书房的门给锁了,坚决不让桐桐晚上再去书房干活,他有一肚子的话要告诉她。   回到房间,门关上,祁正就对许疏桐郑重地说:“桐桐,我真的想办婚礼,我要给你一个一辈子难忘的婚礼。可以吗?”   祁正想起妈妈身体不好的那段时间,她手里拿着笔记本,絮絮叨叨地跟祁正说着以后的事情时,还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   原本模糊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当年妈妈的絮絮叨叨,呈现在脑海中。   “小正,你现在还小,听不懂也理解不了妈妈的话,没关系,妈妈在笔记本上给你写下来,等你以后长大了,按照笔记本上的来做,总归不会错的。你以后找女朋友,一定要找一个你喜欢的,而且她也喜欢你的。身为男人,你一定要有很强的责任感,你得保护好你的女人。谈恋爱,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要对她好,两个人共同成长。”   “等你们觉得可以走进婚姻的殿堂,你一定要求婚,然后给你的妻子一个美满的婚姻。婚礼其实挺琐碎的,这种事情最好是有长辈帮你们操心,可惜妈妈没那个福气等你长大,帮你操持婚礼的事情。我能做的,就是把需要注意的事项都给你写在笔记本上,以后你就按照上面的来做。涉及到人情往来方面的,应该错不了。” 第67章 小丫头厉害着呢   当时祁正哪里听得进去, 还不满十岁的他,倔强地以为,只要不承认妈妈离开的事实, 妈妈就不会像外公外婆那样离开。   毕竟, 妈妈还那么年轻。   祁正把笔记本从妈妈手里抢过来,扔到地上。   “不要!妈妈你不可能会离开我的!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不喜欢那个家!我讨厌他们!”   妈妈温柔地摸着他的后脑勺说:“傻孩子, 有些事实,不是我们不承认就不存在的。听话, 别耍小脾气。妈妈不可能陪伴你太长时间, 只希望没有妈妈的余生里, 你一生顺遂。”   “未来, 能有三五知己,能有一个知心爱人, 和你组建一个美好的家,让你切身的感受到一个完整的家庭的温暖。”   “小正,你一定要幸福, 知道吗?”   许疏桐明显感觉到祁正的情绪有些不太对,他眼里的灼热, 仿佛能把她融化。   为什么提到婚礼, 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祁正, 其实我觉得, 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办不办婚礼, 其实无所谓。”截止到目前, 许疏桐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在许疏桐为数不多对婚姻的认知中,觉得婚礼可有可无,她来这个世界之前也参加过几场婚礼。   这几次参加婚礼的经历, 让她觉得婚礼更像是新郎新娘双方父母的面子。甚至还有一个对新人,婚礼的时候,因为之前约好的婚车出了点问题,另外换了婚车来迎亲,新娘的父母非常生气,不让女儿出门。   祁正看着桐桐说:“桐桐,生活需要仪式感,婚礼就是告诉大家,我们结婚了,我们深爱着对方,希望能得到大家的祝福。”   这是妈妈说的。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绝大多数女性都会幻想自己有个美满的婚礼。   他知道,桐桐刚才说不需要,也是真心的。就像他以前觉得自己不需要爱情,不需要婚姻一样。   他的桐桐和他一样,运气不是很好,都有一个非常糟糕的父亲,没能在美满的家庭中长大,所以根本不知道怎么去经营婚姻经营家庭。   不幸中的万幸,两个同样经历的人,相遇了。祁正已经往前走了几步,他开始学着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丈夫,怎么经营好自己的小家。   走在前面的他,当然要照顾依然停在原地的桐桐的感受。他要循序渐进地引导她,让她明白,他们虽然没有别人那么幸运,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在他们的努力之下,他们的后半生,一定会比别人更加幸福更加完整。   就像妈妈说的那样,他是男人,要更加有担当,更加有前瞻性,要学会带着他喜欢的姑娘,朝最幸福的那条路奔跑。   生活需要仪式感?在原来的世界里,许疏桐没少听过以及看到这几个字。   很多人在朋友圈或者微博上晒幸福,配的文字就是——生活需要仪式感。   自从妈妈去世之后,连生日都很少过的许疏桐,确实没办法理解,过生日还要把家里重新布置一番的做法。   或许可以试一试,以前觉得很麻烦的事情,没准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许疏桐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后,才对祁正说:“行啊!那就办个婚礼吧。可是你剩下的休假时间,已经不够办婚礼了。”   祁正说:“不着急,今年我们俩都有很多事情要忙,等我们把事情处理好,再好好的准备婚礼的事情。”   许疏桐非常赞同,因为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今年秋天,祁正前世的命运,也不知道能不能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他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她会告诉他,他还欠自己一个婚礼,他要是敢不回来,她就给自己设计一套婚纱,嫁给别人!   今晚,祁正格外温柔,让许疏桐又多了一种体验,心里不由自主地夸他的技术越来越好。   只是想到婚礼的事,在他戴套的时候,她不由得提醒他:“你检查一下,可别戴个漏的,要不然婚礼的时候,带着个小的,或者大肚子穿婚纱不好看。”   祁正趁机问:“桐桐想什么时候要孩子?”   “暂时还没有计划。”   第二天早上,许疏桐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她怀疑肯定是她的回答让祁正非常不满意,所以他才故意吊着她,很久都没有进去,直到她好言好语求他。   哼!看来得让他素一段时间。   男人果然是不能惯的。   祁正的假期只剩下两个星期不到的时间,顾老和顾教授相继来找过许疏桐,无外乎是让她再考虑一下留京工作的事情。   许疏桐当然是拒绝的。   让许疏桐有些意外的是,找上门来让她留京的,居然还有外事部门那个处长。   对方一开口,许疏桐想都没想就拒绝。   处长点头说:“其实没有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不过还是想碰碰运气。许老师,如果你以后想要换工作,或者觉得以前的工作没什么兴趣了,可以第一时间考虑一下来我们外事部门哦。你看,我们的工作其实很有趣的,也可以经常出国,见识各种各样的人和风景。”   在原来的世界里,许疏桐该见识的周见识过了,对此她是真的没有任何兴趣。   说着说着,处长又提到周晓舟。   据他说,翻译司对所有译员都重新考核了一遍,周晓舟毫不意外地垫底。   回国的时候给她安排的岗位是翻译,因为她给国外设计师做翻译的时候出现的严重错误,把她的岗位调整成为文员。   考核完之后,周晓舟被调离翻译司,现在就是一个在部里收发报纸的普通工作人员。   如果是有点能力的人,肯定不甘于这样的安排。   毕竟现在外面很多贸易公司都需要翻译人才,周晓舟如果能够放弃外事部门的工作,去外面给贸易公司做翻译,赚的钱应该不会少。   其实周晓舟的翻译水平,给贸易公司当翻译,已经错错有余。   出乎意料,周晓舟居然没有提出辞职的请求,在单位里当起了缩头乌龟。   在这个大学生少之又少的年代,周晓舟身为留学海归硕士,居然在单位里收发报纸。   可想而知,她的能力有多差。   许疏桐说:“她之所以留在单位,未必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水平差。而是因为,你们单位的女孩子比较抢手。周晓舟大概觉得,继续留在你们部门,以后还能钓个金龟婿。”   处长目瞪口呆:“什么玩意?她居然是这样想的?”   “不然呢?”   后来,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处长提到许疏桐,除了佩服还是佩服。瞧瞧人家,才刚刚二十,就能看透那么多东西。周晓舟留在单位不肯辞职,果然是奔着钓金龟婿去的。   应付晚这些工作邀请,许疏桐就开始专心地和田嫂琢磨房子装修的事。   买了这么多房子,总得收拾收拾一下,出租出去。   现在,租房需求其实并不多,因为外来务工人员还很少。少,不等于没有。   有很多心事活络的人,已经开始做起了贩售的生意。从南边进货,拉到京城来卖。   现在很多国营的饭店宾馆都要介绍信才能入住,如果能够租个房子,对于这部分人来说,会省去很多麻烦。   装修最重要的是要找一个靠谱的装修工人。   许疏桐直接问田嫂:“您在京城这么多年,应该有这方面的人脉吧?”   田嫂说:“有是有,但是……”   “怎么了?”   “他的家庭成分不是很好。”   “以前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不讲究这些东西!我只要知道他人品如何?”   田嫂说,人品是靠得住的,而且手艺也好。   当年,那家人就是给郑家装修的,包括现在他们住的小洋楼,最开始也是他们家给装修。   靠着这些活赚了钱,那家人买了不少田和地,还把孩子送到国外读书,本想借这个机会,从靠手艺吃饭的家庭,变成书香门第,但是运气不是特别好。   找到那家人的时候,他们一家三代人正窝在二十多平米的旮旯儿院隔出来的房子里。   许疏桐直接和他们签合同,让他们把她名下所有的房子和四合院,该隔开的隔开,该装修的装修,而且还先预付了90%的装修款,剩下的尾款,等全部装修完之后,再支付。   先看看他们装修的效果如何,如果真的有那手艺和审美,许疏桐觉得或许可以投资一下,跟他们一起搞一个装修公司。   处理完这事,回到家里,许疏桐拿出一笔钱给田嫂,“田嫂,这是咱们家装修的材料,您先拿着,如果不够的话,后面我再送过来。”   田嫂心情有些复杂,她没有接钱,而是问:“桐桐,这么一笔钱,你就这么给我了?”   “我不给您,给谁呀?”许疏桐也很疑惑。   “桐桐……用旧社会的说法来说,我就是一个管事的婆子,这钱给我不太合适。”   “瞎说!什么管事婆子!田嫂,你是我和祁正的亲人!”   对于田嫂来说,她去祁家照顾祁正,是为了报答郑家的救命之恩。倘若没有郑家,她要么被卖到脏地方,要么就是死在逃荒的路上。   别看她和祁正丝毫不见外的样子,但是在心里,她始终把自己摆在仆人的位置。   可是现在,桐桐说,他们是一家人,她说“咱们家”。   田嫂鼻子一酸,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雾气。   许疏桐搂着田嫂的胳膊,把头靠在她的肩膀说:“田嫂,我说这些话可不是哄你,我是说真的。祁正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他是个男人,没有那么细腻,所以很多心里的话都没有说出来。你也知道,我和祁正的家庭很相似,从完整的家庭来说,我们俩都不算是有福气的人。老天爷看我们可怜,把你送到我们身边,我们珍惜都来不及,哪里舍得让你离开。”   田嫂吸了吸鼻子,“瞧你说的,我哪有那么好。”   “谁说不好了?如果没有您照顾祁正,他指不定在祁家受多少欺负呢!田嫂,不瞒您说,昨天晚上,我和祁正商量过,想带您一起去柳城。但是祁正说,您肯定不会同意。当初他军校毕业,去柳城时,就想把您一起接走,但是您不肯。”   田嫂说:“我在京城生活了大半辈子,确实已经习惯了这里。”   最主要的是,她要留在这,替郑老先生看好他们的房子。   现在,除了老先生的房子,小正和桐桐又买了那么多房子,她的责任就更重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办事儿的人,可是现在,桐桐和小正却把她归类为家人。   当天晚上,许疏桐又和祁正商量了一下田嫂的事情。   转天的早上,夫妻俩吃完早饭之后,就神神秘秘地出门。   两个小时后回来,祁正把一个崭新的户籍证明放在田嫂跟前。   二十多年前,田嫂去祁家照顾祁正之后,祁老爷子就帮着把她的户籍落在一处集体户口所在地。   现在,小夫妻俩把田嫂的户籍从集体户口迁出,落到小洋楼的地址所在地。   从此,田嫂就是正儿八经的郑家人。   看着新鲜出炉的户籍证明,田嫂回房间大哭了一场。   从房间出来之后,田嫂就对没骨头似的躺在沙发上的祁正说:“你看你,回来那么多天!啥也没干!没看到院子外面的花没浇水吗?去,浇水去!”   浇完花,祁正又被安排扫地拖地,连去买酱油的活,也是他的。   许疏桐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田嫂:“您怎么没给我安排活儿?”   田嫂说:“老郑家的规矩,女孩子就得供着,跑腿干活的事情都是男人的。”   还有三天假期结束,田嫂就开始张罗给他们收拾带回柳城的东西。   主要是吃的和一些郑家侥幸留下来的东西。   “这面镜子是不是特别精致?是你妈妈以前经常用的,你带去柳城吧。”   “这个玉簪,是你外婆留给外孙媳妇的。你也得带走。”   “还有这一套下午茶的茶具,我找东西给你们包装一下,你们年轻人用刚刚好。又时髦又气派。”   “……”   看着田嫂收拾出来的两个箱子,祁正和许疏桐根本拒绝不了。   祁正还偷偷地对许疏桐说:“不用担心行李太多的问题,从京城到柳城,比较方便。火车可以直达距离柳城两个小时车程的地方,到时候让江山开车过来接我们就行。”   许疏桐瞥了一眼祁正:“那你不早说!”   说完,许疏桐就去了楼上的书房,从书架上挑选了好些特殊年代曾经被尘封起来的书籍。   接下来的三天里,包括甘振华在内的祁正的发小,陆陆续续来到小洋楼,跟祁正他们告别,也顺便送上礼物。   有几个祁正曾经的追求者,给许疏桐送来的是时髦的裙子和现在很少见的口红,本来想看看许疏桐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只可惜最后都没能如愿。   当然也有特别坦率的女孩,看到许疏桐平淡的反应,直接说出自己阴暗的想法,然后道歉,接着就祝福。   对于羡慕嫉妒恨的人,许疏桐直接忽视。   真诚祝福的那些人,许疏桐顺便做了人情,给他们的工作和事业,稍微提点了一下。   甘振华就特别听话,他之所以回京城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再回滨城,是因为他听了许疏桐的话。许疏桐说,他不太适合当一个冲锋在前的企业家,现在赚到的那些钱,纯粹是因为时代给予的机会,再加上父母的招牌让他有了那些积蓄。   最近在家里,甘振华也忙着花钱,买房买地。   听说他买地,许疏桐顿时来了兴趣,让他帮自己也张罗一下,她也想买。   先买块小的,毕竟现在要花钱的地方太多。   第二天就要结束京城的休假时,祁正被田嫂带出去,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只剩下许疏桐一个人在家。   他们刚刚出门不到半个小时,许疏桐就在家里迎来不速之客。   隔着铁艺的大门,许疏桐看到那天在祁家趾高气扬的拽哥,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个长得很像的中年男女。   “你是许疏桐?”那位中年妇女微微扬起下巴。   “我是!”许疏桐站在门那一边,完全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中年妇女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许疏桐,然后说:“我是陶子刚的母亲!”   “我不认识陶子刚。”许疏桐淡淡地回应我   此话一出,门外面那三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特别是那个拽哥,他上前一步,双手握住铁艺大门的铁杆,愤怒地瞪着许疏桐:“你又算是个什么玩意?!”   许疏桐“哦”了一声,“原来你叫陶子刚啊!怎么,我必须要知道你的名字吗?”   另外一个中年男人上前,拉住准备“喷粪”的陶子刚,然后对许疏桐说:“外面很多人都在夸你,懂事又能干。看来所谓的传闻,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你的待客之道实在是不怎么样,我们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还没请我们进去?”   许疏桐双手环胸,淡淡的看着门外面的三个人说:“你们三个人的年龄加起来应该超过一百三十岁了吧!难道不知道,到别人家拜访,首先要征得主人的同意吗?我家又不是菜市场,谁想来就能来。”   “许疏桐!!”陶子刚再一次上前,怒吼。   中年男人再一次上去拉住陶子刚,陶子刚把男人的手甩开:“舅舅,你别管我!让我教训一下她!”   许疏桐明白了,来的这三个人分别是陶子刚和他的舅舅和母亲。   看来是因为上次在祁家,她说的话,让陶子刚还有他的家人都觉得非常难堪。   只能说这一家都不太正常!换做正常的人家,听到她说的那番话,肯定亡羊补牢,把该补的东西补上,该走正常路子的转走正常的路子。   可他们却找上门来,就好像是只要许疏桐没有说,他们的所作所为就不存在。   确实如许疏桐所想的那样,陶子刚他们找过来,就是想警告许疏桐,不要出去胡说八道。   陶子刚拿起路边的一块石头,隔着铁艺大门,想要砸院子里的花盆。   那可是田嫂特别喜欢的月季花的花盆,开得正好。   手刚伸进来,就被许疏桐握住,朝相反的方向掰。   陶子刚疼得发出一声惨叫。   陶母在外面气得跳脚,把弟弟往前推,“这个小贱人简直是敬酒不喝喝罚酒!你去收拾她!”   许疏桐把陶子刚往前一拉,他的脸直接拍在两个铁栏杆之间,五官都跟着扭曲起来。   陶舅舅刚准备把外甥拉过来,许疏桐又把陶子刚的胳膊推出去。陶子刚往后倒,下意识就抓住旁边站着的舅舅,两人双双倒下。   这时,许疏桐也从铁门里出来,冷冷地看陶母:“骂人的习惯真的很不好,您活了这么大年纪,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本来许疏桐不打算跟他们计较,她觉得他们大概是觉得面子上不好过,过来给自己挽尊。   但是看到了一会儿他们三个人的表演,许疏桐突然想到昨天甘振华跟她强调了两次——刚子和他妈,好像和周晓舟母女俩有接触。   当时许疏桐根本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她觉得周晓舟现在到处找大腿来抱,太正常了。   另外就是,许疏桐压根想不起来谁是刚子,因为她给那个人取了个外号:拽哥。   既然他们和周晓舟母女俩有接触,那就别怪她动粗了。所有欺负过祁正的人,她都不会原谅。   先是儿子和弟弟被许疏桐害得摔得非常狼狈,接着她又用这种语气来和自己说话,陶母哪里受得了,她扬起手就要给许疏桐一个巴掌。   许疏桐怎么可能会让她如愿,许疏桐把刚才出门的时候,随手从门旁边拿过来,一直别在身后的木棍扬起来。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陶母用了多大的力气来打人,她的手就有多疼。   马路对面,一辆车里,后座上两个人愉快地交流着。   “怎么样?我就说吧,这小丫头厉害着呢,肯定不会吃亏的。”   “这小丫头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有啊,比如,她和祁正离开京城,这房子很有可能会成为陶家人的出气筒。这方面你得帮着把后续给处理一下。” 第68章 桐桐怀孕了   祁正回来后, 许疏桐也没跟他说起陶子刚找上门来的事情,她趁祁正去书房打电话,提醒了一下田嫂, 如果那家人来找麻烦, 就让田嫂打一个电话。   那个号码是她和顾老离开工地的时候,一位老首长给她的号码, 说是让她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可以打这个电话。   许疏桐当时都没想收, 她可不认为这辈子会跟这类人物还有交集。不收也不太合适, 她也不会说那些冠冕堂皇的推辞。   没想到, 竟然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田嫂大概听了一下许疏桐描述的关于陶子刚找过来的事情, 她有些生气地把擦桌子的抹布一扔,“陶家人, 真是太不像话了!当年也是这样,郑家出事的时候,他们还踩一脚!他们馋老先生收集的古董, 老先生当然不会给他们,直接捐给博物馆。他们紧跟着就在背后搞小动作!我甚至都怀疑, 先生和太太在监狱里身体被折腾成那样, 跟这家人有关系。”   嗯?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许疏桐后悔得不行:“田嫂你该早点告诉我, 我当时就不用心慈手软, 有多大力气用多大力!当时我都想把陶子刚的胳膊给卸下来, 后来忍住了。”   田嫂说:“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 我还以为他们现在变好了, 陶子刚不过是年少不懂事。没想到身为长辈,居然也跟着一起过来胡闹!那就说明,这一家子的根不正!”   许疏桐看了一下时间, 都已经是晚上了,现在去给陶子刚套个麻袋,把人揍一顿,还来得及吗?毕竟明天是早上6:00多的火车,还得早起。   想了想,许疏桐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种方法实在是太简单粗暴,没有含金量,做起来也不是很好玩。   还不如直接采取正面的手段!   陶子刚不是做生意吗?她就用生意场上的手段来收拾他!   接着许疏桐又想到之前被自己忽略的事,她让田嫂给自己讲一讲,过去这些年,对郑家和祁正帮助过的人,还有伤害过他们的人,这些人分别都有谁。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总不能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   田嫂听完许疏桐说的这些话,眼睛再次湿润——小正的运气真不错,能够遇到和他一条心的妻子。难道老先生他们把运气都给了小正?   接着,田嫂把许疏桐带到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给许疏桐。   “桐桐,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上面都记着呢。”   之所以有这个笔记本的存在,田嫂是受到郑诗锦的启发。   郑诗锦在得知自己身体不好之后,几乎每天都在日记本上写一些东西。不能陪伴儿子走更长的路,只能替儿子想得更加长远一些。   比如,上大学选什么专业、工作之后应该怎么和同事相处、恋爱的时候应该注意些什么、怎么成为一个有责任的男人、如何经营好婚姻和家庭、以后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父亲……   田嫂的笔记本分成两部分内容,一部分记录的是过去这些年,她了解到的欺负过郑家人和祁正的所有人、所有事。   另外一部分是恩情和恩人。   许疏桐大概得翻了翻,发现田嫂还真是一个细致的人,连周春月哪年哪月哪日在什么地方跟祁正说了什么不合适的内容,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关于周春月的所作所为这部分内容,让许疏桐越看越生气。   对祁景之也更加看不上。   你后面的女人都把你的亲生儿子欺负成这样,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也幸亏祁正在10岁之前,和妈妈还有外公外婆相处的时间很多,性格还有其他方面都已经形成。不然的话,被周春月用言语折磨,小祁正肯定会被她PUA。   笔记本被许疏桐带回柳城,她有的是时间,有些账,应该慢慢算。   第二天一早,小洋楼门口停了三辆汽车。   祁景之是第二个来的,司机把车停在门口,就回头对不知什么原因走神的祁景之说:“首长,前面停着一辆车,不知道是谁。”   祁景之往前面看去,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们的后面又来了一辆车。   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的甘振华从车里走出来,看到祁景之,他也有些意外:“祁叔叔,你也是来送正哥的?”   祁景之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地问:“振华,是祁正让你来送他们的吗?”   甘振华摇头说:“不是,我是来送小许老师。”   祁景之:……这叫什么话!小许和祁正不是一起的吗!   噢,对了!前面那辆车又是谁的?   就在祁景之疑惑的时候,田嫂穿过院子,走过来开门。   紧接着,前面那辆车的司机从车里下来,快步走到田嫂跟前:“田嫂,我先把行李搬到车上吧?”   田嫂点头:“行李已经放在客厅,你跟我过来。”   一共四个行李箱,司机一手拎一个,先把两个行李箱放到车后备箱里。   祁景之反应过来,跟上去,让自己的司机跟上,想把另外两个搬到他的车上。   却被田嫂拦住:“祁先生,不用麻烦你了。”   祁景之脸上是完全掩饰不住的失落:“田嫂,我专门来送他们的……”   田嫂淡淡一笑:“祁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但是算了。”   祁景之还想再争取,田嫂冷声说:“祁先生,但凡你以前去参加过一次小正的家长会,今天我也不会拦着你送他们小夫妻俩。”   此话一出,祁景之整个人僵在原地。   甘振华反应有些迟钝,完全没有看出来,这会儿气氛有些尴尬,他凑到田嫂跟前,讨好地问道:“田嫂,那我呢?我可以送小许老师他们吗?”   田嫂看着没睡醒的甘振华,觉得有些好笑,“振华,你还没吃早餐吧?”   甘振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早上闹钟好像坏了,我本来应该早半个小时起床的。”   “那进来洗手,跟小许老师一起吃早餐。”   祁景之被孤立在外面。司机尴尬不已,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问:“首长,怎么办?”   “把车里带来的东西,放到那辆车上,我们走吧。”   司机从后备箱里拿出好几个包装好的袋子,拿到前面那辆车上,告诉那位司机:“麻烦把这些东西一起送到火车上。”   那位司机看了看自己满当当的后备箱,有些不太愿意接对方的东西。其实,他开车来的时候,后备箱也已经被放了不少东西,都是让他直接带到火车上让小许老师夫妻俩带走的。   祁景之的司机看出对方的犹豫,在被拒绝之前,动作麻溜地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后备箱里。   “兄弟你看,还是可以放得下的。一会就麻烦你多跑两趟,把东西一起放到火车的行李架上。”   起得太早,许疏桐没什么胃口,只是吃了几口小馄饨,就再也吃不下。   祁正把许疏桐剩下的,都给吃了,顺便还腾出手,揉了揉许疏桐的后脑勺,“怎么这么困,一会儿上车后靠我身上睡会儿。”   关心桐桐的睡眠,取代了离别的愁绪。田嫂不停地叮嘱祁正,一会上火车后,第一时间把床铺好,让桐桐休息。   站在门口,直到汽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田嫂猛地拍了一下脑门,“桐桐该不会是怀孕了吧?要不然,怎么会困成那样?”   田嫂急得团团转,真是大意了!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怀孕前三个月非常关键,他们那么多行李,按照桐桐一心一意为祁正着想的性格,火车到站后,桐桐肯定会帮祁正搬上搬下,万一有个闪失……   田嫂不敢想,她转身,把大门关上,然后朝火车站跑去。   没跑多远,路边就停了一辆,祁景之从车里探出头,“田嫂,怎么了?是不是祁正他们忘了东西?”   这个时候就不用再管祁景之有多讨厌了!   田嫂上车,轻描淡写地说:“嗯,有一件事情,忘了交代祁正了。”   才不要告诉祁景之,桐桐可能怀孕的事情。   身为父亲完全不合格,当爷爷更不可能合格!估计还想坐享其成,美得他!才不告诉他!   祁正他们乘坐的火车是始发站,此时的规矩还不像几十年后那么严格,司机只需要拿出工作证,就能直接把车开到站台上。   司机都没让祁正帮忙,他一个人就把所有行李都整整齐齐地放到行李架上。   祁正当然也没闲着,他上火车后,立刻从包里拿出枕套床单,把床铺收拾干净,再让桐桐躺下补觉。   一切收拾妥当,田嫂突然出现在车窗外面,满脸焦虑的样子。   祁正看了一眼已经躺下的桐桐,然后走出车厢。   “田嫂……”   祁正一条腿刚迈出车厢,就被田嫂拉到一边,“小正,刚才你有没有让桐桐搬东西?”   祁正摇头说:“没有……田嫂,你这是怎么了?跑得满头大汗的。”   田嫂说:“桐桐很有可能是怀孕了!”   听到这话,祁正的脑袋像是炸开一朵烟花。   惊讶的同时,又有莫名的喜悦。   “怀孕?”不太可能吧,他一直都根据桐桐的要求,做好防护措施。   “桐桐以前也没那么能睡吧?你看她今天早上,吃着早餐都差点睡着。你妈妈当年怀你的时候也一样,总是睡不够的样子。”   祁正紧张得咽口水:“那怎么办?”   田嫂说:“当然是让桐桐休息好吃好喝好!最重要的事情是,怀孕前面三个月一定要记住,不能干重活。一会车到站,行李搬上搬下,你可不许让桐桐动手,明白吗?”   祁正郑重点头:“我知道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田嫂也很着急:“一下子我也想不出太多!对了,你妈妈的笔记本,你不是带着吗?你一会在车上抽空看看,我记得你妈妈应该详细地教过你,怎么照顾怀孕的媳妇。”   “对对,还有妈妈的笔记本!”   列车员吹口哨,示意乘客火车就要出发,田嫂让祁正赶紧回车里照顾桐桐,同时让他记得到家后,打个电话。   许疏桐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列入疑似孕妇的名单,她真的很困,躺下就睡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他们要在火车上呆将近六十个小时的时间,许疏桐醒来的时候,先是看了一下表,然后在心里感慨:如果有高铁,这会儿路程都已经过半。绿皮火车,路程还不到十分之一。   对面的祁正,已经把妈妈的笔记本收起来,仔细地观察刚刚睡醒的桐桐,发现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他立刻想到妈妈笔记本里写的——怀孕的女性,会因为体内的激素分泌影响,情绪会有些不太稳定,很多时候会变得比往常低落,你一定要照顾好妻子的情绪。   该不会真的是怀孕了吧?   奢睡加上情绪低落,完全符合怀孕的初期症状。   祁正又激动又紧张,他之前确实想过,如果有孩子,他的桐桐就不会像签婚前协议时候的想法那样,随时都会离开他。   可是意识到可能真的要当爸爸,祁正突然又手足无措。   许疏桐注意到祁正表情有些复杂的样子,她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祁正连忙掩饰好情绪,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就是看你睡了这么长时间,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比如想吐?   确实有点不舒服,手和腿都有些僵硬。许疏桐站起来,活动手脚。   祁正吓得够呛,可不能这样甩手扭腰了,肚子里有宝宝呀!   祁正一把将许疏桐拉回来,殷勤地说:“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按摩。”   还没等许疏桐反应过来,祁正就把许疏桐的腿搭在自己的腿上,给她按摩。   过到另外一边坐着的乘客看到小夫妻俩的互动,都不由得笑了。   那位大姐还对许疏桐说:“小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以为男人会一辈子这样照顾你啊?不会的!也就新婚燕尔,会对你百依百顺。你要好好珍惜这段时光,就让他照顾呗!”   祁正偷偷地在许疏桐耳边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许疏桐听到这话,心里其实还是很感动的。不过也有一个理智的声音告诉她:祁正现在说的是真心话,但是也不能说明,他一辈子都是这样想。   就好比她,第一次和祁正坐火车的时候,她以为那是他们俩唯一一次一起坐火车的经历,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婚。   谁能想到,她现在会那么喜欢他。   *   南方某城,江山和熊添才刚刚把这批进的货处理完,给杨晨光结好销售提成。   杨晨光看着厚厚一沓钱,有些感慨地说:“谢谢两位兄弟!”   最近他们工程队又接了一个活儿,前期投入需要一大笔钱,如果没有这笔销售提成,杨晨光肯定接不成这活。   江山说:“别谢了!咱们属于合作关系!要谢也应该谢嫂子。”   杨晨光连连点头:“对!应该谢谢嫂子!对了,团长他们好像是休假一个月,应该差不多回来了吧?”   旁边的熊添才有些得意地问:“杨哥,你不知道嫂子什么时候回来?”   杨晨光摇头说:“不知道啊,难道你知道?”   熊添才更加得意了,“当然了!”   原本以为,他们和杨晨光那帮人,在嫂子心目中的位置是一样的。嫂子帮他们赚钱,也帮衬杨晨光那些兄弟们。   看来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看,他们就知道嫂子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杨晨光却不知道。   江山心里其实也很得意,但是嫂子说了,身为决策者,不要把自己太多的情绪表露给其他人。   江山一副无奈的表情对杨晨光说:“晨光,不好意思,添才就是这样,没事喜欢瞎嘚瑟。”   杨晨光露出羡慕的表情说:“要是我能被嫂子这么重视,我也嘚瑟。那嫂子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熊添才说:“明天就到了,到时候我和班长,一起开车去接嫂子。”   他们几个人大概都没有意识到,自从嫂子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他们提起一团长的次数,少之又少。   和杨晨光一起吃了顿饭后,江山和熊添才就开车往另外一座城市赶。京城开过来的火车,就是在那个城市停靠。   杨晨光看着江山他们风风火火的背影,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下决心:我也一定要把工程公司发展壮大,以后也买辆车,接送嫂子他们也方便得多。   “大兄弟,跟你打听个事!”   杨晨光飘忽的思绪被人打断。   “什么事?”   说话的人直接坐在杨晨光对面,问他说:“大兄弟,刚才那俩人是不是一个叫江山,另外一个叫熊添才啊?”   杨晨光刚准备说是,突然又想起之前嫂子去工地上跟他们闲聊的时候说的话。   他们这些退伍之后没有回老家的人,家里边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问题。   有些人是家里太穷,回家种地也收不回几颗粮食。   有些人是家里不重视的孩子,人还没退伍,家里就把他们退伍的安置费给分好了。   当然也有人是想留下来,闯出一番天地再回去。   了解到大家伙的情况,嫂子就提醒杨晨光说:“你记得跟兄弟们提醒一声,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手里有钱了,记得捂紧一点,不要被老家人三言两语就给糊弄走了。这方面也是一门学问,你们相互探讨一下,看看怎么样才能守得住自己的财!”   以前没有和江山合作之前,杨晨光就知道江山和熊添才的情况,知道他们俩都是以前一团长军校实习的时候在高原部队,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战友。   两人比他们工程队任何人都惨得多,一个被戴绿帽,一个被远亲霸占田地。   官司就算打赢了又如何?那种老家,有必要回去吗?   眼前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江山他们老家的人。   杨晨光懒洋洋地问:“你谁呀?打听这个干什么?”   那人说:“我是江山和熊添才的老乡,我们是一个镇上的。刚才那俩人真的是他们对不对?”   如果不是江山脸上骇人的疤痕,他根本认不出这俩人。因为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而且整个人都变了。抬头挺胸那气场,跟大老板似的。   杨晨光讥讽说:“你老乡能当大老板吗?刚才那俩,是粤城来的大老板!不是你什么老乡!”   丢下这话,杨晨光就走了。回头得赶紧告诉江山他们,老家的势利眼要找上门来了。   火车快到站的时候,祁正提前把行李架上那一堆东西放到车门口。   车停下来,祁正又飞速地把东西搬下来,自始至终都没有让许疏桐粘手。   离开柳城的时候,祁正可不是这样的,她手里至少还有一个轻便的袋子。可是回来这一路,祁正简直把她当成玻璃娃娃,吃饭的时候都恨不得亲手喂她。   这个男人不对劲!   没事献殷勤,绝对有事!   到底是什么呢?   许疏桐正琢磨的时候,江山和熊添才一路奔跑到站台,三个人肩扛手抬,愣是把地上一堆的东西全部拿完,她依然是两手空空地跟在后面出站。   走到楼梯的位置,祁正对许疏桐说:“桐桐,前面是楼梯,你慢点,扶着扶手,慢慢走下来。”   神经大条的熊添才都觉得有些不对劲,问祁正:“团长,嫂子脚扭了?”   万万没想到,团长竟然非常幼稚地瞪他:“你的脚才扭了!”   许疏桐:……   上车后,祁正还一再叮嘱江山:“开车开慢点,平稳一点。”   现在的路可不像后来那样,乡村公路都有柏油路,两个市之间,都是清一色的石子铺的路。   车开出市区,路就变得坑坑洼洼,没开多少会儿,就颠了好几下。   祁正从身后拍了一下江山的肩膀:“你下来,我来开!”   还别说,祁正开起来确实稳多了,没怎么颠簸,可是两个小时的车程,他楞是开了三个小时才到。   回到阔别一个多月的家属院,既便现在是上班和上学的时间,还是有不少家属过来和许疏桐打招呼,顺便送上一些吃的。   有新采摘的桃子、荔枝,也有新鲜的蔬菜。   许疏桐也没让大家空着手回,她把田嫂帮忙买的一些京城特色的零食,分给大家。   大家伙拿着东西离开时,都忍不住说:“一团长还是跟以前一样,冷冰冰地站在旁边,搞得我都不敢和小许老师多说一句话。”   “我觉得一团长大概是心疼小许老师,毕竟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肯定很累。所以冷着脸,让我们赶紧走。”   “有道理!”   江山和熊添才帮忙把东西搬到屋里,刚幻想晚饭吃点什么时,就被一团长毫不留情地轰走。   回到久违的家里,许疏桐特别放松,她坐在茶台边,对正准备劝她回床上躺着的祁正勾勾手指,“小正正,你过来。”   媳妇儿是不是也感觉到自己肚子里多了个宝宝?   祁正再次紧张得咽口水,然后乖乖地上前。   “桐桐,怎么了?”   许疏桐把手勾祁正的后颈,往自己跟前一带,“小正正,我想要了。”   祁正的脑子里再次炸开一朵烟花。   桐桐,三个月很关键的!忍一忍! 第69章 忍不住想逗他   六十多个小时的火车, 再从邻市火车站回到家属院几个小时的时间,许疏桐如果还没有想明白祁正种种异常的原因,那她就不是许疏桐了。   看到她走得快, 他满眼担忧。   看到她走楼梯, 他恨不得背她。   看到她喝凉水,他立刻给她兑热水。   平时开车恨不得开出飞机速度的他, 竟然慢慢悠悠地开了三个小时的车。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觉得她怀孕了吗!   为什么祁正会这样觉得?   许疏桐很快就想明白,大概是火车快出发之前, 田嫂突然出现的原因。   田嫂怎么突然有这样的误会?   或许是因为她离开京城的那个早上太困的原因吧!还有就是, 她早餐也没什么胃口, 甚至出门之前, 还干呕了一下。   几个因素结合在一起,再加上她年轻已婚的身份, 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怀孕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许疏桐可不觉得自己怀孕,她根本就是对北方的气候容忍度到了极限, 所以身体出现不适。   离开京城的那天晚上,睡到半夜, 她的喉咙突然特别干, 连续灌了几杯水都没有用, 这也导致了她后半夜根本没法睡着。闹钟响之前的半个小时刚刚睡着, 所以早上起来才困得不行。   又困喉咙又难受, 早餐当然吃不下。   干呕也是这个原因, 和怀孕没关系。   想明白原因, 许疏桐就觉得紧张过度的祁正有些好笑,忍不住想逗他。   倘若是平时她这样主动,祁正早就上下其手。   可现在呢?祁正双手撑在她坐的椅子扶手两边, 生怕碰到她。   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好几下之后,祁正说:“桐桐,刚坐车回来,还没洗澡呢,要不先洗?”   许疏桐又用力勾住祁正的后颈,让他的额头贴着自己的额头,又娇又媚又撩地说:“老公,一起洗呀。”   后来祁正总结了一下,他觉得这个澡是他这辈子洗得最漫长的。越洗越热,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   同时,想到三个月的禁期,他突然觉得日子很难过。   许疏桐洗完后,也疲了,没有再逗祁正,把头发擦干就躺回床上。   等她醒来,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在这段时间里,祁正把带回来的东西全部收拾归类好,他们换下来的衣服也用洗衣机洗好,晾晒在院子里。   当然也给京城的田嫂打了报平安的电话,在电话里,祁正有些不太确定地问:“田嫂,桐桐真的是怀孕了吗?”   田嫂说:“根据桐桐表现出来的症状,很有可能是。等桐桐缓过来,你马上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祁正算了算,按照桐桐的生理期,下周就该来例假。   如果下周没来,就带她去医院。   一觉醒过来,许疏桐顿时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新鲜的空气,不干不湿的气候,一切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以后拒绝京城那边的工作,也多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她对京城的气候,实在是适应不了。   从房间里出来,就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   祁正用之前家属们送来的材料,正好做了一顿晚饭。排骨莲藕汤,油炸小河虾,清炒空心菜。   小河虾连皮一起吃,又脆又香。在京城,许疏桐也吃过这道菜,味道远不如柳城吃的香。   一方水土一方人,同样,每个地方的虾,味道竟然也不一样。   吃过晚饭,许疏桐才注意到,门口的走廊上,放着几个包装得很好的盒子。   “这是什么呀?”   祁正说:“整理东西的时候才知道,那个人塞进来的。咱们也不缺他们的东西,索性送人吧。”   那个人,指的就是祁景之。   许疏桐点头表示赞同:“行,送给谁呀?”   “你看着办吧。对了,我一会先去师长和政委那里,你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   许疏桐当然不可能让祁正空着手去,在京城的时候,她就已经让田嫂帮忙买好礼物,她从祁正收拾好的东西里拿出两件东西,让祁正带走。   东西塞到祁正手里,许疏桐才注意到,他看着她,笑得像个二傻子。   “你干嘛?”许疏桐莫名其妙。   “等我回来!”祁正没有解释,飞快地出门。   这一路上,祁正神采飞扬。他是真的高兴,不是因为自己快要当爸爸,而是因为他的媳妇和政委家的沈阿姨一样,会细心地帮丈夫准备送人的东西。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桐桐已经融入他的生活,真心实意地把他当成丈夫,而不是临时搭伙过日子的人。   祁正刚走,他家就迎来了小客人。   方红姐家的大儿子张奔,带着自家的弟弟妹妹和邓姐家的晶晶一起来的。   许疏桐也没把他们当小孩,而是把他们当成正儿八经的客人,让他们坐下,给他们分京城带回来的零食,还给他们倒水。   “谢谢张奔,把我的院子照顾得这么好。”   张奔露出少年特有的腼腆笑容,他说:“许老师,不用谢,我很荣幸能够接受你交给我的任务。”   晶晶立刻告状说:“许老师,你都不知道张奔哥有多小气,他来浇花浇菜,都不让我们进来,说怕我们调皮捣蛋。我们都很乖的好不好!”   张奔的弟弟妹妹们也跟着抗议。   张奔一本正经地说:“许老师给我安排的任务,我当然要做好!”   说完,所有人都看向许疏桐,等着她对这件事情做定论。   许疏桐笑盈盈地说:“我分别给你们都安排了任务,张奔是负责帮我看顾院子。晶晶负责教英语,张康和张媛学英语,你们三个的任务完成了吗?”   话题一转,晶晶和张康兄妹俩顿时变得有些紧张。   许疏桐当然也没有让孩子们为难,选了几个简单的单词和句式考核了一下,让他们顺利过关。   在许疏桐的引导下,四个小客人又聊到了过去这一个月,家属院里发生的事情。   暑假,最大的事情就是高考和中考的结果。   非常遗憾,今年他们家属院三个参加高考,四个参加中考的,都没考出好成绩。   三个高考的,全军覆没。   四个参加中考的,只有一个考上了市里的普通高中。   七个孩子,只有之前准备离家出走去赚大钱,被许疏桐和祁正从围墙下面揪回来的徐兴国没有郁郁寡欢,因为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复读的准备,等着明年再战。   其他六个孩子,自从落榜之后,几乎都没见他们出过门。   张奔有些气愤地说:“外面那些人说,咱们大院的孩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所以成绩才会那么差。”   晶晶撅着小嘴,特别生气地说:“之前那些说闲话的奶奶们,又凑到一起,胡说八道。他们说,咱们家属院的哥哥姐姐们之所以高考中考没考好,都是因为他们的妈妈只顾着赚钱,不顾孩子。”   张康跟着说:“我也听到那些奶奶这样说了!而且还有当面指责高考落榜的哥哥家的妈妈,说她掉进钱眼里,儿子都被忽略,能考上大学才怪。”   说起来,这些家属,要么是在服装厂上班,要么是在食品厂上班。实在走不开的,也在家里做剪裁手套的活,每个都赚有一份工资。   晶晶和张康听到的只是表面,许疏桐却知道,大家心里多半都开始有想法。遇到一些不明事理的人,可能还真的把责任推到邓姐和方姐身上。   当然还有她,多半也逃不过。   毕竟之前有几个嫂子就联合起来,想请她帮忙给准备中考高考的孩子们补课,她拒绝了。   别人怎么议论,许疏桐心里其实是无所谓的。但是孩子们都没考好,这一点让许疏桐心里多少都觉得有些遗憾。   特别是张奔反馈的情况,外面的人,居然说他们大院的孩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就在许疏桐琢磨这事的时候,徐兴国也来了。   少年嘻嘻哈哈的样子,确实看不出来他是个中考落榜生。   许疏桐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看来你这心态调整得还不错,怎么没跟其他小伙伴们传授一下经验?”   徐兴国耸耸肩说:“他们怎么能和我比呀?我都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他们却一个个想着上好大学,上好高中。”   许疏桐问:“考试之前不是都有模拟考吗?学校也应该会根据模拟考,给大家排名。基本上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有一个清楚的认识,怎么会都考不好?而且一个个都像是发挥失常的样子?”   徐兴国说:“模拟考的时候,好像大家的成绩确实都还不错,就是突然考砸了。”   说到这,徐兴国突然压低嗓门说:“我听说,是因为咱们家属院的风水不好。有人说,咱们这里原来是坟地,而且还死过不少人。当年,打仗的时候,鬼子把附近的村民赶到这里,把人全杀了!”   晶晶和张媛两个女孩,听到这话,吓得脸色苍白。   张奔一边安抚两个妹妹,一边瞪着徐兴国,“胡说八道什么呀!哪有什么鬼神!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全都推给外部因素,就算给这种人十次考试的机会,也未必考得好!”   许疏桐对张奔露出赞许的笑容,“张奔说得很对!”   张奔再次露出腼腆的笑容。   徐兴国也不敢胡说八道了,他说:“说来也奇怪,我们大院的几个人,考试的时候都拉肚子了。如果不是风水不好,那是什么原因啊?”   一个人拉肚子可以说是意外,所有人都拉肚子,绝对不正常。   许疏桐正色问道:“所有人都拉肚子?你也一样吗?”   徐兴国摇头说:“我倒是没有,应该说是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拉肚子了。”   思索了一下,许疏桐问徐兴国:“你在中考之前,是不是就跟大家说,你的成绩不好,今年肯定考不上,等着明年再战?”   徐兴国点头说:“对呀,我决定不出去赚钱之后,想开了,一直都跟大家这样说。”   许疏桐又问:“他们几个拉肚子的事情,家长们都不知道吗?”   在徐兴国来之前,张奔他们都没有提到,大院的哥哥姐姐们之所以没有考好,是因为拉肚子的原因。可想而知,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应该不多。   果然,听到许疏桐这样问,徐兴国一本正经地说:“许老师,不是每个家长都能像您这样开明,如果我们和爸妈说,考试没考好,是因为身体突然不舒服的原因,肯定会被骂,说我们就知道找理由找借口。”   许疏桐:……   没过多久,祁正回来了。   小客人们纷纷跟祁正问好,然后像约好了似的,齐齐说再见。   祁正去把院门关上,转头就看到他家桐桐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   “桐桐,想什么呢?那帮小家伙给你带来了什么消息?”祁正问道。   许疏桐看着祁正:“你去师长政委那里,有没有听他们说,今年家属院的孩子们,中考和高考都没考好?”   祁正当然听说了,其中一个高考考生,还是师长家的儿子。   祁正还知道,师长家的嫂子已经满腹怨言,因为外面都说,他们家属院的孩子,之所以中考高考都没考好,是因为他们身为家长的,只顾着赚钱。整个家属院都充满着一股铜臭味,学生也无心上学,一心想着离开学校赚大钱,哪里还能考得好?   甚至已经有人想让邓姐离开家属,省得孩子们看到她整天花枝招展的样子,觉得读书没有用,还不如赚钱来得实惠。   从师长家里离开,去了政委家里,又聊了好一会。   政委家的沈阿姨说:“明理人都知道,那都是些胡说八道的话,但是众口铄金,咱们还是得想办法解决问题。这里边肯定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祁正原本还想自己去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要让他家孕妇操心,没想她的消息来源一点也不比自己晚。   想到桐桐的性格,祁正也不好隐瞒,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   最后祁正说:“我总觉得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诋毁,目的应该是为了让大院里的家属把邓姐和方姐给孤立了。最终的目的,应该是把服装厂和食品厂据为己有。”   许疏桐赞同祁正的推测,她说:“事情都是因为我引起的,我得解决好。”   祁正立刻说:“桐桐,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孩子们中考高考没考好,确实很遗憾。但不应该是你的责任!你不用胡思乱想,我一会就让杨晨光去查一查,看看最近到底是谁想要动服装厂和食品厂。”   祁正的处理方法是一条路,许疏桐还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现在时间不早了,只能等明天再处理。   转天一早,祁正比平时还早了半个小时起床,专门跑到家属院外面的菜场,买了一条野生黑鱼,回家片鱼片,给孕妇媳妇煮鱼片粥。   看着祁正方方面面都很周到的样子,许疏桐突然想到,知道真相的祁正,会不会很失望?   对于孩子,许疏桐其实也有自己的想法。   算了,这个问题还是晚上回来再慢慢探讨,白天许疏桐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祁正去营区销假的同时,也要忙其他的事情。吃完早餐,祁正把锅碗洗干净,叮嘱桐桐在家里好好歇着,就匆匆忙忙出门了。   许疏桐把瓜果点心准备好,院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开门一看,除了徐兴国,还有另外六个青春期的孩子。   徐兴国笑嘻嘻地说:“许老师,我还以为他们很难请呢,没想到一听说我要带他们来你家,一个个屁颠屁颠地跟来了。”   个子最高的男孩,抬腿踹了一脚徐兴国,“会不会说话呀!”   许疏桐笑着说:“快进来!”   另外六个孩子都是第一次来许疏桐家,但是之前没少在家属院里见过她。在这些少男少女心目中,许老师是他们见过的最优秀的人。听说许老师找他们,虽然因为升学考试的失败,都不太想出门,却都非常感兴趣。   他们也想听听,许老师对失败的他们是怎么看的。   可是……怎么看起来像是开茶话会?   瞧这一桌子的瓜果零食,比爸爸他们新年茶话会还要丰富。   徐兴国仗着自己是许老师的熟人,对有些拘谨的小伙伴们说:“快坐呀,有啥不好意思的。许老师家里最不缺好吃的,你们要是客气,反而会让许老师觉得见外。”   所有人坐下来之后,许疏桐并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和他们谈天说地,给他们机会发泄心中的苦闷。   你一言我一语,半个小时之后,大概也发泄得差不多,孩子们脸上的阴郁情绪少了不少。   许疏桐说:“我听徐兴国说,你们考试之前都拉肚子了?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都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六个人面面相觑,相互问旁边的人:“你也拉肚子了?”   原来,他们相互之间并不知道拉肚子的事情,还是徐兴国在考试结果出来之后,仗着自己心态好,试图帮大家缓解一下失败的心情,挨个跟他们聊过,才知道的消息。   许疏桐严肃地对他们说:“你们好好地回忆一下,在考试之前,你们都吃什么喝什么了?”   在许疏桐循序渐进的引导下,他们回忆起了考试当天发生的事情。   中考和高考,他们都住在市一中的宿舍,考场也都在市一中。   和平时一样,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吃的喝的,和身边其他的考生完全一样。别人就没有拉肚子,也不像他们那样,考试的时候昏昏欲睡。   许疏桐又问:“你们是不是还带着自己的水壶?”   听到这个问题,师长家的儿子突然说:“我想起一个有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他说,高考前的一天晚上,班主任把他们叫到楼下,跟他们说几句宽慰的话,让他们不用太紧张,争取休息好,明天考好一点。   本来已经从宿舍下来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穿着拖鞋下来,立刻返回二楼的宿舍换鞋。   推门进宿舍,突然看到宿舍管理员出现在他宿舍里,两人都有些错愕地看着对方。宿舍管理人还有些生气地质问他,老师让他们下去,他怎么跑上来了。他当时没有多想,连忙解释自己是回来换鞋子。   现在回忆起来,他分明记得,宿舍管理员就站在放水壶的位置。   因为水壶长得都差不多,每个人的水壶上都贴有自己的名字。   如果真的有人动了手脚,应该就是从水壶里入手。   许疏桐问:“你还记得那个宿舍管理员长什么样吗?”   “记得!一个50多岁的女人。”   随后,许疏桐就给江山打电话,让他立刻开车过来。   见面后,许疏桐交代一番,让江山带着师长的儿子去认人。   看着和刀疤叔叔交代完事情回来的许老师,有人小心翼翼地问:“许老师,难道真的是有人故意害我们考不上大学吗?”   答案是肯定的,同时也是很残酷的。   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受得起复读的压力。   许疏桐斟酌了一下,她微笑地看着他们,说:“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问你们,根据之前模拟考试的成绩,你们觉得自己发挥稳定的话,能够考上什么大学和什么高中?”   大家纷纷回答许疏桐的问题。   总结下来,除了徐兴国之外,其他几个人成绩都属于中上的水平,虽然到不了学霸的位置,不过考上二本的机会还是有的。中考的那三个也一样,两个都觉得自己应该可以上市重点,有一个可以上普通高中。   听完之后,许疏桐严肃地对他们说:“给你们一年的机会,本来是上二本的成绩,变成上重点大学。本来是考重点高中和普通高中的成绩,能考上省重点高中,你们乐意吗?”   徐兴国连忙问道:“许老师,那我呢?给我一年的机会,我能考上好的高中吗?”   许疏桐说:“如果你愿意付出的话,不会有问题。”   六双眼睛齐齐亮起来,纷纷点头,大声地说:“我愿意!”   许疏桐笑了,她说:“考试前被人动手脚的事情,一定得给你们一个交代!除此之外,对于你们来说,最重要的是,重新出发!希望你们能相信我,我会让你们明年都有一个好的成绩。”   他们并不知道,院子外面的丝瓜藤下,藏着好几个妈妈,她们无一例外都眼睛泛红。 第70章 他很想炫耀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认同一点:考上好的高中, 以后考上大学,是改变命运的最佳途径。   却有人在孩子们最关键的阶段使绊子,这得多缺德呀!   年初的时候, 全国的报纸新闻铺天盖地报道冒名顶替上大学的事情, 有良知的人看到这个新闻都会义愤填膺。   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是不一样的,有人可能会因为一次的失败, 一蹶不振。   重新来一次,也未必能够取得比第一次好的结果。   躲在背后动手脚的人到底是谁?   许疏桐交代孩子们说:“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 你们就和以前一样, 明白吗?”   孩子们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阴郁, 一个个都笑着点头说:“明白!”   徐兴国非常机灵地说:“许老师是让你们装着像之前一样垂头丧气, 难受又无助,可不是让你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的。”   坐在徐兴国旁边的人推了他一下, “就你废话多!你当我们傻呀!我们只是在许老师这里开心一下,怎么了?”   许疏桐说:“对,在我这里, 你们可以随意,想高兴就高兴, 想哭也可以哭。”   好不容易有机会和崇拜许久的许老师聊天, 孩子们兴致都很高, 他们和许老师聊起对未来的规划。   部队家属院的男孩, 家长们大多数都希望子承父业, 但是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想法。   “许老师, 其实我想上地方的大学, 可是我爸妈说,我上军校才是最好的选择。”   许疏桐说:“很多家长会把自己的梦想强加到孩子身上,希望自己没有实现的梦想, 让孩子来实现。对于孩子来说,这是不公平的。”   孩子们个个都点头:“就是!太不公平了。”   围墙外面丝瓜藤下的妈妈们:……   许疏桐继续笑盈盈地说:“但是有一点,你们也应该承认,父母的人生经验比你们多,他们提出建议的时候,都是站在为你们着想的角度。面对陌生人的好意,你们会感恩戴德。但是面对父母的好意,你们却习以为常。有的时候,甚至还会对他们的好意表现出不耐烦。你们觉得这样对吗?”   孩子们耷拉着脑袋,摇摇头,大概是因为羞愧,没人吭声。   许疏桐说:“父母或许有他们的局限性,他们的眼光和观点有的时候会落伍。作为孩子,我们应该带着父母一起成长,而不是嫌弃他们不够与时俱进。小的时候,他们也是不厌其烦地教你们说话、教你们走路,现在你们长大了,也该反过来教教他们,让他们和你们一起进步。这样一来,你们也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不是很好吗?”   孩子们又纷纷点头。   有个女孩还特别羡慕地看着许疏桐问:“许老师,你和你的父母关系一定特别好吧?”   许疏桐说:“我可没有你们那么幸运,有个爱你们的爸爸,还有妈妈的陪伴。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所谓的父亲,在我出生之前,就迫不及待地和其他女人生孩子。我母亲去世后,他就以重组家庭的名义,把他的相好和亲生儿女接到身边。你们可以想象一下,我在那个家庭是多么多余的存在。”   别说是孩子们,围墙外面的妈妈们也都特别惊讶。   没有人能看得出来,自信乐观开朗活泼的小许老师,居然是在那种家庭里长大。   许疏桐继续说:“怎么一个个都很惊讶的样子?是不是觉得看不出来,我曾经还是个小可怜呀?所以,你们现在面临的情况,比我好很多,不就是用一年的时间,让自己变得比原来更好吗,你们一定能做到。”   离开许老师家里,孩子们一个个恢复垂头丧气的模样,纷纷回到各自的家里。   围墙外面的妈妈们,也纷纷跟在孩子们后面回家。   许疏桐这边却没能清静,孩子们刚走,她就接待了顾春妮嫂子。   在军部招待所工作几个月的顾春妮嫂子,可以说是家属院里消息最灵通的人之一。   她坐在许疏桐对面就开门见山地说:“小许老师,你没事儿吧?”   许疏桐有些莫名:“我有什么事?”   顾春妮说:“之前我看到,好几个嫂子往你们家的方向这边走。刚才我在榕树那边,看到她们先后从你们家的路口走出去,我才敢过来找你。”   许疏桐心中了然:原来刚才左边围墙的丝瓜藤时不时地动来动去,是因为有人躲在那外面。   “小许老师,你也别太难过,我们明理的人都知道,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顾春妮真心实意地安慰许疏桐。   接下来听顾春妮嫂子说,许疏桐才知道,背后那个人比她想象中的动作还要快。而且对方还特别擅长搞舆论战。   倘若这个人几十年后依然身体康健的话,没准还特别擅长利用微博,以及其他网络手段来造势。   顾嫂子说,现在外面所有人都说,王牌师的家属院不仅仅是风水不好的问题,主要是女人们都没有女德,一个个掉进钱眼里,总想着赚钱,不顾孩子不顾家庭。   抛头露面,甚至和社会上的人暧昧不清,搞不好家庭都要破裂,哪里还有心思照顾孩子?   这不,今年他们家属院的孩子们中考高考全军覆没。   有几个在服装厂和食品厂上班的家属,已经打起了退堂鼓,提交辞呈。   许疏桐终于明白,自己回来到现在,邓姐和方姐都没来找她的原因。她们多半是被这些事情搞得焦头烂额。倘若有时间,按照她们俩的个性,必定会第一时间来看她。   顾春妮和许疏桐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其实也在心里暗暗庆幸:幸亏当时没有脑子一热,放弃招待所的工作,和方姐她们一样,到社会上去赚钱。   钱哪里是那么好赚的?女人本来就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家庭和孩子们身上。   瞧瞧方姐和邓翠华,赚钱还不到半年的时间,把自己的名声都给搞臭了。   现在家属院那些嘴碎的老太太们,看到他们俩家的孩子,都会说他们没妈教。   军部的家属们,之前还特别羡慕她们这里的家属能赚钱,现在一个个觉得安安稳稳过日子,没什么不好。孩子们才是他们家庭的未来,未来都没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还有人说,邓翠华和方红也是受害者,最可恶的就是那个给她们俩出主意,让她们抛头露面的人。   这个人是谁呢?几乎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顾春妮曾经听到特别难听的话——“要我说呀,你们家属院风水不好,是因为来了个妖精!那个叫许疏桐的女人,就是沽名钓誉之辈!所谓的排水系统改造,其实是她大学的相好帮她做的。特聘到柳城大学当老师,还不是靠着那张脸,有人见过她和校长眉来眼去的样子。为什么她每周只有一节课?因为她根本没有真凭实学,每周去一次,混个大学老师的名声,多好听呀。”   当时顾春妮还反驳对方:“你胡说八道什么?小许老师有才华,北京来的专家都是认定的!之所以没有去柳城大学当全职的老师,也是因为小许老师自己不愿意,柳城大学的校长退而求其次,让她当特聘老师。”   可惜世上有些人就是这么可笑,永远不会承认别人优秀。或者在他们看来,年轻长得又漂亮的女孩,能够取得成功,都是靠男人。   别说是现在,社会再发展几十年,一些女性的成功也会被人暗戳戳地说:她肯定是靠脸吃饭。   甚至有更过分的,会说:要么是日她的男人牛逼,要么就是日.她.妈的男人牛逼。   该说的话说完,顾春妮又安慰了许疏桐两句,就匆匆忙忙地站起来说:“我差点忘了时间,马上轮到我接班了,我得赶紧去招待所。小许老师,你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咱们院里的人都知道你的为人。”   刚送走顾春妮,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看到对方站在院子外面,许疏桐还微微怔了怔。   “看来许老师不欢迎我?”   院门口站着的人就是庞芳,对方脸上是藏都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看来当初的乌龙事件,给庞芳造成了很深的伤害,事情都过去小半年,哪怕她家祁正救了庞芳丈夫的姓名,她依然恨她入骨。   许疏桐记得很清楚,有一次赵小强无意间抱怨过,庞芳和京城来的专家污蔑她给家属院改造的排水系统,是大学同学帮忙做的。   难道现在外面的谣言,有庞芳的贡献?   如果真的是这样,许疏桐能够想象得到,恐怕在庞芳心里,当初的乌龙,许疏桐就该一辈子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才是承认错误。   呵!她许疏桐从来都不是包子。   许疏桐侧身,让庞芳进来。   算起来,庞芳住进家属院也有一个月的时间。许疏桐和祁正休假离开的那天,庞芳大概是没有和丈夫齐志远沟通,直接过来,被哨兵挡在家属院门外面。还是许疏桐跟哨兵打的招呼,庞芳才得以顺利进门。   庞芳早就自动忽略,一个月前,要不是因为许疏桐帮忙打招呼,她可能要在太阳底下站半天。她只记得,住在这里一个月,听那些老太太们的闲言碎语,知道她家齐志远最先跟上面的领导说,想要许疏桐现在住的这套房。结果房子被许疏桐抢走了。   这会儿站在院子里,看到满院子漂亮的花花草草,还有屋檐下面的茶台,一切都非常符合她的审美。   庞芳心里顿时特别不得劲儿!这么漂亮的院子,本该是她的!   可现在她住的房子,甚至都没有那个根本不符合条件的姓邓的遗孀住得宽敞,甚至连院子都没有。   “许老师,你的运气可真不错!给你分了这么好的一套房子!哪里像我,住的房子又小又暗!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呀!”庞芳阴阳怪气地说道。   要说运气,许疏桐心里其实觉得庞芳才是运气不错的那个人。看她的品行,和齐志远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却能顺利嫁给齐志远。   难道不是运气好吗?   许疏桐面色淡淡地说:“庞同志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庞芳来的目的就是把刚才顾春妮说不出口的那些话,都说了出来。   排水系统是许疏桐大学的男朋友帮忙改造的。   柳城大学特聘老师的岗位,是和校长眉来眼去得来的。   家属院各种不好的风气,都是许疏桐带坏的。   诸如此类的话。   让庞芳不爽的是,她眉飞色舞地说着,对面的许疏桐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许老师,我家齐志远经常跟我说,让我跟你好好学习学习。以前我都不知道要跟你学什么,今天我终于知道了。我得跟你学习一下心理素质,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啥事也没有似的,悠哉悠哉地坐在这么漂亮的院子里喝茶。”庞芳的阴阳怪气指数又增高了几分。   许疏桐看着庞芳,嘴角微勾,说:“庞芳同志,看来你对我家的院子垂涎三尺。那就非常抱歉了,就算我现在搬走,也轮不到你来住。这是团级干部的家属安置房。”   庞芳的五官瞬间扭曲,她瞪着许疏桐,过了几秒钟才想到反驳的语言:“看来许老师真的像外面传说的那样,是靠男人才有的好日子。”   许疏桐脸色未变,她说:“我爱人乐意给我好日子,你管的着吗?”   庞芳气呼呼地走了。   看着对方的背影,许疏桐心里完全没有怼人的快感。   毕竟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家属。   和齐志远接触得不多,许疏桐还是能够感觉得到,他是个非常不错的男人。有这么一个家属拖后腿,齐志远很难走得更远,哪怕他的父辈是英雄。   中午,祁正专门从外面打回来电话,告诉她一会会有新的勤务兵来帮忙做饭,让她不用自己忙活。   电话刚挂断,一个风风火火的小伙子就出现在许疏桐跟前。   “许老师,我叫陆绍青,是接替赵小强工作的。我之前在大礼堂听过您讲课!那时候我就希望能来给您帮忙,我的愿望居然实现了!”   许疏桐觉得小伙子来之前,应该把这段话背得很流利,所以他明明看起来很紧张,却能快速地把这段话说出来,没有一丁点卡壳。   都是些淳朴的好孩子!   “那就谢谢你了!”   许疏桐没什么胃口,她和小陆一起合作下了一碗面条,同时也跟他问题了赵小强现在的情况。   还别说,赵小强挺争气的,军事考核的成绩,得了前三名,文化考试的成绩今天早上刚出来,他九月份就能去军校学习两年,回来就能提干。   战士们背地里都说,赵小强是沾了团长和嫂子的光,据说嫂子之前给赵小强传授了不少学习文化的经验。   和优秀的人在一起,会变得更加优秀。大家现在都有这么一个直接的感受。   所以,竞争一团长勤务员的岗位变得特别激烈,陆绍青可是展现了十八般武艺,才得到的机会。   做完自己的工作,陆绍青也不好意思多逗留,因为嫂子看起来好像很忙的样子。   能不忙吗?事关孩子们前途的事情,许疏桐一点也不敢放松。   许疏桐已经等了大半天江山的电话,想知道他查宿舍管理员查得怎么样了。   这时候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就在许疏桐着急不已时,江山打来电话。   “嫂子,怕你着急,所以我先给你回个电话。经过那孩子的指认,我们已经找到那个宿舍管理员。现在顺藤摸瓜,看看他背后是谁。”   许疏桐抓住了江山话里的关键词,她问:“你们?我好像只安排了你去做这件事情。”   江山连忙说:“我刚才开车带那孩子出来办事的时候,遇到了团长,团长又给我安排了三个人。我们现在是四个人一起查,其中有两个还是侦查兵退伍,嫂子你放心,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这帮狗日的,敢这么坑孩子!”   有什么事情冲着大人来,就算是玩阴的,也多多少少可以接受。   对孩子下手,那就太过分了!   就算后面交给警方,通过法律来处理,江山他们几个也已经商量好,查清楚真相,把人交给警方之前,先把这帮孙子揍一顿再说。   原来她家小正正这么给力,有他的安排,许疏桐也觉得很快就会查出真相。   本来提着的心稍稍落下。   许疏桐不知道的是,政委这边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父亲们流血流汗为国为民,孩子却被人算计。这他妈算什么事儿?必须查到底!必须严惩!   许疏桐现在最操心的是,接下来该怎么给这些复读的孩子们补习功课。   有之前投资在线辅导机构的经验,许疏桐觉得提高成绩最重要的是孩子们愿意学,其次就是学习方法。   几十年后,有些辅导机构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机构有一套非常成熟的教材。好的教材能够让学生们掌握好的学习方法,自然也就能提高成绩。   哎!之前有嫂子来找许疏桐,想让她帮忙辅导毕业的孩子,许疏桐果断拒绝。   经历过应试教育的人,很大一部分人都不愿意再回到那种状态,许疏桐也是这样。   可现在,孩子们多多少少也算是因为她的原因,遭受无妄之灾,她不可能坐视不管。   许疏桐去书房,把现在的高三和初三课本都拿出来,仔细地研究了一翻。   曾经的学霸,回过头来看这些课本,最开始可能还有点陌生,很快脑子里就浮现当年学习差不多的知识时,所在的名校高中的模范老师是怎么讲课的。   知识考核点在哪里?解题思路是怎么样的?   许疏桐边看边写,整个下午都在做这件事。   柳城某座三层小楼里,坐在客厅里,边抽烟边聊天。   “听说,那个姓许的女人回来了?”   “是的,昨天傍晚回来。”   “今天没出来吗?”   “她哪里好意思出门呀!外面谁不说她是狐狸精!”   “她可不像是因为这种谣言,就不出门的女人。如果服装厂和食品厂背后的老板是她的话!”   “应该是吧!咱们在服装厂和食品厂的眼线不是说,姓邓的和姓方的,每次遇到关键的事情,就会打电话征求姓许的意见。”   “都给我警醒点,别出差错。这是要是办成了,不仅能给你们一个经理当,还能一人给你们五万块。”   几乎每个柳城人都知道,现在柳城最赚钱的是舒华服装厂,其次就是飞燕食品厂。   这两个私有企业,贡献的税收,相当于其他企业的总和。   早在两个公司刚刚有些名堂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   听说两个公司的老板都是女人时,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就等着她们把公司的厂房盖起来之后在动手。   这样多省事儿,厂房、设备、员工还有经销商,应有尽有,他们只需要把公司抢过来,就能坐享其成。   政委说要去警局找人配合调查的时候,祁正拦住政委说:“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推测,孩子们之所以倒霉,背后的人应该是冲着赚钱的服装厂和食品厂来的。想要一口吞下两个公司,对方必定是大有来头。幕后主使人,应该是有点背景的人。市局,恐怕压不住。”   “你说的有道理!那接下来,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祁正说:“咱们要做的,就是查明真相。至于应该怎么办……这里边涉及到商业的问题,咱们都是外行。还得我媳妇出手!”   看到祁正这时候都没忘嘚瑟的样子,唐政委就知道他在京城的事情很顺利,最主要的是,他和小许老师的感情越来越好。   “哟,看来我们一团长终于追到媳妇啦?”   “政委,您说的什么话呀!没追到,我媳妇能愿意嫁给我吗?”   “呵呵!”   祁正忍不住想和他政委分享一下自己准备当父亲的消息。   老话虽然说,最好要怀孕三个月之后再告诉别人。   可是,他很想炫耀是怎么回事? 第71章 养孩子还真是不容易……   虽然现在各种侦察手段和后面几十年没法比, 但是这件事情和重大的刑事案件又不太一样,牵扯到利益纠葛,细心查起来, 很快就有了发现。   祁正安排的人很快就查到, 一中那位宿舍管理员,本来很普通的家庭, 上个星期儿子结婚的时候,买了好几个大件。   电视机、冰箱、自行车、缝纫机……让周围的邻居艳羡不已。   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江山就让她开口了。   以前的江山, 生怕别人注意到他脸上狰狞的疤痕。   现在的江山, 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他就顶着这张脸,拿着一把匕首站在文化的人旁边, 时不时地摆弄匕首。   宿舍管理员看着挥舞的匕首,时不时地掉落在她旁边,开始的时候还能顶得住, 甚至还破口大骂,梗着脖子说:“你以为我怕你?”   江山连忙说:“不不, 你误会了!我这人向来尊老爱幼, 而且相当尊重女性。我可不会对你动手!噢, 对了, 听说你儿子刚刚结婚, 婚礼办得还挺风光的, 而且还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只不过你们家到他上班的地方, 中间有一段路不是很好走,你要提醒他,上下班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很有可能发生车祸,或者掉进旁边的河里。”   宿舍管理员哪里顶得住,她干缺德事,不就是为了给儿子存钱,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吗。要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比让她死了还难受。   立刻交代得清清楚楚,说是和她家住一条街上的邻居,让她这样干的。   很快,那人又被找到。   顺藤摸瓜,一直查到第二天下午,总算查到了清楚的证据链。   正如祁正之前所说的那样,敢惦记服装厂和食品厂的人,背景也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现在查到一个叫郑汉生的人,他在省里就有一定的关系。两年前,郑汉生就靠着和粤城的关系,赚了不少钱。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比如郑汉生,得知柳城最赚钱的公司是两个女人开的厂子,就有了想法。   可是也不能明着抢呀。怎么办呢?   郑汉生这两年没少靠手段,把别人经营得蒸蒸日上的公司抢过来,而且处理起这种事越来越得心应手。   特别看到是两个女人当老板,他心里更加鄙视。他觉得这次根本就不需要像以前那样,付出更多的代价,花掉更多的钱才能达成目标。   他只需要用一些舆论手段,就能轻轻松松地把两家公司收入囊中。   经过调查,郑汉生发现不仅仅是那两个女人能干,她们身处的家属院里的女人也格外不一样。   怎么办呢?   当然是要全面打击!   于是,他想到了绝佳的主意。   女人这辈子最在乎的不就是孩子吗?只要对孩子动手,女人就会妥协。   郑汉生让人把今年大院中高考的孩子的名单找出来,毁掉孩子们的前途。再让人制造舆论,说他们大院以前中高考都有成绩很好的孩子,为什么今年不行?还不是因为今年他们院里的女人一门心思想赚钱,完全不顾孩子。   传言多了,邓翠华和方红方燕姐妹俩必定也会受到攻击。   比如现在,她们可不就心力憔悴,上面很多员工都开始怀疑她们到底能坚持把公司开下去多长时间。万一什么时候,她们突然想以家庭为主,以孩子为主,把公司关门大吉,身为公司的员工该怎么办?   要知道,他们不少员工是放弃国企的工作,来私营企业打工。   人心一旦动摇,公司就会出现这种那种问题。   郑汉生亲自来柳城,准备作收渔翁之利。   祁正把事情告诉许疏桐的时候,脸色一直不是很好看。   许疏桐已经基本猜出来祁正为什么会这样,她问:“恐怕你们手里的证据,没法指证郑汉生吧?”   “是的,咱们这边的高层出面,也只是把他身边的一个助理带走,助理把所有的责任担下来。”   当然了,助理不会承认犯罪动机是想把服装厂和食品厂据为己有。   他声称,因为之前他在柳城处理债务纠纷,使用了过激的行为,让几个马仔揍人的时候,恰好被王牌师出外勤的战士撞见。   战士们不仅阻止他们打人的行为,还把他们扭送到派出所。   他怀恨在心,萌生了报复的心理,所以才会针对王牌师的子女,收买宿舍管理人员,做出毁掉孩子们前程的事情。   许疏桐心里很清楚,祁正他们都已经尽力了,也只能到这里为止。   就这么放过郑汉生?   看到他家桐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祁正就知道她是在琢磨应该怎么收拾郑汉生。   “桐桐,我已经和京城那边的报社联系好,最迟后天就会有相关的报道出来。至于郑汉生,以后他总有走窄的时候。”   许疏桐有些意外地看着祁正,问:“你已经联系好报社了?”   祁正点头说:“恐怕省内的报纸都不会有报道,毕竟郑汉生的关系还是很硬的。所以得让京城的报纸报道,不过这里面可能还是会有变数。听说郑汉生的生意已经做到京城。”   许疏桐说:“世上总是要有讲理的地方!”   说完这话,许疏桐就给顾老打电话,让他在媒体那边把关,千万不要让稿子被撤下了。   在许疏桐的干涉下,第二天全国发行的报刊就针对这件事情做了特别报道。而且还点了郑汉生的公司名称,郑氏集团。顶罪的是他的助理,助理也是郑氏集团的正式员工,而且之前暴力行为,也是因为替郑氏集团做事。所以被点名,一点也不冤枉。   除了这篇报导之外,还另外报道了柳城的新气象。   【柳城的军嫂用实践证明,妇女能顶半边天】   这篇报道,以邓翠华和方红为主角,她们不仅用实际行动改变命运,而且还为周围的姐妹谋福利,给柳城人民创造了更多的就业岗位。   看,国家都承认她们的价值,谁还敢瞎逼逼。   这些事情处理好,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孩子们的复读问题。至于郑汉生,她会慢慢收拾。   关于孩子们的事情,许疏桐丝毫不敢怠慢,她给孩子们承诺过,给过他们希望,当然也不愿意让他们失望。   看着怀孕的媳妇,为别人家的大孩子忙前忙后,祁正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夜里,趁桐桐睡着的时候,祁正偷偷地贴着桐桐的肚子说:“闺女,你千万别怪你妈妈最近为别的哥哥姐姐忙前忙后,她应该也是在积累经验,以后你中考和高考的时候,你妈也能应对自如。”   家属院里,那些之前叽叽歪歪的老太太们,听说狐狸精……哦不,小许老师给孩子们辅导功课,也想把自己家的孩子塞进来。   都不用其他嫂子开口,就被自己家媳妇给怼回去。   “妈,你可行行好吧!之前骂人家狐狸精,现在人家给孩子们创造实惠,你又想上去蹭。你不要脸,我们不要脸吗?”   她们当然也希望孩子能够跟上,可是师里也说得清清清楚楚,现在以去年落榜的孩子为主,因为许老师的精力有限。其他和许老师关系好的嫂子的孩子,都没能去蹭课,她们算什么呀?   许疏桐最近做的就是给每门功课划重点划考点,同时编写试卷。   知识点吃透,还怕考不出好成绩?   看着小许老师忙前忙后的样子,师长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祁正说:“一团长,距离明年的高考还有很长时间,其实你家小许老师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祁正说:“有些事情还是早点处理比较好!几个月后,我家小许未必有时间替他们这些考生忙前忙后。”快来问我呀,为什么我家小许老师没时间忙前忙后。   师长深以为然:“也是!你家小许老师那么能干,再过两个星期,九月份了,没准柳城大学的校长又来软磨硬泡,让她当正式的老师。”   旁边徐兴国的父亲徐团长也跟着说:“就是!除了柳城大学,我听说是规划局和建设局现在还时不时地给小许老师打电话。还有京城海州这些大城市,很多单位都想把小许老师挖过去。”   祁正:“我家小许说,她就在柳城,我在这,她哪里也不去。几个月后,她要忙活的也不是那些事情。”她是怀孕了,要生孩子!你们可真笨!   师长深以为然地点头说:“所以呀,我们所有人都是沾了一团长的光,如果不是一团长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媳妇,我们的家属院哪有现在的面貌,多少人都在苦哈哈地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孩子们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像小许老师这样的人才,哪里有闲着的时候!”   徐团长再次赞同师长的意见:“就是就是!小许老师没准几个月后,又有新的事业,她又不是专门的老师,怎么可能实时地盯着孩子们。授之以渔,小许老师现在就教孩子们学习方法,孩子们以后照做就行。”   祁正说:“养孩子还真是不容易呢。”几个月后我就要养孩子了! 第72章 许老师的摩托车   “养个孩子真不容易。”   这样的话从一团长口中说出来, 让师长和徐团长都有些意外。   虽然说一团长和小许老师已经结婚有小半年的时间,但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大家才会觉得他们已经结婚。   倘若分别见到他们, 都很难想象得到他们都是已婚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   大概是以前政委家嫂子说的, 祁正身上少了些烟火气息。   小许老师看起来倒是生机勃勃,灿烂夺目。但是给大家的感觉都她本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就像是下凡的仙女。   如果和祁正聊工作,师长他们和他倒是有聊不完的话, 但是聊生活和孩子, 按照以前祁正的习惯, 他一个多余的字都不会说。   然而现在, 他居然和他们这些以为人父的人一样,感慨养孩子的艰难。   师长和徐团长都睁大眼睛看着祁正, 接着师长就忍不住说:“可不是!养大一个孩子太难了!特别是我们的家属!孩子出生的时候,身为父亲的我们,很有可能因为执行任务, 不能像其他丈夫一样,陪伴在妻子身边。”   徐团长感同身受地说:“可不是!我们家兴国出生的时候我就不在, 任务结束, 回家探亲的时候, 他都已经好几个月大, 睁着眼睛, 好奇地看着我。”   祁正说:“嫂子们怀孕的时候, 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我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 你们怎么还没反应过来!   师长看着祁正说:“一团长,多年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孩子们在他们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是最省心的。妈妈吃什么, 肚子里的孩子就能吃什么。不用时刻想着要给孩子换尿布,也不用担心夜里孩子踢被子。”   祁正正准备说,不用多年以后就明白,他很快就能和他们这些以为人父的人一样,感同身受。   徐团长却没给祁正机会,他频频点头说:“师长说得对,特别是孩子上学后,还得操心他们的成绩。我们文化水平不高的,有些初中的知识都看不懂,也没法教育孩子。”   一来二去,屡屡暗示,没人能听懂,祁正也就失去了兴趣。   哼,等我家闺女瓜熟蒂落的时候,吓死你们!   回到家,刚进院门,就看到桐桐端着洗内衣的脸盆,站在那洗内衣。   祁正飞快地跑过去,“桐桐,不是跟你说了吗?衣服留着我回来洗。”不过,昨天的衣服他昨晚不是已经洗好了吗?   许疏桐把裤子拧干,晾晒好,回头看着祁正,认真地说:“小正正,不好意思哦,你的小小小正,还没打算来呢。你是不是很失望?”   桐桐来例假了!   祁正先是有些错愕,接着又有些庆幸。   幸好,之前他在师长他们面前疯狂暗示,对方都没有反应过来。   要不然得多丢人啊!   接着又有些轻松,祁正这时才发现,他心里其实是矛盾的,一方面他渴望拥有他和桐桐的孩子,另外一方面,又希望能有多一点的时间和桐桐相处。   有或者是没有,都是上天的安排。   祁正一把抱住桐桐,在她的耳边说:“也就是说,我不用吃素三个月!”   邓翠华和方红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平日里冷冰冰的一团长,将小许老师打横抱起,转圈圈。   “你要是不说好听的,我就不放你下来。”   邓翠华和方红面面相觑,对视一眼,飞快地转身。   两人快速地走到距离一团长家十几米远的榕树上,忍不住笑了。   “真没想到,一团长私底下居然是这样的。”   “可不是嘛!之前我还觉得,小许老师嫁给一团长,太委屈了。冷冰冰硬邦邦的,根本不会哄人。”   “要不我们还是明天再来吧?看样子,一团长今晚肯定是不欢迎我们的。”   许疏桐确实是说了几句好话,祁正才肯把她放下来。   只不过,把人放下来后,祁正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低头整理裤子。   小丫头,真的太坏了!明知道她现在不方便,故意说那些话。不仅如此,手也不老实。   祁正哪里还敢把她怎么样,看得见摸得着,就是不能吃。这感觉太难受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祁正躲到书房,给田嫂打电话。   得知桐桐没有怀孕,田嫂的反应和祁正如出一辙。   先是有一点失望,很快又释然。   “小正,桐桐其实还小,现在不是都提倡晚婚晚育嘛。我觉得你们应该趁年轻好好相处,多多培养感情,孩子的事情也不用太着急。等你们两个培养出深厚的感情,再要孩子也不迟。”   祁正的工作依然很忙,许疏桐比他更忙。   本来说好只是辅导今年中高考落榜的孩子,结果九月份开学后升初三和高三的孩子们也一起出现在专门给他们准备的教室里。   最开始,这些孩子可能是被家长逼来的,但是来了几天之后,一个个都从被动变成主动。   许疏桐一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张奔告诉她说,孩子们都觉得,听她讲课生动有趣,还能知道很多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比在家里听爸妈唠叨强多了。   好吧,看来是把她的课当作是相声小品节目了。   除此之外,许疏桐又和家属院另外一个热衷于美容事业的嫂子,开始着手准备做化妆品生意。   嫂子叫蔡洁蓉,她的父母都是县文化馆的,她从小耳濡目染,特别喜欢看演员们上台前化妆的情景。   “美丽也能成为一份事业!”   特别是听到许疏桐说的这句话,蔡洁蓉热血沸腾,想在这方面大干一场。   蔡洁蓉的丈夫是连长,两人结婚多年,却一直没有孩子。去省城检查过,应该是丈夫这边的问题。   和许疏桐聊起这事儿的时候,她小声地说:“小许老师,我是信得过你,才会跟你说的。当初拿检查报告的时候是我一个人去的,医生说是老张的问题,回来我告诉他,是我的问题。”   “我刚说完,老张就笑呵呵地说,他本来就不太想要孩子,反正他兄弟好几个,老张家也不需要他传宗接代。我不能生也没关系,他就喜欢过二人世界。”   “老张这么好,我哪能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就当是我的问题,让外面那些无知的人非议我一个人就行。再说了,老张很有可能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导致的后遗症。他是我心目中顶顶的大英雄,我得维护他。”   “再说了,没有孩子,夫妻也能很恩爱。咱们政委和沈嫂子不就是特别典型的例子吗?”   听完这些话,许疏桐更加觉得蔡洁蓉是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   有情有义,也有爱。   现在产供销一体化的开化妆品公司也不太现实,毕竟涉及到技术和各方面的问题,许疏桐在这方面完全不擅长。   不过没关系,以后能培养出擅长这方面的人。   首先还是从贸易开始,许疏桐让江山带蔡洁蓉去粤城选港城那边进口过来的各种化妆品护肤品,把这些化妆品护肤品分成好几个档次,分别进了一批货。   接着,又在舒华牌服装厂在柳城唯一的门店旁,装修了一家美容美发兼化妆品销售店。   穿上时尚的舒华牌的裙子,自然也想把造型重新收拾一下,旁边正好开着美容美发店,里面还有化妆品护肤品,所幸一起逛一下。   来逛美容店的有不少是舒华服装厂的批发商和代理商。这些客商从外地赶来,首先都会先到门店这边来看看,最近有什么新款上市。同时也暗中观察,客人们来这里都喜欢买哪一款,然后再去厂里谈批发的款式。   发现隔壁的化妆品卖得很不错,也想回当地这样干,一边卖衣服,一边卖化妆品。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蔡洁蓉从粤城进的货销售一空。   蔡洁蓉来和许疏桐报账的时候,掩饰不住激动地说:“当时我还觉得进货太多,可能要卖大半年,我怕你这个投资人有太多的资金压在我这边不太好,想要把货砍半。还是江总说,听许老师,错不了。这才大半个月,就全都卖了!”   许疏桐笑盈盈地拿出几份她拟好的合同递给蔡洁蓉说:“蔡姐,先别夸我了,现在咱们来商量一下正事。经过这一个月,你现在应该很有信心了。所以,接下来你去粤城进货的时候,跟港城那边的化妆品销售公司签一份代理合同。”   现在,国内很多人都暂时还没有想到化妆品的市场,毕竟满大街望去,就连走在时尚前沿的海州,绝大多数人都是穿着黑白灰蓝几种颜色的衣服。又有几个人会想到,要往脸上涂涂抹抹?   港城的化妆品销售公司从欧美日韩进口了不少化妆品,但是好长一段时间,销量都不好。   这会儿有冤大头愿意签订代理合同,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拒绝“大陆地区唯一代理”的合同条款。   当然了,港商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又在合同条款上加了一条——每个季度必须完成一定份额的销售,并且每个季度支付份额80%的预付款。   要是卖不到合同的份额,80%的预付款也不会退还。   听到港商提出这一点,蔡洁蓉的心跳都不由得加快速度。许老师和她谈合同的时候,就提到了这一点,她说港商很有可能会加上这个条款,届时让她假装犹豫一下,和对方尽量商量,然后再勉为其难地签合同。   港商签完合同,送走蔡洁蓉之后,老板和下面的副总还有些得意地说:“一看就是家里有点人脉关系的人,以为自己可以大干一场,所以跟我们签什么独家代理协议。”   “那要是她卖不出去怎么办?”   “卖不出去我们就收违约金呀!对于我们来说,算是旱涝保收。大陆人没有几个人做过生意,哪里懂这些!她以为独家代理协议是什么好东西啊?卖得出去是好东西,卖不出去就是砸手里。”   “那我们要不要进货?”   “要啊!为什么不要?至少得把那80%的货进回来,她卖不出去我也要把这部分塞给她。放心好了,看她的样子,家里肯定有人,不差钱!”   只不过半年后,这位以为蔡洁蓉是冤大头的港商,再见到蔡洁蓉的时候,客气得跟孙子似的。   一年后,代理合同期满。他恨不得跪下来求蔡洁蓉继续签合同。   只不过这时候的蔡洁蓉已经直接跟化妆品厂商取得联系,绕过港商这个环节,直接从厂家订货。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九月份,家属院里有两个大新闻。   第一个新闻是,家属院去年落榜的孩子们,在复读班第一次摸底考试中,名列前茅。   高三复读班的老师,看到他们的成绩,个个都摇头叹气,替他们被耽误一年感到可惜。   老师们都觉得,以他们摸底的成绩,如果高考的时候没有被算计,肯定能考上不错的大学。   殊不知,他们过去这一个月,被许老师来来回回地考了多少遍,做了多少套题。   当然,这个消息大家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爸妈们都说,宣扬出去,只会给许老师惹麻烦。   万一,市委的领导,甚至省里的领导发话,让许老师也给他们的孩子辅导呢?许老师得多为难?   另外一个消息也和许老师有关系。   许老师拥有了一辆超酷的摩托车!   现在,很多家庭连自行车都没有,摩托车更是稀罕。整个柳城估计都没有五辆,许疏桐却能拥有其中之一。   江山把车开来的时候,许疏桐欢喜不已,从此以后,她去市里去柳城大学上课就方便多了。   许疏桐迫不及待地戴上头盔,准备试驾,根本就没注意到,旁边站着的祁正,脸又黑又冷。   她一条腿刚要跨上去,就被祁正拉了回来。   “干嘛!”   许疏桐要挣扎,祁正索性用他那强有力的手臂,一把抱住许疏桐的腰,转身回院子里。   熊添才张着能塞进一只鸡蛋的嘴巴,盯着院子里看,正准备跟上,让团长不要欺负许老师,就被江山班长拉住。   “瞧你那熊样,外面的人都叫你熊总了,还这么没有眼力见!现在是你跟上去的时候吗?”   熊添才有些委屈:“许老师多喜欢摩托车呀,团长这是不想让许老师骑吧?咱们好歹跟许老师关系这么好,得劝一劝吧?”   江山说:“笨!许老师肯定不会让这辆车在家里生锈的。”   回到房间,祁正才把许疏桐放下来,许疏桐气得不行,“祁正,你有病啊?摩托车也不让我骑?”   祁正说:“没说不让你骑!你换条裤子!”   许疏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她今天穿的是一条没有遮住膝盖的裙裤,骑摩托车的话,应该会把她的长腿展露无遗。   几十年后,很多爱好机车的妹子,都会拍一些显得自己腿长的机车照。   奈何现在……   看到祁正寸步不让的样子,许疏桐知道他让自己开摩托车已经是很大的让步,如果再露腿,他就不能接受了。   许疏桐换上一条长裤,祁正总算放行。   江山刚准备跟嫂子说骑摩托车的动作要领,嫂子嗖一下就把车开了出去。   江山和熊添才都目瞪口呆。   “团长,你之前教过嫂子开摩托车?”   祁正站在台阶上,看着那抹飞驰的背景,说:“你嫂子自学成才!”   这……可不像是第一次开摩托车。   祁正心道:我家桐桐不仅会开摩托车,还会开汽车,还会很多周围的人根本没有想过的事情。   可是,她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他,她为什么会这些?   转天,许疏桐直接开车去柳城大学上课,从家属院到外面的路上,再到大学校园,几乎收获了路过的所有人的目光。   许疏桐心底不太喜欢这么受人瞩目,但是她也不会因此而放弃高效便捷的交通方式。   以前每次来柳城大学,来回花在路上的时间将近四个小时。不是因为距离遥远,城市不大,但是交通不方便。   先走一段路,搭车,下车走路,再搭车,最后还要再走路。   现在有了摩托车,她只需要提前半个小时从家里出门就好,也不用走在烈日之下晒太阳。   车子在大学校园里,被教职工还有学生们围观了一遍,回到家属院,又被围观一次。   “许老师,你开摩托车的样子,真好看。”   许疏桐谦虚地说:“哪里哪里,只是比较方便而已。”   关于摩托车的来历,有不少人看到是脸上有疤的江山送来的。   不少人都听说,前几个月,之前苦哈哈地从外地来柳城投靠一团长的高原退伍老兵江山和熊添才发财了。   在柳城买地没房,已经盖起两套三层小楼,还买了一辆小汽车。还听说在粤城靠近港城的地方,也买房买地了。   大多数人都以为,江山和熊添才发达之后来报恩,给一团长送大礼。   现在一辆摩托车,顶得上普通家庭差不多十年的花销。   这还是明面上的,除了摩托车之外,江山他们肯定还给一团长家里送了不少好东西吧?   噢,对了!之前的洗衣机和冰箱,似乎也是江山送来的。   仔细地算起来,一团长这也算是投资吧?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也有人背地里闲言碎语,说一团长收受巨额财富,太不合适了。   只有邓翠华和方红,还有刚刚知道许老师财力的蔡洁蓉心里很清楚,许老师根本不需要收受礼金,她可是柳城最有钱的人。   一个多月前,因为孩子们高考落榜的事情,许老师被人闲言碎语。结果还是许老师发现孩子们有可能是被人坑了,一团长很快就和领导们通报,一起查明真相。接着许老师又帮住落榜的孩子们补课,现在孩子们的进步都很大。   除了特殊情况的家庭,谁家都会有孩子面临着中考高考,身边就有一个能够让你们家孩子立竿见影进步很大的牛人,你敢得罪?   所以,既便有人闲言碎语,也只敢小范围唧唧咕咕,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堂而皇之。   当然也有宽厚的人,善意地提醒许疏桐说:“许老师,这是江班长送的吗?你是家属,如果收金额太大的礼物,可能不是很合适。”   许疏桐早就已经想到这一点,她说:“收金额小的礼物,也不合适呀!我这人喜欢自力更生,不会等着别人给我送东西。这是我托江山班长帮我买的车。”   可有人不信啊。   庞芳也出现在看热闹的人群里,说了几句阴阳怪气的话。   “许老师真是能干呀!简直是多方面的综合性人才。就连教书育人的范围,也能从初中生到高中生再到大学生。”   “会改造排水系统,还会做饭,又会骑摩托车。让我们这些人望尘莫及。”   “我要是男的,我也喜欢给你送东西。我只是比较意外,许老师看起来品质高尚,居然也会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话就没意思了,言外之意,许疏桐是给祁正戴绿帽子。   江山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是因为他对许疏桐有非分之想。   而许疏桐之所以收下,多半和江山不清不楚。   不等许疏桐出马,立刻有人维护她。   “庞芳同志,你怎么这样说话!东西是江山送过来的没错,但是你怎么知道,不是许老师拜托江山买的呢?”   “就是!江山是做贸易的,一直往来粤港地区,咱们周围的人也就只有他有这个能力能够买到摩托车还有其他家电。许老师托他帮忙不是很正常吗?”   庞芳扬起下巴说:“你们知道一辆摩托车多少钱吗?能买一百辆不止的自行车了!咱们爱人赚多少钱,大家心里都有数吧?不吃不喝十年,都未必能够买到。”   庞芳早就打听过,许疏桐虽然出生在市里,家境却很一般。   祁正倒是京城有点背景的人,可他和家里的关系不好,家里怎么可能给他钱?   她丈夫齐志远的家庭背景也不错,但是也不可能拿得出钱来买一辆摩托车。   所以,许疏桐肯定有问题。 第73章 祁正有些手忙脚乱   目前, 庞芳和许疏桐是家属院里唯二的大学毕业的家属。   因为以前的乌龙事件,其实家属院里大多数人都很淳朴憨厚,除了最开始忍不住拿庞芳和许疏桐作比较, 后面很多人发现, 这样的比较毫无意义。   一团长的才干,远比齐志远营长出众得多。   所以, 一团长的家属比齐营长的家属优秀,也是情理之中。   优秀的人和有本事的人在一起, 很正常啊。   可是, 庞芳一个多月前, 住进家属院后, 她自己却时不时地在外人面前,拿自己来和许老师做比较。   比如, 庞芳会跟别人透露,她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 被兄长被父母从小宠到大。说完自己幸福的家庭,庞芳就会有意无意地说起许疏桐的情况。   “听说许疏桐挺可怜的, 她妈死得早, 她爸娶了后妈, 对后妈带来的孩子比她还好。我上大学的时候, 选修过心理学课程, 听说, 这种乱七八糟家庭出生的孩子, 心理方面多多少少会有点不健康。”   关于许老师的家庭情况,家属院里早就知道。因为李丽娟和苏莉莉母女俩一起来柳城,为李飞的事情奔走的时候, 许疏桐毫不掩饰地把自己的家庭情况抖露得干干净净。   大家都是同情许老师的,听到庞芳阴阳怪气的话,立刻有人反驳:“庞芳同志,瞧你说的,过去几十年,大家其实过得都不太平。多少家庭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变成重组家庭。按你这样说,心理不健康的人,岂不是占很大的一部分比例。”   “就是!我听说,很多首长战争年代,妻离子散,解放之后都是重组家庭。按你这样说,京城大院里,岂不是住着很多神经病?”   庞芳气得不行,不过也没耽误她再接再厉。   说到大学,庞芳说自己是保送的,全市就一个名额。“许疏桐读高三的时候应该吃了不少苦,我高三的时候,最后一个学期都不用去学校了。所以,吃过高三苦头的她,知道怎么让毕业生吃苦读书。”   “不是啊!许老师考大学传奇得很,她都没读过高二和高三。高一的时候,突然传来消息,恢复高考。她直接报名参加高考,大学录取通知书拿到手,家里人才知道她要去上大学。”立刻有人回应庞芳。   “哇!许老师这么厉害?”有人问道。   “千真万确!我家那口子不是负责随军工作的吗,他给许老师登记信息的时候,看过她的档案,发现她高中只上了半年,而且大学毕业的时候,年龄才二十岁,所以多问了几句。”   “以前从来没有听许老师说起过呢。之前第一次见许老师的时候就觉得,她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原来她的年龄果然比我们小那么多。”   庞芳再次败退,又再一次努力想把许疏桐比下去。   “其实我和志远之所以在一起,是因为上中学的时候,公公婆婆就觉得我和志远特别般配。结婚后,公公婆婆对我比亲生女儿还好。我说想先来陪陪志远,他们立刻帮我跟单位打招呼。大学分配后,我都没去过单位。对了,你们听说了吗?一团长的长辈,似乎并不认可许疏桐。”   有人回应:“不认可?我看是一团长不认可家里吧?我随军几年,就没见过一团长休探亲假。再说了,小许老师这么好的媳妇,他们都不认,足以见得有多有眼无珠。谁需要那种人的认可?”   屡战屡败,庞芳越战越勇。这不,她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指责许疏桐收受贿赂。   许疏桐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她对齐志远的印象其实还是不错的。之前,齐志远还瘸着腿的时候,因为庞芳的口无择言来赔礼道歉后,他也经常利用自己的关系,买到不少许疏桐需要的专业书籍,然后让战士送来。   后来大概祁正跟齐志远聊过,齐志远再也不敢送了。   至于祁正都跟他说了些什么,许疏桐用脚丫子也能猜得到——我媳妇想看什么书,需要什么资料书,我难道不比你清楚?   可惜了,优秀的年轻小伙,找了个拖后腿的老婆。   周围的嫂子先是诧异地看着庞芳,接着眼神里多了些鄙视。   这还大学生呢?脑子怎么没有她们这些没有上过大学的人聪明。   大家都知道,如果没有许老师,邓翠华可能还在偷偷摸摸上山摘野菜,女儿半个月能吃上一顿肉就很了不得了。   没有许老师,方燕可能还在大院外面的马路上摆摊卖小食,可能连自己都养不活。方红家里操心自己家,还得操心妹妹。   可现在呢?以前看起来,家属院周围最可怜的三个女人,活得风生水起,短短几个月,赚到别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而且还上了夜大,文化层次上了一个大台阶。   不仅仅她们三个,家属院很多家庭都受益了。   有正式工作的人,周末的时候,去服装厂和食品厂里当临时工,赚到的钱和他们的工资差不多。   因为学历水平有限,没能安置工作的家属,也在两个厂里有了正式的工作。工资比爱人还高。   还有来帮忙带孩子的老人,通过帮忙剪裁手套,也赚到了不少钱。   可以说,许老师来了之后,整个家属院的生活水平都直线上升。   他们普通的受益家庭,隔三差五都会给许老师送特产送土鸡蛋等等。更不用说,已经成为大老板的邓姐她们。   他们其实都有一种感觉:两个工厂背后的大老板其实是许老师。   反正有人无意间看到,邓姐她们月底的时候,拿着财务报表来找过许老师。   既便不是大老板,许老师在背后出谋划策,两个工厂才能有现在的规模,难道她还能没有分红?   分红的钱,还不够买一辆摩托车?小汽车都能买!   可现在庞芳说的都什么屁话!   “庞芳同志,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论见识和修养,应该比我们这些人强多了。看你说的什么话呀,比我老家那些喜欢拿着板凳坐在村口闲言碎语的老太太还不如。许老师怎么就买不起摩托车了?”   “就是!许老师有多少钱,还要跟你汇报?”   “是不是以后我们家属院里,谁家买了值钱的东西,还要先拿着家里的存折给你过目一下。要不然,就有受贿的嫌疑?”   庞芳被这些话气得表情有些扭曲,正准备口吐芬芳,突然被人拽住胳膊。   “庞芳!给我回去!”   齐志远突然出现,刚才说话的人,脸色有些尴尬。   庞芳看到齐志远阴沉的脸,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她知道,如果齐志远不替自己说一句话,以后她在家属院也没法混了。   特别是,她绝对不要在许疏桐面前丢脸。   “齐志远!你还是不是男人!你媳妇因为主持正义,却被那些趋炎附势的人欺负,你居然连句话都不说?”   听到这句话,有位心直口快的嫂子就不乐意了,她说:“庞芳同志,你说清楚,你主持的什么正义?谁趋炎附势?”   庞芳瞪了一眼说话的嫂子,然后又对齐志远说:“你听到了吧?她们对我完全没有尊重!我们夫妻是一体的,她们不尊重我,也是不尊重你。”   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许疏桐,往前走了一步,淡淡地对庞芳说:“庞芳,既然你知道夫妻是一体,那你替齐营长考虑过吗?在你大放厥词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齐营长以后和占有该怎么相处?”   庞芳咬牙切齿:“齐志远是我的丈夫!不是你的丈夫!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许疏桐嘴角勾起一抹非常明显的讽刺笑容:“庞芳,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是因为我刚来家属院的时候,不清楚祁正的具体职务,闹出来的乌龙事件。”   “我已经做了道歉,也已经尽量弥补因为我的过错,给你造成的麻烦。当然你也可以说,不是所有的道歉,都可以被原谅。”   庞芳“哼”了一声,大概是因为她心中所想,被许疏桐说出来,非常不满。   许疏桐继续说:“你刚才说,夫妻本是一体,我也赞成这句话。想必你应该还记得,几个月前,我的丈夫因为救了你的爱人而受伤。所有人都说,如果没有一团长,齐营长多半是活不成。就是不知道,那段时间在医院陪护的你,有没有听过这方面的议论。想必是听到了,你也会忽略。因为你最在意的是,我让人误会了我是齐营长的爱人。”   “一码归一码!祁正确实是救了志远!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却深深伤害了我!”庞芳梗着脖子说道。   周围的人,非常鄙视,若不是看在齐志远的面子上,肯定会说很多让庞芳终身难忘的话。   万万没想到,不需要她们开口,齐志远就把话说完了。   齐志远看向庞芳的目光,无比悲凉,他说:“庞芳,咱们也算认识这么多年,我才知道,原来你的心这么脆弱!别人无意的一句话,就给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好,那我就仔细地跟你掰扯清楚。”   许疏桐看了一眼齐志远的表情,突然想起以前一个哥们和老婆提出离婚时,那悲凉的表情,和齐志远如出一辙。   见状,许疏桐跟嫂们使用了一个眼色,一群人纷纷从她家院门口离开,把地方让给齐志远和庞芳。   算起来好久没有去后山摘野村,许疏桐跟大家提议,得到了热烈的响应。   “最近几个月,大家不愁吃不愁穿的,都差点忘记还能上山摘野菜啦!”   “可不是!现在九月份了,山上应该有不少果子可以吃。”   你一言我一语,暂时忘记刚才不愉快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有段时间没有上山的原因,植物的生长周期得到保障,没过多久大家就采摘到不少好东西。   许疏桐坐在石头上,摘了几野果,吃得津津有味。   嫂子们看到她这样,就知道她完全没有被庞芳影响到。   许老师宽宏大量,她们该安慰还是要安慰一下。   许疏桐笑着摆摆手说:“没事,反正我不欠她的。就是有点同情齐营长……大家回去后,也别议论太多。”齐志远估计也要变成祁正一样,也是位二婚人士了。   正如许疏桐预料中的一样,齐志远把庞芳背地里嚼舌根那些话全部说出来,然后质问她:“你觉得你说的这些诽谤许老师的话,和你平时在我父母面前标榜的懂事大方体贴善良是一样的吗?庞芳,我们离婚吧。”   庞芳当然不同意,正准备歇斯底里地哭闹,齐志远又说:“有话回去再说吧,别在别人的地盘,闹得那么难看。”   “不!我就要在这里说清楚!你该不会是喜欢……”   齐志远打断她说:“庞芳,你觉得我配吗?行了,用不着这样。你说,如果你保送上大学的名额是怎么来的,被人知道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庞芳脸色惨白,往后退了一步,“志远……我……”   “走吧,回宿舍商量离婚的事情。”   这天晚上,新鲜上任的勤务员陆绍青小同志拥有了前任赵小强的待遇,被嫂子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小伙子帮忙洗菜择菜的时候,更加干劲十足,还不停地给嫂子说周围的新鲜事。   最新鲜的八卦就是齐志远营长要离婚,他前几天就已经跟领导请假,说明离婚的意愿。今天傍晚,齐志远带着脸色苍白的准前妻坐火车回老家,准备办理离婚手续。   “别八卦了,赶紧把瓜苗洗好,你嫂子锅里炒的牛肉马上就可以起锅了。”   许疏桐转身看到祁正一脸平静的表情,大约猜出来,他应该早就知道齐志远想和庞芳离婚的消息。   吃完晚饭,许疏桐和祁正一起去散步,回来后,祁正又指导许疏桐练了一会拳击。这几个小时里,许疏桐好几次提起齐志远的话题,都被祁正岔开。   直到晚上,祁正上床就贴过来,许疏桐终于找到机会让祁正全盘托出。   “祁团长,你要是不回答我的问题,别说今晚,接下来的三个月,你都要吃素。”   一团长能怎么办?只能该坦白的坦白。   正如许疏桐预料中的那样,齐志远之所以下定决心离婚,和祁正有一定的关系。   祁正极其护短,他捧在手心都来不及的人,被人诋毁一遍又一遍,他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因为之前祁正救了齐志远,还因为祁正把齐志远的虚幻理想主义纠正过来,齐志远的父母对祁正感恩戴德。   几乎每个月齐父都会跟祁正打电话联系,询问儿子在部队的情况。   上次齐父打电话过来是半个月前,祁正正好在去营区的路上,无意间听到庞芳又在嚼舌根,说排水系统是许疏桐在大学里的男朋友帮忙设计的。   没多久就接到齐父的电话,他直接在电话里告诉齐父,没有夸张也没有隐瞒,只是陈述事实。   齐父这才意识到儿媳妇可能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经过深入调查,果然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娶妻当娶贤,庞芳的金龟婿就这么没了。   祁正的花样越来越多,体力依然是那么的好,结束的时候,许疏桐已经昏昏欲睡。   “明天不教你打拳了,给你留点体力,晚上用。”祁正在桐桐耳边说道。   桐桐没好气地推开他:“你还要天天做啊!”   “争分夺秒,珍惜眼前。因为我下个星期要执行任务,可能得离开一段时间。别跟我闹好不好?”   许疏桐瞬间清醒,一下子坐起来,盯着祁正看:“你说什么?下周你就要走?要多久?”   秋天!现在是秋天了!许疏桐的心跳骤热加快。   祁正对桐桐的反应有些诧异,他说:“桐桐,根据纪律,我不能跟你说太多。至于要多长时间,我现在也不清楚。”   许疏桐顿时慌了,她没有做任何准备,没有找到让祁正完完整整回来的办法,也还没想好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祁正就要去执行上辈子牺牲的任务。   慌乱之中,许疏桐说了一句傻话:“祁正,你能不能不要去?”   看着怀里突然把他抱得紧紧的人,祁正也有些手足无措,“桐桐,怎么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桐桐,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第二天早上,祁正醒来,看着熟睡的桐桐,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昨晚他看似把她哄好了,但是他知道,桐桐根本没有睡着,一直到凌晨3:00多,扛不住了,才沉沉睡去。   她睡着的时候,呼吸的声音和醒来时根本不一样。   她怎么会对他要去执行任务的事这么敏感?   按理说,这是机密任务,就连同级别的另外两个团长都不清楚。   确实也有一定的危险性。   桐桐的反应,就好像是预料到他一去不复返似的。   傻丫头,他怎么舍得一去不复返,他和她的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他们以后还要生孩子,休假的时候,游遍祖国的大江南北,他怎么可能丢下她一个人。   接下来的几天,桐桐没有再提这天晚上的事情,一切和平时差不多,只是她除了必要的时候出家门,其余的时间基本都在家里。   用陆绍青的话来说,嫂子最近总是爱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出发前的晚上,许疏桐挡住祁正要去拉床头柜的手。   黑暗中,她柔柔地说:“别戴了,就在里面吧。”   祁正身体微僵,很快就明白她的用意。   他俯身,贴着她的脸,说:“桐桐,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回来。绝不食言!”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却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心跳加快。   此时,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   “别戴了,我想要。”许疏桐最后还是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第二天早上,祁正出门前,许疏桐扬起下巴对祁正说:“祁正,你给我记住,你答应我的话,如果食言,我转身就嫁给别人!还有,我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你的孩子。你要是不能好好地回来,我就让你的孩子叫别人爸爸。”   说到最后,两行泪夺眶而出。   祁正有些手忙脚乱,他不知道是该抱她,还是该给她擦眼泪。   “我会的,我会的。桐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会好好地回来的!”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他的心里堵得特别难受。同时也暗暗下决心,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任何闪失。也不会让战友有任何意外。   拎着行军袋,出门后,祁正突然想起休假的时候做的噩梦。   梦里,他牺牲了。   战友们一个个都很悲痛,包括江山在内的许多人,时不时地出现在他的墓碑前,哭得很伤心。   周春月母女俩背地里嘀咕,因为他的牺牲,让周晓舟背上煞星的名号,有头有脸的家庭,都不乐意娶她。   梦里的他,一直都在找桐桐。   他牺牲了,桐桐得多难过。   可是梦里的他,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存在的地方,都没有见到她。   在他墓碑前,絮絮叨叨的战友们,始终也没有提起过桐桐。   祁正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和桐桐的家。   在太阳的照射下,桐桐的影子出现在院门口。   他知道,她站在门里面。   他飞快地跑回来,对她一字一字说道:“许疏桐,你给我记住,我祁正一定会平安回来。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我!”   九月的柳城,依然燥热,丝毫没有秋天来的迹象。   祁正出去执行任务后,许疏桐就给自己安排了满满当当的工作。   许疏桐遥控指挥袁刚干了好几件大事,这期间,袁刚跑了好几个城市。   如果祁正知道的话,应该很快能够猜到许疏桐的用意。   原本许疏桐的野心其实并不大,就想带着周围善良淳朴的人一起发家致富,同时也实现财务自由。   但是郑汉生的出现,让她突然觉得,如果没有野心,她就会被更加有野心的人欺负。 第74章 许老师的新事业   从袁刚反馈回来的信息, 可以看得出来,郑汉生现在已经有了超乎想象的财富,而且涉及到很多行业。   之所以看上柳城了服装厂和食品厂, 不仅仅是因为赚钱, 还因为郑汉生名下的公司没有涉及到这两个领域。   可想而知,郑汉生野心勃勃, 想要垄断各行各业。   呵,就是不知道他的能力以及背后的靠山, 能不能支撑得起他的野心。   为富不仁, 没有道德底线, 还仗势欺人。这种人一旦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以及更多的财富,就会成为弱势群体的灾难。   许疏桐没想过要拯救世界, 替未来有可能被郑汉生欺压的人出头,她是为了自己。   许疏桐可以猜测得到,虽然郑汉生设计吞并服装厂和食品厂的计划没有成功, 还把一个助理送进监狱,但是他肯定不甘心。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她要主动出击。   现在的袁刚, 已经不仅仅是舒华牌服装北方区总代理的角色, 他根据许疏桐的安排, 在滨城成立了一家贸易公司。   江山从港城进来的货, 有一部分运往滨城。   不得不说, 袁刚以前在铁路部门工作的经历, 提供了很大的便利,港城出来的货,可以通过铁路运输, 直达滨城。   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滨城贸易公司的销售额已经突破袁刚之前的想象。   而且这一个多月里,袁刚还做了很多事情,比如帮许老板跑腿,了解各种情况。还帮许老板坑爹。   做了这么多事,还顺便赚了这么多钱,袁刚都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和许老板通电话的时候,袁刚忍不住问:“许老师,我们俩非亲非故,认识也没多久,总共都没见几次面。你怎么放心把这么赚钱的公司交到我手里?”你就不怕我携款潜逃吗?虽然说之前也签了合同,但是他也可以从账目上做手脚。   许疏桐心想:因为我知道你还需要赚更多的钱!同时也因为从苏莉莉那了解的情况推测,前世原主非常信任袁刚,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袁刚的人品方面,应该不会有问题。   话当然不能这样直白地告诉袁刚,许疏桐立刻化身善于洗脑灌鸡汤的老板,她说:“袁刚,你对我的情况应该也已经很了解,在那种家庭环境里长大,我敏感也会察言观色,慢慢地也就练就了看人的本事。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人品值得信任的人。再到后来,你使用各种阳谋,获得服装厂北方区总代理权,我就知道你的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我愿意信任你!你不是鼠目寸光的人,这才多少钱,你怎么可能携款潜逃。”   听到老板这番话,袁刚热血沸腾,连连表示自己接下来会更加努力。   “噢,对了,许老师,上次比许建国先下手,买下的那些瓶瓶罐罐还有字画,我已经通过铁路运输,送去柳城,应该明后天就到了,到时候你记得去火车站收一下货。”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袁刚盯着许建国,先后截了他好几单生意。   首先是下面的县城无人问津的沙石,许建国跑去跟人谈,他花五万块,把所有库存全都包下来。   袁刚后脚赶到,多花了一万。   一个星期后,因为建设需要大批的沙石,袁刚转手就赚了四倍。   许建国吐血。   其次是一家国营化工厂的某种化学原材料滞销,许建国和化工厂洽谈购买滞销的材料,又被袁刚截胡。   没过多久,就有国外的公司找过来,希望能够采购这批原材料。   赚老外的钱,袁刚一点也不含糊,出了很高的价格。   转手赚十倍。   许建国再次吐血。   现在,袁刚刚刚抢在许建国之前,把一套位于滨城郊区的破房子买下来,还不知道接下来会以什么方式发横财。   挂断电话之前,袁刚由衷地感叹道:“半年前,对我来说,一千块钱都是巨款。现在,在我面前摆十万块钱,我竟然可以心如止水。许老师,你说我现在正常吗?”   许疏桐笑着说:“过不了多久,在你面前摆一百万,你都没有什么感觉。”   滨城。   许建国气得跳脚,他按照苏莉莉告知的情况,买古董、买沙石、买化工原材料、买郊区的破房子,但是每次都被人截胡。   古董不知道是真还是假,但是许建国清清楚楚地知道,因为下手太晚,沙石和化工原材料被别人赚走了他一辈子也想象不到的钱。   接下来该怎么办?   许建国又去找苏莉莉。   现在的苏莉莉已经不在看守所,法院已经宣判下来,苏莉莉挑唆犯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许建国费了一番功夫,才让苏莉莉在本地的女子监狱服刑。   去监狱探监,可不像看守所那样方便。   再有就是,监狱方面发现来探监的许建国和苏莉莉关系有点奇怪,监狱方面不是每次都同意判监的申请。   怎么奇怪呢?   许建国名义上是苏莉莉的姨夫,但是他们俩见面的时候,眉来眼去的样子,哪里像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   监狱方面稍微打听,得知许建国已经和苏莉莉的小姨离婚,而且离婚还搞得一地鸡毛。   曾经让农村姑娘羡慕不已的逆袭典范李丽娟,被扫地出门,和她的一双儿女在外面租房子,连吃饭都成问题。   好不容易见面,苏莉莉看到许建国的第一眼,心里就咯噔一下,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因为许建国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赚了大钱,意气风发的样子。   相反,许建国表情阴郁,像是被人把钱抢走似的。   “没赚到钱吗?”苏莉莉开门见山问。   不仅没赚到钱,许建国因为请吃请喝,还赔进去不少钱。   许建国告诉苏莉莉,那几单生意都被人抢走了,让苏莉莉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苏莉莉也跟着吐血:“什么?你居然一单生意都没做成?那可是咱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保障!”   许建国有些不耐烦地说:“行了,都已经这样了!再纠结有什么用?再说了,这也不是我的错。连你都能想到的赚钱办法,其他人能想不到?”   按照苏莉莉所说,她之所以知道那些东西赚钱,是因为之前在滨城饭店无意间听到的消息。   事实如果是这样的话,在许建国看来,知道那些东西能赚钱的,当然就不止苏莉莉一个。   所以,他被人抢先,情有可原。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再回忆一下,在滨城饭店还听到什么赚钱的好办法。   苏莉莉心里直骂许建国是个蠢货。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是许建国。   为了不让许建国通过她提供的信息,赚到钱被以前瞧不起她的李丽娟母子母女三人花,苏莉莉还撺掇许建国离婚。   许建国也确实觉得以前看重的儿子,以后肯定是个废物,索性快刀斩乱麻。   有钱以后,什么小姑娘找不到?   到时候再娶个智商高,聪明伶俐又漂亮的年轻女孩,生个聪明的儿子,不比李丽娟那个村姑生的儿子强吗?   许建国为什么那么容易接受苏莉莉的建议呢?说起来也是受到许疏桐的影响。   看,许疏桐的亲生母亲,本人有多优秀就不用说了,许疏桐的外公外婆也是非常牛逼的人物。有这么好的遗传,许疏桐不就高一参加高考,就考上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   再不济,以后娶苏莉莉也一样,至少从目前来看,苏莉莉智商方面也没问题,她出的赚钱的主意,都很管用。   可是现在,苏莉莉告诉他,错过了那几个机会,想要段时间来快钱,很难。   能不难吗。前面几个生意,是因为前世听得太多,谁谁谁通过什么事情发横财,苏莉莉重生回来都能记住。   其他的呢?苏莉莉只知道几十年后,房子会变成高不可攀的商品。   但是现在是一九八二年,想要靠炒房发家致富,根本不可能。   房价暴涨是三十几年之后的事情。   现在许建国手里还有点钱,苏莉莉觉得他去南边捣腾点东西,回滨城来卖,应该也是可以的。比如喇叭裤、收音机什么的。   转天,许疏桐在江山的陪同下,去火车站收了袁刚托运的货。   回到家里,把箱子里的填充物清理掉,看到里边的瓷器,许疏桐惊呆了。   她是典型的工科生,以前对于古董收藏方面也没有任何涉猎,不过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这几件东西非常高级。   除了眼睛看到的之外,许疏桐也能通过这几件东西的来历判断,绝对是几十年后在拍卖行能拍出过亿的瓷器。   许疏桐赶忙把瓷器放回箱子里,生怕自己激动得手抖,把这么贵的东西给砸了。   与此同时,许疏桐不由得再次想到袁刚。   按理说,袁刚家也富贵过,或许他小时候就接触到古董瓷器。他应该是判断出这些东西的价值,所以没有按照许疏桐之前所说的,让他保管,而是直接给她寄过来。   果然,前世原主的眼光很不错,袁刚确实是一个可靠的人。   就在许疏桐心里感慨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   “许老师你好,我是毕小媛,你还记得吗?”   毕小媛,不就是祁正帮助过的大院女孩吗。   “当然记得了!你怎么会有我们家的电话?”   “我出公差回来了,遇到田嫂,我跟她要的。是不是打扰你了?”   “怎么会呢!我接到你的电话,我有些意外也很高兴。”许疏桐说的都是心里话。   “祁正哥呢,应该也下班了吧?”   “他执行任务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许疏桐看着旁边撕下来的日历,才撕掉三张纸,她就已经觉得很漫长了。   毕小媛敏感地听出许老师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中透着惆怅,她连忙安慰说:“许老师你放心好了,祁正哥肯定能圆满地完成任务回来,他真的特别厉害!以前他上军校的时候,分到高原部队实习,都能立功。”   和一个认识祁正的人聊聊天,许疏桐的心情好了很多。   心情好起来,许疏桐就注意到,毕小媛应该是有事找她。   “你有什么事吗?可以直接跟我说。”和毕小媛在滨城虽然接触得也不多,不过对方还是给自己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毕小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许老师,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该不会是袁刚吧?   许疏桐已经留意到,毕小媛对她的称呼从之前在滨城的时候叫名字,变成了许老师。   可想而知,她是受人影响。   这个人会是谁呢?她们共同认识的人里,只有袁刚会这样称呼她。   “你找袁刚有什么事吗?”   毕小媛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找袁总?”   许疏桐非常不谦虚地说:“因为我聪明呀!”   毕小媛一本正经地附和:“也是!”   原来,毕小媛之所以找袁刚,是因为她结束工作,回京城之前,袁刚下面的助理去她酒店的房间,给她送了好几套舒华牌最新款的秋装。   毕小媛都没来得及付钱,助理就跑了。   而且好像听说袁刚在滨城有房子,早就已经不住酒店。   毕小媛不会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好处,同时也有点郁闷,她之前存的钱,刚刚购买这些衣服。把钱付给袁刚,她后面连生活费都没有了。   既便如此,毕小媛也绝对不会收受不熟悉的人的礼物。   听明白前因后果,许疏桐突然有一个想法:袁刚会不会是喜欢毕小媛?   电话打到袁刚那里,袁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怎么可能呢!原来我们聪明绝顶的许老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根据袁刚的解释,他之所以给毕小媛送东西,其实是同情她。   做为同一间饭店的住客,袁刚无意间听到毕小媛的同事们议论毕小媛的情况。   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好不容易大学毕业,又被所谓的养大她的人威胁,让她嫁给窝囊废。   袁刚的情况和毕小媛其实也差不了太多,他唯一好的地方就是他还有奶奶相依为命。   身为一个直男,袁刚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帮助毕小媛。   他就觉得毕小媛自身条件还不错,大学毕业,直属机关的公务员,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肯定能够找到更好条件的男朋友,摆脱被威胁嫁窝囊废的命运。   所以,袁刚才会给毕小媛送衣服。   许疏桐问:“袁总,你就没想过,当毕小媛的护花使者吗?”   袁刚怔了一下,摇头说:“没想过。”   “那现在想一想?”   许疏桐突然发现,自己也许可能有当月老的潜质。   毕小媛是个好姑娘。而且是从小吃了苦头的好姑娘,许疏桐总觉得这样的人,应该过得更幸福才对。   袁刚也是个好男人,身边的伴侣也应该是个优秀的人。   可惜袁刚表示拒绝,他说:“我暂时没有考虑过结婚恋爱的事情。”   现在,袁刚就想赚钱。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感情方面,就意味着少赚钱。   那可不行!他家的老宅还没买回来呢!他答应过奶奶,一定要把老宅买回来。   想要达成目的,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有权利以及话语权。   袁刚隐隐感觉,只要跟着许老板不停地往上走,他才能最终达到目的。   结婚生子,不在他的计划内。   至于毕小媛想要还钱,许疏桐给毕小媛出了个主意,让袁刚再给她送几十套衣服,让她帮忙把衣服卖出去,赚取佣金。   毕小媛住在机关大院的宿舍,周围的人普遍条件都还不错,也都已经开始追求时尚。舒华牌服装,在很多人心目中已经变成名牌,有的时候外面的服装都未必能买得到。   这些衣服到了毕小媛手里,很快就卖出去,一下子就把她欠袁刚的钱全部还上。   袁刚有没有给毕小媛特别优惠?   优惠是有的,并没有特别大。   自从和许疏桐沟通过,袁刚也有点担心毕小媛会误会自己的举动是因为喜欢她。他可不敢耽误好姑娘。   所以后面的接触,袁刚公事公办,该多少就多少。给出最大的优惠,他保证自己能赚一点小钱,大部分给毕小媛赚。   万万没想到,尝到甜头的毕小媛,给许疏桐打电话,和她请教问题。   “许老师,你说我如果跟袁总再要一些衣服来卖,他会同意吗?”   根据毕小媛所说,袁刚第一批给她弄过去的衣服,只用了一个周末,就全部卖完了。   同事们穿出门,周围又有亲朋好友,都问衣服在哪买的,最后又都找到毕小媛。   毕小媛一合计,卖掉五十套衣服,得到的提成,和她工资几乎差不多。如果袁刚愿意给她供货,她很快就能赚到更多的钱。   自从被那家人缠上后,毕小媛就想过,把她这些年在对方家里吃的喝的,折算成现金,全部还给他们。   现在有机会赚到钱,毕小媛不想错过。   许疏桐当然也很乐意看到毕小媛以后能过上好日子,她说:“行呀!没问题!我马上跟袁刚沟通一下,让他准备再给你寄一些衣服。”   挂断电话,许疏桐突然想起,或许毕小媛不仅仅可以卖衣服,还可以卖时髦的围巾。   京城比柳城冷,而且四季分明。   十一月就开始冷下来,要围围巾。   许疏桐想了一下围巾的样式,画了一些图纸,再骑着摩托车去服装厂。   同时许疏桐也想到了时尚的手套。   东北冷得更快,许疏桐决定先把第一批出来的手套和围巾销售到东北地区,看看销量如何。   一个星期后,产品出来,北方区总代袁刚亲自跑了一趟。   又过了两天,袁刚从东北打电话回来,喜滋滋地说:“都卖完了!年轻的女孩特别喜欢!”   卖了围巾和手套,许疏桐又想到了羽绒服。   秋天来了,冬天不远了。   许疏桐马上就要在这个世界度过第一个冬天。柳城的冬天,如果没有受到冷空气的影响,冬天大多数时候也是二十度左右。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在此之前,许疏桐从来没有想过做羽绒服。   如果没有记错,现在羽绒服还没有广泛生产,北方人穿的都是又厚又重的大棉袄,里边塞的是棉花。臃肿,没有美感。   羽绒服好处多,轻便又保暖,还可以做出更加时尚的款式。   许疏桐一刻不停,马上让邓翠华安排员工去收购鹅毛和鸭毛。   鹅毛鸭毛收集回来,还得经过高温消毒和其他工序的处理,才能够作为填充物,用在衣服里。   该怎么处理怎么消毒?许疏桐又去了一趟柳城大学,请教相关专业的教授。   半个月后,第一批羽绒服被生产出来,但是因为第一次处理鹅毛鸭毛,损耗率太大,所以第一批生产的羽绒服数量有限。   数量有限,许疏桐索性没有拿出来销售,而是送人。   许疏桐整理了一份名单,根据他们的尺寸,分别做了一套中长款羽绒服。   有幸得到礼物的人分别是——滨城祁正以前军校的校长。京城的田嫂、顾专家和顾教授、祁正的爷爷、老首长。海州,以前帮助过许疏桐的老师和教师。   除此之外,许疏桐还给师长和政委每人一套。柳城冬天很少有机会穿羽绒,但是他们俩经常会出差去北方,有可能会穿上。   另外就是江山和熊添才当然还有袁刚。   做生意的,东奔西跑,走南闯北,最合适不过了。   有一套羽绒服是许疏桐亲自做的,不用猜都知道,她是给一团长做的。   江山穿上轻便的羽绒服,眼睛瞬间亮了。紧接着鼻子一酸,有些感慨地说:“要是我们在高原上也能够穿上这么保暖的衣服,肯定方便许多。”   此话一出,许疏桐又有了新的主意。   有了之前的经验,第二批虽然一共生产了一千套羽绒服。   与此同时,各地的代理商纷纷得到消息,知道舒华服装厂生产了一批冬天的衣服,又保暖又轻便又时尚,赶着来求批发。   结果却被告知,没货。   邓总告诉经销商们,第二批货依然不会出现在市场上。   那么一千套羽绒服去哪里了。   许疏桐和京城那位老首长通电话,表示有个服装厂要给高寒的边防部队捐赠一批羽绒服。   老首长感慨不已,最后问许疏桐:“你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的吗?”   瞧瞧,多好的首长,有来有往。   许疏桐说:“首长,我是直接提条件,还是先客气一下?” 第75章 意外惊喜   捐赠这批羽绒服, 许疏桐当然不是为了提条件。   只是老首长开了这个口,许疏桐终究还是忍不住。   和祁正分开的时间已经有一个月,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许疏桐一无所知。   只知道师里除了祁正, 还有另外二十个战友一起去执行任务。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战士。   除了许疏桐之外, 这些战友中,还有另外一位的家属住在家属院。   这位家属是个公务员, 她倒是很淡定, 似乎已经习惯丈夫每年都有几个月的时间不在身边。   知道祁正前世遭遇的许疏桐, 根本没法淡定。   过去这一个月, 每天晚上睡觉前,许疏桐都会花很大的力气运动健身, 让自己疲惫不堪,才能安然入睡。   所以,听到老首长这话, 许疏桐一点也不想客气。   电话里面传来老首长爽朗的笑声,他说:“我都不客气, 那把小许老师的衣服收下, 小许老师当然也不用跟我客气。”   许疏桐说:“老首长, 如果方便的话, 我想让您帮我给祁正带一句话, 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注意安全。我等他回来!”   电话那边的人, 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十几秒, 老首长的声音才最终传来,“小许老师,我会帮你带到的。”   挂断电话, 许疏桐低头看了一眼肚子。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一共两次。不知道现在里面有没有一颗发芽的小种子……   例假推迟了一个多星期没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那个原因。   她继承了这个身体之后,例假最开始一点都不规律,也就前两个月开始正常起来。   在打这个电话之前,许疏桐都差点忘记这回事了,所以她前些天,运动量一点也没有减少。   如果真的是怀孕,那就不能肆意妄为了。   想到这,许疏桐决定先去一趟医院,做个检查。   军医院的医生护士基本都认识许疏桐,看到她来,立刻有热心的护士迎上来,问她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许疏桐突然有些尴尬。如果有测孕棒就好了。   看到许疏桐的表情,年龄大一点的护士长心有所感,把手中的托盘塞到小护士手里,“你去给8号病床的病人输液。”   接着护士长就问许疏桐:“小许老师,你是不是怀孕了?”   “例假没来,想先做个检查。”   现在医院的检查流程和后来也不一样,只需要简单地做个尿检,结果很快就能出来。   前后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护士长直接把新鲜出炉的化验报告给许疏桐,脸上有些怜惜地说:“小许老师,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没怀上呀!   许疏桐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似乎是庆幸,同时又有点失落。   她是真的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但是如果真的有孩子,她也会从头开始学起,怎么做一个好妈妈。   祁正,你给我记住了!绝对不许缺席我们的孩子的成长过程!   潮湿的丛林中,祁正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医务兵忍不住看了一团长一眼,“团长,你身体不舒服吗?”   祁正摆手,“没有!伤员情况怎么样?”   “暂时已经稳定,不过最好还是尽快送到医院做手术,要不然可能会面临着截肢的危险。”   祁正思忖片刻,做了新的决策,让六个人护送受伤的战士尽快走出丛林,剩下的人跟着他,把最后一个任务执行完。   受伤的战士立刻拒绝说:“团长,我没事!能够保住这条命,对我来说已经赚了!如果让一部分人护送我,任务成功的可能性就降低。不能这样!我坚决不要!”   丛林里发生的事情,许疏桐不得而知,她已经从医院出来。   刚刚走出医院大门,一辆车就停在许疏桐跟前,是服装厂的司机。   “许老师,厂里出事了,邓总说让你赶紧过去一趟。”   在路上,许疏桐已经把情况了解得差不多。   原来第一批几十套羽绒服生产出来之后,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其中也包括传说中的郑汉生。   因此,第二批开始投产的时候,很多人都盯着想要进货。   许疏桐和邓翠华说得很清楚,第二批也不会拿到市场上去销售。在邓翠华看来,无论许老师做什么样的决定,肯定都是有道理,而且是正确的。   因此,许疏桐提到第二批也不会出现在市场上的时候,邓翠华连问都没问许老师有何打算。邓翠华要做的是盯着收购鹅毛鸭毛的员工,让他们继续加大力度。   司机说的出事,就是省里某个小领导,带着那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突然出现在厂里,说是要把第二批的羽绒服全部买走。   司机小吴是汽车连的退伍兵,为人也特别机灵。他出来找许疏桐之前,就把跟着小领导一起来的人打听清楚。   怎么打听的?   这些人也有司机,小吴直接走到最好的那辆车旁边,给司机吸烟,聊了几句,就把这些人的底细套出来。   原来这些商人是郑氏集团旗下的公司的人。   司机很多时候都跟在邓总身边,自然也听到过几次许老师和邓总说过,让她当心郑氏旗下的那些公司的人。   大家都说,之前把师里的孩子坑了的背后主谋其实是郑汉生。   正因为如此,得知对方的来历,机灵的司机立刻来找许老师。   “许老师,我出来的时候,那些人一副要强买强卖的样子。直接跑到仓库去,想要把衣服直接搬走。邓总反应还是很快的,她在这些人表明来意之后,就偷偷地吩咐副总经理去把仓库的门关上。”   “那个什么领导,一直在说,买这些衣服的公司,承接的项目关系到民生问题,得在冬天施工,这批衣服必须得给他们!”   “什么屁话呀!要是咱们厂里做不出羽绒服,难道他们就完不成任务?分明是使用龌龊手段,抢走我们的衣服!就像之前那样,对孩子们动手!太无耻了!”   许疏桐微微一笑,说:“没事!小吴,别生气。你把我送到旁边的食品厂,我去打个电话。”   拐个弯就能到食品厂,许疏桐从车里下来就看到方燕带着厂里的青壮劳动力准备往外走。   “这是怎么了?”许疏桐第一次看到方燕杀气腾腾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方燕虽然生气,依然条理清晰地告诉许疏桐,她刚刚接到消息,有人在服装厂那边搞事,她带人过去给邓姐撑腰。   许疏桐说:“确实该有人来撑腰,不过不用你们。带我去办公室,我打个电话。”   再一次接到许疏桐的电话,京城的老首长有些好笑地说:“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祁正的消息?”   许疏桐说:“老首长,现在可不是你开我玩笑的时候。你这边动作要是再慢一点,羽绒服就被人抢走了。咱们的边防战士,还要不要保暖啦?”   之前打电话的时候,许疏桐就已经在电话里让老首长赶紧安排人,把一千套羽绒服运走。   前后还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安排的人还没有过来也很正常。   “到底是什么情况?”老首长的语气变得郑重许多。   许疏桐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我知道了!”   结束了和老首长的对话,许疏桐对门口的方燕说:“方燕姐,上次你不是说,做了很好吃的锅巴和猪头肉吗?我想吃了!”   方燕那颗原本焦虑的心,看到许老师淡定从容的样子,也渐渐恢复正常。她想起之前每次上夜大时和邓姐还有亲姐聊天的时候说起许老师,她们三个都一致认为,听许老师的话,准没错!   方燕亲自去张罗,很快就往办公室里带了一堆好吃的。   这些都是她们姐妹俩带着厂里的员工,开发出来的新品种。   饶是挑剔的许疏桐,也觉得她们的进步很大。   前段时间,许疏桐把精力都放在服装厂和新开的化妆品代理的事情上,忽略掉食品厂。   看来接下来应该把精力匀点在这边了。   是时候开始准备做一些真空包装的食品,卖到全国各地。   应该怎么做呢?   许疏桐再一次想到柳城大学,他们学校正好有食品工程专业,食品厂提供资金,学校这边提供技术。有技术的大学老师,也能靠着知识赚钱。学校这边,经费也会增加。可以说是三赢的结果,何乐而不为?   边吃东西,许疏桐顺便在方燕给她拿的纸上写写画画,基本思路已经构建出来。   方燕上夜大后,视野开阔了很多,她看到许疏桐在纸上写的字,眼睛瞬间亮起,她问许疏桐说:“许老师,你是不是在琢磨着,让咱们食品厂和大学合作?”   许疏桐点头,笑着说:“方燕姐,你现在真的成长了很多,连这都能看出来了!那咱们来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应该怎么做。”   方燕立刻把旁边的笔记本打开,拿起笔,一脸正色:“许老师,你说吧。”   关于食品厂后面的事情,许疏桐没打算亲力亲为,她也相信方燕姐妹俩能够把事情办妥。   她两个月没有来过食品厂,她们不仅把厂子管理得井井有条,看到服装厂那边蒸蒸日上,她们不急不躁,按照她之前提点的那样,把精力投入在开发新的食品中。   经过一遍又一遍的改善,她们现在做的辣椒酱和酱菜,已经成为很多人餐桌上必备的下饭神器。   部队后勤部门也和食品厂签署合作协议。   能够沉淀下来,把基础工作做好,做扎实。后面这些事情,自然就不再需许疏桐来操心。她只需要提点一番,给方燕指出一条路,方燕姐妹俩肯定就会在这条路上高飞。   两人谈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许疏桐终于把该说的都说完。她这才意识到,方红姐不在。   一问才知道,方红姐去乡下了。   因为辣椒酱销路特别好,方红觉得以后辣椒的需求量会很大。她去乡下找村民,让村民开垦荒地种辣椒。不会占用种水稻的水田,还能增加农民的收入,只不过农民都有些不太放心,怕自己辛辛苦苦开荒种出来的辣椒,最后没卖出去。   方红姐非常理解农民的想法,她今天带着协议去了村里,直接和村委签合同,给农民们一个保证。   服装厂,给很多城市女性提供了就业机会。   食品厂,带动农民发家致富。   方燕刚准备提出送许疏桐回大院的时候,邓翠华推门进来,“不用了!我送许老师就行。”   看到邓翠华,方燕赶忙问道:“邓姐,你那边事情都解决了吗?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邓翠华撩了一下昨天刚做好的卷发,微微一笑说:“解决了!那场面,看得我真是太痛快了!”   知道许老师往京城打电话之后,司机小吴立刻开车回了服装厂,找机会告诉邓翠华。而且之前许老师也跟小吴说,这批羽绒服是捐给边防高寒部队。   邓翠华当然是松了一口气,同时腰杆子瞬间硬起来,说了很多故意刺激那些人的话。   就在郑汉生的手下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谁敢抢军用物资!”   所谓的从省城来的小领导,瞬间脸色发白。   可想而知,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邓翠华不由得再一次对许疏桐竖起大拇指:“许老师,你做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第一批小批量的送人,也算是做了广告。第二批捐给高寒的边防部队,算是咱们当军属的一片心意。军里来运衣服的干事说,回去给咱们厂里发一个‘拥军优属’的牌子。以后看谁还敢欺负我们!”   许疏桐正琢磨着,可能要养精蓄锐,积攒实力至少半年,才能跟郑汉生叫板。没想到他们竟然这样送上门来。   第二天,消息灵通的袁刚就打电话来告诉许疏桐,郑汉生旗下的分公司倒霉了!   昨天来闹事的,是郑汉生非常重视的建筑公司。昨天来的那个人说得没错,他们公司承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工程项目,是一座跨江大桥。   这座大桥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一旦建成,会成为重要的南北交通枢纽。   承接工程的,有好几个建筑公司,郑汉生旗下的拿到了大头。   据说昨天晚上,京城的交通建设部门直接和项目负责人打电话,撤掉郑汉生的建筑公司的资格。   另外还特别指出,五年之内,绝对不允许该公司承接国家项目。   工期这么紧,也耽误不得,该怎么办呢?   也不知道是谁给推荐了柳城的一家公司。上面的领导看了柳城晨光建筑公司的概况,又了解这个公司做过的项目,立刻打电话让公司的老板杨晨光去面谈。   许疏桐还真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杨晨光的建筑公司居然也会在这件事情中受益。   刚刚挂掉袁刚的电话,紧接着又接到杨晨光的电话。   杨晨光的声音非常激动,“许老师,我现在在省城,今天一早,突然接到电话,说是交通部门的人找我。十几分钟之前我刚刚来的交通建设部门,一个处长简单地跟我说了让我来的原因。说是一会领导们开完会,还会再找我,仔细了解公司的情况。我抽空给你打个电话,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回答领导的问题?”   许疏桐说:“杨总,别紧张,领导们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需要弄虚作假,也不需要夸夸其谈。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和领导们清清楚楚地说出来。”   后来,杨晨光也确实是按许疏桐所说的去做。领导问他以前没有大型的桥梁施工经验,怎么能保证自己能做好?   杨晨光说:“我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得比别人好,我只能保证,我们一定严格按照图纸、严格按照各项标准施工。”   最后,晨光建筑工程公司,取代郑汉生旗下的建筑公司,成为经济开放后,最重要的桥梁工程项目的施工方之一。   公司刷新了漂亮的履历,从此以后,晨光建筑工程公司,成为业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业务也不仅仅只是在省内,开始遍布全国。   许疏桐后来还感慨,她明明是最精通杨晨光从事的行业,结果最不需要她出力的,却是晨光公司。   袁刚还在电话里提醒许疏桐,当心郑汉生的报复。   许疏桐淡淡一笑:“他也得有这时间来报复我才行!你之前不是调查过,郑汉生为了吞并别人的公司,做了很多下三滥的事情吗?你现在马上联系苦主,让他们趁这个机会,把对方的所作所为揭露出来。不过呢,成功率应该不会很高,受害者未必会站出来。”   郑汉生是个非常高明的人,他把那些人的公司捏在手里,肯定也是因为掌握了对方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有一个算一个!我这就去处理。”袁刚说道。   许疏桐说:“这件事情,你不要亲自出面,让别人来处理就行。”   “我明白!”挂断电话,袁刚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许老板是担心他被郑汉生盯上,所以才提醒他。   这么全心全意为员工着想的老板,值得追随。   许疏桐不知道袁刚在胡思乱想什么,她开始准备晚饭。   吃完晚饭,她还得去给孩子们考试。据说最近这帮孩子有点骄傲,因为在学校遥遥领先其他同学,有点松懈了。   今天,许疏桐出的卷子是难度很高的题,挫挫锐气。   果然,一套数学题做下来,没有一个分数是达到优秀程度。   许疏桐直言不讳地说:“今天之所以让你们做这套,是告诉你们,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们考不好的卷子,在有些学校,却是普通的难度。柳城在省内的高考成绩排名都挤不进前三,你们就算考了全市第一,在省里的排名又如何?眼光放长远一点,不要为这一丁点的成绩就沾沾自喜。万一你们的运气不好,高考的时候,又出现什么不可避免的事情呢?难道还要再复读一次?”   孩子们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自然也不敢再沾沾自喜。   从教室出来,迎面就看到在门口等她的政委的家属沈阿姨。   前两天,政委刚好去京城参加一个干部学习班,沈阿姨说:“小许,你送的羽绒服特别好,老唐说,现在他是学习班里的人羡慕的对象。”   “能用上就好!”   一路上,许疏桐发现沈阿姨欲言又止,她直接说:“阿姨,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到我家去说吧。”   其实唐政委和沈阿姨也是从京城的圈子走出来的人,他们年龄比祁正的父亲那代人小十几岁。只不过他们的父母都离开得很早,都是靠父辈的战友照顾着长大。   所以对京城的消息,沈阿姨也很灵通。   沈阿姨给许疏桐倒了杯水后问:“小许,听说京城那边你也送了几套羽绒服,怎么没给祁正的父亲送啊?这是你们缓和关系最好的机会呀。”   许疏桐说:“为什么要缓和?”   沈阿姨:……   许疏桐说:“沈阿姨,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没必要。我就是不想委屈祁正。”   沈阿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是的,祁正过去确实受了很多委屈,可他到底是长辈,如果你们这样僵下去,恐怕会给别有用心的人机会。”   许疏桐眼神里立刻闪着八卦的光芒,她问:“祁景之又开启第三春了?”   沈阿姨有些好笑地拍了一下许疏桐的手,“你这孩子,口无遮拦。哪有这样说长辈的。”   “总不能因为他比我们早生三十年,他做的错误示范,我们就不能议论吧?”   好吧,沈阿姨表示,无法反驳。   沈阿姨说,周春月和周晓舟母女俩离开祁景之后,确实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很快,就有人把这对母女从泥潭里拯救出来,现在她们俩光鲜亮丽,比之前混得还好。   祁景之发现被自己丢弃的女人,竟然过得这么好,心里也很不舒服。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有人趁虚而入,并且取得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听到这些,许疏桐就气不打一处来。   祁正现在可能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祁景之竟然只顾着他的风月海棠。   这种父亲,要来干嘛?   许疏桐的眼皮突然不太正常地跳动。   边境线的丛林深处,祁正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之前困扰他的梦魇,再一次出现在他脑海中。 第76章 重逢   “祁正, 你要是不好好地回来,我就嫁给别人,你的孩子就要叫别人爸爸。”   脑海中的这句话, 把犹如梦魇般的错觉驱散。祁正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 紧接着就对用错愕的眼神看着他的几个战士说:“我们不能继续走这条路了!”   两个小时之前,经过侦察, 祁正发现敌方的踪迹。他立刻带着几个战士,往另外一边走, 声东击西, 最主要的是保存那个营所有官兵的安全。   边境, 并不像外面以为的那样太平。双方都在博弈, 稍有不慎,就会变成挑衅的一方。   祁正心里非常清楚, 如果不把敌方引开,就会发生不可逆转的事情。   “团长,为什么不能继续走这条路?根据我们之前的勘察, 这条路是最保险的。”   祁正总不能告诉他们,因为他心里有非常不好的感觉。   他看了一下地图, 说:“前方的这片水域, 其实我们以前并没有真正的勘察过, 而是听边境的老人描述的。万一老人的描述有误呢?还有, 这片水域和对面很有可能有联系, 我们得小心谨慎。”   很快, 祁正就在地图找到了一条新的路线。   可是这样一来, 他们就会走进原始的丛林里,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不得而知。   *   许疏桐很早就醒了, 心跳莫名加快,她感觉浑身不舒服,于是便起床穿衣服,出门透气。   不知不觉就走到家属院门口,晨光熹微,突然,好几辆军车从营区疾驰而出。   许疏桐看得很清楚,师长就在最前面的那辆车里,脸色非常不好看。   这是出事了吗?   许疏桐突然感觉两腿发软,扶着旁边的树才能站稳。   “嫂子!你怎么在这?身体不舒服吗?”陆绍青突然出现在许疏桐跟前。   看到陆绍青,许疏桐微微有些诧异,心里也隐约有答案。   “小陆,你怎么这么早?是不是师长让你来的?”   陆绍青诧异的表情,让许疏桐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果然,陆绍青说:“是的,师长说,让我来早一点,听嫂子的话。”   看来祁正真的出事了……   许疏桐深吸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告诉自己:祁正虽然情况危急,但是绝对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她的到来,一定可以改写他的命运。   他们是相互温暖的人,他丢下她,让她下半辈子怎么过?难道又回到孤零零一个人的状态。   不要!   许疏桐回到家,就把自己锁进书房,拿起图纸,写写画画。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胡思乱想。   军部的某间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紧绷神经,听着前线传回来的消息。   一团长为了一个营不被暴露,带着五个战士,声东击西。   接下来又面临着更加危险的情况,他们一行六人,被敌方追击。   在危急的情况下,祁正又做出新的部署,他一个人绕道引开敌方人员,让五个战士脱离困境。   五个战士今天凌晨四点,从原始森林中走出来,到了有信号的地方,终于和总部联系上。   现在,一团长的情况不明。   京城那边也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心情都很沉重。   这个任务非常特殊,敌我双方,一触即发。   我方不可能被动挨打,必须做出前期的部署。   做这些事情,还不能让对方抓住把柄。因此,必须派有实战经验和熟悉丛林的官兵完成任务。   倘若祁正不够机警,那个营被敌方发现,必定会让我方处于被动的状态,国际舆论压力不是一点半点。   现在战友们都安全了,祁正却不知所踪。   会议室里的几部电话,此起彼伏,京城和军区的电话,不停地打过来。   许疏桐逼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还是忍不住。   有时候,她想:人活着回来就行,那怕是受重伤,也会好起来的。   再到后来,许疏桐甚至想,缺胳膊少腿,她也能接受。   低头发现,刚刚画好的图纸,上面有水渍,许疏桐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   许疏桐用力把眼泪擦掉,咬牙告诉自己:哭有什么用!祁正能被你哭回来吗?   在煎熬中,过了两天两夜,终于在第三个早上,许疏桐一脸苍白地坐在院子里,等到师长和军里的领导到访。   收拾一番,许疏桐坐上领导的车,去火车站。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从火车上下来后,又被停在站台上的车送到医院。   半夜12:00刚过,许疏桐终于在病房里见到分别一个多月的祁正。   此时,祁正躺在病床上,正在输液。   许疏桐上前,先是掀开下面的被子,发现他两条腿都完好无损。   接着又掀开上半身的另外一边的被子,发现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也完好无损。   脑袋上,也没有缠着绷带。可见他头部应该没有受伤。   会不会是脏器受损?   许疏桐又把刚刚盖上的被子拉开,把祁正的病号服往上拉。没有任何缝合的痕迹!   许疏桐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缓缓地坐在病床边。   早上,见到领导们的那一刻,许疏桐压根就不敢打听祁正的情况。领导说,祁正在医院,人没事。   和牺牲相比,人躺在医院,确实已经算是万幸。   许疏桐总觉得,领导说人没事,是在安慰她。   这一路上,许疏桐也非常理解,安安静静地跟着领导们,上车坐车,再下车坐车。   领导们都有以为,小许老师性格文静,再加上祁正受伤,她心情沉重,所以才一路无话。   可是性格文静的小许老师,怎么当着大家的面,把祁正的衣服撩起来。   正在沉睡中祁正,若有所感。   哪个护士耍流氓,居然撩他的衣服。   已婚人士表示不能忍!   眼睛还没睁开,祁正抬手就推人。   如果不是反应及时,许疏桐肯定会被推倒。   “祁正!你是不是想离婚啊!”许疏桐气急了。   祁正猛地坐起来,看到站在旁边怒气冲冲的桐桐,接着就翻身下床,“桐桐,不是……我还以为是还以为是别人撩我衣服。”   旁边的领导们个个忍着笑。   “祁正,你把家务事解决好!我们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众人前脚刚出门,祁正后脚就跟过来,把病房的门关上。   然后回到许疏桐跟前,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兮兮地说:“桐桐,对不起,刚才我真的以为是有人冒犯我这个有妇之夫。我可是我家桐桐的人,怎么能被别人摸来摸去。”   许疏桐微微抬起下巴:“看来一团长无论在哪里住院,都很受欢迎。”   祁正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怎么可能呢!我只不过是觉得,身为一个有妇之夫,在外面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许疏桐再也绷不住,噗嗤笑出声。   如果不是知道祁正的底细,她都要怀疑,祁正也和自己一样,都是从几十年后来到这个世界。   “男孩子在外面,要学会保护自己”,这话不是男性受性骚扰的社会新闻出来之后,网友们留言的时候都会提到的一句话吗。   看到桐桐笑了,祁正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抱回床边,让她坐下。   许疏桐这才注意到,祁正刚才因为着急下床哄她,输液的针头被□□,手背上渗出一道血迹,看起来还有点吓人。   “你的手!我去把护士叫过来。”   许疏桐着急地转身,却被祁正拉住。   “没事!就这一点血,很快就能止住,不用叫护士。”   说完,祁正就直接从病床布头的柜子上,拿出棉花和酒精,把手背上的血擦掉,然后再用另外一块干净的棉花,把针孔按住。   “你看,这不就好了吗?”   许疏桐抬头看了一眼床头上的输液瓶,也所剩无几,就打消了去叫护士的念头。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哪里受伤了?”   说来话长。   祁正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不是脑子里总是出现桐桐和他说的那些话,以及莫名出现的梦魇,祁正这条命可能就交代在原始森林湍急的河流里。   正是因为没办法接受他心爱的女人以后会跟别人在一起,祁正谨慎再谨慎。   比如,看到河流,他会想,如果掉下去,他应该怎么保命。   比如,一个人在原始丛林里,他应该怎么避免被毒蛇咬伤。   各种防备措施,让祁正最终化险为夷。   掉进河里的时候,祁正奋力游到一棵枯树干那里,抱住树干。躲过岸上的敌方人员,也保证了自己的安全。   为什么住院?   因为两天两夜只能靠野果维持体能,在水里挣扎十几个小时,又在原始森林里奔走一天多的时间。   再睡一个晚上,其实就能出院了。   让祁正惊喜的是,桐桐也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许疏桐被安排在这边的招待所里,祁正似乎还是很忙,每天忙到晚上,才会回招待所来陪她。   许疏桐闲来无事,在这座边境城市晃了一圈,很快就发现,这里存在着不小的商机。   小城群山环绕,气候宜人,山上长着各种各样的热带水果。   看着漫山遍野成熟的橘子,很多一部分都掉在地上,烂掉。许疏桐立刻想到果汁饮料。   如果能在这里投资生产饮料,应该会有市场吧?   不过现在暂时还不行,毕竟刚刚开放没几年,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比较低,吃肉都不能保证每个星期有一次,更何况是饮料。   只有老百姓口袋里有钱,才能促进消费,饮料厂才能赚到钱。   难道要再等几年?   许疏桐觉得没必要,饮料在本地没有市场,不等于在外面没有市场。   像沿海地区以及京城、海州这类发达的城市,现在人民的生活水平普遍都已经提高。   许疏桐现在要思索的问题是,是在本地投资,还是在其他城市生产,在本地采购原材料?   采购原材料的话,就涉及到原材料能不能新鲜的问题,运输途中,还会有损耗。   大概是担心许老师在这里太闷,不知道是谁跟市里机关的女同志打招呼,让这位干练的马同志来陪许疏桐。   许疏桐正好和对方请教了一系列的问题,心里很快就有了决策。   祁正这边的事情还没忙完,袁刚就被许疏桐叫到边境小城来,让他和县里的领导们讨论投资的事情。   县里的领导个个都有一种中彩票的感觉,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居然还会有人来投资。   袁刚看着大家感动又欣喜的目光,侃侃而谈道:“各位领导不用妄自菲薄,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这里风景秀美,还有漫山遍野的水果,这就是我们的优势。再加上咱们这里距离火车站也不过30公里的距离,交通运输很方便,咱们只要利用起来,后面有的是发财的机会。”   其实火车站之所以通到这附近,也是因为军事安排,民用需求反而很低。   一旦商业发达起来,民用需求自然就会增加。   县里和军方沟通过,军方表示,在不影响军事部署的情况下,会大力帮助地方发展经济。言外之意,运输费用会得到大力的支持。   如此一来,运输的问题也解决了,在这里建厂,会有很大的利润空间。   等祁正忙完,这才注意到,以前在滨城见到的那个恨不得缀在他家桐桐身后的袁刚,竟然也来到这里。   很快,祁正就想明白,白天的时候听说,有外地的客商来投资饮料厂,大概就是袁刚。   说白了,就是他家桐桐的主意。   祁正刚站在房间门口,准备敲门,袁刚就屁颠颠地走过来,满脸笑容地说:“祁团长,许老师不在。许老师跑步去了,我也正准备回来,换身衣服,也跟着一起去跑步。”   依然是个跟屁虫!他媳妇去跑步,袁刚也要跟着。   祁正转身下楼,很快就在招待所的院子里找到桐桐。   她跑步后,汗没出多少,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脸红。   红扑扑的,像刚成熟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最郁闷的是,她自己却不知道,这时候的她,有多撩人。   “桐桐,出了这么多汗,要不先回去洗个澡?”祁正问。   许疏桐摇头:“不用,外面凉快点。”   袁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许老师,还跑吗?”   祁正立刻帮着回答:“不跑了!”   袁刚停住脚步,咧嘴笑:“那我也不跑了。”   祁正:这人什么毛病啊!   袁刚显然没有闻到祁团长身上的醋味,他对许疏桐说:“许老师,明天工厂的筹备工作就要开始了!你觉得我应该注意点什么?”   祁正:什么事情都要桐桐教你,你没断奶,还是怎么着?   许疏桐注意到祁正情绪不对,她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手,表示安扶。   然后又对袁刚说:“小县城里最大的问题就是,各种躲不开的人际关系。工厂投产之后,最麻烦的就是关系户。现在把你当成财神爷供着的领导,到时候也免不了用各种方式,把自己的亲戚朋友塞进来。你觉得你应该怎么做?”   袁刚面露难色,他说:“确实不太好办。”   许疏桐说:“你只要记住一点,重要的岗位,必须是自己人。至于无关紧要的岗位,给安排一些无能的关系户,也不是不可以。世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完美的事情,不可能什么便宜都让我们占了。”   袁刚连连点头:“对,许老师你说得太对了。”   许疏桐又说:“明天,不仅仅是县里的领导,市里和省里应该也会有领导来。你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话说开。直截了当地告诉大家,工厂在这里,增加就业,提高税收,带动本地人发家致富。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涉及到熟人社会里最常见的用人问题,你就说,重要的岗位,能者上。无关紧要的,可以帮忙安排一些特殊人员就业。希望领导们能够支持。”   袁刚张大嘴巴:“这样啊?可以这么直接吗?”   许疏桐说:“先礼后兵嘛!当着上面的领导的面,咱们把话说清楚,没什么不好的。再说了,现在客商是老大,你有更多的话语权。初期,你把规矩定下来,后面大家也就约定成俗,都知道在工厂里是靠能力,而不是靠人际。自然也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听罢,袁刚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许老师。   为什么许老师,明明比他年轻好几岁,而且之前一直都在学校,刚毕业都不到一年,她怎么懂得这么多?   因为她站在穿越时空几十年的巨人的肩膀上啊!   袁刚还想趁机会继续谈人生,可惜祁正压根不给他机会,直接把桐桐带回招待所的房间。   祁正说:“我这边的事情忙完了,桐桐,我们明天一起回去吧?”   许疏桐其实还是有点不太放心袁刚后面需要处理的事情,不过她更舍不得和祁正分开。   看到桐桐有些犹豫的表情,祁正开始耍赖说:“桐桐,我好想回家。”   许疏桐瞬间心软,在祁正心里,他的家,是和她一起的家。   至于京城那个所谓的家,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祁正遇险到现在,许疏桐就没有听说过祁景之有任何表态,也不知道是没听说过这件事,还是因为他觉得祁正化险为夷,就没必要再过多担心。   许疏桐更倾向于是后面一种答案。   毕竟祁景之住的大院,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军方高层。   许疏桐当即同意明天和祁正一起回家。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火车站,两节车厢里是他们的人。   许疏桐是两个车厢里,唯一的女性。   这种感觉还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吃饭,第一个拿到饭盒的是许疏桐。   许疏桐打瞌睡,旁边的人立刻让出位置,让她躺在椅子。周围聊得热火朝天的人,立刻禁声。   等许疏桐醒来,又有人殷勤地端着脸盆打来水给她洗脸。   再然后,有人拿出背包里的本子,怯怯地上前,请教许老师问题。   本来以为很难熬的十几个小时车程,晃眼就过去。   回到熟悉的家,一进院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   上岗一个多月的勤务员陆绍青,比起以前的赵小强,厨艺方面更加有天赋。知道今天嫂子和团长回来,他准备了一桌好菜。   晚饭后,祁正不吝啬地夸奖一番陆绍青,许疏桐也把从边境小城带回来的礼物送给他。   小伙子却没有眼力劲儿,磨磨蹭蹭不走,洗完碗又浇花又浇地,时不时地听团长和嫂子说话。   小伙子的心思很单纯,他就是觉得团长和嫂子相处的画面实在是太美好,他想多看看,多听听。   最后,祁正忍无可忍,趁桐桐去书房接电话的时候,一把将陆绍青拎起来,“回去!”   陆绍青委屈巴巴:“团长,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就让我再待会儿嘛。”   “你没事我有事!”老子多久没吃肉了。   终于回到熟悉的家,回到二人世界的状态,祁正浑身放松。   趁着桐桐打电话的时候,祁正把洗澡的热水都准备好,一会做点正经的事情。   祁正渐入佳境,桐桐却突然想起自己忽略掉的事情。她把祁正不老实的手拍掉,问道:“赵小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经过许老师帮忙复习文化课,以及赵小强自己在训练方面的努力,获得保送军校的名额,九月份入学。   在祁正他们探亲的时候,赵小强在结果出来之后也获得探亲的机会。按理说,九月开学之前,他应该会回部队这边看看团长和嫂子。   但是许疏桐一直都没有见到赵小强,而且也没接到过任何电话。   祁正有些郁闷:“这个时候就不要提别人了好不好,我都憋了一个多月了……”   “小正正,你肯定不喜欢我敷衍你,行动上配合你,心里却想着其他的事情,对不对?”   祁正还能怎么办?只能乖乖听话,告诉桐桐,赵小强家里确实出事了。说白了就是亲戚之间狗屁倒灶的事情。   许疏桐以前倒是听过赵小强说起他家的情况,他父亲体弱多病,主要靠母亲支撑全家的活计。上面有一个姐姐,初中毕业就没再上学,帮母亲忙前忙后。   赵小强不止一次对许疏桐说,他以后一定会对姐姐和妈妈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赵小强这次回家探亲,得知他上军校的消息,以前绕着他们家走的亲戚,像蝗虫一样扑过来。 第77章 腹黑的小正正   赵小强的老家在距离柳城不太远的一个村庄, 其实他从小生活得就特别不容易,但是周围的战友却压根不知道,他家里一堆狗屁倒灶的事情。   主要是因为赵小强天性乐观开朗, 始终笑呵呵的, 无忧无虑的外表,让人根本没有察觉他家里的那些事。   算起来, 赵小强是当兵入伍之后,才吃上一日三餐的饱饭, 在许疏桐身边帮助, 又吃到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美味。   而且他本人非常上进, 从来没有放弃过学习。不仅仅是学习文化课, 还有其他技术的学习。   入伍半年,赵小强就跟祁正请求, 想去汽车连学开车。祁正同意了,也给他安排好。   平时,赵小强有空的时候, 也会去炊事班帮忙,顺便学习厨艺。   赵小强规划得很清楚, 过几年退伍之后, 可以去给人开车, 或者自己开一家餐馆, 只要身上有技术有文化, 就能养家糊口, 攒钱给父亲治病, 让辛苦几十年的母亲和姐姐过上好日子。   老天爷大概是怜惜他,让他在一团长身边做事,又遇到了堪称明灯的许老师, 他的命运突然出现拐点,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他从普通的战士,变成军校学员,在经过两三年的学习,他就能成长为一名军官。   老家那些以前看到他们家人,恨不得马上绕道的所谓亲戚和邻里,听说他要上军校,全都凑过来。   有些人甚至扯到十几年前,让赵母拔过他家里的几棵葱,提醒他们全家不要忘记这个恩情。   最过分的是,有人扯到赵小强的姐姐,说是以前赵小强的爷爷答应的婚约。   赵小强在家里的时候,都有人趁赵小婷下地干活的时候,把她拉进旁边的小树林里,欲行不轨。所谓的把生米做成熟饭。   赵小强气得咬牙切齿,把对方送进警局。   对方却一口咬定,他和赵小婷有婚约,并且是在搞对象。   熟人社会,警方也比较希望调解来解决问题。   赵小强当然不同意,万般无奈之下,才跟祁正求助。   所以,祁正才知道赵小强,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这件事情之后,赵小强就下定决心,把父母和姐姐从老家带出来,不能让他们留在那里,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无耻的事情。   听到这些,许疏桐心里特别不舒服。   很多人都用“纯朴善良”这样的字眼来形容某些地方的村民。   纯朴善良对应的是野蛮恶毒。   文明照不到的地方,哪有什么纯朴善良。   特别是现在,有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另一部分人,没有能力却有满满的嫉妒。   嫉妒会让人变得丑恶,能够做出各种各样文明人想都想不到的无耻行径,也很正常。   面临这种状况的不仅仅是赵小强,还有江山和熊添才。   许疏桐被领导们带去看祁正之前,江山他们老家的人,就有好些人从老家来柳城。   “那现在赵小强他们怎么样了?”许疏桐问道。   “他把父母和姐姐安排在他读军校的城市。”祁正回道。   许疏桐叹了一口气,说:“这孩子也真够傻的,怎么就不知道来求我呢?服装厂和食品厂,总能给她姐姐和母亲安排岗位。”   祁正说:“看不出来吧,赵小强其实心思细腻得很,他就是不想欠我们太多。”   “现在是他顾及面子的时候吗?”   “没事,你不用担心。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赵小强的姐姐挺能干的,她现在每天去乡下,找农民收购水果,然后拿到城里卖。生意还不错,确实够维持生活的基本开销。”   许疏桐瞬间对赵小强的姐姐非常感兴趣,正准备继续问清楚的时候,祁正忍无可忍地压着她,头蹭着她的颈,声音有些暗哑地说:“桐桐,这些事情明天再说!”   最关键的时候,祁正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戴,冲撞了两下,飞快地出来。   “桐桐,咱们暂时不要孩子好不好?”他只想和她在一起,他还没想好怎么当一个合格的父亲。   其实,许疏桐也没想好,该怎么给孩子一个美满的家庭。   这次执行任务之后,祁正和死里逃生的战友们都有一个星期的假期。   祁正已经打定主意,一个星期不出门,让桐桐也不要出门,就在家里呆着。   看着祁正悠哉悠哉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许疏桐忍不住问一句:“你出事的那几天,我听说,只有你爷爷打电话来问过,而且他很着急,恨不得马上从京城来边境找你。与之相反,另外一个人,好像是因为谈恋爱了,压根没有顾得上你。”   祁正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说:“所以说,爷爷有资格拿到我家桐桐赠送的羽绒服,那个人没有。”   许疏桐更加好奇,祁正竟然一点也不问那个人现在的情况吗?   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祁景之分明是一副幡然悔悟的样子,恨不得时间倒流,当个好父亲。   如果不是听沈阿姨说的那些话,许疏桐真的以为祁景之下半辈子都会在自责中度过。   请求原谅是一回事,不原谅对方又是一回事。   许疏桐没打算慷祁正之慨,当个善解人意的儿媳妇。   “他现在谈恋爱了,你知道吗?”许疏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祁正。   祁正说:“很正常,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许疏桐坐到祁正旁边,双手托腮,问:“祁景之这么快就投入第三段感情,该不会是有你的功劳吧?”   祁正当然不会承认,“别胡说八道!关我什么事!我去浇花。”   不关他的事才怪!他的表情根本骗不了人。   许疏桐把祁正手里浇花的水壶抢过来,“把话说清楚!”   祁正一点也不想说清楚,他不想让桐桐看到他阴暗的那一面。   “哼!看来你并不相信我!”许疏桐停止抢水壶的动作,气呼呼地准备出门。   祁正顿时急了,赶忙上前拉住她。   “桐桐别走,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原来,祁正没有上军校之前,就见识过某个寡居的女人,和祁景之之间的关系有点耐人寻味。好像两个人是很久前就认识的关系。   那个女人和周春月也认识,只不过祁景之特别擅长于道貌岸然的那一套。虽然和寡居的女人没有过分的举动,却总是做一些特别容易给那个女人留有想象空间的事。   祁正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以后祁景之年老体迈,肯定会用所谓的父子关系来要挟祁正。   桐桐收下对方的钱,买了好几套房,她说以后如果祁景之找过来,要求他们尽子女义务,承担对方的养老问题,就把房子卖了,给祁景之请十个八个保姆。   根据祁正对祁景之的了解,他可不不认为,祁景之会满足于十个八个保姆的照料。   说不定,以后他们的孩子出生,祁景之会无耻地把孩子抱过去,让孩子亲近他这个所谓的爷爷。   祁正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祁正离开京城的时候,让以前的朋友帮忙做了几件事,这不,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祁景之和周春月离婚之后,就各自精彩。   祁景之可以不要脸地说,第二段婚姻,是被父亲逼迫,为了给祁正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他才牺牲自己。   有了第三段婚姻,祁景之就不可能再无耻地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祁正”这句话挂在嘴边。   祁正不需要祁景之的忏悔,也不需要所谓的弥补。他只需要让祁景之离自己的小家庭远远的。   许疏桐听完,有些好笑地问:“就这事,你有什么不好意思告诉我的。就算你不出手,我也准备让甘振华帮忙给你物色个后妈。”   祁正看着许疏桐,认真地问:“你不觉得我手段太多,心机太重,很可怕吗?”   许疏桐微微一笑:“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咱们是物以类聚!”   祁正瞬间笑容满面,一把将许疏桐打横抱起来。   就在这时,江山突然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他非常镇定地说:“团长你们继续,我一会再来。”   继续是不可能的,许疏桐挣扎着从祁正怀里下来,整理好衣服,对祁正说:“你出去把人叫进来。”   祁正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已经躲到十几米远之外的江山,他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江山头皮发麻,十几秒后,不得不壮起胆子,上前,讨好地说:“团长,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你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和嫂子黏在一起,可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有些是得来跟嫂子说清楚。”   “下次有事打电话!”   江山一点也不想打电话,因为他发现,和嫂子近距离接触,智商也会提高。解决问题的手段,也提高不少。   比如这次,老家浩浩荡荡来了十几个人,包括给他戴绿帽子的堂哥和他的前女友。   还有熊添才那些不要脸的亲戚。   这些人来了之后,江山拦住怒气冲冲的熊添才,告诉他,生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赶走他们一次,他们还会用各种手段,再来一次。   还不如让他们吐吐血。   怎么吐血呢?   江山冥思苦想了一番,突然想起之前在粤城遇到困难时,他打电话给嫂子,让嫂子帮忙出主意的时候,嫂子说过的一句话:解决问题有很多种方式,比如解决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抓住对方的弱点,拿捏住他们的弱点,你就可以从被动变成主动。   这帮人最怕什么?他们不要脸,所以脸面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值钱。   他们最怕的是花钱!   江山去见他们的时候,偷偷听到江家庄和熊家庄的人在吵架,谁也不愿意付吃饭的钱。   江家庄的人说:“你们的火车票都是我们帮忙买的,吃饭的钱就该你们付。”   熊家庄的人说:“还不是你们叫我们一起来的,当然得你们付火车票的钱。吃饭的钱也一样!如果不是被你们带到这里来,我们能产生这样的费用吗?”   江家庄的人差点没气死:“说的什么屁话!当时听说熊添才在外面发财了,你们就屁颠屁颠地跟着一起来,说的好像是我们逼你们一样。”   熊家庄的人非常平静地回应:“要是熊添才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给我们几万钱,回去的火车票我们买。不仅如此,到家后,我们还可以摆上十天的席面,请你们吃十天。可这不是一分钱没拿到手吗?”   听到这里,江山瞬间灵光乍现。   接下来,江山开始发挥演技。   看到江山,族里的老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他,一个人无论走得多远,终究是一个有根的人。万一以后江山在外面被人欺负,族里的江姓兄弟和长辈就是他的靠山。   族里重新修族谱,会把江山和他父母的名字,重新记录在册。   据说,江山的父亲,死之前,对他这一房没能被登记在族谱上,耿耿于怀。   老一辈的人都很注重这个,这不,提到重修族谱,江山本来冷硬的表情,变得柔和下来。   紧接着,堂哥在江山面前痛哭流涕,希望堂弟能够原谅他。   那个女人也跟着跪下来,她哭着说:“当初大家都说,你肯定会死在外面,我真的很害怕。如果和你的事情不成,我爸妈肯定会逼着我嫁给老头,以此来换彩礼,给我弟盖房。”   “有一次我妈逼我的时候,你哥正好赶到,帮了我。所以我就想嫁给他,如果以后你回不来,我们可以多生几个孩子,过继一个到你的名下,不管以后怎么样,也算是给你留了个后。”   “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也是怕你接受不了。至于你寄回来的钱,我们也一直都是用在抚养孩子上,毕竟我们已经想清楚,以后如果过继,就把最聪明最懂事的大娃过继给你。”   “前几年,你突然回来,而且脸上伤得这么严。大娃看到你,就吓得直哭。回来后,高烧不退。我们太疼爱孩子,所以才会对你说那些伤人的话。”   “后来我们就寻思着,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外漂泊。我和你哥,还有族里的长辈和兄弟,一直都在寻找你的下落。”   女人边哭边说了这一大堆话,只不过哭是干嚎,眼里一滴眼泪都没有。奈何人家演技到位,表情看起来确实痛苦又难受的样子。   江山非常给面子,给出了于心不忍的表情。   堂哥的父亲,也就是江山的大伯,抓紧机会说:“山娃,大伯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我还听说,很多从高原上下来的人,很难生育。这样吧,咱们这就回家,修族谱,顺便把大娃过继给你。以后大娃就管你叫爹。”   呵,这绿帽子,他们真打算让他戴一辈子。   江山故意反问:“那万一以后我要是有了孩子呢?”   众人一愣。心里却各自有想头。   ——你脸上这疤,晚上就算是是关灯,也能把人吓死!谁敢跟你生孩子!   ——在高原上呆了几年,就算能生孩子,估计也有病。   ——有孩子也不妨碍大娃叫你爸。   堂哥刚准备说话,被他爸拉了一下。   接着大伯就严肃地说:“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大娃就是大哥。大哥照顾弟弟妹妹,天经地义。你要是觉得大娃照顾不好弟弟妹妹,我们就把大娃领回来。”   江山听完,非常感动。   接着就把住在火车站附近破破烂烂的小旅馆的众人,带到柳城一家新开的私人酒店,让他们住进去。   顺便告诉他们,酒店除了住宿,还提供吃的喝的,让他们敞开吃敞开喝。   许疏桐听到这里,基本明白江山的用意。   “你这是打算让他们在那里吃喝玩乐,你拍屁股走人?”   江山点头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嫂子,我和添才这次直接去港城谈进货的事,你和团长想要带什么东西吗?对了,好像现在南边特别流行牛仔裤,还有什么喇叭裤?要不要给嫂子带一套?”   牛仔裤和喇叭裤,和彩电一样,对许疏桐来说毫无吸引力,她说:“我喜欢什么裤子我会自己做的。不过,你去港城,应该不着急吧?”   江山说:“不着急,我们先去粤城呆几天,然后再去港城,省得在这里看那些人的丑恶嘴脸。”   许疏桐说:“看来你最近几天是闲着,这样吧,你帮忙做一件事。”   许疏桐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地交代了一番,江山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下来。   从家属院离开后,江山就开车带着熊添才一起去了赵小强上军校的城市桂州。   桂州距离柳城开车就两个小时的时间,上次他们从京城回来,就是在桂州下的火车。   吃晚饭的时候,许疏桐就接到江山从桂州打来的电话,已经把赵小强的姐姐和父母从租住的房子接走,现在住在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明天一早就可以送他们三个坐火车去边境小城,也就是准备要开饮料厂的地方。   江山话还没说,赵小强就把话筒抢过来,没出息地哭了,“嫂子,谢谢你,还有团长。如果不是你们,我姐可能就出事了。”   堂堂七尺男儿,哭得像个孩子。   原来,江山来得正是时候。   赵小强他们村里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如果赵小婷在外面嫁人,以后跟他们村里更加没关系,更加没法高攀上赵小强。   从小不待见赵小强父亲的爷爷奶奶,也被大伯二伯他们撺掇说赵小婷已经定了亲事。   所谓的未婚夫,和赵小强的堂兄弟们来到桂州,到处寻找赵小婷的下落。   江山来的时候,那帮人把赵小婷堵在房间里,那意思很清楚,让未婚夫和赵小婷当场圆房。   同样的事情之前在村里已经上演过,最后的结果是,那个无赖被以流氓罪被关进监狱。   显然,这些人根本不长记性。或者说,他们太过自信。   现在这个所谓的未婚夫,比之前那个人长得高大帅气,家庭条件也还不错。换做以前,他看都不会正眼看赵小婷一眼。而赵小婷以前在村里,却偷偷看过他。   只要生米做成熟饭,赵小婷指不定得多欢喜!   赵小强本来以为,父母和姐姐接到身边,就能避免和老家的人再有任何瓜葛。   万万没想到……   倘若不是江山和熊添才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这帮人当然是被江山全部交给警察,这里可不是他们老家,不会有沾亲带故的在领导岗位的人,让他们调解,以和为贵。全部关进了看守所。   许疏桐一点也不想安慰赵小强,她有些生气地说:“这下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情该麻烦别人还是要麻烦!因为你根本周全不了!难道我以后就不可能有事情要麻烦你吗?算得这么清楚干什么!万一你姐姐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是我,也不会原谅你。”   赵小强说不出话来。   接着,赵小婷把电话拿过来,对许疏桐表达了真诚的谢意,她说:“许老师,真的非常感谢你,我去那边之后一定会努力工作。”   “行!你要记住一点,以后饮料厂的事情可能要全权交给你,所以你要不断地学习,除了管理还有销售方面的事情,你都要学习。”换做是别人,许疏桐肯定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满,还没见过这个人,就说把未来可能很赚钱的工厂全部交给她。   但是许疏桐隐隐感觉赵小婷很不一般,不仅仅她不一般,他们的母亲也不一般。要不然不会在那种环境中,把赵小强教育得这么乐观积极向上。   而且经历过这种事情,赵小婷肯定会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在此之前,许疏桐还在琢磨,到底让谁去边城帮袁刚一起共同处理饮料厂的事情。毕竟袁刚有大才,她不可能让袁刚一直呆在饮料厂,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袁刚去做。   收拾郑汉生的事情,该提到日程上来了。   转天,许疏桐和杨晨光身边那个机灵的助理联系,让他去了一趟江山和熊添才老家的人住的酒店。   需要说明的一点是,根据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刚刚开业没多久的柳城第一家私人酒店,背后的老板是郑汉生。 第78章 桐桐出招   翡翠酒店背后的老板确实是郑汉生。   之前想要吞并服装厂和食品厂未遂, 还折进去一个得力助手,郑汉生当然不服气。   柳城这地方怎么这么邪门?   过去两三年,郑汉生用差不多的手段, 让自己从一个小加工厂的老板, 变成名下十几家公司背后的真正老板。   直到在柳城,才失手。   郑汉生当然不甘心, 他思来想去,把以前的一家国企的招待所买下来, 重新装修, 按照港城现在最火爆的酒店那样, 集住宿餐饮娱乐于一体。   他难道就不怕赔钱吗?毕竟柳城不是港城。   郑汉生还真不怕, 因为他本人也来柳城实地考察过,他意外地发现, 这座名不见经传,以前根本没有任何特色的城市,却比省城还要有活力。   来往的客商一点也不少。这些群体, 就是酒店的客户。   许疏桐不知道的是,翡翠酒店其实是两个人合伙的生意。除了郑汉生, 另外一个也是她的熟人——京城的陶子刚。   小时候, 陶子刚一直追在祁正后面求关注。祁正又不是垃圾桶, 什么香的臭的都往里装。   祁正是个心正的人, 他根本就看不上从小一肚子坏水的陶子刚。   现在, 陶子刚靠着做贸易, 成为他们这一代大院子弟里, 最有钱的人。   原本最不起眼、最讨人嫌的人,靠着财富的积累,以前不太待见他的人, 都开始捧着他。陶子刚就像是农村里突然暴富的小瘪三,无时不刻地想着怎么在别人面前找存在感。   特别是祁正。   以前,祁正不爱搭理他。现在赚钱了,祁正更是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还有祁正的女人许疏桐,小地方来的女人,和祁正一模一样,看到他就像是看路边的狗屎。而且还对他的母亲和舅舅完全没有一点尊重。   陶子刚冥思苦想,应该用什么方式来羞辱祁正夫妻俩。   就在这时,有人通过关系找到他,问他是否有意愿涉足酒店经营行业。   陶子刚当时不屑于顾:老子想开酒店,有的是钱。干嘛要跟你合伙?   后来听说,这家酒店就在南方的柳城,陶子刚顿时来了兴趣。   想象一下,他把酒店打造成柳城最高端的休闲娱乐场所,到时候祁正夫妻俩如果去的话,就可以找各种方式来羞辱他们。岂不妙哉?   于是,陶子刚拍板决定,和郑汉生分别出资50%,把原来的国企招待所改造成豪华先进的酒店,取名翡翠酒店。   现在,陶子刚就在酒店里。   不过这个情况许疏桐并不知道,因为最开始的时候,是郑汉生一个人的投资。装修到一半,郑汉生才通过关系找到陶子刚,搭上京城的关系的同时,把陶子刚拉进来,万一他对柳城的服装厂和食品厂感兴趣,正好可以让他出面。   许疏桐让杨晨光身边那位非常机灵的助理,充当消费者,去了一趟翡翠酒店。   助理来的时候,很快就在餐厅的位置看到吃的满嘴流光的江家庄和熊家庄的人。   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服务员,更何况,现在的服务员远远没有后来服务员应该有的意识。   翡翠酒店的服务员看着那些人,眼里满是鄙视。   突然在一群土鳖中,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服务员立刻热情地上前招待。   似乎是想用行动告诉那群土鳖:看到了吧,我们对待高端的客人是这样的!   助理看着菜单,有些嫌弃地说:“你们饭店里就这些菜吗?你们开业的时候,吹得天花乱坠,说什么各项服务标准向港城的星级酒店看齐。这都什么玩意儿!”什么是星级酒店,助理其实根本不懂,他只知道,按照许老师说的做,不会有错。   被人嫌弃,服务员反而更加恭敬,连忙说:“先生,我们酒店的菜其实不仅仅有这些!还可以根据您的要求,点单!”   助理蹙眉:“既然有更高端的服务,你们完全可以准备两个菜单,一种菜单用来应付这些人。不就好了吗!浪费我的时间!”他指着旁边那群恨不得把一年的肉全吃回来的人说道。   服务员的恭敬程度再次加深,“先生您的建议非常有用!回来我会跟我们经理反映。”   助理有些不耐烦地摆手说:“别专挑这些好听的来说!最烦你们这种名不副其实的酒店!那我点几个菜,还有两瓶酒,看你们这里有没有!”   服务员恭恭敬敬地站在对面,压根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位看起来很有档次的客人,说要点菜,但是却拿出笔记本。   助理心里其实有点郁闷:我的记忆力怎么会这么差,连几个菜名和酒的品牌都记不下来。   幸好他机灵,假装在笔记本上记录点什么,看起来很忙的样子。然后才对服务员说了几个菜,还有两瓶酒。   许老师说,如果吃不完,就让公司的人来吃,但是最好是平时很少在柳城出现的同事。   点完菜后,助理也觉得自己肯定是吃不完,再加上他酒量本来就不好,两瓶酒绝对不可能喝得完。他直接走到前台去打电话叫支援。   就在助理走开的时候,旁边那些江家人和熊家人,立刻把服务员叫过来,问:“原来你们这里,还可以点菜点其他贵的酒?”   服务员毫不隐讳地翻了个白眼:“是呀!你们吃得起吗?”   江山的堂哥双手叉腰:“你看不起谁啊你!不就是一个打工的吗?老子过不了多久比你还有钱!再说了,我们住进这里,吃你的用你的了吗?赶紧的,把刚才那个人点的那些菜和酒,也给我们来一份!”   熊家人跟着说:“一份哪够啊?咱们这么多人呢!”   立刻又有人附和说:“就是!两份都不够,我刚才听到,那个人说他点的菜就三个人吃。咱们的人数是他的六倍!”   江堂哥拍板说:“那就来六份!”   服务员目瞪口呆,这群土鳖知道他们一顿饭吃的,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一年赚的钱还要多吗?   “你确定吗?”服务员把这顿饭的钱报给江堂哥。   江堂哥又瞪了服务员一眼:“你没长耳朵吗?”   服务员翻着白眼离开,然后去请示经理:“经理,那帮土鳖说要点六份这几个菜和酒,真的给他们做吗?”   经理往大厅里面看了一眼,说:“做!为什么不做?别看这群人是土鳖,但是土鳖命好啊,有人给他们买单。”   前两天,他们住进来之前,有一个脸上虽然有狰狞的疤痕,但是却戴着港城那边很流行也很贵的手表的人,在前台往港城打电话,聊着几十万的项目。   紧接着,这群土鳖来了。   通过他们说话的内容,经理判断出,这个有疤的富有男人,和土鳖们是老乡,并且他还特别敬重这些老乡,给他们每个人都买了好几套衣服,然后又把他们带到翡翠酒店来。   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不算便宜的押金,他掏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经理还看到,他包里是一沓又一沓厚厚的钱。   有这么有钱的人兜底,这些人能不敞开了吃敞开了喝吗?   大厅里,江堂哥坐下后,他旁边的女人忍不住说:“你刚才那样子,还真是挺有气魄的!搞得我都以为你是大老板了!”   江堂哥有些得意地说:“那当然!过不了多久,我们不就是大老板吗?”   说到这,江堂哥附在女人的耳边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想偷偷去找山子!你该不会想跟他旧情复然吧?他那张脸,你也睡得下去?还是说,对于你,腿张开,特别容易?”   女人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是觉得他昨天一整天都没出现,心里有点慌,想去找他,问问什么情况。再说了,他已经同意把咱们家大娃过继,以后他的钱不就是我们大娃的,大娃的就是我们的!我犯得着让他那张脸吓着我吗?”   江堂哥似笑非笑地说:“你明白这个道理最好!”   住在酒店最好的房间里的陶子刚,闲来无聊,到下面来转了转,却发现来了一群土鳖。   陶子刚非常生气,问经理是怎么回事。   经理连忙解释,可是解释完之后,发现这位老板之一的陶总,依然非常生气,一副那些人的到来,污染了他周围的空气的样子。   经理只好继续补充说:“陶总,我也知道这些人不上档次,但是没办法。咱们酒店开业到现在,半个多月过去了,营业额始终提不上来,也不好把他们赶出去对不对?”总不能不赚钱吧?   陶子刚捏着鼻子,满脸嫌弃地说:“这群人不许出现在顶楼的房间!”   经理连连点头。   但是吃过饭,那帮人饭饱酒足后,竟然提出要求,要住酒店最好的房间。   江堂哥当然不懂,主要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听旁边那三个穿着西装的人聊天的时候听到的。   听他们说,酒店房间还分有很多种,最高端的房间,没准比过去皇帝住的还要高档。而他们现在住的是最低端的房间。   反正不花自己的钱,为什么不住最好的房间?   经理谨记刚才陶总的嘱咐,绝对不能让这群土鳖去顶楼。   于是告诉他们:“我们酒店确实有最高端的套房,但是套房的房间有限,你们这么多人,肯定是安排不过来。要不这样,你们去商量一下,看看到底谁有资格住。现在只剩下一间套房了。”   经理也是一肚子坏水,他早就看出来了,这群乡下来的野蛮人,其实就是一盘散沙,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是金主的恩人。只要告诉他们,只剩下一间套房,让他们内部打起来,就没有他什么事儿了。   果不其然,听说只剩下一间房,江家人和熊家人就吵起来。   江家人说:“这间房肯定得是我们江家人的!要不是我们通知你们,你们都不知道熊添才在外面赚大钱了。”   熊家人反驳:“放他妈什么屁呢!谁说我们不知道了!分明是我们早就看到人,有些不太敢认,所以后来跟你们村里的人说,你们才留意到外面的情况。怎么变成你们先知道的!这房间,必须得是我们的!”   双方根本不肯罢休。   在旁边看热闹的杨晨光的助理,灵机一动,跑到距离翡翠酒店不远的另外一家国营饭店打了个电话,把现在酒店里发生的事情告诉许老师。   许老师听完之后直接问:“挑拨他们打起来,把翡翠酒店都给砸了,你们能做到吗?”   助理兴奋得不行,连连点头说:“当然能做到!”   杨晨光的公司里,几乎全都是退伍老兵。他们也都听说,老部队的战友们的孩子,被人故意坑了,七月份参加中高考都没考好。   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现在大名鼎鼎的大老板郑汉生。   翡翠酒店,恰好就是郑汉生名下的。能够让郑汉生吃瘪,最好不过了。   许疏桐正色道:“挑拨离间的同时,你们也要保证自己不会受到任何牵连,不要给对方留下任何破绽。明白吗?”   助理郑重地表示:“明白了!放心吧嫂子,那些人都喝多了,一百多块钱一瓶的洋酒,还掺着白酒喝,现在那里头,没有几个人脑子是清醒。”   一个小时后,柳城街头奔走相告:刚刚开业大半个月的翡翠饭店,烧起来了!   许疏桐听到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她的本意确实是让翡翠饭店背后的老板吃亏,可没想过让无辜的人付出伤亡的代价。   幸亏杨晨光的助理很快就打来电话,告诉她:“许老师,放心吧,没有任何人员伤亡。这主要还是我们的功劳!嘻嘻,消防部门,好像要给我们三个发锦旗呢。”   原来,包括助理在内的晨光建筑工程公司的三个员工,都没来得及挑拨离间,江家人和熊家人就在酒精的作用,大打出手。   一个个面红耳赤,凶神恶煞的样子,连保安都挡不住。   做为现场唯一的女性,江山的前未婚妻,虽然不像男人那样,喝得太多。但是她也没有错过生平第一次喝洋酒的机会,明明觉得不好喝,也喝了两杯。   然后喝醉了,趴在那里,直到被周围打闹的声音吵醒。   醒来看到江家这边的人被熊家人揍得不清,吓得不行。   江家人那么不扛打吗?其实主要是因为,江家人来的大多数都是所谓的长辈。   熊家那边,来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他们本来就没指望以前做的事情会被熊添才原谅,毕竟他们也知道以前他们对熊添才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分。   江家人劝他们同行的时候说:“一起去看看呗,就算熊添才不原谅你们,也没什么。不就是花了点路费吗?再说了,万一熊添才很注重老家人,他原谅了你们,没准还能给你们分不少钱。”   万万没想到,钱还没拿到手呢,本来合作的两姓人,突然就打起来了。   江山的前未婚妻突然被推倒,一屁股坐在地上,突然发现旁边有酒瓶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打火机。   谁也不知道这女人的脑回路是怎么构成的,她竟然点开打火机,点燃旁边的桌布,大概是因为散落的酒瓶有残留的酒精,烧得很快。   而且餐厅的地上铺的是地毯,烧起来特别快。   助理他们三个见势不妙,立刻组织人员疏散。   发生火灾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不仅仅是建筑工程公司,包括服装厂和食品厂,每个月都会组织演练。听说这也是许老师的主意,助理他们三个就是按照演练的内容,组织人员疏散。   幸好翡翠酒店的生意很一般,入住没有几个客人,最主要是顶楼还有一个住着套房的老板。   这个老板最后也是助理救出来的。   助理在电话里,忍不住和许疏桐抱怨说:“许老师,我都有点后悔救那个人了!什么玩意儿啊!我好心好意把他救出来,从六楼背着他,一直往下冲。从酒店里面跑出来那一刻,我就觉得大家都活下来了,突然一下子就没了力气,最后两个台阶没站稳,一头扎下去。那位陶老板,额头蹭掉了皮,他竟然想踢我。气死我了!”   “陶老板?”   “对,陶老板。我又不是包子,当然不可能任由他踢,当场就反抗。接着翡翠酒店的经理就过来拦着我的同时跟我道歉,我这才知道,这位叫陶子刚的,是从京城来的老板,原来翡翠酒店有两个老板,一个是郑汉生,另外一个就是陶子刚。”   嚯!原来陶子刚都跑到这来了!   这人心胸得多狭隘,才会千里迢迢跑来柳城合伙开个高端酒店,顺便挤兑人。   另外一方面也说明,陶子刚手里的闲钱应该也不少。   品行不端的人,一旦有了巨额财富,简直是社会的灾难!   挂断电话后,许疏桐连忙把陶子刚的事情告诉祁正。   结果,刚说完,祁正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他们家里的电话又响了。   许疏桐接起来,就听到陶子刚猥琐的声音。   “小许呀,我是陶子刚,还记得吗?现在你应该特别难过吧?正好,我在柳城,要不要我过来陪陪你啊。”   许疏桐立刻按免提,把话筒挂下来,让祁正一起跟着听。   “我为什么难过?”许疏桐冷淡地说。   陶子刚又发出油腻的笑声:“我都知道了!祁正执行任务出事了!失踪在丛林里,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肯定活不了!”   祁正的脸色非常难看,许疏桐也没好到哪去。   “谁说祁正出事了?”   陶子刚得意洋洋地说:“小许呀!哦不,你应该更加喜欢听我叫你桐桐吧。桐桐,你忘记了吗,我可是来自京城的大院子弟。消息灵通着呢。半个月前,我就听说,祁正执行任务的时候在丛林失踪,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回来,现在还有消息。”   许疏桐还是那句话:“谁说祁正出事了?”   陶子刚这才说:“还能是谁说的,祁正的准后妈呗!哈哈,你还不知道吧,祁正的爸爸,又准备娶老婆啦!那个女人为了祁景之,这些年都没有再婚,听说祁景之离婚,瞬间火星碰地球。很快就搞到一起!她现在最郁闷的是,万一祁正死了,祁景之身为老子,是不是也要守大半年的孝,再结婚。”   “你的意思是,那个女人说,祁正出事了?”   “千真万确啊!肯定是边境部队的首长,看到人出事之后,第一时间汇报给祁景之,祁景之又告诉自己新的枕边人。”   “后来这个消息没有更新过吗?”   陶子刚有些糊涂了,“你什么意思啊?”   许疏桐看向祁正,用眼神问他:“你要不要吓唬他?”   祁正还没来得及开口,陶子刚就把疑惑甩到一边,继续对许疏桐说:“桐桐,你现在的前途一片灰暗,没有了祁正给你撑腰,祁景之以后也只会对后面娶的女人好,你怎么办呢?只要你答应现在就跟我好,我就保证以后每个月都给你1000块钱生活费。”   许疏桐讥笑道:“原来你现在每个月给周晓舟1000块钱生活费啊!”   蠢猪就是蠢猪,陶子刚根本没听出来,许疏桐语气中的讥讽,他说:“哟,真没看出来,原来你也会吃醋呀?没错,周晓舟特别识时务,从大院里搬出来没多久,就来投奔我了。当然了,你比她漂亮,在我心里你肯定更重要一些。我给你加五百块,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许疏桐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呀?我在公安局呢,作为受害者,来这里处理点事情。这不是闲着无聊吗,顺便给你打个电话。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考虑清楚了,一会我就开车来接你。衣服什么的都不用收拾了,我给你买新的。”   没过多久,陶子刚就从受害者,变成了被控告的人。   不得不说,杨晨光的助理,简直是太好用了。他很快就找到前几天,和陶子刚住在顶楼的女人,以流-氓-罪控告陶子刚。 第79章 太惊喜   许疏桐还想找机会给助理补贴一点经费, 就听助理说,一分钱没花,就把事情搞定了。   其实很简单, 那女孩肯定是想要更多的钱, 助理就告诉她,陶子刚为了洗脱罪名, 肯定会想方设法让她改口供。   在这个过程中,她就能跟对方开口要一大笔钱。   事实也确实如此, 女孩跟陶子刚开口要了五万。   这时候的五万, 购买力基本相当于几十年后的一百倍。   女孩还挺厚道的, 拿出五千块给助理, 感谢他帮忙出主意,赚了这么一大笔钱。   助理没有任何思想负担地接受这笔钱, 同时教育对方,以后不要再做那种出卖身体的事情。   女孩苦笑说:“如果我有更好的出路,我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不过以后确实不会了, 有了这笔钱,我就能远走高飞。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谢谢你!”   另外就是江家人和熊家人, 所有人都被刑事拘留。   因为是他们打架才引起的火灾, 翡翠酒店方面提供的清单表明, 损失超过百万。   损失怎么办?当然是让他们赔。   赔不起怎么办?当然是坐牢。   这些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一下子就变成欠债百万。   江山和熊添才就成为他们免去牢狱之灾的唯一希望。   江山他们俩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一地步, 也太惊喜了!   本来只是想坑一下那帮无耻的人, 顺便让郑汉生吃点亏,最终的结果却是他们想要达到的结果的百倍!   哈哈哈哈!老天有眼!   本来想送完赵小婷和她的父母去边城后,再返回桂州, 就直接开车去粤城。发生了这么好的事情,江山哪里还舍得走,当然是回柳城买几串鞭炮,放一放。   在电话里,许疏桐听到江山这样说,她还问祁正:“江山不会是真的吧?还要放鞭炮?”   祁正一本正经地点头:“江山会的,他现在心里应该非常高兴。”然后又对依然想不明白的许疏桐说:“如果你见过江山和熊添才在码头里卖苦力的样子,你就能想明白了。”   两人从高原上刚回来,身体多多少少会有些不适,特别是江山,为了不被人嫌弃,大夏天依然把脸蒙住,几乎只露出两个眼睛。   即便是这样没日没夜地干,也只不过能保证温饱问题。   除了身体上受到的伤害,还有心理和精神层面。如果不是意志坚强的人,很可能直接跳进码头旁边的大江里。   祁正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没有熊添才,可能江山就跳了。熊添才也一样,身边如果没有班长的话,他应该也不会选择活着。”   听到这,之前许疏桐心里还觉得自己下手可能有点太重,让那些人付出的代价太大。现在,她已经毫无负担。   江山回来之后,和熊添才买了好多鞭炮,放了十几分钟。   然后又给来看热闹的邻居们发糖果。   有人问:“江老板,家里有什么喜事啊?是不是娶媳妇了?我听说,江老板前段时间去桂州相亲了,而且还见了女方的家长。是不是啊?”   江山还真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听从许老师的安排,帮忙去安置那一家三口,居然会被街坊邻居看到。   心情大好的江山也没浪费时间跟大家解释太多,他说:“结婚的事情,还早着呢!不过街坊邻居们,以后也别再惦记着给我介绍对象了。”   以前,江山和熊添才刚刚在柳城安置下来的时候,周围的邻居看到脸上布满狰狞疤痕的江山,都有些害怕。   没过多久,就看到他们的生活一点点地好起来,很快就把租住的房子买下来。   今年,他们把原来的房子推倒,重新盖了四层小楼。据说里边装修得特别豪华,跟港城似的。   于是,热情的大妈们,开始张罗着帮江山和熊添才找对象。   现在看来,人家已经有合适的对象,真是可惜了!没办法,早些时候,他们看起来还有些落魄时,没有及时下手,现在想攀上来,太难了。   鞭炮刚刚放好,得到消息的警方负责任也找了过来,让江山和熊添才去警察局了解一下情况。   警察问:“这些人是不是你们的亲戚?”   江山答:“以前是。”   警察问:“什么意思呀?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江山答:“三年半前,我们俩退伍回家,家里的房子和田地,都被这些所谓的亲戚据为己有。然后被全村的人联合起来赶走,说我们是煞星,是克星。根本就没给我们立足之地!警察同志,您或许会说,我们可是退伍军人,为什么没有争取自己的利益?你要是说这句话就太外行了,你根本不了解,有些农村宗族观念有多可怕。毫不夸张地说,完全凌驾于法律之上。”   警察一时无语。   过了好一会,问询继续。   “他们说,你包他们在翡翠酒店的吃住所有开销。”   江山反问:“换作你,你会以德报怨?我又不是傻子,为什么给他们掏这个钱?”   “在酒店的工作人员证明,是你把他们带过去,而且付了押金。”   江山:“是我带过去都没错,因为我那个所谓的大伯问我,柳城最好的酒店在哪里。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他们!至于为什么付押金,我这不是考虑到族谱的问题吗。我这人不太讲究这个,可我去世的父母,却非常在意。江家庄的人来说,只要我肯花钱,就可以从修族谱,把我的父母写在族谱里。所以我就把押金给付了。”   至于熊添才,根本就不用开口,毕竟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跟熊家庄的人打照面。   江山说的有理有据,前后逻辑也对得上。   翡翠酒店那边还以为只要江山来了,至少能把他们的损失补回来,据说这个满脸是疤的男人,贸易生意做得还不错,身价应该也差不多有百万。   可是现在,对方推得干干净净,那是不是意味着,翡翠酒店的损失指望不上有人来赔?   酒店的经理战战兢兢地跟陶子刚汇报情况,但是深陷流-氓-罪指控中的陶子刚哪里有工夫搭理这个?   “滚!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为什么不问郑汉生!那个狗日的,信誓旦旦地告诉我,在这里投资开酒店会很赚钱,赚个屁的钱。老子一分钱没赚到,反惹一身骚。”   郑汉生也根本无暇顾及翡翠酒店的事情,现在因为名下的建筑工程公司资质的事情,郑汉生焦头烂额。   不就是因为抢羽绒服吗,怎么就变成这个局面?   现在百废待兴,经济发展蒸蒸日上,到处都是建筑工地,各种国家级别的项目遍地开花。建筑公司资质被取消,而且未来几年都不能重新注册公司,也不能获得相关资质。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郑汉生顾不上翡翠酒店的事情,直接让酒店经理去处理。   酒店经理能有什么办法?他鼓起勇气找江山,“你这分明是你的阴谋!你是故意让他们来我们酒店白吃白喝吧?”   江山说:“别诽谤人啊!我知道,你没有管理好酒店,心里压力很大。但是也别逮人就咬啊!我当时就付了个押金,押金也就只够他们住一天。按照酒店的规则,押金用完后,你们就应该把他们赶出来,但是身为经理的你,没有这样做。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酒店经理哪敢再说什么,他又去看守所见江家人,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们,江山一分钱也不肯替他们赔。如果赔偿不到为,他们至少也得坐二十年牢,特别是点火的那个人,基本上是无期徒刑。   江家人顿时全崩溃了!   怎么办?   这次江家庄来柳城的,基本都是庄上有话语权的人,也是他们的圈子里有点能耐的人。   现在有能耐的人都被关进去了,还能指望外面那些没主见、没能耐的人来救他们?来跟江山说好话?   完全不可能!   江山基本没什么事了,他正准备收拾收拾去港城,准备新一轮的淘金之旅,就接到通知,说前未婚妻想见他。   江山根本不屑于再浪费时间,倒是熊添才拉住江山,非要让江山去见那个女人一面。   说起来,江山本人早就已经放下,感谢那个女人当初的抛弃,总比和对方结婚之后,才发现她的真面目强得多。   但是熊添才却对此耿耿于怀。   在熊添才心目中,江山班长是除了团长之外,世界上第二好的男人。这么好的男人,被一个女人伤得这么深,欺负得这么彻底,他就是气不过。   就该让班长去见见那个女人,让她坐牢的同时,悔不当初。   熊添才怕自己说服不了班长,还专门给许老师打电话,让她和自己同一战线。   许疏桐觉得熊添才有些可爱,于是成全了他,让江山去见了一下那个女人。   一见面,女人就痛哭流涕,跟江山说,她当初如何如何难,如何如何被迫,心里其实还有江山。   可把江山恶心坏了。   江山忍着恶心不吐,微微一笑,举起手腕,说:“知道吗?我这一块表,你这一辈子都赚不到。还有我现在穿的皮鞋西装,你们全家两年的收入都未必能买到。特别后悔对不对?还想把你儿子过继给我,是不是觉得以后我的钱就是你儿子的钱,相当于是你们夫妻俩的钱?真当我这么傻啊?”   “好好坐牢反省吧!等你们出来,你们的儿子也已经长大成年,就是不知道肯不肯给坐牢大半辈子的父母养老送终。我想应该是不肯的!作为你曾经的熟人,我给你个建议,等到你的刑期快要满的时候,你要继续做坏事,这样就可以再多判几年,争取在监狱里养老。”   江山和熊添才家里的事情就算是完全解决了,两人去港城之前,还专门到一团长家里蹭了顿饭。   两人看到团长和嫂子愈发默契的样子,心里都很欢喜。   江山忍不住说:“团长嫂子,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呀?我已经给咱们大侄子准备了很多的玩具。”   祁正反过来问他:“江山啊,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江山立刻闭嘴了。   最近这段时间,许疏桐闲下来的时候,其实也在关注容貌修复的医学问题。   许疏桐和京城的顾老一直保持着联系,他认识的人很多,其中不乏全国最好的医院的医生。许疏桐通过顾老的牵线搭桥,认识了一位在国外留学过的整形外科专家,每过段时间就和对方联系,问问他现在国外的整形技术发展如何。   许疏桐相信过不了多久,江山的容貌肯定能够修复好。   太阳照常升起,沸沸扬扬之后,身处其中的人,纷纷回到各自的轨迹上。   这天,祁正刚上班,许疏桐就接到祁景之从京城打来的电话。   东拉西扯了许久,祁景之也没有开始说正题。   许疏桐最终忍不住,直截了当地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祁景之这才扭扭捏捏地说:“小许,是这样的,我再过几年也要退休了,你和祁正都有自己的工作,我也不太方便打扰你们。所以思来想去,我决定重新组建自己的家庭。”   许疏桐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容,懒得回应祁景之。   祁景之继续说:“我和周春月的婚事,主要是你们的爷爷撮合的。其实我根本就看不上周春月!所以,我和周春月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主动了解她。正因为是这样,我才没有及时发现,周春月对祁正说的那些过分的话,做过的过分的事。”   许疏桐连吐槽都懒得吐槽,也不想跟祁景之浪费时间,她说:“你现在找到真爱了?挺快的嘛!”   不知道是脸皮厚,还是根本没听出来许疏桐的讽刺,祁景之说:“感情这种事情,确实有些奇妙,有的时候认识十年,未必能有感情。有的时候,只需要……”   许疏桐再次听不下去,打断他说:“你打这个电话应该不是通知我们,去喝喜酒吧?”   祁景之连忙说:“不是不是……我知道祁正年终的时候刚刚休的探亲假,肯定安排不过来。而且我们也不打算铺张浪费,先把结婚证领了。以后再看情况,请亲朋好友一起来吃顿饭。”   “所以呢?你打电话就是为了通知我们一声,你已经再婚了?”许疏桐心里很清楚,祁景之明明知道祁正这个时间点肯定不在家,却偏偏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躲开祁正。   聊到这里,许疏桐已经基本猜出祁景之打电话来的目的。   “是,确实是想通知你们一下。”   许疏桐讽刺道:“如果是这样,你应该晚上再打电话过来,为什么偏偏选祁正不在家的时候?”   祁景之一噎,继续厚脸皮说:“先打电话跟你说一声也一样,我看得出来,祁正最听你的话。”   “现在通知到了,是不是可以挂电话了?”许疏桐淡淡地说道。   祁景之赶忙说:“不!我还有一件事……”   扭捏了几秒钟,祁景之终于说出他打电话来最重要的目的。   原来,祁景之的再婚对象,有一儿一女,年龄和祁正相仿。虽然都没有结婚,但是都已经工作,他们如果一起住进大院有些不太合适。   怎么办?   祁景之做为继父,也不能不管他们,要不然他的贤名就保不住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大院附近给他们兄妹俩买套房子,让他们生活也有保障。   没结婚之前,他们一家三口,住在旮旯儿院里,厕所和厨房都是公共的。   可是祁景之现在没钱了,因为之前对祁正太过愧疚,再加上听说老父亲把一辈子的积蓄都给了孙子和孙媳妇,祁景之也不甘落后。   他把身上所有的钱,全都给了许疏桐。   只是,钱给出去之后,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儿子儿媳妇对他感恩戴德,甚至都没有说任何原谅他的话。   现在,他稍微对妻子的儿女做一点事情,他们就感恩戴德,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亲生父亲一样来尊重。   就像前几天,祁景之帮他们把工作都调动了,去了好的单位好的部门,他们兄妹看他的眼神,满是孺慕。   既然和祁正已经没有父子缘分,他也不想错过太多。   想给他们兄妹安顿得更好一些,就得需要钱。   钱从哪里来?祁景之当然不可能去借钱,让别人知道也不好听。   祁景之打电话过来就是让许疏桐让出一套房。   祁景之很清楚,许疏桐之前在京城买了不少房子,好几套四合院呢。   其中有一套四合院,刚刚装修好,就在他们大院不远。   祁景之打电话之前刚刚带着那对兄妹去看过,装修得特别讲究,甚至连抽水马桶都有。   他们兄妹特别喜欢,祁景之觉得也很不错。   听到祁景之理直气壮的话,许疏桐差点气笑了。   许疏桐说:“房子不可能给你!”   祁景之一改刚才的好言好语,他怒气冲冲地说:“许疏桐!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种贪得无厌的人!那我就直接跟你说吧,这房子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祁部长,你的钱,一个小时之后,会给你还回去!我们的房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许疏桐说完就挂断电话。   电话那边的祁景之,拿着“嘟嘟”响的话筒,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   许疏桐说是还钱?   她不是把所有的钱都用来买房子了吗?怎么还会有钱?   许疏桐很快就给田嫂打电话,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地交代一番。   田嫂听完,佩服得五体投地,她感慨地说:“老先生他们得知祁正有你,应该可以安心地去投胎了。”   之前听沈阿姨提到祁景之有很大的可能性再婚,许疏桐立刻和沈阿姨打听祁景之第三婚的结婚对象的情况。   接着就作出部署。   回柳城之前,许疏桐给田嫂留下一笔钱用做房子的装修。现在田嫂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盯着装修,她都没注意到祁景之已经再婚。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田嫂根本没想到,祁景之居然会这么神速开始第三段婚姻。   毕竟祁景之之前把所有的钱全部拿出来给桐桐的时候,田嫂也觉得祁景之是真心悔过。   但是桐桐说,原谅祁景之,是祁正和郑家的事情。他们不原谅,也很正常。   没想到,祁景之居然神速再婚!   而且还把对方的一对儿女安排得妥妥当当,比祁正这个亲生儿子可强多了!   前段时间,祁正执行任务失踪,祁景之听到消息后,情绪确实低落了几天。不过那对兄妹特别会劝慰他,让他心情很快就好起来,然后一心给自己找事情做,让自己不用胡思乱想。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祁景之做了很多事情,他火速和那女人结婚,又帮那对兄妹把工作给解决好。   忙完这些,祁景之才想起来打听祁正的情况,得知祁正安然无恙,祁景之松了一口气。   既然大家都好,就应该更加好才对。   许疏桐说还钱?她真的有钱吗?该不会是忽悠他吧?   想要拖延时间?等祁正回来再说?   祁景之正琢磨这些的时候,他的三婚妻子把电话打到办公室来,先是问他中午要不要回家一起吃饭,然后又拐弯抹角问房子的事情。   “你放心!那套四合院就是他们兄妹的!谁也抢不走!”   妻子顿时喜笑颜开:“我们母子母女三人,能够遇到你,肯定是上辈子积福的结果。”   祁景之被拍得通体舒畅,脑子里突然又有了另外一个念头——许疏桐买了这么多房子,反正也住不下,可以给他们兄妹一人一套。   就在祁正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书记身边的秘书过来,让他去书记的办公室。   办公室就在同一层楼,祁景之想着赶紧见完书记,把房子的事情落实好。   推门进去,发现许久没见的田嫂竟然在书记的办公室,同时还有正部长。   许疏桐之前称呼祁景之为部长,其实他是副的。   祁景之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许疏桐不肯给房子,让田嫂来闹?   “田嫂!是不是许疏桐让你来的?我给她那么多钱,她买了那几套房子,我只跟她要一套!她还不肯!有这么贪婪的儿媳妇吗?书记,你说我这要求过分吗?我把一辈子的积蓄都给许疏桐,现在想从她手里要一套房子,她却把事情闹到你这里!简直太不像话了!”祁景之愤愤不已。   书记和部长听到这话表情都有些古怪,田嫂满脸讥讽的笑容。   书记指着他办公桌上的一个袋子说:“景之,你先看看,这是什么。” 第80章 外公留下的巨额财富   祁景之犹豫了一下, 然后才上去把袋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捆好的钱。   不用数,祁景之也大概知道这些钱应该几乎相当于他当初给许疏桐的钱。   为什么说几乎相当于?因为当初他把钱给许疏桐的时候, 连身上的零钱也一起塞进去。   这时, 田嫂先是说了袋子里一共有多少钱,然后继续说:“桐桐说, 凑零为整,这笔钱也算是在我们手上过了两个月的时间, 存在银行有利息, 我们也不会占你便宜, 多出的钱, 就相当于还你的利息。噢,对了, 我算过银行的利息,多还你的钱,比银行利息高得多。”   祁景之心里咯噔一下, 他本来以为许疏桐连一套房子都不肯吐出来,令他非常不爽。   现在, 许疏桐把所有的钱, 甚至连利息都给他算好, 心里更加不舒服。   接着祁景之又注意到, 旁边的两位领导, 眼神里藏不住的鄙视, 祁景之瞬间恼羞成怒地对田嫂说:“许疏桐这是什么意思?故意羞辱我吗?一个儿媳妇, 难道还要管公公再婚的事情?”   田嫂淡定地说:“祁副部长你误会了,桐桐对于你的任何事情,都没有任何兴趣。当初你把这笔钱交给她的时候, 她就说过,这钱在她手上停留不了多长时间。”   祁景之情绪有些失控,嗓门一下子大起来,“许疏桐她什么意思?”   田嫂冷冷地说:“祁副部长你可真有意思,如果桐桐不是因为嫁给祁正,她认识你是谁呀?你和他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三个小时,你对她又喊又叫,凭什么呀?她没花你的钱,没吃你家大米,也不是你养大的,只不过是你的姻亲,凭什么要受你的指责?”   旁边的领导也听不下去了,说:“景之,你刚才指控祁正的爱人,说的是因为她拿了你那么多钱,去买房子,却不肯还给你一套房子。现在,人家不仅把钱全部还给你,连利息都给你,你还要这样说别人,有点不太合适。”   另外一个跟着附和说:“就是!你的诉求到底是什么呀?”   祁景之脸色又青又白又红,好不精彩,他垂眸,很想说,这些钱送出去,他就没想过要回来。   可是一想到那对那么讨他喜欢的儿女没地方住,他就心疼得不行。   “我的诉求就是想要一套距离我们大院很近的四合院,这些钱我不要,我就想要那套四合院。”   饶是早就已经见识过祁景之有多无耻,这会儿听到这番话,田嫂还是忍不住翻白眼。   田嫂说:“祁副部长可真是好算计!原来你还盯着桐桐是怎么花钱的!你之所以盯上那套四合院,不仅仅是因为距离你们大院很近,更是因为那套四合院已经装修好。毕竟,桐桐名下的房子,还有两套距离你们大院更近。只不过都还没有装修,也没有这么宽敞。”   祁景之低头,不语。田嫂说的是真的,但是他不能承认。   田嫂继续说:“你盯梢得没错,桐桐确实买了不少房子。可这些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这些都是她自己的钱!”   祁景之猛地抬起头:“田嫂,你维护祁正,所以对许疏桐也跟着高看几分,我很理解。可是你不能这样颠倒是非,许疏桐哪里来的钱?她的钱,不都是祁正和他爷爷还有我给的吗?”   田嫂冷笑说:“祁副部长,你的钱在这里。”她指着旁边的袋子,继续说:“老爷子给的钱,桐桐也另外准备好现金加利息,随时可以返还。至于当时为什么要接受,因为当时担心被你没完没了地骚扰,毕竟那时候的你,一门心思地想跟小正修复关系。”   “现在你发现,把钱用在小正身上,根本就是血本无归。所以你后悔了!现在说是要回一套四合院,接下来,肯定还会提出这种那种要求。毕竟,在你心里,小正根本不算什么儿子!他是你阴暗的心理的照妖镜!只要小正存在的一天,你就会想到当年自己无耻地抛弃对你们全家有恩的郑家。”   祁景之怒气冲冲:“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   田嫂仰起头:“因为我是郑家人!我的户口,现在就在小洋楼里!”   祁景之怒目圆睁,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个领导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其中一位对田嫂说:“田嫂,刚才你说,除了把钱还给祁景之,还有什么事儿来着?”   田嫂把两张纸从包里拿出来,说:“钱还给祁景之,顺便还得让他把这份文件给签了。”   文件一式两份,领导把其中一份递给祁景之,他们两人看一份。   原来这份文件清楚地写着,祁景之对祁正从来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责任和权利相辅相成,以后祁景之年老之后,也不能用父亲的名义来让祁正守在跟前尽孝。   以祁景之现在的级别,退休以后,医疗还有养老方面,都不会有问题。万一他作,非要让祁正和以后出生的孙子孙女来守着他,而祁正如果拒绝的话,对祁正的名声很不好。   就像过去几年,在周春月的渲染下,祁正因为不肯接纳周晓舟,变成了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代名词。   桐桐对祁正那么好,已经把事情想到了几十年之后,她绝对不会给祁景之任何给祁正泼脏水的机会。   在两位领导的见证下,祁景之把这份协议签了,以后他应该会老老实实,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他脑子不好使,又闹腾的话,那就把协议拿出来,看看谁有理。   别说什么家是不讲理的地方,在家都不讲理,还指望你出去讲什么道理?   祁景之一副悲愤欲死的样子,好像是被人欺负一样,把协议丢回桌子上,把脸扭到一边。   其实大家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祁景之在跟周春月结婚之前,已经结过一次婚,祁正就是第一次婚姻的孩子。祁正的生母,来自已经平反的郑家。   当年,为了支持解放事业,郑家几乎把所有的家底全部都捐了。   这样的女人,祁景之都没能好好珍惜……   以前总觉得祁正这孩子冷冰冰没有人情味,现在大家觉得,祁景之这种整天笑呵呵的人,才是最没有人情味最没有心的人。   “景之,签了吧!不然,钱和房子你都拿不到,何必呢?”   领导们说了几句话之后,祁景之终于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祁景之还对田嫂似笑非笑地说:“你也记得回去提醒一下祁正和许疏桐,以后不要打着祁家的旗号做任何事。”   田嫂兴高采烈地点头:“还有这种好事呀?那可真是太好了!”   祁景之差点吐血。   他甩手离开,刚走到门口,想起来钱还没带走,又回来把装钱的袋子拎走。   领导们看着祁景之的背影,有些一言难尽。   祁景之和他们一起共事多年,在他们眼里,祁景之工作能力确实没得说,业务水平也算是出类拔萃。就是这个人品……   哎!   领导们有些歉意地看着田嫂,却发现她满脸笑容,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不仅仅田嫂满意,许疏桐也非常满意。   听田嫂在电话里描述整个过程,许疏桐决定今天晚上要开香槟庆祝。   说来也巧,今天是祁正的生日。   下午的时候,许疏桐就已经把生日蛋糕做好,又去菜市场亲自买今天晚上要烧的菜。   算起来,许疏桐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亲自来过菜市场,自从她带领整个家属院发家致富之后,家里根本不缺菜。隔三差五有人送来,拒绝都拒绝不掉的那种。   另外就是许疏桐时不时地给营区的战士们讲课,大家对许老师非常爱戴,总是想方设法地帮许老师干活。   炊事班的战士早上去买菜的时候,都有人专门跑过来问她需要带什么菜。   许疏桐提着菜篮子出门的时候,仔细算了算,自己竟然已经差不多三个月没有去过菜市。   再次光临菜市场,许疏桐发现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菜市场里的菜肉种类变得多起来,大家都在讨论,很快肉票粮票都要取消了。之所以有肉票和粮票这类票据,是因为物质匮乏。   最近这一年多,经济复苏,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购买力也大大增加,很多大家耳熟能详的物件,也会随之消失在历史中。   一个菜市场就能看得出来,市场经济的变化。   许疏桐心里欢喜不已,她也算是这个时代的见证人。   很多人认出许老师,在这些文化水平不高的摊贩眼中,许老师就是文曲星下凡。   在大家热情地招呼中,许疏桐买了满满一篮子的菜。幸亏现在家里有冰箱,不然就海鲜和各种牛羊猪肉就要浪费了。   陆绍青知道嫂子要给一团长过生日,过来帮忙打打下手,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就非常自觉地离开。   许疏桐说:“绍青,你把橱柜里的饭盒拿出来。”   陆绍青拿出来一个,许疏桐让他再拿两个。   三个饭盒分别装着椒盐猪手、盐水花生毛豆、白切牛肉。   “拿回去跟战友们分享一下,谢谢你帮忙,要不然这顿晚餐我肯定不能在你们团长回来的时候,准时开饭。”   陆绍青心里暖暖的,劳动成果被人认可的感觉特别好。   最主要的是,和许老师在一起,总是能够学到很多东西。   正在营区的祁正,还没到下班的时间,思绪已经飞回家。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桐桐第一次做蛋糕的时候,跟他说过,以后他过生日,也给他做蛋糕。   母亲去世之前,每次都会给他过生日,精心准备一桌子菜,还给他做蛋糕。只不过妈妈做的蛋糕,和桐桐做的蛋糕,味道相差甚远。   毕竟妈妈从小是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她也是后来家里出现变故,才开始学着做饭,做糕点。   桐桐一直都以为,他会做饭会做家务,是从军后才学会的。   其实并不是,是妈妈感觉身体不好的时候,开始教他的。   妈妈说,她不可能长长久久地陪在他的身边,以后他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   最起码的,要学会做饭、学会做家务,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又有生活技能。努力地让自己全方面的优秀,以后才能吸引到同等条件的女孩。   今天早上,桐桐看起来和往常一样,懒懒地窝在被窝里,不肯早起。完全不像是知道他过生日的样子。   中午,祁正回家吃饭,桐桐还是一如既往,不像准备给他过生日的样子。   祁正心里虽然有点失落,不过也没有责怪桐桐,她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忙,怎么会记得这种小事情。   十岁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的他,才不要这么矫情。   思忖着,祁正不知不觉走到家,推开院门,就看到他家桐桐站在茶台跟前,对他招手,“你怎么才回来呀!今天可是你过生日。”   一桌子他喜欢吃的菜,蛋糕放在桌子的另外一头。   桐桐有些郁闷地说:“我找遍了整个市里,都没买到合适的蜡烛,都是那种给老祖宗们烧的红蜡烛。一会就吹打火机吧!”   祁正一把抱住桐桐,蹭着她的脸说:“桐桐,你为什么总是能够给我带来惊喜。”   桐桐说:“后面还有惊喜呢!快去洗手,咱们边吃边说,别让菜凉了。”   吃饭的过程中,桐桐把祁景之签协议的事情告诉祁正,他脸上毫无波澜,可见在祁正心目中,祁景之早就是一个不相关的人。   至于祁景之又一次结婚,祁正更加没有兴趣。   祁正听完之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桐桐,你把钱还给他,零花钱会不会不够了?最近,我这又有一笔钱进帐,周末咱们去银行,我转给你。”   许疏桐有些好奇:“你哪来的钱进账?”   祁正说:“外公家以前好像挺富有的,在国外有投资,有专门的信托公司帮打理,过去20多年,因为国内的复杂环境,和外界中断交流,信托公司也没办法跟国内联系上。前段时间,祁景之和周春月离婚之后,我的亲生母亲的身份被曝光,接着信托公司那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渠道得到的消息,派人联系到我。”   许疏桐目瞪口呆: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之前她还以为,军校的校长帮忙存的那些钱和金银首饰,已经是婆婆和外公外婆留下的大手笔,没想到居然还有!   “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许疏桐瞪了祁正一眼,她心里很清楚,能够让信托公司打理的资金,绝对不是小钱。   祁正赶忙说:“因为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还以为是骗子呢!现在,很多海外关系的人回国寻亲,也滋生了很多骗子。比如说,有人找到有亲人在海外的家庭,告诉他们,亲人在海外去世了,留下一大笔遗产,但是有些手续要办,办手续也需要一笔钱,让他们先把办手续的钱交出来。很多人就会想,不就是两千块吗,花掉两千,能弄回来至少好几万,一点也不亏。就这么上了骗子的当。”   许疏桐:什么时候军人叔叔取代警察叔叔的职责,宣传防诈骗啦。   祁正继续说:“一开始,接到所谓的信托公司的电话,我都没放在心上,以为是骗子。反正我想,让我交手续费,我一分钱也不会交。但是他们跟我要银行存折的户名,我给。昨天,刚刚到了一笔钱,还是银行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因为是现役军人,突然到这么一大笔钱。该汇报我还是得汇报,如果上级领导觉得没问题,我才能转给我媳妇当零花钱呀。下班之前,京城的老首长给我打电话,说钱方面没有问题,让我随便花。”   这大概就是天堂里的婆婆和外公外婆给祁正的生日礼物吧!   第二天,周日,许疏桐和祁正一起去银行,看到上面那一串零,饶是从几十年后来的许疏桐都有些目瞪口呆。   这也太多了吧!   银行行长亲自陪同,现在柳城也有好几家银行,相互之间也有竞争关系,这么一大笔钱进来,简直就是VIP中的VIP。他们可得让客户满意,要不然,客户把钱转到其他银行,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仔细算起来,也很正常,毕竟过去几十年,信托公司这边的钱都没能给到相应的受益人手里。   几十年的利息加起来都不少。   许疏桐提出了疑惑:“受益人应该很清楚的写着是你,咱们这里都已经开放好几年,为什么信托公司直到祁景之和周春月离婚,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太合理?”   祁正也是这样想的,他跟银行行长提了个要求,他想打个国际长途。   之前以为信托公司是骗子,祁正都没仔细问来龙去脉。   VIP客户提要求,行长高兴还来不及,立刻把祁正和许疏桐带到他的办公室,“我办公室的电话可以打国际长途,您想打多长时间就打多长时间。”   说完,行长还特别有眼力劲儿地把办公室留给客户夫妻俩。   祁正把电话打到信托公司的经理那里,询问了一些情况。   果然和许疏桐说的那样,前几年,经济和国门开放之后,信托公司就根据以前客户郑老先生留下的信息,找到老先生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留下来的血脉。   那时候,祁正已经在柳城服役,信托公司只能联系上祁家。   当时接电话的周春月,这个女人的心眼儿比蜂窝煤还多,三言两语就把信托公司的话给套出来。   周春月说,信托公司应该是搞错了,郑老先生留下来的不是孙子,而是孙女。   不用想也知道,周春月想让她的亲生女儿周晓舟占这个便宜。   奈何信托公司不是那么好骗的,毕竟他们先后接到三次郑老先生的信,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郑老先生去世之后的受益人,就是他的孙子祁正。   但是周春月从中阻挠,再加上信托公司是海外企业,不太方便和现役军人联系,他们也不敢贸然行动,以免给当事人产生不好的影响。   周春月这几年可没闲着,时不时地搞一些花样,让信托公司这边收到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   就在不久前,周春月再一次给信托公司传递新的消息,说当年祁正被掉包,因为他母亲的成分不好,倘若秘密被别人知道,祁正会受到牵连。所以,从小在祁家长大的祁正,根本不是信托公司要找的郑老先生的后人。   信托公司当初帮郑老先生办理业务的年轻业务员,现在已经是公司的高管之一。之前听说祁正回京城,公司在京城办事处的员工立刻通知总部,总部负责的高管立刻从国外飞过来,远远地看到祁正,和几十年前那位老先生的容貌有五成相似。   接着,信托公司高管又和祁正的爷爷联系,询问当年的事情。   祁爷爷气得拍桌子:“胡说八道!我以前确实是怂,没保护好儿媳妇儿和亲家,但是我还能保护不了我的亲孙子吗?既然我要换孩子,用得着上费苦心,让祁景之娶周春月吗?”   信托公司经过一系列的调查,最终确认,祁正就是郑老先生的后人,也是受益人。   电话的最后,信托公司还告诉祁正,以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把上一年的利润打到他的账户上。   电话挂断,许疏桐讥讽道:“之前我还纳闷,这么爱女儿的周春月,怎么舍得把女儿嫁给根本不喜欢她的人。现在我终于知道答案了,原来,周春月早就知道,你是个货真价实的金龟婿!浑身上下闪着金光!”   祁正拉着桐桐的手,“那也没有我媳妇多金。”   许疏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别只顾着哄人!我长了眼睛,能看到这串数字,比我现在的身价,高得多。”   祁正又说:“我说的是未来,过不了多久,我媳妇全国各地开厂赚钱,信托公司每年给我涨钱,我也追不上我媳妇呀。”   许疏桐有些傲娇地扬起下巴:“这倒是!”   说完,许疏桐又气鼓鼓地说:“周春月,这个女人太无耻了。我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能咽下这口气。” 第81章 饮料上市   许疏桐不由得想到上辈子祁正的事情。   祁正上辈子牺牲后, 周春月很有可能策划成功,把郑家的钱据为己有。   只要信托公司存在的一天,周春月母女俩就不会缺钱花, 就算和祁景之离婚, 日子也会过得很不错。   想到这,许疏桐心里就堵得慌。凭什么坏人过得比好人好?   看着气鼓鼓的桐桐, 祁正赶忙安慰说:“桐桐,别生气了, 周春月确实不会好过的!两家会算计的人凑在一起, 只会鸡飞狗跳。”   许疏桐一听就知道祁正这段时间应该也没闲着, 他有自己的安排。   “你对周春月做了什么呀?”许疏桐好奇地问道。   祁正无辜地说:“我可没对她做什么, 是她们母女俩都有很强的上进心,有的是人给她们介绍出头的机会。比如陶子刚, 他对我有多不待见,就会有多关照这对母女。”   事实也确实像祁正所说的那样,现在陶子刚和周春月母女俩关系非比寻常。   前些天, 陶子刚陷入桃色新闻中,被人指控流氓罪, 虽然远在外地的柳城, 京城也传得沸沸扬扬。   主要是因为陶子刚是有婚约的, 而且婚约的对象家庭的社会地位, 比陶家高几个层次。   门不当户不对, 为什么还要履行?   还不是因为几十年前, 上一辈剪不断理还乱的所谓恩情。   在这种情况下, 还没有结婚的陶子刚,被传出这样的事情,对方家庭刚好以此为由, 提出解除婚约。   陶母不愿意,她太明白准亲家在政坛能走得多远,而陶家到了他们这一辈基本到头。陶子刚做生意虽然很有出息,但是也需要靠山。   陶母豁出老脸,跟准亲家闹,这不过是年轻男子都会犯的错误,结婚之后,收回心思,就好了。   周晓舟母女俩这几天,没少安慰陶母,给她出主意。   原本一点不待见这对母女的陶母,不知不觉间,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周春月在这个过程中,还透露出,有个信托公司,会给受益人一大笔钱,受益人现在的身份非常模糊,信托公司还没有最终确定。   只要陶家帮忙处理这件事,周春月愿意和他们平分这笔钱。   陶母当然非常感兴趣,不过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先把陶子刚的事情压下去再说。   周晓舟自告奋勇,对陶母说:“阿姨,在这件事情,我觉得你和叔叔还是不要出面比较好。如果你们千里迢迢去柳城,不就正好从侧面说明,子刚确实被人指控流氓罪吗?”   陶母忧心忡忡:“我们如果不出面,当地警局根本就不认!我这几天,我们都已经先后给当地领导打过电话,他们都表示,不方便干预警方吧。你陶叔叔安排他秘书昨天去了柳城,今天早上打电话回来,还是说,警方要秉公处理。不然,会破坏他们柳城的投资环境。”   周晓舟愤慨地说:“肯定有人故意使坏!祁正不是在柳城吗?我估计,有他的手笔。所谓的破坏他们的投资环境,简直是屁话!子刚哥不就是去当地投资的客商吗?被人诬蔑陷害,以后谁还敢去他们那投资。要是我,和当地谈判就不是这样谈,我得让他们知道,如果不把子刚哥放了,洗脱他的罪名,那么他们以后也别想再有人去投资!”   陶母无比赞同周晓舟的话,然后提出:“晓舟,我看你也能说会道,头脑清晰。要不你就帮阿姨去一趟柳城吧?”   周晓舟来柳城的时候,一路都很顺利。   前段时间,柳城的舒华服装厂捐赠给高寒边防部队一批羽绒服。紧接着,飞燕食品厂也给边防部队捐赠第一批水果罐头还有肉罐头。   柳城这个原本平淡无奇的南方小城,一下子成为京城各方领导都忍不住关注的城市。   铁路部门做出相关线路的调整,原本柳城到京城没有直达的火车。调整过后,柳城到京城、海州、粤城这三个国内前三的大城市,都有了直达火车。   周晓舟坐卧铺来的柳城,这一路上,周晓舟没少算计。   从大院里搬出来之后,她们母女俩没少挨白眼,特别是外事部门的同事,之前还对她客客气气的,后来事情发生之后,压根就没人搭理她。   就在这时,陶子刚找到她,告诉她,可以让她去他的外贸公司上班当翻译,工资开得很高。   周晓舟终于有底气,从外事部门辞职。离开之前还高调地告诉身边的同事们,她新工作的工资很高,如果同事们觉得现在的工资太低,以后她可以帮忙找份在公司上班的翻译工作。   周晓舟母女都很清楚,现在他们能抱到最粗的大腿,就是陶家。   也只有陶家才有可能帮她们骗到信托公司,让信托公司把钱送过来。   周晓舟来柳城,下火车的时候,趾高气扬,一副公主驾到的架势。   但是出了火车站,周晓舟目瞪口呆。   这种小城市,怎么会看起来比京城还繁华?   而且这里的人穿衣服竟然都很有品位的样子,大街上,化妆的年轻女孩,数量也不少。   周晓舟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因为在火车上三天没换衣服,有些皱巴巴的,比起当地人还不如。   接周晓舟的是翡翠酒店的经理,他通过后视镜看到周晓舟脸色的变化,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没办法,作为酒店的经理,他已经亲自接待了好几拨第一次来柳城的人,几乎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反应。他要是还看不出来,就愧对郑总的培养。   酒店经理说:“周小姐,是不是很惊讶?来之前肯定觉得,柳城是个小破地方吧?其实我刚来的时候,和你的想法一样,而且那还是三个月前,你就把我惊得够呛。柳城是一个月一个风貌,变化非常明显。要不然,陶总和郑总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投资高档的酒店。”   周晓舟没好气地说:“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才会惊讶!我在欧洲留学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繁华没有见识过?有什么可惊讶的!”   酒店经理:……   周晓舟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翻译官的工作都干不好,她怎么可能处理得好陶子刚的事情。   许疏桐决定给周晓舟一个脸上贴金的机会,听说她来柳城,许疏桐立刻让杨晨光那个特别机灵的助理,继续扮演旁观者的角色,在周晓舟附近和朋友们侃侃而谈。   周晓舟听完之后,果然受到很大的启发,通过酒店经理,联系上受害者。   见到受害者,周晓舟开口就冷嘲热讽。   许疏桐安排了食品厂那边一个前不久,刚刚被提拔起来的中层管理人员一起,陪同受害者见的周晓舟。   周晓舟巴拉巴拉说完之后,发现受害者以及陪同的人,脸色始终没有变,一副淡然的样子,顿时感觉有些不安。   接着就看到那个陪同来的人,把揣在口袋里的一个小型录音机拿出来,他说:“看来你根本不是诚心要解决问题的,而是来辱骂人。行吧,你说的话我都已经全部录下来,回头正好交给警方,或者直接交给媒体,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没有讲理的地方!我就不信,有钱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周晓舟顿时慌了,刚刚趾高气扬,瞬间变得低声下气。   周晓舟能屈能伸,当然了,主要是不屈不行,因为她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这件事情没有帮忙处理好,反而越闹越大的话,她不但不能获得陶母的信任,还会被她厌恶。   直到周晓舟给自己一记耳光,受害者才表示接受道歉。   陪同来的人说:“本来我们没打算要那么多钱,但是你刚才满嘴喷粪,给我家妹子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所以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三万!”   “什么?三万!你们是在敲诈勒索!”   话刚说完,看到对面两个人转身就走,周晓舟不得不追上去,拦住他们,又好说歹说一番。   陪同来的人,又涨了五千。   拿到钱之后,受害者只拿之前提的金额,剩下的三万五全部给了陪同她一起来的人。并且回去后,又给了一部分给她出主意的那位大哥。并且告诉大哥,她要去港城发展,那里谁也不认识她,也不会介意她以前做过的那些事。   这天,许疏桐在柳城大学刚刚上完课,走出教室就看到杨晨光的助理,还有食品厂的那位中层管理人员。   两人揣着钱,给许疏桐送过来。   许疏桐有些好笑地说:“之前不是已经跟你们说清楚,如果赚到钱,都是你们的。怎么还给我送过来了。”   两人都老老实实地表示,钱太多,相当于他们好几年的工资,他们不敢私吞。   许疏桐正色道:“不要小看自己,你们的智慧和才能,配得上拿这些钱。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们,钱来的太容易,容易让人迷失方向。也很容易误入歧途!黄赌毒,一样不能碰。据我所知,你们都是外地人,在柳城没有家,我建议你们可以把钱用来买房子,也算是有个家。如果钱还有多余,就买一些宅基地,或者是沿街的铺面。咱们柳城会越来越好,经济会越来越繁荣。”   晚上,七点档的新闻过后,大院里的家属们又活跃起来。   今天晚上,祁正值班没回家,不少家属纷纷来到许疏桐家的院子里。   秋天,院子里的景色又变得和之前春天和夏天的时候不一样,依然令人赏心悦目。家属们也只有趁一团长不在,才好意思来这里蹭美景。   “许老师,你家不看电视,刚才新闻里公布的事情,你肯定也不知道吧?”   许疏桐有些好奇:“什么事呀?”   “明年,恢复举办全民运动会!而且还可以直播,咱们有电视的,都能看到实时直播的画面。”   运动会呀?许疏桐眉眼弯弯,“运动会挺好的。”   到时候,争取让刚刚投产的饮料厂,成为运动会的赞助商,广告效果肯定很不错。   说到饮料厂,许疏桐都不得不在心里,为自己的决定,觉得无比英明。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没有见过面的赵小婷,竟然这么好用!   现在,赵小婷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把饮料厂的事情全部揽下来。许疏桐另外有重用的袁刚,终于可以离开边城。   据说,赵小婷让江山帮忙,在港城购买二手车间的设备,一切进行得井井有条。   第一批饮料上市是在春节前。   配合着全运会的宣传,梦想系列饮料,被广大群众熟知。   这一年春节,年夜饭上有梦想饮料的家庭,成为时尚和富裕的象征。   许疏桐搬回来好几箱,让陆绍青帮忙给家属院里的邻居们,都发了一些。   除了许疏桐之外,邓姐也代表服装厂,给家属院的孩子发了围巾手套。   方红嫂子也给大家发了食品年货大礼包。   下半年才刚刚开始做化妆品生意的蔡洁蓉嫂子,也不甘落后,给每个嫂子一瓶洗面奶和一支口红。   从春天到春节,家属院里,所有人都能明显感觉到,家庭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今年春节,是他们这几十年来,过得最富有的春节。   不需要为年货买什么斤斤计较,也不需要为孩子们春节的新衣服发愁。以前不知道存折为何物,现在每个家庭都有纯存折,存折里也都有存款。   很多家庭不仅仅年轻人赚钱,从老家来帮忙带孙子孙女的老人,也能赚到钱。   节俭了大半辈子的老人,过年的时候,也不再挑剔女儿女婿或者儿子儿媳妇乱花钱。老人们甚至可以给孙辈们包大红包。   年夜饭上,喝着甜甜的饮料,大家不由得讨论起许老师。   “多亏了许老师,要不然咱们怎么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可不是!之前,军部那边的家属,一个个趾高气扬的。现在他们谁不羡慕咱们这边?”   “幸亏咱们家老人明事理,以前没有参与那些对许老师胡说八道的事情,咱们家老人这大半年,都赚到了几百块钱。”   “……”   对于这些议论,许疏桐当然不知道,也没什么兴趣。   春节之前,许疏桐就开始想方设法让田嫂来柳城跟他们一起过年,可是田嫂却没同意。   理由还特别充分,她说:“祁景之知道你们俩现在名下好几套四合院,打你们的主意,我可不能离开京城,给他任何机会。”   许疏桐说:“没事,他就算是有所动作,我们这边也能应对。”   田嫂说:“那不行!你们每天都够忙的了,犯不着再为这种人恶心自己。我挡在前面就行。”   哪怕许疏桐每天一个电话,也没能说服田嫂。   年夜饭,只有许疏桐和祁正。   许疏桐做了个老北京那种涮锅,年夜饭就吃火锅。   买了新鲜的生牛肉和羊肉,切成薄片。再加上春节前几天,许疏桐指导家属院闲着的嫂子们一起做的牛肉丸、鱼丸虾丸,荤菜基本就够了。   素菜就直接采摘院子里的绿叶菜,此外再把萝卜和土豆切成片。   锅底是筒子骨熬的浓汤,味道特别足。   从下午开始,祁正就一直围在媳妇儿身边,忙前忙后,跟她一起为年夜饭做准备。   来帮忙的陆绍青,也不祁正塞了一个酱猪蹄,把人打发走。   时隔多年,祁正最终体会到春节的意义。   以前他讨厌过年过节,看着那些人,说着虚情假意的话,他怎么能好过?   现在,和桐桐一起写春联,贴春联,一起准备年夜饭,整个人都被幸福感包围。   其实许疏桐也一样。   自从无意中听到后妈和渣爹说的那些话,许疏桐再也没有过过愉快的春节。   后来创业,当美食博主,许疏桐每年过年都是在乡下。过年的时候,给员工们放假,她自己把院子的门一关,直到正月十五才开门。   不过许疏桐觉得自己比祁正稍微好一点,她至少还有两条狗陪伴,祁正则是孤零零一个人。   许疏桐决定,日子不能得过且过,该是什么规矩就按照什么规矩来,这也算是对生活的一种尊重。   吃过年夜饭,许疏桐拿出一个大红包给祁正:“小正正,春节快乐。”   祁正一怔,然后露出赏心悦目的笑容,也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厚实的红包,“小桐桐,春节快乐。”   原来他们都想到一块儿了!   吃过年夜饭,祁正和桐桐分别打电话跟远方的亲友拜年。   京城、滨城、海州,三个地方的电话都打了。   祁正看了一下时间,说:“都已经8:00多了,春节晚会开始了,大家估计都在守着电视看晚会,咱们要是漏了,明天再打吧。”   许疏桐点头表示赞同,她一时间也没想起来到底漏了谁还没打,不过既然想不起来,应该也是无关紧要的人。   走出书房,许疏桐却灵光乍现:“对!你爷爷那边还没打电话!”   祁正说:“不用了,我昨天打过电话了。”   许疏桐这才想起来,祁景之再婚,祁爷爷是什么态度?   祁正说:“能什么态度?爷爷已经一大把年纪,也不可能再做祁景之的主。”   夫妻俩回到房间,坐在房间和后院相连的地方,这个空间被许疏桐改造成榻榻米。冬天的时候铺着毯子,靠在旁边,喝茶聊天看书,很惬意。   因为他们家没电视,也不需要春节晚会做背景音,两人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通过祁正的描述,许疏桐才知道祁家的一些事情。   祁正的爷爷和奶奶是封建时代的包办婚姻,祁景之是封建婚姻的产物。祁爷爷被迫结婚,并且儿子出生之后,家里才肯让他出国留学。   可以说,祁爷爷身为父亲,是缺位的存在。   后来抗战爆发,祁家的情况很不好,祁景之是家里唯一活下来的人。同时也受到爱国人士的帮助,祁景之开始从事一些比较简单也没有太大危险的地下工作。   父子相认,祁爷爷觉得自己欠儿子太多,一直都在努力地补偿。   当时撮合儿子和郑家,也确实是有私心,祁爷爷希望儿子能够过得更好一些。   奈何祁景之根本不认为这是补偿,他从心底里是个自卑的人,他觉得自己配不上高高在上的郑小姐。   越是自卑的人,越喜欢把自己伪装成圣人,越喜欢白莲花。大概是眷恋被人吹捧的感觉。   没了周春月,也会有李春月、张春月……   自从上次逼得祁正自己给自己找了一门婚事,祁爷爷一夜衰老很多,他也终于认清事实,他根本不会处理这些关系,只会越帮越忙。   从那之后,祁爷爷就一直在疗养院住着,再也不管祁景之的事情。   至于祁景之结婚,祁爷爷也和祁正表态,那家人,和祁正没有任何关系,让祁正和许疏桐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奈何有些人就是这么不知趣,春晚快结束的时候,祁景之现在的乖女儿忍不住问:“祁叔叔,大年三十,马上就要过了,祁正怎么没有打电话给您拜年?”   祁景之这才意识到,他和祁正已经很久没有联系,甚至结婚的事情都没有通知祁正。   不过祁正肯定是知道的,毕竟田嫂对他的事情一清二楚。   看到祁景之目光突然变得暗淡无光,他的三婚妻子黄桃花连忙安慰说:“景之,你别难过,大概是因为祁正忙吧。年三十,他们部队也要值班的对不对?”   黄桃花的女儿薛敏跟着附和说:“妈说得对!祁正哥应该很忙,所以没时间。但是祁正的爱人,身为儿媳妇,难道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大过年的,不给长辈送年礼就算了,居然连个电话都不打。”   祁景之顿时迁怒于许疏桐,“说得对!许疏桐那个女人,看起来确实很有主意!她简直就是在挑衅我们父子关系。”   薛敏赶紧说:“叔叔,你别生气!这样吧,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明天早上,我给那个叫许疏桐的人打个电话。我来跟她说,让她记得孝顺父母。”   大年初一,许疏桐刚从被窝里钻出来,还没来得及给煮汤圆的小正正爱的抱抱,就接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许疏桐没等对方说完,就说:“大年初一不杀生,你让我破例了。” 第82章 婚礼倒计时   大年初一, 祁景之穿着新婚妻子给他准备好的新衣服,容光焕发,等待着亲朋好友们上门拜年, 顺便把新婚妻子已经孝顺懂事的继子继女介绍给他周围的人。   薛敏正准备给祁景之告状, 刚才她被许疏桐不礼貌对待的事情,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开口, 被她的弟弟薛锐拉了一下,小声地提醒她:“现在不是告状的时候, 一会儿人多的时候再说, 才能有更好的效果。”   祁景之再婚得太迅速, 他本人为数不多的廉耻之心, 让他也不好意思大张旗鼓地办婚礼,只是领了结婚证。直到春节前, 部里有些活动允许带家属,祁景之才正式把黄桃花带到自己的社交圈子里。   今天,祁景之想趁大年初一拜年的机会, 把懂事孝顺的继子继女介绍给亲朋好友。   薛锐对祁家的家政人员说:“我昨天搬来的那箱饮料,拿几瓶到茶几这来, 一会招待客用。”   家政人员心里忍不住吐槽:昨天确实是搬来了一个箱子, 里面却只有三分之一的饮料, 昨天晚上吃年夜饭, 喝掉一半。看春节晚会的时候, 又喝掉不少, 箱子里也就剩下两瓶, 能招待谁?   吐槽归吐槽,该干的工作还是要干。   看到家政人员只拿了两瓶,薛锐有些不满地挑眉:“怎么就只有两瓶?你们昨天喝了那么多?”   昨天, 薛锐假装客气一下,让帮忙准备年夜饭的家政人员和勤务员们尝一尝现在特别流行的梦想系列饮料。   没想到,这些人还真不客气!喝得只剩下两瓶!   家政人员解释说:“薛先生,你误会了,我们一口都没喝。”   薛敏咄咄逼人:“你什么语气?问一下怎么了?”   祁景之蹙眉,他不太喜欢吵架的氛围。   黄桃花非常善于察言观色,她立刻给女儿使眼色,然后对家政人员说:“这里没事了,你忙其他去吧。”   然后,黄桃花又转移话题,对祁景之说:“这饮料味道确实很不错,比外面卖的汽水,强多了。”   薛锐附和说:“那当然了!这可是大厂大品牌的果汁饮料!那不说别的,就说饮料投入的广告,就知道这公司很有实力。”   祁景之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饮料,终于转移注意力,他说:“咦,这不就是电视里经常出现的广告,梦想牌饮料吗?”   薛敏说:“对!梦想系列饮料是接下来全运会的广告赞助商!叔叔你看,他们还挺用心的,饮料的包装上,还有一个小角落,专门普及运动会的小常识。”   祁景之拿过来一看,也连连点头,“确实做得很不错。”   薛敏和薛锐交流了一个眼神,随即,薛锐说:“叔叔,你也觉得很不错吧?我听说,梦想系饮料,准备在京城成立销售分公司,我对这个还挺感兴趣的。”   祁景之看着薛锐说:“你要辞职?你对我给你安排的工作不满意?”   薛锐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叔叔,我脑子进水,才会觉得叔叔给我安排的工作不好。我现在再怎么说也是个部级单位的公务员,辞掉这么好的工作,去当销售员,我傻呀。”   薛敏跟着描补说:“就是,薛锐不傻,叔叔,你放心。薛锐的意思是,他身边正好有些朋友,可以做这份活。倘若梦想系列饮料的销售分公司的活,落到薛锐朋友们的手里,咱们家以后资金方面都宽裕一些。叔叔,你说是吧?”   祁景之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薛敏姐弟俩的意思,就是让他帮忙把梦想系列饮料京城分公司的高管给定下来。   随着民营企业蓬勃发展,这些公司都希望能够得到官方的支持,在各地设立分公司的时候,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都会接纳当地一些关系户。   祁景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之前给周晓舟安排工作,惹得一身骚,那种记忆实在是不愉快。   黄桃花又给儿女们一个眼色,让他们到此为止,以后再说。   黄桃花又费了一些功夫,把祁景之哄好。   祁景之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这才发现,都已经10:00过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拜年?   按照往年的情况,9:30以后,家里就忙起来。   难道亲朋好友们,都非常不赞成他再婚?   也是,老头子听说他结婚,打电话过去,老头子连接都没接。   还有就是祁正,现在翅膀硬得很!没准因为他把钱要回来的事情,记恨他,故意和周围的人说,让大家都谴责他这个当父亲的。   简直是太过分了!   就在这时,祁家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奔跑的声音。   紧接着就看到甘振华出现在门口,他虽然因为跑得太快,大口喘着气,但是眼睛里却透着兴奋的八卦之光。   “祁叔叔,不好了!大院外面,有人在发传单,还拉横幅!”   祁景之再次蹙眉:“这事不归我管!你找大院负责警卫工作的人去!”大过年的,晦气!   薛锐听到这话,非常狗腿地说:“就是!马上亲戚朋友们就要过来拜年,叔叔可没空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甘振华说:“祁叔叔没空,你难道还也没空?再说了,外面的事情处理不好,哪个亲戚朋友会来拜年啊。”   祁景之这才警觉起来,“振华,你什么意思?”   甘振华津津有味地说:“外面来了好些个人,特别可怜,说他们家的祖宅,刚刚被组织还回来没几年,又被人霸占!霸占的人就叔叔你这两个新鲜出炉的继子继女呀!”   神他妈新鲜出炉!   黄桃花母子母女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祁景之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什么?!”   薛锐立刻为自己辩解说:“胡说八道!我是付了钱的!什么叫做霸占!简直是污蔑人!我要告他们诽谤!”   甘振华嗤笑道:“人家价值一万块的房子,你给五百块,和霸占有什么区别吗?”   薛锐脸色惨白。   甘振华拿起茶几上的饮料瓶,打开喝了一口,继续对祁景之说:“祁叔叔,人家外面拉横幅发传单,指控的人都是你,说你没有约束好新鲜出炉的继子继女。哎,说来也搞笑,您正儿八经的亲生儿子,都没仗过您的势,反而是户口都不在一起的所谓的继子继女蹦达得欢实。”   薛锐怒气冲天,拳头握起来,对甘振华怒目圆睁。   甘振华对他翻了个白眼:“哼,你要是敢打我!现在在我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绝对不会让你竖着离开我们大院!”   祁景之忍无可忍地指着黄桃花母子母女俩:“你们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你们买的两套房子,我分明给了你们两万多块钱。昨天,也答应过完春节之后,再给你们2000块钱用来装修。怎么就变成花500块钱买房子?”   黄桃花维护儿女,她说:“景之,肯定误会。”   薛锐:“对,是误会!”   薛敏非常聪明地甩锅:“叔叔,这些人哪天来闹事不好,为什么偏偏选在今天?肯定是有阴谋!该不会是许疏桐搞的鬼吧?”   “砰”的一声,甘振华把饮料瓶子重重地放回茶几上,对薛敏说:“上过学吗?听说过身正不怕影子斜吗?那些人之所以出现在我们大院门口闹事,事情的起因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姐弟俩太贪婪,花几百块钱就想把人家上万块钱的大宅子占了!人家为自己讨回公道,难道还要考虑你能不能好好过年?别栽赃陷害给许老师,就你也配!呸呸呸!哼,我这就去给外地的小伙伴们打电话,告诉他们,你们姐弟俩有多无耻!让大家远离你们!”   祁景之拦都拦不住,甘振华气呼呼地走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祁景之可丢不起这个人,他瞪着黄桃花他们说:“你们现在马上出去,把事情给我处理好!该给的钱给人家补回去!别害得我跟着一起丢人!”   黄桃花壮胆子说:“景之,虽然你很生气,但是有一点我们也应该清楚。刚才薛敏说得没错,那些人敢在这个时间点,到咱们大院门口来闹事,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薛锐脱口而出:“就是!当初连屁都不敢放!现在怎么有胆子来闹?”   祁景之目光凉凉地看着薛锐:“看来甘振华刚才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花500块钱把别人一万多块钱的大宅子抢过来,你可真牛逼!比我这个姓祁的牛逼!”   薛锐吓得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   “还楞着干什么!赶紧滚出去,把事情给我处理好!”   只是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很麻烦,两个大宅子的主人,都不肯卖房子,根本不接受薛锐姐弟俩补偿的金额。   房子怎么能还回去呢?他们都已经搬进去了。   不还房子是吧?那就继续拉横幅发传单,他们谁也不骂,就骂祁景之。   大年初三,组织部门的相关负责人都不得不加班,约谈祁景之。   祁景之气得差点拉黄桃花直接去离婚,如果不是民政局现在不上班,还真可能直接离婚了。   黄桃花见势不妙,只能劝说儿女,赶紧把该还的还了!从房子里搬出来。   搬出来,他们可就没有住处了!能不能搬进大院里?   甘振华和他的小伙伴们,直接堵在门口。   “滚!别污染了我们的地方!”   “滚!你们要是敢来,我们就敢砸!才不要跟你们这种低端生物呼吸同一片空气。”   “滚!你们敢进来,我们就敢打人。”   “……”   黄桃花哭的梨花带雨,祁景之不耐烦地说:“我也不赞成他们搬进来!你的孩子能不能教育好一点!都已经是成年人,不长脑子,不会思考吗?”   不仅如此,过完春节上班之后,薛锐和薛敏的新单位领导都通知他们,“前期单位对你们的考核,你们都没有达标,所以现在你们的档案已经退回原来的单位,以后不用再到我们这边来上班。”   薛锐和薛敏慌张不已,跑去找祁景之,祁景之再一次想起之前周晓舟让他丢人现眼的事情。   怎么这些人脑子都不好使!?祁景之选择置之不理,让黄桃花约束好她的儿女,否则就离婚。   这个春节,祁景之焦头烂额,远在南方的许疏桐和祁正却无比惬意。   许疏桐利用春节假期的空闲时间,以及祁正这个免费又好用的劳动力,在他们家不远处的榕树下,做了一个锅盖窑。   窑做好之后,可以烤面包,烤鸭烤鸡烤红薯烤栗子。   之所以把窑做在外面,也是为了让家属院其他人能共享。使用的过程中,也不会妨碍他们的正常生活。   窑做好的第一天,许疏桐就给祁正做了一顿烤鱼,把祁正美得不行。   不到三天的时间,锅盖窑做的美味,连家属院外面的人都知道。   熊添才兴致冲冲地赶来,只分到两个烤好的栗子。   许疏桐问熊添才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江山呢?”   熊添才说:“饮料厂那边前段时间进的一台新设备,好像出了点问题。春节期间,饮料厂的生意很好,设备停下来,损失挺大的。班长找了一个技术人员,昨天直接带技术人员去饮料厂处理去了。”   现在工厂里出现的问题,通常情况都不会汇报到许疏桐这里,她属于完全放开手脚,完全信任下面的员工的老板。   听熊添才这么说,许疏桐赞许地说:“江山还挺尽责的!”   熊添才说:“可不是!现在饮料厂那边有什么问题,赵姐都会直接给班长打电话。”   许疏桐有些好奇:“是吗?为什么呢?不应该是给袁刚打电话吗?”   熊添才说:“赵姐说,袁总平时忙得很,找他不太好。班长有时间,而且也有耐心,所以赵姐喜欢向班长学习。”   许疏桐感慨了一句:“赵小强的爸妈把他们姐弟俩教得都很好,他们俩个人学习能力都挺强,而且也知道该从哪方面突破。”   熊添才点头的同时说:“那确实!毕竟赵姐他们的父亲,原来也是上过学的人。赵叔叔还能走路之前,是他们村里的老师,教小学和初中呢。”   接下来,熊添才喋喋不休地说起不少赵家的情况,这些事情,连和赵小强相处了不短时间的许疏桐都不知道。   旁边的祁正说:“你知道的不少嘛!”   熊添才说:“班长不是经常往那边跑吗?回来的时候,跟我说的。”   祁正指着旁边的芋头和红薯,对熊添才说:“你把这些东西拿到锅盖窑去烤!”   只剩下他们夫妻俩的时候,祁正问许疏桐说:“江山该不会是喜欢上赵小强的姐姐了吧。”   许疏桐瞬间睁大眼睛,“不会吧?”   祁正身体往后靠,悠闲又惬意地说:“绝对会!”   他的桐桐,虽然已经结婚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但是这丫头对于感情方面还是很迟钝。   还不如他这个大老爷们儿呢。   祁正继续说:“但是江山肯定不会表白,别看他现在在事业方面有成就,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低着头,没自信的样子。事业方面再怎么自信,他感情方面应该还是很自卑。他只敢默默付出和陪伴。”   许疏桐听得目瞪口呆,她也没想到,她家小正正,对感情还有这样独特的见解。   祁正好笑地轻轻捏了捏他家桐桐呆呆的脸,说:“怎么?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许疏桐赶紧说:“不,你说得很对。问题是,你怎么会懂这些?”你的恋爱经验也是零好不好。   祁正一本正经地说:“咱们夫妻俩,在一起,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互补型。你不懂的地方,我懂。以后咱们家孩子,才不至于感情方面那么迟钝呀?”   咱们家孩子……扯远了!   春节刚过,许疏桐再一次忙碌起来。   这一次她要忙的事情和生意无关,而是慈善。   祁正顿时身价倍增,许疏桐也不再着急赚钱,她开始做慈善。   首先要做的就是在柳城建一所寄宿制的希望学校,涵盖小学到初中高中,资助家庭有困难并且上进的学生。   许疏桐首先找到柳城大学的李校长,她以前完全没有办学校的经验,也不知道办学校应该做哪些事情。   李校长听完许疏桐的话,连连点头,“小许老师,你做得很好!”   许疏桐谦虚地摆摆手说:“最主要是我婆婆和我爱人的外公外婆很好,他们在几十年前,就资助了国内好几个大学。”   “郑老先生,确实是民族之光。”   许疏桐有些惊讶:“您知道我爱人的外公是谁?”   李校长笑着说:“如果不是知道你爱人是郑老先生的外孙,就凭他娶你的初衷根本就不是因为爱情,我就得撮合好些人,把你从他身边带走。”   在李校长的帮助下和推荐下,许疏桐认识一位柳城大学教育学院的老师,陈钰。   陈老师是教育学院的讲师,她一门心思都在教书育人上,对职称和升职完全没有兴趣,差不多同时期进学校的同事,大部分都已经是副教授,甚至有些已经当上教授,她依然只是个讲师。   事实证明,李校长真的很会推荐人,陈钰见到许疏桐,第一句话就说:“教育和管理方面,如果你全权交给我,我会帮你。如果你只是为了名利,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   许疏桐忙不迭地说:“太好了!教育和管理方面,我一窍不通。而且,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指手画脚。我就出钱,陈老师剩下的事情全都麻烦你了。”   有这种好事,她巴不得呢!   希望学校取名诗锦学校,郑诗锦,郑老先生的爱女,也是祁正的母亲。   校园的规划和建设,许疏桐交给柳城大学建筑学院的学生,让他们群策群力,设计一个梦想校园。   柳城的相关部门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在郊区划了很大一块地,用作诗锦学校的建筑用地。   不知不觉,已经是许疏桐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春天。   和祁正相识一周年,结婚一周年,前后差不了多少天,许疏桐决定两个纪念日都好好过一过。   日历拿出来,翻了一下,发现一天是周五,一天是周末,都是庆祝的好日子。   仔细算起来,相识的第一天,不算什么愉快的记忆。   而且其中还是有可能牵扯到一条人命……   也不知道原来的许疏桐,是不是和她互换身体,变成了许彤彤。   如果没有,是不是就意味着原来的许疏桐,彻底消失?许疏桐有些犹豫,要不要过这个纪念日。   但是那天祁正因为前一天晚上,他通宵值班,正好调休。   第二天早上,许疏桐起来的时候看到,茶台上,堆了一小堆的月季花瓣。   祁正这是干嘛?这可是春天里刚刚开出来的第一批月季花,她还没来得及剪下来插瓶,就被祁正给糟蹋了!   还过什么纪念日啊!一大早起来就被他气得够呛!   许疏桐想伸手去抓月季花瓣,然后扔祁正脸上。得用事实告诉他:媳妇的花不能随便动!   但是手抓上去的瞬间,许疏桐突然意识到,花瓣下面埋着东西。   定眼一看,居然是一个丝绒盒子。   许疏桐顿时心跳加快。   这盒子,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可能很少见,来自于几十年后的许疏桐,却非常熟悉。   即便她自己从来没有收到过,却陪同别人买过,也在电视里见过。   把盒子拿起来,打开,果然看到里面有一枚钻戒。   祁正就在这个时候从身后把她抱住,脸贴着脸,在她的耳边说:“桐桐,嫁给我吧?我们办个婚礼,好不好?”   许疏桐的后背贴着他的心房,明显感觉得到,他和自己一样,心跳加速。   “原来你最近几天,总是让江山偷偷摸摸来送东西,就是谋划婚礼的事情?”   祁正没有回答,继续问:“我们办婚礼好不好?”   许疏桐说:“去年你已经问过同样的问题,我那时候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   祁正又说:“现在再答应一次好不好。”   哎,真是个粘人的家伙!   “好吧!答应你!”   许疏桐伸出手:“还楞着干什么?把戒指给我戴上呀!”   祁正瞬间高兴得像孩子,把戒指给桐桐戴上,然后说:“关于咱们的婚礼,你有什么想法吗?其他的事情我都已经准备好!请帖明天就发出去!”   许疏桐吃了一惊,说:“你连婚礼的事情都已经准备了?什么时候?”   祁正:“我们领证的纪念日那一天!半个月后的周末!” 第83章 你以后娶媳妇,我会给你……   祁正完全按照妈妈日记本里写的那样来, 准备婚礼的事情。   婚礼会涉及到各种琐碎的事情,光靠祁正这个时常要加班的军人来说,一个人是处理不好的。   可祁正是谁呀?他有那么多像江山这样的战友。   大家听说团长想要办个完美的婚礼, 而且为了给嫂子一个惊喜, 在准备的阶段,团长暂时不打算告诉嫂子。这可不就是他们报答团长的机会吗!   江山把所有出差的事情处理完, 拉着熊添才,还有杨晨光那边不忙的兄弟们, 一起按照团长的要求, 准备婚礼事宜。   首先就是订饭店, 除了被火烧掉的翡翠饭店, 柳城最好的酒店就是国营的柳城饭店。   但是柳城饭店的大厅,一次性最多只能容纳200人就餐。   江山算了算, 很快就否定在柳城饭店办婚礼的想法。   开玩笑,光他们这些退伍后,在团长和嫂子的帮助下, 留在柳城发展的老兵,都不止200人。谁不想参加团长和嫂子的婚礼!   那怎么办呢?   杨晨光灵机一动:“食品厂刚刚建好了的厂房, 可以用来办婚礼!”   江山跟杨晨光去了一趟食品厂, 发现还真是个办婚礼的好地方。   厂房建成后, 相关的设备还没有运过来, 是一个长方形的空间, 估算了一下, 可以同时容纳将近1000人就餐。   场所解决之后, 就是酒席的准备问题。   方红姐妹俩听说后,忍不住吐槽杨晨光和江山:“你们忘了,我们厂是干什么的?就是做吃的!别操心了, 婚宴的席面问题,交给我们俩!”   邓姐听说后,就说:“一团长娶的可是许老师,接亲队伍当然得风风光光有气势!结亲队伍的服装,我来处理。”   经过一年时间,在许疏桐身边耳闻目睹,再加上服装厂也有专门的设计部,邓姐在设计衣服这方面,也有了自己独特的见解。前不久,刚刚上市的春装,由邓姐自己设计的两款衣服,卖得都还不错。   负责化妆品生意的蔡洁蓉,当然也不甘落后,她说:“旧时代,结婚少不了妆娘,新时代也一样!那天,我负责给许老师化妆,保证让无论什么时候都老神在在的一团长,为自己娶个仙女回来,欣喜若狂!”   本来以为很繁琐的事情,江山和嫂子他们,一下子帮祁正解决掉一大半。   剩下的事情就是宾客名单。   前段时间,祁正趁桐桐不在家的时候,给外地的亲朋好友分别打过电话,问他们某月某日是否有时间,邀请他们来见证他人生的关键时刻。   祁正不知道的是,接到这些电话的大多数人,挂断电话的时候,都有些感慨。   “祁正真的是长大了,都学会处理这些繁琐的事情。”   “如果郑老先生和诗锦还在的话,哪里需要祁正这样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但凡家里有个靠谱的长辈,祁正也不用这样。”   “……”   戴上戒指的桐桐,开始认真思考祁正的话,她该请谁来参加自己的婚礼呢?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大学的那几个老师,还有在京城的顾老和顾教授。   老首长要不要请?要不还是算了,把老首长请过来,万一这边的战友们放不开怎么办?直接给老首长寄喜糖算了。   许疏桐打电话给海州大学的老师们,问他们有没有空。   虽然柳城到海州有直达的火车,但是也得两天多的时间才能到。现在又不是放假期间,老师们要上课,不方便过来也很正常。   但是接到许疏桐的电话,教师办公室里的人,立刻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表示自己一定会来参加,让许疏桐不要忘记给他们发请帖。   老师们都不用上课了吗?   上课当然不能耽误,他们可以调课呀。   从导师那里听说,许疏桐办婚礼,去年以为她被家里逼着嫁人的师兄贺含,也主动给许疏桐打电话,问自己能不能来参加婚礼。   许疏桐当然表示欢迎。   只是挂断电话的时候,发现坐在对面写请帖的祁正,脸有点黑。   许疏桐知道他吃醋了。   “好啦,有什么好吃醋的。去年,咱们俩之间完全没有感情的时候,贺含找过来,我对他都完全没有想法。更何况现在,我都已经对你死心塌地,有必要吃醋吗?”   祁正坚决不承认,他说:“我哪有吃醋,我是因为刚刚写错了一个字,所以才是那样的表情。”   许疏桐把请帖拿过来,一看,贺含被祁正写成贺晗。   绝对是故意的!   “重写!”许疏桐给祁正一个崭新的请帖。   还别说,祁正的字特别好看,一看就是从小练过的。   出生在电脑已经非常普遍的年代,许疏桐的字只能算得上是过得去,和祁正一对比,会被秒成渣。   为了不让差距太大,许疏桐让祁正帮自己设计签名,她练了好久,才有勇气在请帖上的新娘名字那里,写自己的名字。   请帖在这个周末全部以挂号信的方式寄出去,剩下的就是等待婚礼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见不得祁正和许疏桐和和美美的人,也听说他们要补办婚礼的消息。   这其中就包括滨城的许家人。   许建国最近这半年,简直倒霉透了,无论他想做什么生意,或者想投机取巧,总会被人抢在前面。之前赚的那些钱,几乎都要赔光了。   监狱里的苏莉莉,再也给不了他什么好的建议,但是许建国也不敢马上把苏莉莉丢弃,因为他怀疑苏莉莉不是给不了好的建议,而是担心她在监狱里掌控不了他,所以才不肯告诉他。   就在许建国快要捉襟见肘的时候,有人告诉他,他有个生财之道不容错过。   那人说,他的女儿许疏桐在柳城过得风生水起,开起了摩托车,身上还有不少的存款。   下周,许疏桐和祁正会补办婚礼,许建国如果在婚礼上砸场子,许疏桐为了息事宁人,肯定不愿意花钱。   许建国到底是当过20多年公务员的人,他极其爱面子。撒泼打滚这种事情,他不方便出面。   同时,他也很清楚,对许疏桐不撒泼打滚的话,根本达不到目的。   怎么办呢?   这时候,许建国终于想起已经和自己离婚大半年的前妻李丽娟母子母女三人。   自从离婚后,李丽娟和她的儿女只能在郊区租房子住。   而且这房子还是她以前根本看不上的大姐李丽梅曾经住过的房子,厨房是好几家共用的,上厕所只能去外面的公用卫生间。   刚搬过来的时候,养尊处优多年的许杰和许晶都受不了。身为儿女,他们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抱怨他们的母亲没有本事,不懂笼络男人。   许杰已经开始和外面的混混搅和在一起,看守所进进出出好几次。   许晶身体力行,用自己的魅力来告诉她妈妈,笼络男人其实很简单。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号称是港商的老男人在滨城的情人,老男人给了她一套楼房住,大概也是为了约会方便。   听说有机会让许疏桐难堪,不管是在外面混的许杰,还是刚刚从港商那里得了点钱的许晶,都特别感兴趣。   李丽娟更加不用说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许建国带着他们三个坐火车,从滨城来柳城的同时,京城的祁景之也在收拾行李。   祁景之也不请自来吗?如果看到旁边,随时有可能拿起拐杖打人的祁老爷子,就会打消这个念头。   自从大年初一继子继女干的龌龊事,闹得沸沸扬扬之后,祁景之的岗位就被调整了。   前不久,祁老爷子亲自跟组织上打招呼,让组织把祁景之调到西部贫困省份去任职。如果在退休之前,祁景之没有任何成绩,他以后就直接在西部扎根,不用再回京城,不能享受京城离休高干的待遇。   祁景之当然不肯,他已经有几十年没有离开过京城,而且当年他也是苦过来的,凭什么离退休不到10年的时候,被发配边疆。   已经住在疗养院好几年的祁老爷子直接回来,亲自督促祁景之,赶紧去外地任职。   祁老爷子拿起拐杖,直接往祁景之的腿上敲。戎马一生的老爷子,体力不减当年,一棍子下去,祁景之直接跪在面前。   旁边的黄桃花吓得花容失色,还不忘记树立贤惠的形象,哭着帮忙求情。   老爷子就一个字:“滚!”   黄桃花哭声戛然而止,丝毫不敢造次,赶紧从房子里出来。   里面,祁老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脚疼得没办法站起来的祁景之,“祁景之,你有没有想过,凭你老子的荣誉,还有郑家人看在祁正的份上,给你的关照,你的仕途不应该十几年停滞不前。可你偏偏就是停滞在这里,为什么?”   祁景之愤愤地说:“还不是因为我父亲对我这个封建包办婚姻生出来的儿子不待见!”   祁老爷子冷笑道:“我要是不待见你,我会让你娶诗锦?行了,无能的人,总是会在别人身上找原因。我既便跟你说再多也没用!现在就一点,你我都应该很清楚,身为父亲,你比我这个你觉得不称职的父亲更加不称职。”   “你自己看看,祁正小的时候,你抱过他吗?你给他开过家长会吗?在他需要你的时候,你出现过吗?都没有!”   “去年,祁正和桐桐回来,你确实有心想修复关系,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给桐桐,为了让桐桐他们感恩戴德,你还故意有零有整,制造出你把身上每分钱都掏光的假象。”   “但是,你很快就发现,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把钱掏出来,孩子们就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地把你当成敬爱的父亲。”   “你又是怎么做的?你再婚之后,居然打起桐桐买的四合院得主意!桐桐直接把你的钱加上利息,全都还给你。同时也非常明智地和你签了协议,以后养老,你是指望不上他们了。”   “祁景之,你都已经是这把年纪的人了,做点善事行不行?你继续留在京城,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失去别人对你的尊重。去西北吧,去那里做出一番事业,不要给祁正拖后腿。”   “你不待见祁正,所以不知道祁正这些年的成长历程。以我的经验来看,祁正会走得比我更远。我们都不是合格的家长,现在我们唯一能帮上祁正的地方就是,不惹事,这难吗?”   祁景之终于低下了头,说:“我去西北!”   接下来的两天,黄桃花不停地吹枕边风,祁景之不为所动。   黄桃花一点也不想和祁景之去西北,她之所以想方设法嫁给祁景之,不就是为了住进大院里吗?   “景之,不是说祁正补办婚礼吗?身为父亲,你难道不应该出席吗?这样吧,我们去一趟柳城,去不去西北的事情,我们回来再说。好不好?”   祁景之看了一眼黄桃花,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黄桃花,差不多就得了!你真当我傻呀?我也没让你跟我一起去西北,明天咱们去把婚离了。”   黄桃花大惊失色,连忙采取补救措施,又是替自己解释又是哄着祁景之。   祁景之听完之后,面无表情地说:“和我结婚这几个月,你和你的儿女们都占到了不少便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打着我的名义收礼。再加上之前我给你们的那些钱,你们一点也不亏!婚还是要离的,你们这种行为注定是要给我拖后腿。黄桃花,你比周春月的段位低太多了,人家周春月好歹还知道放长线钓大鱼。你呢,恨不得杀鸡取卵。”   祁景之短暂的三婚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上火车离开京城之前,祁景之往南边看,身边的随行秘书也猜不出来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许疏桐从甘振华那里得到祁景之离婚的消息,还是微微惊讶了一下。   祁景之离婚又结婚,很快又离婚。如果隐去年代,告诉几十年后的人,听到的人的反应肯定是问:“这样一番操作,是为了买房吧?”   许建国他们的计划能得逞吗?   祁正当然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他的婚礼。早在他把请帖发出去后,就提醒每次看到他媳妇,都恨不得像跟屁虫一样缀在他媳妇后面的袁刚,“帮我盯着点许建国。”   袁刚连忙说:“祁团长,你放心!这事,我特别擅长!”   滨城到柳城,目前没有直达的火车,需要在某个地方转车。   转车的时候,许晶凭自己优秀的搭讪技巧,和一个在铁路上工作的同行人混熟了,对方表示,一会转车的时候,可以帮他们直接转到卧铺车厢。   转车的时候是晚上,上车后,听说是明天傍晚才能到达目的,他们直接躺在卧铺上,睡一路。   醒来,就会有列车员热情地送上吃的喝的,好不惬意。   许晶觉得都是自己有魅力的原因,每次吃东西,都得嘚瑟得不行。   一家四口,没人愿意操心。许建国早就已经习惯吃喝拉撒都是李丽娟操持,李丽娟则以为许建国已经安排好。至于许杰和许晶,他们都在幻想到了柳城,应该怎么让许疏桐的婚礼变成闹剧。以至于谁都没有注意到,这趟火车根本不是开往柳城,而是西北方向。   傍晚时分,李丽娟是第一个意识到不对劲儿的人。   她不是第一次去柳城,她上次去的时候分明看得清清楚楚,从北到南,路上的植被特别茂盛,风景越来越好。可现在,火车两边一片荒凉,一望无际的黄土,这是什么鬼地方?   李丽娟立刻把自己的感觉告诉许建国,许建国怒气冲冲:“你刚才怎么不早说?”   许建国指使许杰去问列车员是怎么回事,许杰动都没动,“你不是说我不是你儿子吗?你凭什么使唤我?”   许建国扬手就要给许杰一个巴掌,只不过手还没有落下,就被许杰牢牢地握住,然后甩开。   “许建国!你他妈别在这里给我逞威风!我不是你儿子,也比你年轻,论打架,你可打不过我。”   李丽娟看到许建国脸变成猪肝色,心里暗爽。可不是,你不认我们,我们凭什么被你欺负?   至于许晶,她坐在过道旁边,忙着照镜子,顺便往这边瞥了一眼,再也没管过谁。   最后,许建国只能自己去找列车员,一问才知道,这趟火车开往的是我国最西边的省份。因为西北地区地广人稀,站和站之间间隔很大。如果他们想要在下一站下车,还得等到明天凌晨4:00。   而且凌晨4:00下的那个站是小站,可以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列车员建议他们坐错车的外地人最好不要在那里下车,穷山恶水,民风绝对不会淳朴。   那怎么办?最好是白天的时候,在大一点的车站下车,往来的班次也会多一点。   许建国怒不可遏地问列车员:“你之前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这车根本不是去柳城!”   列车员反问:“我怎么知道你们去柳城!”   “你之前不是说,是同事让你帮忙照应我们吗?”   列车员说:“是让我帮忙照应,可也没跟我说,你们的目的地是柳城啊!”   上车后,一个拿着铁路工作的人,找到列车员,还给了他一点钱,让他帮忙照顾那四个人的伙食,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给他们上。多余的钱,算是列车员的小费。   本来还以为他们要一直坐到终点站,那就是要五天的时间,伙食也是五天的。   现在对方这么不客气,列车员直接把剩下的钱全部当作自己的小费。   许建国气呼呼地回到位置上,李丽娟问他好几次,他才没好气地把火车的目的地告诉他们。   现在不年不节,火车人不算多,很多人为了省钱,买的硬座票,卧铺车厢人很少。许建国还得跑到其他车厢问人,才知道接下来几个站的情况。   确实像列车员说的那样,凌晨到的那个站,确实不是很安全。那就只能白天到大一点的站再下车。   “什么!这样倒腾下来!我们还能赶得上许疏桐的婚礼吗?如果不能在婚礼上让她难堪,我们费劲巴拉的有什么意义?”许晶终于没有再照镜子。   那能怎么办?飞过去吗?   这天晚上,列车员也懒得像之前一样,为了他们不被小偷干扰,帮忙把车厢连接处锁起来。   第二天白天,许建国他们一行人从火车站出来,准备先去售票大厅买票。售票员把火车票打出来,一摸口袋,许建国才发现钱没了。   许晶把脸转到一边,她才不要掏钱。   许杰也一样,他直接坐在旁边,看都不看许建国一眼。   许建国催促李丽娟,李丽娟白了他一眼:“离婚的时候,你一分钱也没给我,我有个屁的钱。”   许建国咬牙切齿地说:“现在是你扯这些的时候吗?要是买不到票,我们都回不去!”   许杰讽刺地说道:“错!是我们能回去,你没有钱,能不能回去,不知道。”   里面的售票员有些不耐烦地说:“这票你们到底要不要啊?”   李丽娟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口袋,然后尖叫一声:“我的钱怎么也没了?”   许杰和许晶也赶紧去摸自己的口袋,脸色都变了,他们的钱也不见了。   这可怎么办?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无分文……   许疏桐听袁刚说,把许建国那一家人骗上了去西北的火车,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现在火车上小偷应该很多吧?”   袁刚说:“确实不少!有些住在铁路附近的,还会扒火车,如果他们没有任何防范意识,可能会被偷得身无分文。”   许疏桐再理会这件事,反正她的婚礼没人来膈应就行。   婚礼的前三天,江山开车把许疏桐从家属院接走。祁正气得不行,“我不同意!”   江山说:“团长,这是规矩!结婚前三天,新郎新娘不方便见面。再说了,不是还有接亲的环节吗?到时候,团长你上哪去接?我家是嫂子给我设计的,有院子的三层小楼。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一层是我,一层是添才的,还有一层留给团长和嫂子。我现在接嫂子回家,怎么不行?”   许疏桐安慰祁正:“不就三天吗?很快就过去的。”   当天晚上,祁正辗转难眠,把电话打到江山那里。   江山接起来:“团长,打电话也不合规矩吧。你还是早点睡吧。”   祁正冷笑:“江山,你以后娶媳妇,我会给你设置100种障碍。”   江山才不怕,他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结婚,没那福气。 第84章 完美婚礼   江山接电话的时候, 许疏桐就坐在旁边。   电话一挂,许疏桐就笑盈盈地对江山说:“江总,你好像真的是给自己设置了障碍哦。”   江山说:“不会的!我这张脸, 还是不要去吓人比较好。”   说到这, 江山突然想起来,婚宴上, 肯定会有很多以前没有见过他的人,这里边也应该有孩子。在这种情况下, 他还是不露面比较好。   接着, 江山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他用许老师的话来说:“我就当个幕后工作人员!”   熊添才嘟囔着说:“班长, 团长和嫂子,你怎么能躲在后面?”   江山拍了一下熊添才的后脑勺, “傻子!我这是从大局考虑呀。”   许疏桐微微一笑:“不用!那天,我们的江班长,一定是整个婚宴上, 最受小朋友们关注和喜欢的人!”   一切安排妥当,三天转眼就过去。   一大早, 本来负责化妆的蔡洁蓉, 先来到家属院祁团长家里, 看到祁团长, 蔡洁蓉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她跟旁边的丈夫说:“算了, 新郎就别化妆了, 反正祁团长是咱们军里的第一帅哥。我直接去许老师那里。”   祁正这边安排好的迎亲队本来人数都已经定好,但是后面却跟着一串人一起去。   祁正正在思索:这么多人,江山的大房子, 也会显得很挤吧。   旁边一位刚刚结婚的连长,似乎看出一团长的心思,他说:“团长,咱们这人还是少的了!根据我们侦察得到的消息,嫂子那边的阵容非常强大!而且设置了好几道关卡,如果咱们人不够,你很难把嫂子顺利地接回来。接亲,拼的是实力!”   事实也确实如此,许老师的“娘家人”分别为江山和杨晨光为首的退役老兵们,还有袁刚从分公司带来学习的人,还有贺含为首的同学。   再加上一直记恨把许疏桐牵绊住的祁正的顾老和顾教授,这两位决定从文化层面为难祁正。   想把人顺利接走,没门!   祁正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这一天,他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的才华。   顾老他们出的题,祁正全部都能答上。   江山有些郁闷地对顾老说:“顾老,您该不会是奸细吧?难道之前就把您要考的题,透露给团长了?”   顾老气得双手叉腰:“你才是奸细!我明明那么正直一个人!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旁边的顾教授连忙说:“咱们都忽略了一点,祁正是他母亲亲自教养长大的,而且和郑老先生他们相处过几年,有这样的底蕴,绝对不会有勇无谋的人!”   顾老没好气地对江山说:“剩下就是拼武力的时候,我看看你们是不是溃不成军!”   江山立刻撸起袖子:“兄弟们,给我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要轻易开门!”   门里门外,你来我往,你推门我顶门,谁也不相让。   “里面的兄弟别太过分了!据我所知,你们大多数人都没有结婚,风水轮流转,今天不行个方便,以后你们结婚,娶老婆,也会变得不容易的。”   “外面的兄弟,有个道理应该告诉你们,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会不好好珍惜。过程艰难,结局才能更加甜蜜。”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新娘子在的三楼,突然传来一阵惊呼的声音,然后又是笑声。   外面的人大声喊:“恭喜团长!见到嫂子了!”   原来,祁正顺利通过顾老先生他们的考验之后,压根懒得搭理江山、杨晨光他们这些吃里爬外的家伙,直接跑到房子后面,徒手爬墙,顺利进了房子,来到三楼。   不仅是祁正,还有几个身手敏捷的战友。   新娘所在的房间里,大家只顾着趴在窗户看下面的热闹,都没顾得上门口的位置,祁正一个红包都没有出,就顺利进门。   进来之后,就看到穿着一身复古的红色嫁衣的桐桐,盘腿坐在床边上。   其他人都在看热闹,只有她坐在那里,笑盈盈地看着刚从门口进来的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他很快就会来接她。   看着祁正把小许老师抱着穿过院子出门,顾老对旁边目瞪口呆的江山,阴阳怪气地说:“哼,电影里的剧情果然是真的。口口声声说别人是奸细的人,往往就是奸细。我们好歹还坚持了十分钟,你们这5分钟就被人拿下目标!奸细!”   江山:………   其实顾老和顾教授对满脸是狰狞疤痕的江山一点也不陌生,因为小许从去年开始就拜托他们,帮忙联系有能力做整形修复手术的医生。   春节过后,国外确实来了一个整形修复专家,不过对方见过江山的照片后,表示暂时还没有能力做这个手术。   许疏桐和对方沟通过,她感觉那位专家可能是担心修复效果不好,会影响他在业界的地位,这些都很正常。   这次来柳城,亲自见到江山,顾老他们其实心里都有些诧异,小伙子看起来阳光自信又乐观,挺好。再仔细了解,才知道,一年前江山可不是这样,完全是小许老师把他从自卑的泥潭里带出来。   也难怪,江山非要小许老师从他家里出嫁,把他家三楼的房子留给小许。   一心把小许老师当成自己的家人,江山肯定也希望家人的婚礼顺利进行,他会不会不去参加婚礼?   想到这儿,顾老和顾教授都觉得有些遗憾。   接亲环节结束后,宾客们就转移到婚礼现场。   还别说,婚礼现场布置得还挺别致的。就连京城来的众人,都不由得感叹:柳城这地方,穿衣打扮比他们从大城市来的还要光鲜亮丽就罢了,怎么连婚礼都那么时尚?   甘振华身为这次大院发小的组织人,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柳城特别不一样!小许老师特别牛!   这是一场豪华热闹的婚礼,也是一场特别的盛宴。新郎新娘双方的家长都没有来,但是宾客却是非常重量级别的。   据说市里省里相关领导听说消息,连忙赶来,只不过来的时候,婚礼已经结束,各路人马,见证幸福、送出祝福之后,原路返回。   领导他们来到食品厂,只剩下柳城本地的宾客还没有离开,孩子们围着两个打扮得有些奇怪的人,兴奋地喊:“超人!超人!”   许疏桐跟江山说,她会让他成为婚宴上,最受小朋友们欢迎的人,确实没有食言。   她在得知祁正打算要办婚礼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一点,她给江山和熊添才各自做了一身超人形象的衣服。   当然,许疏桐考虑到时代的局限性,并没有完全按照卡通形象那样,让江山和熊添才内裤外穿,而是设计了更加酷炫的衣服,还有披风。再戴上面具,酷毙了!   如今,很少接触卡通形象的小朋友们看到这样的扮相,都非常喜欢。   这不,吃饱喝足,就吵着要超人。   许疏桐设计的面具非常服帖,完全不影响他们吃饭喝水。   时隔多年,第一次有孩子朝自己扑过来,江山别提有多激动了。倒不是他有多喜欢孩子,而是享受那种感觉。那种不会吓到孩子的感觉。   又送走一拨孩子,江山这才注意到,赵小婷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眼底一片温柔。   江山连忙走过去,对赵小婷说:“小赵,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都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赵小婷说:“没关系!我理解!我明天下午就要回边城,上午如果你有空的话,能带我逛一下柳城吗?”   江山忙不迭地说:“当然可以了!”   许疏桐和祁正把长辈们送到火车站后,就被催着回来享受新婚的快乐。   虽然说,严格意义上来讲,今天晚上不算洞房。但是祁正还是给了许疏桐非常美妙的体验。   再美妙的体验,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比如,第二天,许疏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吃完午饭,祁正正打算让媳妇回房间再休息一下,晚上搞不好还要继续战斗,结果就有没有眼力见的人上门拜访。   是江山。   祁正都没打算给他开院门,隔着门对外面的江山说:“向后转,向左滚!”   江山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狗,耷拉着脑袋,“团长,我找嫂子有事。”   “我不同意!走吧!”   “团长,我真的有事。”   许疏桐的头从祁正身后探出来,“怎么了?情感问题?”   祁正说:“被赵小婷甩了?”   江山先是诧异地看着祁正,然后摇头:“我没接受她的表白。”   祁正气得把旁白过几天就能吃的黄瓜扯下来,直接朝门外的江山脑门上砸去。   江山动作还挺快,侧身的同时,抓住那根黄瓜,“团长,你干嘛打人啊……”   祁正双手叉腰:“你这熊样!人家主动跟你表白,你居然还拒绝?你多大的脸呀?”   许疏桐拉了一下祁正,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打开一米高的院门,让江山进来。   通过江山的描述,许疏桐基本明白,从她安排江山送赵小婷去边城的时候开始,赵小婷应该就对江山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江山也一样,他特别喜欢和看到他第一眼时,眼神里没有任何其他情绪的赵小婷接触,因为在她面前,他觉得自己和普通人一样。   江山仅仅是把赵小婷当作是普通朋友,或者说,比普通朋友更好一点。毕竟普通朋友,第一次看到他,就算没有被吓到,也多多少少会流露出其他的情绪。   而赵小婷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所以,江山这半年以来,一直和赵小婷保持着高频率的联系,不仅仅是工厂的事情,还有其他工作方面的事情,甚至还帮赵小婷的父亲联系了粤城那边的医院,让港城的医生过来帮忙会诊。   过去一个月,赵小婷的父亲一直都在医院接受治疗,据说很有可能再一次站起来。   江山不想失去赵小婷这个朋友,但是又觉得自己配不上赵小婷。   赵小婷长得那么好看,而且那么有能力,现在追她的人都不少。他江山何德何能?   万一以后他们有了孩子,有这么一个满脸是疤的父亲,孩子在外面也会被人笑话。   听完,许疏桐问:“那么你是已经下定决心?坚决不接受赵小婷的感情?”   江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抬起头,非常肯定地说:“小赵之所以对我表白,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因为我之前对她的帮助。我帮助她,不是让她委屈自己。”   旁边的祁正,恨不得抬腿踹人!   许疏桐示意祁正:稍安勿躁。   “行,我知道了!我会帮你劝劝赵小婷,让她尽量还和以前一样跟你相处,不再对你有那种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念头。可以吗?”   江山呆呆地看着许疏桐,总觉得许老师这话有些不太对。   好像是话里有话?又好像是讽刺他。   哎!算了,他本来就没有结婚的打算。   在赵小婷上火车之前,许疏桐和她见了一面。   昨天在婚礼上,赵小婷第一次见到弟弟说过无数次的许老师。江山和熊添才每次提起许老师,反应和弟弟一样,眼神总是亮亮的。   婚礼上,远远地看着许老师,赵小婷也觉得,许老师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人。听袁总和江山他们说,他们现在忙活的公司,许老师都参与其中,是大老板。   一见到许疏桐,赵小婷就像是粉丝见到偶像,激动了一会儿,然后就进入员工的角色,和许疏桐汇报饮料厂现在的情况。   说完后,赵小婷这才意识到,许老师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许老师,我说错了吗?”   许疏桐笑盈盈地说:“看你这么精神,应该不会因为被江山拒绝,而需要人安慰。”   赵小婷愣了一下,脸有些红,“原来江总把事情都告诉你了?”   许疏桐说:“是呀,现在我也想听听你的想法。”   根据赵小婷所说,许疏桐能够判断得出,赵小婷对江山的喜欢,绝对不是江山以为的那样,是因为救命之恩想以身相许。   赵小婷喜欢的是江山积极乐观向上的心态,还有出色的工作能力。至于他的脸,赵小婷不在乎。   “江山又不是电影明星,不用靠脸吃饭。我为什么要喜欢他的脸?他怎么能这样想!”赵小婷有点生气。   许疏桐说:“就是!不过,他惹你生气,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接下来你听我的,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赵小婷连连点头:“我信的!许老师,你说什么我都信!”   许疏桐有些好笑:“这可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这么相信我?”   赵小婷很实在地说:“有些人,就算是认识几十年,也不值得信任。有些人,没有见过,也是值得信任的。我很清楚,如果没有许老师和团长,我们全家现在还在泥潭里挣扎。”   许疏桐有些不太习惯被人当偶像,她连忙把自己要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然后和已经在车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祁正一起离开。   接下来,许疏桐断断续续地花了点时间,才把婚礼的礼单整理出来。   看到礼金的数额,许疏桐还是吓了一跳,居然这么多。   说起来,婚礼当天,礼金是让希望学校那边的负责人陈钰老师帮忙收的。   邀请陈钰老师参加婚礼的时候,陈老师直接回绝:“抱歉,我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   许疏桐灵机一动:“陈老师,我不是邀请你过去吃吃喝喝,看我幸福得像傻子。是请你过去帮忙收礼金。礼金用来做学校图书馆第一批的购书费用,你觉得如何?”   陈钰觉得很可以,这才答应来的。   许疏桐把这笔钱存到学校的账户上,才敢跟陈钰见面。   还别说,陈钰老师就是影视剧里那种典型的政教处主任的形象,哪怕许疏桐已经毕业多年,看到这类陈钰,还是下意识地想一个问题:我最近没犯什么错误吧?   陈钰老师看了一眼汇款凭证,然后说:“只有这些吗?”   许疏桐顿时紧张:“就这些呀……您收的礼金,数额和您记录的一样。”   陈钰老师严肃地说:“许老师,当初你找我,你说成立诗锦学校,是为了帮助那些家庭贫困的孩子,改变命运。对于孩子们来说,最能改变命运的不就是考上大学吗?据说,你针对中考高考,编写了不少题库,这才是最宝贵的东西,你就没打算拿出来?”   许疏桐吓了一跳:“陈老师,您怎么知道的?”   “哦,我和沈青青认识。”   许疏桐惊讶得瞬间张嘴巴,同时脑补一部狗血连续剧。   “把题库给我,以后别来了,来了你也帮不上忙!我要开始忙九月份招生的事情,毕竟每个孩子都要看一下是否符合招生标准,你来了我也没时间招待你。”   许疏桐带着一肚子八卦回家,然后问祁正:“你知不知道陈钰陈老师,原来和沈阿姨认识。”   祁正反而诧异地反问:“原来你不知道?”   许疏桐睁大眼睛:“我应该知道?”   祁正有些好笑:“你不知道,就把那么大一笔钱交给陈老师,让她全权负责学校的事?”   许疏桐理所当然地说:“这不是很正常吗?李校长推荐的人,而且她一直都特别注重教育工作,为此连职称都没有评。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我信任?”   好吧……祁正无法反驳。   在许疏桐八卦的眼神催促下,祁正说了一些自己知道的事。   原来,陈钰和唐政委他们夫妻从小就认识。   在那个动乱的年代,陈钰家里遭难,全家人就活下来她一个,还是被李校长保住的人。   从小一起长大,在外地同一个城市工作,陈钰和沈阿姨他们居然没有往来,确实很容易让人往狗血剧情联想。   许疏桐正准备抽空问问沈阿姨,却被另外一件事情拌住了。   这天,许疏桐接了个电话,然后催促在省城拓展业务的江山回来。   转天,许疏桐就和江山一起坐上去海州的火车。   下火车后,直奔医院,接受全面检查。   在江山检查的时候,许疏桐见到那位国外来的医生。   这是从德国来的医生,听到眼前的女孩居然能够直接说德语,医生有些诧异,之前漫不经心语气,一下子就变得重视起来。   德国医生是之前去京城交流的那位美国医生介绍来的,之前那位医生是非常爱惜羽毛和荣誉,担心手术失败,影响自己在医学界的名誉。   德国医生恰好相反,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成名作。   80年代的夏国人,正好是他扬名世界的机会。   许疏桐直接把德国医生的心思点出来,对方听完,有些生气地蹙眉,正准备说,如果不愿意做就算了!   她就抢先说:“有技术的人,想要扬名世界,没什么不好的!我很赞成!我只想知道,您的把握有多大?只要是80%以上,我们就愿意做这个手术。”   德国医生再一次诧异地看着许疏桐,“我觉得这个手术其实不难,病人的骨骼各方面都是好的,只是皮肤受到了损失。这是我之前一直研究的领域,我在动物身上,已经做过很多次实验,成功几率很高。”   许疏桐把医生说的都告诉江山,虽然是整形手术,但是只要手术,都会有风险。   话还没说完,江山就说:“嫂子,我做手术!”   虽然拒绝了赵小婷的表白,江山的心里也不是没有想法。   如果自己的这张脸,不是那么吓人,他一定会和赵小婷在一起。   护士拿着单子让家属签字,江山伸手说:“我自己来签吧,我没有家属。”   许疏桐把单子拿过来,“我是他嫂子,我来签。”   江山顿时感觉鼻子有些酸。   手术时间很长,许疏桐大概了解了一下手术的时间,并没有一直在手术室门口等着,而是去找护工。   现在的医院,很少有护工,毕竟能请得起护工的人,很少很少。   热情的护士长,对许疏桐说:“你可以去妇产科那边问问,那边陪护的病人家属,有不少愿意帮忙照顾同医院的人。而且你给的钱那么多,很容易找的。”   许疏桐无论如何也想过,她在妇产科这边,遇到一个熟人。 第85章 升职   “舟舟, 怎么样?是不是怀孕了?”周春月看到女儿周晓舟拿着单子从诊室走出来,立刻上前问。   周晓舟似乎不太满意她妈声音太大,没好气地说:“一会再说!”   正准备往产科病房走去的许疏桐, 听到这样的对话, 顿时停住脚步,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果然看到周晓舟母女俩。   周晓舟怀孕了?孩子是谁的?   过去几个月,许疏桐也不是没听说过周晓舟母女俩的消息。   消息来源于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特别热衷八卦的甘振华。听甘振华说, 周晓舟和陶子刚混到一起。而陶子刚有过和监狱擦肩而过的经历后, 奋发图强, 最近几个月,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赚了不少钱。周晓舟原本是给陶子刚当翻译,没过多久,已经是陶子刚公司的副总。   另外一方面的消息来源是信托公司。   负责祁正的资产管理的信托公司经理已经不止一次打电话来提醒, 周春月对祁正的资产虎视眈眈,还提供过不少假的资料和信息。而且周春月非常狡猾, 根本不给他们留下任何证据, 再加上没有造成损失, 信托公司也没办法报警处理。   再次看到这对母女, 许疏桐微微叹了一口气:肯定是前段时间过得太幸福, 差点忘记收拾这对母女。   上辈子, 也不知道祁正牺牲后, 周春月的阴谋诡计是否得逞。   这个想法冒出来,许疏桐就觉得恶心得不行。   悄悄地跟在母女俩走出门诊大楼,躲在柱子后面, 听到她们完整的对话。   周春月一站稳,就迫不及待地问:“舟舟,到底是什么结果呀?怀孕了吗?”   周晓舟平静地说:“是!怀孕了!”   周春月顿时急了,“这可怎么办呀!陶家现在可不像是要娶你的意思,而且陶子刚也不是那么可靠。”   周晓舟说:“谁说孩子是陶子刚的!”   周春月满脸错愕,“舟舟,你什么意思?”   周晓舟有些不耐烦:“妈,你就别管了!你就算知道,也帮不上忙!我心里有数,你别在陶子刚面前胡说八道就行。”   听到这里,许疏桐不由得在心里感慨: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当年,周春月不就是这么个情况吗?   周春月心里的想法和许疏桐差不多,只不过她对自己用的是褒义词,她觉得女儿可能比自己还能干。当年,她怀着别人的孩子,都能让祁景之娶她,保证了她们母女二十多年的富贵日子。虽然后来被离婚,至少比祁景之的原配强得多!   女儿比她聪明,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肯定比陶子刚强得多。   周春月连忙说:“妈知道分寸!也知道你是个聪明也有主意的人,但是有一点妈妈还是要提醒你,你现在差不多是两个月的肚子,三个月后,肚子会很明显。马上又夏天了,衣服穿得少,藏都藏不住。如果你不想让陶子刚知道,得赶紧想办法。”   周晓舟撩了一下头发,说:“我当然知道!现在之所以和陶子刚保持着原来的关系,不就是为了港城那笔信托公司的钱吗?陶子刚已经把古董送过去,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周春月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她连忙问:“古董?这段时间,陶子刚一直在西北,原来是为了挖古董?”   旁边正好有人经过,周晓舟有些不满地瞪了一眼周春月:“说话注意场合!”   周春月连忙捂住嘴:“我就是太激动了!”   然后又小声地说:“之前我无意中听祁老头说起过,郑家当年也有不少古董字画,特别值钱。就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现在在哪。”   周晓舟眉眼间,立刻露出贪婪之色,她问:“真的吗?”   周春月非常肯定地点头:“真的!当年的郑家,是豪门大族,抗战爆发,他们家很多人都跑到国外去了。就郑诗锦她爹蠢得跟什么似的,一直留在国内,专门收集整理那些有可能被日本人抢走的古董。要不前些年,他为什么会被斗得那么狠,很多人都觉得他身上有钱,有古董。但是郑老头就是不交代。”   周晓舟灵光乍现:“那个姓田的老女人,会不会知道那些古董字画的下落?对,一定是这样!要不然前段时间,祁正办婚礼,老女人都没有去!她不是号称她这辈子最疼爱祁正吗?结婚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没去。那就意味着,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柱子后面的许疏桐,翻了个白眼。田嫂确实没来参加婚礼,是因为腿摔伤了。现在的交通又不像后来高铁纵横那样方便,绿皮火车折腾好几天,才能从京城到柳城,对养伤也不方便。   周春月却觉得女儿说的非常有道理,“还是我女儿聪明!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对,一定是这样子!我们要不要告诉陶子刚,一起把宝贝弄出来?”   周晓舟想看傻子一样看着周春月:“妈,你懂不懂什么叫见面分一半?况且,陶子刚可能还不止分一半!行了,有些话不能在这种地方说,万一被人听到怎么办!”   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异常,母女俩匆忙从医院离开。   许疏桐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看着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原来的世界里,许疏桐也曾经听说过,□□十年代,有那么一批人,勾结境外的人,把国内的古董文物倒卖出去。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都说陶子刚最近生意做得越来越好,很多港商非常给他面子。   难道靠的就是挖老祖宗给后辈们留下的东西,倒卖出去,换来的面子?   同时,许疏桐突然觉得,田嫂一个人在京城,可能会有危险。得赶紧把田嫂安顿好才行。   在江山从手术室里出来之前,许疏桐帮他找好了护工。这位护工大哥是产科某个产妇的兄长,产妇是高血压患者,生产的过程发生危险,抢救过来的同时,也花了不少钱。当护工赚钱,还能顺便照顾妹妹,大哥很愿意。   找好护工,许疏桐就开始了在海州的买房之旅。   再过几十年,京城最值钱的房子是四合院。而海州,最值钱的则是以前租界的小洋楼。   之前在京城买四合院的时候,许疏桐就已经想过找个合适的机会来海州买小洋楼。   现在可不就是合适的机会吗!   自从赵小婷接手饮料厂的事情之后,许疏桐给袁刚的新任务就是在海州开分公司,拓展新业务。   上次打电话沟通分公司的情况的时候,许疏桐已经跟袁刚提到过买小洋楼的事,让他有空的时候帮忙看看。一定要产权清晰,价格不是那么重要。   来海州后,许疏桐还没有来得及和袁刚联系。   因为一下火车,江山生意上的伙伴,就直接开车来接他们,入住的是位于医院附近最好的酒店。   接到许疏桐的电话,正在开会的袁刚飞快地赶过来。当天下午,许疏桐就入手一套小洋房。   房子依然保持着几十年前的装修,但是却一点也没有过时。据说,第一个房主,原来是个画家。审美方面,当然很过关。   房子买好,接下来就是让田嫂过来住。   袁刚大包大揽地说:“许老师,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我去安排把田嫂接过来。”   “袁刚,咱们已经合作这么长时间,你觉得我不相信你吗?”许疏桐反问道。   袁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当然知道许老师相信我,我只不过是比较好奇,在许老师信任我之前,咱们也没见过几次,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呢?”难道我长了一张忠诚可靠的脸?   许疏桐不答反问:“你觉得我是什么时候彻底信任你的?”   袁刚不假思索地说:“在滨城的时候。”   许疏桐点点头,确实如此。   和苏莉莉见过面,从她口中套出不少话,让许疏桐得知他们的前世好些人的命运。   前世,袁刚是原来的许疏桐信任的助理,而原主的丈夫,恐怕只是一个摆设。真正的首富,   其实是原主。   袁刚能够让女大佬如此重视,可想而知,他的人品和能力都俱佳。   大佬帮自己筛选过,她又何必浪费时间再考核呢?   而且无条件信任一个人,也会激发他更多的潜能。   根据这大半年来,袁刚的业绩就能看得出来,他确实值得她信任和重用。   许疏桐说:“因为我丈夫说,你是个人才,人品也不错。所以我对你全方面的信任。”   袁刚有些惊讶:真的吗?祁团长是这样想的?可是为什么每次看到他虚心请教许老师的时候,祁团长看他的眼神都像是要吃人?   也是!祁团长多牛逼的人物!心思不可能全都挂在脸上。   能量满满的袁刚马上去安排后面的事,许疏桐则给田嫂打电话,在电话里,许疏桐也没有隐瞒自己为什么让她过来住的事实。   田嫂听完之后说:“老先生他们以前也在海州住了不少时间,我在那里住得惯。行,我这就收拾一下,等着人过来接我。”   许疏桐提醒她说:“跟谁也不要说你要来海州的事情。”   田嫂点头:“我知道的。”   至于有没有古董这回事,许疏桐一个字也没问。   处理完这些,许疏桐回到医院。   经过差不多10个小时的时间,手术完成,江山已经在病房里休息。   在病房里,许疏桐见到了护工大哥。   “许同志,江同志的医生说,他现在还在麻醉阶段,可能要明天早上才能醒过来,暂时也不方便吃东西。”   许疏桐点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再过来。”   准备离开的许疏桐,见到了手术完之后,休息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准备回酒店的德国医生。   沟通下来,许疏桐得知医生和自己住同一所酒店,便提议结伴同行。   总共路程也就10分钟的时间,一路上,不需要许疏桐主动询问,医生就把手术的情况告诉许疏桐。   看他神采奕奕的样子,许疏桐就知道手术情况不错。果然,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虽然不能彻底消除他脸上的痕迹,但是至少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再被人用恐惧的眼光看着他。”医生最后说道。   许疏桐点头,表示感谢,并且在酒店的西餐厅,请对方吃了一顿。   不得不说,干外科的,体力是真的好。站了10个小时,稍微休息一下,吃过晚饭,竟然还能去蹦迪。   德国医生要请许疏桐一起去嗨皮,许疏桐婉拒:“我的爱人在等我的电话。”   蓝眼睛的德国男人,听到这话,不由得流露出失望的眼神:“原来你已经结婚了?”   “祝你愉快!”   回到酒店,许疏桐已经累得不行,坚持着洗完澡,才躺回床上,然后往家里打电话。   幸好现在高档一点的酒店,房间里已经开始安装电话,不用跑到大堂排队打电话。   刚响一声,祁正就接起来,“桐桐!”   许疏桐说:“哟,一团长是不是孤枕难眠呀?”   如果许疏桐这两天在柳城的话,一定知道,她家小正正已经不是团长,他升职了!   如果许疏桐早三个小时回来,打开酒店的电视看新闻,就会知道,祁正去年秋天执行的任务,已经被公开报道。   如果没有祁正带着队伍在原始森林的边境线作出的部署,恐怕现在邻国已经以某个无耻的理由侵占领土。   祁正荣立二等功,集体一等功。现在调任新职,是军直属的特战旅副旅长。   祁正没有在电话里跟许疏桐说这些,而是一直让她说,恨不得她在海州的每分每秒都了解清楚。   原来分别的感觉这么难过,祁正也终于明白,去年秋天,他出去执行任务之后,桐桐一个人在家里,有多难熬。   许疏桐也没有隐瞒,把今天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祁正,包括遇到周晓舟母女俩,以及听到她们议论的话,还有买了小洋楼,准备把田嫂接到海州来的事情。   说完之后,许疏桐非常八卦地问:“你说,周晓舟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呀?该不会是陶子刚的爸爸的吧?”   祁正好险没笑出来,“你这脑瓜子,想什么呢!”   许疏桐说:“生活中,这种狗血不要太多!我不能嫁给你,就给你当后妈。有些女人会采取这样的方法来报复!”反正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不对,比起陶子刚,周晓舟更加想嫁给祁正!   “周晓舟该不会是……”许疏桐还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祁正就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他打断她说:“不会,祁景之不至于没脑子到这种程度。”   许疏桐呵呵一笑:“我什么也没说。”   祁正说:“看来最近周晓舟很活跃呀!”   不知是不是错觉,许疏桐总感觉祁正说这话的时候,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肃。   外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是交给她来处理吧。可不能污染她的小正正!   “周晓舟再怎么蹦达,也逃不出你家桐桐的五指山!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工作,我来处理。我最喜欢收拾这种小丑啦!”   祁正听着听着,就注意到,桐桐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知道,她应该是太困了。   “桐桐,去睡吧!注意盖被子,别让自己感冒了。”   说完这话,电话那边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跟个孩子似的,说睡着就睡着。祁正有些无奈地摇头,同时也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冻着?   幸亏现在已经快到夏天,海州晚上的天气也有20度,不至于太冷。   虽然知道电话费高,祁正还是听了几分钟桐桐熟睡时均匀的呼吸声,才挂断电话。   许疏桐本来打算把事情忙完,再回母校看看,毕竟海州大学好几个老师对原主很好,继承了对方的身体,当然也要承这份恩情。   只是没想到,来了不到三天,贺含就跑到医院门口等着她。   许疏桐一早提着刚买的水果来医院,刚走到医院门口,就被人挡住,紧接着是一个兴奋的声音:“许工!”   自从许疏桐才华外露之后,贺含再也不敢叫她的名字,也不敢再有非分之想,对她的称呼,一直都是许工。   “嗯?你怎么在这里?来看病的?”   贺含咧嘴笑着说:“不是!我专门来等你的!你猜,我怎么知道在这个医院能找到你?”   许疏桐只用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就明白为什么。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贺含和唐政委的爱人沈阿姨的老家是一个地方的,沈阿姨随父母移居到京城,后来又跟着唐政委随军,基本很少回老家。贺含帮着一起改造家属院排水系统那段时间,和沈阿姨关系还挺好的,他们一直都有联系。   “你昨天晚上跟沈阿姨通过电话?”   贺含给许疏桐竖起大拇指:“聪明!”   江山已经醒过来,头上缠着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起来有点滑稽。   许疏桐索性滑稽到底,在保证不会污染纱布的情况下,在纱布最外面一层,写上三个字:我最帅!   虽然只露出两个眼睛,也足以让江山提高警觉。   得知贺含的身份就是之前专门跑到柳城找嫂子的研究生,而且还被齐营长的前妻造谣说是嫂子的前男友。江山看贺含就有些不顺眼,说话也变得阴阳怪气。   贺含:“江同志,你放心,你一定能康复得很好。”   江山:“废话!你没听我嫂子说,我很帅吗?”   贺含:“这是我给你带的苹果,要不要削给你吃?”   江山:“我喜欢喝果汁!苹果有什么好吃的。”   最后还是许疏桐发话:“江山,歇着吧!等待拆纱布的时候的惊喜,我先跟贺含回学校看看老师。”   刚走到建筑学院的教学楼门口,就看到一辆飞快地开过来,扬起不少尘土。   许疏桐用手捂住口鼻,有些不爽地瞪着前面那辆车。   贺含看到许疏桐这样的反应,蹙眉说:“那辆车是一家公司的,他们想和我们学校合作,成立一个设计公司,以后他们负责施工方面的工作,我们学校负责设计。”   “已经签合同了?”许疏桐问。   “还没有!咱们院长不是很赞同,你也知道,咱们院长是十足的知识分子,对于经商方面,没有任何兴趣。”   许疏桐点点头:“是这样……那么,是上面的压力?”   贺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是呀,副校长好像对这方面很感兴趣,说是可以增加学校的经费,投入到更多的基础建设中。比如说这条路,尘土飞扬,如果有钱,就可以全部铺成水泥柏油路。”   “对方公司是什么背景?”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对方好像挺有门路的,南到粤城,北到京城,都有人。海州也一样,昨天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和这个公司的人一起过来,跟院长谈。”   刚走到教学楼门口,有个学弟看到贺含,立刻走上来说:“师兄,原来你在这儿!实验室这边有点事,黄老师叫你回来之后赶紧去看。”   没等贺含开口,许疏桐就说:“你忙去吧,我又不是客人,在这里呆了几年,还能找不到路?”   贺含离开的同时,上课铃声响起,整个建筑学院的教学楼,瞬间安静下来。   许疏桐并没有马上往里走,而是回头看了一眼那辆车,只见司机从车里下来,走到旁边的花坛边抽烟。   许疏桐斟酌了一下,朝司机走过去。   “司机大哥,不好意思,我们学校有规定,教学楼这一片都不能抽烟。”   司机楞了一下,似乎又不舍得把刚抽了没几口的烟扔掉。   许疏桐从口袋里拿出好几块糖,递过去:“听说吃糖可以戒烟,要不你先凑合一下。”   司机把烟扔到地上,踩了一脚,还真的把糖拿走,看着许疏桐说:“你是这个大学的学生?”   “对呀!你们是想和我们学院合作的公司的经理吧?一定是这样,看您穿的衣服,真气派。”   大概所有司机被误认为是老板或者领导时,心里的虚荣感都会倍增。   司机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板,双手背在后面。   许疏桐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对方继续说:“经理,那天我无意间听到师兄们说,你们公司很厉害。”   许疏桐很有信心,再给她五分钟时间,她就能把那个所谓的很牛的公司的底细,扒出来。 第86章 这么酷,想嫁,怎么办……   十分钟前, 还是给老板开车,必恭必敬的司机。   十分钟后,被漂亮的女大学生, 误会成是经理, 眼神里充满崇拜,司机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虚荣感。   “经理, 你们公司,真的像我师兄说的那样, 很厉害?很有背景?”   司机说:“那当然!我们公司的老板, 确实很有门路有背景!不仅京城有关系, 海州也有, 南边的粤城,更是有各种资源支持。”   许疏桐适时露出向往的表情, “哇,原来是真的呀!在这么厉害的老板手下当经理,那您岂不是也能认识很多厉害的人?”   就这样, 一个敢吹捧,一个敢说, 不到十分钟时间, 就把这个所谓的背景特别牛逼的公司了解得七七八八。   千万不要小看司机的能耐, 特别是这个年代的司机。现在有资格配司机的公司, 本来就不多, 而且基本都是公司最核心的人员, 才有的待遇。   司机整天和老板在一起, 知道老板见什么人,做什么事。只要脑子稍微正常一点,基本都能知道老板到底有什么背景。   让许疏桐意外的是, 这个公司居然有郑汉生的影子。靠着前期积累起来的财富,郑汉生迅速扩张,毫不夸张地说,他在全国各地都有生意。   之前,郑汉生的建筑公司发展得很不错,而且他预料到,未来相当长的时间内,国内经济会蓬勃发展。与此相关,建设领域也必定会借此东风,蒸蒸日上。   因此,郑汉生特别注重他的建筑公司。   只是没有想到,因为去年那一千套羽绒服,费尽心思发展起来的建筑公司,一下子黄了。   不仅仅公司被吊销资格,就连相关责任人,也被勒令五年内不能从事相关行业。   怎么办?五年可不是一个段时间,一步跟不上,很有可能步步跟不上。   不说别的,就说取代他们公司,成为那座跨江大桥施工方之一的晨光建筑工程公司,不过才半年的时间,已经规模扩大两倍以上,承接的项目一个比一个有分量。   在这种情况下,郑汉生绝对不可能错过这块肥肉。   可是京城那边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五年内,绝对不允许他们从事相关行业。   办法总比困难多!郑汉生很快就想到和京城的子弟一起办建筑公司。   之前,因为翡翠酒店没有赚到钱,反惹一身骚。陶子刚对郑汉生非常有意见,陶家人对郑汉生更是不满。   经过一番考察,郑汉生发现陶家的背景足以在京城以外的地方,当作招牌。最主要的是,陶子刚不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经常会在法律边缘徘徊。   这种人最好拿捏,只要牢牢握住陶子刚违法犯罪的证据,就可以和他成为天长地久的合作伙伴,而且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所以,郑汉生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陶子刚和自己一起成立建筑公司。   陶子刚觉得建筑公司是农民工聚集地,不够高大上,懒得管,而是让他舅舅的儿子来当经理。   郑汉生发现,陶子刚这位表哥,也很好使。郑汉生给他派了几员大将,就把公司运作起来。现在已经接了海州好几个工程。   这会儿正在院长办公室里趾高气昂的,就是陶子刚的表哥。   “副校长都没问题,为什么就你有问题?难道你见不得学生和老师们赚钱?还是说,你打算自己赚钱,不给别人活路?”   院长气得不行,“你给我出去!我没话跟你说!”   “我看你就是被我说中了!你等着,我会安排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你和你的家人,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昧着良心赚钱。”   有人就是有这种本事,颠倒是非黑白。   许疏桐站在院长办公室门口听了一会儿,再忍不住,去旁边的办公室,礼貌地向老师要了个水壶,并且把水壶装满热水。   再提着水壶,来到院长办公室,推门进来,“院长,副校长让我过来给客人倒水。”   进来之后,许疏桐才发现,除了陶子刚表哥,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任由陶子刚表哥和院长叫嚣。   如果没有猜错,安安静静的那个人,多半是郑汉生的人。   院长抬头,一眼就认出,这是前不久刚刚见过的许疏桐,在她的婚礼上,他以女方长辈的身份,送上祝福。   小许对他眨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院长似乎明白,这个聪明的孩子想要干什么,所以他没有点破许疏桐的身份,任由她发挥。   许疏桐走到陶子刚表哥跟前,把水壶的塞子打开,准备倒水,“呀!我忘记拿杯子了!”   陶子刚表哥和陶子刚从小一起长大,基本上是一路货色,看到漂亮姑娘,很容易米青虫上脑。   他盯着许疏桐看,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脚突然被踩了一脚。   太奇怪了,被踩怎么会这么疼?   他猛地站起来,同时推了一把拿着水壶的许疏桐。   许疏桐往后倒,同时手里已经打开塞子的水壶,直接砸在陶子刚表哥身上。   “啊啊啊!!!”   陶表哥先是被热水烫了上半身,水壶砸下来,碎在他的脚边,他却没意识到,抬脚就踩,也不知道是不是地上太滑的原因,他摔了一跤,双手撑在碎片上。   “啊啊啊啊!!!!”   又是一阵惨烈的喊叫声。   郑汉生的人终于反应过来,跑过来想扶陶表哥。旁边的女孩似乎想得和他一样,同时移动身体,两人撞到一起。   下一秒,郑汉生的人也摔倒在地,刚刚准备爬起来的陶表哥,又被撞了一下,手再一次压在碎片上。   另外一个人也没好到哪去,胳膊肘撑在地上,也被不少碎片刮伤,甚至还有尖锐的玻璃,直接扎进肉里。   办公桌对面的院长,目瞪口呆。刚才院长感觉到聪明的小许一定会做点什么,可是他明明睁大眼睛看,却没看出小许到底做了些什么,仿佛一切都只是意外,这两个已经来恶心他很多次的人,瞬间伤痕累累。   院长一点也不矜持,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幸灾乐祸的笑容,“哎呦!两位老板伤得不清啊!看来今天你们出门没看黄历,本来出门是要赚大钱,结果是出门放血!赶紧去医院吧!好走不送!”   把人送(推)出办公室后,院长严肃地看着许疏桐:“你这孩子!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万一被他们记恨上,对你做点什么,我怎么跟你爱人交代?”   许疏桐一脸无辜的样子,“院长,我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好心过来给他倒水,我有错吗?”   院长连连点头说:“对!你就是好心给他倒水,什么也没做!”说完,院长似乎很感兴趣地问:“小许,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感觉你靠近他,他突然就蹦起来了。”   许疏桐还是很无辜的样子,“我怎么知道呀。”   就在这时,院长办公室门口探进来好几个脑袋,正是隔壁办公室的老师们。   “看什么看!为人师表,像什么样。要看就进来看!”院长瞬间恢复威严的状态。   几个年轻老师纷纷走进来。   许疏桐抱歉地对其中一个老师说:“对不起,把您的水壶摔坏了。”   年轻的老师大手一挥:“没关系!水壶发挥了很大的价值!”   几个老师帮忙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清理干净,然后非常有眼力见地离开办公室,他们都看得出来,院长有话要单独和这位优秀的毕业生说话。   院长严肃地说:“小许,以后做事情,可千万不能鲁莽,这伙人不简单。”   许疏桐说:“确实不简单,都威胁到院长你家人的安全了!”   院长说:“我们家人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事。”   “您身正不怕影子斜,别人可以栽赃陷害。不要高估这些人的道德!院长,您说说,您为什么不同意和这个公司合作成立设计部门?”   院长沉思了一下,说:“我已经快退休,过去几十年,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情,看人看物,都有自己的判断。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公司到底什么来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背景,但是我就是感觉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海州大学也算是老牌名校,建筑学院在几十年前,就为国家培养了很多人才。我不希望这个优秀的学校优秀的学院,毁在我的手里。”   听完这番话,许疏桐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位头发花白的儒雅学者。   有人为了金钱迷失方向,还是有更多的人在坚守初心。   许疏桐把刚才在楼下,从司机那里打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院长。   她最后说:“只需要把这个建筑公司,有郑汉生的人参与,而且他很有可能大股东这一点向上汇报,这个公司就不复存在了。院长,你放心,我保证他们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   院长的表情却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对许疏桐说:“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小许,你能够把这个公司的具体背景和郑汉生的关系查出来,已经非常不容易。后面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参与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院长很清楚,倘若这件事情搅黄了,郑汉生之流如果知道是小许的原因,他们肯定会做出下三滥的事情。   绝对不能让这么优秀的孩子,被那种下三滥的人盯上。   许疏桐非常自信地说:“院长,你放心,他们就算是手眼通天,也不可能会查到我身上。”   院长拍桌子,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许疏桐!我是你的长辈,我的话你也不听吗?”   许疏桐缩了缩脖子,耷拉着脑袋,撇嘴说:“听,我听。”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你现在马上离开!这段时间不要带来学校了,也不要找到我家里去。有什么事情,我会电话里跟你沟通。”   许疏桐有些不放心,“院长,这件事情,得京城的人出面才行。”   院长被气笑了,“我这么一大把岁数,还用得着你这个刚进社会没多久的小丫头来提醒?”   随即,许疏桐被院长赶走了。   回到酒店,许疏桐郁闷得不行,给中午下班的祁正打电话。   “太过分了!我大老远回一趟学校,不但没能逛校园,没能去食堂接受食堂大妈关爱的眼神,更加没见到其他老师,就被院长赶走了!好气!”   祁正最喜欢听桐桐发泄小情绪,他笑着安慰说:“就是,确实很过分。不过没关系,下次我休假的时候,就带你回学校,逛校园吃食堂,看望老师,就是不去看院长!”   许疏桐表示赞同。   祁正又问:“你那边的事情,半个月真的能处理完吗?”   祁正隐隐感觉不能,根据计划,桐桐这次去海州,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陪江山接受整形手术,顺便看看袁刚在海州的业务开展情况,再有就是回学校看老师。   可是现在,郑汉生和陶子刚这俩乌龟王八突然冒出来,祁正感觉桐桐可能会因此衍生出其他的事情。   许疏桐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她从来都不会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所以她有些抱歉地说:“小正正,半个月可能处理不好所有事情。”   祁正说:“我看也是!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我只对你有一个要求,注意安全。这样吧,我给你安排个人,最近这段时间,就让她负责你的安全。你也可以顺便考察一下,如果她有能力,就给她在海州你们的分公司里,安排一个职位。”   许疏桐没有拒绝,她也觉得这种情况下,确实需要一个帮手。   一个小时后,许疏桐酒店房间的门被人敲开,开门看到外面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   许疏桐眨眨眼睛,原来祁正给她安排的居然是女保镖!   门口的女孩,看到许疏桐的那一刻,也很诧异,“你是祁正的爱人?”   许疏桐侧身让对方进来,“对呀!”   女孩很不赞同地摇头说:“别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居然嫁给祁正这个冷心冷肺的人。”   许疏桐说:“如果祁正听到你这话,应该会很后悔,让你给我当保镖吧。”   “你应该是!”女孩很赞同地点头。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许疏桐就发现自己很喜欢眼前的女孩。一头短发,无论是性格还是打扮,都非常飒,完全符合后世A姐的标准。   女孩叫耿小磊,就连名字也比较偏中性。   耿小磊那确实是退伍女兵,不是通讯兵也不是后勤,是正儿八经的特种兵。   许疏桐很诧异:“现在这个年代就已经有女子特种兵了?”   耿小磊说:“当然没有!我是我们连队唯一的一个!当初分到通讯连,我不干,找领导评理,被来考察的领导撞见,才允许我和男特种兵一起训练。”   哇!这么酷!   许疏桐觉得这么好听的故事,得吃着美食一起听。   于是,许疏桐带着耿小磊去附近很出名的一家餐吃午饭。   世界就是这么小,在这个餐厅里,许疏桐看到刚刚荣升孕妇身份没多久的周晓舟。   当时,周晓舟就坐在非常显眼的位置,大概和她新结识的闺蜜,聊得热火朝天,并没有注意到许疏桐。   顺着许疏桐的眼神看过去,耿小磊疑惑地问:“你认识那个婊里婊气的女人?”   许疏桐刚喝到嘴里的果汁,差点喷出来。   万万没想到,耿小磊居然拥有鉴婊能力!   “认识!长话短说,既然在这里见到她,我很想试探一下,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一会你帮我一下我。”   耿小磊皱眉:“周晓舟怀孕了?她不是没结婚吗?”   许疏桐反问:“你认识她?”   耿小磊说:“认识,还被她泼过水。”   许疏桐:“你没反抗?”   耿小磊摇头:“那时候,她把我当成男人,我有好男不跟女斗的心胸。”   许疏桐:……这么酷,想嫁,怎么办? 第87章 试探   耿小磊当年在滨城服役, 她所在的部队,经常和祁正就读的军校一起联合训练。   两人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认识的。   一开始,祁正的战友根本认不出来, 头发短得和男兵一样的耿小磊是女兵。对抗训练的时候, 一个个虎视眈眈下死手。   有次轮到祁正,看到他手下留情, 战友们才知道耿小磊是女兵。   耿小磊压根不买祁正手下留情的帐,她觉得祁正就是不屑于和她对抗。可是不管耿小磊怎么气, 祁正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就是不跟她打。   有一次, 配合地方警方执行任务, 悍匪挟持人质,耿小磊终于穿上女装, 扮演给悍匪和人质送水的普通工作人员。   果然和之前祁正预料的一样,耿小磊也被悍匪挟持。   耿小磊聪明地往外面传递消息,狙击手得以下手, 她却差点死在另外一个悍匪手里,幸亏祁正动作够快够狠。   从那之后, 耿小磊看祁正就比以前顺眼多了, 对祁正的能力也心服口服, 没事就和战友一起跑到军校找祁正学习。   有一次, 周晓舟从国外回来, 跑去滨城看祁正。   祁正让耿小磊去把周晓舟打发走, “五分钟, 把她打发走,我就教你。”   人家欧洲留学生,根本看不上她这个灰头土脸的小兵, 连看都不正眼看。   许疏桐好奇地问:“那你成功了吗?”   耿小磊摇头:“没有,当时把我急的,直接上手把她拉出去。她就说我非礼,说要是在国外,我是要坐牢的。国外那么好,她怎么不留在外面,还回来未婚先孕。你快说,怎么才知道她怀的是谁的孩子?”   许疏桐对耿小磊勾了勾手指,耿小磊凑近后,许疏桐附在她的耳边,如此交代一番。   耿小磊听完,对许疏桐竖起大拇指:“高明!我这就去!”   正在和周晓舟一起吃饭的女孩,其实是她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的。   前些年,在国外的留学生数量很少,凑到一起,虽然相互看不上,却也没得选,只能凑合着在一起玩。   既然回国,又是塑料姐妹花,为什么还要坐在一起吃饭?   当然是为了炫耀!   去年,在京城见面的时候,周晓舟是个刚刚被赶出大院的落魄户,被对方嘲笑了一番。   憋着一口气的周晓舟,好不容易在海州又见到对方,当然不会错过给自己找回场子的机会。   穿着从港城带回来的珠宝手表和时装,还有欧洲进口的奢侈品包包,恨不得把名牌武装到牙齿。   “我记得你以前是个很时尚的人,法国那几个牌子的衣服,只要出新款,你就从瑞士跑过去买,现在怎么穿得这么朴素?”周晓舟一副关心备至的样子。   对方撩了一下头发,“你不知道吗?现在舒华牌出了高端系列的服装,款式比欧洲那几个牌子更加端庄大气上档次。暴发户才会天天把欧洲名牌天天挂在嘴边,我们自信的人,就图好看舒适有品味,会搭配。”   周晓舟忍得很难受,几秒钟后,才找到怼人的词,“你还是那么善于开导自己,当年在国外,穷得房租都交不起,你不得不搬到贫民区,你也说贫民区接地气,有利于学习语言。”   “可不,我在贫民区学会三国语言!哪里能和你比,在外面呆了这么多年,回国第二天,去当翻译,都没翻好,闹出大笑话。”   周晓舟手里握着的杯子,差点没被她捏碎。   耿小磊还挺喜欢听这俩女人聊天,可惜责任在身。   刚才花十块钱雇来的人,就在这时走过来,对耿小磊说:“雷总,你怎么在这里呀?郑总不是安排你给顾小姐送东西吗?”   此时的耿小磊,就坐在周晓舟她们那一桌的旁边,她身上穿着黑色西装和西裤,利索的短发,加上伪装过的偏中性的声音,又被背对着周晓舟,只要看不到她修长的脖子没有喉结,就很难分辨出她是女性。   雷总(耿小磊)气呼呼地说:“明明说了让我来管业务,负责赚钱!结果郑总让我来帮他管理他那些女人!你不知道,我看女人的时候,感觉长得都差不多,前两天,把姓李的和姓张的两个女的给搞混了!结果这两个女人,给郑总打电话哭哭啼啼。”   “郑总把我骂了一顿!我很冤枉好不好,又不是故意的!现在,这些女人都抢着想给郑总生儿子!几个女人都怀孕了,麻烦得要死!”   “噢,对了。好像之前和陶子刚一起玩的女人,也投入郑总的怀抱。你说说,万一那个姓周的女人,也怀孕了,孩子算谁的?”   从耿小磊说“郑总”两个字开始,身后的周晓舟就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耿小磊,同时竖起耳朵。   听得耿小磊那些话,周晓舟的脸色变来变去。   耿小磊提到陶子刚的名字,其实也是根据许疏桐的信号。许疏桐坐的位置,正好把周晓舟的表情看得很清楚,她和之前跟耿小磊说好的那样,她端起杯子喝水,耿小磊就提陶子刚的名字。   果然,周晓舟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难看,整个人就像是僵在那里。   许疏桐又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达到目的的话,她就把杯子里的水全部喝光。   耿小磊看到许疏桐喝完水,就开始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她站起来,郁闷地说:“行了,你不用傻呆呆地站在这里,走吧走吧,去处理那些女人的事情!这顿饭我不吃了,行吗?”   带着“演员”从餐厅离开,来到旁边的走廊上,耿小磊掏出10块钱给那个人。   “兄弟,这钱可真好赚!谢了!”对方把放在旁边的马甲套上,立刻变成来送梦想牌饮料的工人。   耿小磊也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看起来也没有刚才那么像男人,然后回到许疏桐对面。   “怎么样?周晓舟肚子里的孩子的爹,到底是姓郑的,还是姓陶的?”耿小磊非常感兴趣。   许疏桐有些好笑:“说得好像你也知道姓郑的和姓陶的似的。”   耿小磊一本正经地说:“我当然知道!祁正派我来你身边,不就是提防着两个人吗?他都跟我说了!只是没想到,周晓舟居然和他们有染!真是鸡配鸡,鸭配鸭,乌龟配王八。”   就这么一个小时的时间,祁正就已经和耿小磊说清楚事情?   应该不是!   恐怕她刚到海州的时候,祁正就已经有这个想法。   许疏桐一问,果然没错,从她来海州那天起,祁正就已经跟耿小磊联系。   耿小磊说完,有些无语地说:“咱们刚才的话题和祁正离得十万八千里,你都能扯到他身上,你这是有多想他呀?快别想了,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周晓舟肚子里的孩子,真是郑汉生的?”   许疏桐点头:“根据刚才周晓舟脸上的表情来看,是郑汉生的。”   耿小磊问:“我查过郑汉生,他好像经常来海州,但是见到他的人很少。你见过他吗?”   许疏桐摇摇头:“没有。”   “这男人搞得还挺神秘的!肯定是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许疏桐表示赞同。   事实上,许疏桐虽然没有见过郑汉生,但是郑汉生却见过许疏桐。   郑汉生去过两次柳城大学的阶梯教室,听许疏桐讲课。   郑汉生非常怀疑,柳城最赚钱的服装厂和食品厂背后的老板是许疏桐。   听说许疏桐来海州,郑汉生也安排了人专门跟踪许疏桐。 第88章 许老师,快点给我做媒!……   周晓舟舍弃陶子刚, 和郑汉生混在一起,可以间接说明,郑汉生的条件, 完全碾压陶子刚。   许疏桐接触过陶子刚, 他给她的感觉和祁正一样,又蠢又坏又傻逼。   这是一个特殊的年代, 连陶子刚这种人都能依靠时代的优势,发家致富, 掌握经济大权。   郑汉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他之所以和陶子刚合作, 何尝不是看中陶子刚又蠢又坏又傻逼。   这种人, 往往更容易掌控。   从昨天周晓舟母女俩在医院门口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许疏桐就推断, 郑汉生应该是利益陶子刚做倒卖文物的生意。   现如今,欧洲很多收藏家,对夏国的古董都非常感兴趣, 会出很高的价钱。周晓舟应该是给郑汉生当翻译的过程中,和对方认识。并且经过综合评估, 周晓舟觉得自己的男人应该是郑汉生这样的。   越想, 许疏桐越觉得郑汉生这个人很危险。   同时也能够想象得到, 任由郑汉生继续发展下去, 他会越来越强大。之前他因为一千套羽绒服而倒掉一个公司的事, 以后绝对不可能再发生。   恐怕在郑汉生的成功之路上, 在柳城遇到的事情, 是他截至目前,遇到的最大的障碍。   按照郑汉生的秉性,他应该详细调查过柳城那几个值得他费心思的公司的背景。那么, 她也应该被注意到了。   吃完饭,许疏桐放下筷子,问耿小磊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觉得会不会有人跟踪我?”   耿小磊非常肯定地摇头:“没有!”   “嗯?你怎么知道?”   耿小磊解释说:“我接到祁正电话的时候,其实就在你住的酒店附近,顺便在周围转了转,然后才到你房间去找你。如果有人跟踪你,肯定会在酒店附近蹲守。”   许疏桐自言自语:“难道是还没来得及?”   确实像许疏桐预料中的一样,郑汉生安排的人,还没来得及办事。   那天,负责跟踪的人,跟去了江山做手术的医院。大概是许疏桐的运气比较好,她在手术室门口等了一会,就觉得自己在这里等下去没什么意义,转身就去找护士,问问怎么才能请到护工。   许疏桐的突然转身,让来跟踪的人吓一跳,慌忙躲到一边。而他站的地方,刚刚用酒精消过毒,拖了地,又湿又滑,他摔了一跤。   脚腕扭伤,不得不休息两天。   这就让他错过了许疏桐和建筑公司的司机聊天套话的那一幕。   耿小磊听许疏桐这么一说,她也紧张起来,她说:“一会你先回酒店,我在附近转一转,看看有没有新发现。”   许疏桐摇头说:“不用!你去盯着周晓舟,我想知道郑汉生到底长什么样。”   虽然刚才“雷经理”的话让周晓舟心神不宁,却也让周晓舟更加明白抓住机遇的重要性。如果不能成功,她这辈子都不能把坐在对面的女人踩在脚底下,任由对方嘲笑自己,而不能采取任何措施。   周晓舟已经输过一次,被祁家赶出大院。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再输第二次。   一边吃饭,一边想方设法挤兑对面的女人,还得匀出精力,想一想一会该找什么借口和郑汉生摊牌。   正因为周晓舟要顾及的事情太多,所以才没有注意到,隔着她没多远的地方,有个熟悉的面孔。而且是她闲下来的时候,恨不得把那张漂亮的脸毁掉的人。   周晓舟从饭店离开,耿小磊立刻跟上。   透过玻璃窗,看到耿小磊的一举一动,许疏桐突然很羡慕。   像耿小磊这样飒气地生活的女孩,就算是几十年后,也很少见。   一个人回酒店的路上,许疏桐按照耿小磊刚刚传授的那样,不动声色地借助周围的环境,观察是否有人跟踪自己。   路上没什么发现,倒是在酒店大堂有所发现。   呵,郑汉生这么小看她,所以才派一个业务能力一般的人,来跟踪她?   那个人坐在大堂,手里拿着报纸,假模假样地看,殊不知,翻到了英文版。拿倒了,都没有发觉。   许疏桐借助电梯里的镜子,把对方的相貌记下来。   回到房间,许疏桐突然来了兴致,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她从来没有穿过的衣服——西服。   来海州之前,许疏桐闲暇之余,给自己做了好几套偏中性的衣服,她也喜欢飒气十足的风格。   可惜换上之后,被祁正恳求:“桐桐,别把小姑娘也招惹来了好不好。”   好吧,似乎还是有点惹眼。   海州就不一样了,几十年前,好歹也是东方巴黎。现在经济开放后,依然走在时代的前沿,这片土壤,适合包容各种风格。   许疏桐换上衣服对着镜子,稍微有点不满意,主要是因为头发太长了,达不到耿小磊那种状态。   不过没关系,她还准备了帽子。   戴上帽子,许疏桐再照镜子,瞬间满意许多。   接着,许疏桐就穿成这样,到楼下溜达一圈,发现跟踪的人压根没有注意到她,许疏桐又有了新的想法。   半个小时后,许疏桐打车来小洋楼。   田嫂已经在路上,袁刚安排人把小洋楼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同时还把日常生活用品也准备齐全。   许疏桐进来的时候,袁刚正在指挥工人把刚买来的花盆摆放在院子里。   看到陌生的男人走进来,袁刚立刻沉着脸说:“不好意思,这里是私人住宅,请你出去。”   哟,原来袁刚平时居然这么高冷?   “我知道是私人住宅,我就住在这隔壁,邻居走动一下,不是很正常吗?”许疏桐刻意压低嗓子门,看着袁刚。   袁刚看到眼前这个对于男人来说,清秀得过分的陌生人,直觉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邻居?我们以前见过吗?”   “哟!原来是袁总啊?见过的,前不久,你们公司的服装,不是在海州举办新品发布会吗?咱们俩就是在那里见面的,当时我还建议你们公司可以多开发一些男士服装。”   袁刚努力地回忆,有这回事吗?   确实有人提到过,接下来要多开发男性市场,可那不是许大老板提的吗?   脑子里闪过许大老板,袁刚终于想起来,眼前的人像谁。   难道许老板有个龙凤胎兄弟?   和许老板同父异母的许杰,袁刚是见过的,猥琐得不行。   袁刚的眼珠子转来转去,表情变来变去,最后他睁大眼睛看着许疏桐,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许老师,你这身打扮,骗了不少人吧?”   许疏桐蹙眉:“你说什么?许老师是谁?还有,我骗谁了?”   袁刚脑子里冒出一连串的问号:难道我搞错了?这个人不是许老师?可是五官很像!身高好像也差不多……   “不好意思,你看起来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袁刚赶忙道歉。   许疏桐噗呲笑了,能把袁刚骗过去,说明她这身打扮,确实能骗得了其他人。   袁刚终于明白过来,他没错,他绕着许疏桐转了一圈,然后发自心底地说:“许老师,你家祁团长肯定不想看到你穿成这样出来!这是要男女通吃的节奏呀!”   许疏桐有些诧异地看着袁刚,真是没想到,袁刚居然还这么了解她的小正正。   来打扫的和来搬东西的人全部离开后,许疏桐就严肃地和袁刚交代了一番,让他接下来处理事情的时候当心一点,郑汉生绝对是个心黑手辣的人。   之前郑汉生之所以收敛,不等于他放弃了柳城那几块肥美的肉。像郑汉生这种人,应该特别自负,他绝对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他办不成的事。   袁刚郑重地点头,同时对许疏桐说:“既然是这样,许老师你还是赶紧回柳城吧。这里的事情都交给我好了,包括江山那里,我也一定会照顾好的。”   许疏桐的表情却突然变得轻松起来,她说:“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玩的事情,我怎么能错过呢?别担心,我心里有数!接下来,咱们电话联系就行,你自己当心一点。不过郑汉生暂时应该没有时间找你麻烦。”   院长绝对不会把事情往后拖,许疏桐估摸着她离开学校后,院长就会做相关的事。   *   郑汉生在海州的寓所,装修得金碧辉煌,如果许疏桐来看到的话,会给一个非常贴切的评论——三线城市KTV装修的水准。   郑汉生一个人呆在装逼功能比实用功能更大的书房里,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拓展商业版图。   就在这时,有人来敲门告诉他,周晓舟来了。   郑汉生蹙眉,周晓舟是怎么回事?他之前不是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轻易不要往他家里来,省得陶子刚误会。   “把她带到我房间去!”   郑汉生其实已经四十出头,他和同龄的男人不一样,他比女人还介意自己的衰老。最近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努力的锻炼,甚至也从国外买回来高档的男士护肤品,往脸上砸了不少钱。   真金白银砸出去,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郑汉生出去说自己三十五岁,不会有人怀疑。   郑汉生为什么会跟周晓舟搅和在一起?因为周晓舟有魅力吗?   当然不是!郑汉生是为了证明自己有魅力。   陶子刚比他年轻差不多两轮,他也看得出来,周晓舟和陶子刚有那种关系。   郑汉生只不过是说了几句暧昧不明的话,周晓舟就主动贴过来。第一次做那种事情的时候,郑汉生就直接问周晓舟,他的体力好还是陶子刚的好。   周晓舟把他夸出花来,同时把陶子刚说成是几分钟选手。   郑汉生当然知道这里边有水分,不过他很喜欢听就是了。   刚才想工作的事情,遇到些瓶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部署比较好。既然人送上门来,就索性做点体力劳动,没准疲惫过后,会有新的灵感。   突然被扑倒,周晓舟下意识地捂住肚子。   郑汉生蹙眉:“我不会强迫你,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就可以离开。”   周晓舟立刻勾住郑汉生的脖子,从被动变成主动。   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不会那么脆弱,周晓舟是这样想的。   一番辛苦的体力消耗,以及甜言蜜语的奉承之后,周晓舟才有机会和郑汉生说出自己的来意。   周晓舟说:“汉生,是这样的,中午我和朋友一起吃饭,聊天的过程中,我突然想起以前在祁家住着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家里的对话。祁景之的岳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埋了一大笔值钱的古董,知道这条线索的,应该是他们家曾经的佣人。”   如果可以,周晓舟只想自己赚这笔钱,奈何她让京城的二溜子去找田嫂,却被告知,家里根本没人。   郑汉生果然对这个非常感兴趣,他立刻让周晓舟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许疏桐已经回到酒店,她开始专心等待耿小磊回来跟她说郑汉生的事情。   其间还接到一个祁正利用工作的空闲时间打过来的电话。   许疏桐忍不住在电话里问祁正:“外公真的留下值钱的古董吗?”   本来那天说让田嫂来海州的时候,祁正就想主动提关于古董的事情,只是说着说着,话题岔到其他地方去。   “外公还在世的时候,其实带着我去过几次博物馆,他指着里边不少展品,告诉我,那些青铜器陶瓷原来都是在郑家的地下仓库里。解放后,博物馆建成,外公就把这些郑家祖辈几代人收藏的宝贝捐出来!也幸亏是捐出来了,要不然前些年,乱成那样,指不定掉落到哪去呢。”   许疏桐明白了,郑家原来确实是有这些东西,只不过都捐了。所谓的埋起来,子虚乌有。   那么祁爷爷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呢?   想要求证也很简单,许疏桐采取的是简单粗暴的方式,她直接给正在疗养院里的祁老爷子打电话。   祁老爷子听到许疏桐说的话,气得不行,“周春月真是上不得台面!居然偷听我说话!是,我之前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我前面说的是,郑家前些年之所以过得这么惨,是因为有些人都觉得他们手里还有很多古董宝贝。”   祁老爷子说,郑家人一直都特别低调,甚至捐那些古董的时候,都是用的假名。并且为了不让自己被人找到,还故意把东西全部从家里搬走,没有让博物馆那边的人知道,东西是从郑家出去的。   也正因为如此,在那段混乱的岁月,祁老爷子想用这件事情来当作郑家的功绩,根本就没有确凿的证据。   说到这里,祁老爷子突然想起些什么,他的声音提高好几个分贝:“陶家那孩子,该不会是在捣腾文物吧?”   “您怎么会这么说?”许疏桐非常好奇。   祁老爷子说:“祁景之现在不是在西北吗?他好像有脱胎换骨的决心,去任职之后,每天都会跟我通电话,把他在那边的情况都跟我说了。说实话我到现在为止,也没搞清楚他是想要修复父子关系,还是真心实意向我请教工作遇到的问题。”   “前两天,祁景之在电话里跟我说,陶家那个孩子现在西北,特地去拜访他。陶家的孩子说是去销售外贸进口的东西,家电服装之类的。桐桐,卖这些东西,大老板应该没必要亲自出马对不对?”   祁老爷子虽然对经商方面一窍不通,但是也知道,现在家电服装非常吃香,陶家那个孩子从小娇生惯养,根本不可能亲力亲为跑到西北去卖货。   这两天,祁老爷子闲暇之余,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陶家那孩子跑到西北干嘛去?他屡次三番请祁景之吃饭是几个意思?真的是晚辈尊敬长辈?   现在听到桐桐提到古董的事,祁老爷子豁然开朗。   那个地方是好几个朝代的古都,皇帝的陵墓遍布周边地区。   前些天,一起住在疗养院里的某个退休之前负责文保方面工作的老干部,突然回京城,大家伙都说,可能是又有重大文物流失。   许疏桐告诉祁老爷子,陶子刚确实没有必要那为了销售外贸进口的东西,亲自跑到外地去。   回答这话的时候,许疏桐明显感觉到老爷子的语气不对,他或许已经猜到陶子刚此行的目的了吧?   许疏桐甚至也能猜到,陶子刚想方设法地跟刚刚从京城去西北任职的祁景之套近乎的原因。   想到这里,许疏桐就有些烦。   祁景之这个所谓的父亲,除了贡献一颗精子,对儿子完全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   本来以为,两不相干,两不相欠,各过各的,也挺好。   但是祁正的工作有一定的特殊性,如果祁景之出现重大问题,肯定会连累祁正。   让许疏桐主动去帮助祁景之避开陶子刚这个祸害,许疏桐心里又一百个不情愿。   就在许疏桐心里堵得慌,都开始考虑要不要去附近拜拜菩萨时,酒店的座机电话又响了。   令她意外的是,打电话来的居然是刚通过话没多久的老爷子。   电话里,老爷子非常郑重地说:“桐桐,你是个聪明孩子!我估摸着,你应该是听到了陶子刚的相关消息,所以才会给我打电话问那些事情。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上面已经出政策,严厉打击这种行为。涉及到掉脑袋的问题,就会有人变得穷凶极恶。”   “桐桐,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参与的!不管你听到什么,都当作不知道,明白吗?”   许疏桐有些好奇:“为什么呀?”   “你这孩子,好奇心,别太重了!别管那么多!记住我的话,并且严格按照我说的去做,好不好?”   许疏桐说:“行吧!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您老人家能不能管管您儿子,可千万别让他连累我爱人!”   祁老爷子忍不住大笑,然后点头:“好好好!我一定不会让祁景之,连累你爱人!”   没过多久,耿小磊回来了,她非常非常遗憾地告诉许疏桐,由于郑汉生的大房子里养好几只比特犬,她没办法□□进去。   耿小磊跑到对面的房子,观察了一个多小时,得出结论,周晓舟吃完午饭跑过去,就是为了和郑汉生做那种事情。   耿小磊摇头说:“刚吃完饭,就搞得这么激烈,不怕对胃不好吗?还有,不是说怀孕前面三个月,不能干那种事情吗?”   许疏桐对耿小磊吹了个口哨,“磊姐,你很懂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老司机呢。”   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老司机”这种说法,耿小磊却很快就明白,许疏桐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说:“我最近在歌厅里兼职当保安,什么荤话没听过。那种事情的理论知识,我都懂。”   许疏桐有些好奇:“你怎么会跑到歌厅里去当保安?”   耿小磊非常坦率地说:“为了钱呗!哦对了,祁正给我开的工资,一天二十块,让我保证你一根头发丝都不许掉。本来我也很想宰他一顿,但是看到你,我心软了。”   “你为什么这么缺钱啊?”   “养母养父都病了,出车祸,要花不少钱。”   许疏桐点点头:“我知道了!噢,对了,我刚刚得到消息,有些事情不太方便我们参与,所以接下来咱们就不用再去盯着郑汉生他们了。我带你赚钱吧!”   耿小磊眨眨眼睛:“比当你的保镖来钱还快?”   许疏桐说:“当然了!”   第二天一早,收拾打扮一番,许疏桐带着耿小磊去见袁刚。   见面的地方,是袁刚推荐的,说是环境还很不错的茶餐厅。   刚刚走到门口,许疏桐突然被人叫住,“许老师!原来你也在海州!真是太好了。”   许疏桐顺着声音看过去,意外地发现,居然是毕小媛。自从去年夏天,在滨城见过之后,两人一直保持着电话联系。   许疏桐让耿小磊先进去,她和毕小媛在门口先聊着。   “你怎么会在海州?”许疏桐明显地感觉,毕小媛和以前比起来,变化很大。   说起来,去年冬天,服装厂赚了不少钱,也要感谢毕小媛。她和许疏桐提出想兼职卖舒华牌衣服的时候,许疏桐才想到对于她这种“代购”来说,卖衣服会有尺寸不合适的风险,许疏桐才想到卖围巾和手套。   做围巾和手套,许疏桐又想到羽绒服。   毕小媛靠着“代购”的生意,确实赚到了比上班十年还要多的钱。   现在,毕小媛已经自己买了房子,整个人都变得自信许多。   毕小媛非常坦诚地说:“我是来跟袁刚表白的!我觉得我爱上他了!”   许疏桐:……   在门口聊了一会,许疏桐才知道,千里迢迢找到海州来的毕小媛,现在还没见到袁刚,也不知道对方住在哪里。   听毕小媛描绘的未来,她打算让袁刚和她一起在京城安家落户。   许疏桐觉得,袁刚多半不愿意。   其实许疏桐也不是很乐意,袁刚这种人才,目前来说,不算很适合就这么安定下来。   许疏桐打断毕小媛对未来的幻想,说:“太巧了,我之所以来这里,其实是约了袁刚,他现在就在里面,我们进去吧。”   推开包厢的门,许疏桐和毕小媛都愣住了。   袁刚好好的霸总人设荡然无存,整个人就像一只求关注的小奶狗,围着耿小磊转。   看到门口站着的人,袁刚自动忽略毕小媛,目光炯炯地看许疏桐:“许老师,快点给我做媒!我想娶她!我要娶耿小磊!”   许疏桐:…………!!!八十年代的情感,有这么奔放吗?   毕小媛的眼睛瞬间红了。 第89章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许疏桐仔细地想了一下, 这似乎是两辈子她经历过的,最狗血的场面。   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表白的毕小媛,刚刚见到自己喜欢的男人, 结果却看到他向别的女人表白。   确切来说, 是求娶。   许疏桐有些不敢看毕小媛,因为她不擅长安慰人, 也见不得女孩子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   特别是毕小媛这种命运坎坷的女孩……   不过好像这个年代,也没有几个人像甘振华那样好运, 从小一帆风顺。   许疏桐忽略袁刚急切的眼神, 看向耿小磊。只见她黑着脸, 手里攥着餐布, 好像是随时做好准备,把布塞进袁刚嘴里, 让他闭嘴。   哎,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许疏桐对袁刚说:“袁总, 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接着许疏桐才敢回头看毕小媛的脸色, 只见她有些苍白的脸上, 挤出不是很自然的笑容, 跟袁刚打招呼:“袁总, 你好。”   袁刚这才注意到毕小媛, 他微微有些诧异, “毕同志, 你怎么也在海州?哦对了,上次在电话里答应给你发几款我们公司的新包过去,昨天我才记起来, 我忘了交代下面的人处理,已经补货,你那边应该过两天就能收到。你要是不在京城,货怎么办?”   作为最清楚状况的旁观者,许疏桐心里不由得同情毕小媛。从袁刚这番话可以听得出来,他完全是把毕小媛当作是一个帮扶对象,一丁点都没有男女之情。   当初在滨城,许疏桐还专门提醒袁刚,不要大晚上跑到女性的房间,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当时许疏桐还以为,袁刚对毕小媛有想法呢。   原来一切都是误会!   那耿小磊和袁刚又是怎么回事?   从袁刚的表现来看,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毕小媛应付完袁刚说的收货的事情,立刻问出许疏桐也想知道的问题,她看着袁刚和耿小磊说:“袁总,你和这位同志应该是认识很长时间了吧?”   袁刚:“我们从小就认识!”   耿小磊:“我不认识他!”   两人异口同声道。   然后对视一眼,耿小磊又迅速地把脸转过来。   袁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磊,你再怎么否认,也改变不了事实。反正我们俩从小就认识,小的时候我就说过,长大之后我会娶你的。”   耿小磊看着眼神里闪烁着八卦光芒的许疏桐,有些头疼地说:“美人,你饿了吧?叫点吃的。”   袁刚跟着说:“对,咱们先吃点东西。”   服务员过来后,袁刚非常绅士地让许疏桐和毕小媛先点东西。   许疏桐一点没客气,点了好几个自己喜欢吃的点心。   毕小媛显然没心思吃东西,她就要了一壶茶。   最后是袁刚点单:“小磊,这里有你小时候就喜欢吃的水晶包,我给你点四个。还有,虎皮鸡爪,也是你喜欢吃的。这个……”   耿小磊忍无可忍地打断袁刚:“我现在不喜欢吃了!”   袁刚有些无奈地说:“小磊,可不能因为生我的气,亏待自己。”   耿小磊:……   许疏桐差点没笑出来,连忙端起水杯,假装喝水。   一顿早茶吃下来,在毕小媛旁敲侧击的询问,以及袁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状态中,许疏桐对袁刚和耿小磊的事情基本了解得差不多。   原来,耿小磊和袁刚小时候是邻居,只不过袁刚家是大户人家出身,耿小磊家是普通工人。   因为成分问题,袁刚小时候总是被周围的小朋友欺负,耿小磊则充当护草使者的角色,每次都帮袁刚把欺负的人打跑。   同时,耿小磊还恨铁不成钢地教袁刚怎么打架,怎么保护自己。   袁刚和父母说,他以后一定要把耿小磊娶回家。父母对他说:“你和爸妈说没有用的,耿叔叔他们不答应呢?”   袁刚又跑到耿小磊家,信誓旦旦地对耿小磊的父母说,以后要娶耿小磊。   听到这里,许疏桐好奇地问耿小磊:“你爸妈同意了?”   耿小磊翻白眼:“同意个屁!他们只顾着笑,赶人的事情还得我来办!”   袁刚有些忧伤地说:“你也太狠了!你们家的扫把,上面是不是长刺了?那天把我屁股都给打出好几道血印。”   许疏桐补刀:“原来你的屁股不是第一次受伤呀?”   耿小磊顿时感兴趣:“他的屁股后来又怎么了?”   许疏桐说:“我和袁刚第一次见面,他跑到没人的巷子里方便,被坏人扎了一刀。”   耿小磊瞥了一眼袁刚:“随地大小便,活该!”   袁刚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是坏人太坏了!”   耿小磊对许疏桐说:“这个人小时候也这样,每次被人揍,理由都是,那些小孩太坏了,他懒得跟他们计较。明明是因为他是怂货!”   毕小媛下意识地维护袁刚,“不是的,袁总一点也不怂……”话说出来,她发现耿小磊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她立刻止住。   许疏桐适时地打圆场说:“都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毕小媛,以前和祁正一个大院里的。”   经过许疏桐的缓和,毕小媛已经调整好表情,坦然地对耿小磊说:“许老师说得比较客气了,我不是大院子,以前我爸爸是大院里,某个人的司机。救了那家人的两个孩子,他自己却撇下我一个人,寄宿在那户人家里。从小过得不是那么顺心,幸亏有祁正哥帮忙,才得以顺利读大学参加工作。”   毕小媛继续说:“最近这大半年,我的经济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这里边又得多亏了袁总。他帮我协调,从他们公司直接给我发货,都是一些特别畅销的款式,我转手赚差价。”   袁刚说:“毕同志,你太客气!你要谢的,其实是许老师!”   说完,满心满眼都是耿小磊的袁刚,把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的虎皮鸡爪放在耿小磊跟前,“小磊,尝尝,是不是咱们小时候的味道。”   耿小磊下意识地说:“怎么可能是一样的味道!阿姨做的,谁能比得上?”   此话一出,袁刚和耿小磊的脸色非常一致地暗沉下来。   许疏桐猜测,耿小磊所说的阿姨,应该是袁刚的母亲。   袁刚喃喃地点头说:“是啊……谁也比不上我妈做得好。”   原来,那天袁刚刚刚跑到耿小磊家里说,长大要娶耿小磊,没过多久,正在休息的铁路职工,纷纷跑到正在修建的铁路隧道救人。   隧道发生了第二次坍塌事故,非常不幸,袁刚和耿小磊的父母都在这次事故中不幸去世。   袁刚有奶奶照顾,并且有见识的奶奶,和上级领导提了一系列能够保证他们活下去的条件。   失去父母的悲痛以及对未来的彷徨,让袁刚没能第一时间想起耿小磊,直到父母安葬后,袁刚才想起来和自己一样遭遇的耿小磊。   袁刚跑出铁路职工宿舍,看到的是小小的耿小磊,抱着骨灰盒,被远方亲戚带着离开。   袁刚追着载着耿小磊的汽车一路跑,一路喊:“耿小磊,我一定会娶你的!你要等我!”   然而,耿小磊去了哪里,袁刚一无所知。   工作之后,袁刚每次休假,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找耿小磊。   袁刚只能查到,耿小磊后来被远房亲戚带回老家,但是所谓的亲戚,明显是冲着她父母的丧葬费和抚恤金去的,钱到手之后,根本不管她。   亲戚家的儿子吃肉,耿小磊只能吃几乎能照镜子的稀饭。   不到半年的时间,耿小磊失踪了。   有人说,耿小磊掉河里被冲走了。也有人说,她偷了亲戚家的钱,跑去外面混社会,可能早就死了。   袁刚坚信,从小就能大杀四方的耿小磊,绝对不会死!   自从成为许疏桐的得力干将,袁刚有更多的机会走南闯北,在这个过程中,袁刚也没有忘记继续寻找耿小磊。   在此之前,袁刚一点消息都没有。而这个早上,他在包厢里等许疏桐,推门进来的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耿小磊。   她和小时候一样,依然留着短发。虽然十几年过去,袁刚一眼就认出耿小磊。   许疏桐偷偷地问耿小磊:“其实你也一样吧?是不是第一时间认出袁刚?”   耿小磊有些别扭地动了的身子,“这不算第一时间吧,他巴拉巴拉说了好几句话之后,我才认出来。”   观察了一下,许疏桐觉得袁刚很需要和耿小磊单独相处,而毕小媛也需要缓解一下还没开始恋爱就失恋的情绪。   于是,许疏桐提出和毕小媛出去走走。   喝早茶的地方,后面是一个大园子,许疏桐和毕小媛就在园子里逛。   “谢谢许老师,幸好你刚才帮我,要不然我肯定很丢人。”毕小媛自嘲地说。   许疏桐说:“不会呀!袁刚和小磊都是很好的人,我们都不会笑话你的!”   毕小媛点点头说:“也是!你们都是好人!许老师,希望你能够帮我保守秘密,我喜欢袁刚的事情,也到此为止了!以后我不会再喜欢他了。”   “小媛,或许你本来就不喜欢袁刚,只不过感激占据了大多数。毕竟袁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之后,你的生活和以前相比,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你才误以为是爱情。”许疏桐说道。   毕小媛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点点头,“你说的或许有道理。”   许疏桐又问毕小媛在京城有没有被那家人骚扰。   毕小媛挺起腰杆说:“我又不是以前的软包子,也没欠他们家任何东西,现在他们家找过来,我每次都能硬气地回应!幸好他们家还知道要脸,已经好几个月没来骚扰我啦。”   许疏桐最后还是提醒她:“你现在太优秀,或许是他们能够找到的最好的儿媳妇人选,应该不会痛快地放弃,你还是要当心一点。”   毕小媛点头:“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回到酒店,许疏桐就迫不及待地把送她回来的袁刚和耿小磊往外赶。   耿小磊不肯走:“我可是拿了祁正每天10块钱的工资,怎么能翘班。”   许疏桐说:“跟踪我的人都没影了,你别在这里碍眼,我还要给我家小正正打电话八卦呢!”   耿小磊无语地说:“当着我这个八卦对象说这样的话,你觉得好吗?”   袁刚说:“没关系的,许老师和祁团长的关系这么好,迫不及待地跟祁团长分享我们的事情,情有可原。”   耿小磊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袁刚,“你闭嘴!”   许疏桐趁机把耿小磊推给袁刚,把房间门关上,往家里打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陆绍青,听到许疏桐的声音,他开心得像过年似的,“嫂子,终于接到你的电话了!”   原来,陆绍青来家里,是为了帮祁正收拾行李。   刚刚接到上级的通知,国防大学成立了一个团及以上干部的学习班,全军挑选出优秀的干部去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学习。   祁正忙着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只能让陆绍青帮忙来收拾行李。   听到这个消息,许疏桐心里微微有点失落。她如果在一个月内,结束所有事情回柳城,到家后也不能第一时间看祁正。   失落过后,许疏桐立刻打起精神,让陆绍青准备一些夏天的衣物,还有一些常用的药品。   祁正处理完工作,回到家里,就看到陆绍青给他留的条子——首长,嫂子让你无论回来得多晚,都要给她回个电话。   祁正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一点。   犹豫了一下,祁正还是打了过去。   刚响一声,电话就被接起来。   紧接着,桐桐有些闷的声音传过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祁正安慰说:“工作有些事情要交接,所以晚了。以后超过12:00,我没有回电话,你就早点睡觉好不好?”   许疏桐说:“我有一肚子话要跟你说,不说出来,我也睡不着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疏桐发现自己特别喜欢和祁正分享身边发生的事情。   在原来的世界里,哪怕是很好的闺蜜,许疏桐也不会有这样的倾诉欲。   许疏桐条理清晰地把袁刚和耿小磊的事情告诉祁正,然后如愿以偿地听到祁正诧异地感慨:“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可不是嘛!袁刚恨不得马上把耿小磊拉进民政局,看着就好笑。”   说完别人的事情,祁正就告诉许疏桐,这次学习是封闭式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可能不方便打电话,也不方便写信。   许疏桐微微有点失落,不过还是很支持祁正的事业。   至今,成为军嫂已经一年多时间,但是许疏桐对祁正事业方面的事情,依然一窍不通。她只记得善于钻营学习的顾春妮嫂子说过,男人去学习,通常是升职的前兆。   第二天,许疏桐去医院看江山,又和德国医生交流了一下,说是今天一早查房,换纱布的时候,可以看得出来,手术有可能比预期的效果更加好。   严谨的德国人能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见得,江山的情况肯定很好。   于是,许疏桐在江山新换的纱布外面写——天下第一帅。   刚写完,袁刚提着一兜水果进来,往旁边一放,看着江山脸上的纱布,“恩!不错,确实挺帅。”   整张脸只露出眼睛的江山,毫不遮掩地给了袁刚一个白眼:“张嘴就来!”   袁刚丝毫不退让:“我也就随口说说,你别真以为我觉得你很帅!哼,你就算是天下第一帅,赵小婷也不会在你这棵树上吊死。”   袁刚的消息很灵通,他知道赵小婷主动跟江山表白后,被江山拒绝的消息。   当时可把袁刚气坏了。   在边城,袁刚和赵小婷相处了不短的时间,可以说,袁刚相当于赵小婷的师傅,一点一点的教赵小婷怎么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不仅如此,应酬方面,袁刚也会告诉赵小婷,女性在这种场合比较容易吃亏,应该怎么避免被人算计。   得意门生,主动表白,居然被人拒绝!   虽然袁刚也基本能猜出来,江山之所以拒绝赵小婷,是因为对自己的脸感到自卑。但是也不妨碍袁刚对江山有意见。   大老爷们儿,磨磨唧唧的!人家赵小婷都不介意,他江山反而矫情了!矫情个屁!   接着,袁刚故意和许疏桐说:“许老师,之前忘记告诉你了,赵小婷这段时间,桃花运爆棚。我们饮料厂不是和柳城大学食品学院合作嘛,有个年轻的老师,最近锲而不舍地给小赵献殷勤。”   江山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   袁刚得意洋洋,继续说:“除了大学老师之外,还有电视台的导演。导演是给饮料厂拍广告的,拍完之后,有事没事就往边城跑。噢,对了,这个导演不仅仅有才华,长得还特别帅。”   许疏桐很配合地问:“才两个呀?我还以为,小赵这么优秀,追求者会很多,没有一个排,至少也应该有一个班的人吧!”   袁刚说:“那必须的!我还没说完呢!还有一个是当地的驻军,一个很优秀的军官,据说是研究生毕业!特别牛!”   这会儿,江山彻底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   旁边的护工都感觉他不对劲儿,连忙问:“江同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江山摆手说:“没事儿,不用。”   袁刚幸灾乐祸地说:“江山同志,难道你是心里不舒服?”   许疏桐揪住袁刚的衣领,“别着急幸灾乐祸,你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袁刚飞扬的眼角,听到这话,瞬间耷拉下来,“许老师,你帮帮我吧。”   原来,耿小磊的养父母也住在这家医院,袁刚跟着去,没到病房就被赶出来。   许疏桐说:“我可以帮你把小磊叫过来,你自己想办法说服小磊的养父母。”   事实证明,袁刚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巴,不仅仅让他成为一名优秀的商人,同时也让他达成了从小的梦想——娶耿小磊。   耿小磊的养父母车祸后,即便第一时间把父母送到医院,并且在祁正的帮助下,医院最好的医生参与救治,也用上了最好的药。但是身体方面还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养父母的是非常善良的人,他们唯一不放心的是和他们相伴多年的养女。   现在,有这么一个青年才俊冒出来,说他和女儿从小青梅竹马,小的时候就说过要娶女儿。   仔细考察一番,发现这个年轻人各方面条件,都远远高于同龄人的平均水平。   而且他认识的人,也特别优秀。   两位经历了风风雨雨的父母,觉得袁刚除了条件不错,人品各方面也都很好,绝对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相反,他们的小磊,并不是一个会照顾自己的人。随心随性,没心没肺。如果身边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对她好的男人,也没什么不好。   更何况,他们也能看得出来,小磊其实并不讨厌袁刚。应该是有感情基础的,只不过小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暂时不打算接受。   年轻人呀,总觉得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其实并不是!   能早点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共同进步,才是最好的人生。   养父母第一次使用父母的威严,逼着耿小磊和袁刚先去把结婚证领了。   领完结婚证,袁刚笑得像个傻子,买了两大包糖,一路发过来。   医生护士通通有份,养父母同一层楼的病友们,都吃上他们的喜糖   养母一边拉着耿小磊的手,一边看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小磊呀,接下来留长发吧。婚礼的时候长头发,打扮得更好看。”   耿小磊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笑得傻得不能再傻的袁刚,“愣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是说给江山送喜糖吗?”   袁刚连忙点头:“对,那小磊我先过去了。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滚吧!”   养母有些不赞同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能跟爱人这样说话。”   “受不了他可以离婚呀!”   已经走出病房门口的袁刚,把头探进来:“受得了!受得了!不离婚,一辈子也不会离婚。”   *   江山快被袁刚得瑟的样子气得半死,只能挑剔他的喜糖。   “我说袁总,你好歹也是大老板了,就不能买高档一点的糖吗?巧克力都没有!我们家嫂子,就喜欢吃巧克力!这种软糖,她才不要吃。”   袁刚说:“你爱吃不吃!噢,对了,小赵那边应该也很快有好消息。没准我们能前后脚举办婚礼。江班长,我结婚的时候,也麻烦你扮演超人。等到小赵结婚,你就是第三次当超人,驾轻就熟,也算是给向你表白过的小赵送上最好的结婚礼物。你说对吧?”   对个屁!江山气得半死。   许疏桐在旁边啃着水果,没有发表意见。   就在这时,护士急匆匆地跑过来,“快关门,警察在医院里抓人,有歹徒逃脱,为了不伤及无辜,在警察办完事之前,大家就在病房里呆着不要出来。”   袁刚飞快地往外跑:“我得回去照顾小磊!”   江山对着他的背影说:“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护士也有些无语:“你跑的时候当心点!”   许疏桐问护士:“歹徒犯的是什么罪?”   护士说:“具体我们也不太清楚,一共来了五辆警车,应该挺严重的。你们当心点,我得去通知其他人。”   江山已经从床上下来,走到窗户边,往外看。   平时有不少康复病人散步的小花园,这时一个人都没有。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许疏桐若有所思:“该不会是那件事情吧?” 第90章 孕妇许疏桐其实并没有太……   虽然祁爷爷和海州大学建筑学院的院长, 都让许疏桐不要参与后续的事情,但是许疏桐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关注着后续的进展。   前几天, 许疏桐专门给甘振华打了电话, 得知许疏桐正海州,甘振华郁闷得不行。   “早知道许老师你在海州, 我妈无论说什么,我也不会回京城。”   从甘振华那里, 许疏桐得知, 他和几个在外面闯荡的发小, 突然都被家里叫回京城。   打电话的时候都说家里有十万火急的事, 比如甘振华家,就说他母亲身体不好。   结果回到家里, 母亲能吃能喝能跳,完全没有生病的样子。   其他小伙伴也一样,火速赶回家, 却发现家里什么事情也没有。   甘振华还问许疏桐:“许老师,你说这帮家长们, 到底想干什么?该不会是让我们回来原地结婚吧?至于这样吗?”   结婚不至于, 而是为了避祸。   这帮二代子弟, 大多数都是在外面做生意, 平时和陶子刚多多少少都有往来。有意无意中, 多多少少都参与到陶子刚和郑汉生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中。   郑汉生是只老狐狸, 从他和陶子刚合作开建筑公司后续的事, 就能看得出,他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很有可能,倒卖文物的事情, 最终也不会查到郑汉生身上。   甘振华告诉许疏桐,那家在陶子刚名下的建筑公司,已经被追责。公司成立没几个月,就已经被查出违法的事情,现在陶子刚的表哥作为责任人,被关进看守所。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周围怪怪的,一个个都家里被盘问,有没有和陶子刚做过其他的事情。陶子刚压根就看不上我,觉得我是个傻子,怎么可能跟我合作做生意,我爸妈简直是杞人忧天。陶子刚那个建筑公司,到底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呀?”甘振华非常纳闷。   许疏桐从甘振华透露出来的话里,基本猜到,不仅仅是逼着海州大学建筑学院和他们合作的建筑公司被查,倒卖古董的事,也被揭发出来。   陶子刚现在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别看陶子刚是个孬种,他的父亲各方面也都很一般,但是他的爷爷当年却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唯一的孙子犯了那么大的事情,老头多半也做不到大义灭亲。   如此一来,事情就会变得有些复杂。   陶子刚可能已经得到消息,逃跑的同时,和他在这方面有往来的人,可能也得到消息,想要毁灭证据。   今天医院里抓捕的人,应该和陶子刚有关系。   实事和许疏桐推断的差不多,住在医院的是倒卖文物的关键人物的母亲。   这人是个大孝子,他心知肚明,这次如果逃到海外,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的老母亲。   虽然知道很危险,他也一定要在逃亡之前见老母亲一面。   同时一起跟过来的,还有这个人的左膀右臂。   警方为什么要在医院这种人员密集场所开展抓捕呢?其实警方是被动的。   大孝子的母亲病房隔壁,是昨天警察刚抓获的盗窃嫌疑人,嫌疑人在抓捕过程中受伤。   今天,警察来换班,看着昨天做完手术的嫌疑人。换班的警察穿着警服,靠近病房时,处于极度紧张状态的大孝子的手下,主动攻击警察。   事情一下子就闹大了,蹲守在医院附近的专案组民警,不得不采取措施。   由京城牵头,组成的专案组,果然能力超群。利用大孝子不想让母亲看到他干坏事的场面,用心理战术让他投降。   但是他的几个手下,在这种情况下,却不能和他保持高度一致。   有两个人拿着武器逃窜。   袁刚运气不是很好,他从江山的病房跑回来,要保护岳父岳母和媳妇,结果撞上那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挟持他,让他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   这可是他穿去领证的西装,还准备以后留着,专门在重要的场合穿。   虽然说命很重要,可是这身衣服也很重要!袁刚有点不舍得,所以采取拖延战术。   袁刚假装很害怕,浑身发抖,抖得解扣子都解不开。   毫不意外,因为袁刚动作太慢,被狠狠地打了一拳。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闪现,那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武器就被抢走,本来对着人质的武器,变成对着他们。   一看是女人,他们惊慌过后,立刻采取反抗措施。   下一秒,两人的腿都中弹。   民警很快赶到,控制这两人,同时大力表扬短发女孩。   袁刚围着媳妇转了一圈又一圈,“媳妇,你没事吧?刚才是不是吓坏了?”   耿小磊忍无可忍,跑去跟许疏桐吐槽:“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嫁了个这么婆婆妈妈的男人!”   许疏桐笑盈盈地吃着水果:“将就着过呗,还能离吗?”   袁刚立刻说:“绝对不能离!”   耿小磊一把将袁刚推出病房,“滚吧你!看到你就烦!”   袁刚出去的同时,顺便邀请江山一起出来聊聊,把地方让给许老师和他媳妇。   病房里安静下来后,耿小磊才注意到,许疏桐旁边的水果和零食,空了一大半。   “嚯!你今天胃口不错呀!”耿小磊大大咧咧地拿起许疏桐削了皮切成块儿的苹果,往嘴里塞。   一口咬下去,耿小磊眉头皱起来,“这么酸,你怎么吃得下去?”   许疏桐又吃了一口:“不酸呀,刚刚好。”   耿小磊两手一摊:“好吧,我的口味和你不一样!”   自从田嫂来了海州之后,许疏桐就没有再住酒店,而是和田嫂一起住在小洋楼。   袁刚还帮忙找了一个厨艺和各方面都很不错的阿姨帮忙照顾田嫂,江山也跟着受益,最近每天好吃好喝的,从来没断过。   许疏桐看了一下病床旁边的柜子,这才意识到,给江山带的吃的,大部分都进了她的肚子。   呃……一定是最近想的事情太多,消耗太大。   最近许疏桐到底在想什么?   她准备落实开发第一个楼盘的计划。   核算了一下,许疏桐发现她手上的钱,在柳城开发一个楼盘,已经绰绰有余。   但是现在这个年代,很多单位都有房子分,没有几个人会愿意掏钱买房子,也没有几个人能买得起。   许疏桐是这样想的,她开发的第一个楼盘,房子数量不用太多,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联排别墅,一部分是小高层。   与此同时,配套相关的健身房,还有足够的绿化面积。   楼盘的主要购买对象是她身边先富起来的这批人,而这批人,主要就是军属或者退伍军人。大家都算是熟悉的人,住到一个社区里,一定会更加和谐,少了许多家属院里会听到的闲言碎语。   最主要的是,住在市区,对孩子和他们在市区里上班的人,都更加方便。   许疏桐已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杨晨光,让他准备施工的事情。   许疏桐这几天就在江山的病房里画图,江山当然也知道许疏桐接下来的打算,他提出要求,他要成为嫂子家最近的邻居。   江山的购买力,肯定是连排别墅。他给熊添才做主,也要联排别墅。   除了他们俩,邓姐和方红方燕姐妹俩,也是联排别墅的实力购买家。   和蔡洁蓉打电话沟通,问她的意愿。蔡洁蓉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要大房子啦!许老师,我现在一个月就能赚一套大房子,为什么不买?最主要的是,我能感觉到,跟着许老师走,不会有错!”   现在化妆品生意越做越大,据说港城的代理商特别后悔,把大陆地区的独家代理都给了蔡洁蓉。他们只能赚小钱,大钱都被蔡洁蓉赚了。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当初合同还是他们算计着让蔡洁蓉签的。本来以为对方是冤大头,结果却是他们是蠢货。   反悔可以,蔡洁蓉直接找律师,不仅让他们赔一大笔钱,同时还可以直接从欧日韩的厂商进货。   说着说着,蔡洁蓉突然聊起另外一件事,她说:“许老师,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请教你一件事。”   “方便呀。”   蔡洁蓉所说的事,其实是关于收养孩子的事情。   因为丈夫前些年执行任务受伤,造成不能生育的后遗症。蔡洁蓉一直隐瞒,让丈夫觉得是她的问题。   既便如此,丈夫对她一如既往的好,甚至可以说比以前更加疼惜她。   前段时间,蔡洁蓉在化妆品店店里,帮忙照看女顾客的孩子,恰好被丈夫看到。丈夫能看得出来,她特别喜欢孩子,回家之后就建议,要不去领养一个孩子?   蔡洁蓉有些拿不准,到底要不要领养孩子,她想听听许老师怎么说。   许疏桐觉得有些好笑:“蔡姐,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我没有孩子,也没有那个运气,感受过父母双全的宠爱。”   蔡洁蓉认真地说:“但是你是一个很理性,也非常有远见的人。我觉得你说的,应该不会错。”   既然蔡姐这样说,许疏桐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至于到底该怎么选择,还是蔡姐自己决定。   现在这个年代,甚至几十年之后,很多人养孩子,初衷都是养儿防老。当然也有很多父母非常合格,把孩子培养成拥有独立人格的人才。   领养的孩子,虽然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感情是相处出来的,不用太担心孩子以后和自己不亲近。   有了孩子之后,就要想办法平衡工作和孩子之间的关系。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方面投入多了,另一方面,自然而然就少了。   蔡洁蓉深表赞同,她说:“特别是很小的孩子,身边一刻也离不开大人。所以我想,领养个年纪大一点的孩子。”   许疏桐有些意外:“很多人都想养奶娃子,为的就是让孩子不知道自己是领养的,蔡姐,你的想法倒是比较特别。”   蔡洁蓉说:“许老师,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感情是相处出来的。我觉得孩子大一点也没关系。”   “看来,蔡姐你已经有领养的人选了?”   蔡洁蓉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沉重起来:“是的……哎,许老师,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家属院里发生了点事情。”   蔡洁蓉丈夫的搭档,营指导员病逝了。   从晕倒送医,到病逝,不到一天的时间。   留下两个孩子,而孩子的母亲,早在恢复高考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他们。当初两人结婚,可能也不是因为爱情,恢复高考后,孩子的母亲就求丈夫给她自由,离婚考大学去了。   孩子没了父亲,联系孩子的母亲,对方说,她正在读研究生,而且离婚的时候,孩子的抚养权在父亲那边,她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人打扰。   孩子的爷爷奶奶已经年迈,没有精力照顾孩子。孩子的伯伯们也表示自己家庭不富裕,没有能力照顾两个孩子。   许疏桐听到这里,基本明白,蔡洁蓉夫妻俩本来就有心收养这两个孩子。但是养孩子不是一件小事,他们也希望更多的人支持吧。   这种好事,当然得支持!   许疏桐记得这对双胞胎比晶晶小一两岁,虎头虎脑,聪明可爱。在此之前,蔡洁蓉就经常照顾他们俩,以后成为一家人,也挺好的。   暂时回不去,许疏桐让袁刚找海州去柳城进货的经销商,帮忙带了两大包玩具和零食回去送给那俩孩子。   东西送出去,田嫂对许疏桐说:“桐桐,别忙活了,咱们去趟医院。”   “田嫂,你哪里不舒服吗?”许疏桐顿时紧张。   田嫂说:“不是我,你不是说今天江山拆纱布吗?”   许疏桐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对!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田嫂拄着拐仗,虽然稍微有些不太方便,但是车接车送,也还好。   来到医院,许疏桐意外地发现,熊添才和杨晨光还有赵小婷都在。   熊添才说,他把手里的工作全部处理好了,坚决不能错过班长这么重要的时刻。   杨晨光来海州参与一个重要的项目的竞标,顺便把许疏桐关于新小区的图纸带回去,尽快开始施工。   赵小婷则表示,她是来海州参加产品推销会,顺便来看看。   袁刚很不赞同地对徒弟说:“你来干什么?这不是给江山长脸吗?你可别忘了,他拒绝过你!”   耿小磊用胳膊撞了一下袁刚:“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赵小婷说:“真的只是顺便!”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她眼里的期待和焦虑却骗不了人。   最后还是许疏桐把她拉到一边,对她说:“淡定一点!别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放高自己的姿态,让江山追你。”   在亲朋好友们的注视下,纱布拆下来的那一刻,最激动的人反而是德国医生。   他说:“上帝呀!这是我的运气还是江的运气!手术也太完美了!只能看到浅浅的疤痕!江,你简直是重生而来,你太帅了!”   袁刚悄悄地跟耿小磊吐槽:“德国人说话,怎么语无伦次的!还是说,翻译有问题?”   旁边有个年轻的医学院女生,帮忙翻译。   耿小磊再次忍不住翻白眼:“你快闭嘴吧!”   照完镜子,江山突然变得很不好意思,特别是面对赵小婷的时候。   奈何,赵小婷对他的态度客气又疏离。   许疏桐提议,去饭店大吃一顿,替江山庆祝。   但是田嫂说:“距离午饭时间还早呢,你们先帮江山办理出院手续,桐桐咱们俩去办点事。”   接着,田嫂就带着许疏桐出现在产科门诊,对满脸疑惑的许疏桐发自灵魂的拷问:“月事已经很久没来了吧?最近口味特别好吧?以前不爱吃的偏酸的东西,都觉得很好吃吧?”   一个小时后,检查结果出来,尿检呈阳性。   怀孕了!   根据上次例假的时间来计算,已经有两个月。   许疏桐有些不敢相信的摸着肚子,“我这里边有宝宝了?”   田嫂眼眶有些潮红,“是!有宝宝了!”   只可惜,正在封闭训练的祁正,并不能第一时间听到这个好消息。   接下来,许疏桐就被当成了重点保护对象,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去洗手,耿小磊和赵小婷都要左右两边守着。   此后,许疏桐的活动范围被田嫂减少,其他人也热烈响应,一个个轮着来小洋楼陪(监督)她。   有他们这些消息灵通的人陪着,许疏桐倒也不寂寞,同时也从甘振华那里得知倒卖文物后续的情况。   最令人意外的事情是——陶子刚死了。   陶子刚等人也是丧心病狂,他们竟然直接把手伸进知名的帝王陵。   被抓的时候,陶子刚坚决抵抗,并且让刚调到当地任职没多久的祁景之去见他。   祁景之去了之后,陶子刚就想用盗墓时使用的火药来挟持祁景之,结果脑子一如既往的不好使,烟头扔到旁边,火药炸了。尸体都不完整。   据说,陶家人把这笔帐算到祁景之身上,完全不管别人给他们汇报的真实情况,他们就是觉得,祁景之是故意害死陶子刚。   倒卖文物的团伙,被一网打尽。   和许疏桐预料中的一样,郑汉生并没有在犯罪嫌疑人的名单之中,充当翻译角色的周晓舟,赫然在列。   不过周晓舟被取保候审了,因为她怀孕了。是陶家帮忙周旋的结果。   陶子刚死了,对于陶家人来说,最庆幸的事情是,他还有后。   以前陶家人百般看不上的周晓舟,瞬间水涨船高!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陶家人也不会让周晓舟遭受牢狱之灾。   许疏桐问:“周晓舟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陶子刚的?”   甘振华疑惑地反问:“难道不是?我们好多人都看到了,周晓舟和陶子刚举止亲密,他们早就住在一起了。”   许疏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像现在DNA检测技术运用得也不是很广泛。   再说了,陶家人恨祁景之,恨得咬牙切齿,肯定也包括她和祁正,这个时候去提醒他们,没准还会被他们觉得自己是故意恶心他们。   算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另外一边,祁正终于结束为期一个月的封闭训练。   得到单位的允许,祁正多了几天假期,他专门绕到海州,接桐桐一起回柳城。   到的时间已经是凌晨,拄着拐仗来给祁正开门的田嫂,从开门那一刻,就不停地跟祁正唠叨——   “你可不许闹桐桐!”   “算了,今晚你在客房凑合一个晚上,别打扰桐桐睡觉。”   “小正,不仅今天晚上你要注意,以后也要格外注意!还有一个多星期,桐桐怀孕才满三个月,你可千万要注意。别一时没忍住,搞出大事情来!”   祁正有些无奈:“田嫂,放心好了!我有分寸!”   说完,祁正直接把田嫂扶回房间,然后飞快地上楼,准确找到桐桐的房间。   截至目前,孕妇许疏桐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妊娠反应,就是比以前稍微能吃,口味也稍微有点不同。   睡眠方面,也很正常,没有特别奢睡。   迷迷糊糊中,许疏桐隐约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好像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动静。   祁正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抱着媳妇,好好睡一觉。奈何他媳妇非常有原则,从外面回来,没有洗澡换衣服,不许上床。   把自己收拾干净,祁正还不忘记把房间门反锁,省得明天早上田嫂又来唠叨。   他现在可是家里排名垫底的人,媳妇第一,闺女第二,他第三。   祁正刚刚躺下,还没来得及摸摸他家闺女,就听到桐桐迷迷糊糊地叫他的名字。   “祁正,是你吗?”   “桐桐,是我,我回来了。”   许疏桐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原来不是梦。   可能是因为妊娠期,体内激素变化的原因,许疏桐容易胡思乱想。刚才迷迷糊糊中,许疏桐总觉得她回到了原来的时间,那个世界里没有祁正,也没有他们的孩子,只有讨厌的渣爹和后妈。她被送到医院,渣爹和后妈在手术室门口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想用手段把她名下的资产,全部转走。   幸好,只是个梦。   她现在有祁正,还有他们的孩子。   *   海州回柳城,田嫂本来也想跟着一起去,照顾怀孕的桐桐。   祁正一想到田嫂紧张成那样,总觉得如果她在柳城的话,恐怕他得桐桐生完孩子,才能在一张床上睡。   他想方设法给田嫂找了不少事情干,比如,讨回郑家老宅,讨回郑家借出去的外债。当年,郑家落难,曾经受过郑家恩惠的人,不但没有伸出援手,反而落井下石的那批人,成为田嫂“拜访”的对象。   把田嫂安排得明明白白,祁正趁着田嫂后悔之前,带着桐桐回柳城。   陪同的还有江山、熊添才、赵小婷,以及袁刚和耿小磊。   上个星期,耿小磊的养父母在养女有了可靠的另一半之后,含笑离开人世。办完葬礼,耿小磊就对许疏桐说:“你要是不嫌我晦气的话,我跟你一起去柳城吧?总是听袁刚说,柳城如何如何的好,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许疏桐当然没意见,有帅气的小姐姐在身边,有利于胎教!   许疏桐就想以后把女儿培养成耿小磊这样飒气的姑娘。   火车上,大家发现,不管许老师还是祁团长,提到孩子就是——我闺女。   袁刚很不赞同地摇头:“重女轻男!要不得!男女平等才好!”   江山没好气地说:“你管的着吗?我们就是喜欢侄女!”   熊添才非常狗腿地附和:“就是!过去一年,我们买了一屋子的玩具,都是给小侄女买的。”   袁刚撇嘴:“没准是侄子!到时候看你们的玩具怎么办!哦对,给小婷!小婷,那个大学老师,是不是又给你写诗了?”   江山气得半死!这是什么人啊!自己娶了媳妇,就不管别人死活!   最近这段时间,江山终于明白,嫂子说的“追妻火葬场”到底是什么意思?太难了!   火车驶入柳城,快到火车站的时候,远远地看到有一处工地,吊塔已经建起来。   袁刚由衷地感慨说:“每隔一段时间来柳城,这里都会有新变化。”   熊添才有些得意地说:“那里是嫂子规划建设的新小区,我也买了一套!”   袁刚立刻看向许疏桐:“许老师,你怎么不告诉我?”   许疏桐反问:“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是存钱买回你家的老宅吗?”   袁刚说:“买老宅,也不耽误我和你成为邻居呀!我媳妇以后可是要长期呆在柳城的!哦,还有,我奶奶也得接过来!”   以前袁刚来柳城,一直是住酒店,现在带媳妇来,住进了江山家楼上。也就是江山之前专门给许疏桐和祁正留的三楼。   行李收拾好,耿小磊对袁刚说:“吃人嘴短,你少挤兑江山!另外,我也得去上班了!”   从内心来说,袁刚希望耿小磊和自己一起工作,理智又觉得夫妻呆在一个公司,不太合适。最终袁刚同意许疏桐的安排,让耿小磊给希望学校的陈钰校长当助理。   许疏桐回来之后,也没闲着,五月份底了,憋了一年的孩子们,到了今年的中考和高考前关键的阶段。   根据实际情况,前期,许疏桐把孩子们打造成“小镇做题家”。现在,许疏桐会利用时间,给孩子们拓宽视野。   只要他们能够放平心态,中高考一定能考出好成绩。   这天,忙完之后,许疏桐回到家里,坐在椅子上,摸着已经微微突起的小腹,“宝宝,幸好你听话,没有折腾妈妈。所以你一定是贴心的小棉袄对不对?妈妈会给你准备很多小裙裙的!”   刚说完,就有人来拜访。   眼前这位老太太,许疏桐并不熟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老太太之前应该没少说她的坏话。   所以她来干什么?   “许老师,我听说,柳城大学旁边新盖的楼,是你的主意对吧?”   “所以你有什么事情?”   “我家也想要一套!我们家三代人,一共六口人,要一套大的。”   许疏桐以为这是个例,结果接下来,还真有不少人找她,要房子。   怎么会这样?这些人怎么会觉得,她免费送房子?   许疏桐和下班回来的祁正说起这事,就气得不行,“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他们怎么好意思?”   祁正说:“确实有人觉得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所以才有人来给你添堵!”   许疏桐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怎么回事?是谁又在背后恶心人?” 第91章 我要去生孩子了   自从陶子刚出意外之后, 陶家人就像疯子一样,逮谁咬谁。   陶老爷子也因为唯一的孙子出意外,一下子苍老许多。但是他知道, 一旦他两腿伸直, 陶家人就此败落。   为了给孙子的遗腹子更好的条件,陶老爷子倔强地活着。   因此, 周晓舟母凭子贵,现在在陶家, 她是被重点保护的对象。   而且周晓舟和陶母关系越来越好, 两人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比如一起骂祁景之, 还有祁正和许疏桐, 特别是许疏桐肚子里的孩子。   说起来,祁景之的运气竟然很不错, 调去西北没多久,就遇到全国严厉打击文物走私行为。身为文物大省的领导,祁景之在得知陶子刚是文物贩子这件事情之后, 果断采取行动,不像其他人那样, 忌讳陶老爷子, 畏首畏尾。   如此一来, 很多国宝级文物被追回来, 在很大程度上挽回损失。祁景之在新岗位上的威信, 瞬间提升不少。   陶家人觉得, 祁景之是踩着陶子刚的血往上爬。   祁正和许疏桐也一样, 陶家人觉得,陶子刚之前在柳城,被女人诬蔑, 肯定是祁正夫妻俩在背后搞鬼。   如果不是翡翠饭店出问题,陶子刚也不会想快速赚大钱,自然就不会去倒腾文物。   错都在别人,他们的陶子刚纯洁如白纸,怎么可能会犯错?   得知许疏桐怀孕,周晓舟给陶母出主意:“凭什么许疏桐可以安安稳稳地养胎,我天天想到子刚死无全尸,心里就难受得不行。不是说许疏桐在柳城盖了个豪华的小区吗?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而且还听说,这个小区不对外销售,基本都是许疏桐的熟人买的。说是买,其实是送。”   “许疏桐怎么会舍得白送?肯定是因为这笔钱来路不明!在盖小区之前,许疏桐有一段时间并不在柳城,而是在海州。她多半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发了不义之财。”   “阿姨,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跟你说。子刚和郑老板合作,郑老板本来要支付子刚一大笔钱,但是那笔钱不见了!就在许疏桐在海州的那段时间!”   听到这些,陶母五官都扭曲了。   接下来,陶母就安排人来柳城,造谣生事,说星耀小区之所以没有对外销售,是白送的。   为什么白送,因为许疏桐也是白捡的钱。   只要脸皮够厚,去跟许疏桐磨一磨,没准能多一套房子。   还真有脸皮厚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立刻采取行动。   许疏桐听完,气笑了,“周晓舟还真是有本事啊!”   祁正轻轻揉着许疏桐的掌心,安抚说:“别生气,跳梁小丑罢了,解决起来,也就一句话的事情。一切都交给我,你做你喜欢的事情就行。”   现在许疏桐喜欢做什么?她正在研究室内设计装修的事情。   不缺钱不缺人的情况下,星耀小区的建设速度很快,两个月的时间,建筑的主体结构已经基本完成。许疏桐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孩子出生前,就可以开始装修,再散散味,估计孩子半岁前就能搬进去。   室内设计不是许疏桐的强项,不过她可以请教柳城大学的老师,再加上她的审美过关,沟通的过程,也是相互学习的过程。   许疏桐在家里画了两天室内装修图,又再次感叹:电脑早点诞生吧!   刚感慨完,邓姐和方姐结伴而来。   两人一进来,就不由自主地环顾院子。   邓姐:“这院子被许老师打理得这么好看,真是便宜后面的人了。”   方姐赞同地说:“可不是!当初这座房子,是整个家属院最差的房子,地段不好,旁边又有坟地,下雨又会被水淹。直到许老师住进来,就变得彻底不一样了。”   邓姐:“我听说,新来的一团长,指定要这套房子对吧?”   方姐说:“对呀!三团长也想要,据说两人准备划拳决定谁能搬进来呢!”   许疏桐这才知道,她要搬家了。   也是,祁正已经升职,去了军直属旅,她不再是这个师家属院的家属,确实该腾地方了。   接下来住哪里?还是家属院吗?   不是!   江山当初盖房子的时候,买了很大一块宅基地,房子的布局和构造全都是让许疏桐帮忙设计。   房子有三层楼,还有一个大院子。按照之前江山的设想,他这辈子肯定不会结婚,他就守着这个房子过。三楼给许老师,二楼给熊添才,他住一楼。   以后许老师和熊添才他们有孩子,逢年过节,就把这幢房子当做走亲戚的地方。平时没事儿也可以回来住。   袁刚把耿小磊带到柳城来之后,他们先是在三楼住了没几天,耿小磊就说,祁正升职了,过不了多久,许老师肯定要从现在的家属院搬出来。既然搬出来,不如直接回这里住。   于是,耿小磊和袁刚搬到二楼,熊添才搬去一楼和江山一起。他们又重新把三楼收拾过,更适合孕妇居住。   每一层都有将近200平的空间,功能齐全,装修温馨舒适,搬到这里,比起之前,会舒适许多。   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听那些嘴碎的老太太恶心人。   邓姐和方姐就是听祁正说,他们准备从现在的家属院搬出去,立刻过来帮忙收拾。   没过多久,江山就开着车,带着耿小磊和熊添才一起过来。至于袁刚,又开始新一轮的出差模式。   紧接着就是刚听到消息的蔡洁蓉和其他中高考生的家长们,都过来帮忙。   中高考生的家长们有点郁闷,孩子眼看着就要面临着大考,如果许老师继续在家属院里坐镇,孩子们应该各方面会更好一些。   都怪那些嘴碎又贪婪的老太太,把许老师恶心的够呛,人家干脆不住这里,不跟你们这些人为伍。   许疏桐看得出来大家的心情,她笑着对他们说:“放心吧!孩子们的情况都已经算是稳定下来,一定会考出他们应有的水平。你们只要记住,不要给孩子没必要的压力就好。”   在大家的帮忙下,只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就把家搬好。   整个过程,许疏桐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连动嘴都不用。   东西搬到三楼,许疏桐刚准备说什么东西放哪个房间的时候,江山拿出一张纸,“嫂子,我侄女她爸早就已经做好搬家的准备,哪些东西该放哪里,纸上都写着。嫂子你就在阳台那里歇着吧。”   三楼有个大露台,现在已经被家属院搬来的花盆点缀。而且茶台也被搬到这里,变得更加小资。   现在住的房间,带卫生间,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上厕所还要跑到房间外面。   而且许疏桐在设计卫生间的时候,完全采用几十年后的格局,干湿分离,干净又整洁,有抽水马桶和浴缸。   一层楼一共有五个房间,两个主卧,一个次卧,一间书房,一间可以改造成健身房的活动室,再加一个暂时可能用不到的厨房。   江山和熊添才还有袁刚一样,每个月至少有二十天在外面出差。特别是江山,他为了追赵小婷,现在工作完成之后,基本上都要往边城那边跑。   平时整个院子里,基本只剩下许疏桐和耿小磊,再加上平时周末也经常加班的祁正。   因此,他们商议,厨房就用一楼的。在此之前,江山雇了一个打扫做饭的阿姨,每天阿姨要干的事情就是把三层楼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再有就是做饭。   东西收拾好,邓姐他们也没有再过多停留,因为许老师现在是孕妇,祁副旅长不希望外人打扰他媳妇休息。   离开之前,方红还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把一楼的冰箱全都塞满,让做饭的阿姨给许老师好好做饭。   阿姨有些拘束地去问正在和耿小磊聊天的许疏桐,“许老师,您晚饭想吃点什么?家里冰箱有好多东西。”阿姨一口气说了很多。   许疏桐有些诧异地看着阿姨:“听你的口音,和江山他们是同乡吧?”   阿姨有些忐忑,低着头说:“是,我以前和江山是一个村的……”   许疏桐知道阿姨忐忑什么,她说:“江山让你来做事,说明你和那个村里的大多数人不一样,你只要做好事情就行!”   然后许疏桐点了三个菜一个汤,让阿姨去做。   阿姨下楼后,耿小磊问:“你就这么相信阿姨的手艺?”   虽然来柳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但是跟着陈校长做事的耿小磊,其实也很忙,每周能去家属院许疏桐家里蹭一次饭就不错了。   但是为数不多的相处过程中,耿小磊能感觉得到,许疏桐是一个对生活对食物都有很高追求的人。她怎么会放心让阿姨准备晚饭?   许疏桐说:“你难道没发现?江山每次吃我做的新菜色,都会打包一小份回来吗?他应该是打包回来给阿姨吃,让阿姨照着做。”   有些人,拥有天生的好舌头和好手艺,吃过一次的菜,基本能揣摩出,放的什么料,应该怎么做。   这位阿姨应该就是这类人。   接着耿小磊告诉许疏桐,阿姨确实是江山老家的人,她生的孩子体弱多病,被夫家嫌弃,把孩子和她都赶走。   当年,江山退伍返乡,被族里的人集体排斥,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时,路上遇到同样是被夫家赶走的桂姐。桂姐把她抢出来了一个饼子塞江山手里,让他吃饱了离开,以后闯出一片天地,别被这些人欺负。   江家庄好些人因为欠翡翠酒店的钱坐牢的事情,传遍当地,桂姐听到这个消息,隐约觉得和江山有关系。而她也实在是太难了,就硬着头皮找过来。   和许疏桐预料中的一样,桂姐的厨艺果然很不错。   许疏桐真诚地给出意见:“桂姐,你的厨艺很不错,去外面开饭馆都错错有余。在这里当打扫做饭的阿姨,有点屈才了。”   桂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许老师!但是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江山给我的工资不少,我也能多照应孩子。等孩子的身体好一些,我再考虑开饭馆的事情。”   后来相处下来,许疏桐发现家里没有了桂嫂,还真不行,因为家里两个孕妇。   吃晚饭的时候,许疏桐边吃边毫不吝啬地夸桂嫂的厨艺不错。   桂嫂喜笑颜开地接受夸奖,刚准备说点什么,一口鱼汤喝下去的耿小磊,突然捂住嘴巴跑向卫生间,接着一阵剧烈的呕吐声传来。   许疏桐又喝了一口汤,疑惑地说:“难道我们俩的口味不一样?明明很好喝呀。”   桂嫂在农村见多识广,她说:“我估计,耿老师和你一样,有了。”   江山和熊添才诧异不已:这也太快了吧!婚礼还没办呢!袁刚的奶奶还没来呢。   耿小磊的反应不是一般的大,一直吐到酸水出来。   等她在回餐桌,桂姐已经把鱼汤挪到距离耿小磊最远的地方。   桂姐有些疼惜地看着耿小磊说:“耿老师,接下来你要受苦了。看你这反应,应该属于很大的类型。好的话,三个月之后能缓过来。有的人,可能会一直吐到生。”   许疏桐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我好像就没事儿呀!”   桂嫂说:“所以说,许老师你很幸运。”   耿小磊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怀孕了,她今天白天还骑过许疏桐的摩托车,之所以吐成这样,可能是肠胃不好呢。   她不说还好,一说,许疏桐特别后怕,“以后不许骑了!明天一早,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晚上睡觉的时候,祁正例行胎教时,重点表扬了一下他闺女:“宝宝,你真棒!一点也没有闹腾你妈妈,乖在起跑线上!”   许疏桐翻白眼:这是什么词!   第二天,许疏桐去孕检,顺便拉着不肯去医院的耿小磊一起去检查。   结果证明,耿小磊确实怀孕了。   拿到检查的单子,耿小磊咬牙切齿:“妈的!袁刚这个混蛋!怎么一次就给我整怀上了!”   许疏桐摸着耿小磊的肚子说:“乖宝宝,你刚才什么都没听到哦!”   然后教育耿小磊:“注意胎教!以后不许说脏话。”   耿小磊还是气不过:“他袁刚爽了!我却要遭十个月的罪!凭什么?男人就贡献十几分钟,女人却要吐十个月!”   *   转眼到了炎炎夏日,许疏桐正想偷偷吃冰箱里刚刚拿出来的西瓜,就被桂嫂抓了现行。   “许老师,祁首长说了,每天只允许你吃一块。吃完就不许再吃了!你要听话呀。要是拉肚子,遭罪的可是你。”   紧接着袁刚的奶奶也跟着说:“就是,肚子里有宝宝,可不能胡乱吃东西。”   自从耿小磊怀孕后,之前不肯过来的袁刚奶奶,终于同意来柳城,帮忙照顾孙媳妇。   三层小楼的院子,热闹了许多。   转眼也到了中高考的日子。   家属院的嫂子们送孩子进考场后,就忍不住来找许老师,缓解焦虑。   大家伙坐在客厅里,吹着风扇,聊着天。   嫂子们都说,自从许疏桐搬出家属院,总感觉院里一下子变得冷清许多。说来也奇怪,以前许疏桐住在那里的时候,平时也很少在家属院里活动,可是她搬走后,却还是给大家一种冷清的感觉。   袁奶奶端上来刚洗好的葡萄,“还能为什么?因为以前你们有事情请教许老师的时候,更方便一些呗。”   众人纷纷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哎!都怪那些嘴碎的老太婆,如果不是她们膈应人,许老师也不会那么快搬走。   许疏桐对于那些闲言碎语,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人这辈子,本来糟心的事情就很多,这点小事儿还要纠结,哪有时间快乐。   最主要是,许疏桐心里很清楚,始作俑者是谁。嘴碎的人,不过是工具而已。   当时祁正说他来解决,许疏桐就没有关注过后面的事情。还是前两天,甘振华打电话过来,许疏桐才知道祁正做了什么事情。   原来,祁正直接让信托公司报警,说被诈骗。   这个年代,涉及到港资背景的诈骗,会被公安部门重点查办。   周晓舟母女俩为了得到那笔信托基金,之前可没少提供假的资料。信托公司报警,证据确凿。   怀孕几个月的周晓舟,再一次被请进看守所。   陶家上上下下,又忙活了一阵,并且说服周春月,让她一个人把所有的罪名承担下来,不要连累周晓舟。   既便如此,周晓舟还是在看守所里呆满了十五天,才被释放。   只是这样一来,很多人都知道,祁正其实有一大笔钱进账。   甘振华还对许疏桐说:“听说你们在柳城,盖希望学校,又盖房子,怎么这么傻?好歹给自己留点钱呀!反正我爸妈都说,你们不会守钱。”   陶家人诬蔑许疏桐手里得到的是不义之财,所以才有钱盖小区。   周晓舟母女俩被警方带走之后,众人恍然大悟:那是祁正外公给他留下的钱!人家爱怎么花就怎么花!管的着吗?   当然,还是有人说:祁正娶的什么媳妇!花丈夫的钱,给自己好名声。   许疏桐对外界的评价完全没有感觉,她只是觉得这样的误会也不错,至少以后许疏桐可以坦然露富。下次买轿车,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属于她购买力的范围内。   转眼间,中高考成绩很快就出来。去年躲在家里郁郁寡欢的孩子们,今年纷纷走出家门,接受周围的人羡慕的目光。   高考的,全都超过重点大学的录取分数线。   中考的,全都能上省重点。   徐兴国的妈妈来告诉许疏桐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激动得哭了。   “妈!你哭啥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考上清大和京大了!我还得过三年才能高考呢!许老师,我都想好了,三年后,我大学的专业就选经济管理!”   这个夏天,许疏桐赶场子一样,吃了几顿升学宴。   另外还有一件喜事——江山要结婚了。   八月,赵小强所上的军校终于放暑假了,他从学校离开,就跑来找许疏桐。   “哼!当初我姐主动追求他,他还不乐意!现在又上杆子想当我姐夫!没那么简单!”赵小强啃完西瓜吃葡萄,顺便吐槽江山,一点没耽误。   许疏桐好心提醒赵小强:“吃人嘴短,你现在吃的东西都是你的准姐夫买的。”   赵小强擦嘴:“我不吃了!”   耿小磊说:“你都已经吃了一个西瓜,两串葡萄。晚了!”   赵小强郁闷地说:“吃了就不能提要求了吗?”   许疏桐打量着赵小强,经过一年的军校生活,他比以前成熟稳重了许多,似乎长高了也壮了。   “那你说说,你想提什么样的要求?”许疏桐问。   赵小强犹豫了一下,说:“我们家的情况……以前,我爸不受爷爷和奶奶待见,和我妈结婚的时候,和别人家不一样,没有媒人提亲,没有任何礼节上的程序。虽然他们都不说,但是我知道我爸妈一直都耿耿于怀……他们希望姐姐结婚,也能像礼节那样,有人提亲,然后定亲,再然后结婚……”   袁奶奶在旁边说:“确实是这样,越是遗憾,就越希望孩子不要遗憾。”   许疏桐说:“行!明天,我就去提亲!”   现在,赵小婷和她的父母已经从边城搬到柳城,柳城成立了梦想饮料的分厂,赵小婷现在就在忙活这些事。   他们一家三口,在厂附近租的房子。   第二天,许疏桐和祁正带着江山,还有满满一后备箱的礼物,一起去赵家提亲。   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祁正今天的表现,完全可以打一百分。   祁正客客气气地跟赵父赵母问好,然后说明来意,再然后,言简意赅地把江山以前在高原部队的表现告诉他的准岳父岳母。接着又提到江山老家的情况,以及他曾经被骗的事情。   最后,祁正说:“叔叔阿姨,江山之前的运气不是很好,脸上有伤的时候,他不敢接受小婷的好意。其实他心里比谁都痛苦。总算是苦尽甘来,我相信他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婷,也会好好孝顺你们。希望你们能同意这门亲事。当然了,如果江山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也可以来跟我说,我来治他。”   许疏桐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的小正正:也不知道以后有人到家里来提亲,他会是什么表现?   提亲、订亲、再到正式的婚礼,祁正一点没马虎,完全以男方亲属的身份张罗。   婚后没多久,赵小婷也怀孕了。   三个孕妇坐在院子里,相互看着对方的肚子,许疏桐有些感慨地说:“这院子风水挺好呀!三个孩子,年龄差不到一岁,正好有伴。”   刚说完,许疏桐就感觉肚子一阵抽筋似的疼。   根据产检的医生的知识科普,许疏桐觉得自己应该是快要生了。   许疏桐站起来,非常镇定地对桂姐说:“桂姐,把我之前收拾好的待产包带上,我要去生孩子了。” 第92章 搬新家   和镇定自若的许疏桐相比, 耿小磊和赵小婷却显得很慌。   耿小磊:“什么?要生了?桂姐,你快点让人去通知祁正!”   赵小婷:“我去吧!桂姐先跟许老师去医院。”   许疏桐安慰她们俩说:“咱们去产检的时候,医生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要阵痛一段时间, 孩子才能生下来。祁正还有两个小时也差不多能回来了,到时候你们跟他说一声就行。”   两位孕妇还想跟许疏桐一起去医院, 许疏桐不让。   生孩子这么疼,产房门口肯定能听到产妇痛苦的声音, 她们俩还有一段时间才生, 这不是增加她们的心里压力吗?   桂姐把待产包取出来的时候, 袁奶奶刚好买菜回来, 许疏桐让奶奶照顾好两个孕妇,她带着桂嫂去医院生孩子去了。   医院距离他们家走路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 许疏桐拒绝桂姐用自行车推着她的建议,“没事!我刚阵痛过,估计还得半个小时再来, 能走到医院。”   见多识广的袁奶奶,看着许疏桐的背影, 有些感慨地说:“许老师果然不是一般人!你们俩就不用担心了, 回去歇着吧, 等待好消息。”   正在上班的祁正, 突然感觉一阵心神不宁。   犹豫了一下, 祁正往家里打了个电话。   听说媳妇已经去医院生女儿, 他慌忙往医院赶。   阵痛从傍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晨光熹微, 许疏桐终于被推进产房。   祁正把粉红色的抱被递给护士:“我女儿的,谢谢。”   护士有些好笑:“副旅长,你怎么知道是女儿?”   祁正心想:这还用说吗?之前做B超检查, 在他问女儿是否健健康康的时候,医生也没说不是女儿呀。   祁正焦虑地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后,产房里面终于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又过了一段时间,护士用他带来的粉色抱被裹着粉嘟嘟的婴儿出来,对他说:“恭喜副旅长,是个儿子,六斤三两,母子平安。”   儿子?   “是不是搞错了?”祁正下意识地问。   旁边的桂姐欢喜得不行:“怎么会搞错,里边就许老师一个产妇。之前我看许老师的肚子形状,就觉得是儿子。”   祁正只好把孩子抱过来,然后问护士:“我爱人什么时候能出来?她没事儿吧?”   护士说:“放心吧!许老师好着呢,一会收拾干净,就可以出来了。”   祁正看着皱巴巴的儿子,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好呀!以后可不能太调皮捣蛋了!”   桂姐憋着笑:祁副旅长看起来怎么这么嫌弃儿子?   祁正让桂姐把孩子抱去病房,他继续在门口等媳妇。   护士回到产房里面,把刚才的所见所闻告诉许疏桐,“许老师,副旅长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呢!看来他是真的想要女儿。”   许疏桐也郁闷地说:“我也想要女儿啊!之前一直觉得我的运气不错,这两年,基本都能心想事成。结果老天爷把我闺女给掉包了!”   这是军医院,大家都很熟。医生和护士一边有条不紊地处理后续的工作,一边聊得热火朝天。   “B超室的周医生早就告诉我,许老师怀的是儿子!我就想知道,口口声声说女儿的祁副旅长抱着儿子会是什么反应。刚才如愿以偿啦!”   “哈哈!我也是,早就知道是儿子!现在只能生一个,别人都盼着儿子,像许老师他们这样的可不多呀。”   “……”   许疏桐无力吐槽:“拜托!请不要在一个刚刚生完孩子的产妇伤口上撒盐!”   孩子出生之前,许疏桐和祁正就已经准备好婴儿房,一系列的玩具和衣服都是粉嫩嫩的颜色。现在用不着了,媳妇和儿子回来之后,祁正立刻把这些女孩子的东西,全部打包,送给耿小磊,“祝你好运。”   耿小磊也盼着是个女儿,之前就眼馋祁正家里准备的东西,奈何祁正小气得很,他拒绝一式两份:“我女儿的东西,当然要独一无二。”   “我当然会好运!”耿小磊喜滋滋地结果这一大包眼馋了很久的东西。   然而,两个月后,耿小磊和儿子出院回家,就让袁刚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到楼下给赵小婷。   又过了四个月,赵小婷依然没用上,她家也是儿子。   *   祁屿小朋友一岁生日过完,就开始忙活着搬新家。   星耀小区已经装修完成,正他们搬家之前,已经有好些人迫不及待地搬过去。   祁屿小朋友虽然才一岁,走路都晃晃悠悠,只会含含糊糊地喊“妈妈”,连爸爸都不会叫,但是他却似乎明白搬家的意思。   被爸爸拎上车,老大不愿意,哭得特伤心。   祁正把儿子放在腿上,“好了,别哭了,跟个女孩子似的!”   许疏桐简直无力吐槽,有这么安慰儿子的吗?她知道,如果不及时哄好,一会可能要三重奏。祁屿一哭,小他两个月的袁承泽和小半岁的江恒也会跟着哭。   许疏桐把儿子抱过来,耐心地哄着:“我们到新家之后,还是可以和小泽还有小恒弟弟一起玩哦,而且还有更多更好玩的东西。”   后来小区又做了一些调整,增加了儿童游乐设施,以及阅读室图书室。   搬过去,要收拾东西的时候,之前已经搬过来的嫂子们过来帮忙收拾,晶晶和媛媛则把祁屿带去儿童乐园玩。   一岁的孩子,正是看什么都新鲜的时候,玩起来哪里还记得小泽弟弟和小恒弟弟。   刚搬好家的第二天,甘振华又抱着一堆玩具来柳城,这些都是他从国外带回来的。因为有甘振华这个经常出国的叔叔,祁屿小朋友的玩具永远都是最新潮的。   参观完祁正的新家,甘振华由衷地感慨:“我怎么觉得,你们家比欧洲的中产阶级家庭的房子,还要新潮!”   许疏桐心道:那当然!我这可是用四十年后的审美来设计的装修。   甘振华同时也带来一些许疏桐和祁正已经忽视了许久的消息。   根据甘振华说,周晓舟在许疏桐生孩子之前,就生了女儿。   陶家人一心想要孙子,但是生出来的是孙女,陶家上上下下,一片愁云。   最后还是陶老爷子说:“孙女也是陶家的!大不了以后孙女生孩子,姓陶。”   说来也奇怪,那孩子按理说也有一岁多,但是大院里的人,从来没有见过那孩子。   根据风俗,小孩的满月或者百日还有一岁生日,条件允许的话,会办得热热闹闹。   陶家这么宝贝这个遗腹女,也应该搞得热热闹闹才正常。可是陶家从来不办,也不像其他人一样,把孩子抱到外面,让孩子们一起玩。   许疏桐听到这里,就问:“难道那女孩,有什么生理缺陷?”   甘振华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我这次不是去美国吗?在华盛顿机场的时候,我遇到了周晓舟!然后看到她旁边的保姆,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女孩,小女孩嘴唇这里是裂开的。看起来还挺可怕的。”   原来是唇腭裂!   许疏桐想想也觉得很正常,那孩子的亲生父亲是郑汉生,周晓舟怀孕的时候,郑汉生已经40出头,精子活力不行,再加上他本人酒色不戒,生出来的孩子有问题也不足为奇。   一年前,陶子刚出事后,周晓舟靠着肚子里的孩子,让陶家忙前忙后,让她两次躲过牢狱之灾。之后,许疏桐和祁爷爷通话的时候,还把周晓舟肚子里的孩子亲生父亲的身份告诉他,让爷爷提醒一下陶家人。   后来,通电话的时候,又听到爷爷在电话里抱怨,陶老头现在根本听不进去实话,别人好心提醒他,他就觉得别人没安好心,想让他们陶家断子绝孙。   这次甘振华看到周晓舟带着孩子出现在美国,应该是去做修复手术。   许疏桐思忖,几十年后,唇腭裂的修复手术都不可能做到毫无痕迹。现在就算是让最好的医生来做手术,效果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投胎到周晓舟的肚子里,孩子也是受罪。   听甘振华的描述,陶家人为了不让有缺陷的孩子变成陶家的笑料,居然一直把孩子关在家里,快一岁半的孩子,都没出去见过同龄人。   可想而知,这孩子的心理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真是作孽呀!   还有就是郑汉生,自从一年前陶子刚出事之后,他就不见了踪影。   祁正推测郑汉生之所以躲起来,主要是因为怕陶家人对他下死手。   有人说郑汉生在港城,也有人说郑汉生在国外。之前郑汉生名下的那些公司,据说郑汉生躲起来之前,把公司账户上所有的钱全都卷走,公司纷纷倒闭。   为此,公司所在的当地政府,也急得团团转。这里边涉及到工资拖欠的问题,还有供应商的款拖欠问题。如果解决不好,很有可能会造成恶劣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袁刚适时出现,接手这些公司。经过一年的调整,公司都已经实现扭亏为盈,越来越好。   祁屿三岁生日那天,一大早,他带着跟屁虫袁承泽和江恒满小区转悠。   “晶晶姐姐,今天是我生日,你一定要来哦,我妈妈给我做了一个好大好大的蛋糕。”   “媛媛姐姐,今天是我生日,你来的时候不用带礼物了,我已经有很多很多的玩具。”   “奔奔哥哥,你怎么又在学习?你不是已经第一名了吗?一会儿来吃蛋糕吧。”   “星宇星远哥哥,你们记得要来参加我的生日哦。”   “……”   祁屿小朋友也是有原则的,自己喜欢的人才请,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他的生日宴会。   比如梁叔叔家的胖子,他就不请。   因为前段时间,祁屿小朋友看到胖子欺负星宇、星远哥哥。胖子说,星宇哥哥他们的爸爸根本不是何叔叔,何叔叔和蔡阿姨只是他们的养父母。而且是因为蔡阿姨生不出宝宝,所以才领养他们。他们的亲妈都不要他们。   祁屿看到星宇哥哥他们很难过的样子,气得不行,上去直接把大他好几岁的胖子推倒在地,然后坐在胖子身上,把他揍了一顿。   最后的结果是,祁屿小朋友也被自己的爸爸丢到楼上的露台罚站。   哼,罚站又不疼,他一点也不在乎。小胖子被他揍得可惨了,听说好几天都不能去上学。   通知到位,祁屿正准备带着两个弟弟回去,最小的江恒,嘟着嘴说:“哥哥,我的腿酸,我们能不能歇一会儿再走呀。”   祁屿学着他妈妈的样子,揉着江恒的头,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好吧,那我们就在这里坐一下。”   又是一年春天,星耀小区的绿化和观赏性比公园还要好,小区住户不多,但是绿化面积很大。跑一圈下来,小不点感觉累了也很正常。   三个小不点就坐在小区门口不远处的平台那里,祁屿关心完小江恒,又关心比自己小两个月的小承泽。   “阿泽,你怎么样?腿有没有酸呀?”   袁承泽摇头:“我是哥哥,怎么会酸呢!”   哼,只有小屁孩,才会这样娇气。   祁屿觉得阿泽真是要面子,刚才他说休息的时候,阿泽脸上明明出现了很欢喜的表情。   就在祁屿思忖该怎么让阿泽改掉爱面子的毛病时,突然有个陌生的爷爷站在他们面前。   爷爷笑盈盈地说:“小朋友你们好。”   江恒和袁承泽好奇地看着陌生爷爷,祁屿作为代表回应:“爷爷好。”   “小朋友,跟你们打听一件事情,可以吗?”陌生爷爷半蹲在祁屿跟前。   祁屿点头:“可以的。”   “请问一下,祁屿小朋友的家在哪里呀?”   江恒和袁承泽又看向祁屿——原来这个爷爷是找小哥哥的。   祁屿扬起下巴,打量着陌生人,反问:“你找祁屿有什么事儿?”   “我是他爷爷,我来给他过生日。”   祁屿说:“哦,那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帮你叫他过来。”   说完,祁屿没等陌生人说话,就一手拉着一个弟弟,飞快地朝门卫室那里跑去。   “叔叔,刚才进来那个老头,是个人贩子!他想把我拐走,你们快点去控制住他。”   门卫大惊失色,立刻让值班室里的两个人,跑去控制住刚进去的老头。   他们为什么这么听祁屿这个三岁小孩的话?因为前段时间,小区里进来一个小偷,也是祁屿先稳住对方,跑来门卫室告知他们,才抓了个现行。   刚才进去的老头,看起来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他说是来看孙子的,他们也就没有阻拦,结果是个人贩子!   幸好许老师家的孩子机灵,万一真出点什么事,他们可担待不起。   接着,祁屿又带着两个小短腿,飞快地跑回家。   “妈妈!有个老头冒充我爷爷,想把我拐走。我已经让门卫叔叔们去抓住他!”祁屿得意洋洋地回家邀功。   正在准备做蛋糕的许疏桐,看到儿子跑到跟前,立刻半蹲下来,问:“居然有人管冒充我们祁屿的爷爷?”   祁屿双手叉腰:“可不是!我才不会上当。”   小祁屿印象中,他只有一个太爷爷,太爷爷就是爸爸的爷爷。每个星期,祁屿都会给住在疗养院的太爷爷打电话。据说他一岁多的时候,去疗养院见过太爷爷,但是他现在没有什么印象了。   别的小朋友,基本都有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但是他家应该没有,反正他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哦对,有个田奶奶,和亲奶奶不一样,据说田奶奶是从小照顾爸爸长大的。现在田奶奶在京城,隔一段时间就会从京城来看他。   所以,这个号称是他爷爷的人,肯定是骗子。   祁景之在西北工作四年,任期已经满了,准备调回京城。   过去四年,祁景之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刺激到他,突然一改过去几十年的风格,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再也没有考虑过感情方面的问题。   据说这四年,他的第三任妻子黄桃花,也曾经不止一次去西北找过祁景之,想要复合。但是祁景之根本就没有见她。   最让许疏桐意外的是,祁景之过去四年,也没有来骚扰过他们。孩子出生之后,祁景之从西北寄来一些有利于产妇健康的食物。   孩子满月和周岁,以及后面的生日,祁景之也每年都会寄东西过来。   四年的时间里,没有打过电话,也没有要求许疏桐他们带祁屿去见过他。   这种相处方式,大家都彼此舒服。   现在听儿子这样说,许疏桐这才意识到,还没有收到祁景之寄来的礼物。   那么,祁景之会不会是人过来了?   就在许疏桐疑惑的时候,院门外面,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   许疏桐牵着儿子的手出去,果然看到被小区保安控制住的祁景之。   祁景之坐在客厅沙发上,对面三个小萝卜头,端端正正地坐着,看着他。   看了两眼,凑到祁屿耳边说:“哥哥,他真的是你爷爷呀?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祁屿说:“可能是我太爷爷刚认回来的吧。”   江恒也凑到祁屿耳边说:“哥哥,你爷爷看起来,和叔叔长得一点都不一样,和你也不一样。他肯定不是你的亲生爷爷。”   把果汁端上来的许疏桐,有些无语:这些小屁孩知道什么叫亲生的吗?   “祁正单位有点事,可能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回来。”许疏桐对上祁景之,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叫爸爸,确实不习惯。   祁景之接过杯子,说:“行,我知道了。小许,你忙去吧。我和祁屿聊聊。”   聊吧,别被弄得哭笑不得就行。   许疏桐在厨房门口观察了一下,感觉祁景之变化确实很大,看起来心理承受能力,应该也还不错,不会被她儿子气晕过去,她这才专心地跟桂姐继续做蛋糕。   祁景之酝酿了一下,有些紧张地对祁屿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祁景之,是你爸爸的爸爸,所以你应该叫我爷爷。”   祁屿眼珠子转了一下,反问:“也就是说,你是我太爷爷的儿子?”   祁景之连忙点头:“对,就是这样。”   祁屿又问:“是亲生的吗?”   祁景之:………这三岁的孩子,怎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亲生,这个词,祁屿也是刚听说不久。就是打小胖子的那一次,他听大人们的意思,基本可以揣摩出来,亲生的,就是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不是从外面抱回来的。   只有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和爸爸妈妈才会长得像。   眼前这个老头,和爸爸一点都不像。   袁承泽又凑过来:“哥哥,他怎么不回答呀?”   祁屿说:“可能他不希望让别人知道,他不是我太爷爷亲生的。”   祁屿小朋友的思维有一点混乱——爸爸是太爷爷的亲生孙子,但是眼前这个人,不是爸爸的亲生爸爸。   那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反正和他们家关系肯定不亲近,要不然,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江恒小朋友还小,他已经对眼前的人贩子爷爷失去兴趣,他对祁屿说:“哥哥,我饿了。”   祁屿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从茶几上拿起果盘里放的饼干。分别给江恒和袁承泽,每人一块,“先垫垫肚子,吃多了就吃不了蛋糕了。”   再一次爬回到沙发上,祁屿晃着两条悬空的短腿,对祁景之说:“我已经知道了,你曾经给我寄给生日礼物对不对?”   祁景之连忙点头:“对!你两岁生日的时候,我给你送了一套连环画。”   祁屿对袁承泽说:“连环画刚拆开,就被你撕坏了。”   袁承泽嘴角都是饼干屑,“我不记得了!我不赔的。”   祁屿帮弟弟擦掉饼干屑,“没让你赔,反正那东西我也不喜欢看,都不如我妈妈讲的故事好听。”   祁景之:……   祁屿又看向祁景之说:“今天我妈妈会给我做一个很大的蛋糕,到时候我会给你一块,不能再多了,因为我请了很多小伙伴。”   就在这时,何星远兄弟俩来了,他们带着礼物上门。   祁屿小朋友身为主人,非常自觉地给客人介绍。“星宇哥哥,星远哥哥,这位是我太爷爷的儿子,我爸爸的爸爸,不是亲生的。所以,这世上有很多不是亲生的,你们以后不要再因为别人说你们不是亲生的难过了。”   祁景之:…………… 第93章 跟一个三岁小孩计较什么……   参加祁屿小朋友生日的伙伴, 年龄段跨越很大。   有和江恒差不多大,还时不时流口水的小小朋友。也有张奔这样的高中生,甚至还有现在在柳城大学读书的哥哥姐姐。   祁屿一边接礼物, 一边动动手指, 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自从祁屿的客人来了之后,祁景之就没有机会再跟他说话, 同时,利用这段时间, 祁景之也已经调整好心态, 跟一个三岁小孩计较什么呢?   这会儿, 看到祁屿似乎有什么事情没想明白的样子, 祁景之立刻蹲在他的身边,刷存在感。   “小屿, 你在想干什么?”祁景之觉得自己应该笑得很慈祥。   祁屿转过脸来看着祁景之,眼神里分明写着“你怎么会这么傻?我在干什么,你看不到吗?”的样子。   哎!算了!不跟他老人家计较。据说, 只有亲生的,才能遗传到相貌和聪明。这个爷爷看起来很不聪明的样子, 不是亲生的也很正常。   “我在收礼物, 同时, 开始在脑子里分蛋糕。大哥哥大姐姐只吃一点是不够的, 要给他们分多一点, 同时也要保证每个人都能吃上蛋糕。明白了吧?”祁屿解释。   眼神不对也就算了, 连解释的话, 听起来也像是在关爱智障。祁景之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   祁屿懒得再搭理不太聪明的爷爷,他现在特别苦恼,因为他总感觉蛋糕不够分。很多大哥哥大姐姐都是不请自来, 他们分明是那借给他过生日,跑来和妈妈多说话。   哎,他真的太难了!白天,特别是放假期间,他要和小区里的哥哥姐姐们抢妈妈。晚上,又要和爸爸斗智斗勇抢妈妈。   现在这些大哥哥大姐姐不来抢妈妈,还分走那么多蛋糕。   其实他也可以让妈妈多做一点蛋糕,可是他不想让妈妈太辛苦。   祁屿小朋友小小的脑袋里,装进了很多需要解决的问题,他努力地一件接着一件地解决。   比如,安排座位。和他年龄相仿的小伙伴们,每个人都希望挨着他坐,可他旁边只有两个位置呀?   所以,他要说服小伙伴们接受现实。   江恒和袁承泽绝不妥协,就是要跟哥哥挨着。   其他小伙伴的观点是:你们俩平时已经经常和祁屿在一起,为什么不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们?   祁屿很无奈,只好跟大家说:“我过生日,身边当然应该坐着爸爸和妈妈,所以你们都不要抢了。”   “啊…………”小朋友们发出特别遗憾的声音。   祁叔叔特别可怕,连大人们都害怕他,他们怎么可能挨着祁叔叔坐呢!   不过许阿姨特别温柔又漂亮,几乎小区里的小朋友们都幻想过,要跟祁屿换妈妈。如果能坐在许阿姨身边,也算是蹭到妈妈啦!   于是,小朋友们开始新一轮的争夺——我要坐在许阿姨旁边!   至于这一点,祁屿觉得这就不是自己操心的事啦!妈妈那么聪明,连爸爸那么难搞的人,都能妥善处理,还能解决不好这件事情吗?   让祁屿小朋友觉得和大哥哥大姐姐们代沟很大的事情是,他们居然会对不太聪明的爷爷感兴趣,每个人进来之后,几乎都被爷爷吸引,问他,爷爷是谁?   回答了第二个人的问题之后,祁屿小朋友就有些不耐烦,他觉得后面肯定还会有人问。   所以等人来得差不多的时候,祁屿再统一介绍:“大家安静一下,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爸爸的爸爸,我太爷爷的儿子。你们一定很疑惑,为什么我爸爸和爷爷长得不像?因为不是亲生的!”   祁屿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祁景之就感觉不对劲儿,想上去捂住祁屿的嘴巴,奈何他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龄,身手没有那么矫情。   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许疏桐,听到这话,差点没憋住。   刚好回到家的祁正,听到儿子这话,突然觉得儿子前所未有的顺眼。   热闹的生日宴会结束,小朋友们个个心满意足地离开。帮忙收拾的桂姐和其他嫂子也相继离开,家里瞬间安静下来。   许疏桐看看祁正,又看看祁景之。一个冷淡,一个忐忑。   再看她儿子,就坐在他爸爸旁边,学着他爸爸一样,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只不过小短腿完全做不出来慵懒的姿态,还因为有些不太舒服,时不时要调整一下。   许疏桐没参与进去,直接去厨房,煮水泡茶。   客厅里,最终是祁景之先开口的,他看着祁屿,对祁正说:“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也当爸爸了。看得出来,你把祁屿教育得很好。”   祁屿立刻纠正:“教育我的,是妈妈!”爸爸平时很少给我讲故事,也很少和我一起看书!他只会带我出去玩。   祁正把一屁股坐起来的祁屿,拎到地上,“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你现在上楼,洗澡去。”   祁屿最讨厌爸爸的一点就是这样,动不动就说他是小孩,经常以他是小孩为借口,不让他参与和妈妈商量事情。年龄小是他的错吗?   再说了,他留在这里,还不是怕他爸爸被这个从天而降的爷爷欺负!万一,爷爷是来借钱的呢?   这种事情可不少!比如江山叔叔和赵阿姨的老家,时不时来人,都是要借钱的。不借给他们,就故意在小区附近散播谣言。   祁屿双手叉腰,瞪着爸爸:“哼!不识好人心!”   丢下这话,祁屿小朋友迈开小短腿,噔噔跑去厨房找妈妈。   然后轻车熟路地把琉璃台旁边的椅子搬到妈妈旁边,跪在椅子上面,跟妈妈告状:“妈妈,爸爸又说我是小孩子了!真烦他,怎么总是不长记性,明明上次他自己说了,以后不会再说我是小孩子。”   许疏桐揉着儿子的头发,温柔地笑着说:“是,爸爸不像话,一会我们再批评他。”   妈妈和自己站在一边,祁屿小朋友瞬间就不那么生气了。他双手撑在琉璃台上,往客厅里看了一眼,问妈妈:“这个爷爷今天晚上会留在我们家睡觉吗?”   许疏桐其实早就注意到这个问题,祁景之只带着一个袋子来,袋子里装的是给祁屿的生日礼物。也就是说,祁景之并没有打算住他们家里。   想来也正常,所谓的父子,完全没有亲近感。无论是祁景之还是祁正,都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   祁景之应该也很清楚,住在祁正家里,他肯定很不自在。   想必来这里之前,祁景之已经在酒店安顿下来。   许疏桐反问儿子:“那你希望爷爷留在我们家吗?”   祁屿摇头说:“不希望。”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爷爷。他又不是去外太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妈妈说过,亲近的人,总会想方设法见面,他都没有来过我们家,所以肯定和我们不亲近。为什么还要住我们?”   三岁的儿子,不仅成语用得很溜,思维逻辑也能和大孩子相比。许疏桐有时候都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拔苗助长,可是她分明从来没有想过,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也没想过要当养鸡娃的虎妈。   算了,顺其自然吧。   许疏桐说:“恩,因为一些特殊的关系,爸爸和爷爷关系并不亲近。”   祁屿点点头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何叔叔、蔡阿姨那样,对不是亲生的孩子那么好。”   许疏桐:………   把茶端到客厅里,许疏桐就带着祁屿上楼,给他洗澡。   楼下,祁景之突然发现,许疏桐和祁屿离开视线之后,他反而自在许多。   见到祁屿之前,祁景之曾经想过,把孙子笼络过来,然后就可以缓和与儿子之间的关系。但是经过相处,祁景之再也不敢打这个主意。   祁屿这孩子,比祁正小时候还邪乎。   祁景之直接跟祁正说:“我调回京城了,顺便来看看你们。”   祁正点点头。   祁景之环顾四周,由衷地说:“你们的小日子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祁正依然是点头。   祁景之只能继续说:“回京城后,我打算让你爷爷从疗养院回来,毕竟在家里住得还是比较舒服一些。但是你爷爷可能未必会同意,所以我也想请你帮忙劝劝你爷爷。”   祁正终于开口了,他说:“爷爷在疗养院没什么不好的,有专门的人照顾,医疗方面也有保障。最主要的是,身边都是同龄人,一起钓鱼下棋锻炼身体,比回家强多了。”   祁景之噎了一下,然后陷入沉思,过了几十秒,才缓缓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   之后就是尴尬的沉默。   当然,只有祁景之觉得尴尬,祁正丝毫没有感觉,因为他的思绪已经飞奔到楼上。他想:但愿一会上楼,臭小子已经睡着了。   祁景之终于再一次找到话题,他说:“我听说,你这几年,工作方面越来越优秀了。小许也很不错,也能看得出来,祁屿被你们教育得很好。我回京城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也不要跟我客气。”   祁正点头说:“谢谢,我知道了。”   祁景之当然能看得出来,祁正和自己完全没有话说,他也早就接受这样的事实。   父子的缘分,早就被他给磨光了。   有些情份,根本补偿不了。   祁景之清楚地记得,老父亲四年前和他说过的话——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祁正。   虽然祁景之很不认同这句话,但是他最终还是照做。这一次,祁景之忍不住拐到柳城来,最大的想法是笼络祁屿。万一有奇迹呢?   事实证明,奇迹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   祁屿不过才刚刚三岁,却一语中的。祁屿说,他和祁正不是亲生父子。是啊,亲生父亲,怎么可能会像他这样……   祁景之把该说的话说完,表示自己要走了。   祁正立刻站起来,送他出门。   整个过程,祁正没有问他晚上住哪儿,需不需要送他去住宿的地方。   祁正根本不需要问,因为他下午回来的时候,看到小区门口停着一辆车,车里坐着的人,祁正认识。那人就是祁景之的秘书。   至于祁景之心里的那些伤怀,祁正不会感同身受。   把人送到小区门口,祁正立刻转身回家。   而这时候,祁屿正躺在妈妈旁边,听妈妈一个接一个地回答他的问题。   今天冒出来一个爷爷,以后会不会冒出来外公呢?祁屿觉得自己应该提早做准备。   许疏桐看着儿子亮晶晶又黑白分明的清澈干净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把儿子当个小大人,他应该差不多能听懂。   许疏桐告诉祁屿说:“爸爸妈妈的运气没有你那么好,我们都没有爱我们的爸爸,最爱我们的妈妈,又早早的去世。”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和你爸爸与你爷爷和外公的关系都不好。确切地说来,你爷爷还稍微好一点,如果以后的某一天,有人跑来跟你说,他是你外公,首先你就要学会保护自己,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祁屿乌溜溜的黑眼珠,转了一圈后,问:“也就是说,号称是我外公的人,是个大坏蛋?”   “对!我们不要理大坏蛋。”   祁屿点头:“我明白了!就像江叔叔和赵阿姨他们老家来的那些人一样,都不是好人。”   说完,祁屿又想起之前分蛋糕的情景。人太多,蛋糕都不太够。他给爷爷切蛋糕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幸好他意志坚定,只给爷爷切了一小块,而且还是奶油最小的。   哼,他对爸爸不好,就不能给他最好的蛋糕。   祁正回来的时候,看到儿子小小的手,在他妈妈头顶上揉了揉,说:“妈妈,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爱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   祁正说:“祁屿,我们可说好了,你三岁生日后,就不许和妈妈睡。快点,回你房间睡去。”   祁屿据理力争:“还没有过12:00,我还不算是三岁。”   祁正说:“你是早上6:00生的,确切算起来,你已经三岁零十几个小时了!去,主动回房间,一会爸爸洗完澡出来,你如果还在这里,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边祁正转身进浴室,祁屿小朋友立刻坐起来,气呼呼地请妈妈帮忙一起批评爸爸。   “妈妈,爸爸太不像话了!以前他趁我小时候不懂事,给我穿裙子,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现在又把我赶走。”   “妈妈,你一定要好好批评爸爸,怎么可以做错了事情不补偿。反正我今天晚上就是要跟妈妈睡!我都问过了,好几个比我大的哥哥姐姐,现在还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凭什么我不可以呀?”   说完,祁屿紧紧地搂住妈妈的胳膊,一副坚决不松手的架势。   许疏桐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背,说:“行,今天寿星最大,妈妈一会跟爸爸说,让你在这里和爸爸妈妈睡。”   祁屿小朋友终于放下心,搂住妈妈的胳膊放松了力度。   但是听到爸爸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声音,祁屿又加大了搂住妈妈的力度。   祁正和许疏桐交流了一个眼神,然后非常有默契地说:“祁屿睡着了?”   许疏桐说:“可不是,这么一会儿工夫就睡着了。算了,今天晚上就让他睡这里吧。”   祁正无奈地答应:“只好这样了。”   祁屿小朋友嘴角弯弯:噢耶!成功了!   提着的心,放下来之后,祁屿小朋友很快就睡着了。他并不知道,自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之后,被爸爸轻轻地掐了一下脸颊,然后说:“臭小子,要不是看在你今天怼得那个人连反驳都没法反驳的份上,我才不会等你睡着。”   说完,祁正熟练地把儿子从床上抱下来,放到隔壁房间的床上。   其实,从祁屿两岁之后,一直都是这样。   只要祁正在家,祁屿睡着后,就会被爸爸报到隔壁房间睡。第二天早上,祁正趁祁屿没醒的时候再抱回来。   祁正一点也不想把臭小子抱回来,但是有一次,祁屿醒来后,发现自己居然不在爸妈的房间里,吓坏了。   把碍眼的小家伙清理之后,祁正就迫不及待地回到桐桐身边,双手撑着在她的两边,目光灼灼地看着身下的她,“桐桐,之前我们可是说好了,小家伙三岁后,就让他自己睡了。你可别心软。”   许疏桐直接给他一个白眼,“祁屿小朋友在两岁的时候,就已经自己睡了好不好!”   祁屿说:“被动和主动,还是有区别的。”   “懒得听你废话。”   “行,我不动嘴,动手。”   祁屿的体力,一如既往的好,许疏桐又重新洗澡后,去隔壁房间看儿子。小家伙又踢被子了,许疏桐把被子给他盖上,犹豫着要不要留在这边睡,就被跟着进来的祁正拖回房间。   重新躺回去,祁正还不忘记教育他媳妇:“桐桐,别对那小子太好了!他以后娶了媳妇就会把你忘了。”   许疏桐已经懒得再搭理祁正,重女轻男的家伙。   第二天,许疏桐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踢祁正一脚:“去,把儿子抱回来。”   祁正过去,刚把祁屿抱起来,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祁屿突然睁开眼睛,父子四目相对。   祁屿迷糊了两秒钟,乌溜溜的黑眼珠四处张望,然后非常生气地挣脱爸爸的怀抱,鞋也没穿,光着脚,跑到妈妈的房间。   “妈妈!爸爸昨天晚上把我扔掉了!”祁屿跑进来的时候,看到妈妈还躺在床上,就觉得肯定是爸爸趁他和妈妈睡着的时候,把他抱去隔壁房间。   爸爸真的是太坏了!   直到祁正去上班,都没能获得儿子的原谅。小家伙连再见都不跟他说。   许疏桐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在祁正走后,帮他给儿子说好话。   祁屿嘟着嘴说:“我当然不可能一辈子不原谅他,我得表明自己的态度,不然,下次他还犯错。”   说完,小家伙不知道想到什么,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哎!没办法,爸爸的爸爸没有做好示范,所以爸爸也不知道怎么当好爸爸。”   许疏桐:………   在两个弟弟找过来的时候,祁屿已经说服自己,晚上爸爸回来,就跟他和解。   昨天晚上,因为儿子帮他出了堵在心口二十多年的气,祁正高兴得过头,要得有点狠。她现在还有点缓不过来,坐在院子里晒春天温度适宜的太阳。   没过多久,就听到隔壁传来孩子们热闹的声音。   特别是袁承泽,一口一个爸爸,许疏桐就知道袁刚出差回来了。   袁刚是个闲不住的人,公司发展到一定的规模,许疏桐曾经跟他谈过,可以缓一缓,更多的关注生活。   耿小磊却说:“你就别劝他了,他的理想是,成为知名商业巨鳄!反正他天天在家里呆着,我也觉得碍眼。我和奶奶还有儿子,三个人在家多自在。”   好吧,人各有志!   这次,袁刚去的是滨城,许疏桐隐约觉得,袁刚可能会带回来一些不同寻常的消息。   袁刚把带回来的玩具和零食,给孩子们之后,刚才吵着要爸爸抱的袁承泽,噔噔地跑了!他要跟哥哥一起出去玩,告诉小伙伴们,他厉害的爸爸又带了好多好玩好吃的东西回来。   袁刚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和耿小磊来找许疏桐。   许疏桐一边看袁刚送过来的分公司财务报表,一边对他说:“怎么欲言又止的?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   耿小磊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袁刚,“说吧!扭扭捏捏的干嘛呢。”   袁刚只好说:“许老师,许建国最近闹了个大笑话。”   许疏桐瞬间收起手里的财务报表,一脸八卦地问:“什么笑话?他又要结婚了?新娘比我还小?”   看许疏桐没心没肺的样子,袁刚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他如实说:“许建国确实想结婚,房子聘礼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但是他想要娶的人,转身嫁给别人。而且还是带着许建国的房子和聘礼,嫁给了别人。”   “嚯!这么热闹?看你这眼神,是不是想跟我说,许建国想要娶的人,我也认识?”   和智商高的人说话,有时候真是有压力。袁刚点头,“没错。” 第94章 祁屿小朋友非常苦恼   许疏桐瞬间感觉狗血淋头, 不过还是问了一句:“难道是苏莉莉?”   袁刚点头:“没错,就是她。”   祁正的前妻,差点成了她的后妈!?这是什么感觉?大概是天雷滚滚吧。   耿小磊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祁正当初是瞎吧!随便找个人结婚, 居然能找这种人!”   袁刚轻轻的拉了一下媳妇, 可不能拱火,祁正厉害着呢, 别看他穿起军装,正气凛然的样子, 军装脱掉, 整个一个腹黑男, 得罪不起。   出乎意料, 许疏桐深以为然地点头:“可不是!瞎!太瞎了!”   袁刚:………   接着许疏桐眼神里充满八卦,她问:“苏莉莉卷走许建国的钱, 嫁的人,难道也是我们认识的人?”   “对!我还算比较熟悉,但是你只算是见了一面。”   “就是那个在滨城饭店, 被你当做碰瓷的人?”许疏桐记得这么个人,但是几年过去, 对方的名字, 她想不起来了。   当年, 去看守所见过苏莉莉之后, 就想过原主后来结婚的对象是谁, 这个问题。去年底, 听袁刚提起过, 苏莉莉出狱之后,好像一直都在打听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正好是袁刚认识的人, 许疏桐当时就有想法——苏莉莉想要找的,应该是前世首富。   只可惜,所谓的前世首富,应该是个傀儡。而原主,其实是摄政王的存在。真正的首富,是原来的许疏桐。而袁刚,是原主的得力干将。   许疏桐来了之后,借助原主的眼力见,早早地让袁刚发挥特长,想必这辈子,袁刚和之前相比,除了事业有成就,生活也更加美满。   前世,袁刚应该没有找到耿小磊,一直都单身。   袁刚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穆君瀚。   许疏桐仔细琢磨了一下,心里感慨:这名字听起来,还有那么一点男主角的意思。怪不得命好,被原主看上,当了外人眼里的首富。   说起来,许建国的运气也很不错。最开始,许疏桐让袁刚盯着许建国,只要许建国做什么,袁刚就去截胡。   靠着这一点,那段时间,袁刚没少赚钱。但是自从买下某一处房子之后,许建国就没有做过能够发横财的机会。   那处房子,后来被考究到,是某个历史名人的故居,院子里还藏着一箱黄金。许疏桐让袁刚直接把黄金捐给国家,房子也交给文馆部门进行修缮。   因为这件事,袁刚在滨城的领导们眼里,是一个非常靠谱的人。所以最近几年,滨城分公司很多项目都得到领导们的支持,很多项目都优先考虑和他们公司合作。   最开始,看着金灿灿的黄金,被抬走,袁刚还心痛了好多天。后来才明白,是他眼光不够长远。长远的利益,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当时袁刚跟许疏桐诉苦,说自己看到一整箱黄金被抬走,心痛得没办法工作。许疏桐跟他说:“放心吧,你不是最心痛的那个人。这会儿,心痛得不能呼吸的人,应该是许建国。”   幸福来自于比较,袁刚一打听,发现许建国确实是因为下手太晚,没能把这处房子买下来,自从听说房子里面挖出一大箱子的黄金,他晕倒了,在医院住了好长一段时间。   那之后,没过多久,许建国又开始张罗着带李丽娟母子母女三人来柳城搅和许疏桐的婚礼,但是被袁刚给弄到西北去了。   此后,袁刚就没有再关注这个人,也没时间关注,因为全国各地的生意都忙起来。   许建国当年能够骗过书香门第出身的许疏桐的外公外婆,让这对知识分子把优秀的女儿嫁给他,必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也不知道许建国最后是怎么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从西北回来到滨城。从那时候起,许建国一改以往的风格,竟然认认真真地做起生意来。还别说,他也算是目光精准,知道贸易生意赚钱,他拿着手里为数不多的钱,去了一趟粤城,不知道是怎么捣鼓的,几个月的时间,手里的钱就翻了十几倍。   许建国的生意和许疏桐的生意当然没办法比,但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用后来的话术来说,许建国已经算是妥妥的中产阶级。   有钱之后,许建国身边从来也不缺少女人,但是他为什么要娶一个坐过牢的女人?   说到底还是因为苏莉莉善于钻营,她出狱后,就发现许建国再也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而她暂时找不到前世首富,唯一能够让自己衣食无忧的人,就是许建国。   可是现在苏莉莉连见许建国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办呢?   经过跟踪打探,苏莉莉发现,许建国和南边的很多商人一样,非常信风水大师们的话。出门谈生意,都要找大师问问,今天是否适宜出门。   入狱之前,苏莉莉靠着重生的优势,赚了一笔钱,而且也买了房子,生计方面没有问题。她就把手里一半的钱,给了所谓的风水大师,让大师帮忙跟许建国按照她的条件说,许建国这辈子如果想要有更好的发展,就要娶苏莉莉为妻。   对于许建国来说,女人只是附属品,如果能够娶苏莉莉能对他的事业有帮助,他也不会拒绝。娶了苏莉莉,又不等于不能有其他女人。   之前对苏莉莉不理不睬的许建国,听风水大师的一番话之后,一改平时的态度,把苏莉莉接到身边来,开始了同居生活,顺便准备婚礼的事情。   许疏桐听到这里,非常怀疑,风水大师应该不仅仅只是收了苏莉莉的钱那么简单,多半还贡献了身体。   苏莉莉和许建国住到一起之后,想方设法地从许建国的钱包里捞钱。大概是苏莉莉一直和风水大师保持着联系,许建国还真给苏莉莉不少钱,让她买这买那,操办婚礼。   许建国已经把请帖发出去,突然生意上的朋友问他:“许老板,你确定你给的请帖,新郎的名字没写错?真的是你结婚?不是你的外甥女和别人结婚?”   原来,半个月前,苏莉莉终于如愿以偿找到前世首富穆君瀚,得知对方马上要和相亲刚认识一个月的人结婚,苏莉莉立刻去截胡。去领结婚证的时候,恰好被许建国生意上的朋友看到。   等许建国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己家已经基本被苏莉莉搬空,之前买的房子,变成了她和穆君瀚的婚房。   许建国当然气不过,找苏莉莉算帐,结果却不了了之。   许疏桐却觉得很好理解,肯定是许建国有什么把柄在苏莉莉手里,许建国如果不想坐牢的话,只能认载。   说到这里,许疏桐突然有点好奇:李丽娟母子母女三人,在西北的时候,该不会是被许建国给卖了吧?   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扭曲。可怕!可悲!   幸好还有一个可爱的祁屿来抚平她的心。袁刚夫妻俩刚离开没多久,结束上午上半场玩耍的祁屿回来了。   许疏桐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做的牛奶芒果布丁拿出来,给祁屿吃。   牛奶配上一定比例的凉粉和白糖,放在锅里煮开,再把切好的芒果丁倒进去,再装进模具里,凉了之后放冰箱。第二天拿出来,切成块,就是小朋友们都喜欢吃的甜甜的布丁。   祁屿一边拿叉子吃,一边对妈妈说:“妈妈,读大学也可以结婚吗?”   恩?小屁孩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根据许疏桐的了解,现在应该是不提倡大学生结婚的,现在未婚同居,基本会被称之为“非法同居”。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呀?”   “因为刚才我看到兴国哥哥的女朋友来找他,说要跟他结婚。”   原来是徐兴国那小子!   当年,徐兴国上初三的时候,因为知道自己成绩不好,担心自己中考考不好,会被父亲安排去当兵,偷偷从家里跑出来,准备去粤城赚大钱。结果被祁正和许疏桐意外撞见,把这小子带回来。   经过一番特色教育,徐兴国奋发图强,去年九月,成为海州财经大学的新生。   当时徐兴国之所以执意要去粤城赚大钱,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喜欢上一个女孩。女孩的家庭情况一般,要不是她叔叔看她成绩不错,资助她上初中又读中专,可怕早就辍学打工养弟弟。   许疏桐不止一次听徐嫂子抱怨,自从徐兴国考上大学之后,那女孩的母亲,就一直逼着他们,先订婚。   少年爱慕,岂能皆天长地久。   以前,徐兴国确实喜欢那个女孩,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两人的圈子都不同,眼界和格局都不一样。那点爱慕,又能支撑多久。   特别是,那女孩显然是个拎不清的。中专毕业,分配在工商所,工资悉数被父母拿走。单位发的牛奶,一口不让喝,全拿回家给初中毕业没考上中专也没上高中的弟弟喝。   用后来的话说,这就是个伏地魔。   寒假的时候,在徐妈的请求下,许疏桐和徐兴国聊过,徐兴国不想当负心汉,但是又觉得两个人已经没有最开始那种纯粹的感情,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这段感情。   虽然这样说,但是看到女朋友穿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去上班,徐兴国还是会给她买衣服,给她零花钱。   徐兴国是个脑子很活络的人,高考完之后,他就直接去找邓姐,从服装厂进货,然后跑去其他省份卖。上大学之前,就赚了一笔钱。据说,他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门面,顾了两人在做卖小吃的生意,现在每个月都有稳定收入。   女孩的父母,看到徐兴国考上名牌大学,父亲是军官,母亲也有收入,妥妥的金龟婿,就逼着女儿和徐兴国赶紧先订婚,大学毕业就结婚。   上周,徐兴国的父亲在训练的时候,因为救新兵受伤。徐兴国从医学院的同学那里,搞来适合父亲康复的进口药,回来给父亲送药的同时,顺便从服装厂搞一批春装去学校卖。   刚回家,就被女孩牢牢盯着,直接翘班追到家里来。   “妈妈,是不是摸了女孩子之后,就要娶她呀?哎,以后我再也不牵萌萌她们的手了,我一点也不想娶她们。”祁屿小朋友非常苦恼地说。   许疏桐扶额,她猜测,一定是听到女孩和徐兴国说的话,祁屿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许疏桐还没有想好怎么和祁屿说,又听这小家伙说:“娶媳妇还要好多钱,我的压岁钱才一点点,根本不够娶媳妇。我以后要和萌萌她们保持距离,万一碰到她们的手,就遭了。”   祁屿小朋友皱起眉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以后没钱娶媳妇。 第95章 谁敢欺负你妈妈   经过许疏桐的慢慢引导, 很快就从祁屿小朋友口中得知,徐兴国的女朋友跟他要一万块钱做聘礼,趁这几天, 把订婚的事情定下来。   祁屿小朋友还说:“兴国哥哥应该也没钱, 听到那个姐姐说这样的话,兴国哥哥的眉头就皱起了。就跟平时爸爸看我不顺眼时一样!”   这小子, 说别人的事,还不忘记告亲爹一状。   “一万块, 好多钱呀!”祁屿小朋友最后还感慨一句, 低头, 掰了掰手指头, 大概是在算自己要拿上多少年的压岁钱,才能凑够一万。   现在的万元户, 少之又少,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   以前,许疏桐还觉得, 那个女孩大概是被父母压制得没办法反抗。现在看来,或许并不是那么回事, 女孩千方百计地堵住徐兴国逼婚, 而且开口就要这么一大笔所谓的彩礼, 可想而知, 她脑子也是一个不清楚的。倘若徐兴国和她在一起, 她必定会搬空徐兴国的继续来补贴娘家。   可怜又可恨的蠢女人。   许疏桐甚至已经猜到女孩接下来会用什么手段来逼迫徐兴国同意。   祁屿小朋友吃完牛奶芒果布丁, 再一次出门撒野。   许疏桐和桂姐商量午饭吃什么的时候, 徐母带着徐兴国找过来。   徐母怒其不争地控诉:“许老师,你来说说,徐兴国是不是个蠢的!考上大学有什么?脑子依然不好使!曹盼娣那种女孩要是娶回家, 我们家一辈子都要被搅得不得安宁!高中的时候,学习多紧张呀,曹盼娣根本就没有替他考虑,没想过她的非分要求会影响兴国的学习,总是为他们家那些破事,一次又一次的来烦备战高考的兴国!那时候我就让他们分手,结果不听。现在好了,麻烦大了。”   许疏桐这才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叫盼娣,什么狗屁倒灶的名字,一听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家庭。   徐兴国低着头,露出的后脑勺,看得出来非常沮丧。   徐母怒其不争,掐了一把他的胳膊,“你倒是说句话呀!怎么着,你还真想给曹盼娣一万块钱,给全家找事呀!”   徐兴国依然低头,也没有回避母亲的动作。   “许老师,你看他!哎呀!真的是要气死我!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儿子,你枉费许老师对你的教育!你知不知道呀!”   许疏桐给了徐母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对徐兴国说:“是不是那个女孩跟你说,如果你不同意拿出一笔钱跟她订婚,她和她的父母到你爸爸的单位,到咱们小区,到你学校去闹?”   进来之后一直低着头的徐兴国,猛地抬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许疏桐,“许老师,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后世互联网上见多识广看到的呗!   改革开放后,这几年,确实有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有一部分想不劳而获的人,开始走起了旁门左道。社会治安并不是那么好。   所以,上级有关部门,发布一系列的政策,严厉打击违法犯罪的行为。流氓罪,也属属于其中之一。   可想而知,曹盼娣的父母一出手,闹开的话,徐兴国肯定会受到影响。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的父亲。   徐兴国心里想着,这么糟心的事情,让他一个人来承担就行,没必要告诉家里。没想到竟然被许老师猜出来了。   徐母一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发白,“曹盼娣!果然是个扫把星!还有你,徐兴国你简直就是自找的!上高中的时候,我怎么苦口婆心劝你的?偏不听,就是不分手!狗屁的责任心!人家结了婚,还有离婚的!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就想对别人负责一辈子。你又没占她便宜,用得着你搭上一辈子,供养那一家子的吸血鬼吗?”   “妈,你别生气了,我会解决的……”   “你解决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不就是想,给曹家一大笔钱,让他们闭嘴吗?我告诉你,这种方法根本行不通,有第一笔就有第二笔,他们曹家一辈子都会扒在你身上吸血。”   徐兴国扶着站起来指着他骂,差点气得晕倒的母亲。   许疏桐看到徐母这个状态,也赶紧说:“其实,这件事情解决起来也很简单。”   徐母一怔,然后一把推开徐兴国,走到许疏桐跟前:“许老师,你快点说,怎么解决呀?”   许疏桐看着徐兴国,严肃地问:“徐兴国,你如实回答我,你对那个女孩,是不是还有感情?是不是不舍得让她难过?”   徐母瞪着儿子:“都到这份上了,你要是还看不清曹盼娣,我觉得你的大学上了也没意思,那么蠢的人,上大学出来有屁用!别浪费国家资源了!”   许疏桐只好安抚徐母说:“嫂子,你先别着急,听听他怎么说。”   接着,徐兴国就说:“其实上高中之后,我就能清楚地感觉到,我对曹盼娣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感觉。从最开始的爱慕,已经转变成可怜她。都已经上了中专,她父母一分钱不出,大冬天连双棉鞋都没有。如果就这样让她辍学,也挺可惜的。所以我就没提分手的事情……上大学后,其实我已经跟她说清楚,我们就当普通朋友来相处,她以后如果有困难,也可以来找我。但是,好像总是说不通。”   许疏桐明白徐兴国的心意之后,她说:“经过这件事情,你也应该明白,有时候心软,是对自己对家人的一种残忍。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你父亲可能从此以后就结束军旅生涯,你母亲走出去也可能被人指指点点,你的弟妹,在学校也会被人议论。”   可不就是这样!徐母感觉自己的血压又高了。   徐兴国目光坚定地看着许疏桐:“许老师,请你帮帮我,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做,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许疏桐轻轻地叹了一口,说:“现在暂时不用你做,你去看看江叔叔在不在家,不在家的话就去找熊叔叔。”   江山不在家,他和袁刚一样,也是全国到处跑,每个月只有一半的时间在家。而且在家也闲不住,每天还陪着媳妇一起去忙活饮料厂的事情。   所以徐兴国只能把熊添才叫过来。   说起来,熊添才是星耀小区唯一没有结婚的人,而且住着联排别墅,妥妥的钻石王老五。可这个钻石王老五,对媒婆向来没有好脸色。   于是,媒婆又瞅准了江山夫妻俩和许疏桐,让他们来说服熊添才。   许疏桐就说:“人家一个人挺好的,又没有影响生活质量,为什么非得给人家找个对象?再说了,遇到喜欢的人,添才自然就会去追求。他走南闯北,见到的人遇到的人难道比你们媒婆少吗?”   熊添才早上起来,就跑到小区的花园里,和小祁屿他们一起玩,顺便看看,哪个不长眼的大孩子,欺负小祁屿、小袁承泽、小江恒。   正跟小家伙们玩捉迷藏,就被徐兴国叫过来。   “嫂子,找我有什么事啊?”   许疏桐就当着徐兴国母子俩的面,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地交代一番。   听完之后,熊添才对徐兴国露出同情的眼神,“你说你,好歹也是在咱们家属院里长大的人,不说别的,就说咱们家属院的嫂子们,哪个不是顶呱呱的优秀!你嫂子难道就没有耳闻目染?你就算是按照最差的嫂子的标准来找对象,也不至于找个这么糟心的女朋友。”   徐兴国有些不服气地说:“我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家属院的阿姨们都很普通好不好,都是因为许老师来了之后,大家才变得特别不一样。我妈也是,以前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中年妇女,啥都不会……”   捧一个,踩一片,其中还包括他母亲。熊添才觉得徐兴国简直没救了!   “得了吧你!就知道给自己找借口!跟我说说,曹大宝到底什么情况?”熊添才把徐兴国往外面拉。   屋里的徐母,抱歉地看着许疏桐,“许老师,又让你操心了。”   许疏桐无所谓地摆摆手说:“没事儿,兴国还小呢,以后把他打磨好,我用起来也顺手一些。”   按照正常的逻辑,家里最受宠的儿子,却连高中没考上,一直闲赋在家,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绝对是个浑身毛病的人。   熊添才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查到曹大宝的斑斑劣迹。   查到之后,熊添才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许嫂子开这个口。   熊添才扭捏了半天,提了几个关键的信息,许疏桐就猜出来,原来曹大宝居然有如此特殊的癖好,他喜欢有夫之妇。   绝大多数女人喜欢青春貌美的女子,也有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就喜欢有夫之妇。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历史上有个皇帝,就有这样的癖好。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熊添才找几个人,把曹大宝堵在相好的女人房间里,再把女人的丈夫带回来,让丈夫跟曹大宝提条件。   要么以流氓罪去坐牢,要么给钱。   曹大宝当然是给钱,反正他三姐有本事,找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的男朋友。   曹盼娣带着一家人的希望找到徐兴国,说不仅仅要早点订婚,聘礼也涨到两万。   徐兴国直接把曹大宝和比他大10岁的女人滚在一起的照片扔给曹盼娣,“一分钱没有!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要是再闹,我也不怕,到时我就把这些照片贴满大街小巷,看看大家信我还是信你。流氓罪是你的宝贝弟弟犯的,不是我!”   曹盼娣哭了起来,“兴国,你怎么这么狠心?我们好歹也有五年的感情,你就这么对我吗?大宝可是我弟弟,我们全家人的希望……”   徐兴国这会儿才终于明白,许老师为什么一直表现得很讨厌和蠢人说话。这不,听蠢人说话,真的能气得半死。   “行了!那是你们全家的宝贝你们全家的希望,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五年的感情,你从我这里拿走多少钱,你自己有算过吗?没有,对吧?我把清单给你,你自己好好看!一共两千三百九十六块!现在现在一个家庭,一年才能赚多少钱?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不要再来打扰我,否则,曹大宝的下半辈子就只能在监狱里度过。哦对了,我可不仅仅只有这些照片,你回去问问曹大宝就知道,他的女人,可不仅仅只有这一个。这种照片我多着呢!”   后面这句话,其实是徐兴国为了保险,故意编造。   事实证明,编造的也非常管用,至少把曹盼娣给吓回去。   接下来,许疏桐让徐兴国该干嘛干嘛去,去服装厂拿上最新款的春装,回学校,学习赚钱两不误!   这天,熊添才在许疏桐家里蹭饭吃,一起来蹭饭的,还有江恒和袁承泽。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熊添才特别喜欢他们三个孩子,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带着各种各样的礼物,陪他们玩的耐心,远远超过他们三个小屁孩的亲生爸爸。   开饭之前,突然来了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是原来师里的家属院的一位家属,也是最先给许疏桐取名“狐狸精”的老太太。   他们家没有钱也没有资格买星耀小区的房子,儿子已经转业到地方,儿媳妇对她一肚子埋怨。现在的邻居听说老太太原来住家属院的时候认识熊添才,就想请她帮忙做媒,如果成功后,可以给她一笔不菲的媒婆费。   在金钱的诱惑下,老太太再一次发挥超常的厚脸皮,花言巧语下,让小区的保安把她放进来,然后又直接闯到许疏桐家里来。   “许老师,我刚到你家门口,就听到喜鹊的叫声,看来你们家是有喜事呀!”   看到老太太,许疏桐和熊添才交换了一个眼神——把三个孩子先打发出去,可不能让孩子们听到口吐芬芳,带坏孩子。   只是熊添才还没有来得及说点什么,就听到祁屿小朋友说:“骗人,刚才安静得很,哪有什么喜鹊。”   老太太脸色一僵,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祁屿小朋友又继续说:“叔叔,她肯定是来给你介绍对象的。上次,有人想给你介绍对象,也把喜鹊扯出来。”   老太太:………!!!!!   熊添才憋着笑,一时间有些不舍得把可爱又有趣的小家伙放出去。“是吗?这你都记得?”   祁屿小朋友认真地点头说:“对!而且,这些做媒的人,前面还笑嘻嘻的,走出去,就说我妈妈他们还有叔叔的坏话。”   袁承泽小朋友也想起来,他深以为然地点的说:“对的!上次,有个奶奶,离开的时候,还吐痰,说呸。然后被哥哥用弹弓射腿。”   说完,袁承泽小朋友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满脸歉意地看着哥哥。真是糟糕,哥哥说,绝对不能告诉大人。特别是许阿姨。   祁屿小朋友偷偷地看了一眼妈妈,发现妈妈没有生气,微微放下心。他目光转向能站在那里的老太太问:“所以你真的是来给我们叔叔介绍对象的吧?”   老太太终于稳住心神,说服自己,不要被两三岁的小屁孩给气着。   “难道你们不希望叔叔早点结婚?叔叔结婚后,有人给他做家务,洗衣服,做饭。叔叔以后出去赚钱,再也不用担心家里,不是很好吗?”老太太努力的让自己一脸慈祥地说道。   祁屿用“你是不是傻子”的眼神看着老太太,说:“叔叔就算不结婚,也有人给叔叔做家务洗衣服做饭呀。”   小家伙还非常不解地问抱着自己的叔叔说:“难道娶媳妇,就是为了做家务,洗衣服,做饭?”   熊添才揉了一把祁屿的头,“当然不是!你看,你妈妈就不用做这些,咱们家的女人,都不用做这些。”   祁屿小朋友有些不满,“叔叔,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再揉我的头发。”只能是妈妈揉,爸爸这样做我也是有意见的!   老太太又换了一种说辞:“叔叔早点结婚,就可以早点给你们生个弟弟妹妹,家里就能更加热闹了!”   祁屿小朋友说:“我们家现在一直都很热闹啊!”   袁承泽尽职尽责地当着跟屁虫,“就是!”   小江恒也奶声奶气地说:“哥哥说得对。”   老太太磨着后牙槽:对个屁!妖精生的儿子,果然像妖怪一样!   熊添才看到老太太看向祁屿的眼神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恶毒之意,瞬间就没能耐心。   他把祁屿放回到沙发上,走到老太太跟前说:“老太太,我这个人,最不会那些弯弯绕,那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你应该也知道,我现在要求特别高,一般人我可看不上。你对自己的情况应该很了解吧?嘴碎又恶毒,以前,我嫂子住在家属院的时候,你可没少编排她,说她的坏话。还曾经抓过毒蛇,扔到我嫂子的院子里。当时为了你给你儿子面子,我们才没有闹大。你说说,你这么恶毒的老太太,我哪敢娶你介绍的对象呀。赶紧走吧!”   别看熊添才已经退伍多年,身手依然矫健,拽住老太太的胳膊,没费什么力气就把目瞪口呆的老太太弄出去。   然后让在附近巡逻的小区物业,把老太太弄出去,并且告诉他们,看清楚老太太这张脸,以后不能再让她进来。   袁承泽和江恒未必能够听得懂熊添才刚才那番话的意思,祁屿却基本明白。   祁屿噔噔地跑到妈妈跟前,“妈妈,以前你被人欺负了?”   许疏桐蹲下来和儿子平视:“没有啊!你有个那么厉害的爸爸,谁敢欺负你妈妈呀?”   许疏桐给祁屿小朋友安排任务,让他带着两个弟弟去洗手,准备吃饭。   吃完饭,祁屿又像平时一样,带着弟弟去小区的儿童乐园里玩。   熊添才留下来跟许疏桐抱怨,“当初就应该把老太太的所作所为捅出来!省得她现在又来恶心人。”   许疏桐从来都不是圣母,受欺负,不会忍气吞声。那一次,确实是情况特殊。那时候,正好是秋天,老太太的儿子和祁正一起去边境执行任务。   儿子在前方,情况不明。后面又有个拖后腿的老娘,许疏桐如果把事情闹大,可能会让前方的人分心。   许疏桐让熊添才把那条毒蛇直接扔回老太太房间里,就没有再过多追究。当然了,那之后,所有家属可以沾光的事,许疏桐一样也没有让老太太沾到。   直到她儿子转业,他们家应该是整个家属院,生活条件没有起来的唯一一家人。   许疏桐说:“我们又不是人民币,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我们。除了她,也有可能会有其他恶心的人恶心的事。不过,经过今天的事情,确实该提高一下小区的进出管理。”   原本星耀小区的访客管理就比一般的小区要强得多,许疏桐觉得还不够。   之前,附近的人,会来星耀小区薅羊毛,果子熟了,有些爱占便宜的大人来摘果子。还有小孩来蹭游乐园,阅读室,游泳池。   许疏桐觉得也没什么,能够惠及更多人,没什么不好的。   但是现在,周围已经在企业的资助下,有专门的开放式公园,公园里也有儿童设施。还有专门的街道阅览室、图书室。   这时候,就没必要再打开大门了!省得什么货色都往里钻,还有可能有小偷趁虚而入。   熊添才非常赞同地点头:“我这就去找物业经理,让他把访客管理搞起来!”   星耀小区的住户其实并不多,物业保安早就能把住户全都认清,剩下就是访客。   物业经理第二天就召集小区的住户开会,熊添才直接代表四家人去开会,率先举手赞成访客管理。   其他人更没意见,都觉得这个办法好。也省得那些根本不熟的老家来的七大姑八大姨混进来,接待也不是,不接待也不是。   祁正晚上回家,发现小区里比平时安静了不少,还觉得奇怪,问了一下许疏桐,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同时,祁正还给许疏桐带来一个好消息,他下个月休假。   夫妻俩正讨论,这次休假去哪里旅游的时候,就听到祁屿在客厅里接电话。   祁景之回京城后,隔两天就给祁屿打电话。   祁屿小朋友很无奈,他隔两天就要把看电视的十分钟,浪费在一个完全没有意义的电话上,真是愁呀。 第96章 拍广告   小朋友们都喜欢看电视, 祁屿也不例外。但是妈妈规定,每天看电视的时间,不能超过一个小时。   白天, 祁屿要和小伙伴们一起玩, 基本都把看电视的时间放在晚上。   而且9:00之前,要睡觉。出去吃饭和洗澡的时间, 还有跟妈妈说话的时间,最合适看电视的时间就是八点到九点之间。   可是京城的爷爷, 总是这个时间段打来电话。   祁屿小朋友曾经和对方商量过, 可以换个时间再打。奈何, 对方没有听取意见, 他说他也只有这个时间才有空。   哎!能够像妈妈一样,听取他意见的人, 太少了。   小小的祁屿,大大的烦恼。他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电视。   祁景之问:“小屿, 你在干什么呀?”   祁屿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宝宝,面无表情地说:“答案和上次一样, 和上上次也一样, 在看电视。”   祁景之完全没有自己被嫌弃的自觉, 依然乐呵呵地说:“是吗?那你在看什么呀?”   “动物世界。”这个问题, 之前也回答过。哎!不是亲生的, 就是麻烦, 顾虑的比较多, 不能直接翻脸。小祁屿真是愁呀,爷爷和星宇哥哥他们那种不是亲生的,又不一样。哥哥他们多好呀, 爷爷太一般了。   电话那边的祁景之,在打电话之前,就已经用一点时间来琢磨过,一会儿在电话里跟祁屿聊些什么。听秘书说,只要聊小孩子感兴趣的话题,小孩子就会跟你越来越亲近。   听到祁屿说,看动物世界,祁景之就开始侃侃而谈,说公狮子如何如何的威武,奔跑的公狮子,如何如何的厉害。保护族群的公狮子,如何的有魅力,小狮子们在公狮子的保护下,得以健康茁壮地成长。   祁屿小朋友忍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他说:“不懂装懂,是非常不好的行为。公狮子,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在狮子的部落里,母狮子才是首领!如果公狮子不够健壮,或者说是没有什么用的话,是要被淘汰的!小狮子们主要是和妈妈以及姨妈们在一起,至于父亲这边,其实不是很亲近!”   祁景之:…………   祁正和许疏桐坐在琉璃台旁边的高脚凳上,看着儿子的后脑勺,听着儿子说的这些话,都不由得好笑。   许疏桐对祁正说:“你说你爸也是,怎么这么想不开,就不怕自己被气出个好歹来?”   祁正无所谓地说:“这不是挺好的吗!有些话我不方便说,我儿子说出来就没什么顾虑!挺好!”   得,还惦记着让儿子帮他出气呢!   祁正要休假,就得开始准备出门的事情。   过去两年,他们已经形成一种默契,几家人一起出门旅游。   三个孩子都带上,正好小孩子们自己玩,大人们也不用那么累。   白天,祁正去上班之后,许疏桐就把没有上班的人召集过来,让他们把手头上的工作都抓紧处理一下,到时候一起出去玩。   袁刚他们都表示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有耿小磊说,最近学校有点事情要处理,得处理好,她才有时间出去玩。   耿小磊来柳城后,并没有夫唱妇随,一起从商,而是跟陈钰校长一起管理希望学校。   希望学校已经从三年前首次招生300人的学校,变成在校学生一千多人的学校。   最开始学校的主要招生对象是家庭困难的学生,所有的学杂费全部减免,食堂也提供免费的一日三餐。   经过三年的时间,希望学校中高考都取得很不错的成绩,现在学校又开始调整新的思路,招收成绩好,但是家庭条件也还可以的学生。只是这部分学生,需要交一部分的伙食费和学费。   有竞争,才会有进步。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最近交学费进来的学生,却跟学校反映一个情况——学校准备的牛奶,那些免费生,很多人都没有喝。为什么呢?因为他们要带回家给弟弟喝。   确切说来,没有喝的那些人,大多数都是女生。家里还有没有到上学年龄的弟弟,家长们听说喝奶对孩子有好处,女儿在学校有奶喝,就让她们平时在学校不许喝,得带回家给弟弟。   如果是姐弟俩都在希望学校,姐姐也不喝,而是偷偷拿给弟弟,让弟弟喝两份。   甚至,还有妹妹让给哥哥的。   经过了解,无一例外,都是家长要求。   那些家长直接跟女儿说:你们不配那么好的东西,就应该留给家里的男孩。   得知这些情况,陈校长给气坏了!让大家想办法,把这件事情解决好。   耿小磊说起来,还特别生气,“这都什么家长啊!重男轻女到这份上!而且很多初三的学生,明明成绩很好,家长们都不让她们考高中,都让他们初中毕业之后,早点进厂打工,赚钱养弟弟!”   就在昨天,耿小磊把一个专门跑到学校门口等女儿把牛奶送过来的家长批评了一顿,说他们重男轻女是不对的。   结果那些家长反过来说她:“你自己生的不也是儿子!如果你生的是女儿,肯定还得再生一个。你家那么有钱,难道想家财都落到外人手里?”   耿小磊和那些家长,完全没有办法沟通。   而且这些家长还特别不要脸地说:“要不你们把我女儿开除了,反正她都已经上初三,也可以出来赚钱了!”   旁边还有人附和说:“就是!我们邻村,有个和我女儿差不多大的,人家现在在工业园里上班,一个月工资五百块钱呢!”   说起工业园,也是许疏桐让袁刚和地方政府牵头,成立的工业园。他们名下的好几个工厂,都在工业园里。   许疏桐琢磨了一下,说:“这样吧,学校可以出个规定,让所有学生都在早餐的时候,把牛奶喝掉。如果不喝,一旦发现送给别人,就视为他们不需要牛奶,以后不再给他们提供牛奶。另外就是,以后想进希望学校上学的,也要有门槛,得通过入学考试才招收,不再以家庭条件为招生标准。而且还得把为什么调整招生政策告诉大家!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学校之所以收紧招生政策,是因为某些家长胡闹的。让这些无耻的家长,体会一下被人口水淹没的感觉,挺好。”   江山他们纷纷点头,耿小磊眼睛也亮了,“对呀!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一会我就去学校跟校长商量一下!”   袁刚也提出建议:“以后,咱们的公司工厂,招工和招聘信息,也应该写得清清楚楚,初中毕业和高中毕业,薪资水平应该是两个档次。我们得让那些家长明白,初中毕业没有高中毕业值钱,大学毕业才是精英水平!”   很多事情都需要潜移默化,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让人改变,只能想办法怎么影响更多人的观念。   群策群力,然后各自去落实。许疏桐又闲了下来,她开车带祁屿去商场买点长途旅行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自从有了孩子之后,许疏桐就觉得骑摩托车不是很方便,买了一辆桑塔纳轿车。   一辆车,八万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天价,对于许疏桐来说只是正常的消费水平。   而且这辆车也不是她一个人用,她让赵小婷和耿小磊都去学驾照,让她们开摩托开轿车。至于邓姐和方姐她们,也没闲着。厂里早就买了轿车,她们平时也会开车。   现在柳城人看到路上开着的轿车,都非常一致地认为,肯定是星耀小区的人。   之前袁刚出国谈业务的时候,许疏桐让他买回来一个汽车安全座椅,现在祁屿小朋友就坐在安全座椅上,美滋滋地和妈妈一起出门。   他最喜欢和妈妈单独出门,如果和爸爸一起,妈妈总是被爸爸霸占,并且每次他想参与爸妈的话题,总是被爸爸教育:“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不要插嘴!”   好气哟!   没有爸爸在,小祁屿终于可以畅所欲言。   “妈妈,接下来我们去哪里旅游啊?”   “我们先去京城,然后再一路往北,你觉得怎么样?”   祁屿小朋友努力地回忆家里书房挂着的地图,京城往北,就是东北。妈妈说过,如果冬天的话,那个地方就是白雪皑皑。   可现在是春天呀,看不到白雪皑皑,会不会不好玩?祁屿很快就说服自己:不好玩的地方,妈妈才不会去呢。   买完东西,许疏桐直接把车开到饮料厂,因为今天早上江山把袁承泽和江恒都带到厂里来玩。享受过和妈妈单独逛街之后,小祁屿也挺想两个弟弟。   休假前,赵小婷最重要的事情是,把最新上市的儿童饮料的广告确定下来。江山把外面的事情忙完之后,几乎每天都陪赵小婷一起上班。   和两个弟弟会合,祁屿就发挥哥哥的作用,带着弟弟,拿着阿姨给的饮料,来到办公楼外面的花坛旁边,边喝饮料边畅想接下来的旅行。   他们都还小,虽然已经出去玩过不少次数,但是能记住的没有多少。   只有祁屿印象深刻一些,他记得因为爸爸工作的原因,之前基本上都是妈妈带他,和叔叔阿姨他们,还有两个弟弟一起出去玩。   虽然说,爸爸平时挺讨厌的,总是和自己抢妈妈。但是祁屿也挺希望,爸爸能和叔叔他们一样,也能一起出去旅游。   两个小家伙,本来对所谓的出门旅游,没有期待,但是听哥哥描述得很好玩的样子,瞬间期待起来。   办公楼上,帮忙拍广告的导演,正在为广告的小演员发愁,站在窗户边一看,竟然是三个颜值很高,又特别可爱的小朋友。他立刻指着窗户外面问:“那三个小朋友是不是来面试拍广告的?快点让他们上来!”   总经理助理往外看了一眼,解释说:“不是!那是我们赵总的儿子,还有袁总和许老师的儿子。”   导演拍的广告一直都很不错,连许疏桐都非常认可。所以除了饮料厂,服装厂、食品厂还有其他后来投资的产业,需要在电视投放广告的,都会让这位导演来拍广告。   因此,导演对总经理助理说的几个人都很熟悉,特别是许老师,导演更是印象深刻。   去年的化妆品广告,导演对广告模特一直都不满意,去全国各大城市转了一圈,也和女演员们接触过,总是觉得差点意思。直到看到许老师,导演追着她,让她出镜做广告。   许疏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可是导演不肯放弃,他觉得搞不好,这次广告没准能哪个国际大奖。   只可惜,许老师的爱人太凶悍,往那一站,导演就不敢再开口了。最后只能选戏剧学院的一个学生来演广告。   三个不差钱的家庭的孩子,能出来演广告吗?   导演心里虽然没底,但是还是想试一下。   跟总经理助理打听了一下,今天那个吓人的军官不在,其他家长都在,导演立刻组织好语言,跑去找五个家长。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之后,导演又说:“对于你们这类见多识广的家长来说,肯定是希望孩子们能够多经历一些事情。比如拍广告,不是每个孩子都有这样的经历。以后长大,看到自己曾经拍的广告,带动那么大的销售额,孩子们也会很开心呀!对不对?”   许疏桐不想出镜,是为了生活不被打扰,至于孩子,和成年人又不一样。她倒是没什么意见。   许疏桐没有意见,其他家长也会有意见。   那么决定权就交到孩子们的手里。   三个孩子被叫进来,赵小婷做为饮料厂的总经理,也是甲方,她来跟三个小朋友说明情况。   赵小婷刚说完,导演就迫不及待地说:“小朋友们,拍广告真的很好玩的。你们想想,以后你们周围的小朋友,看到广告,可以骄傲地说——我认识广告上的三个小朋友!是不是很好玩呀?”   袁承泽和江恒听不太懂,这好玩吗?   两个小家伙齐齐地看向坐在他们中间的哥哥。   祁屿思索了一下,他一点也不觉得上电视有什么好玩的。比如,最近每天晚上7:00的新闻里,祁屿经常能看到不是亲生的爷爷。在其他新闻里,也经常看到邓阿姨、方阿姨、赵阿姨、江叔叔、袁叔叔甚至还有耿阿姨的采访,他一点也不觉得好玩呀。   祁屿摇头说:“不好玩呀。”   袁承泽和江恒看到哥哥摇头,立刻坚定地跟着哥哥的步伐,双双摇头说:“不好玩呀。”   导演:…………   郁闷的导演,回头看到三个小孩的家长,一个个幸灾乐祸的样子。显然,他们根本没有帮忙劝说孩子的心思。   也是,人家不差钱,不差名声。他们的孩子,想干嘛就干嘛。   导演只能卯足了劲,重新调整策略。   显而易见,坐在中间这个年龄最大,看起来和许老师有几分相似的小男孩,是三个孩子中的代言人。只要说服他,就能说服另外两个孩子。   “小朋友,是这样,拍广告,以后不仅很多人能在电视上看到你们。最主要的是,很多小朋友看到你们团结友爱,也会受到影响,从此以后,就会多关爱身边的小伙伴,而不是吵架打架。你们能给他们带来好的影响,不好吗?”导演说道。   祁屿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导演,他说:“我虽然小,但是你不要骗我。广告和教育节目不一样的。”   袁承泽气鼓鼓地说:“骗人是不好的!”   小江恒:“骗人会没有鸡鸡。”   导演:……………   赵小婷瞪了一眼江山:“你是不是又跟儿子胡说八道了?”   江山表示很冤枉,他说:“绝对不是我!是小强!前两天周末,小强带孩子们干坏事去了!”   耿小磊问许疏桐:“你说,导演能说服三个小家伙吗?”   许疏桐说:“不一定,看看导演后面还有什么招。”   导演想到去年自己失去的最好的广告模特,现在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把握住机会,绝对不能错过这三个小家伙!   “哈哈,真是个小机灵鬼,居然被你拆穿了!行吧,这么跟你们说吧,广告最大的作用就是告诉消费者,这个东西很好,大家快来买呀。叔叔要拍的广告是梦想饮料厂最新出来的儿童饮料,就是刚才你们喝的。很好喝,对不对?”   祁屿点头,两个小家伙跟着点头。   “光是你们觉得好喝,饮料也卖不出去呀。你们得到电视上,告诉其他小朋友,饮料很好喝,大家快来喝呀!这样一来,饮料就能多卖一点。你们的妈妈,就能多赚一点钱,赚来的钱,又能做很多的事情。这样不好吗?”   祁屿点头:“如果你早这样说,我们就同意了。”   袁承泽&江恒也奶声奶气地继续当着复读机:“如果你早这样说,我们就同意了。”   导演生怕小孩子和家长们都后悔,立刻投入广告拍摄中。   广告的台本,本来是两个小朋友的角色,增加一个,也完全没有问题。反正江恒还小,他只需要坐在那里喝饮料,顺便露出最纯真的笑容就行。   广告词,大多数都是祁屿来发挥。   还别说,有祁屿坐镇,另外两个小朋友都非常配合,整个拍摄过程也很顺利。   导演每拍一次,就有新的灵感,总觉得还能更加好。   如此一来,广告拍了五条。   再怎么说,祁屿也不过是刚满三岁的孩子,耐心有限。第六条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不肯配合。   终于不用再被那么强的灯光照着,祁屿立刻拉着弟弟们投入愉快地玩耍中。   他们对拍摄的机器都很感兴趣,围着工作人员,问这问那。   同时,祁屿小朋友还注意到,大人们还谈了一下,小朋友们拍广告的酬劳。   祁屿眼睛瞬间亮晶晶:呀!原来拍广告有钱呀!除了压岁钱之外,我也能赚钱了!   第二天,爸爸上班后,祁屿小朋友没有像平时一样,出门带弟弟们玩,而是凑到妈妈旁边。   “说吧,有什么事儿啊?”许疏桐和祁正刚才都注意到,儿子眼神里清清楚楚地写着“爸爸你快点去上班呀,我迫不及待想跟妈妈商量大事”。   祁正临走之前,还悄悄地跟许疏桐说,让她一会记得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臭小子想要干嘛。   祁屿屁颠屁颠地爬上妈妈对面的高脚凳,跪在上面,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更高,然后才说:“妈妈好聪明呀,居然猜出来,我有事情要和妈妈商量。”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呀?”   “昨天我听到,导演叔叔说,我们有广告演出费。”   确实是这样,导演还想把昨天拍的画面,稍微剪辑一下,可以做成儿童护肤品的广告。化妆品公司那边的问题也解决了。   两个广告下来,导演主动提出给三个小朋友每人一万块的广告费用。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当然导演也知道,其他人眼里不是小数目,在三个小朋友们的家长眼里,其实很普通。   “对呀,今天,导演叔叔就会给一万块。你有什么想法?”许疏桐问祁屿。   祁屿一本正经地问:“那这钱可以给我自己吗?”   收拾好厨房的桂姐,也不由得好奇,“小屿,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祁屿说:“我给熊叔叔娶媳妇!”   许疏桐&桂姐:………   祁屿小朋友觉得,熊叔叔一直没有结婚,可能是因为没钱。   那天,听到兴国哥哥对那个姐姐说,他还上学,根本没钱,没办法娶她。   小祁屿回来后也仔细想过,熊叔叔总是给他们买很贵的玩具,买很多好吃的。反正从外面来他们小区玩的哥哥姐姐们都说,熊叔叔给他们花了好多钱。   哎,熊叔叔真笨,怎么能为了他们三个,把钱花掉,都没钱娶媳妇了。   熊叔叔娶的媳妇,肯定比兴国哥哥的女朋友好多了,兴国哥哥的女朋友要一万块,熊叔叔的女朋友应该至少得两万吧。   他还有三千块的压岁钱,再加上广告费一万块。他动动手指,算了一下,说:“熊叔叔还差七千块,就能娶媳妇了!桂阿姨,你帮忙问问熊叔叔,看看他有没有七千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再想办法吧。”   许疏桐&桂姐:………… 第97章 旅游   祁屿小朋友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发愁的对象熊添才其实已经站在他身后一米开外的地方。   最近这些天,熊添才手里的活不多,按照许老师教的办法, 他早就已经开始慢慢培养得用的人。下面的人各司其职, 他就不用那么忙了。   所以前些天,闲暇之余, 熊添才最大的爱好就是带着三个小孩到处吃喝玩乐。   在这个过程中,熊添才自然也听到小祁屿诉说烦恼——娶媳妇好费钱哦。他的压岁钱不够娶媳妇, 所以不能碰萌萌和她身边那些小女孩们的手。万一她们也要结婚怎么办?   得知小家伙们拍广告赚钱, 熊添才趁机过来问问祁屿, 现在有钱了, 是不是就不怕碰萌萌的手了。   结果却听到祁屿一本正经地帮他计算娶媳妇的事情,熊添才感动得一塌糊涂。   许疏桐把目光从熊添才身上收回, 又对祁屿说:“熊叔叔要是还缺钱,怎么办呢?”   祁屿弯下腰,双手撑在琉理台上, 托着下巴,冥思苦想了一会儿, 才说:“要不, 我再问问导演叔叔, 还有没有广告要拍, 我可以再拍几个广告。给熊叔叔多存一点钱。”   晚上回来的祁正, 听说自己的儿子都操心起熊添才娶媳妇的事情, 心里有些酸涩。   臭小子, 怎么不知道多心疼他这个爹。   趁桐桐去洗澡的时候,祁正故意在儿子旁边叹了一口气。   祁屿果然和他期待中的一样,关切地问:“爸爸, 你怎么了?”   祁正看着儿子说:“没什么……哎,算了,还是告诉你吧。你现在也长大了,都已经开始自己一个人睡,爸爸确实应该不能把你当作小孩。是这样的,爸爸最近手头有点紧,钱不太够用。咱们不是马上就要出去旅游了吗,也得花不少钱。我算了一下,现在的钱只够旅游花费的一半。”   祁屿有些警惕地看爸爸,没有说话。   祁正继续说:“你不是拍广告赚到钱了吗?要不这样,你先赞助一下?”   祁屿想了想,然后摇头:“不行的,钱我有其他的用处!”他都已经答应给熊叔叔娶媳妇,万一明天熊叔叔就遇到想娶的人,岂不是没钱?   桂阿姨喜欢看的电视剧里不就是这样吗,昨天看的时候,那个叔叔还没有女朋友,今天晚上放的内容,叔叔就娶媳妇了。   大人们不是常说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祁正一噎!心里更加酸涩,什么儿子呀!白养了。   祁正躺到床上,双手枕着后脑勺,翘着腿,很遗憾地说:“那看来我们这次旅游不能成行了!你只能看着阿泽和江恒出去玩,没你的份了!”   祁屿思索了一下,说:“也不是呀!既然钱只够一半,爸爸你可以不去,我和妈妈跟叔叔阿姨还有阿泽他们一起去就行。”   祁正:……!!!!   祁屿小朋友说完之后,很快就发现他爸爸的脸很黑,他知道爸爸不高兴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祁屿连忙安慰说:“爸爸,反正这也不是你第一次不跟我们一起出去玩,你应该习惯才对。”   祁正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把儿子夹在腋窝下,“回你房间睡觉去!”   回房间,把门反锁,直接进了卫生间。   许疏桐拒绝再来第二次的时候,祁正把头靠在她的肩上,说:“要是政策允许,咱们再生个女儿吧。”   许疏桐瞬间明白,祁正是在儿子那里自讨没趣了。   第二天,祁屿想起昨天和爸爸的对话,突然觉得自己的钱有点不保险,还专门跑去找熊添才,让熊叔叔把存折收起来。   熊添才开怀大笑,立刻把让祁屿坐在他的脖子上,带着贴心的小侄子出去吃喝玩乐。   一通吃喝回来,回到小区,就看到徐兴国的前女友曹盼娣母女俩在小区门口闹腾,让保安开门让她们进去见“亲家”。   那个因为耷拉着眼皮,眼睛看起来很像三角眼的五十岁左右的妇女,直接坐在地上,又哭又闹,说什么命苦、被欺负之类的话。   被熊添才抱着的祁屿,看了一眼妇女,奇怪地问:“叔叔,为什么她哭的时候没有眼泪?难道是到了一定的年龄,哭的时候就不会有眼泪了?”   熊添才忍着笑,说:“这叫干打雷不下雨!无理取闹的人,都这样。和年龄没有关系。”   祁屿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是这样呀!”   那个女人分明是看到有人过来,才会卖力地哭,当然也听到这样的对话,气得顿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才好。   曹盼娣倒是认出了祁屿。   和徐兴国在一起这么多年,曹盼娣当然知道许疏桐对徐兴国的影响力,也知道眼前这个被人抱着的小男孩,是许老师的儿子。   曹盼娣立刻把她妈拉起来,小声地对她妈说明小男孩的身份。   曹母飞快地冲上来,“你妈在哪儿呢?你让奶奶进去,找你妈说点事情好不好?奶奶给你糖吃。”   祁屿紧紧地搂住熊添才的脖子,“叔叔,我不喜欢她。”最讨厌那些一上来就说是他爷爷或者奶奶的人了。   妈妈早就说过,奶奶只有一个,已经去世了。这次去旅游,还要顺便去拜祭奶奶。其他的奶奶,前面都要加上姓的。   小朋友其实都很敏感,小祁屿明显地感觉到,眼前的妇女和他平时见到的不太一样,那双眼睛,让他非常不舒服。   熊添才拍了拍祁屿的后背,小声地安抚:“叔叔也不喜欢她,稍微等一下,叔叔解决完,就带你走。”   曹盼娣母女俩一时间,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哪有人这样的,当着别人的面,说这样的话。   熊添才安抚好祁屿,把小家伙的头轻轻按到后面,不让他看眼前这两个人。接着才对那对母女俩说:“你们来的目的是想要钱?”   曹盼娣低着头,不敢说话。   曹母却毫无廉耻地说:“钱什么的,可以后面再说,现在要紧的问题是,徐兴国得娶我女儿!”反正结婚以后,徐家的钱,就相当于他们家的钱。到时候,还怕什么?   熊添才冷笑一声,“看来徐兴国之前跟你们说的话,你们没听进去呀?本来还以为没我什么事,看来我最终还是得去一趟派出所,把你儿子和别人老婆在一起的照片,上交给警察。”   说这话的时候,熊添才捂住了祁屿的耳朵。小朋友还很纯洁,可不能让他听到这么肮脏的事情。   曹盼娣母女,瞬间白了脸。   徐兴国之前确实跟他们说得清清楚楚,如果再烦他,就把她们家命根子的照片交给警察,到时候肯定得判个十年八年。   但是过去几天,风平浪静。再加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来赔给之前那个女人的丈夫,实在是身无分文。于是,又开始动起歪脑袋,总觉得徐兴国不会把事情闹大。找徐兴国敬重的许老师,没准还有一线生机。就算没有,万一可以搞点钱回来呢?   现在她们才知道,徐兴国根本不是说说而已,而且还留了后手。让柳城的人盯着她们。   回到小区里,祁屿小朋友一本正经地跟熊添才说:“熊叔叔,你以后找女朋友,一定要睁大眼睛哦。兴国哥哥那种女朋友,不能要的。”   熊添才被逗得哈哈大笑,“好,等叔叔找了女朋友,先让祁屿帮叔叔把关。”   祁屿竟然认真地点头:“可以的。”   熊添才:“哈哈哈!”   回去以后,熊添才把祁屿交给嫂子,顺便跟嫂子提了一句刚才在小区门口的事。   许疏桐让熊添才去跟徐嫂子说一声,让他们也好有点心理准备。   当天晚上,徐嫂子就拿着小姑子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跟许疏桐道谢。徐嫂子说,曹盼娣母女来小区之前,其实已经分别去学校找过徐兴国的弟弟和妹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幸好之前许疏桐提醒过她,有些话也应该跟孩子们说清楚,不要把他们当作无知小儿。   也正因为如此,那对母女突然找过来,徐兴国的弟妹应对自如,一点也没陷入被动。   最后徐嫂子问:“许老师,你说他们应该就此安静了吧?不会再缠着兴国了吧?”   许疏桐说:“人心难测!你让兴国当心点,以后离那家人远远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周日的早上,三辆桑塔纳分别停在许疏桐他们这一排别墅跟前,送他们去机场,今年的全家旅行开始了。   开车送许疏桐一家的是邓姐。现在的邓姐,早就已经今非昔比。两年前,她和方姐姐妹俩都已经顺利拿到柳城大学夜大的毕业证书。   去年,柳城大学又开始向社会招收MBA(工商管理硕士),去学校咨询后,得知自己完全符合招生条件,立刻找来家教,投入到复习当中。去年九月,顺利成为柳城大学第一批MBA。   事业方面更加没得说,邓姐已经是服装行业的翘楚,舒华牌服装,已经在全国热门城市开了十个分公司,粤城的分公司已经开始做出口服装的生意。   学业和事业,双丰收。   据说,邓姐和方燕,现在都有不少追求的对象,而且质量都很不错。甚至还有人为了追到邓姐,采取曲线救国的路线,先讨好晶晶。奈何晶晶这些年跟在许疏桐身边,学了不少东西,小丫头可不是那种眼皮浅的人,绝对不会被几句好听的话和几件昂贵的礼物就骗走。   开车上路后,邓姐还说:“晶晶昨天晚上听说你们要去旅游,还想让我去跟学校请假,让她跟着你们一起去玩。这孩子,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   许疏桐说:“还有两个多月就到暑假了,到时候再带他们去玩。”   去年暑假,许疏桐直接包了一辆大巴车,带着小区里的孩子,玩了好几个地方。今年应该也是这么个流程。   只可惜,现在旅游业不是很发达,再加上交通也不太方便,想要带孩子玩更多地方,就得付出更多的精力。   如果没有孩子,许疏桐绝对不会参与这种费时又费精力的活动。如果没有孩子,她现在应该是和祁正享受二人世界。   许疏桐把坐在自己腿上的祁屿,挪到他爸爸怀里,“看好你儿子!”   祁屿有点怀疑自己被嫌弃了,睁着乌亮的大眼睛,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   几秒钟之后,祁屿就被其他事情吸引注意力。   前面那辆车是方姐开车送江山一家子和熊添才。江恒对爸爸妈妈没兴趣,对叔叔更加没兴趣,趴在后坐上,透过后窗玻璃,不停地对后面车里坐着的祁屿挥手,“哥哥,我要哥哥。”   祁屿有些无奈地叹气:“江恒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桂姐也在旅行的团队中,有她在,很多事情也能轻松许多。   三年前,许疏桐帮忙联系了京城知名的心脏外科医生,帮桂嫂的孩子做了手术,现在孩子和其他健康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孩子就在希望学校就读,平时住宿,周末才回来。   桂嫂大多时候是在许疏桐家里干活,也时不时地帮江山家里和袁刚家里忙活一下。   赵小婷的父母都在柳城,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和女儿住一起,他们说,两代人生活习惯总归是不一样,再亲近的关系也一样。分开住,平时周末的时候再聚一聚,这样挺好。   袁刚的奶奶在柳城住了两年,去年袁刚终于把老家的大宅子买回来,奶奶就执意要回老家。   袁刚没办法,只能在老家找几个当年和袁家交情不错的人,帮忙照看大宅子的同时,也帮忙照顾一下奶奶。   袁家老宅距离海州也没多远,袁刚每个月都要去海州分公司,也正好可以顺便回老家看奶奶。   柳城现在的交通很方便,除了火车班次很多,去年底,飞机也通航了。   经济带动社会发展,柳城来往的客商多,三年前就开始规划建设机场。   算起来,三个孩子都是第一次坐飞机,最开始还挺期待的,但是冲上云霄,看到飞机外面除了白云还是白云,三个孩子就没什么兴趣了。一个个坐在爸爸的怀里睡着了。   飞机落地,袁刚安排好的分公司的司机开着公司的班车来接他们。这次他们没有住酒店,而是直接住到祁正的外公外婆给他留下的小洋楼。   田嫂让家政阿姨把客房收拾得干干净净,而且还根据祁屿在电话里提的意见,让三个小朋友住一个房间。   每隔一段时间,田嫂也会去柳城和祁正他们住一两个星期,所以大家彼此都不陌生。三个孩子和田奶奶打过招呼之后,就迫不及待地上楼参观他们的房间。   一行人刚坐下,门口突然来了一辆车,是祁景之身边的工作人员,目的不言而喻,是来请祁正他们一家三口回大院里住。   祁正淡淡地拒绝:“不用了!过两天有时间,我们会回去看看。”   对上祁正那张冷脸,工作人员准备了一肚子说服的话,最终都没能说出口。   祁正从外面回来之后,大家都非常默契地没有提祁家的事情,许疏桐有些好奇地问田嫂:“咱们家拐弯的那条路上,看样子是拆迁,是用来盖商场吗?”   田嫂点头说:“是的,半年前就已经开始拆迁,那一片都是平房,之前因为历史的原因,很多人都是住在里面,但是房子的所有权不在他们手里。以前很多人也没想过这些问题,都以为住下来房子就是自己的。万万没想到,拆迁的时候,一分钱没拿到。挺惨的……”   袁刚在这方面已经有不少经验,按照许疏桐的要求,在当地投资,都会直接买下市中心的地来盖办公大楼,用许疏桐的话来说,几十年之后生意如果做不下,在市中心有地有楼,公司也不会亏到哪里去。   所以袁刚很了解拆迁的事情。   像他们公司,在拆迁买地的过程中,也遇到类似于这种住在里边却没有所有权的住户,他们会根据实际情况给予一些补偿。   可是在京城,居然还有这么狠的开发商,一分钱也不给。   根据田嫂说,开发商是华侨,从国外回来的人,一板一眼,不讲人情,该什么样就什么样。   袁刚问:“不会是汉森公司吧?”   田嫂点头说:“对对!就是这个汉森公司,听说公司挺厉害的,是吧?”   许疏桐最近这一年,很少管外面的事情,基本上是想起了什么好项目,就告诉袁刚、江山、杨晨光还有熊添才等等,让他们去落实。也没有想过,要做首富,所以没有留意过汉森公司。   耿小磊提了一句:“是不是那个加拿大人啊?”   原来,汉森公司前段时间也来柳城投资,见过当地的相关领导之后,还专门跑到希望学校去了一趟,说是要给希望学校捐款。   被陈校长拒绝了,陈校长说,学校已经有专门的资金渠道,不再需要其他的捐款。   事后,耿小磊还问校长,为什么要拒绝?学校的资金方面确实没有问题,但是如果有人捐款,完全可以用来做奖学金。   陈校长当时说:“就是看那个人不顺眼,眼睛阴嗖嗖的,这种人可不是慈善家!绝对有阴谋!回去跟你爱人说一声,生意上遇到这种人,有多远躲多远。”   袁刚问耿小磊:“那你回来之后怎么没跟我说呀?”   耿小磊抱歉地说:“我给忘了……”   袁刚很受伤,他总感觉虽然已经结婚几年,孩子都已经快三岁,媳妇爱他还是不够深。   紧接着又听到江山说:“陈校长平时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懒得说,却会对一个人这样评价,可想而知,这个加拿大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汉森集团才力真的很雄厚,上次咱们不是在粤城看中了那块地,准备盖起来做电子城,但是去被汉森集团抢先买走了。”   熊添才也提到一件事,他说:“上个月,我和晨光哥一起去海州,跟我们竞争沪东金融区那块地的人,也是汉森集团。”   现在是大力吸引外资的时期,很多地方都给了外资企业很大的支持。比如同一块地,同等资金的情况下,很多政府会优先考虑外资。   大概也因为如此,很快就有出国潮,很多人都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较圆。   许疏桐听得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她说:“汉森集团这个加拿大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有查过吗?”   江山点头说:“查过了,当时没拿到那块地,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输给了谁。但是查下来,只知道这个假洋鬼子是加拿大人,四年前突然在佳士得拍卖行中声名远扬。当时他以拍卖史上最高的价格拍走了一个宋代瓷器。没人知道他的第一桶金是怎么来的,反正从那之后,汉森在港城很多商业大佬面前,都是座上宾。最近一年,才到我们国内来投资,而且听说还是上面的领导游说的结果。”   赵小婷也说了一句:“对了,前段时间,我们厂里的技术员,突然有五个人同时提出离职。我总觉得不对劲,就让人留意他们的去向。昨天才得知,他们去了桂城一家开的饮料公司,据说也是外资背景。该不会就是汉森集团旗下的吧?”   种种细节串起来,许疏桐顿时感觉有些不妙。最近一年,他们的公司发展得不错,但是怎么感觉像是被汉森集团盯上了呢?   他们冥思苦想的时候,祁正去了楼上的书房打电话。   江山用的普通手段,不一定能够查出对方的真实情况,祁正有他的方法。   电话那边的人听完祁正的要求,表示自己会尽快去查清楚。紧接着又告诉祁正一个消息——祁景之第三段婚姻的继子继女薛锐和薛敏,现在是汉森集团的经理级别的人物。   除了他们两个,许疏桐早就没有联系的亲生父亲许建国,也是汉森集团的合作对象。去年上半年,汉森集团投资了许建国的公司,本来一个小小的贸易公司,现在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滨城的中型企业。   根据这些线索,祁正突然想起那么一个人。 第98章 后果   经济开放之初, 郑汉生就敏锐地嗅到机会。他本人其实出身不高,胜在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干爹干妈认了不少, 而且出手阔绰。   资讯不发达的年代, 郑汉生提升自己的气质的同时,培训了一批手下, 这样的他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还是很能唬人的。   到A市, 郑汉生就会在不经意间, 表现出他和B省某个大领导关系亲近。到了B省, 他如法炮制, 让周围的人都以为他是A市某个大领导家的贵公子。   很少人会去求证,因为没有渠道, 也因为怕得罪人。万一,被人知道你求证,岂不就是说明你不相信他?   再说了, 郑汉生能够给他们当地带来那么多投资,有这么大的好处在, 也不吃亏。   就是在这种前情下, 郑汉生赚得盆满钵满。又使用各种手段, 把别人苦心经营的成果据为己有。   郑汉生心里也非常清楚, 自己干的事情一旦东窗事发, 他面临的后果绝对不是身败名裂这么简单。   所以, 很久以前, 郑汉生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四年前,倒卖国宝级文物,京城震怒。下令彻查, 虽然陶子刚把自己炸得死无全尸,依然还是通过建筑公司的一些线索,查到郑汉生身上。   只可惜,郑汉生有所准备,在警察找上门来之前,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人知道郑汉生到底去了哪里,包括他的心腹。   每次想起当年的逃跑经过,郑汉生都不由得洋洋得意。他可不像大多数人逃跑时那样,狼狈不堪,他可是堂而皇之地乘坐国际航班离开的。   刚发家不久,郑汉生就通过一些手段,给自己弄了一个港人的身份,两年之后,有给自己港人的身份移民到加拿大。   那几年,暴富之后,郑汉生时不时就会把钱通过地下钱庄,把资产转移到境外。   国内的户籍管理没有那么严格,出入境也没办法检验出这个人是否有双重国籍。再加上郑汉生本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外籍护照的年龄就比实际的年龄小10岁。稍微伪装一下,乘坐飞机离开的过程,毫无波折。   去了加拿大之后,郑汉生又去了一趟日本东京,找了当时日本最著名的整容医生,把自己的脸修修补补了一翻。   现在,即便是当年和郑汉生有过亲密接触的周晓舟,也认不出郑汉生。   不得不说,郑汉生非常了解国内的情况,也非常善于运用自己的优势,三年后就以全新的身份回到国内投资。短短一年的时间,汉森集团已经成为国内知名的外资企业。   或许资金总和加起来,汉森集团比不过许疏桐投资的所有公司,但是许疏桐为了不那么明显,并没把所有公司集合在一起。   服装公司食品公司饮料公司等等,全都是分开单独运营,每个公司都有相应的负责人,不存在所谓的集团公司。   因此,江山和杨晨光在竞标购买土地的时候,都因为当地有关部门评估下来,觉得他们的公司比不上汉森集团,天秤倾斜,没能如愿以偿地买到想要的地。   三个小朋友参观完房间,又把整座房子参观了一遍,新奇体验很快就过去。祁屿带着两个弟弟从楼上下来,在楼梯上看着客厅里的大人们,祁屿顿时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一样。   “哥哥,怎么不走了?”袁承泽好奇地问。   “我觉得,我们的爸爸妈妈好像有什么事情。”祁屿一副笃定的样子。   小江恒双手抓着楼梯的栏杆,好奇地看着客厅下面,其实什么也看不懂,但是也不妨碍他赞同哥哥,“爸爸妈妈他们有事情!”   祁屿灵机一动:“看样子,他们现在暂时没时间管我们!刚才我看到,我爸爸妈妈的房间里,有画笔!我们去画画吧。”   两个小家伙作为祁屿的忠实粉丝,当然赞同。   所谓的画笔,其实是马克笔。上一次来的时候,许疏桐随手放在房间里。   祁屿拿起笔,在自己的手腕上画了个手表。   袁承泽张大嘴巴:“哇!哥哥好厉害哦。”   江恒小复读机:“哇!哥哥好厉害哦。”   袁承泽伸手:“哥哥我也要手表。”   江恒小复读机也伸出手:“哥哥我也要手表。”   手表画好,祁屿提议:“据说,男孩子长大之后都会有胡子,要不我们提前长大吧?”   袁承泽点头赞同。   江恒也跟着点头赞同。   在书房里打完电话的祁正出来的时候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小家伙们的笑声,推门进来,差点没气死。   随即,祁正左手拎着祁屿,右手腋窝夹着江恒和袁承泽,出门,下楼。   楼梯上的动静,一下子吸引了客厅里所有人。顺着楼梯往上看,就看到三个小家伙,只穿着内裤,脸上画胡子,身体上用五颜六色的马克笔画了各种图案。   祁正把三个小孩放在客厅正中间:“各位家长认领一下。”   三个小家伙,睁着乌亮的眼睛,有点郁闷,还没玩够呢……   祁屿注意到双手叉腰看着他的爸爸,目光严厉,顿时一脸“我们只是玩,又没干坏事,你为什么这么凶,宝宝很无辜”的表情。   妈妈们看到孩子的样子,首先想到的是:这玩意儿怎么洗呀?   爸爸们看到,心里想的是:我儿子怎么这么会玩!   田嫂和桂姐同时从厨房里冲出来。   “哎哟,你们怎么当爸爸妈妈的!孩子只穿了内裤,你们居然在旁边看热闹!万一孩子冻着怎么办?”   “快点,快点。带孩子去浴室洗干净。”   按理说,通常都是妈妈干这事,但是这三个家庭比较特殊。确切来说,大概都是受到许疏桐的影响,一般他们家里孩子闯祸,有父亲在的情况下,都是父亲来解决。只有父亲不在,妈妈才会出面。   这不,祁正、袁刚、江山一人拎着自己家的崽,往楼上走去。   田嫂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哎呦!你们怎么给人当爸爸的!这是你们儿子,不是你们的玩具。能不能好好抱上去啊?”   许疏桐、耿小磊、赵小婷权当没看见。   在距离小洋楼不到一公里的四合院里,郑汉生听下面的人汇报许疏桐一行人的行踪后,又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地交代了一番事情。   经过几年的时间,郑汉生早就查得清清楚楚,那几个从柳城发展起来的大公司,背后都有许疏桐的影子,其实许疏桐才是幕后大佬。   也就意味着,他郑汉生跑路之后,以前名下的那些公司,都落到许疏桐手里。郑汉生根本没有想过,他跑路的时候,把这些公司的账户全部掏空,留下的根本就是一个空壳,以及等着发工资的员工。很大程度上,这些公司都是当地政府求着有实力的公司帮忙接盘。   在郑汉生看来,是许疏桐抢走了自己的蛋糕。   一个女人,居然敢跟他叫板!   过去这几年,郑汉生虽然没有对许疏桐做任何事,却在暗中一直盯着许疏桐的一举一动。   为了把自己伪装成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华人,郑汉生没少费工夫,出国之前连ABC字母都认不全的他,学了一口流利的英语。   回国之后,又表现出对高楼大厦没兴趣的样子,住进四合院。   把自己的人打发出去之后,郑汉生看着破破烂烂的四合院,就特别不爽。   就在这时,下面的人来通知他,周晓舟来了。   郑汉生重新回国之后,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其实也离不开陶家的帮忙。想让陶家和自己靠拢很简单,只需要跟他们说,他父辈和祁正的外公郑家有仇,他回国除了赚钱之外,也想报仇。   有陶家帮忙站台,郑汉生在一些中小城市的投资进展得非常顺利。   只不过郑汉生一直没有和周晓舟接触,一方面是担心周晓舟会认出自己,另外一方是他压根看不上周晓舟。   前段时间,郑汉生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和周晓舟同一个航班。十几个小时的航班里,郑汉生突然发现,那个应该是被喂了安眠药,始终昏睡的小女孩,长得很像他。   去了加拿大之后,郑汉生并非一帆风顺,他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年轻强壮,花了不少时间在健身方面。一次户外运动出现意外,郑汉生失去了生育能力。   以前在国内的时候,郑汉生和不少女人关系暧昧,但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一直没有允许那些女人生下他的孩子。想偷偷生的,已经七个多月,都被他弄得胎死腹中。   郑汉生根据周晓舟的女儿的年龄,以及小孩的长相,很难不怀疑,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以前看不上周晓舟,现在郑汉生却对她多了一丝欣赏。   周晓舟能怀着自己的孩子,让陶家人把她们母女俩当宝贝,过去几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唯一让郑汉生不满的是,他的女儿居然是兔唇。既便做了手术,还是很明显。   周晓舟怀孩子的时候,都干了什么,才会让孩子变成这样!   为了不让孩子在飞机上哭闹,周晓舟居然让孩子喝安眠药。   郑汉生还不能表现出来,硬生生地憋着,顺便通过自己的秘书,跟旁边的周晓舟透露出自己是汉森集团董事长的身份。   得知旁边的人的身份,周晓舟顿时眼前一亮。   过去这一年,周晓舟当然知道陶家和汉森集团有紧密的联系,她也想认识传说中的汉森,可惜陶家人根本不打算给她机会。   飞机上聊得热火朝天,下了飞机,周晓舟就成为郑汉生住的四合院的常客。   从美国回来之后,周晓舟就没有继续住在大院的陶家的房子里,而是在外面和女儿单独住,理由也很充分——为了不让大院其他的小孩看到她女儿的样子。   如此一来,到郑汉生这边就方便得多。   这几年在陶家,周晓舟已经攒了不少钱,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周晓舟当然不能满足于现状。如果能够成为汉森集团董事长夫人,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周晓舟都愿意尝试。   郑汉生打住进来之后就搔首弄姿的周晓舟,面色淡淡地说:“陶夫人,有个消息告诉你。”   周晓舟嗲嗲地说:“汉森,跟你说过多少次啦,以后不要叫我陶夫人,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郑汉生懒得理她,直接说:“据我所知,你应该很讨厌许疏桐和祁正。现在他们夫妻俩,带着聪明可爱健康的儿子来京城,难道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聪明可爱健康的儿子,对应的是她生的木讷呆板又不健康的女儿。   听到这话,周晓舟哪里还有刚才勾-引郑汉生的心思,满心满眼都是报复的心思。   自从祁景之回来之后,大院里总是有祁正儿子的传说。   都说祁家第四代也很优秀,虽然才三岁,就已经能看得出来,以后绝对不输给他爸爸。   不仅仅祁景之整天嘚瑟,和他半毛钱关系没有的甘振华,也一样。隔三差五跑到柳城给祁正的儿子送玩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甘振华的儿子。   郑汉生对周晓舟说:“来京城,基本上都会去吃涮羊肉。京城吃涮羊肉著名的馆子,也就那两家,你去做好准备。”   想象一下,滚烫烫的铜炉锅,端上来的时候,一不小心,直接砸到三岁的孩子身上,是什么后果?   周晓舟越想越兴奋,她一副按捺不住的样子说:“谢谢汉森,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着周晓舟有些雀跃的背影,郑汉生却有些担心——这个女人能把这事办好吗?   应该可以吧!她是怀着他的骨肉,让陶家人当宝贝,还能处理不好这种小事?   祁屿小朋友打了个喷嚏,然后有些不满地对爸爸说:“我下午都已经洗过澡了,为什么晚上还要洗呀!”   下午,爸爸用搓澡巾在他身上使劲搓,可疼了呢。   祁正简直懒得理他,“让你洗就洗,哪那么多废话。”   “妈妈!爸爸嫌我烦!”祁屿立刻告状。   正在收拾衣柜的许疏桐,探出头,调和一下,“祁正,好好跟儿子解释!”   祁屿有些得意地看着爸爸,一脸“妈妈比我和你更亲”的表情。   祁正只好耐着性子说:“虽然你下午已经洗过,但是,吃完饭之后,你们三个小屁孩,上蹿下跳,又出汗了。当然要洗澡喽!”   祁屿又跟妈妈告状:“妈妈,爸爸说我们是小屁孩。”   许疏桐只好再一次给儿子撑腰:“祁正,要尊重小朋友,不许说小屁孩。”   祁屿把下巴抬得高高的,一脸“我妈最喜欢的人是我,不是你哦”的表情。   祁正说:“祁屿小朋友,来洗澡吧!”   说完,不给儿子反应的机会,直接拎进浴室。   用了不到5分钟时间,祁正就把儿子洗干净,用大浴巾一裹,抱回床上。拿起床边许疏桐准备好的睡衣,给儿子套上。   “跟妈妈说晚安!”祁正一边说这话,一边把儿子抱去儿童房。   把儿子扔进儿童房,祁正说:“照顾好两个弟弟!别尿裤子,七点半之前,不许跑到楼下吵爸爸妈妈。”   虽然和祁景之的关系不可能修复,但是礼节方面,还是不能给人把柄。   第二天,吃完早餐,祁正和许疏桐就带着祁屿,开着车,还有田嫂事先准备好的半个后备箱的礼物回大院。   这是祁屿出生以来,第一次回大院。   祁景之几乎可以说是拿出他这辈子最大的热情来对亲孙子,奈何祁屿对他的热情,并不能给予相应的回应。   祁景之:“小屿,来吃糖!这是国外进口的巧克力。”   祁屿:“谢谢,但是我今天吃糖的名额已经用完了。吃太多的话对牙齿不好。”   祁景之:“小屿,吃草莓,这是南方运过来。”   祁屿:“谢谢,这草莓太小了,肯定不甜。”   祁景之:“小屿,要不要看电视?变形金刚什么的。”   祁屿摇头说:“谢谢,我每天只能看一个小时电视,我得留着,晚上和弟弟们一起看。”   祁景之:……   看到甘叔叔进来,祁屿松了一口气,小短腿从沙发上挪下来,飞快地跑到甘振华跟前:“甘叔叔,你带我出去玩吧!”   甘振华自然是乐意的,双手插在祁屿的腋窝下面,一下子把人捞起来,“好嘞!叔叔带你去大院里玩!当年,你爸爸可是我们大院里最会玩的老大。”   没了祁屿,整个客厅瞬间陷入让人有些不太舒服的安静之中。   祁景之有些感伤地打破安静的气氛,他说:“你们的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怎么就不能回来住几天呢?祁屿在大院里玩玩,不是也挺好的吗?”   这种时候,许疏桐身为儿媳妇,没必要开口,她安安静静地坐在祁正旁边。   祁正淡淡地说:“我本来就很少住这里,已经不习惯了。在外面住着挺好的!”   祁景之说:“那你们这次回来能呆多久?”   祁正说:“看情况。”   祁景之说:“你们应该有自己的事情忙,要不这样,把祁屿留在我这里,我来照顾他。”   祁正看着祁景之问:“你知道怎么照顾三岁的孩子吗?你知道三岁的孩子平时需要注意什么吗?”   祁景之脸色一白,过了十几秒,才说:“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让田嫂过来照顾。我另外再安排两个家政人员,这样可以吗?”   祁正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感情确实是相处出来的,但是一味地强求,其实没多大用处。你该不会看不出,刚才祁屿迫不及待的跟甘振华出去玩,是因为他和你相处得实在是不舒服。”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许疏桐也不好再沉默,她说:“祁屿这个年龄,更喜欢和同龄的小朋友玩。而且他特别有责任心,从出门那一刻开始,就想着自己是哥哥,要照顾好两个弟弟。所以,他确实不太方便单独到你这里来。”   这也算是给了祁景之台阶下,祁景之识趣地没有再强求。   许疏桐给了祁正一个眼神,让他结束这个话题,改成下一个。   对老婆的要求,祁正向来没有抵抗力。   祁正对祁景之说:“关于你的私事,其实我没有过问的资格,但是知道一点事情,也不得不提醒你。”   昨天,知道祁景之短暂的三婚继子女薛敏薛锐在汉森集团工作的事情,就让人连夜打听这对姐弟俩这一年多干过的事。   不打听不知道,打听完吓一跳。   不得不说,现在这个时代,真的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薛敏姐弟俩,在汉森集团工作后,主要负责分公司的拓展工作。   分公司一般都在中西部省份,相对不太发达的市里。   这些地方,最渴望有人来投资。   薛敏姐弟俩亮出他们和祁景之的合影,又让旁边的随行人员透露,他们是祁景之的继子女。   资讯不发达的地区,看到照片,就当真了。   接下来,当地有关部门就让银行配合他们姐弟俩的工作,给贷款给政策,汉森集团根本就不用花一分钱,就在当地圈钱圈地。然后,又拿着当地的项目做抵押,去沿海城市贷款,又投资。   还别说,薛敏姐弟俩帮着汉森集团圈了不少钱。   这里面还涉及到祁景之!   听到祁正说的这些,祁景之顿时吓一跳。   过去几年,祁景之听从老父亲的建议,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事业上。他在西部任职,政绩可圈可点。在退休之前能够回京城,完全是他的工作能力使然。   如果薛敏姐弟俩的所作所为,真的会给当地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岂不是会牵连到他?   祁景之哪里还有刚才“孙子不爱搭理我,我该怎么办”的郁闷,立刻打电话给秘书,让秘书立刻跟相关地方联系,告诉当地相关负责人,他祁景之和薛敏姐弟俩完全没有关系。   祁屿在甘振华的指引下,在大院里玩得也很开心。对面的大哥哥踢过来的球,窜到旁边的花坛里,祁屿自告奋勇跑过去,帮大哥哥们把球拿回来。   捡到球,祁屿小朋友突然发现,一个站在大树后面的阿姨,正在用一种十分恐怖的眼神看着他。   哼,才不怕呢!这里可是有解放军叔叔的,她能拿我怎么样?   祁屿小朋友抱着球,回到玩耍的队伍中。 第99章 意外   周晓舟怨毒的眼神, 看的不仅仅是聪明健康又可爱的祁屿,还有甘振华。   早在几年前,周晓舟怀孕的时候, 重新回到大院, 住进陶家时,隔三差五就有人把电话打到陶家, 提醒陶家人,周晓舟肚子里怀的孩子, 不是陶子刚的, 而是郑汉生的。   周晓舟之所以能够顺利过关, 除了她一连串的毒誓之外, 更多的是陶家人想当鸵鸟。   他们更加愿意相信,陶子刚留下血脉。   这几年, 周晓舟也一直都在查到底是谁给陶家人打的电话。打电话来的人,不是一个人,而且来电归属地, 也变来变去。   最后,周晓舟把甘振华列为怀疑对象。因为甘振华看她的眼神没有任何尊重, 而且甘振华也是做生意的, 虽然做得不大,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也算是全国各地有点生意。   那么那些打电话的人, 会不会是甘振华指使他手下的人干的呢?周晓舟觉得很有可能。   没有和汉森结成联盟之前, 周晓舟没有勇气和甘振华对抗。她也算是在大院里长大的人, 她很清楚,甘振华在家里的受宠程度。如果不能保证计划完美,周晓舟绝对不敢动甘振华。   最近听说, 甘振华有了想结婚的对象,这个对象大院里的人都不陌生,就是当初连周晓舟都能踩上几脚的毕小媛。   周晓舟看着甘振华和祁屿玩得很开心的样子,咬牙切齿地自语道:“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周晓舟和当初欺负毕小媛的那家人,倒是有说不完的话。正因为如此,周晓舟知道那对兄弟俩,都非常不服气,当年只配被他们欺负的小可怜,现在居然敢嫌弃他们。让她嫁进来,已经是高嫁,她居然拒绝!   周晓舟心想:制造机会,让那对兄弟,把毕小媛给轮了,给甘振华头顶一片青青草原,他还会像现在这么快乐吗?   甘振华带着玩得满脸通红的祁屿,回到祁家。一大一小,自动忽略掉祁景之热切的眼神,甘振华带着祁屿一起去洗手,出来后,把祁屿放到他妈妈身边,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正哥,许老师,有件事情通知一下你们,我可能很快就结婚了。”   祁屿正准备喝妈妈给他倒的水,听到这话,立刻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甘叔叔,一脸“叔叔好厉害呀,居然已经存够娶媳妇的钱”的表情。   许疏桐有些诧异,上个月,甘振华去柳城的时候,还没说有女朋友的事情,怎么突然就说要结婚了?   甘振华的目光在祁正和许疏桐脸上来回游走,表情明晃晃地写着:你们快来问我呀?是不是很好奇我的未婚妻是谁?   答案被不解风情的祁景之揭晓了,祁景之有些不可思议地说:“振华,你该不会是和以前在钟家长大那个姑娘好上了吧?”   甘振华立刻纠正说:“小媛才不是在他们家长大的,小媛读初中就开始住校了!”   许疏桐和祁正交流了一个眼神,他们都明白了,原来是毕小媛!   四年前,毕小媛为了袁刚,专门请假跑去海州,正准备想表白,结果却遇到袁刚抓着耿小磊不肯放手。   据许疏桐所知,从那之后,毕小媛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工作和学习上。一年后,毕小媛回母校读研究生,毕业又回到原来的单位,经过一年的努力工作,毕小媛已经她们单位最年轻的处级调研员。   除此之外,毕小媛也听从许疏桐的意见,读研究生期间,找来一些生活困难的本科学弟学妹,让他们销售她从柳城批发的衣服和零食。研究生三年下来,毕小媛已经积累了不菲的家当。   毕业之后,毕小媛把所有的积蓄都用来买房子,不再做兼职的事,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方面。半年之后,顺利晋升。   现在的毕小媛,比起几年前,在婚恋市场上,更加受欢迎。   看到毕小媛现在的变化,许疏桐心里也很开心,只是没想到,毕小媛居然和甘振华走到一起。   当天傍晚,许疏桐就见到了刚去郊区调研工作回来的毕小媛。   毕小媛毫不掩饰地对许疏桐说:“换做几年前,我也没想到我会喜欢甘振华。但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我突然觉得,我其实是个很缺爱也很缺乏安全感的人。而这些,甘振华恰好都能给我。许老师你应该也很清楚,甘振华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诚,他如果对你好,就会毫无保留。”   许疏桐认可毕小媛的说法,对她的选择表示支持。   “对了,我听说,钟家那对兄弟也没有结婚,他们家人好像还时不时地骚扰你?”许疏桐还是有点担心。   毕小媛说:“钟家,敢跟甘家叫板吗?他们家老爷子两年前就病倒了,钟家的孝子贤孙们为了不让荣华富贵跟着一起倒,硬生生让他们家老爷子全身插满管子,躺在床上当了一年的活死人。前段时间,他们家老爷子去世后,上面的人已经让他们从大院搬出来。”   许疏桐提醒毕小媛说:“有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受到挫折之后,绝对不会反省。你还是当心一点比较好。”   毕小媛点头说:“我知道了!放心吧。”   吃晚饭的时候,祁屿这才注意到,和他们一起来玩的熊叔叔不见了。   祁屿小朋友还想让熊叔叔向甘叔叔请教一下,该怎么赚钱讨媳妇呢。   事实上,今天一大早,熊添才就坐第一班飞机离开京城。这会儿,熊添才正在西部某省最知名的饭店吃饭。   包厢里的人,一半是来投资的客商,一半是当地的领导。   熊添才看向对面表情倨傲的薛敏和薛锐姐弟俩,想起出门之前,许老师教他的话,熊添才心情突然有些亢奋。   然而,他的表情落到薛敏眼里,却变成熊添才对她有奸视之嫌。   薛敏扬起下巴对熊添才说:“这位熊总,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   熊添才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地说:“贸易。”   薛敏撩了一下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高高在上,她说:“贸易啊……现在还真是的,十个号称自己是来投资的人,有九个说自己是做贸易的!一窝蜂都跑进来做这个,你们现在还能赚到钱吗?真的有钱投资?”   熊添才说:“有没有钱,我都不会骗钱。”   对上熊添才似笑非笑的眼神,薛敏感觉自己被冒犯了,她对旁边的领导表示,她不喜欢和熊添才这种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薛锐当然不会让他的姐姐孤军奋战,随即附和。   包厢瞬间陷入尴尬的气氛中。不过大家都是场面上浸染多年的人,不管是商人,还是当地官员,立刻有善于活跃气氛的人,出来转移话题。   薛敏一点也不买帐,直接指着熊添才说:“是男人的话,给我滚出去!”   熊添才靠在椅背上,学着祁正的样子,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说:“一会有好戏看,我干嘛要走呀!薛敏,既然打着祁家的旗号,麻烦你也稍微顾及一下祁家的脸面好不好?一个继女,搞得跟正牌公主似的。你再说了,你满打满算,在祁家住的时间都不到一个月吧。”   薛敏和薛锐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其他人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熊添才看向包厢里最大的领导,说:“想必您已经接到京城打来的电话,祁部长的秘书已经清清楚楚地说明情况,您还是不要有侥幸心理比较好。现在损失的,可能是几百万,如果再这样下去,损失可就不可估量了!”   薛锐一下子站起来,指着熊添才:“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熊添才平静地看着对方:“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不清楚吗?”   话音刚落,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走进来,拿着一份文件递给在场的领导,接着就把薛锐和薛敏从包厢里带走。   第二天,好几个全国发行的报纸,以头版头条报导了这件事情。   “某知名外资公司经理级别人员,冒充领导人子女在中西部地区骗贷投资,涉及金额巨大。”   一大早,正在睡梦中的郑汉生就被秘书吵醒,看到报纸内容,郑汉生勃然大怒。   秘书有些担心地问:“董事长,后天京城最重要的那块地,就要开始竞拍。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的话,很可能会影响我们的竞标。”   郑汉生和他手下的人都很清楚,只要拿下那块地,就算薛敏和薛锐姐弟俩在外面的事情被曝光,郑汉生也不用担心。   有了这块地,就相当于拥有了一部分话语权,以及财富的象征。小地方的主政者,难道还担心他跑了吗?自然就不会来找麻烦。   “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被别人知道了?我之前不是已经给你们交代过,薛敏他们去的地方,和京城的圈子不要有任何交集吗?”郑汉生又急又气。   秘书说:“确实是这样,他们每去一个地方,我们都是经过仔细评估,才做的选择。按理说应该不会有错呀!”   郑汉生咬牙切齿地说:“问题一定是出在祁正和许疏桐身上!你们去查!给我查清楚!”   秘书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董事长,现在就算查出来,是那对夫妻的所为,我们好像也不能做什么。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土地竞标的事。”   郑汉生灌了一大杯水,这才冷静下来,他说:“我要见一下陶家人!”   现在也只有让陶家人豁出去,才能让他有中标的希望。   经过半天的口水,郑汉生终于把陶子刚的父亲说服,但是找到陶家老爷子的时候,他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我都已经快要入土的人了,你们最后再给我留点体面行不行?”   陶家老爷子坚决不肯同意,就在这时,周晓舟抱着木讷的女儿,突然闯进来,一下子跪在老爷子跟前:“爷爷!我觉得汉森先生说得对!这是我们陶家最后的机会!你爷爷你忘了,子刚是被祁正被祁家人害得死无全尸!现在,祁景之靠着整死了子刚的政绩,风风光光回京城,你怎么能忍呢?你看看我和子刚的女儿,如果不是因为子刚发生意外,我也不会在孕期心情不佳,贝贝也就不会有这样的缺陷!这一切都是祁家害的!汉森先生是唯一能够给我们机会对抗祁家的人,爷爷你就帮帮汉森先生,也相当于帮我们贝贝报仇!”   不得不说,周晓舟在挑拨离间方面是一把好手,接下来,她一边哭一边不重样地用各种各样的术语,劝说陶家老爷子。   陶家老爷子的表情有所松动,但是并没有马上表态。   郑汉生也知道事情急不得,得给老爷子思考的时间。但是这个时间也不能太长,毕竟后天就是投标的日子。   趁着陶家人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老爷子身上的时候,周晓舟出门送郑汉生。走出大门,周晓舟脸上哪有刚才痛不欲生的样子,她露出自认为最动人的笑容,对郑汉生说:“汉森先生,你是否满意我刚才的表现?”   郑汉生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周晓舟,“满意!不过你的女儿,似乎被你吓着了。”   大概刚才只有郑汉生和陶家老爷子注意到,那个本来就怯弱的小女孩,因为周晓舟激烈的反应,身体抖得不行。   周晓舟不太在意地说:“没事!她本来就这样!稍微有点动静,就吓成那个样子!”这哪里是郑汉生的种啊!没出息!   周晓舟心里盘算着,成功成为汉森夫人之后,这个有缺陷的女儿,是死是活跟她都没有关系了。就算让陶家知道不是陶子刚的孩子,周晓舟也有恃无恐。   郑汉生冷冷地看着周晓舟:“连女儿都保护不好!看来你这母亲很不合格啊!”   周晓舟心里咯噔一下,诧异地看着郑汉生。   “一个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郑汉生丢下这话,就走了。   周晓舟愣了一下,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当天下午,就有人打电话通知周晓舟,她这两天忙着做铺垫的事,很快就会用上。   周晓舟立刻让人做好准备,把后面的事情落实下去。   然而处理完这些事情,周晓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还是想亲眼看看,祁正和许疏桐看到他们的宝贝儿子变成那副鬼样子会是什么样。于是,周晓舟让饭店那边给她留了位置。   最近几年,周晓舟日子过得不错,之前嘲笑她们母女被祁家扫地出门的一部分人,为了从她身上的一些好处,热衷于捧她的臭脚。   不费什么功夫,周晓舟就召集了好几个塑料姐妹花一起去吃火锅。   周晓舟来的时候,许疏桐他们一行人也刚到没多久,就在包厢里。   落座后,点完菜,桂姐就带着三个孩子去旁边的洗手间洗手。   祁屿已经能独当一面,他牵着小江恒的手,跟着牵着阿泽的手的桂姐一起去洗手。   刚从包厢里出来,祁屿就敏锐地发现,有人正盯着他看。洗手的时候,祁屿就通过镜子往那个人的方向看去。   原来是那个可怕的阿姨呀!祁屿小朋友很苦恼,他怎么会突然被人恨上了?   嗯,肯定是和不是亲生的爷爷有关系。昨天在爷爷家里的时候,听爸爸妈妈说那些话的意思,爷爷后面又结过婚,他还有不是亲生的孩子。   家庭情况太复杂!哎,大人的世界好难懂啊。   祁屿洗完手,就牢牢地抓住弟弟的手,快速回到包厢里。   周晓舟看着他们就这样完好无损地回了包厢,非常不高兴,找了个借口,走到大堂旁边的拐角处,质问她已经买通的人:“你怎么回事!刚才那么好的机会都没动手。”   “刚才没轮到我上菜,被旁边的人把锅端走了。您放心,还有机会呢!吃火锅这么长时间,小孩不可能不出来玩。”   事实也确实如此,吃得肚皮滚圆之后,三个孩子就闲不住,说要出去玩,大堂那里有个地方是表演杂技的,三个孩子想过去看。   不知为什么,许疏桐脑子里突然出现在原来的世界里看过的视频,孩子在火锅店里跑,端着锅的服务员躲避不及,滚烫的火锅撒下来,孩子受了很重的伤。   “不行!哪里也不许去!都给我在包厢里呆着。”许疏桐非常有先见之明地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本图书,让已经认识一些字的祁屿完全可以看懂,而且可以给两个弟弟讲。   就在这时,服务员进来提供服务的同时,还顺便热情推荐小孩可以到外面去看杂耍,说是他们饭店的工作人员会帮忙照看孩子。   两三岁的小孩,正是最爱热闹的时候,听到外面一阵就好声,祁屿小朋友就有些按捺不住,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妈妈:“妈妈,让我们出去看一看嘛,一会儿就回来。”   其他家长早就已经形成默契,关于孩子的事,交给许老师来处理,不会有错。   但是长辈通常都比较疼孩子,这不,田奶奶和桂阿姨看到小家伙渴望的眼神,就心疼得不行。   两人跟许疏桐提议,她们俩反正吃饱了,她们来照顾三个孩子,不会有问题。   许疏桐还是反对说:“田嫂,桂姐,如果是普通的饭店,我没有意见。但是这可是火锅店,你们也看到了,服务员端的锅,都是滚烫滚烫的,一不小心,滑倒或者怎么样,洒到孩子身上怎么办?”   一听这话,田嫂和桂姐瞬间打消刚才的念头。确实如此,小孩皮起来,大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祁正看向依然眼巴巴地看着妈妈的祁屿,“去沙发上坐好,给两个弟弟做好表率。回去爸爸奖励你!”   祁屿立刻提出要求:“我要坐坦克!”   “没问题!”   祁屿心满意足地把两个弟弟带到一边,给他们俩讲故事。   周晓舟左等右等,都没能看到好戏,最终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一行人离开的时候。   周晓舟直接威胁买通的那个人,“你自己看着办吧!今天这事儿,你要是办不成,你干的那些事情,我都会捅到派出所。或许不能让你被枪毙,坐二十年的牢肯定是够了!弄伤一个小孩,赔偿都可能是饭店这边,你什么时候也没有!他们离开的时候就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自己看着办吧!”   许疏桐他们没有停留多久,吃饱就走。用他们的话来,这火锅还不如柳城的火锅好吃,只不过来了京城,总要吃点当地比较特色的东西。   一行人从包厢出来,祁屿小朋友下意识地四处看,果然又看到那个可怕的阿姨。   咦,可怕的阿姨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往前面看,好像很兴奋的样子,这是为什么?   祁屿一边牵着妈妈的手,一边往前看。前面一个端着滚烫的炉子的服务员叔叔往他们这边走过来,祁屿觉得那个叔叔应该是在看着他。   随即,祁屿小朋友脑子里突然想到刚才妈妈说的话,火锅店很危险,炉子很危险。   下一秒,祁屿就看到服务员叔叔加快脚步朝他走过来。   “妈妈!”祁屿有些紧张地喊了一声。   跟在他们母子后面的祁正,也很快发现不对劲。那个服务员似乎脚底打滑,朝许疏桐母子俩的方向倾倒。   许疏桐飞快地把儿子拉到一边,然而,服务员好像也跟着偏方向。   说时迟那时快,祁正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抱着儿子的许疏桐抱住,一家三口闪到一边。   在惯性的作用下,服务员终于摔了下来,一阵惨叫让整个饭店陷入了恐怖的氛围中。   幸好没有客人受伤,服务员倒是伤得不轻。   担心孩子们吓着,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在饭店逗留,买单后迅速离开。   小祁屿惊魂未定,平时在外面很少抱他的祁正,从饭店出来之后,一直抱着儿子。   一行人刚从饭店离开没多久,突然有个人叫许疏桐,“请问是许老师吗?”   京城不算小,却能在这里遇到好多年没有见过的人,许疏桐很意外。 第100章 意外   从火锅店出来的那一刻, 抱着儿子的祁正,就给了江山一个眼神。   江山立刻心领神会,把完全不受影响的儿子塞到他妈妈怀里, “小婷你先抱着江恒, 我去处理点事情。”   祁正一边注意儿子的情绪,一边往身后的火锅店看了一眼。   “祁屿, 别害怕,爸爸在这儿呢!告诉爸爸, 你看到了什么?”祁正从抱起儿子的那一刻就注意到, 儿子除了往被烫了一身的服务员的方向看, 好像还在找什么人似的。又害怕又想看。   祁屿终于鼓起勇气, 告诉爸爸,刚才有个很可怕的阿姨在火锅店里, 阿姨看到端着火锅的服务员,很兴奋。祁屿是这样形容那种兴奋的,他说——“就像小江恒踩水坑一样。”   祁正循序渐进地引导:“那你以前有没有见过这个可怕的阿姨呀?”   祁屿点头:“见过!就是那天, 甘叔叔带我去大院里,和那些哥哥们一起玩足球的时候, 看到的。”   听儿子这么说, 祁正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人。   祁正正准备把儿子给他妈妈, 他回去看一下, 就听到前面有个人兴奋地对他家桐桐说:“许老师!你是许老师吧?真是没想到, 竟然在这里看到你。”   眼前这个牵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的母亲, 满脸兴奋地看着许疏桐。   许疏桐用了几秒钟回忆, 终于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   几年前,许疏桐让杨晨光手下的人,给跑到柳城恶心人的陶子刚挖坑, 当时眼前的女性就在那件事情中,充当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当年,女孩被自己的父母卖给了翡翠酒店的老板,当天,女孩就被送到陶子刚的房间。   几天后,杨晨光下面的人找到女孩,让她出面指控陶子刚非法拘禁和强、奸。   后来,陶子刚被关了十几天的看守所,花了一大笔钱,让女孩改口供。   女孩拿到钱之后,还给了杨晨光的助理一万块,作为感谢的费用。   剩下的钱,女孩说要去港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   听说她的打算之后,许疏桐和她见了一面,聊了半个多小时。并且,许疏桐还让江山给港城那边的合作伙伴打个招呼,让女孩去港城后,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去找那边的人。   女孩到了港城之后,给许疏桐打过一个电话,表示自己已经安顿下来,并且有了工作。此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如今再见面,她已经从几年前弱小无助但是又很坚韧的女性,成长为落落大方的女性。   而且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她这几年应该一直过得很不错。手上戴的表,是现在很多家庭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   “我是许疏桐,好久不见了!”许疏桐看了一眼那个孩子,孩子和她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她的儿子吧。   许疏桐脑子里不由得怀疑——她去港城后,难道没有工作?而是嫁人了?   要知道,很多港商,都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二三四五六奶,相互不干涉,各取所需。   如果是这样,许疏桐还挺失望的。   “许老师,我姓李,你应该忘记了。不对,应该说,几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都没有自我介绍过。现在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安娜!去港城后,我就改名字了,现在也拥有了港城的身份。”李安娜说道。   许疏桐说:“你这几年还好吧?这是你儿子?”   李安娜点头说:“对,是我生的。”   正说着,一辆车突然停在旁边,车里的人说:“安娜,快点,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附近!”   李安娜抱歉地对许疏桐说:“许老师,能不能留个电话号码?我这边忙完之后,能不能来找你聊聊?”   许疏桐爽快地把小洋楼的电话号码告诉李安娜。   目光从那辆疾驰而去的汽车收回,许疏桐转过身来,就对上儿子好奇的眼睛,“妈妈,刚才那个哥哥是谁啊?他还给我做鬼脸呢。”   许疏桐说:“妈妈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可能过两天,你们还会有机会见面吧。”   说完,许疏桐就注意到,祁正若有所思的表情。   许疏桐问:“你想什么呢?”   祁正收回思绪,说:“没什么,你先抱着祁屿,我回饭店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祁正返回饭店,一进去,凌厉的目光往里扫。果然,祁正看到了周晓舟。   周晓舟也看到祁正,目光对视的瞬间,周晓舟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周晓舟端起跟前的水杯,想喝水,缓解紧张情绪,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都没办法端起杯子。   江山走过来,对祁正说:“我刚才了解了一下,很有可能是故意的,刚才本不该是这个服务员端锅。而且他的同事都说,今天早上,他的反应很不正常。”   祁正问:“哪个同事说的?”   江山立刻招手把那个服务员叫过来。   祁正只说一句话:“如果你保证,你说的都是事实的话,我们不会亏待你。”   服务员在火锅店里工作已经有一段时间,看多了南来北往的客人,他也练出了一双识人的慧眼。他非常笃定,之前在包厢里的客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我能保证!”   祁正立刻指着坐在那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周晓舟,问:“刚才那个女人有没有和被烫伤的人说话?”   服务员立刻点头说:“有!有!我看到了两次!”   祁正立刻对旁边的经理说:“打电话报警,刚才的事情绝对不是意外!你家服务员,想用火锅烫伤我儿子!”   接着,祁正指着地上躺着等救护车的服务员说:“他是被那个女人指使的!”   手指的方向,转而对着周晓舟。   周晓舟一下子站起来:“祁正!你血口喷人!”   祁正直接走到饭店的收银台那里,拿起电话,给附近的派出所打电话。   江山立刻让饭店的经理控制住周晓舟。   被周晓舟带来的那些人,当然也认出祁正。并且她们当中,也确实有人看到周晓舟和服务员有接触。   塑料姐妹情,瞬间断裂。有人看戏,有人讽刺,也有人指证周晓舟确实和服务员有接触。   警察和救护车同时赶到,救护车把服务员带走,警察把周晓舟和协助调查的证人带走。   江山对祁正说:“我跟着去警察局,你和嫂子他们先回去。”   祁正找过来的时候,许疏桐他们正陪着三个孩子,在附近的小公园里玩。祁屿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受到刚才的事情的影响,带着两个弟弟玩得挺开心。   一行人回去后,田嫂和桂姐把三个孩子带上楼洗澡,祁正他们则在楼下,等江山回来。   耿小磊听祁正说完推测出来的真相,气得跳脚,“妈的!周晓舟这个贱人!什么玩意儿啊!她要是完好无损地出来,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教训她!”   袁刚连忙安慰媳妇:“别生气,为那种贱人,不值得!她绝对不可能完好无损地出来!这都是有证据的,也是有证人的。”   许疏桐非常理智地说:“那可不一定!毕竟有陶家人做后盾。”   这几年,陶家人确实不是省油的灯,陶家老爷子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坚定地维护着周晓舟母女俩。要不然,都已经把周晓舟所生的女儿,并非陶子刚亲生的事实告诉他,他根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听到许疏桐这番话,耿小磊他们几个都气得不行,难道他们就不能拿周晓舟怎么办了?   许疏桐信心满满地告诉他们:“我从来不会让欺负我的人,逍遥法外!”   第二天传来的消息,果然和许疏桐说的那样,周晓舟被陶家保住了,只在警察局里呆了一个晚上就出来。   此时,陶家。   陶母哭着对公公说:“爸,您看到了吧?祁正简直是欺人太甚!害死我们子刚,现在连我们贝贝的母亲也容不下!祁正根本就是想坏了周晓舟的名声,结果不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贝贝的妈妈不是个好人吗?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一定要做点什么!”   陶老爷子有些疲惫地说:“我已经跟祁景之说过了,一会10:00,祁正他们会过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十点?   陶母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九点半!   想了想,陶母趁着家里其他人不注意,把很少带出门的孙女从玩具房里抱出来,同时还带着一个颜色鲜艳的球,从家里出门。   在大院门口等了一会儿,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祁正一家三口从不远处走过来。   和陶母期盼中的一样,祁正的儿子没有被抱在手里,而是站在他父母的中间。   接下来的一分多钟,陶母的精神高度紧张,终于等到她觉得是绝佳的机会,拐弯一辆大卡车朝大院门口的方向开过来,祁正一家三口也越来越近。   瞅准机会,陶母把手里的球,扔到大马路上。   十几秒钟后,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还有一阵子尖叫声此起彼伏。   “我的天哪!是个孩子!小男孩!被大卡车轧了!”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   许疏桐飞快地把儿子抱起来,不让他看马路的方向。   昨天晚上,火锅店的事情,给祁屿留下了心里阴影。晚上,小家伙还强撑着跟两个弟弟一起睡,不过被许疏桐这个细心的妈妈发现他的不对劲,立刻让耿小磊和赵小婷分别把另外两个小家伙分别抱回房间。   被爸爸妈妈关爱了一个晚上的祁屿,早上醒来,又恢复成往日无忧无虑的模样。   结果刚出门,又亲眼目睹重大事故。许疏桐很担心儿子看到,又会留下心理阴影。   幸好,小家伙早上吵着要听音乐,许疏桐想到昨天晚上儿子夜里惊醒了好几次,也不想对儿子太严苛,就同意让他戴着便携式磁带随身听出门。刚才,小家伙一直带着耳机,并没有听到旁边大街上惨烈的声音。   许疏桐抱起儿子,把他的脸转到马路的另外一边,不让他看。   戴着耳机的祁屿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突然被妈妈抱起来,他还挺开心的,对妈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许疏桐微微松了一口气,对祁屿说:“我先带祁屿进去,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好像看到,前面那个女人,是陶子刚的妈妈!是她把球踢到马路上的!”   祁屿的目光从妻子和儿子的脸上挪开后,瞬间变得冷酷起来,“我也看到了!你先把孩子带进去。”   祁屿小朋友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妈妈把自己放在爷爷家之后,一直到晚饭后都没回来。   祁景之乐呵呵地陪了孙子一天,明明很开心,却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   秘书过来,恭喜祁景之有了一天时间和孙子相处,顺便还带来一些消息。   祁景之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陶叔叔真是……都是命啊!”   原来,被大卡车轧到的孩子,正是昨天祁正和许疏桐见过的小男孩,李安娜的孩子,只取了英文名,叫威廉。   威廉在京城医疗条件最好的医院抢救了10个小时,现在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接下来的24小时是危险期,如果能够顺利度过,活下来的几率才能大一点。   陶老爷子躺在重症监护室不远的病房里,老泪纵横,苍老的容颜,更显得沟沟壑壑。   李安娜平静地说:“过去的几年里,我给你们家里打过几个电话,你们一直都说我是骗子。后来听说,你们把陶子刚的遗腹子当成宝贝,我本来想把孩子直接送回来,但是又担心,你们的宝贝孙女的妈妈容不下威廉。”   其实昨天,祁正看到威廉的时候,脸上之所以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是因为他感觉这个小男孩和小时候还没有长残的陶子刚,很像。   再加上李安娜和陶子刚曾经的关系,祁正心里非常笃定这个孩子就是陶子刚的。   陶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往马路上扔球,吸引到的不是祁屿,而是自己的亲生孙子。   昨天,李安娜的朋友打听到陶母一行人就在附近,立刻带着他们母子俩去堵人。奈何陶母排场十足,根本没有给他们母子俩靠近的机会。   今天,李安娜索性带着儿子直接找到大院来。   发现初识的是这个孩子,祁正立刻让大院赶过来的哨兵直接去通知陶老爷子父子,告诉他们,如果不来,他们会后悔。   一开始,陶父压根就没打算搭理。最后还是陶老爷子说,祁正不是那种会故弄玄虚的人,这才带着儿子出来。   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小男孩,他们父子俩瞬间崩溃,陶老爷子直接晕倒。救护车把一老一少,送到京城最好的医院。   为什么李安娜选择这个时候把孩子给陶家?   因为她准备要结婚了,虽然她的爱人并不觉得孩子是个累赘,但是李安娜并不想继续带着孩子。   李安娜和许疏桐说:“我和你不一样,虽然昨天我们见面的时间很短,通过你和你儿子相处的细节,我能看得出来,你就是别人所说的那种,将孩子视如珍宝的母亲。我却不是……我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孩子已经三个月。思来想去,我最终还是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之后,我也可以给他提供力所能及的最好的物质条件,但是却不能给他很多的母爱。”   这一点,许疏桐倒是能理解。   绝大部分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却有一部分孩子没那么幸运。   李安娜是个头脑很清楚的女性,孩子和自己在一起,她除了给他好的物质条件,并不能给他太多的母爱。   孩子生下来之后,李安娜就通过一些渠道,获得陶家的座机。她每年都会在威廉生日的那天打电话给陶家,告诉他们,她生了陶子刚的孩子,但是陶家人却总是坚定地认为,这个从港城打来的电话是骗子。   陶父听到这里,指责李安娜说:“这能怪我们吗?如果你早点把孩子直接带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你之前,不少于10个女人给我们打过电话,都说她们生了子刚的儿子!而且你还是港城的,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让我们怎么不怀疑你是为了骗钱?”   李安娜冷漠地看着陶父:“你觉得,我直接把孩子带来,你们就会见我吗?我能靠近你们吗?别逗了,我可没有那样的能耐!”   陶父瞬间说不上话。   祁正看了一眼已经哭得晕过去几次的陶母,冷冷地说:“你是想让我儿子被你扔到马路上的球吸引,结果你坑的却是自己的亲孙子!”   过去几个小时,祁正一直都没有拆穿陶母。现在,陶家的亲戚悉数到场,都在陶老爷子的病房里,祁正说出真相。   病房里所有人都看着陶母,只见她神情恍惚地摇头说:“我怎么知道我孙子当时就在马路对面!都是这个女人!她为什么不牵好我孙子的手!为什么让他跑到马路上!!?”   此话一出,病房里所有的人,包括陶家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祁正说的是事实。   陶父上去,狠狠地给了结发妻子一个耳光,“你这个蠢货!”   陶老爷子流下了浑浊的泪水,喃喃地说:“作孽呀!真是作孽呀……报应,肯定是报应……”   祁正继续说:“就算李安娜的运气不错,之前如果能够带着孩子顺利见到你们,你们会做什么?肯定是把孩子给周晓舟一起抚养吧?这几年,你们对周晓舟可谓是百依百顺。昨天不就是个例子,明明证据确凿的事情,你们竟然豁出脸面,非要把一个祸害从警察局里带出来。她能对我儿子用这种狠毒的方式,难道就不会对你们的亲孙子用点手段?”   李安娜冷笑道:“如果我早送过来,或许威廉都活不到现在。我之所以没有给他取中文名字,就是想,以后孩子还给你们,要你们亲自给他取名字。无论对他还是对你们,都有好处。”   祁正继续说:“最后一次提醒你们,你们愿不愿意听,是你们的事情。周晓舟的女儿,绝对不是陶子刚的,而是失踪了几年的郑汉生的。郑汉生,现在叫汉森。对于汉森,相信你们全家人,都不陌生。”   所有陶家的亲朋好友们,都不由地睁大眼睛,一个个都露出不可思议,又很痛苦的表情。   万万没想到,最先表态的竟然是陶家老爷子。   老爷子压抑地说:“信!我信!”   其他人,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很快就发现端倪。   特别是最近,汉森表现出来对贝贝很大的兴趣,还时不时地送礼物过来。并且还帮忙咨询相关的整形医生,希望能够尽快做第二次唇腭裂的修复手术。   他们和汉森打交道一年,可从来没觉得他是个对孩子很有耐心的热心肠。   从医院出来,许疏桐安慰李安娜说:“别难受了,相信威廉一定能够闯过这个难关。”   从孩子出事故到现在,其实李安娜一直表现得特别冷静,连眼泪都没流过一滴。她和许疏桐的对话中,也把自己描述成一个冷血的母亲。   但是许疏桐并不这样认为。   李安娜或许和传统意义上那种,恨不得把一生都奉献给儿女的母亲不一样,她有自己的底线,她把自己和孩子的界限划得很清透。但是这也不妨碍她爱孩子。   看着小小的人,不久前还活蹦乱跳,在手术室里呆了10个小时,再出来的时候浑身插满管子。生养他将近五年的母亲,又怎么能受得了?   在许疏桐的安慰下,李安娜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嗷嗷大哭。   哭过之后,许疏桐把她交给她的朋友。   来接李安娜的是一男一女俩个人,两人对许疏桐表示自己一定会照顾李安娜。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祁正才带着许疏桐回大院接儿子。   回去的路上,许疏桐心情也非常低落。她实在是不想看到小孩子受伤的局面,哪怕那个孩子是陶家的骨肉。   许疏桐有些自责地说:“如果当时看到那个女人把球踢到马路上,我能反应快一点就好了。” 第101章 再次搬家   祁正认为, 就算当时许疏桐发现的瞬间,直接冲上去,也无济于事。毕竟威廉是从对面的方向冲到马路上, 只能说, 一切悲剧的根源都在陶母身上。   胡涂了几年不愿意清醒的陶家老爷子,这次总算不再装睡。   祁正他们这些外人离开后, 陶老爷子立刻让他的人把门关上,然后对儿子说:“你整理一下, 把这个女人和周晓舟都给我处理一下。”   陶母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拼命地挣脱旁边的人, 说她嫁到陶家这几十年如何劳苦功高, 如何无私奉献,如何为全家着想。   陶老爷子怒不可遏:“陶家败落都是因为娶了你!如果你好好教育儿子, 子刚何至于做那种事!老话说得对,娶妻当娶贤,娶个毒妇, 祸害三代!”   后来这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出去了,甘振华又把这话告诉许疏桐。听到这些, 许疏桐讽刺地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陶母确实恶毒, 但是如果没有陶家纵容, 她能不能蹦这么高吗?”   把陶母弄走之后, 陶家老爷子又开始处理周晓舟的事情。   从警局被带回陶家之后, 周晓舟始终感觉有些奇怪, 平日里基本都在家的陶家老爷子也不在家, 而且门口站着警卫,不让她出门。   周晓舟心想:应该是陶家为了她,花费了不少力气!一帮蠢货!居然被我耍得团团转!   想到自己在陶家人心中的位置, 得意洋洋中,冲淡了没有让祁正和许疏桐的儿子受伤的郁闷。   周晓舟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随时做好出门的准备,毕竟明天就是关键的土地竞拍。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见汉森一面,争取把好消息带给他。这样一来,以后汉森就会觉得她是个很有用的女人。   然而,一直等到天黑,陶家人都没有回来。周晓舟想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家里的电话也不通。   门口的警卫一问三不知,而且也坚决不让她出门。   又过了没多久,陶父下面的人出现,说是要带周晓舟去一个地方。   周晓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要去的居然是她刚离开没多久的警局。而且这辈子,周晓舟再也没有出去过。   郑汉生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他也在焦急等待陶家的回复。   如果没有陶家的支持,明天的竞标,汉森集团肯定没有把握。   但是郑汉生心里也非常清楚,他不能着急去催,只能等。   终于等到晚上10:00多,郑汉生终于等到陶家人的电话,说是一会就来酒店和他面谈。   郑汉生立刻让自己的秘书进来,把刚才他抽得满满烟头的烟灰缸收拾干净,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没过多,陶父出现,而且身后还带来几个人,其中一个人还抱着满眼惊恐,又不敢说话的陶贝贝。   看到这一幕,郑汉生心里咯噔一下。难道……   陶父直接走到郑汉生跟前,上下打量他,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汉森……名字取得挺好的,看来没忘本嘛!”   郑汉生表情有些僵硬,“陶部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陶父的眼睛里像是浸满毒液,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清楚吗?过去这一年,你是不是每天醒来,都会嘲笑我们是蠢蛋,居然能被你蒙在鼓里!郑汉生,你好大的本事!”   郑汉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情不自禁地忘记了伪装,脱口而出就是流利的汉语,“陶部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到眼前的人如此反应,陶父心里最后那一点怀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看,郑汉生一着急,都忘记了伪装自己。以前,他说话,永远都是一副“夹生”汉语。   陶父懒得再说什么,直接对抱孩子的那个人说:“把孩子抱过来,还给他。”   孩子就这么被塞到郑汉生手里。   小女孩本来就被养得很胆小,从小就没见过几个外人,突然被爷爷塞到别人怀里,她再也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郑汉生终于反应过来,直接把孩子丢到一边的沙发上,“陶部长!你到底什么意思!”   陶父说:“警察就在外面,请你帮忙协助调查,四年前,流落到国外的国宝级文物的事!”   陶父亲自上阵,扒郑汉生的马夹的事,祁正他们不得而知。此时他们正在祁家,准备带儿子回去。   祁景之一厢情愿地认为,他和孙子相处得很融洽,极力留下儿子一家三口在家里住。   祁正给儿子一个眼神,祁屿小朋友立刻心领神会,迈开小短腿,得儿得儿地跑到妈妈跟前,要抱抱。   许疏桐刚把儿子抱在怀里,就听到儿子说:“妈妈,快点带我回去睡觉,我好累。”   祁景之:……   祁正说:“祁屿像妈妈,平时说话和待人接物,都比较注重别人的感受。可能让你误会了。”   祁景之:……   回来后,祁正就把已经睡着的祁屿抱到楼上房间,许疏桐则去书房和大家商量事情。   既然陶家不可能再支持汉森,那么那块地,郑汉生就不可能再拿下。   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们要不要出手。   袁刚和江山在许疏桐回来之前,就达成一致的意见——当然要拿下来!省得以后被人欺负。   但是他们的妻子都提醒他们——别那么着急表态,还是听许老师怎么说。反正这些年,许老师的选择基本没有错。   许疏桐回来后就直接表态:郑汉生都知道这块肥肉好吃,其他人能不知道?多少有靠山的人,等着出手。我们公司一直以来都很低调,没必要争这个。再说了,现在也还不是房地产的最佳时机。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多做点实业吧。   经历过几十年后的社会变革,许疏桐非常清楚,再过几十年,三代人的积蓄都未必能够买得起一套房。年轻人太难了!   也有可能是原生家庭的影响,许疏桐一点也不想在地产界做龙头老大的位置。后来也有人调侃,地产兴邦实业误国,但是许疏桐现在就是想做实业。   刚才还信心满满的袁刚和江山,在许疏桐阐明观点之后,立刻表示支持。   第二天,祁正给祁景之打电话知会一声,三家人继续往北走,开始下一站旅行。   在北方边界的旅游景点,还意外地赶上一场春雪,把三个南方的小朋友给高兴坏了。祁屿小朋友还代表两个弟弟提出要求——冬天的时候再带我们来滑雪。   旅行接近尾声,祁正和许疏桐又带着儿子去了一趟距离京城三个小时车程的疗养院跟祁老爷子见了一面。   祁屿很听妈妈的话,把太爷爷哄得很开心,离开的时候,祁屿小朋友告诉太爷爷:“在我心里,太爷爷你排第十啦!”   没错,在祁屿小朋友心里,江山叔叔他们的排名都比太爷爷高。据说,老人都喜欢整十的数字,所以他决定给太爷爷一个好的名次。   在疗养院里,他们也听说了一些关于陶家的事情。   威廉那个孩子,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一个星期后,最终还是没挺过来。之后,陶老爷子突然换了个人似的,把这些年,陶家用不太光彩的手段得到的钱物,全部捐出去。陶家人有公职在身的,全部辞职。有违法犯罪行为的,直接交给相关部门查办。   郑汉生的马甲基本上算是被拆穿,但是没有证据,也就没能把四年前郑汉生违法犯罪的行为对他进行追究。   不过没关系,汉森集团在小城市骗贷款的行为,也足够追究他的犯罪行为。   只可惜,他有外籍身份护身,再加上有使馆的人出面保他,又有相关的舆论导向。最后相关部门给出处罚决定——只要把贷款还上,可以,不追究他的刑责。   也就是说,郑汉生这一年多的苦心经营,全都化成泡影,还得把国外的资产转进来填坑,才让他脱离困境。   许疏桐借这个事情,和有话语权的顾老提了个醒,让上面的部门发文件提醒,各地相关部门应该谨慎防范,不要因为有些人披着外资企业和港商的皮,就无条件地配合这些人贷款。必须得有相关的抵押才行,要不然,就得付出领导责任。   还别说,有了这个文件之后,很多地方都非常警醒,少了很多银行贷款烂帐的事。   三岁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在祁屿小朋友心里并没有留下太多的记忆,旅游回去之后,他就开始上幼儿园了。   祁屿小朋友在幼儿园里呆了一年,学期结束的时候,园长就委婉地跟许疏桐说:“祁屿妈妈,下个学期,要不你直接安排祁屿读小学吧。”   园长实在是没办法,祁屿的老师几乎天天来告状,说没办法带祁屿。这孩子的思维,和同龄的孩子根本不一样。   比如老师今天穿得很漂亮,不仅化妆还涂了口红,其他小朋友都说老师好漂亮。只有祁屿说——因为老师要去相亲啊!当然要穿得漂亮。   老师哄因为跑得全班最慢而哭的小朋友——没关系,你最棒了!下次跑步你肯定是全班第一。   祁屿摇头说:“老师你为什么骗他呢?他跑得慢,是因为太胖了!只有把体重减下来,才有可能跑第一。”   小胖子继续嗷嗷大哭。   老师给大家讲一些简单的知识,祁屿从来不听,他直接拿出自己带的书来看。老师批评他,他理直气壮地说:“这些东西我都会了,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而且老师在讲一些动物生活方面的小知识的时候,祁屿还经常能够指出老师的错误。   没办法,幼儿园老师其实就是高中生的文化水平,而祁屿有个知识渊博的妈妈,有些东西幼儿园老师都未必懂的,祁屿却已经了解。   每次讲到知识方面的东西,老师都有些紧张地想:接下来会不会又被祁屿指出错误?   老是心里压力实在太大了,只能找园长。   许疏桐把祁屿带回家的当天晚上,就跟祁正商量,要不要让年满四岁的儿子,九月份的时候读小学一年级?   祁正找来一套一年级的课本,试着让祁屿看一看。   祁屿果然对一年级比幼儿园感兴趣,他的理由是:“幼儿园玩的东西太幼稚了,确实不适合我。”   祁正&许疏桐:……   九月份开学之前,祁屿开始往书包里收拾一年级需要的文具,阿泽和江山这两个跟屁虫自然也跟着学,回家让爸爸妈妈买田字格的本子,还有卡通文具盒。   爸爸妈妈却告诉他们一个残酷的消息:以后哥哥和你们不在一个学校上学了,哥哥要去小学,你们还要继续在幼儿园呆两年。   两个小朋友伤心得不行,直接从家里哭着跑来找哥哥,说要跟哥哥一起去上小学。   祁屿无奈地看着弟弟:“哥哥是为了你们好才去上小学的呀。你们不知道,现在高年级的小孩可凶了。哥哥要先去小学,当高年级学生,等以后你们上小学,就没有人欺负你们啦!”   听说许老师家的孩子上一年级,八一学校的校长还亲自找过来,让祁屿去他们那里上。   虽然祁屿年纪不大,但是他的聪明,大家有目共睹。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以后没准能够成为学校的招牌。   但是许疏桐和祁正却拒绝了。   八一学校,大多数都是祁正战友的孩子,毫无悬疑的是,祁屿如果去那里,他同学的父亲的职位,肯定都在他父亲之下。   小孩子多多少少都会有攀比的心理,祁正和许疏桐都不希望祁屿会因为爸爸的职务有优越感。   祁屿最终就读的是距离星耀小区不是很远的小学,这所小学地方公办小学,教师资质和各方面都是柳城的佼佼者。   祁屿同学对自己小学生活的评价是:比幼儿园好玩一点。   小学三年级,班主任又找许疏桐谈话,建议她让祁屿考虑跳级。   许疏桐有些无语:我不想培养小神童呀!   许疏桐还没有来得及找儿子谈话,祁正回来带了一个消息,他要调职。   “好事呀!要不要开个香槟庆祝一下。”许疏桐打趣地说。   祁正一本正经地说:“桐桐,我们可能要离开柳城了。”   这一年是1991年,许疏桐就在这个全新的世界生活了九年。1982年,决定和祁正结婚的时候,许疏桐就已经做好随时离婚的准备。   然而,九年过去,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儿子已经七岁。   祁正的事业又上了一个台阶,他因为联合军演中的突出表现,再加上他原本的资历过硬,军区直接要人。   军区在大城市,也是位于开放前沿的城市。   命令还没有正式下来,不过京城那边也来了可靠的消息,不会有差错。   自从有了孩子之后,许疏桐心里就很清楚,她不可能一辈子呆在柳城。和其他母亲一样,许疏桐也希望能够给孩子提供最好的条件。   柳城经济繁荣,甚至有超越省城的趋势。但是底子摆在那里,整个市里,只有一所大学,没有博物馆,没有科技馆。   原本许疏桐打算等祁屿10岁的时间,考虑换个人文氛围比较好的城市继续生活,没想到祁正的工作发生了新变化。   听到这个消息,最开心的是江山。   江山负责的贸易公司,现在已经慢慢转行,公司的总部就在祁正马上要调任的城市。就在去年,江山在新开盘的别墅定了两套,就在上个月,刚刚装修完成。   另外,在许疏桐的建议下,饮料公司的销售和技术研发相关部门,早在两年前就陆陆续续地转到粤省,边城和柳城等地,只留下工厂。   也就是说,这次搬家,江山他们一家人肯定跟着一起搬过去。   耿小磊也想跟着去,但是许疏桐跟她说:“算了,你还是和袁刚一起去海州吧!”   前几年,许疏桐也让袁刚慢慢地梳理,把他手头上管理的公司慢慢归拢好,总部设在海州。   阿泽小朋友根本不知道,搬家之后,他以后想要见到哥哥和弟弟,只能等到寒暑假。   坐车去机场之前,阿泽还乐呵呵地说:“哥哥,江恒,我先去挑个最好的房间,以后我们三个人住一起。”   袁刚他们离开的第二天,许疏桐也告别所有人,离开了生活九年的城市。   邓姐和方姐她们都很不舍得许疏桐离开,但是又觉得是情理之中,而且早就知道许老师他们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柳城。毕竟这些年,京城和海州,时不时有人来找许老师,希望她能够去这两个地方发展。   说起来最舍不得许疏桐的还是柳城大学建筑学院的师生。这些年,有许老师的帮助,建筑学院的学生们,得以参加很多重要项目的设计。在许老师的指导下,有些学生甚至拿到了国际的奖项。   几年下来,柳城大学建筑学院的排名越来越高,录取分数线甚至超过不少重点院校。   把许疏桐弄到学校来当特聘老师的李校长,已经退休两年,辞行的时候,许疏桐对着新的领导班子反而更好说话。   事情办理妥当后,许疏桐还带着祁屿专门去跟李校长告别。   李校长送了祁屿一箱子东西,里面是什么,许疏桐也不知道。李校长说,等他们去粤城安顿好之后,再给他们寄过去。   粤城的气候和柳城差不多,两个小朋友并没有水土不服的反应,每天都开开心心地跟熊叔叔一起玩。   熊叔叔甚至还会带着他们俩一起去公司,公司的叔叔阿姨们,看到他们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摸他们的头和脸。   回来后,祁屿摸着自己的脸,跟妈妈抱怨:“那些叔叔阿姨,就不能自己生孩子来摸吗!干嘛要摸别人的孩子!”   许疏桐看着气呼呼的儿子说:“既然不喜欢,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明天还要和熊叔叔去公司?”   祁屿说:“当然是要看看,熊叔叔公司里,有没有他的女朋友啊!今天,第一天,还没有来得及跟那些叔叔阿姨们搞好关系,没办法打听情况。”   是的,已经三十岁的熊添才,现在还是孑然一身。   许疏桐觉得很正常,几十年后,30岁未婚,比比皆是。   许疏桐从来没有催过熊添才,只是告诉他——结婚一定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有共同语言的,这样生活才能更加有趣。   熊添才本人也很上进,他和邓姐她们一样,也读了夜大,去年拿到了粤城排名第一的大学的MBA学位。   现在熊添才也算是有学历也有钱的钻石王老五。   不仅是现在的熊添才,几十年后熊添才这样的条件,在婚恋市场上,简直是王者。   有车,有房,父母双亡。   第二天,和熊添才从公司回来,祁屿对上妈妈就一副“我在叔叔的公司发现了新状况,妈妈你快点来问我”的表情。   许疏桐很配合地问:“祁屿,今天有什么新情况呀?”   祁屿说:“妈妈,我终于知道,熊叔叔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了!因为他的秘书,他的助理,全都是男的!”   熊添才身边的工作人员为什么都是男的,这一点许疏桐倒是知道。   随着生意越来越大,熊添才早就已经蜘蛛,精眼里的唐僧肉,曾经有员工有逾越的想法,出点事情来,熊添才索性就把所有的女性员工全给换掉。   许疏桐隐隐感觉,熊添才之所以不肯结婚,未必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这么简单,那是为什么呢?   当天晚上,两家人在一起吃完,两个孩子去小区里玩之后,许疏桐就跟江山打听:“添才这几年,真的一直没有喜欢的女性朋友吗?”   江山非常肯定地说:“没有!反正我是没有看见。”   赵小婷跟着说:“我也问过几次添才,他都说没有。”   江山脑子突然灵光乍现:“添才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许疏桐非常肯定地说:“不会!”   在原来的世界里,许疏桐关系很好的一位男性朋友,就是喜欢同性。那一类人,其实相处下来很好分辨。   许疏桐觉得,熊添才喜欢的应该是一个世俗眼光觉得他们不般配的女性。   会是谁呢? 第102章 好戏   许疏桐刚准备抽空关心一下熊添才的人生大事, 就被各种事情绊住。   首先来找许疏桐的是贺含,她海州大学的校友。当初,她刚刚去柳城, 一腔热血的贺含还以为许疏桐是被家里逼着嫁给一把年纪的二婚男人。贺含费尽心思打听到许疏桐的地址, 跑到柳城打算整救许疏桐。   人大老远跑过来,许疏桐当然也要让他发挥应有的价值, 和他一起把家属院的排水系统改造了一遍。   研究生毕业后,贺含被分配到粤省的设计院。   现在听说许疏桐随丈夫来到这里, 贺含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找到她, 游说她。   总结地说来就是——女人应该有自己的事业, 你应该出去工作。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你也不用在孩子身上花太多的时间, 走出来吧,回到你的本专业上!   贺含当然不知道,许疏桐这些年可一直没闲着, 几乎每天都能在电视上看到广告的公司,有几家是她的投资。   除了贺含, 也有知名大学的建筑学院伸出橄榄枝。   让许疏桐无奈的是, 祁正现在的同事的家属, 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说许疏桐特别擅长给中高考的学生制定学习计划。许疏桐刚刚把大学建筑学院的院长送走, 就被好些个中年妇女堵在家门口。   这些人, 不仅仅是祁正同事的家属, 还有家属的朋友。   许疏桐非常理解家长们的心情,为了孩子,愿意做任何事。   可是, 谁能来理解她?她刚刚来这里,还不到三天的时间,白天熊添才帮忙带孩子,她要花时间把屋子收拾好。很多从柳城运过来的东西都是这几天陆陆续续到的,有些收拾的活不可能一股脑儿交给桂姐和临时找来的钟点工。比如书架上的书,应该怎么分类,许疏桐需要亲力亲为。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突然跑来这么多家长,恨不得让她立刻投入给他们的孩子辅导的工作中。   哎!怎么总是有人觉得让别人帮助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况且许疏桐也就七年前亲力亲为地做过给孩子们辅导的事情,那之后,许疏桐就采取了一届带一届的方式,她没有再参与。   怎么一届带一届呢?   许疏桐亲力亲为的那一届,很多孩子都考出了非常好的成绩,用后来的话来讲,都是非常合格的小镇做题家。那帮孩子,特别擅长于考试。   他们毕业之后,寒暑假在家里,许疏桐也没让他们闲着,把家属院的孩子们都集中起来,让他们带着学习。   当然也没让他们白干活,许疏桐让邓姐他们拿出一部分钱,成立基金。给小老师们发工资,给考上好大学、好高中的孩子们发奖。   这些年,柳城家属院的孩子们,只要智商达到普通人的标准,并且愿意学习的,应该在同龄人里,都非常富有。   特别是考上重点大学的,拿到录取通知书,就能拿到几万块钱的奖金。彻底实现经济独立,不需要再依赖父母。   这种模式,是否适用于她现在所处的环境?   许疏桐觉得肯定是不行的。   柳城家属院里之所以能够搞得起来,完全是天时地利人和。   现在这些人,不是住在一个家属,而且把他们的孩子培养起来,他们也未必会同意自己的孩子再带下一届。   很正常,社会在发展,竞争也越来越大。家长之间,也会慢慢地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孩子的竞争对手,怎么可能会让已经跑在前面的孩子,回头帮别人的孩子。   许疏桐委婉拒绝:“不好意思,一方面是我没有时间,另外一方面是我没有能力做好这件事。”   家长们一听就急了。   ——“你怎么会没有时间?你不是没有工作吗?”   ——“你放心好了,补课的钱,我们不会亏待你!”   ——“你在柳城都能做得到,到我们大城市来,怎么就做不到?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九十年代初,贫富差距已经慢慢显现出来,有一部分兜里揣着几个钱,得意洋洋,当然看不起从小地方来的人。   许疏桐看得很清楚,眼前这些人,恐怕还觉得给她一个给他们的孩子辅导的机会,是对她的恩赐。   事实也确实如此,从许疏桐家里离开之后,这些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意见。   ——“看起来还挺高傲的!该不会是觉得我们给不了她太多钱吧。”   ——“未必吧……我觉得她好像不缺钱。这别墅可是我们这里最贵的别墅。”   ——“你难道没有听说吗?这房子是别人给她们家买的。”   ——“确实听说了!未来集团的两个老板,原来都是许疏桐爱人的战友,据说他们的创业本金,都是许疏桐他们夫妻俩资助的。赚钱之后,就成为了他们一家的钱袋子。”   ——“啊!还有这种事!那许疏桐的爱人,收这些钱合适吗?”   ——“那谁知道!或许人家用的是许疏桐的名义收的钱呢?”   这天晚上,许疏桐和赵小婷一起帮着桂姐准备晚饭。   桂姐忍不住感慨地说:“总感觉这里没有原来在柳城的时候有人情味,刚才我买菜回来,看到小区里两个孩子盯着我的篮子看,我随手给他们一人一个橘子。结果他们的家长突然冲出来,告诉他们,不许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万一是人贩子呢?那两个家长昨天分明见过我,还跟我打听,咱们这里住的是不是江山集团的董事长。怎么今天就把我当成教育孩子的人贩子备选。”   几十年后,门对门的邻居,都很有可能几年都说不上一句话。许疏桐觉得现在面临的这种情况很正常,毕竟这里不像是柳城那里,是熟人社会。星耀小区里的住户,都是熟人。   赵小婷虽然也觉得不太适应,但是接受良好,毕竟她变成饮料厂的负责人之后,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   “桂姐,你别郁闷,这种事情很正常。以后和周围的邻居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就行,没必要跟他们亲近,咱们不吃他们家大米,也不让他们来吃我们家大米。”许疏桐说道。   桂姐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噢,对了。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们注意一下。今天我去买菜的时候,看到有个人,拿着孩子的照片,一直在问,有没有见过这个孩子。听说,他们是做小生意的,赚了不少钱。半年前,夫妻俩去进货,孩子在家里午觉。回来之后孩子就不见了。菜市场那边的人说,附近这两年,丢了不少孩子,男孩女孩都有。”   话题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许疏桐和赵小婷设身处地地想,如果自己家的孩子丢了,会是什么心情?   许疏桐想到后来很多父母通过基因库找到孩子,但却已物是人非。有些孩子是在养父母和亲生父母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抉择。有些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亲生父母没法建立好感情。   人间悲剧!   许疏桐说:“对,我们确实要看好孩子。如果是拐卖到普通的家庭,还稍微好一些。有些人,是把孩子拐卖后,故意把孩子弄残,出去乞讨,那才可怕。”   桂姐听到这话吓得不行,连忙说:“九月份开学,咱们可不能让孩子自己上学,我去接送。”   许疏桐说:“确实要接送,桂姐,你去考个驾照吧,以后接送孩子方便。另外,家里一些日常的家务,咱们请钟点工,你在旁边监督就行。”   赵小婷也非常赞同,她说:“这两天来给我们收拾的钟点工,我觉得还不错,就让两个钟点工留下吧。平时打扫卫生买菜,桂姐你来做饭,这样挺好的。”   平时江山和赵小婷出差的时间比较多,很少在家里吃饭,祁正现在在机关工作,似乎也不太能准时下班,索性以后晚饭就在许疏桐家里吃。早饭就各自安排。   祁正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问许疏桐:“今天下午是不是有人来骚扰你,让你当辅导老师?”   许疏桐看向祁正:“该不会也找你了吧?”   祁正点头:“是的。你别搭理他们,这些人和以前在柳城的时候不一样,挺势利的。完全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许疏桐有些诧异的看着祁正,真没想到,十几年一直在服役的祁正,对社会上这些人间万象了解得还挺清楚。   “我知道,没想答应他们。不过,接下来可能会免不了被骚扰。”   “能处理得了吗?”   “放心,没问题。”   接下来的两天,倒是没有大规模的人集体跑来找许疏桐,而是一两个人分别找过来。许疏桐都没有出面,直接让桂姐把人打发走。   “许老师没空。”桂姐连院子的门都没开,隔着门对外面的人说。   对方再怎么不甘心,也不可能破门而入。   又过了几天,临近建军节,地方相关部门组织活动,邀请现役军人家庭参加。祁正被直属领导点名,让他们一家三口参加。   祁正把消息带回家的时候,许疏桐勾起嘴角,“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正在用勺子吃西瓜的祁屿,好奇地问:“妈妈,什么是鸿门宴?”   祁正抓住儿子的手,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西瓜,咽下去后问:“你怎么不问爸爸?”   祁屿理所当然地说:“爸爸又没有我妈妈博学!”   祁正:……老子原来是自取其辱啊!   为了扭转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祁正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告诉儿子,鸿门宴是什么意思。   “鸿门宴就是说,你爷爷给你打电话说——小屿,放暑假了,你到爷爷这里来吧。爷爷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全都是你喜欢的。你在爷爷这里,你想吃糖,想吃多少都可以,绝对不会像在家里那样,被爸爸妈妈限制。想看电视,也绝对不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限制,想看多久就看多久。你不想吃青菜也没问题,爷爷给你顿顿吃肉。等你去了之后,他却告诉你,以后你就留在京城,在这里读书,在这里跟爷爷一起住,不要再去你爸爸妈妈那边了。这就是鸿门宴!”   祁屿懵懵懂懂地点头:“原来是这样呀!那么,现在这个鸿门宴,那些人想干什么呀?”   祁正说:“那就不知道了,去了之后才知道。所以儿子,接下来你知道该干些什么吗?”   祁屿一脸正色地说:“接下来,我要和爸爸一起保护妈妈。”   活动在市里的体育馆举行,一进去,许疏桐就深刻地感受到,这场活动最重大的意义,其实是给军地双方的未婚青年牵线搭桥。   至于他们这些有家庭的,可以带着孩子,参加游园活动。   祁屿小朋友对这些所谓的游园活动兴趣不是很大,他对妈妈说:“他们设计的这些游戏,还不如以前妈妈给我们小区的孩子设置的游戏好玩。”   祁正深以为然:“你以为谁都能跟你妈妈比呀。你以为,别的小朋友有你这样的运气,有个那么好的妈妈。”   祁屿小朋友看着爸爸说:“祁正同志,你的运气也不比我差好不好。干嘛一副羡慕嫉妒恨的样子!你以为,别的男人有你这样的运气,有个这么好的妻子和聪明的儿子?”   许疏桐乐得不行,给儿子一个爱的抱抱。   七岁半的祁屿小朋友已经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他红着脸说:“妈妈,下次人多的时候,咱们不要太亲密比较好。”   许疏桐故意说:“为什么呀?”   祁屿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怕别人妒忌!你看,旁边那个小男孩,就嫉妒地看着我。”   就在这时,有两个人走过来,对祁正说:“祁参谋长,你们来了,请到这边来。”   祁正和许疏桐对视一眼,瞬间心领神会。   跟着人往体育馆另外一边走过去的时候,祁正对许疏桐小声地说:“一会,你尽量少说话,我来处理就行。”   被祁正牵着走在另外一边的祁屿,对爸爸很有意义,明明之前说好的,他们俩一起保护妈妈,可现在看来,爸爸是打算独揽功劳。   太奸诈了!   果然,靠近的时候,许疏桐从那几个人里,看到两张曾经见过的面孔,就是那天一伙人堵着她,让她给他们的孩子补习的其中两个人。   许疏桐牵着儿子的手,站在祁正身边,看起来温温柔柔,不善言谈的样子。   祁正单位的领导直奔主题介绍旁边的几个人,刚介绍完,其中一个人就说:“祁参谋长,听说你爱人给中高考的学生辅导非常有一套,只要经过她的辅导,没有人考不上大学的。原本只能考上普通本科的学生,最后能考上重点大学。我们两家人的孩子,正好九月份高三,明年高考。能不能让你爱人帮我们两家人的孩子辅导功课?我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考上大学就行,普通本科也行呀。可以吗?”   许疏桐竖起耳朵,想听祁正怎么回答,万万没想到,祁正居然简单粗暴地说:“不可以。”   对面的人,就像是武侠剧里被点穴一样,所有人都愣住了。   体育馆里热闹的音乐俨然成为讽刺的背景音。   过了十几秒钟,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个女人。   她上前一步,扬起下巴说:“祁参谋长,刚才可能没有说清楚,现在我补充一下,让你的爱人给我们的孩子补课,不是免费,而是有偿的!每个月,我会支付比你的工资高三倍的报酬。如果孩子考上大学,我给十万块钱的奖金!”   十万块,在1991年的现在,确实是一笔巨款。   另外一个女人跟着上来说:“还有我们家,也一样。我们两家人,一起支付工资,一个月你就能拿到六倍的工资。考上大学后,我也给十万块的奖金。明年,你们就能存下二三十万。花自己赚的钱,踏踏实实,不好吗?”   言外之意:你们现在住的吃的穿的,都是靠以前对别人施恩得来的。你们怎么能理所当然?花别人的钱,你们觉得踏实吗?   祁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儿子抢先。   祁屿说:“二十万,很多吗?导演叔叔让我演广告和电视,说给我三十万呢!”   两位趾高气扬的女士,立刻看向许疏桐牵着的小朋友。   “哟,这应该是祁参谋长的儿子吧?现在的小孩子,是不是看港剧看多了,觉得三十万是个小数目?”   “小朋友,你以为电视剧里的叔叔阿姨拍电视,能赚这么多钱。不要听那些大人胡说八道哦。”   言外之意:你爸爸妈妈真会吹牛,吹得连你都信了。   倒是有人认出祁屿,那个人有些惊讶地说:“原来梦想饮料广告,还有高洁儿童系列化妆品的广告是祁参谋长的儿子拍的呀!那是好几年前了吧,越长大越好看了。”   三岁那年,拍完那个广告之后,祁屿小朋友原本还打算看在钱的份上,接导演叔叔的广告,给熊叔叔赚娶媳妇的钱。   但是,后来熊叔叔说,他有钱,祁屿小朋友就拒绝了导演叔叔。   拍广告,一点也不好玩。拍电视,花的时间更长,更加不好玩。   这之后,不管导演叔叔怎么说,祁屿小朋友坚决拒绝。   在柳城的时候,还没有放假,导演叔叔又找过来,说有一个角色和祁屿的气质非常符合,让他去演电视。半个暑假就能拍完。   祁屿想都不想就拒绝,理由依然是——拍电视剧一点不好玩!   四年前,主要以广告为主的导演已经进军电视剧和电影市场,去年凭一部电视剧,拿下了国内最高的电视剧奖项。   立刻有人问祁屿,是哪个导演找他拍电视。   祁屿咬字清晰地说出导演的名字。   那两个女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祁屿去拍戏,他的爸爸妈妈确实不缺钱。   “拍戏有什么好的!不说古代,就说几十年前,拍戏的那叫戏子。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你年纪小,还是以读书为主。”其中一个女人说道。   祁屿小朋友毫不掩饰地给了对方一个白眼:“现在是新时代!人人平等!你凭什么看不起拍戏的人。人家也是凭自己的实力赚钱,又没吃你家大米!”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不要插嘴吗?”女人怒不可遏。   许疏桐觉得,眼前这两个女人肯定是最近几年过得太过于顺风顺水,而且周围也不缺少捧她们的人。时间长了,活成了智障。   瞧瞧,说的什么话呀!   周围的人表情都很尴尬,都不赞同女人说的话。   祁正没有针对那两个女人,而是看向刚才那个介绍的人,说:“所谓近朱者赤墨者黑,我儿子还小,身为家长,确实要给孩子一个好的屏障,不能让孩子接触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   此话一出,那两个女人的脸色又更加难看了几分。   “祁参谋长,误会误会。为人父母嘛,为了孩子太心急也很正常。这两位大姐,都是望子成龙,希望孩子能够考上大学。所以说话有些急,你们不要放在心上。”说完,这个人赶紧给两个女人一个眼色,让她们赶紧道歉。   可惜,被人捧惯的人,哪里懂这个道理。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就不信,省实验中学的特级教师,还能比某些野路子差!走吧,咱们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噢,对了。今天这场活动,所有的饮料和水果还有奖品食物,都是我们赞助。你们来都来了,多吃点多喝点,也可以凭你们的聪明智慧,多拿点奖品。”   两个女人以为自己踩到了许疏桐的痛处,扬长而去。   祁屿说:“饮料是杂牌的,水果有烂的,奖品比我送给希望学校的哥哥姐姐们用的差得远呢。”   许疏桐刮了一下儿子的鼻子,“那妈妈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好呀好呀!”   一家三口迅速离开,去了那天贺含推荐的餐厅吃饭。   据说这餐厅,贵是贵了点,味道对得起价格。   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那两个女人,以及他们的丈夫,顺便看了一场好戏。 第103章 保护妈妈   从体育馆离开的路上, 祁正和许疏桐跟儿子说说笑笑,其实心里都有些不太好受。不是为了刚才那些人,而是为了对方。   祁正难受是因为, 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他的女人, 居然让那些人蹬鼻子上脸。   许疏桐难受是因为,她明显感觉到祁正的社会地位大不如前。为祁正, 也为军人这个团体感到难过。   随着经济的发展,有钱人越来越多, 社会上的人, 各有门路, 发家致富。渐渐地也产生了一个词——穷当兵的。   从级别来说, 祁正现在已经算是比较高的位置,但是刚才, 那些口袋里有几个钱的人,完全没有把祁正放在眼里。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出言不逊。   “桐桐, 让你受委屈。”祁正再也忍不住,开口说道。   祁屿深以为然, 他跟着说:“妈妈, 你受委屈了。”   被这么一打岔, 祁正和许疏桐心里的那点郁闷, 瞬间烟消云散。   到了饭店, 一家三口坐下来, 点菜的时候。无所事事的祁屿, 四处张望,接着就看到刚才在体育馆看到的那两个女人也来了饭店。她们并没有马上进来,而是和两个男人一起站在外面。   祁屿年纪虽然不大, 但是从小妈妈就带着他出席各种场合,他大概能够猜得出来,这两对夫妻应该是在门口等重要的人。   果然,没过多久,一辆宝马轿车停在饭店门口,从车里下来两个人。那两对夫妻,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   许疏桐顺着儿子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那副场景。   诶,这两对夫妻的坐上宾,她竟然认识!   这两个人才是货真价实的华侨商人,不是郑汉生那种冒牌货。   去年,这两位华侨去柳城附近的城市投资,还是顾老牵线搭桥的,据说两家人祖上有很亲密的关系。顾老说服他们,回到父辈的土地投资。   顾老大概是觉得许疏桐太闲,一个电话打过来,让许疏桐去帮忙当翻译。   现在开放已经这么多年,培养了这么多大学生,许疏桐的外语优势,其实一点也不明显。所以许疏桐坚定地认为,顾老就是看不惯她的小日子过得太悠哉,所以非要拉着她去当翻译。   那几天,祁正正好休息,就带着儿子去陪老婆当翻译。   世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顾老非要带着两个华侨跟许疏桐一家三口吃饭,聊起来才知道,祁正的母亲,郑诗锦女士,竟然是其中一位华侨曾经追求的对象。   那时候这位华侨已经算是第二代移民,日子过得很不错,遇到年轻又有才华而且又貌美的郑诗锦,立刻采取了强烈的攻势。   奈何郑诗锦女士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她看得很清楚,自己和这位年轻才俊不会有结果。因为她出国学习航天方面的知识,就是为了以后回国。   理智的郑诗锦,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哪怕她对这位追求者也很欣赏。   郑诗锦毕业的时候,父母因为特殊的原因没有赶到国外,参加她的毕业典礼,还是这位华侨叫上自己的亲朋好友,去庆祝郑诗锦毕业。   只是没想到,后来发生那么多事,把人送上回国的轮船,从此天各一方,一辈子再也没有见过。   那两个人转过脸来,祁屿也认出来,是之前见过的人。   “爸爸妈妈你们看,那个不就是追求我奶奶没追上的爷爷吗!”   祁正&许疏桐:………   去年,和对方见面的时候,祁屿小朋友自始至终都在吃东西玩玩具,没想到,他竟然还带着耳朵听。而且还能把这里边的关系梳理得这么清楚。   许疏桐暗暗下决心,以后儿子在的情况下,一定要注意言辞。   祁正把目光从进入包厢的人的背影收回,问许疏桐说:“看来钱总过去这一年,没少在国内投资呀?”   去年和这位虽然已经年过半百,却依然风度翩翩的钱总见过面之后,祁正也只是回到家里时,把母亲当年的照片拿出来,黯然伤神了一会儿。倘若母亲当年选择和钱总在一起,她现在应该也是一个优雅的奶奶吧。   从那之后,祁正也就没有再关心过钱总的消息。   许疏桐投资了那么多公司,当然知道钱总过去一年的大手笔。   制药厂、电子厂、手机和汽车,都有投资。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郑汉生这种冒牌货,压根就不敢往钱总跟前凑,生怕会露馅儿。   有些投资是独资,有些是合资。   那两位女士和他们的丈夫,应该是希望钱总跟他们合作。   从出生就一直在国外,钱总也就年轻的时候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学过华语,几十年后,已经已经忘的差不多,和对面这对夫妻谈事情,还是得带着翻译。   许疏桐和祁正稍微说了一下钱总这一年彪悍的投资行为,总结说来就是:有钱有技术有市场,谁搭上他的大船,都会有钱赚。   夫妻俩说着这事,并没有注意到儿子听到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不对劲。   吃到一半,祁屿提出要上洗手间,祁正放下筷子,跟着一起去。   祁屿坚决不同意:“爸,我都已经七岁了,又不是三岁的小孩!我看到了,卫生间就在那边拐弯的地方!”   看到儿子这么坚持,许疏桐满足他的愿望,让祁正坐下。   祁屿通过前面的镜子,看到爸妈没再往他这边看,立刻掉头拐弯。   很快,祁屿就出现在那个包厢里。   首先看到祁屿的是其中一个刻薄的女人,她一眼就认出,这是不久前呛过她的小兔崽子。   “服务员!赶紧把这小孩弄出去!现在的小孩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随便闯进别人的包厢!”   听到这话,另外一个女人也看过来,当然也认出祁屿,微笑着说出尖酸刻薄的话:“原来是这个小兔崽子呀!该不会是来蹭吃蹭喝的吧?”   “不是蹭吃蹭喝,他怎么能来的起这样的饭店!瞧他那爸妈,还假装清高得不行。”   这两个女人都是微笑着说出这些话,因为她们都觉得钱总听不懂华语,只要管理好脸部表情,钱总就会觉得她们言行不当。   反正翻译也是她们从外国语学院找来的。   祁屿露出受伤的表情,同时眼睛也偷偷地看到,钱爷爷很不高兴。   哎!真的像妈妈说的那样,蠢人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就会把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钱爷爷虽然不会说华语,但是他能听懂的好吧!   只不过,钱爷爷有点小奸诈,假装自己听不懂,这样才能更多地了解别人可能不太想让他了解的信息。   “服务员!还楞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个没礼貌的小兔崽子给我弄出去,顺便告诉他的家长,好好管好他家孩子。别出来丢人现眼!”   刚说完,就听到钱总说:“孩子,到我这来。”   当然,钱总说的是英语。   祁屿也能听懂,不仅能听懂,用英语来日常交流,祁屿一点问题都没有。   其实许疏桐和祁正从来没有想过要刻意让祁屿从小学英语,只不过祁屿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别的孩子特别喜欢看动画片,祁屿却看纪录片看得津津有味。   许疏桐想方设法从国外弄到一些质量很高的纪录片给儿子看,有相当一部分是没有华语字幕的,祁屿为了弄清楚纪录片里说的内容,只能想办法学习语言。   还别说,祁屿这孩子的语言功能挺发达的,也有可能是年龄小,学语言有优势的原因。五岁之后,祁屿就能听得懂英语新闻,用英语来做日常交流,完全没有问题。   祁屿颠颠地跑到钱爷爷身边,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喊了一声“爷爷好!”说的也是英语。   那两个女人,看到他们奉为座上宾的钱总,竟然把刚才她们训斥的小兔崽子抱到他腿上坐,顿时满脸错愕。   她们的男人,刚才当然也听到各自的妻子说那些难听的话。他们也都猜出来,这个小孩应该是那个不肯给他们儿子补课的女人的孩子,所以任由妻子为难一个孩子。   万万没想到,钱总居然认识这孩子。   钱总轻轻地摸着祁屿的头,一改刚才冷漠疏离的形象,俨然一个慈祥的长辈,“宝贝,你怎么也在这儿?暑假和爸妈来旅游的?”   祁屿说:“不是来旅游的,是我爸爸的工作调动,现在全家人搬到这儿来了。到今天为止,才刚刚来一个星期,然后就见到钱爷爷啦。”   看着这个聪明可爱的小男孩,一副“我们很有缘对不对”的表情,钱总开怀大笑,顺着小家伙的意思说:“我们确实很有缘哦。”   一老一幼,说着英语,对面两两对夫妻根本听不懂。   不过没关系,他们今天为了保险,弄来了两个外国语学院的学生,其中一个靠着他们坐。   “他们俩在说什么?看起来很熟的样子。”其中一个女人问翻译。   刚毕业的大学生,哪里有那么多城府,虽然觉得刚才这两位雇主说话很过分,只是觉得有些不太好,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如实告知说:“确实很熟!小男孩叫钱总做爷爷。”   两对夫妻顿时很紧张。   两个男人看着自己的妻子的眼神,都变得锐利起来。   钱总活到这个岁数,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眼睛的余光看到对面的人的反应,心里冷笑。   合作伙伴,当然要人品过关!   钱总直接问祁屿:“刚才那两个女人对你出言不善,听意思,好像是因为对你的爸妈有意见?”   祁屿觉得自己长这么大,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告状。   这也是被爸爸逼出来的,因为爸爸总是背着妈妈欺负他,他为了自己的美好生活,当然要跟妈妈告状。   祁屿露出沮丧的表情,说:“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样欺负我妈妈。我好难过,恨不得能够快点长大,以后就可以保护妈妈不被人欺负了。”   果然,此话一出,钱总毫不掩饰地瞪着对面的人。   那两对夫妻,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们又说了什么?”忍着巨大的危机感,其中一个人又催促翻译。   翻译如实说:“小男孩好像是在跟钱总说,你们欺负了他妈妈。”   “不不!不是这样的,一切都是误会!你快点跟钱总翻译一下。”   这要怎么翻译呀?   其中一个男人反应比较快,他笑吟吟地看着祁屿:“小朋友你好呀!这个饭店有小朋友最喜欢吃的双皮奶,我让服务员给你上一份好不好?”   祁屿立刻搂住钱爷爷的胳膊:“爷爷我不要吃鸿门宴。”鸿门宴说的是中文,生怕爷爷不懂,祁屿小朋友还顺便翻译了一下。   钱爷爷先是冷漠地对对面的人说:“不用你们操心!”   转过来继续慈眉善目地问:“他们是怎么欺负你妈妈了?”   祁屿说:“我妈妈超级厉害,爷爷你应该知道的对不对。”   钱总点头:“确实很厉害,和你的奶奶差不多,都是非常优秀的女子。”   祁屿说:“我妈妈以前觉得家属院的哥哥姐姐们,和我一样都是好孩子,都应该有个很好的未来。所以,我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妈妈就把哥哥姐姐们叫到一起,让他们一起复习做题。成绩提高的很快,考上了很好的大学。后来,妈妈就让那些考上好大学的哥哥姐姐们,继续带着下面的哥哥姐姐,寒暑假的时候,帮他们一起复习。”   钱总若有所思:“你妈妈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祁屿有些傲娇,脸上又一副“钱爷爷你说的是废话,我妈妈当然是个很好的人”的样子。   不过小家伙并没有歪楼,继续说:“妈妈觉得,一届带一届的办法是最好的,比妈妈亲自去给他们辅导强多了。我出生之后,妈妈只出钱,没再出力。”   “来这里的第二天,就有人找上门来,逼着我妈妈给他们的孩子辅导功课。眼前这两个阿姨就是其中之一。”   “我妈妈当然不会误人子弟,没有答应。结果,今天早上,她们故意把我爸妈就到一个地方,当着好几个人的面逼着我妈妈同意。”   “哼!我家许老师当然不是他们逼着就能成功。”   说到这里,小祁屿有些黯然,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很难受。   他问钱爷爷说:“爷爷,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该来这里?这里和柳城不一样,以前妈妈出门,大家对妈妈都很尊重。也没人敢那样跟爸爸说话。”   钱总看着这个眉宇间和当年那个优秀的女子有些相似的小男孩,恍然间竟然不由自主地想:倘若当年他们在一起,是不是也有一个如此体贴的孙子。   “祁屿,换个城市没什么不好,人间百态,本来就是这样。捧高踩低,是大多数人下意识的行为。趁着你还小,更应该知道这些。你妈妈大概也是希望你认识到这一点,所以义无反顾地带着你跟你爸爸来这里。”   祁屿似懂非懂地点头。   “那么你现在来告诉我,你爸爸妈妈是否知道你来找爷爷了?”   祁屿摇头说:“我骗他们说,我去厕所了。”   “你这个厕所上的时间有点长,你妈妈该着急了。”   祁屿立刻就想从钱爷爷的腿上下来,却被钱爷爷牢牢地抱住,“放心吧,你妈妈这么聪明,知道你不是去厕所之后,应该马上就会找过来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几分钟都没见儿子回来,许疏桐在思考儿子是不是吃坏肚子的时候,祁正已经跑去卫生间转了一圈,没见到儿子。   许疏桐说:“该不会是去找钱总了吧。”   祁正表示赞同:“臭小子,鬼点子比我当年还多。”   夫妻俩敲开包厢的门,进去之后果然看到儿子坐在钱总的腿上,告状告得不亦说乎。   祁屿小朋友被钱爷爷安慰好之后,继续加深对面的人可恶的形象,把几个小时之前,那两个女人怼妈妈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钱爷爷。   “祁屿!你干嘛呢!”祁正摆出父亲的威严。   奈何祁屿觉得现在自己有两个撑腰的人,压根不买账,明明白白地说:“我在告状呢!”   虽然已经猜到,刚才这孩子用英语叽哩咕噜说一大堆,肯定是在说他们的坏话,可是也没想到,这孩子居然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两对夫妻,脸色都有些难看,同时也赶忙为自己辩解。   说的无外乎就是——一切都是误会,希望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希望你们不要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以后也不会再麻烦你们,哪天有时间,我们上门赔礼道歉,希望你们一定要原谅,云云。   他们说完,祁屿继续补刀:“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们难道是小人?可是你们比我爸爸妈妈还老呀!”   许疏桐觉得再让儿子自由发挥下去,这对夫妻可能要心梗,连忙跟钱总说:“钱总,我们先出去了。您最近要是有空的话,我们请您吃饭。”   钱总俨然长辈的模样:“桐桐,之前不是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吗,叫我叔叔!别那么见外,我就是你们的长辈!祁正,你说是不是?”   祁正能说什么,只能点头。   钱总说:“请我吃饭,只能在家里,我可不去饭店。小辈请我吃饭,难道还不打算亲自下厨?桐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会做一手好菜。”   许疏桐爽快地说:“行呀。没问题!叔叔什么时候有空,随时来!”   一家三口快速把剩下的饭吃完,许疏桐让祁屿去包厢跟前钱总说一声,就先行回家了。   回到家没多久,许疏桐就接到钱总的电话,表示晚上要来吃饭。   许疏桐只好拉着祁屿一起去买菜,回来一起做饭。   没过多久,钱总就来了,同时还给祁屿带了整整一个后备箱的礼物。   从礼物可以看得出来,钱总应该不是临时去买的,恐怕过去这一年,钱总无论走到哪里,看到适合小孩玩的玩具,都会买下来。   在厨房准备晚餐的许疏桐,往客厅外面看了一眼,顺便小声地问她的帮厨祁正先生,“你说,钱叔叔买这么礼物,是一开始就想给咱们祁屿存起来的,还是想着哪天回国给他的孙子?”   祁正说:“我哪知道!”   许疏桐突然想起来,“对了,钱叔叔有孙子吗?他有几个孩子啊?”   祁正很无语地说:“我和你一样,算起来,现在是见他的第三面!连你这么冰雪聪明的人,都不知道他的情况,我又怎么知道?”   许疏桐看着客厅里,正在跟祁屿玩积木的钱总,忍不住感慨地说:“当初你妈妈怎么能拒绝得了这么一个又高又帅有才华有家世的男人!珠玉在前,她怎么又看得上祁部长!”   平心而论,祁景之其实并不差,至少比大多数普通强许多。只是和钱总比起来,确实差很多。   大概就相当于娱乐圈的俊男靓女和网红的差距吧。   祁正还是那句话:“我怎么知道!”   许疏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要是有这么一个爸爸就好了!他对祁屿比你还有耐心,如果他当你的父亲,肯定也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别胡说八道!我妈要是嫁给他,这是世上就没有我了。”   许疏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哦!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钱总对他们夫妻俩做的饭评价很高,说是最近一年吃得最好的一顿。   许疏桐谦虚地说:“哪里哪里,钱叔叔,你要是喜欢,以后就经常到家里来吃饭。”   钱总立刻表示:“如果你是真心的,我就不客气了。”   许疏桐当然得表示自己是真心的,同时也怀疑,钱总等的就是她主动提出让他来家里吃饭。   哎!老狐狸太多!   祁屿小朋友也很苦恼,钱爷爷离开之后没多久,他刚洗好澡上床,就被桂阿姨提醒不是亲生的爷爷又从京城打电话来联络感情了。   祁屿默默地想:京城的爷爷不是亲生的,那么亲生的爷爷会不会是钱爷爷。   “爷爷,如果我的亲生爷爷找我来了,你也不用太难过。”   今天,祁景之接受军师的意见,适当学会跟小孩子诉苦。   结果诉苦完,却听到祁屿说出这样的话。 第104章 爸妈的大事   虽然和祁屿隔两天就打一个电话, 但是祁景之对祁屿依然不甚了解,祁屿的话让祁景之愣了一下,心里却以为:这孩子, 果然是天马行空, 想象力丰富,都能想像出一个亲生爷爷来了。   其实祁正在新的工作单位稍微有点小波折, 是祁景之关照的结果。   祁景之的想法很简单,他觉得祁正遇到挫折之后, 他及时站出来, 帮儿子解决问题。届时, 祁正疏离他的心, 应该会慢慢改变。   听了祁屿天马行空地说了几句亲生爷爷的话,祁景之就问:“小屿, 你们去新的地方之后,还习惯吗?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有爸爸妈妈在身边,怎么会不习惯呢?换了地方, 当然和以前不一样。哪有一模一样的地方?”哎,这智商, 跟我和爸爸, 差得太多了。   “那有没有人欺负你们呀?”   “谁能欺负得我们?”爸爸妈妈多厉害呀!还有我, 已经可以保护妈妈。现在又有亲生爷爷, 谁敢来欺负我们。   祁景之有些失望, 但是却不死心, 他觉得, 可能是祁屿太小的缘故,有些事情没有搞清楚。还有就是,祁正和许疏桐为了孩子着想, 遇到困难也不可能告诉孩子。   “可是我怎么听说,有不少人为难你们呀?特别是你爸爸那边,享受的待遇,和之前差很多。据说,你们只分到一套很小的房子。”祁景之引导地问。   祁屿说:“妈妈说了,爸爸单位的房子太紧张,应该让给有需要的人,我们现在又不住家属院。”   祁景之这才知道,祁正他们竟然没有住家属院!亏他还想两个星期之后过来,顺便帮他们换一套稍微大一点的房子。   也是!祁正夫妻俩根本不缺钱,祁正的外公外婆给他留了不少财产。   祁景之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这一刻,祁景之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太自以为是,居然忘记了祁正他们的经济实力。   祁屿挂断电话,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突然意识到些什么,于是飞奔到楼下爸爸妈妈的房间。   推门进去,祁屿才发现爸爸妈妈竟然不在房间里,不过卫生间里却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许疏桐隐约听到推门的声音,立刻制止住祁正。   “祁屿?”许疏桐问道。   果然,一阵得儿得儿的脚步声传来。   在祁屿推开卫生间的门的前半秒钟,祁正快速地把门反锁上。   祁屿推不开,有些郁闷:“爸爸妈妈你们怎么都在卫生间里啊?”肯定是爸爸又捣乱了!   祁正说:“爸爸妈妈在商量大事呢!”   许疏桐瞪了一眼祁正。   祁屿很好奇:“什么大事,要在卫生间里商量?”   “你大晚上不睡觉,有什么事儿?”祁正没回答儿子的问题。   祁屿也没有执着,他说:“我刚才接到你爸爸的电话,我感觉他说的话,有些不太对劲。好像我们搬家之后,总是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是因为你爸爸关照过别人,不用给我们特殊待遇。”   关于这一点,祁正早就料到,只是没想到,七岁多的小家伙,居然也能推断得出来。   “好的,我知道了。你赶紧去睡觉!”   “哦……”   夫妻俩屏气凝神,听到儿子离开的脚步,以及从外面把房间门关上的声音,双双松了一口气。   许疏桐推开祁正,“让你猴急猴急的!”   祁正再次上手,“搬来这里之后,就没办过大事,能不急吗?”   第二天,祁屿和江恒玩的时候,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就问江恒:“小恒,叔叔和阿姨平时商量大事儿,一般是在哪里商量的?”   江恒思索了一下,说:“应该是在书房吧。”   祁屿不死心:“有没有在卫生间里商量?”   江恒想了想,摇头说:“不知道呀。”   祁屿又换了一种问法:“那叔叔阿姨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把门反锁?”   江恒说:“好像会的!前天晚上,睡到半夜,我醒来听到外面有猫叫。特别吵,就想去找爸爸跟我一起去把野猫赶走。但是我去他们房间的时候,却推不开门,敲门也没人理我。可是我之前分明听到,他们里边有声音。”   祁屿乌溜溜的黑眼珠又转了两圈,依然没想清楚。   不过没关系,可以问更加懂的人啊!   最近,祁屿从书房里看到一本书,好像是关于心理学方面的。书里说,有一部分人,有些很奇怪的癖好。比如,有些人喜欢闻臭袜子的味道;有的人专门跑去偷看尸体……   爸爸妈妈喜欢在卫生间里商量大事,会不会也属于心理疾病?   哎,小小的他,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一直等到下午吃晚饭之前,祁屿终于等到钱爷爷。   祁屿听到声音就飞快地从家里跑出来,然后拉着钱爷爷往小区的花园里走,“爷爷我们去散步!”   “怎么?有事要跟我说?”   祁屿说自己的苦恼之前,还不忘记把爷爷夸一番,“爷爷你太厉害了!一看就知道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接着,祁屿就把昨天晚上爸爸妈妈在卫生间里办大事的事情,告诉爷爷。   钱爷爷:………   “爷爷,你说我爸爸妈妈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呀?我要不要建议他们去看一下心理医生?”祁屿苦恼地看着爷爷,等待答案。   可是爷爷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像是在憋着笑?而且憋得很难受的样子。   几秒钟之后,爷爷就破功了,哈哈大笑起来。   祁屿鼓着嘴:“爷爷,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书上说,如果不及时进行心理疏导,很有可能会产生特别恶劣的后果。”   钱爷爷终于控制好情绪,不再笑了,他说:“爷爷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笑话你的意思。爷爷是替你爸爸妈妈感到高兴,有这么一个细心、细致又替他们着想的儿子。他们真是太幸福了!”   祁屿催促:“那爷爷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呀?”   钱爷爷指着旁边的一个长椅说:“咱们坐那说。”   接着,钱爷爷告诉祁屿,爸爸妈妈在卫生间里商量大事,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什么大事都在卫生间里商量,当时肯定是有特殊的原因、特殊的情况。   接下来可以观察一下,看看爸爸妈妈商量大事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在其他的地方商量。   祁屿回忆了一下,说:“是的,是的!爸爸妈妈他们和江叔叔他们一样,也会在书房里商量大事。也就是说,爸爸妈妈昨天晚上的行为,是很正常的,绝对不是心里书上写的那种,有心理疾病,对不对?”   钱爷爷说:“对!”   祁屿把钱爷爷带走,钱爷爷的助理则带着一些高档食材进屋。   和牛、澳龙……桂姐看着这些东西,连忙问许疏桐:“许老师,这些东西你会做吗?”   “会!明天我教你,先把东西放冰箱。”   经过将近10年的发展,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确实可以换换口味,吃点不一样的东西。   许疏桐趁机问助理:“钱叔叔平时都喜欢吃什么食物,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助理一一告知,接着还感慨地说:“许老师,真的谢谢你们了,这段时间,钱总的胃口一直都不太好,吃东西特别少。自从昨天回去之后,心情也特别好。”   许疏桐想起昨天和钱总聊天的时候说到的事情,得知去年的圣诞节和春节,钱总都没有回国。似乎是,去年来华之后,就没有回去过。   许疏桐直接问助理说:“钱叔叔过去一年都没有回去吗?”   “是的,钱总一直在华。”   “那他的儿女们没有来探望过?也没让他回去?”   助理解释说:“钱总没有儿女。”   啊啊啊!?   没有儿女,如果有妻子的话,在外面一年,就算他不回去,妻子也该跟过来才是。   难道……钱总是个痴心人?为了郑诗锦女士,孤独终身?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赚钱方面?   助理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其实我是接替我父亲的班,成为钱总的助理,对于钱总的一些事情,我知道的其实不算很多。就是听我父亲说过一些。”   根据助理的判断,以及昨天晚上和老父亲打越洋电话沟通的结果,助理非常相信,许老师一家三口对于钱总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不说别的,就说钱总对待祁屿的态度。助理跟在钱总身边有10年的时间,从来没有见他亲近过任何小孩。哪怕是那种长得像洋娃娃似的小可爱,钱总的目光也不会在小孩身上多停留。   就连助理的父亲也从来没有见过,钱总抱过孩子,祁屿是第一个。   所以,昨天晚上助理的父亲建议他,如果祁先生和许老师问他关于钱总的事情,只要不涉及到公司机密,都可以说。   助理告诉许疏桐说,钱总其实结过婚。   喜欢的人追不到,几年之后,钱总最终还是根据家里人的安排,娶了父亲朋友的女儿。   只是那个女人心有所属,喜欢的竟然是钱总的堂哥。   女人把钱总公司的商业机密,告诉情人,害得钱总刚刚接手公司不到一年,公司就频繁地出现各种问题。董事会对新任接班人非常不满,提议罢免。   那个时候,钱总的父亲已经去世,他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大伯一家虎视眈眈。   可想而知,那段时间钱总有多难。   听到这里,许疏桐几乎已经可以脑补一部以钱总为主角的豪门恩怨小说。果然,小说来源于生活。   助理边说边观察许疏桐的表情,发现她始终很平静,心里暗暗称奇,一般人听说这种事,不应该很惊讶吗?   主角不会死,只会浴火重生,回来虐渣。   后面助理说的,和许疏桐猜测的差不多。钱总被董事会罢免之后,妻子和他离婚,还跟他堂哥牵手走到他跟前,羞辱他。   钱总没有坐以待毙,按部就班,实现目标。   说起来,钱总之所以能够用最短的时间东山再起,还得感谢郑诗锦女士。   当初追求郑诗锦的时候,得知郑诗锦从来没有打算继承祖业,钱总忍不住想:如果我不靠祖荫,自己有所成就,她会不会接受我?   带着这样的想法,钱总开始偷偷创业,并且谁都没有告诉,包括深爱他的父亲,也不知道。   钱总本来还想等公司做到一定的规模,再告诉父亲和喜欢的人。   奈何喜欢的人,乘坐归国轮船离开。   父亲似乎也不太赞成他自立门户,所以钱总一直都没有公开。   虽然创业的公司的实力,和原来的钱氏集团差得很远,但是钱总愣是只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把钱氏打得七零八落。   许疏桐好奇地问:“那现在,钱家大伯一家人怎么样了?”   助理气愤地说:“老派的华人,其实很传统,他们和国内很多人不太一样。钱总父亲的亲戚们都来劝钱总高抬贵手,不要斩尽杀绝。其实现在是法制社会,还能要他们的命不成?只要他们没有做违法的事情,钱总又不可能拿他们怎么样。就是那些老头子们特别恶心,时不时地冒出来,让钱总过继个孩子。”   钱堂哥更加离谱,直接把他儿子扔到钱总家里,让他养。   钱总转身就把孩子送到福利院。   紧接着前妻又抱着另外一个更小的孩子来找钱总,哭着说:“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也没办法呀。我知道你爱我,对我很好,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内心。爱情是没有错的,不是吗?现在看到你孤苦伶仃一个人,我真的不忍心,所以我和你大哥商量,给你最小的孩子,你也不用担心长大后,孩子会知道自己不是你亲生的事。我们谁都不会告诉他。”   钱总再一次让人把小孩送去福利院。   除了这两个孩子,早些年,还有另外几个族人塞过来的孩子。当然也有女人。   大概就是因为这些事情的影响,钱总从此以后,对女人和孩子这种生物,敬而远之。   许疏桐听了觉得很难过。倘若郑诗锦女士嫁给钱总,他们俩的人生都会变得很不一样吧?   所谓的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真的存在吗?   这天晚上,钱总吃完饭后,也没有耽误太长时间,陪祁屿看了一会记录片,就提出让祁正送他出门。   钱总戏谑地说:“祁正,以后少在卫生间里办大事,别让祁屿担心。”   祁正:……   许疏桐和桂姐在厨房,把米磨成浆,准备用来做明天早上吃的发糕。   之前助理和许疏桐说的那些话,在厨房的桂姐也听到了。   桂姐有些感慨地说:“早些年,我还觉得自己命苦,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幸运。连钱总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居然也有那么苦的过去。”   可不是,这个年代的中青年,没有几个是从小一帆风顺的。   许疏桐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她问桂姐说:“桂姐,来这也一个多星期了,你也能看得到,这里的硬件条件以及各方面,比柳城强得多。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把孩子接过来,在这里上学?”   每次提到孩子的事情,桂姐的心里就充满感激。   当年,她抱着一线希望,跑去柳城找江山。从此,有了住的地方,也有的工资。   紧接着,许老师帮忙牵线搭桥,她有心脏病的儿子有机会去京城见到了最优秀的心脏外科医生,手术之后,孩子恢复得很好,   身体恢复好之后,许疏桐还让小区里高年级的孩子帮桂姐的孩子补课,成绩慢慢跟上来之后,就在希望学校和同龄人一起上同一个年级。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桂姐的孩子特别喜欢住校。   根据许疏桐推测,这孩子大概是因为小时候一直没人跟他玩,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补回来。   除此之外,许疏桐还让江山帮桂姐母子俩的户口从老家牵出来,让孩子改成跟桂姐一个姓。   得知自己的户口能牵出来,而且孩子还可以改姓,桂姐还问许疏桐:“能不能把我的名字也改了?”   生在一个完全不受重视的家庭里,桂姐有一个狗屁倒灶的名字——桂招财。   新的名字,桂姐想让许疏桐帮忙取,许疏桐却说,不如让你儿子帮你取个名字?   果然,桂姐的儿子对于这个任务非常喜欢,也很重视。翻了几天字典,最终给妈妈取名桂满。   圆圆满满,幸福无忧。   桂姐告诉许疏桐,今天白天和儿子通电话的时候,也问过儿子的意见,他还是不想离开希望学校。   现在虽然已经是暑假,希望学校依然给不太方便回家的同学提供住宿和免费的饭菜,但是留宿的学生们必须参加学校的耕种活动。   希望学校有专门的菜园子,学校食堂的蔬菜水果,自给自足。留宿的学生,干的就是这些活。   除此之外,高年级的要给低年级的辅导功课。   许疏桐说:“既然呆得开心,就让他继续留着吧。噢,对了,前段时间,江山说,你老家的人找过来,怎么样了?”   说到这,桂姐就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说:“哼,当年把我们母子俩赶走,现在听说我在外面过得好,又想给我说好话!没门!两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年生了病孩,夫家嫌弃,夫家没有马上把他们母子赶走,是因为桂姐还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劳动力。直到男人找好下家,就丝毫不犹豫地把他们母子赶走。   无奈之下,桂姐回娘家,只希望娘家能够给他们一个安身之处。哪怕是在猪圈旁边搭一个棚子也行。   就这样还被拒绝,当年她拉扯大的三个兄弟和弟媳妇,以及所谓的父母,根本容不下她。   后来,江家庄好多人都因为翡翠酒店的事情做牢,大家都知道江山在外面发财了。包括桂姐的前夫家。   坐牢的人里,有桂姐前夫的大哥。   前两个月,前大嫂去探监后,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去柳城找江山,希望江山能够帮忙想想办法,让她老公早点出来。   在柳城,前大嫂意外地看到在超市购物的桂嫂。   多年过去,桂嫂看起来却比以前年轻,前大嫂羡慕嫉妒恨,同时也猜测,桂嫂应该是受了江山的好处。   后来,前大嫂跑回家跟小叔子说,小叔子想了想,又跑去找前岳父岳母小舅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柳城找桂嫂。   桂招财?没这个人!   江二狗?没这个人!   最后这帮人只能寻求派出所的帮助。   户口是某省某市江家庄的,桂招财江二狗。   派出所民警告知,没这个人!   奈何江山实在是太出名,随便打听一下,就打听到他住星耀小区。一行人过来堵人。   并且他们也看到了光彩照人的桂嫂,一帮人冲上,很快就被小区物业的保安拦住。   没过多久,桂姐就跟着他们一起搬走。前两天跟小区物业的保安打电话,听说他们又来了。这次,来了不少亲戚。   也不知道谁给他们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让桂姐的父母,上法院告桂姐,让她付抚养费。   这个年代,大家都很怕上法庭。他们大概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逼着桂姐给钱,然后撤诉。   许疏桐告诉桂姐,没必要担心,告就告呗。就算他们赢了,几个子女分摊下来,每个月最多也就不到100块钱的抚养费,   许疏桐劝解桂姐没两天,她也接到消息,自己也被人告上法庭,也是要求承担抚养费。   告她的,除了许建国还能有谁。   这几年,许疏桐早就不再关注滨城那边的消息。上一次听说那边的消息,还是四年前。苏莉莉把许建国娶她的房子和嫁妆卷走,嫁给了前世首富。   居然都让许疏桐付抚养费了,可想而知,许建国这几年过得应该很不好。   想到这里,身为被告,许疏桐还挺开心的。   随即,许疏桐给袁刚打电话,让他了解一下,滨城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二天,相关的信息就反馈回来。 第105章 女儿   滨城那边反馈回来的信息, 让之前一直在针对许建国那伙人的事情上始终感觉有些憋屈的许疏桐,舒心了不少。   苏莉莉嫁给前世首富后,不仅没有过上她幻想中的富贵生活, 相反, 几年下来,她之前积攒的、从许建国那里骗来的钱, 基本钱都花光。   至于前世首富,完全没有发家致富的迹象, 而是一个带着一群吸血鬼亲戚, 在滨城当凤凰男的劣质男。   许疏桐很纳闷:原主原来看上的“傀儡皇帝”穆君瀚, 真的有那么糟糕吗?   再往下听, 许疏桐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原来,穆君瀚和苏莉莉结婚的时候, 苏莉莉为了让自己更符合贤妻良母的人设,让穆君瀚把他周围那些所谓的亲戚全都招呼过来。   这些亲戚以前可没少对父母早逝的穆君瀚欺压□□。   穆君瀚大概也很享受那种以前被人踩在脚底下,现在被人高高在上地捧着的感觉。隔三差五好酒好肉地招待亲戚。   钱是怎么来的?都是苏莉莉的。   许疏桐几乎可以猜测得到, 前世,原主应该特别不待见穆君瀚那些所谓的亲戚, 苏莉莉为了显得自己比许疏桐强, 心里比谁都厌恶那些人, 但是为了人设, 她咬碎牙也要去做。   可是现在, 钱花没了, 穆君瀚依然没有发家致富的迹象。怎么办?   苏莉莉哪里还有刚结婚那时候的温柔体贴, 俨然变成一个怨妇、泼妇。   而那些得了她好处的所谓穆家亲戚,一个个都在说她的坏话,苏莉莉简直要疯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苏莉莉没法再过贫穷潦倒的生活, 就转过头来想去找许建国。   现在的许建国日子也不好过,被苏莉莉戴了这么一顶巨大无比的绿帽子之后,许建国也曾经想过找苏莉莉报复。奈何苏莉莉手里有他之前做生意的时候,为了达到目的,违法犯罪的证据。   一大把年纪的许建国,被这么一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的人耍了,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苦闷的许建国,找到了发泄情绪的办法,打牌赌博。   几年下来,许建国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赌狗。之前赚到的钱,全都输光了。人现在住的房子,都已经拿出来抵押。   至于所谓的生意,赌狗哪里还顾得上。   前段时间,许建国也不知道受到谁的影响,打完牌,就跑到证券交易所,又玩起了股票。   一开始运气还不错,赚了点小钱。   周围的人听说许建国炒股赚钱了,也跟着蠢蠢欲动。可是又不知道买什么股票。   许建国灵机一动,跟他们说,他可以帮他们炒股,本金放在他这里,由他来操作。一万的本金,一个月给他们一千的盈利。   众人合算,比放在银行强得多得多。   可是这玩意儿真的能赚钱吗?就在大部分人还在观望中的时候,小部分大胆的人,已经拿到了一千块。   众人不再犹豫,纷纷把全家的积蓄拿出来,给许建国帮忙炒股。   这也包括了苏莉莉的钱,她仅剩下五千块,让另外一个亲戚帮忙一起给许建国帮忙买股票。   穆君瀚得知苏莉莉把家里剩下的钱全拿来买股票,非常不赞同,两人为此还吵了一架。   苏莉莉咬牙切齿:“这五千块,每一分钱都是我的,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指手画脚?有你说话的份吗?”   穆君瀚也很生气,结婚之后,他一直被苏莉莉捧着,几年下来,穆君瀚非常自信。能让一个女人带着这么多钱嫁给他,穆君瀚觉得自己肯定还能让第二个女人带着更多的钱,嫁给他。   “苏莉莉,下周是我三婶过生日,之前我已经答应她,在滨城饭店给她摆十桌酒!下周你要是不把钱拿回来,我就跟你离婚。”   苏莉莉气得半死,“离婚就离婚!我忍你很久了!你这个窝囊废一样的男人!结婚后,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还有你那些亲戚,一个个都是吸血鬼,我早就受够了!”   最后交到许建国手里的钱,足足有将近一百万。   信心满满的许建国,立刻把钱投入股票里。   刚投进去的第二天,不仅仅是财经新闻,就连其他新闻也报导一个消息——大盘指数暴跌。   很多媒体都用到了这句话——股灾是否会再次降临?   第三天,不少媒体报导,好几个地方有股民收盘之后,直接走向人间的终点站,自杀了。   把钱交给许建国的人,全都慌了。   纷纷跑来找许建国,却发现他根本不在家。   股市价格腰斩的那一刻,许建国就特别有先见之明地开溜。他心里清楚得很,一旦亏钱,那些人还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还别说,最了解许建国的人,就是苏莉莉。   血本无归的苏莉莉,找到一处胡同里的房子,果然在那里看到许建国。   待许建国冷言冷语地讽刺完之后,苏莉莉开始给许建国支招。   首先,许建国应该尽快把手里的股票卖掉,尽量减少损失。卖掉之后这些钱,当然不能全部还给投资人,他应该拿着这笔钱,做其他投资,把钱赚回来,再还钱。   其次,许建国要做的事情是,跟他的好女儿要钱。   现在报纸上,不是经常有一些社会新闻,说子女不赡养老人,被告上法庭吗?   许疏桐身为军属,为了不影响祁正的仕途,肯定会顾忌影响,选择庭外和解。届时,许建国就可以狮子大开口,先要上一大笔钱再说。据说,许疏桐在柳城这几年一直过得风生水起,柳城知名的几个企业的老板,和许疏桐关系都很不错。   由此可见,许疏桐压根不缺钱。   噢,对了!据说祁正的外公外婆,也给他留下了一大笔钱。   一说到祁正的外公外婆留下一大笔钱的事情,苏莉莉眼神里,浸满了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祁正这辈子怎么不像上辈子那样,英年早逝?不但没死,居然还能继承一大笔遗产!   早知道这样,她当初绝对不会着急跟他离婚。不离婚,也不会给许疏桐靠近祁正的机会。那现在,祁正身边风风光光的女人,不就是她苏莉莉吗?   祁正肯定不会管家里的钱,继承的巨额遗产,她就能把钱全部变成自己的。到时候再离婚,顺便把许疏桐嫁给又老又瘸又暴力的男人,多好呀!   然而现在……   许疏桐根本没把被许建国告上法庭的事情放在心上,全权交给律师来处理。   另外,许疏桐又让袁刚帮忙处理一件事情。   讨要赡养费的官司还没开庭,许建国就先进了看守所。紧跟着进了看守所的,还有苏莉莉。   “二进宫”的苏莉莉一直喊冤,说自己出狱之后,一直都是守法的良好公民。   警察冷笑:“许建国卖掉的股票的钱,是不是都被你转移了?守法公民,不是靠嘴怎么说,还要看你怎么做。”   苏莉莉立刻辩解:“我做的这些都是按照姨夫的要求做的,我以为这些钱都是他正儿八经赚到的,让我帮忙保管一下。”   警察再次冷笑:“你是在把我们当傻子?还是觉得,我们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会乱抓人?”   许疏桐还好奇地关注了一下许建国买的那只股票,这只股票确实是连续一个星期跌停,就在许建国刚刚卖掉的第二天,恢复了上涨的趋势。   就在他们被抓进去的时候,股票已经涨回到成本价,还有继续涨的趋势。   来这里之后,没有关注过股票的许疏桐,看了几天股票,也忍不住开户,买了些股票。其中就有许建国卖掉的那只,现在已经涨了不少。   看守所里的许建国,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被抓进来,居然有那么多罪名。其中就包括拐卖人口。   原来,八年前,许建国带着着李丽娟和许杰、许晶,想来许疏桐和祁正的婚礼上添堵,换乘的时候,在袁刚的精心安排下,他们直接从月台上了另外一班开往西北的火车。   非常遗憾的是,在火车上,他们被小偷光顾,下火车的时候,身无分文。   许建国充分发挥了他的聪明才智,把李丽娟母子母女三人,全都给卖了。   许杰,最后被卖给了非法采矿的。   许晶,卖给了有某种交易的KTV。   李丽娟卖给山里娶不到媳妇的男人。   说来也巧,上个月,袁刚下面的人,去西北出差,在KTV应酬的时候,有个小姐说她的妹妹是许疏桐。回来之后,手下的人告诉袁刚,袁刚就留了个心眼,让人去查了一下当年的事,现在正好用上。   袁刚以投资商的身份,让警方帮忙寻找李丽娟他们的下落,又给了他们一个选择,问他们是否愿意回滨城。   毫无疑问,李丽娟他们当然是愿意的。回来之后,就控告许建国。   苏莉莉为了让自己减轻罪名,积极举报许建国的违法行为。   林林总总,所有的罪名结合起来,许建国的余生,基本就在监狱里度过,监狱给他养老。   许疏桐思忖一下,有点担心许建国的行为会对祁正和祁屿以后造成影响,应该怎么处理比较合适呢?   就在许疏桐有些发愁的时候,疗养院里的祁老爷子打来电话。许疏桐也没瞒着,把自己所担心的事情全都告诉老爷子。   祁老爷子说:“其实很简单,剩下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我来处理。”   一个星期后,许疏桐得知祁老爷子处理的方式竟然如此令人心悦诚服。   首先,许疏桐的外公外婆以及母亲当年的同事,现在已经具有一定话语权的人,站出来证明:许疏桐的母亲,早就得知许建国对婚姻不忠,和他离婚。离婚后,许母因为担心父母身体的问题,一直没有把真相告诉父母。地质部门不少同事出来作证,在许疏桐出生之前,许建国确实没有再住进地质部门的家属院。   许疏桐的亲生父亲根本就不是许建国。至于是谁?很有可能是之前在野外工作的时候,救过许疏桐外公的一位业务骨干,他也是单身。这位业务骨干,最后没等到救援,就去世了。   后来的几年,许疏桐的外公外婆还有母亲相继出事,为了不让女儿出生就受非议,许疏桐的母亲就让外界的人都以为,许疏桐的父亲是许建国。   而许建国也为了霸占许疏桐母亲和外公那边留下的遗产以及人脉,隐藏离婚的事实。   一通布置下来,把许疏桐和许建国的关系,抹得干干净净。   许疏桐得知结果,还有些好奇:难道原主的父亲真的不是许建国?   想要知道答案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做个DNA检测就行。   可是许疏桐又不太想去做。   如果DNA检测结果证明,她和许建国没有血缘关系,那么她肯定会开心得摆上几桌酒热烈庆祝。   可是如果结果证明,她的肉身,和许建国是父女关系,她岂不是要恶心又膈应。   因此,许疏桐说服自己:我和许建国没有任何关系!   滨城那边的事情,最终尘埃落定,那些恶心的人恶心的事,以后和许疏桐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钱总这天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许疏桐眉飞色舞的样子,他问她,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说出来,一起开心。   许疏桐也没瞒着,把她终于摆脱许建国的事情告诉钱总。   突然,钱总变得严肃起来,他一本正经地问许疏桐说:“这么说来,桐桐你从小都没有真正的父爱,应该有点遗憾吧?太巧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生个女儿。要不,我给你当爸爸?”   许疏桐整个人都愣住了。   同样愣住的还有跟着一起来送高端食材的钱总的助理。   助理非常清楚,最近钱家的人,又开始逼着钱总过继孩子。   枝繁叶茂的大家族,又非常传统,虽然钱总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够特立独行,但是助理很清楚,钱家的长辈还是给钱总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更何况,钱家人也不仅仅是钱总一个人有出息。当年一起迁居到国外的钱家族人里,经过好几十年的繁衍生息,已经有一部分人在其他领域成为精英。   钱总很清楚,如果他不能按照族人的要求去做,公司很有可能会有麻烦。   可是,过继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族人愿意吗?助理觉得,应该是不愿意的。   只是让助理有些意外的是,许疏桐从错愕中反应过来之后,强烈拒绝钱总的提议。   开玩笑!她好不容易才过上清静的日子,把许建国那一窝恶心的人,彻彻底底地拍死,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打扰她。   再有就是,祁老爷子是个明事理的人,绝对不会让他们这个小家庭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至于祁景之同志,根本就不需要她出马,祁屿就能把他直接弄得哑口无言。   往后余生,多美妙呀!   结果,她刚刚跟钱总分享她未来的幸福生活,就被钱总恐怖的提议吓坏了。   虽然许疏桐从来没有去了解过,但是也能够想象得出来,钱总的财富值绝对是首富中的首富。   普通家庭,为了几万块钱的分家费,都能闹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更不用说这么大一笔钱。   她如果变成钱总的干女儿,岂不就意味着变成了砧板上的肉,谁都想来剁一块。   钱家的族人,是吃素的吗?当然不是!要不然,怎么会把钱总逼得连孩子都不敢抱了。   吃完饭,许疏桐毫不留情地请钱总离开,并且表示,接下来的几天,自己家里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太方便接待钱总来吃饭。   钱总表情有些无奈,不过也没有说什么,跟助理一起离开。   祁正当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下班回来,进门就感觉今天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钱总做了什么事情惹你不开心了?”祁正问道。   许疏桐张张嘴,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贴心的小皮裤祁屿同学站出来答疑解惑:“钱爷爷想要给我妈当爸爸,我妈妈坚决不同意,就是这样咯。”   祁正也有些诧异:“钱叔叔想什么呢,怎么会想到这一处!”   祁屿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妈没有爸爸,钱爷爷正好没有女儿。再加上我妈妈聪明漂亮,又博学多才,钱爷爷想要我妈妈这样的女儿,很正常啊。”   许疏桐&祁正:………   祁屿最后还告诫爸爸说:“根据我的观察,钱爷爷绝对是一个不达到目的绝不罢休的人,他肯定是要给我妈妈当爸爸。如此一来,我妈妈的身价就会水涨船高。爸,你和我妈的距离就有点遥远啦!以后,该怎么做你知道吗?”   看着儿子一副“你要做的就是讨好我这个儿子,我才会帮你,不让我妈妈离开你”的表情,祁正简直被气笑了!   祁正立刻把今天下班带回来的一套习题扔给祁屿,“给我做作业去!至少完成五个单元才能睡觉。”   祁屿不服气,据理力争,“和我同龄的,九月份开学才上小学一年级,你凭什么让我做四年级的题?”   祁正冷笑:“这不是你自己争取来的吗?当初是谁嫌弃幼儿园的小朋友太幼稚,不愿意跟人家玩。非要到小学里边找朋友!”   祁屿向妈妈投去求助的目光。   许疏桐只当没看见。和事佬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她现在要是敢帮儿子,晚上,祁正就得找她办好几次大事儿。   多累呀!   儿子被打发上楼之后,许疏桐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郁闷地说:“钱叔叔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咱们现在相处的方式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非得往我们身上套一层枷锁?”   祁正其实也非常认同刚才儿子说的,钱叔叔确实不可能会轻易放弃。   许疏桐也表示:我是那种轻易被金钱收买的人吗?我缺钱吗?我不缺!我缺的是快快乐乐的生活,虐渣升级,看起来很爽,却很浪费时间!   虐渣升级?这是什么词汇?祁正以前虽然没有见识过,但是也基本能理解许疏桐想要表达的意思。   许疏桐决定自动忽略掉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了,冷处理一段时间,钱总应该能够回心转意。   眼看着九月份就要开学,许疏桐现在要做的事情是,给祁屿和江恒找学校。   既然来了大城市,而且也是条件允许的情况,当然是要找个师资和各方面条件最好的小学。   按照祁屿的资质和进度,其实完全可以跳过四年级,但是许疏桐觉得祁屿已经跳得差不多,还是按部就班地学习比较好。   七岁半上四年级,已经比同龄人快了三年,接下来如果不跳级,十六岁上大学,毕业二十岁。就意味着和他妈妈差不多。   再跳级,就意味着损失玩耍的时间。   一辈子这么短暂,没必要那么早进入社会。进入社会的人都知道,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是在校园里度过。那才是真正的,无忧无虑的时光。   许疏桐已经跟祁屿说好了,他以后不要再跳级,老老实实地跟其他同学一起上课、考试。如果觉得老师说的那些知识,他已经掌握了,可以自己在下面学习他想要学的东西。比如可以参加奥数竞赛。   找学校的过程很顺利,得益于祁屿和江恒父亲的身份,一个是军属,一个是知名企业家的儿子。   不过许疏桐觉得还是让两个孩子自己选择比较好。   同样师资和硬件条件的小学有三个,许疏桐每个学校都带他们去看过,让他们自己比较,然后做出选择。   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的新学校终于定下来,是师范大学的附小。   回来后,许疏桐问祁屿,为什么要选这个学校?   祁屿的理由是:学校的中学部,也是数一数二的,以后他上初中,江恒还在上小学,他方便关照江恒,别被人欺负了。   许疏桐好笑地问:“你肯定是你们班年纪最小的,你就不怕自己被欺负?”   祁屿撇嘴说:“欺负我的人,智商肯定不怎么样。对待蠢人,方法不要太简单啦!” 第106章 心心念念   许疏桐让江山给桂姐找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教练, 给她一对一教学,在祁屿他们把学校确定下来的时候,桂姐已经拿到驾照。   听到这个消息, 许疏桐微微感慨了一下, 几十年后,想要拿到驾照, 可没这么简单。   但是现在这样,上路之后, 真的没问题吗?   桂姐也是这样想的, 她拿到驾照后, 并没有急着表现自己, 而是跟江山要了一辆旧的车,每天有空的时候, 去郊区人少的地方,单独练车。   看到桂姐很着急地想把自己练成“老司机”的样子,许疏桐安慰她说:“桂姐你不用着急,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靠积累的。”   桂姐说:“怎么能不着急呢,小屿和小恒, 很快就要开学了。我得接送他们!”   师范大学的附属小学, 距离他们住的小区,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开车一刻钟的时间。   许疏桐说:“这段时间我没什么事, 他们开学之后, 我先来接送他们。平时你去菜市场或者超市, 都开车去。保证你一个月内,变成老司机。”   桂姐有些好奇地问:“许老师,你真的不打算工作吗?那么多单位邀请你, 我觉得那些单位都挺厉害的。”   虽然已经是一个经济独立的女人,没有工作,确实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许疏桐当然不打算在家里当全职太太,祁正和祁屿都不需要她这样做,她自己也不想。   主要是她觉得现在还不是出去工作的好时机,等祁正祁屿他们的工作和学习,步入正轨之后再说。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许疏桐还没想好,到底去哪个单位工作。   贺含邀请她去设计院,她兴趣不大。按照她的个性,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希望做到最好。想要在设计院做到最好,就意味着要牺牲很多和家人相处的时间。   许疏桐不愿意牺牲这些时间,每天看着爱人事业进步,也没有错过孩子任何成长过程,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和祁正在相遇之前,都是不幸的,他们和父母的缘分都很浅。两颗心靠在一起之后,许疏桐和祁正都在为他们的小家努力。   是否要像之前一样,接受大学的聘任,每周课时不多,而且还能教书育人?   许疏桐能预料到,如果去这座城市最好的大学,日子也绝对不像之前那么好过。高手如林的环境里,应该也有不少海归精英,他们怎么可能对她服气?   算了,先不考虑这些事情了。她就算是不到外面去上班,每天也依然没有闲着。现在通讯稍微比以前发达一些,已经有了移动电话,在外地的袁刚和邓姐他们,汇报工作,更加方便。   九月一日,风和日丽,许疏桐和祁正起来下楼的时候,意外地发现,穿好校服的儿子,已经坐在餐厅。   听到楼梯上传来动静,祁屿往他们这边看,有些不满地对爸爸说:“爸爸,你为什么给我设置这么早的闹钟!我都已经起来二十分钟了,你才起来!”   祁正完全没有内疚感,坦然自若地说:“这不是怕你赖床嘛,所以给你设置得早一点。”   “妈妈!”祁屿看向妈妈,一副“妈妈必须要给我主持公道,要不然我幼小的心灵会受到很大的伤害”的模样。   许疏桐只好批评祁正说:“孩子的睡眠非常关键,以后不许这样了!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只要不迟到就行。”   祁正无奈地说:“好吧!”   祁屿终于露出灿烂的笑容。   吃完早饭出门,赵小婷和江恒也刚好出门,两个妈妈送两个儿子一起去学校。   路上,赵小婷问许疏桐说:“许老师,最近钱总怎么没到家里来吃饭了?昨天晚上,江山也跟我提到,最近几天跟JA集团谈事情的时候,也没见钱总露面。”   JA集团就是钱总的公司,上次祁屿毫无负担地跟钱爷爷告状,说自己被欺负之后,钱总就把合作的人选直接定下来,是江山现在管理的公司。   从那之后,江山几乎化身成陀螺,忙得团团转。   忙,却很有成就感。   江山跟赵小婷说,一旦合作达成,以后想要申请高科技产业,就会便利许多。   最近这段时间,钱总不再像以前那样,几乎天天晚上过来吃晚饭,有时候周末的时候,甚至在这里呆一天。   钱总不来吃饭之后,江山也没有在公司见过钱总。这让江山心里微微有些不安,难道钱总改变主意,不想跟他们合作了?   许疏桐心里非常肯定,钱总绝对不会。   或许钱总真的像祁屿说的那样,绝对不会轻言放弃,但是他也绝对不可能用低劣的方式逼许疏桐妥协。   而且钱总之所以选择和江山集团合作,也不全是看在许疏桐的面子上,而是因为江山集团本身就有实力成为JA集团的合作伙伴。   赵小婷的焦虑也是很正常的,毕竟江山把很多的精力都放在这次的合作上,如果有什么差池,确实对江山的影响很大。   许疏桐安抚赵小婷说:“别担心,钱总那边没有任何问题,公司的合作也不会有影响。对了,叔叔阿姨什么时候来?”   原本,赵小婷的父母并不想跟着女儿一起来粤城,他们都很传统地觉得——养老,怎么能跟着女儿呢?   奈何赵小强工作实在太忙,忙得现在都没结婚。赵小强还特别有上进心,去年突然觉得文凭不够用,又考上了军校的研究生。这会儿,也该开学去学校了。   每次说到弟弟,赵小婷就忍不住跟江山说:“我们姐弟俩,还有我们的爸妈,我们一家人的命运,都是许老师和祁参谋长改变的。”   江山说:“别忘了我!我不也一样!如果没有许老师他们,我和添才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可能已经累死在码头了吧。”   许疏桐说完这个话题之后,就专心致志地开车,并没有注意到旁边副驾驶座上的赵小婷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她,同时说:“小强去军校报到了,爸妈在柳城确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我按照你教的办法,跟他们说,小恒需要他们的照顾,让小恒在电话里,说想外公外婆。老两口就有些坐不住了!我估计下周,他们就能答应过来。”   江恒好奇地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并没有注意到前面阿姨和妈妈的对话。   祁屿伸手,摸了一把弟弟的后脑勺。傻弟弟,你又被妈妈当成工具人咯!   一下车,祁屿就牵着江恒的手,往校门里走。   许疏桐刚准备开口叮嘱,祁屿就抢先说:“妈妈阿姨你们放心,我会先把江恒送到一年级教室,再回我的教室。你们赶紧走吧!下午再来接我们!”   大概是考虑到大城市父母上班不太方便的原因,这里的小学,中午饭是学校提供。家长只需要早晚接送,免去了中午的舟车劳顿。许疏桐觉得这样挺好,赵小婷却有些担心。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吃得惯学校的饭菜!两个孩子的胃,这几年都被养刁了。”赵小婷说道。   确实如此。两个孩子从出生之后,家里的条件都是周围的孩子里最好的。善于开发美食的许疏桐,和学习能力极强的桂姐在,两个小朋友在吃的方面,变得挑剔也是情理之中。   许疏桐说:“不用担心他们,别的小朋友能吃,他们也能吃。再说了,不就一顿饭的事吗。晚上回来再补就是了。走吧,咱们也别堵在这儿了!”   现在能开轿车接送孩子的家长,依然是少数。   其他骑自行车的家长,看着孩子走进校门后,确实会情不自禁地往许疏桐她们看过来。   居然还是年轻貌美的女司机!   某些不愿意承认漂亮的女性也可以很优秀的人,甚至忍不住揣测——该不会是港商在这边包的二奶吧!   对于这些居心不良的揣测,许疏桐不得而知,她开车把赵小婷送去公司。   车停在公司楼下,赵小婷问许疏桐:“许老师,要不要一起上去看看?今天张导演正好也在,讨论一下,下半年的广告。”   许疏桐果断拒绝:“不了!你们自己拿主意就行。”   赵小婷刚走到办公室,就看到从窗户探头往外看的张导演。   “赵总,开车送你过来的,是不是许老师?”   “对呀!”   “哎呀!赵总,你怎么不让许老师上来一趟。”   “就是因为知道张大导演在这里,许老师才不肯上来。我说张导,以后你就别惦记着让祁屿拍你的戏了。你看你把许老师给烦的。”   张导演很郁闷:“可是,我看了那么多孩子,暑假这两个月,我几乎跑遍了全国各大城市的少年宫,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小演员。本来还想,暑假两个月,能拍摄完成。结果现在演员都没有到位。”   这天下午下班回家后,赵小婷把张导演的话告诉许疏桐,许疏桐只是感慨了一下——“现在的导演和创作团队,依然是精益求精。只是不知道,这种创作态度能够维持多久?”   赵小婷有些听不太懂,正准备问许疏桐是什么意思,许疏桐旁边的座机就响了。   接起电话,赵小婷看得很清楚,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许老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挂断电话后,许疏桐对厨房里的桂姐说:“桂姐,用饭盒帮我装一份饭,我要出去一趟。”   接着,许疏桐又对赵小婷说:“两个孩子在书房里写作业和预习明天的课,祁正可能稍微晚点回来,你别让祁屿他们玩得太晚,尽量让他们9:00睡觉。”   赵小婷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出什么事了吗?”   许疏桐微微叹了一口气:“钱总住院了,已经好多天了!”   赵小婷喃喃道:“怪不得这些天,钱总都没有露面。”   打电话来的是钱总的助理,而且这个电话还是没有经过钱总的允许,打来的。   那天,被许疏桐拒绝后,钱总心里应该是失落的,不过也没想要用其他手段,或者是苦肉计来逼迫许疏桐同意当他的干女儿。   只不过事情就是这么巧,回去的当天晚上,钱总突然晕倒住院。   一通检查下来,发现他的脑子里长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肿瘤。   按照助理的想法,应该马上回国,接受手术治疗。   现在,国内的医学水平和国外发达国家相比,确实还有很大的差距。   如果担心在飞机上有什么意外,也可以选择去港城做手术,那边的医生水平也普遍比较高。   但是钱总却不肯手术,让医生这边采取保守治疗。   助理焦急得不行,而且还不能把钱总生病的事情透露出去,要不然被钱家族人知道,钱总更加没法好好休息。   助理根本左右不了钱总,前几天,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电话告诉了他的老父亲。   老父亲立刻从国外赶过来。这几天,父子俩一个忙着照顾钱总,一个忙着工作的事。   比较郁闷的是,钱总的胃口一直不好,哪怕是对他的口味一直很熟悉的老助理,亲自下厨做的饭菜,钱总也吃不了几口。   这可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老助理对儿子说:“你去给许小姐打个电话,告诉她钱总生病的消息,还有钱总吃不下饭的事,让她过来一趟。”   半个小时后,站在病房外面的老助理,一眼就认出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年轻女孩就是儿子经常提起的许小姐。   她今年虚岁也有三十了,但是整个人看起来,说她二十五岁都不会有人怀疑。   长得好看,气质也特别好。   老助理脑子里都不由得浮现几十年前那个女孩的影子。他心里暗暗感慨:怪不得钱总要让许小姐做女儿,许小姐和当年的郑小姐,气质方面,确实很相近。   如果没记错的话,老助理曾经听钱总喃喃自语地说过:“如果冯霞给我生个女儿,我一定会把她培养成诗锦那样的人!同时,冯霞这辈子无论做什么事情,我应该都会原谅她。”   冯霞,就是后来嫁给钱总堂哥的前妻。   老助理收回思绪,快步上前,笑盈盈地说:“请问你是许小姐吗?”   许疏桐定眼一看,眼前这位老人,看起来应该六十多岁,五官和助理很相似。   “您是董助理的父亲?”   老助理连连点头,“对,许小姐可以叫我董伯伯。”   说这话的同时,老董把许疏桐手里的饭盒接过来,然后说:“许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先在外面等一下吗?”   许疏桐当然不介意,她问钱总的主治医生是否已经下班。   恰好,今天是钱总的主治医生值班的时间。许疏桐直接去医生办公室找张医生。   张医生50多岁左右,是脑外科的主任,听说许疏桐是来了解钱总的情况,他立刻对许疏桐说:“钱总的情况,最好还是要尽快手术。手术之后,才能判定肿瘤到底是恶性还是良性。你最好劝劝他。”   许疏桐点点头,然后问:“张医生,我想了解一下,他这种开颅手术,您做的话把握大吗?”   张医生当然听得出来,许疏桐的意思是,他能否保证手术的成功性。   大概是感觉到,眼前的女孩没有丝毫恶意,张医生也不生气。再加上,钱总的身份确实比较特殊。以他的财力,去西方发达国家或者港城做手术都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这种手术对于我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如果你们家属不放心,可以去港城做手术。反正也很近,不用坐飞机。港城最好的私立医院,脑外科的负责人,恰好是我以前在国外上学的师兄,我可以推荐给你们。”   原来张医生是有海外留学背景的!   许疏桐觉得,有海外留学背景的医生,而且在国内任职,技术可能比国外大多数医生都好。   没办法,国内公立医院的医生地位可没有国外那么高,国内的医生很忙很累,他们做的手术次数肯定比国外医生高许多。   实践经验丰富,加上有优秀的理论知识加持,许疏桐非常相信张医生能把这台手术做好。   许疏桐说:“我会负责说服钱总!谢谢张医生。”   病房里的钱总,在老助理的恳求下,只能再次端起碗,喝汤。   咦,这味道不太对呀?只有在桐桐家里才喝过这个味道的汤。   还有这道茶叶炒的虾,他也只有在桐桐家里吃过。   不知不觉,钱总把饭盒里的汤饭菜全部吃光。   老助理露出欣慰的笑容,紧接着就听到钱总批评的声音,“老董,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不要去打扰桐桐!”   刚说完,就有人推门进来。   不是钱总心心念念的桐桐又是谁?   许疏桐径直走进来,看都没看钱总一眼,直接对老董说:“董伯伯,把饭盒给我吧!时间不早了,我得早点回去。”   和董伯伯说完话,依然没有跟自己说话的意思,钱总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   老董似乎明白了许疏桐的用意,他那双已经不算清明的双眸,闪过一道狡黠的光,他对许疏桐说:“许小姐,谢谢你了!能不能麻烦你们明天也多做一份饭,我安排人过去取也行啊!”   钱总正准备发表意见,他不需要麻烦桐桐。   结果许疏桐比他先开口说:“不好意思,董伯伯,我们家阿姨最近忙着学车,没时间做饭。今天晚上还是因为孩子们第一天上学,所以多做了一点。”   自己拒绝是一回事,被人拒绝心里总归还是有些失落。   钱总看着许疏桐,欲言又止。   最后,许疏桐还是没有看钱总一眼,更别说跟他说一句话,拿着饭盒,利索地转身走了。   人都已经离开好一会,钱总还是忍不住往病房门口的方向看去。   第二天早上,老董就跟儿子上演了一场戏。   父子俩假装不知道病房里的钱总已经醒过来,小声地嘀咕。   老董:“儿子,你亲自去一趟许小姐家里,现在马上去。你跟许小姐比较熟,她应该会愿意多做一份饭。”   小董非常为难:“爸,你以为我没努力过吗?我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给许小姐打过电话。但是,许小姐就是不肯。”   老董很郁闷:“为什么不肯呀?那可怎么办?钱总吃其他的东西,根本吃不下。”   小董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反正许小姐那条路,肯定是走不通。”   老董问:“为什么呀?之前他们的关系不是蛮好的吗?难道就因为,钱总想认许小姐做女儿,许小姐不愿意,就这样抗拒钱总?”   小董解释说:“不是这样的,是因为许小姐觉得钱总太固执。她最讨厌的就是不听医生的话的人。”   老董很疑惑:“为什么呀?”   小董继续解释:“我猜测,应该和许小姐身边的人有关系。许小姐的外公外婆,当年其实身体情况都不是很好。但是为了国家的矿产资源,他们忍着身体的不适,非要去野外。许小姐的母亲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况!哎,据我所知,几十年前,那一辈人都不容易,他们为了他们的国家,贡献很大。但是对于孩子来说,他们身为长辈和家长,都不合格。”   老董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昨天许小姐来的时候,看都不看钱总一眼。”   小董说:“许小姐最讨厌那种不听医生的话的人。”   父子俩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病房里面的动静。   说到这里,老董用眼神问儿子:“这样真的有效?”   小董用嘴型回答:“许小姐说,没问题,就应该没问题。”   接下来的一天,钱总看起来情绪很低落,既便他逼着小董,把所有工作用的文件,全都拿到病房来,他也没办法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工作上。   张医生气得直跳脚:“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尽量多休息!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在病房里处理工作了!地球没了,你照样转。你那些员工没你坐镇,却处理不好工作,你就应该把他们开除了。”   张医生离开病房,就回办公室给许疏桐打电话:“你不是说,你可以劝钱总手术吗?怎么他还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接完张医生这个电话半个小时后,许疏桐又接了张医生的第二个电话。   “许小姐,刚才有个人来跟我打听钱总的情况,我觉得有点不太对。” 第107章 是个狠人   许疏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她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一种让人和她交谈过后,很容易相信她的魅力。   包括见多识广的张医生也是这样,他感觉这个年轻的女孩, 一定能够说服钱总。并且她也是站在钱总的角度出发, 肯定是为钱总好。   和许疏桐通过电话没多久,张医生又接到一个自称是钱总家属的电话。   从声音判断, 应该是个中年女人。对方语气上虽然是很关心钱总,但是张医生这些年接触过各种各样患者以及家属, 早就练就了一套本领。   哪个家属是真心实意, 为了病人着想。   哪个家属是虚情假意地打探消息。   只要听对方说几句话, 张医生就能够分辨出来。   这不, 和对方沟通了不到3分钟,张医生就意识到, 电话那边的人,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打听钱总身体的状况。   意识到这一点, 张医生就开始小心应对,并没有把钱总的实际病情告诉对方。   挂断电话, 张医生本来是想去找照顾钱总的那对父子。但是却从护士那里得知, 那对父子陪着钱总, 到楼下去散步了。   张医生立刻又想到许疏桐, 直接给她打电话。   许疏桐连忙感谢张医生, 并且让张医生帮忙叮嘱一下医院其他医生和护士, 让他们不要泄露钱总的真实情况。   其实许疏桐根本做不到那么狠心, 钱总供应一日三餐。该演戏的演戏,该送餐还是要送餐。毕竟钱总是个病人,如果吃不好, 身体状况只会更加糟糕。   早餐,许疏桐做的是以前从来没有给钱总煮过的墨鱼粥。   中午饭和晚饭,许疏桐同样做的是以前钱总在她家里从来没有吃过的样式。   楼下散步的钱总,对一唱一和的董家父子俩说:“行了!你们不用演戏了!接下来,我听从医生的建议,尽快手术。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做一些事情。小董,你去酒店的保险箱里,把最上面的那个文件袋拿过来。”   半个小时后,从酒店回来的小董把文件袋递给钱总。   钱总看了一遍,然后对董助理父子说:“下午的时候,我已经给港城那边的律师打过电话,这会儿应该也差不多到了。你们也看一看里面的内容,万一我在手术室里有什么状况,你们父子俩帮忙协助桐桐。”   原来这是一份遗嘱和股权转让协议。   钱总的遗嘱清清楚楚地写着,他如果过世,名下的JA集团全权交给许疏桐。并且让董助理继续协助许疏桐。   除了公司之外,还有名下的房产和财务,也分成几份,分别赠予董家父子还有其他几个从公司成立就一直追随钱总的忠诚员工。当然还有许疏桐。   钱总最后还说:“你们可千万不要嫉妒我对桐桐好。我和她认识也就一年多的时间,真正相处也就前段时间。但是我就觉得,她就是我的女儿。那种很微妙的感觉,我也形容不上来。”   老董表示理解,他说:“钱总,别说你了,就连我这个局外人,第一眼看到许小姐的时候,也觉得这孩子与众不同。还有,你们俩长得其实还是有点像的。”   钱总有些高兴地反问:“真的吗?我和桐桐长得像?”   老董非常肯定地点头:“是!很像!”   为了表示自己的话有可信度,老董还拉上儿子,“你说,许小姐和钱总,是不是很像?”   小董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安静地想了想,突然感觉,还真是有点像。   特别是眼睛,都特别有神,明亮、睿智。   小董点头:“是的!有点像!”   钱总对小董再了解不过了,别看他年纪不大,但是和他的父亲比起来,少了许多的圆滑世故,绝对不会为了讨好一个人,而说一些违心的话。   这样一来,钱总更加开心了。   律师到的时候,就看到穿着病号服的钱总,竟然红光满面的样子,还觉得有些奇怪。看到遗嘱和股权转让协议的时候,律师对那个叫许疏桐的女孩,更是充满了好奇。   律师和钱总也算是多年的朋友,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律师还是免不了劝钱总一句:“钱总,你真的已经考虑清楚了吗?你和这女孩,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钱总面色沉静地说:“有些人,哪怕认识几十年,也可能不知道对方戴着面具。有些人,哪怕只是刚刚认识,也不妨碍我信任她。”   对此,小董助理深有感触。他说:“李律师,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觉得,许小姐绝对不是那种人。之前钱总提出,要认她当干女儿的时候,许小姐的表情,我记得清清楚楚。”   老董和李律师都很好奇,异口同声地问:“什么表情?”   小董助理说:“就是那种‘我明明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害我’的表情。”   老董和李律师:………   钱总非常赞同小董的话,他说:“桐桐对自己的人生,有着很清楚的规划。而且她一点也不缺钱!她如果愿意的话,早就已经成为全国知名的女企业家,但是她没有这样做。她宁愿躲在后面过清闲悠哉的生活。比如那些服装厂食品厂还有房地产公司贸易公司等等,她完全有能力成为直接的掌舵人,她却没有这样做。她只是拿了一部分股份,在幕后,出谋划策。不为名利,也不为了巨额财富。”   根据这段时间和许疏桐相处下来,钱总基本清楚,许疏桐骨子里其实是一个追求安逸的人。   之前,许疏桐觉得手里有一个服装厂和一个食品厂就足够她一辈子过上安逸的生活。   但是到后来,许疏桐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这两个厂,在某些人眼里,是肥肉,想吞掉。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许疏桐只能继续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紧跟着又做了其他投资。她心里也非常明白一个道理:只有强大到一定的程度,才不会被人欺负。   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许疏桐完全是被逼的。   最近几年,许疏桐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挖掘人才上面。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早点退休,那些公司和经营方面的问题,只需要交给相应的人处理就行。必要的时候,她再站出来出谋划策。   世上更多的人,喜欢那种高高在上受人追捧的生活。   也有人像桐桐这样,恨不得窝在家里的小院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钱对于许疏桐来说,已经足够了。   钱总说要认干女儿,就等于把许疏桐带到名利场的漩涡中。许疏桐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既然钱总心里很清楚,许疏桐对他给予的一切丝毫没有兴趣,甚至还会厌恶。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因为钱总权衡过,桐桐只不过是一个过渡,她下面不是还有一个聪明通透的祁屿吗!   另外,钱总觉得他也可以采取另外一种模式,把公司交到许疏桐手里之后,就聘请职业经理人来管理公司。不需要桐桐费太多的心思。   把公司给桐桐和祁屿,总比让钱家人占便宜的好。   第二天一早,许疏桐和祁正同时赶来医院,看过钱总,祁正就先去上班。   钱总把早餐吃得干干净净,然后跟许疏桐汇报消息,他同意做手术啦!   许疏桐夸赞道:“钱叔叔真棒!手术成功了,我给你一个惊喜。”   钱总的眼睛瞬间睁大:“什么惊喜?”   “惊喜当然是你手术后才能说,现在说出来算什么惊喜。”   最终,许疏桐还是没有把张医生接到电话的事情告诉钱叔叔。   因为许疏桐预感到,倘若钱叔叔知道,他有很大的可能性,推迟手术,先把探头伸手的人解决掉。   那种人,有多可恨,许疏桐再清楚不过了。   在处理的过程中,钱叔叔如果一不小心血压升高,或者其他什么反应,让病情加重怎么办?   哎,算了,谁让她现在没有工作,也没有其他操心的事情。   索性就帮钱叔叔把事情处理一下。   确实像钱总所说的那样,许疏桐是一个非常不喜欢麻烦的人,如果预料到一个人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困扰,她必定会尽快置身事外。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具体事情也要具体分析。   比如钱总,从某种意义上,许疏桐觉得他是个可怜人。爱的女人,没能留在身边。好不容易决定忘记过去,重新生活,却是引狼入室。   看在祁屿奶奶的面子上,许疏桐也没办法对钱总的事情视而不见。   更何况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许疏桐也隐隐有一种感觉,一种家中有长辈的愉悦感。   趁着钱总输液休息的时候,许疏桐把董助理父子俩叫到一边,把张医生接到电话的事情告诉他们。   老董听完,脸色大变。   “肯定是冯霞!那个女人简直是无耻至极!”   许疏桐说:“冯霞就是钱叔叔的前妻吗?”   老董说:“对!就是那个女人!”   许疏桐说:“光靠一个女人,最多也就恶心膈应。能够掀起波澜,离不开那些男人!”   小董助理附和说:“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后面的男人给冯霞撑腰,她能搞出什么事情。”   许疏桐没有在纠结于冯霞的罪过大还是其他人更可恶,她问:“他们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钱叔叔刚住院没多久,他们就知道了。难道他们有安排人跟踪钱叔叔吗?”   小董助理非常肯定地说:“应该不可能!我们的安保团队非常专业,绝对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   老董思索了一下,露出内疚的表情,他说:“问题可能是出在我的身上。”   原来,接到儿子的电话,说钱总昏迷住院,查出来脑子里长了个鸡蛋大小的肿瘤,老董顿时慌神。   因为当年钱总的父亲,就是做了开颅手术后,没有醒过来。   冯霞他们没办法找人近距离跟踪钱总,但是却可以从钱总身边的人下手。   老董接到儿子的电话后,首先是去当地最知名的医院,询问相关的专家。   然后急匆匆地乘坐飞机,赶往钱总所在的城市。   冯霞应该安排了人跟着老董的踪迹,大概推测出钱总住院的医院和相关的科室。   这也就有了那个试探的电话。   许疏桐说:“我估计接下来,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你们跟我说说,他们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董还有些犹豫,小董就已经开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经过两天的术前检查,以及相关的准备工作,钱总被推进手术。   手术之前,许疏桐还带着祁屿专门来了一趟医院。看到刚刚剃完光头的钱爷爷,平时除了睡觉,永远都是一副精神小伙的祁屿,不由得有些难过。   “爷爷!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带我去钓鱼的。”   钱总露出爽朗的笑容:“当然了!我说话算数!”   许疏桐让祁正把儿子送回学校,她就在医院里等着。   开颅手术时间很长,许疏桐执意在医院等着,她让董助理回公司,不能耽误公司的事。除此之外,许疏桐还交代董助理,冯霞他们那边有什么动静,就第一时间通知她。   结果,手术才开始两个小时,许疏桐很少带出门的砖头大小的大哥大响了。   接通后,里边立刻传来董助理焦虑的声音:“许小姐!冯霞他们来了!”   他们,指的是,冯霞夫妻俩,还有冯霞的公公,也就是钱总的大伯。   当年,钱总的爷爷为什么会让钱总的父亲继承家业,而不是这位大伯呢?   原来,所谓的大伯,是庶出。   确切地说,连庶出都算不上,应该归类为外室子。   只是后来,钱总的奶奶去世得早,并且他们这一支不够枝繁叶茂,就把外面养的女人和孩子领进门。   昨天晚上,和祁正说起钱家这些事情,许疏桐最深刻的领悟是——男人如果管不了自己的下半身,就别想什么子子孙孙富贵绵延不绝。同是一个妈生的,都有间隙,更何况不是一个妈生的。   其实董助理还漏掉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冯霞和后来的丈夫,也就是钱总的堂哥生的儿子,钱飞。   钱飞跟着爷爷和父母,来到JA集团在华的投资总部,并没有像长辈那样,直接进办公室,去拿公章和财务章。   钱飞是先去了投资部,了解公司现在的情况,想知道JA集团到底在国内投资了多少。   董助理按照许疏桐说的,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一定不要出门和那一家人打照面。   虽然严格按照许疏桐所说的做,但是董助理还是免不了在办公室里,焦虑地走来走去。真的有用吗?真的不需要出来主持大局?   根据外面的员工打电话进来汇报消息,董助理再也按捺不住,又给许疏桐打了个电话。   “许小姐,他们现在把公司的公章财务章合同章,全部拿走了!我难道还要继续呆在办公室里不出去?这可怎么行啊?”   电话里传来许疏桐老神在在的声音,她说:“几个章而已,又不是传国玉玺,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让财务室的人透露一下,就说公司保险柜里,有一大笔现金,最好让他们把这笔钱也给抢过去。”   还别说,公司的保险柜里确实有一大笔现金,是钱总准备用来花在许疏桐他们一家人身上的,只是许疏桐不知道而已。   董助理咬咬牙,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按照许疏桐说的去做。   财务部的经理,在冯霞他们把财务章拿走后,接到董助理的电话,心领神会地做出了一番安排。   果然,冯霞听到财务室的人说“这么大笔现金怎么办”的时候,再次返回财务室,让出纳把保险柜的门打开。不顾阻挠,把钱全部拿出来。   紧接着,冯霞和丈夫还有公公,来到公司的会议室,让公司的高管全部过来。开会,然后宣布他们现在正式接管公司。   一位副总提醒他们,董助理也属于高管,他的办公室一直是反锁的。   就在这时,自认为已经了解完所有核心情况的钱飞也来到会议室,他冷冷地说:“那就成全他,不要再出来了。一会让物业来,直接在姓董的办公室外面在家把锁!谁也不许给他送吃的喝的!”   是个狠人!   其他高管,听到这话,都露出畏惧的表情。   就在他们一家威风凛凛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紧接着,荷枪实弹的警察进来。   “有人控告,不明身份的外籍人员,冒用知名华侨投资商亲属的身份,抢劫财物,霸占公司!谁是冒充身份的人?”其中一位表情严肃的警官说道。   会议室里的JA集团的高管们,立刻上去,把那四个人控制住。   “警察同志!就是他们四个人!”   祖孙三代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松开!给我上手铐,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我是外籍人士,我要找大使馆,我要控告你们!我要律师!”钱飞嘴里冒出一连串的英文。   现在年青一代的警察,也有不少是接受过本科教育的,立刻用英文说:“放心,我们会承担执法上的责任,你们也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到了警察局,会给你们联系大使馆和律师。”   很快,警察边把人带走,一部分人留下来录口供。   带走口供的,还有冯霞一家人横冲直撞,以及从财务室拿走三十万现金的录像证据。   没错,冯霞他们来了之后,董助理就按照许疏桐说的,让一个机灵的员工,拿着伪装过的录像机,把他们的行为都拍了下来。   许疏桐为什么能够如此顺利地请求警方的帮助?   这一切还多亏了顾老。   昨天晚上,回去后,许疏桐冥思苦想了很久,总觉得有些事情可能需要警方出面。   可是,现在国内处于比较特殊的阶段,涉及到外籍人士的问题,往往都比较棘手。警方这边,也有难处。   没办法,许疏桐只能找顾老。   顾老和钱总也算是认识多年的朋友,对钱家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他思来想去,还是把问题往上汇报。   许疏桐并不知道,这天晚上,祁老爷子也接到了京城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把许疏桐想要做的事情告诉祁老爷子。   祁老爷子说:“有外籍身份又怎么了?就能理所当然地欺负人?霸占别人的财产?我孙媳妇没错!我支持她!如果后面有什么麻烦的事情,你们帮忙兜着点,别把我孙媳妇牵扯进来。就说是我来主导的!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冯霞他们确实如愿以偿地联系到了大使馆和律师,可是大使馆保护的人不仅仅是冯霞他们,当然也包括钱总。   所以,大使馆方面,并没有像冯霞他们以为的那样,会无条件地站在他们这一边。   律师也表现出非常棘手的样子,告诉他们,钱总在做手术之前,就已经跟警方联系过,很有可能会有居心不良的人来公司闹事。希望警方能够给予配合,帮忙维护公司秩序。   钱大伯表示:我不是居心不良的人!我是他大伯!   钱堂哥表示:我怎么可能居心不良!我这次来帮弟弟管理公司!   钱飞表示:叔叔住院,我们是来帮忙的!   董助理表示:他们是谁?我不认识!什么?他们居然说是钱总的家人?不不!我从大学毕业就一直跟着钱总,从来没有见过他们!骗子!绝对是骗子!   说这些话的时候,董助理是当着这家人的面说出来的。   当年大学刚毕业,董助理可是被他们狠狠地羞辱过。   那一次,年轻的董助理并不知道,自己刚来公司不到一个月,JA集团遇到的危机,其实是钱总故意演的一场戏。   董助理一片赤诚之心,跑到钱氏集团找钱总的大伯和堂哥帮忙,希望他们能够帮助被绑架的钱总。   当时绑匪勒索的钱财是一百万,董助理希望钱大伯他们能够先帮忙筹集一百万,暂时稳住绑匪,再联合警方救人。   结果他们一脚踩在跪地的董助理脸上,“你说的那个人,我们可不认识!他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不是他的家人!” 第108章 利益   冯霞对着董助理, 歇斯底里地喊:“姓董的!你居然敢睁眼说瞎话!你不认识我?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还想以后给钱家人干活,就给我说实话!”   董助理满脑子都是当年被这一家人□□的场面, 因此, 他虽然不擅长演戏,表情却十分真心实意, 他上下打量冯霞,然后说:“你是钱家人?”   冯霞咬牙切齿地说:“我当然是!你别装瞎!”   董助理托着下巴, 若有所思地说:“对, 我之前确实应该是见过你们的!”   钱堂哥踢了一脚墙角:“那你还不快点跟警察说, 你认识我们!我们是钱安的家人!赶紧让我们出去, 否则让你吃不了还得兜着走。”   董助理说:“不对呀!当年你们说,你们根本就不认识钱总, 钱总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冯霞夫妻俩脸色苍白。   这辈子,他们夫妻确实没少做无耻的事情, 但是当年对待董助理的事,他们都记得很清楚。主要是因为那一天, 情绪反差太大。   早上的时候, 他们还以为, JA集团马上就会变成他们的。   踩着钱安助理的脸, 让他们有一种踩钱安的脸的快感。   自从钱安东山再起之后, 他们一家人, 几乎每天都生活在惴惴不安的状态。   总是担心, 钱安哪天会报复回来。   然而,这些年,钱安对他们的态度, 却是视而不见。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现在,钱安的助理却用当年他们说的话,让他们闭嘴。   董助理神清气爽地从警局离开,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给许疏桐打电话,“许小姐!真的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   许疏桐平静地说:“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钱叔叔手术完之后,还得在重症监护室呆一段时间,这个时间差,也足够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做其他的事。你要看紧了!”   董助理正色道:“我明白!我一定会做好的!”   许疏桐把砖头大的大哥大放回包里,继续去手术室门口。   张医生的学生从手术室里出来,看到许疏桐,好意提醒:“许小姐,你可以去休息一下。手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许疏桐微笑道谢。   她当然知道这个手术需要很长时间,但是她总觉得,只有在门口等着,才能心安。   早上,看着护士把钱叔叔推进手术室,遥远的记忆突然变得很清晰。   在原来的世界里,许疏桐是五岁丧母。   有一天,身体一直很好的妈妈,突然晕倒。   她哭着跟保姆一起,把妈妈送到医院,也是这样,看着妈妈被推进抢救室。   过了好久,那个所谓的爸爸才赶来。   这个男人赶到医院,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关心他的妻子安危,而是命令保姆把她抱回家。   她不肯,但是这个男人完全不给她机会。直接把她拎起来,塞进车里,让保姆开车带她走。   两天后,她再次见到妈妈的时候,妈妈已经躺在殡仪馆的告别大厅。   而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衣服,表现得很悲痛的样子。   假的!都是假的!   妈妈去世后没多久,那个男人就带着一个看着很温柔的女人进门,说是为了照顾她。   她当时还纳闷,为什么阿姨来照顾她,却和爸爸睡觉。   后来,她才知道,他们很早就好上了。   他们生下儿子之后,她在那个家里,更加没有存在感。   倘若,她的父亲像钱叔叔这样,她的人生应该会很不同吧?她一定会像温室里的娇花,无忧无虑地快乐长大。   此刻,许疏桐才意识到,虽然自己已经是当妈妈的人,但是她依然会很在意自己并不快乐的童年,很在意自己没有拥有一个好父亲。   看着那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许疏桐心里暗暗想:你一定要好起来!如果你平安无事,我可以委屈一下自己,答应你的要求。   下午,祁正比平时早下班两个小时,然后直接来医院。   拐到走廊上,祁正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双目黯然的桐桐。   他们俩在一起,将近十年的时光,祁正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绪出现在桐桐那双漂亮的双眸里。   祁正放缓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到桐桐跟前。   他半蹲在她前面,双手握着她放在膝盖上,微微有些颤抖的手。   “桐桐,没事的!钱叔叔不会有事的。”   看到祁正,许疏桐扁扁嘴,接着感觉鼻子有些酸,眼泪一下子流下来。   手术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多,手术室门上方“正在手术”这四个字,暗下去。   祁正和许疏桐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   过来一会儿,张医生走出来。   “手术还算是成功,接下来就看24小时后的观察情况。肿瘤已经拿去化验,明天结果就能出来,看看到底是恶性还是良性。”   病人转移到重症监护室,许疏桐呆在这里也见不到人,只能跟着祁正一起回家。   路上,祁正告诉许疏桐,祁屿今晚和江恒一起睡,明天熊添才会过来送他们俩个上学。   夫妻俩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以后。   事实上,祁屿九点就按照赵阿姨和桂阿姨说的,带着弟弟一起回房间睡觉。   小江恒别提有多高兴了!叽叽喳喳地和哥哥说个没完,根本没有睡觉的意思。   祁屿有些无奈地说:“江恒,你要是不好好睡觉,我就给袁叔叔打电话,让他把阿泽送过来!”   阿泽哥哥如果来的话,哥哥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哥哥啦!这怎么行!   小江恒只好乖乖地睡觉。   祁屿从小就被妈妈培养出九点睡觉的习惯,这会儿,他也瞌睡不断,他只能用手,把眼皮撑开。同时,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终于,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   祁屿立刻跳下床,跑到窗户边。   果然,对面的家门口停着一辆车,爸爸先从车里下来,快步走到副驾驶座那一边,打开门,拉着妈妈从车里下来。   然后又手牵手,进了院门。   没过多久,家里客厅的灯,亮了。   祁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亏我还那么担心妈妈,她回家后,居然都没往我和江恒的房间看。”   第二天早上,许疏桐醒来的时候,熊添才已经把两个孩子送去学校,然后又驱车返回,把许疏桐送去医院。   前些日子,熊添才回柳城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昨天刚回来。   看到熊添才,许疏桐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心底还有一个谜题没有解开——熊添才喜欢的人是谁?   许疏桐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添才,回柳城,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工作推进得非常顺利。”   “大家现在都还好吗?”   许疏桐的问题没有特指谁,就是想从熊添才的回答问题的过程中,找出端倪。   熊添才回答得倒是滴水不漏,把邓姐、方姐姐妹俩,还有化妆品的蔡姐,以及前段时间出差回来的杨晨光,都捎带了一遍。   据说,家属院的孩子们,有相当一部分不习惯许老师已经不在柳城。   虽然说,许老师在柳城的时候,也没有亲力亲为地给他们当老师,但是孩子们心里始终觉得,只要有想不通的难题,或者是和父母之间有代沟,都能找许老师帮忙。   可是现在,离得太远。很多孩子,心里空落落的。   许疏桐听到这里,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一眼熊添才的后脑勺。   这孩子,和10年前相比,变化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当年,说话都不好意思抬头的他,现在都学会顾左右而言他。话题不经意间,就转移到其他地方。许疏桐根本没办法从他的言语中,判断他内心所想。   算了,孩子大了,队伍不好带。   许疏桐现在更应该操心的是钱叔叔的事情。   赶到医院的时候,老董就在病房里。   这会儿,钱总依然在重症监护室里,他们只能在病房里等待肿瘤化验的消息。   等待的过程中,老董和许疏桐说了些钱家那边的举动。   果然,那些所谓的钱家族人,动作很快。已经坐上飞机,今天晚些时候,应该就能到粤。   至今为止,老董都没有告诉许疏桐,钱总遗嘱的事情。他觉得,还没有到时候。   老董说:“许小姐,那些人,挺难缠的。要不,下午你先回去,我来处理。”   许疏桐说:“不!我来处理!而且,处理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和他们碰面。”   老董疑惑地问:“许小姐,你有什么好主意?”   经历过昨天的事,董家父子俩,丝毫不怀疑许疏桐的能力。老董甚至从许疏桐身上,看到当年钱总年轻时候的手段。   许疏桐微微一笑:“等着吧!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现在是1991年,这个年代的人还不懂得怎么运用舆论。而且大多数人,都有一个观念——家丑不外扬。   许疏桐要做的是,把钱家族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抖搂出去。   昨天晚上回到家里,许疏桐可没闲着,她分别给好几个世界知名的媒体打电话,发传真,爆料。   因为时差的关系,相关的报道还没有出来。   JA集团是世界知名企业,投资遍布全球,有着一定的影响。这些年,不少媒体想采访钱总,都没能成功。   现在,一个自称是钱总身边亲近的人爆料的消息,媒体瞬间兴奋起来。   当然,现在的媒体也不像后来的自媒体那样,为了抢头版,只听一方的说辞,就发新闻。过去这段时间,得到爆料的媒体,都展开了调查。   有记者前往钱家族人的聚居地,果然看到钱家出的几个知名的人物,办理相关签证,准备前往粤城。这其中就包括,钱家的族长。   既便不太了解华人的族长为什么对一个姓氏的人,影响力这么大。这些国际知名媒体也知道,这位族长,是个手段了得的人物。   前些年,听说一个钱家的青年才俊,被人坑了,走上了歪门邪道,事情闹得还挺大。钱家族长站出来,调动各种资源,把事情平息下去,把这个年轻人逐出家门。告诉年轻人,以后再闯祸,他自己兜着。   年轻人离开家,闯出了一番事业。每次接受采访,他都不厌其烦地感谢族长。   既然八十多岁的族长都前往粤地,可想而知,爆料肯定是真的。   记者们又赶忙去收集其他的信息,快速作成相关的专题报道,纷纷想着抢在第一时间报道。   钱家天团一般的人物,从飞机上下来的那一刻,都感觉氛围好像不太对。   似乎周围的人,看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直到走出机场,被记者们团团围住,钱家人才意识到出事了。   “请问钱老先生,你逼着钱安先生过继孩子,到底是什么目的?”   “请问钱老先生,你应该知道,钱安先生被自己的堂哥和前妻背叛,却要让钱安先生原谅他们。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不是拿到了很大的好处?”   “钱老先生,有相关的证据表明,钱安先生这些年,一直都按照你的要求,给你们家族的基金捐款。但是你之前,接受采访的时候,一直否认。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的目的是什么?”   “钱老先生,你这次带着这么多族人来这里,是不是因为钱安先生的前妻带人来闹事,又偷又抢,你觉得他们没有错,错的是钱安先生吗?”   “……”   现在,国外的媒体已经在华有记者站,这些冲锋在前的媒体,都是世界知名的媒体。   钱家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家的事情,居然会被媒体报导。   钱安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把家丑外扬?   身为族长,身上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让所有的族人,越来越好。   钱安创立JA集团之后,就变成了不可控的因素,他轻而易举就能报复他的堂哥和前妻。   族长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钱安确实受了很大的委屈。   可是,世上的人,本就没有几个人可以一辈子顺风顺水。   钱安是委屈,但是也不能为了让他一个人泄愤,影响整个家族的发展。   他们身为移民,在白人的世界里,本来就比较艰难。想要做人上人,当然就得整个家族,拧成一股绳,一起努力,一起做人上人。   不能因为受了点委屈,就要对自己的家人,喊打喊杀。   开了这个头,以后就很难让所有人团结在一起。   正因为如此,族长一直按着钱安,不允许他对冯霞夫妻俩动手。   族长甚至想,让钱安过继冯霞夫妻俩所生的儿子,看在儿子的份上,钱安能够减少心中的仇恨。   然而,他的良苦用心在钱安眼里,却是一文不值!   这个孽障!竟然把家里的事情捅给媒体!   钱安肯定是病入膏肓,觉得自己过不了这道坎,才用这种方式来泄愤。   钱家族人好不容易摆脱记者,上了事先安排好的车。然后让司机开快点,防止记者追上。   中巴车里,每个人都脸色凝重。   这些钱家精英,刚才被记者围困的时候,基本已经明白报导的内容。   所有人都很震惊,也很痛心。   钱家这么多年来经营的好声誉,就这么没了。   所有人都知道,钱家看起来并不像外面以为的那样团结、友爱。   身为精英,也算是受过高等的独立教育的人,为什么会认同族长这一套陈腐观念呢?当然是因为,他们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比如做律师的,钱家大大小小的官司,都在他这里处理。   比如做基金经理的,钱家很多人的投资,都由他来管理。   其他人,也因为有个强大的家族做标签,无论是事业还是婚姻方面,都占到了便宜。   可是现在,钱安这边,竟然把遮在前面的幕布扯掉,让所有人都看清,钱氏家族的真面目。   简直是太过份了!   “族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媒体这边,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了。”有人打破了车里死一般的沉寂。   钱族长说:“先安排人去警察局了解一下情况。冯霞他们简直是太过分了!事先发现钱安身体不对劲,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有人讽刺地说:“这不是很正常吗!那一家人就是这样,什么便宜都想占!族长,如果之前,你听从我的意见,不要逼钱安过继他们的孩子,没准钱安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钱族长脸上多了一丝愠色,“现在是你抱怨的时候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把你儿子过继给钱安。JA集团这么大一块肉,你能吃得下去?只有冯霞的孩子被过继,对于我们整个家族来说,才能达到平衡。冯霞他们立身不正,以后族人都可以站出来教他们怎么做人!这样不好吗?”   其他人都听懂了,族长的用意是,让钱安过继堂哥的孩子,以后族人再通过控制那个孩子,达到控制JA集团的目的。   哎!可惜,天不随人愿。   因为是晚上,去警局的人,并没能如愿以偿地见到钱堂哥他们。警方告诉他,得等到明天上班的时候,在受理他们会面的申请。   等到他们见面的时候,许疏桐已经在张医生的帮助下,把苏醒的钱总转到另外一家医疗水平相当的医院,继续康复治疗。   为什么要转院,许疏桐对钱总的说辞,非常敷衍:“那家医院的环境更好一些。”   哼,医院不都那样吗!而且他现在又不能出门,一直在床上躺着,医院的环境再好,和他也没关系。   不过,桐桐的安排,他愿意遵循。   庆幸的是,切除的肿瘤病理报告已经出来,是良性。   后面只需要把身体养好,注意体检,就不会有问题。   钱家人终于见到钱堂哥,找到张医生所在的医院,却被告知,钱总已经出院。   众人错愕:不是说脑子里长了个东西吗?做手术也是开颅手术,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跟医生求证,又被告知:这是病人的隐私,我们不能随便说。   钱家人把信息反馈给族长,族长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该不会又是钱安的诡计吧?你们记得吧,十多年前,有一次,钱安被绑架,其实他根本没有生命危险。他用那个计策,把我们好几个族人的脸皮撕下来,踩在地上。”   当初,族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钱安。他是钱家的骄傲,是钱家引以为荣的人。无论他有什么事情,大家都会鼎力相助。   好几个人站出来附和。   没过多久,就传来钱安被绑架的消息,绑匪要求,赎金百万美金。   但是当时JA集团财务方面,面临税务部门的审查,没办法取钱。   当时刚刚接替父亲的班,成为钱总助理的小董,焦急得不行,分别找了好多个钱家族人,希望他们能够帮忙凑齐一百万。   钱族长以心脏不舒服为由,住进医院,没有管这件事情。   被助理求上门来的人,没一个愿意帮忙。   特别是钱堂哥一家人,还把董助理给羞辱了。   平安无事后,钱总当着族长的面,对那些人皮笑肉不笑:“我怎么记得,你们当初信誓旦旦地说,无论我遇到什么事情,你们都会义不容辞地帮忙。我看你们是,等着我出事,把JA集团瓜分了吧?”   最后当然是族长站出来当和事佬,息事宁人。   现在,先是传来钱安生病的消息,他们在飞机上,全球铺天盖地的报道他们家族的丑闻。但是来到这里,没有见到钱安,而医生也说他出院了。   如果钱安真的住院,做过开颅手术,钱族长带来的这些精英,完全可以指鹿为马,把JA集团接管过来。   可是,现在情况不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现在已经惊动媒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会被记者捕捉到,以前那一套“为了全家族的利益”的说辞,再也没有任何说服力。   “对了,董家父子,这段时间情绪如何?”族长觉得,如果他们父子情绪很好,就说明,钱安没什么事情。   汇报的人说:“他们看起来一切正常!噢,对了,这两天,他们好像都在接触一个女的。一个年轻的女孩。” 第109章 离婚   听说董家父子接触一个年轻的女孩, 钱家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这个女孩肯定和钱安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几十年下来,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董家父子对钱安, 绝对忠诚。   没有经过钱安的允许,董家父子绝对不会跟哪个人来往密切。   钱家人凑在一起, 商量一番,然后就让两个会华语的人去见一见传说中的年轻女孩。   许疏桐正在酒店的咖啡厅里和小董助理谈正事, 还没进行到一半, 就有人过来说:“董助理、许小姐, 那边有人在盯着你们, 是钱家人。”   小董助理很生气:“这些人简直是无耻!”   许疏桐却很淡定地说:“不足为奇!一群慷他人之慨,达到自己目的的精致利己之人, 能做出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没什么可生气的,把剩下的事情说完,然后你离开, 他们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小董助理有些不太放心,他说:“这怎么行!许小姐, 你也知道, 他们贪婪成性。他们这类人, 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万一对你做什么事情怎么办?到时候, 我怎么跟钱总交代。”   许疏桐说:“董助理, 你放心!这里可不是钱家的大本营, 不是他们为所欲为的地方。如果他们干出格的事,正好有理由,把他们送去看守所, 和那一家人团聚。不就符合钱族长标榜的那样,他们钱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   小董助理从许疏桐的言行中,仿佛看到钱总运筹帷幄的样子。   还别说,许小姐在某些方面,和钱总真的很像。   昨天晚上,小董助理还忍不住和老父亲感慨这一点,还问:“爸,你说许小姐会不会真的是钱总的亲生女儿?我听说,许小姐的母亲在怀她之前,就已经和丈夫离婚,而且很久都没有住在一起。许小姐的父亲,身份不明。因为那个特殊的年代,非婚生子会被人诟病,所以许小姐的母亲和前夫达成了共识,用钱来换取许小姐的身份。”   老董再一次仔细地回忆,许小姐出生前的事情。   “不可能!那段时间,钱总一直都在忙事业,而且也没有机会来华,怎么可能和许小姐的母亲有交集。你不知道,那几年,也是钱总这辈子最难的时候。老先生突然去世,紧接着,冯霞和那对父子就手段频出,钱总应接不暇,哪有机会去搞风花雪月。”老董非常笃定地说。   小董听完,还微微叹了口气:“哎!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如果,许小姐是钱总的亲生女儿,咱们钱总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老董说:“谁说非得是亲生的,才算是圆满?感情,是相处出来的。所谓的血缘关系,也为牢靠!你看看其他的钱家人,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一个个明明是把别人的好处,往自己口袋里扒,却道貌岸然地表示,他们都是一家人。呸!”   收回思绪,小董助理继续和许疏桐探讨刚才没探讨完的问题。   结束后,许疏桐根本没给小董助理开口的机会,直接把他打发走。   小董助理只能叮嘱两个保镖,务必保护好许小姐。   小董助理刚走,两个钱家人就走过来,直接坐在许疏桐的对面。   许疏桐撇了一眼这俩表情孤傲、30岁左右的男人。   哼,如果是她家祁正这样的表情,会显得高不可攀。   可这俩人,去给人一种很欠揍的感觉。   “我知道你们是谁,但是我不屑于跟小虾米浪费时间!你们唯一能做的是,带我去见所谓的族长。”许疏桐直接了当地说。   那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耍威风没耍成,却被人将了一军。居然敢说他们是小虾米!   就连本地的官员,也绝对不敢这样说他们。   其中一个人,正准备怼许疏桐,就看到许疏桐用力地把喝完水的玻璃杯,放回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据我所知,现在可有不少记者在附近,要不要我把记者叫来,让你们接受采访?”许疏桐说这话的同时,不由得在心里感慨,现在是媒体当道的时代。   再过十几年,街边都买不到报纸了。   果然,这话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那俩人,脸憋成茄子色,也不敢再对许疏桐说难听。   另外一个人说:“既然你这么有自信,我们当然也要给你一个机会。走吧,去我们住的酒店!”   许疏桐说:“那就请你们先回去,跟你们的人说一声,见面的地方,只能像现在这样,在户外。”   对面的人勾起讽刺的笑容,“你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我们做这做那?”   许疏桐微微一笑:“好吧!那我就不做任何要求了,再见!”   站起来之后,许疏桐又说了一句:“建议你们也早点回去,别错过某个节目的爆料。”   这两天,钱总在另外一家医院慢慢康复,许疏桐每天都会过去陪他几个小时,顺便了解一下钱家的情况。   让许疏桐意外的是,她本来是拐弯抹角地打听,钱总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百多年前,钱家族人迁居到国外,确实吃了很多苦头。那个年代,也确实只有整个家族联合起来,才能渡过难关,让周围其他族群不敢招惹。   但是时代不同,多年前那一套,根本行不通。   钱族长却坚定地执行他祖父的那一套,真的是为了家族繁衍生息,越来越强?   当然不是!   钱族长那一脉,有出息的没几个。倒是所谓的旁枝,有些混出名堂来。   这其中就包括钱总的祖父和父亲。   当年看到钱总的祖父有发家的迹象,钱族长就很担心自己家的地位受到威胁,更加担心,以前被他们当成苦力的人骑到自己头上。   于是,他们给已经结婚的钱安祖父,找了个“温柔体贴”的房里人。   那个年代,这种事情,司空见惯。所以,钱族人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人去深究。   钱安的父亲还没出生,所谓的庶长子就先生出来。   家和万事兴,这种情况下,钱安家里注定和不了,钱安祖父的才华,也因为他管不住下面,让公司错过了最好的发展阶段。   幸好晚年的时候,钱安祖父没有再糊涂,把公司全权交给资质最好的钱安父亲来负责。   短短几年的时间,钱安的父亲充分地抓住战后休养生息的机会,把钱氏集团经营成知名的企业。   钱安的父亲是个厚道人,把每年公司年利润的20%用来资助族人。   然而,钱族长却特别不要脸地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说是他苦心劝说,钱安的父亲才愿意这样做。   钱安的父亲之所以没有反驳,是因为当年,他母亲因受不了混乱的家庭关系,抑郁自杀。   自杀之后,还被人泼脏水。   钱家族人,有一部分人提出,绝对不允许他母亲安葬在家族墓地。   这时候,钱族长站出来,一锤定音,让他母亲安葬在家族墓地。   钱安给自己的父亲用了这样的一个词——迂腐。   许疏桐在心里暗暗吐槽:我觉得您的祖父是迂腐Plus,而你是迂腐mini。   如果钱总足够理智的话,就不可能一直任由钱家族人吸他的血。   而且还是给他戴了那么大的一顶绿帽子,还让他哑口无言。   其实也很正常,在那种氛围中长大,没准从小就被P U A,哪里会意识到自己有些行为已经固化了呢?   那两个钱家人,刚刚回到酒店,就看到国际台的相关报道。   报导的内容,依然是钱家的丑闻。   这一次是钱族长家的丑闻。   原来,钱族长的儿子,和一个负责家族基金的会计打得火热,会计的年龄,已经可以当钱族长的孙女。   为了儿子的形象,也为了用钱更加方便,钱族长牵线搭桥,把这个女孩介绍给家族里某个父亲早逝,孤儿寡母靠族人才能体面地活下来的人。   两人结婚没多久,就有了孩子。至于孩子是谁的,自行脑补。   看到新闻,其他族人都免不了面色诡异,特别是妻子是族长介绍的人,都觉得自己头顶一片绿油油。   钱族长气得跳脚,指责某个律师说:“你去给这个媒体发律师函!我要告他们诽谤!污蔑!纯粹是诬蔑!”   昨天晚上值班的祁正,这会儿也在家里休息,他跟许疏桐一起看新闻,然后听许疏桐吐槽钱叔叔也是个被家族洗脑的迂腐之人。   “桐桐,要是钱叔叔真的这么迂腐、愚孝,那媒体报导的这些事,怎么会有这么确切的证据?”祁正说道。   许疏桐瞬间被点醒,她拍了一下脑门,“对哦!难道钱叔叔早就留了一手?”   祁正说:“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事业经营的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做事情没有后手。钱总之前之所以隐忍不发,应该是觉得,没有到最佳时间。”   许疏桐想起祁正以前的遭遇,他可不就是这样,明明知道周春月是什么货色,并没有撕开对方的真面目。因为祁正心里很清楚,就算祁景之为了儿子,良心发现,和周春月离婚,也一定还会再结婚。   再婚对象,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又有什么坏心眼?祁正本身就没有奢求祁景之的父爱,也就懒得撕开周春月的真面目,省得再来一个他不熟悉的人。   祁正有很多事情要做,完全不想在这方面浪费时间,所以把祁景之和周春月母女俩都当成空气。   那么,钱叔叔是不是也这样?   病房里的钱总,和老董侃侃而谈。   “我家桐桐很能干对不对?为了给我出气,直接用上了国际媒体。”   “哎呀!我都多久没感受过,被人护着啦。这种感觉可真是太奇妙了!”   “老董啊!你家小董,太矜持了。你肯定是体会不到这是什么感觉。”   “……”   老董觉得钱总差不多得瑟完了,他才问:“钱总,当然老爷子临终之前,说的那些话,很有可能会被族长用来大作文章。”   钱总冷笑说:“这些年,他用来大作文章的次数还少吗?现在已经是撕破脸皮了,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多年。我奶奶和父母,泉下有知之一定会很高兴!更让他们高兴的是,我钱安,也是有孩子的人了!”   老董若有所思。   钱总继续眉飞色舞地问:“对了,老董,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桐桐生的孩子。祁屿那孩子,真的太聪明了!”   老董说:“哪里来得及见呀。”   钱总说:“那你可得准备好见面礼啦!不过你准备什么见面礼,肯定都不会出彩!毕竟,市面上能够买得到的玩具,我都已经给小屿送过了。”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老董由衷地感慨说:“钱总,您好多年都没有这么狭促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您结婚之后,就没有过这样的状态。”   这之后,老董还真的认认真真地去准备给祁屿的见面礼。   送什么玩具呀!直接送金子好了!   老董去金店,根据祁屿的属相,定制了一个金生肖动物。实打实的分量,以至于销售员看老董的眼神,俨然是看财神爷。   东西拿到手之后,不到两天,老董就有机会把见面礼送出。祁屿小朋友先看了看妈妈,得到妈妈的允许,才收下礼物。   祁屿捧着沉甸甸的金子,由衷地跟董爷爷说谢谢,同时也在心里默默感慨:同样不是亲生的,董爷爷就特别大气。   收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以后长大了,也要好好孝顺董爷爷才行。   原本,许疏桐想亲自见一见传说中的族长,可惜后来,钱总没给她机会。他直接接受了某个媒体的电话采访,又透露了一些重磅消息。   包括族长在内的钱家人,哪里还坐得住,纷纷赶回国内,处理问题。   刚下飞机,他们就被税务部门和司法部请去配合调查,这些情况许疏桐都是在新闻里看到的。   一个月后,钱总出院,在老董的推波助澜下,许疏桐只能把钱总接回自己家。   老董自认为在华处理的事情,已经算是功德圆满,私下里跟许疏桐叮嘱一番,让她帮忙照顾好钱总,他回国处理钱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许疏桐心里缓缓地打了一个问号——钱叔叔住进来,以后会不会不走了?   回家后,看到祁屿为了欢迎钱爷爷出院,买了好些气球和彩带,把家里布置出欢喜的气氛,许疏桐心里那些杂念,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管怎么说,祁屿很喜欢和钱爷爷在一起,明明有几十岁的差距,但是他们俩却能聊得来。祁屿无论说什么话题,钱爷爷都能接得上。   如此和谐的关系,让祁正都生出了危机感。   在钱爷爷住进来之前,祁正始终觉得,自己在儿子心目中,肯定是男性长辈排名第一名。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祁正吃醋的那股味儿,已经连祁屿都能感觉出来。   祁屿悄悄地跟钱爷爷说:“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就因为我是男孩子,没能满足爸爸生女儿的愿望,小时候,爸爸可嫌弃我了!还趁妈妈不在家,偷偷给我穿裙子。不仅如此,还带着穿裙子的我上街。好多人看到我,都跟爸爸说:你女儿长得可真好看!听到这话,我爸笑得真诚又开心!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钱爷爷笑眯眯地问:“那你想不想有个妹妹呀?”   祁屿说:“又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现在只能生一个,要不然我爸爸也不会总是一副我占了他女儿名额的样子。”   晚上的时候,祁正郁闷地跟许疏桐吐槽。   “活该!祁屿小的时候,我提醒过你多少遍,别觉得他年龄小,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小孩子比大人还敏感,我敢肯定,祁屿记得你小时候让他穿裙子的事情。”   祁正还没想好怎么修复父子关系的时候,祁景之千里迢迢从京城来了。   最近这段时间,祁景之明显感觉到,祁屿在电话里,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敷衍。   祁景之心里慌得不行,趁着10月假期,直接从京城飞过来。带着不少礼物,想来个意外惊喜。   事实却变成,惊吓。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祁景之就听到里边传来祁屿开怀大笑说:“我就说吧!我光头肯定好看!爷爷,一会我们照张相吧!留着以后做纪念!”   祁景之嘴角裂开:难道这就是祖孙俩,心有灵犀一点通!我这还没进家门,祁屿就知道我来了。   美滋滋的祁景之,加快脚步,却听到院子里传来另外一个应该和他是同龄人的声音,他说:“好啊!一会把相机拿下来,咱们照张相。”   祁屿叫谁爷爷呢?   该不会是许建国吧?不会呀,许建国不是进监狱了吗?   祁景之一个箭步冲到门口,透过铁门的栅栏,看到一老一小,两个光头,坐在院子的藤椅上。   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最后还是正在浇花的桂姐先发现一脸失魂落魄的祁景之,“祁先生,你怎么来了?”   再不来!孙子都被人抢走了!   祁景之一进门,就质问祁屿对面的人:“你是谁?你为什么给祁屿剃光头!”   祁屿微微撇嘴:哎!不是亲生的爷爷,还挺爱吃醋的!比爸爸还严重!   “是我自己要剃的!我早就想剃了!”祁屿解释说。   自从钱爷爷出院,祁屿觉得爷爷一个人光头,心里应该很不好受。于是就想自己也剃光头来陪爷爷,可惜妈妈说,他长头发比较好看。   昨天,妈妈突然临时决定去海城,据说要一段时间才回来,祁屿就趁此机会,剃光头。等妈妈回来的时候,头发应该已经差不多长出来。   只是没想到,家里突然来客人。   没错,在祁屿心中,这位京城来的爷爷,就是客人。   哎,本来以为妈妈出门,爸爸出差,他和爷爷两个人会相处得非常愉快,没想到,来了一盏电灯泡!   好不容易把京城的爷爷安抚好,祁屿偷偷跑到书房,给现在正住在阿泽家里的妈妈打电话,把前因后果告诉妈妈之后,很苦恼地问:“妈妈,你说我应该用什么方式,请京城爷爷离开,不要打扰我和爷爷的美好时光呢?”   跟着上楼的祁景之,站在书房门口,听到孙子说的这番话,整个人就像泄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   许疏桐说:“祁屿,你长大了!妈妈相信你一定能够处理好的!”   挂断电话,许疏桐揉了揉眉心,面露疲惫之色。   耿小磊给许疏桐倒了杯水:“瞧你,我这个当事人还没怎么地,你就愁成这样了!”   许疏桐喝了一口水,正色问道:“小磊,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耿小磊认真地思索了几秒钟,然后说:“离婚!”   许疏桐往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   耿小磊继续说:“离婚后,阿泽我带走!我相信,我能把孩子养好。许老师,你该不会为了你和袁刚多年的交情,让我原谅他,继续跟他一起生活吧?”   许疏桐靠在沙发上,看着耿小磊,“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耿小磊摇头说:“理智告诉我,你比我眼里更加容不下沙子。但是,还是有些担心。既然你这么问,肯定是站在我的立场上,对不对?”   许疏桐说:“如果袁刚真的背叛了你,当年我怎么让袁刚拥有现在的身份和地位,现在我就能让他一无所有!你应该也能感觉到,这些年,我对袁刚是无条件的信任。所有事情,只要交给他,我就没有再过问。当初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也让他做出承诺,保证忠诚于婚姻。”   结合自己的家庭以及亲身经历过的事情,许疏桐心里很清楚,这世上,很难有一辈子不会变质的爱情。   拥有了,确实是幸运儿。   若是变心,也很正常。但是,不爱了,就挺正大光明地说出来,不要欺骗另外一方。   当初,袁刚请求许疏桐帮忙说服耿小磊接受他的时候,许疏桐就跟袁刚说得清清楚楚。   倘若耿小磊转述的那些事情是真的,袁刚的所作所为,就违背了当初的承诺。 第110章 婚变   前几天, 袁刚跟耿小磊说,他要去外地出差一段时间。   出差的分公司,有袁刚的住所。   虽然出生懂事后没多久, 家里就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 被世家出身的奶奶带大的袁刚,其实骨子里还是有点少爷脾气。后来经济条件允许之后, 袁刚在经常出差的城市,都买了房子, 而且都是精心装修过的。   每次去这些地方出差, 袁刚通常不会住酒店, 而是住在这些房子里。   过去这个暑假, 耿小磊暂时没有工作,索性就带着儿子, 陪丈夫一起出差。   一个暑假下来,一家人去过不少地方,至少对于袁承泽小朋友来说, 这个假期过得很开心。唯一的缺憾就是,哥哥和弟弟不在身边。   前几天, 袁刚出差后, 耿小磊突然从新闻里看到, 他出差的城市刮起了龙卷风, 造成巨大伤亡。   看到新闻的第一时间, 就往那边的房子里打电话。接电话的是, 隔两天来房子里做清洁卫生的家政阿姨。   家政阿姨疑惑地问:“袁总过来出差了?我没有看到他的行李啊?难道是住酒店了?”   听到这话, 一开始,耿小磊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袁刚也不是每次去,都不住酒店。   有的时候为了工作方便, 应酬方便,袁刚也会住酒店。   第二天,袁承泽突然发烧,请假没去学校。生病的孩子,最脆弱。小朋友想给远方的哥哥弟弟打电话,奈何哥哥弟弟都去上学了。   于是,袁承泽小朋友就提出,给爸爸打电话。   耿小磊只好往分公司那边打电话,看看袁刚有没有时间跟儿子聊几句。   为什么不打大哥大呢?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情况,耿小磊很少会打袁刚的大哥大。因为平时袁刚工作很忙,开不完的会,还有应酬。万一,打过去的时候,袁刚正好不方便呢?   所以在耿小磊看来,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事情,她一般都会通过公司的员工来了解袁刚现在的情况,他方便的话,再进行下一步的沟通。   然而,分公司的员工,也告诉耿小磊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袁刚根本没有去那里出差!   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路上有什么意外吧?   不对呀!按照行程,袁刚到分公司所在的城市回,一下火车,就用大哥大给她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有些慌乱的耿小磊,没有再犹豫,直接打了袁刚的大哥大。   接下来却发生了让耿小磊始料未及的状况,接电话的,居然是个女人,听声音,很年轻。   女人娇俏地说:“袁总在洗澡。”   耿小磊瞬间感觉五雷轰顶。   为了儿子,耿小磊还不能把情绪表露出来,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告诉儿子,爸爸正在忙,暂时没办法跟他通电话。   刚刚把吃药的儿子哄睡着,耿小磊就接到袁刚打回来的电话。   耿小磊很有技巧地问,他现在在哪里。   袁刚的回答,让耿小磊对他的信任,瞬间粉碎。   袁刚笑着说:“我家小磊什么时候记性这么不好了,我在安市的分公司呀。”   呵,大白天洗澡,还骗她。耿小磊就算是对感情方面,没有其他的女性那么敏感,也不至于连这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不妥。   耿小磊隐忍着,没有跟袁刚发作,一如平常,说了几句,挂断电话。   前两天,袁刚突然又打电话回来,说是袁家老宅的修缮工作,有点问题。他本来应该结束出差的行程,但是现在只能先去看看老宅的情况。   老宅买回来之后,袁刚的奶奶就执意从柳城回老宅,她老人家活得很清醒,她说,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算特别好,留在柳城只会给年轻人增加负担。   回到老家,心情和各方面肯定会好很多,只需要找个稳妥的人来照顾她,让袁刚和耿小磊夫妻俩都不用担心。   耿小磊那段时间,几乎每个月都会回一趟老家,看奶奶。   袁刚也一样,幸好他平时来海州出差的时间很多,海州距离他的老家开车也不过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也经常能够回去看看奶奶的情况。   然而,一年前,奶奶还是发生意外。   奶奶晚上起来喝水的时候,摔了一跤。直到早上照顾她的人来,才发现状况。送去医院,在医院里住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撒手人寰。   为此,袁刚一直都非常自责。   耿小磊也一样,也很自责。夫妻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说奶奶的事情。   直到半年前,袁刚决定把老宅,按照奶奶以前的设计,重新修缮。   袁承泽小朋友虽然不知道爸爸和妈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妈妈很不开心。   那天,袁承泽给祁屿哥哥打电话的时候,是阿姨接的,在袁承泽小朋友的心里,许阿姨比超人还厉害,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   他想,阿姨一定能够让妈妈快乐起来,于是就在电话里跟阿姨说:“阿姨,我妈妈早上接了爸爸的电话,到现在一直都闷闷不乐。我从来没有见过妈妈这样的表情,这可怎么办呢?”   别说袁承泽没见过,许疏桐也没见过。   在许疏桐心目中,耿小磊一直都是一个很飒爽英姿的女性,哪怕已经结婚,也依然是个独立又坚强的女性。   耿小磊怎么会闷闷不乐?   同时,许疏桐也很清楚,袁承泽是三个孩子当中,心思最细腻的。   许疏桐直接让耿小磊接电话,问她是怎么回事。   耿小磊本来不想说,许疏桐反问她:“想绝交吗?”   哼,她耿小磊才不是那种因为背叛她的男人,而失去最好的朋友的傻蛋。   耿小磊如实告诉许疏桐,第二天,许疏桐就回来海州。而且出门之前,许疏桐还警告祁正:不许给袁刚通风报信。   现在是国庆假期,本应该是一家三口带孩子出去吃喝玩乐的日子,袁刚没有回来,袁承泽因为前些日子发烧,嗓子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好彻底,早上吃过药,是许疏桐把他哄睡着的。   耿小磊所幸给家政也放了几天假,她想趁这几天的时间,把她和袁刚的事情处理掉。   只要袁刚出轨,她肯定是要离婚。   现在许疏桐表态,会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会让不遵守承诺的袁刚变得一无所有,耿小磊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感激、也有些心酸、似乎还有点无奈。   如果当年,她坚持不结婚,或许还能跟袁刚做一辈子的朋友。   可是如果不结婚,就没有可爱的儿子。   许疏桐其实也注意到一个令她欣慰的事实——自始至终,耿小磊都没有兴趣去追究袁刚出轨的对象是谁。   既便是几十年后,依然有不小比例的女性,得知丈夫出轨,首先想到的是——肯定是外面的狐狸精勾引老公。   不对男人动手,而是恨不得把狐狸精游街示众。   拜托,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男人的责任更大!甚至有不少的小三,是被小三。   耿小磊没有这样想,她只想知道,袁刚是不是真的背叛了他们的婚姻。如果是真的,就坚决走离婚这条路。   可是,一旦走上这条路,耿小磊也相信许疏桐会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绝对不会再给袁刚任何机会,他的事业可能从此走下坡路。   但是这样一来,对许疏桐来说,也是很大的损失。   毕竟这些年,袁刚是许疏桐非常信任的合作伙伴,集团公司所有事,许疏桐都是无条件地信任袁刚,全权交给袁刚来处理。   一旦闹掰,许疏桐一时间肯定找不到更好的人来接手袁刚的工作。   而且,袁刚这些年一直处理公司的事情,如果他黑化,也肯定会让公司蒙受巨大的损失。   这场变故,没有一个人受益。   耿小磊心里很难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门铃声。许疏桐按住准备起身的耿小磊,“我去开门。”   此刻的耿小磊,脸色苍白,许疏桐心疼不已。   明明可以当个A姐,结果因为陷入婚姻的泥潭,还要在心情低落的时候应付人情往来。   所以,许疏桐把耿小磊按住,她去开门。   许疏桐先是打开严丝合缝的大门上的一个小窗户,接着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个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女孩。   十月的海州,虽然秋老虎时不时地发余威,但是今天温度最高也就二十度。可门外的女孩,却穿着清凉的裙子,露出修长的美腿。   嗯?这女孩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难道是公司的员工?   门外的女孩,对上门上的小窗那双,仿似能把她看透的双眼,不由得一阵紧张,甚至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许疏桐没有马上开口,她的双眸,已经彻底冷下来,就这么打量外面的女孩。   她不仅仅化了精致的妆容,头发应该也是刚刚去理发店做过的发型,还有这一身打扮,似乎只是想告诉别人——我又漂亮,又有女人味。   呵,这位应该就是那个接了袁刚大哥大,跟耿小磊说,袁刚在洗澡的女人吧。   传说中的小三! 第111章 凭什么   沉淀在许疏桐意识里的某种技能, 瞬间激发。   在原来的世界里,既便是已经躲到山脚下,专注做美食直播, 许疏桐依然免不了和盛世白莲花以及用心险恶的渣渣打交道。   眼前这个女人, 就是名副其实的小碧池!   门外的女人来之前设计了很多种开场白,此刻却没能用上, 在一双冷眼的注视下,她不由得有些慌张。   同时, 她也看得清楚, 这双眼肯定不是她今天要找的耿小磊。   十几秒后, 女人终于稳住心神, 对着那双清冷的眼睛说:“请问耿小磊在吗?”   “你是谁?”   女人回答说:“我叫丁香。”   听到这个名字,许疏桐终于想起这个女人是谁。   袁刚奶奶去世的时候, 许疏桐他们身为朋友,当然也要来悼念。   袁刚完全按照老家的规矩,在老宅里给奶奶设灵堂。办葬礼是个复杂, 又繁琐的过程,当然需要不少人来帮忙。   眼前这个叫丁香的女人, 就是其中来帮忙的人。   确切地说, 她是和她的父母以及长辈们一起过来帮忙的。   当然了, 袁刚不会亏待他们这些来帮忙的人, 葬礼结束后, 耿小磊身为女主人, 给这些帮忙的人, 都发了相当于当地人工资水平一个月工资的红包。   丁香的父母并没有接受红包,强调他们家和袁家有渊源,祖上关系好, 坚决不肯要。   耿小磊看到他们言行举止都表露出“你非要给我红包,是不是看不起我”的样子,也就没有勉为其难。   红包发完,耿小磊还跟许疏桐征求意见——那家人不肯收红包,是不是应该通过其他方式,给他们一点好处呀?   耿小磊和袁刚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还有之前和奶奶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没少跟她说起袁家过去的风风雨雨。   可是,耿小磊从来没有听袁刚或者奶奶提到过,丁家人和他们家有什么渊源。   听耿小磊这么一说,许疏桐立刻看向那家人,只见他们在殷勤地帮着把为了葬礼方便,搬到围墙下面的花盆,搬回原来的地方。   这里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特别卖力。   然而,许疏桐看着就觉得有些别扭,总感觉那女孩表演的成分居多。   许疏桐说:“或许他们不满足红包,想要更多的利益。”   耿小磊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许疏桐说:“你就别管了,看样子人家也不会跟你提要求,应该是直接跟袁刚提。”   果不其然,第二天,之前来帮忙的人,都已经结束手头的活,没有再来。只有这家人,依然热情地找活干。   袁刚直接让他们不用再来,接着这家人年纪最长的老爷爷,拉着袁刚的手,陷入滔滔不绝的回忆中——当年你们家遭遇不幸,我们看在眼里也很着急,奈何人微言轻,根本帮不上你们。得知你把祖宅买回来,我们全家由衷地为你高兴,云云。   啰哩八唆一大堆后,终于说到重点——我家孙女,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学的是文秘专业。你是开公司的,应该正好需要这样的专业的大学生。以前我们没能帮上你的忙,现在就让我的孙女帮你吧!我就不让她去市政府办公室工作了!   远远地听着这段对话,许疏桐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能不能分到市政府办公室还两说,明明是想要一份高薪的工作,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既便对这家人的感官不好,许疏桐也没有干涉袁刚的安排。公司成立到现在,许疏桐本来就很少干涉袁刚做的决定。   如果说之前许疏桐听到耿小磊说的那些事情,她也不得不怀疑袁刚很可能出轨。   但是现在,得知疑似的出轨对象的身份,许疏桐松了一口气,她可以非常肯定,袁刚没有出轨。   和袁刚认识这么长时间,许疏桐对他也算有一定的了解。   早些年,虽然吃过苦,但是袁刚挑剔着呢。   除了生意伙伴,能够成为他朋友的人,都属于人品和人格魅力都很不错的人。   再怎么饥不择食,袁刚也不会委屈自己,找这么一个小三。   这是活脱脱的小碧池啊!   许疏桐说:“你在这等着,我去问问,她有没有空见你!”   丁香正准备开口,门上的小窗户已经被关上。   “什么人啊!”丁香嘀咕了一句,突然想起那双眼睛属于谁。   丁香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原来是那个女人啊……   一年前,袁家老太太去世的时候,她家集体出动去帮忙,为的就是跟袁刚搞好关系。去之前,父母和长辈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袁刚现在可不得了,他认识的人,也非常了不得。你去了之后,一定好好表现,没准能够认识上流社会的人。   然而,来悼念的人,确实有不少上流社会人士。可是他们大多数都已经一把年纪,或者是中年人。   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来了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无论是气质还是气场,都超过袁刚。   丁香瞬间心动,殷切地引着男人去祭拜。热情了半天,男人身上的寒冰都没有融化的迹象。她只能继续使用浑身解数,以获得男人的关注。   比如,一不小心,在男人面前摔倒,如果顺利的话,她可以倒在男人怀里。   然而,她摔倒的同时,男人立刻闪到一边。她措手不及,倒下去,摔倒旁边的排水沟里,非常狼狈。   换好衣服回来,丁香才知道,原来这个冷漠但是看起来又贵气十足的男人,竟然已经结婚!那个她全家都怀疑是给老板当二奶的女人,竟然是他的爱人!   那之后,丁香总是忍不住去看那个女人,越看越忍不住嫉妒:不就是长了一张勾人的脸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后来,顺利来到海州的集团公司工作,丁香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就变成了耿小磊。   那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跟个男人似的!连裙子都没见她穿过,头发也剪得很短,整个一个男人婆!   这种女人,竟然霸占董事长夫人的位置!   凭什么?   丁香自认为自己长得好看,并且会打扮,至少办公室里,大家都说她是部门之花。   公司有不少男同事想追求她,其中也不乏工资很高的中层管理人员。   在家里人的出谋划策下,丁香用了一年的时间,终于顺利成为董事长办公室的十个秘书之一。   紧接着好消息传来,董事长终于没有继续呆在柳城那个小地方,而是举家搬到海州。   这也就意味着,董事长以后在海州的时间会越来越多,她有的是机会让董事长看到她的魅力。   前段时间,袁刚说要出差,原定跟随的一个女秘书身体突然不适,丁香立刻表示自己可以替代这位女同事的工作。   袁刚当然不可能只带着一个女秘书出差,事实上,他平时出差从来不会带女秘书。这次是比较特殊的原因,他只能带两个助理加一个秘书凑数。   丁香毛遂自荐的时候,袁刚甚至都没想起来,这个秘书是一年前,他随口跟助理说,让助理跟进,让她入职的人。   反正就是凑数的,带谁都无所谓,袁刚答应了。   丁香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人,一家人群策群力,想到了一个取代耿小磊,成为董事长夫人的好办法。   来找耿小磊之前,丁香志在必得。但是这会儿,一个人站在门外,回想起刚才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丁香突然有些踌躇。   许疏桐已经回到客厅里,看到耿小磊有些黯然的样子,她换了一种思维方式——袁刚一直都觉得,在这段婚姻关系中,他爱耿小磊,比耿小磊爱他多很多。为此,刚结婚那段时间,袁刚患得患失。直到有了孩子,袁刚才觉得,耿小磊不会离开他。   但是现在,耿小磊的反应让许疏桐非常确定,耿小磊或许不是很擅长表达,但是她早就已经深深地爱上袁刚。   两个深爱的人,就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许疏桐站在耿小磊面前说:“好啦,别难过了!我掐指一算,应该是误会!也不仅仅是误会,是有人故意挑事。”   耿小磊暗淡的眼神,瞬间涌出一道光,“真的?”   许疏桐非常肯定地说:“当然是真的!”   耿小磊一下子站起来,看着许疏桐,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她说:“可是袁刚真的骗我了,他根本没有去分公司啊!还有,有个女人接他的大哥大,说他在洗澡……大白天洗澡……”   许疏桐说:“处理分公司的事情,又不是非得去公司!接电话的那个女人,现在就在外面。如果袁刚出轨的对象是这么一款,那么,这些年,我和你都是瞎子。我才不是瞎子!”   耿小磊迫不及待地出去,想一探究竟。   许疏桐拉住她说:“别,你先听我说。”   接下来,许疏桐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地跟耿小磊说了一番。   耿小磊苍白的脸色,瞬间恢复如常。   “我先去换身衣服!”耿小磊说道。   许疏桐说:“就该这样!换衣服的时候顺便看一下,阿泽有没有醒,把他房间的门关好,一会没准会闹出大动静,别把孩子给吵醒了。”   耿小磊斗志昂扬地说:“行!我知道了。”   在耿小磊换衣服的这段时间,许疏桐又打了两个电话,然后才出去给丁香开门。 第112章 两个爷爷的战争   一看到耿小磊, 刚才面对许疏桐,丁香有些掉线的演技,恢复如初。   丁香面露羞涩的表情, 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 递给耿小磊说:“小磊姐,这是袁刚哥的内裤。昨天出差回来, 我累得不行,一直睡到今天早上, 才收拾东西, 这才发现袁刚哥的内裤在我的行李包里。”   耿小磊看着丁香, 脑子里不由得想到刚才许老师说的话——袁刚的品味不至于差到那种程度。   站在丁香视野之外的许疏桐, 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轻轻的笑声, 讽刺意味极强。   丁香微微低头,做出羞涩又忐忑的样子,不到一秒钟就破功了。   她猛地一抬头, 却发现自己的视野,完全被耿小磊挡住。   她预想中, 耿小磊暴跳如雷加伤心欲绝的样子, 完全没有出现。相反, 耿小磊现在的表情, 和刚才许疏桐的几乎一模一样。   那双冷漠的眼睛, 看她的样子, 就象是在看小丑。   完全没有像之前爸妈预料中的那样,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丁香只能继续按照之前设计好的台词走,她努力地忽略刚才有可能是许疏桐发出的讽刺笑声,以及耿小磊看她的眼神。   “小磊姐, 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但是也希望你理解一下袁刚哥。男人都喜欢温柔体贴的女人,可你呢?有的时候,甚至比袁刚还像个男人。袁刚心里有多苦,你知道吗?面对你的时候,袁刚哥有的时候都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你才是夫妻中的丈夫角色。”   “既然你没办法给袁刚哥甜言蜜语和温柔,请你放手好不好?我一定会照顾好袁刚哥!而且我也会说服袁刚哥,给你们母子俩足够衣食无忧的生活费。”   “看在过往的情份上,看在孩子的份上,小磊姐你不要跟袁刚哥闹,好不好?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如果不是许疏桐提醒耿小磊,她可能会当局者迷,或许真的会同意丁香的建议,立刻带着儿子离开海州,离开袁刚。   至于所谓的生活费,以及夫妻财产分割,都不是耿小磊会考虑的问题。   现在,被提醒的耿小磊,理智地分析,觉得这里边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当然不会有任何冲动的举动。   “哦!你的意思是,你和袁刚好上了?”耿小磊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像说的是别人家的事情。   丁香错愕地看着耿小磊,同时心里也在暗暗嘀咕:果然,耿小磊并不是那么爱袁刚,那她凭什么占着袁刚妻子的位置!   “是的!我们早就好上了!耿小磊,你难道没发现吗?你浑身上下,哪有一点女人味!就你这样,男人能喜欢?”丁香以为自己戳中了耿小磊的肺管子。   然而,耿小磊依然保持着风轻云淡的样子,她讥讽地笑着说:“所以,你穿成这样来见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很有女人味?”   话音刚落,一阵秋风吹过,穿着裙子的丁香,抖了抖,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即便如此,丁香依然梗着脖子说:“男人不会喜欢你这种男人婆!”   耿小磊依然没有生气的意思,她说:“是吗?看来你很爱惜你的长发,也很爱穿裙子。就是不知道,到了监狱,你该怎么办呢?”   丁香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你想诬陷我做了犯法的事情吗?”   耿小磊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和袁刚有了亲密的举动,连内裤都在你这。你不是号称上过大学的人吗,应该不是个法盲吧,至少知道,有流氓罪吧?”   丁香往后退了一步:“不不不……不是!如果我是流氓罪,袁刚也跑不掉!他也会坐牢的!难道你愿意袁刚坐牢?他可是你儿子的父亲,你就不怕影响你儿子?”   耿小磊说:“不怕呀!袁刚进去之后,公司就是我来管理,我儿子衣食无忧,我担心什么?”   许疏桐听到这里,已经索然无味,这种段位的人,也好意思来闹腾!   就在这时,警察赶到,直接把丁香带走。   丁香被带走没多久,她的父母就找上门来,求耿小磊放女儿一条生路。   然而这对父母,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耿小磊是因为知道丈夫有外遇之后,故意把外遇的对象送进监狱。   既然对方不知廉耻,耿小磊自然也就没必要手下留情,再一次麻烦警察,把这对夫妻带走调查,理由就是——敲诈勒索。   当天晚上,这件事情的男主角袁刚终于回来了。   回家之前,袁刚已经去过警察局,配合调查。   隔着玻璃窗,看到从院子里一路跑进来的袁刚,许疏桐心里提着的最后一口气总算落下。   满心焦虑地跑回来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出轨?   袁刚一进屋,直接把趴在耿小磊腿上的儿子抱起来,塞给许疏桐,“许老师,帮忙照顾一下阿泽。”   许疏桐牵着阿泽的手,拿起一件开衫,给小家伙套上,就带他去楼上的露台看星星。   第二天早上,看到耿小磊红光满面的样子,许疏桐就知道袁刚昨天晚上,不仅仅口头解释,也用身体解释他没有出轨。   对上许疏桐戏谑的眼神,耿小磊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赶忙转移许疏桐的关注点,把袁刚的事情解释清楚。   原来,袁刚确实是去了他电话里告诉耿小磊的分公司。但是他是去调查分公司的团队出现的问题,分公司的个别高管,在项目拆迁的事情上,有违法犯罪的问题。   要调查清楚,当然不能让相关的人知道袁刚的举动,他没有住自己的房子,也没有直接去公司。   之所以要带上一个女秘书,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被分公司的高管知道,袁刚突然来分公司,却没有通知他们,很有可能是之前做的事情东窗事发。   倘若让他们知道,从来出差都不会带女秘书的董事长,这次居然带着女秘书,那就很有可能不是调查他们的事情,而是桃色绯闻。   也就是说,女秘书只是个工具人。   袁刚没想到的是,丁香居然胆子这么大,趁着他和另外两个手下出去办事的时候,让酒店的工作人员开他的房间,而且还接了他落在房间里的大哥大。   最恶心的是,居然拿走他的内裤。   吃完早餐,许疏桐就提出要离开海州,回家。   袁刚挽留说:“许老师,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再多玩两天呗?对了,你不打算回学校看看吗?”   袁承泽也用渴望的眼神看着阿姨。   许疏桐揉了揉袁承泽柔软的头发,说:“我也想多陪我们的阿泽玩两天,可惜,家里还有大事儿要处理。”   耿小磊连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因为我和袁刚的事情,耽误你的正事了?”   许疏桐摇头说:“那倒不是!就是……钱叔叔和祁部长对上了!我们家祁屿,成了可怜的夹心饼干,他让我赶紧回去帮忙。”   袁刚问:“祁参谋长呢?”   许疏桐咬牙切齿:“人家专门申请,假期值班!”   昨天晚上,许疏桐睡觉前还跟祁正通了个电话,祁正特别不要脸地说:“我这不是刚到新单位吗?而且又是同级别的,最年轻的,假期值班的事,当然要积极一点。”   哼!谁还不知道谁呀!   现在坐飞机都要介绍信,而且是团级以上单位的介绍信,对于许疏桐来说,拿着介绍信去坐飞机,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更新奇的体验是,飞机上还有茅台酒供应。   来接许疏桐的是小董助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许疏桐说:“这几天,钱总有点返老还童的意思,把祁部长气得够呛。”   许疏桐点点头,怪不得祁正躲去单位值班,明显是把战斗的主场交给钱叔叔。   车停在院子门口,许疏桐刚从车里下来,就听里面传来一阵争执的声音。   钱叔叔:“祁景之,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就不知道用脑子思考一下!祁屿才多大呀,正是最活泼好动的年龄,你居然说要带他去钓鱼。他坐得住吗?也对,你当年给祁正当父亲的时候,应该非常不合格,所以根本不知道什么年龄段的孩子喜欢做什么!”   许疏桐听到这话,忍不住嘴角微勾,索性靠在大门旁边的围墙上,听钱叔叔PK祁部长。   还别说,几天不见,钱叔叔的华语利索了很多,足以见得,他这几天应该是天天跟祁部长斗嘴。   祁景之果然气得不行,他的声音比钱叔叔高了几个分贝,“哼!这个年龄对于绝大多数孩子来说,确实是活泼好动的阶段!但是我们家祁屿可不这样!他比同龄人优秀得多!现在同龄人才上小学一年级,他就已经上四年级了!他肯定喜欢钓鱼,绝对不会跟你去放什么风筝!”   钱叔叔说:“我们家祁屿确实很优秀,可是跟你有关系吗?说的好像是因为你的培养,所以祁屿能成为小天才一样!”   祁景之跟着讽刺说:“我或许没有亲力亲为培养过优秀的后代,但是,我好歹是祁正的父亲!”   钱叔叔:“呵!你直接说,你对祁正唯一的贡献就是,贡献了人类繁殖的本能,不就完了!扯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干嘛!”   “你你,你!”   “哼!当年诗锦之所以同意跟你结婚,肯定是遇到了发烧了,意识模糊,才会同意嫁给你!作为丈夫,你不合格!作为父亲,你简直糟糕透顶。现在又想来扮演慈祥的爷爷,你好歹也要用心一点!你去看看,河边有几个小孩在钓鱼?而且,河流很危险,知道吗?一个不小心,孩子掉下去怎么办?祁景之,求求你做点善事吧,别坑孩子行不行!”   许疏桐目瞪口呆,原来钱叔叔这么擅长吵架。   溜了溜了,这种情况,她还是不要参与比较好。   难怪祁正也会跑路。   原来跑路的不仅仅是祁正,他儿子也跑了!   许疏桐正准备开溜的时候,对面江山家的大门打开,一只小脑袋探出来。   是祁屿,他对妈妈招手,用嘴型说:“妈妈,你快来,咱们在江叔叔家躲一躲。”   许疏桐让董助理忙他的事情去,把行李和礼物都先搬到江山家里。   妈妈一进门,祁屿立刻拉着她往里走,“妈妈,你要当心哦,可千万不能让京城的爷爷看到你,要不然,他肯定会拉着你去给他评理。”   许疏桐好笑地说:“看来这段时间,我们家小屿没少被拉去评理咯?”   祁屿苦恼地说:“对呀!而且每次评理完,京城爷爷好像都很不高兴,我没能达到他的预期。但是每次非得拉着我评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哎!”   许疏桐把海州带回来的玩具和礼物,还有各种小吃塞给儿子,让他带江恒去玩具房玩。   孩子们离开后,江山和赵小婷就进入关心袁刚和耿小磊的阶段。   许疏桐突然去海州,而且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虽然她没有说是什么事情,江山夫妻俩也猜出,多半是因为袁刚和耿小磊夫妻之间出了什么状况。   当时,江山还由衷地感叹:“万万没想到,袁刚也属于有钱就变坏的那类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袁刚算是赵小婷经商路上的师傅,赵小婷立刻反驳江山:“你不要胡说八道!袁刚绝对不是那种人!”   夫妻俩为此还吵了一架。   许疏桐听完后,笑得不行,“也就是说,人家袁刚和小磊啥事儿没有,你们俩倒是吵起来了!”   江山赶忙说:“已经和好了!当天晚上,就和好了。许老师不是说过嘛,有问题,当天就要解决,绝对不能留到第二天。”   许疏桐觉得自己被强行喂了一嘴的狗粮。   之后,许疏桐就把袁刚那边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江山夫妻俩。   最后还说:“你们俩要以此为戒,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沟通,千万不能被人趁虚而入。”   赵小婷点头:“许老师说得对,确实应该第一时间沟通。那么,江山同志,听说,最近你去公司,某个下属经常给你送家里带的,吃的喝的。什么养生养胃的粥,什么对身体排毒效果很好的果汁。”   江山连忙解释说:“那些东西我没吃!一口都没吃!而且,我也感觉到那个人居心不良,已经跟人事部门打招呼,把她从现在的岗位上调走啦!”   赵小婷哼了一声:“调走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公司的!”   江山说:“要不这样,你平时有空的时候,也给我送点吃的呗。”   现在,赵小婷的父母已经从柳城过来,平时有老人帮忙带孩子,赵小婷确实轻松很多,忙完公司的事,确实有时间去江山的公司秀恩爱。   说起来,江山有空的时候,没少往赵小婷公司跑。   梦想饮料公司的员工,上上下下都知道,赵总有个贴心的好丈夫,没事儿的时候就会过来陪老婆上班。   但是,江山公司却很少人见过,传说中的董事长夫人到底是什么样。   赵小婷终于意识到,她在这方面有些欠缺,她点头说:“行,以后我公司的事情忙完,也给你送吃的!”   许疏桐再一次被强行为了一嘴狗粮。   就在这时,对面祁部长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虽然听不太清他说了些什么,不过依然能够感觉到,他情绪很激动。   赵小婷有些担心地问:“这样下去,祁部长会不会被气晕过去?”   许疏桐老神在在地说:“绝对不会!”   祁部长身体素质好着呢,而且,他的心理抵抗力绝对很好,要不然,过去这些年,也不至于会对祁正做出这样那样的事。 第113章 侮辱性极强   祁景之被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一手指着钱总,一手捂住胸口,坐在椅子上, “你你, 你!”   钱总鄙视地看着祁景之,“我怎么了?觉得我说的很过分?难道你还真觉得自己没有错?错的都是你身边的女人?呵!”   最后一个“呵”, 侮辱性极强。   祁景之气得已经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干瞪眼。   钱总说:“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是不是做好准备, 有第三个人进来的时候, 假装被我气得晕过去?呵, 劝你也别用这一招。”   钱总微微弯腰, 双手撑着膝盖,看着祁景之, 继续说:“祁部长,众所周知,你的身体好着呢!至少比我这个刚做完开颅手术没多久的人强多了。你看你, 孙子都快有的时候,还张罗着让自己第三次结婚, 足以见得, 你的心态年轻, 身体特别好。所以, 劝你不要学那些市井小民的手段, 动不动就装晕。”   祁景之这次是真的差点被气晕过去, 花了好一会功夫, 才稳住心神,继续跟钱总PK。   “姓钱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吗?你自己没儿没女,就想赖着我儿子儿媳妇, 还有我孙子!有本事,你自己生啊!干嘛抢别人的!”   钱总微微一笑:“我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目的,我就是想让桐桐做女儿,怎么啦?有什么见不得人吗?”   祁景之胸口起伏得厉害,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很清楚自己这次可能要栽了。   自从祁正和许疏桐结婚,周春月母女俩的真面目被揭露之后,祁景之最开始也确实很想尽快地和儿子修复关系。因为他能够想象得到,再过些年,同龄人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如果他没能处理好和孩子们的关系,他的老年生活会非常孤独。   但是,几次低头示好,祁正和许疏桐都没有领情。   祁景之心想:反正你们也只有我这么一个亲爸,和许建国比起来,我也还算不错。算了,我就不拿热脸贴冷屁股了。等你们有了孩子,一切就好。   可是,祁屿和其他的孩子根本不一样,这孩子非常聪明。如此一来,祁景之想跳过儿子儿媳妇,笼络孙子的成功率,非常低。   祁景之只好调整策略,以后每次放假,都要经常来和儿子、孙子团聚,都说感情是相处出来的,他相信终有一天,儿子一家三口,能够重新接纳他。   然而,半路却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姓钱的,仗着自己钱多,简直是为所欲为!   让祁景之郁闷的是,他明显地感觉到,祁屿喜欢姓钱的,远远多于他。   姓钱的因为做手术,剃光头。祁屿为了不让姓钱的光头看起来太可怕,他自己也去剃了个光头。   要知道,现在这个年代,剃光头几乎等同于劳改犯。   祁景之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姓钱的和他竞争,他只能是手下败将。   以后可怎么办呀?   不行!他这辈子,确实有些事情做得不对,但是无论怎么样,也改变不了祁正是他亲儿子,祁屿是他亲孙子的事实。   反正再过两年,他也退休了,有的是时间。   再看姓钱的,有一大摊子的事儿等着他忙。   看谁耗得过谁!   想到这里,祁景之不再像刚才那样生气,他说:“行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吵!就放风筝吧!”哼,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风筝放上去!   钱总往院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说:“不,我们今天不放风筝,就在家里歇着!你自己去吧。”   祁景之:………!!!好气!   其实,刚才钱总就已经听到车停在院子门口的声音,那是小董开的奔驰,应该是桐桐回来了。   桐桐在门口听到他和祁景之互呛,为避免引火烧身,躲到对面江山家里去了。   我家桐桐真是又乖又聪明!   只是可惜了,美好的假期,多了这么一颗老鼠屎。   没办法,想要清理老鼠屎,也不是那么容易。而且,清理的事情,还只能是他来处理。   正在房间里玩的祁屿,突然愣了一下。   等着祁屿哥哥把最后几块积木搭好的江恒,推了推他,“哥哥,你怎么不搭积木了?”   祁屿摸了一把他的光头,头发长得还真快,这才没几天的时间,就有一种刺刺的感觉。他之所以走神,是因为刚刚想到,妈妈看到他光头,竟然没有任何惊讶的样子。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有人告密了!告密的人是谁?肯定是爸爸!   祁屿叹了一口气,对江恒说:“江恒,你要记住了,如果你有什么秘密,不想让妈妈知道的话,绝对不要告诉爸爸!”   江恒睁大眼睛问:“为什么呀?”   祁屿说:“因为爸爸肯定会告诉妈妈!爸爸为了提高自己在妈妈心目中的地位,想要排在我们前面,就会把我们的秘密告诉妈妈。”   江恒鼓起嘴:“爸爸太坏了!怪不得,前两天,我憋尿,没憋住,把裤子尿湿了,我明明告诉爸爸,让他一定不能告诉妈妈。但是妈妈好像还是知道了!”   祁屿诧异地看着江恒:“啊?你居然尿裤子了?”   江恒捂住嘴,睁大无辜的眼睛,“哥哥,你可不能告诉别人,特别是阿泽哥。”   祁屿学着妈妈那样,摸着江恒的后脑勺说:“放心吧,哥哥可不是爸爸,一定会给你保守秘密。但是,你以后可不能再尿裤子了,有些小男孩,特别坏。会拿你尿裤子的事情嘲笑你,所以,水喝多了之后,一定要记得上厕所。知道吗?”   江恒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祁屿,“哥哥,你说的话,和我妈妈说的差不多。”   祁屿有些得意地说:“肯定是我妈妈教赵阿姨的!”那么岂不是说明,江恒尿裤子的事情,妈妈也知道了?   可怜的小江恒,还被蒙在鼓里,他竟然更加崇拜地看着祁屿,“哥哥,阿姨也好厉害哦。”   祁屿翘起小尾巴,“那当然!我妈妈超级厉害的!”   楼下,赵小婷张罗着准备晚饭的时候,许疏桐说:“别准备我们的了,这会儿,钱叔叔应该已经在指导桂姐做饭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钱总收拾完祁景之,心情大好,没再搭理祁景之,转身去找这几天都恨不得当隐形人的小桂。   钱总对桂姐也非常满意,她在厨艺方面非常有天赋,稍微指导一下,就能做出一桌子好菜。   钱总打开冰箱,挑选食材,让桂姐做几道菜。   五菜一汤,吃的完吗?   桂姐疑惑地看着钱总,钱总小声地说:“桐桐回来了,那么祁正晚上肯定也回家。”   桂姐露出笑容:“行,我马上做饭!”   听到他们两个人在厨房里嘀嘀咕咕,祁景之很不爽。   祁景之按捺不住寂寞,又去挑衅——   “呵,钱总,你躲到厨房干什么?搞得好像在指导工作一样!”   “姓钱的,你不要不懂装懂,瞎指挥小桂!”   “姓钱的,一会儿小屿吃坏肚子,全都是你的错!”   “……”   不管祁景之怎么挑衅,钱总都当他是空气,丝毫不受影响地指导桂姐怎么做烤鱼。   祁正和桐桐都很喜欢吃海产品,上次,桐桐提出想吃烤鱼,没有来得及做,就去海州了。   也许有人会纳闷,钱总这种日理万机的人,怎么会知道怎么做菜?更何况,他从小在西餐的环境中长大。   只有老董才清楚,当年,为了追到喜欢的女孩,还在上大学的钱总,就找了几个中餐厨师,他让几个厨师分别教他拿手菜。   学成之后,他就想方设法地把郑诗锦请到他在大学附近的房子里,给她做饭。   等到郑诗锦吃上瘾之后,他又跟郑诗锦表示说,他楼上的合租室友,嫌弃房子太贵,搬走了。他一个人又没办法承担整套房子的租金,如果郑诗锦能够接受的话,可以搬过来,和他一起合租。   当时,郑诗锦跟五个人一起合租一套三层楼的公寓,但是有三个人,是十里洋场出来的贵公子,时不时地换女伴带回公寓。这样的居住环境,确实给一心想学习的郑诗锦造成了很大的不方便。   郑诗锦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她当然看得出来,钱安是在追求自己。   她跟他早就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她学成之后,肯定是要回国。而他,是地地道道的华人,他的家族刚刚在白人的世界里站稳脚跟。他的父亲刚刚把继承的产业,经营成有影响力的大公司,而且他的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以后肯定是要他继承家族的事业。他们俩,终究不会走到一起。   钱安也明确地表示:我知道!但是除了爱情之外,不是还有友情吗?以后你回国,做你的航天研究,我在发达的国家,没准能给你提供,你其他地方没办法弄到的原材料。不是很好吗?   郑诗锦仔细地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钱安似乎是真的把她当成是普通朋友,一个在未来的日子里,有很大可能性合作的朋友。   于是,郑诗锦考虑了几天,最终搬到钱安“租”的公寓。   这是一套三层楼的公寓,钱安让郑诗锦住在三楼,没有她的允许,他绝对不会跑上去。   他住二楼,一楼是公共活动空间,厨房也在这里。   钱安学的是管理,对于他来说,是一门完全没有难度系数的学科,如果不是为了能够有多一点时间跟郑诗锦相处,他能够提前两年拿到硕士学位。   剩余的时间,钱安给郑诗锦做后勤保障,一日三餐,都是他来做。   在国内的时候,郑诗锦出生于富裕的家庭,从出生开始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在国外留学,最开始,郑家父母也给她安排了三个人,分别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三个人都非常的水土不服,其中一个还被送去医院抢救了一回。   郑诗锦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别人。买了三张船票,把他们三个人都给送回去,独自一人开始求学生涯。   只是,一个人真的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比如合租的时候。有时半夜,她起来喝水,竟然能碰到室友带着新女伴,迫不及待地在客厅就搞得火热。   这是个人的生活,郑诗锦没法指责,只能自己稍微避开一点。或者是隔壁房间动静太大的时候,她堵住耳朵,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但是,那几个所谓的贵公子,还时不时地想在房子里办派对,隔三差五找一堆的人来玩。而且来的客人,素质参差不齐,甚至有人想混进她的房间,图谋不轨。那次也是庆幸,钱安来找她还书,所以才没有发生不可逆转的事情。   经过这次事情,郑诗锦才下定决心搬去跟钱安合租。   在这里,郑诗锦终于得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也不用防备任何人。   得益于钱安的帮助,郑诗锦只用了六年的时间,就完成了从本科到博士的学习。   虽然这会儿,钱安对祁景之叽叽歪歪的话,听而不闻,自动忽略。但是,心里依然忍不住感慨——诗锦,你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嫁给祁景之这个窝囊废!   最可恶的是,窝囊废还让别人欺负你的儿子!现在又想把你的孙子笼络住!他多大的脸呀!是不是觉得,他能够让那么优秀的你,嫁给他,还生了孩子。所以,他觉得自己特别牛,再优秀的人,最终也会乖乖听他的。   做梦吧,祁景之!桐桐绝对不会听你的!我家桐桐最护短了,祁景之这些年那样欺负祁正,她不把你扒一层皮,已经算是仁慈。   这不,晚饭刚吃完,祁景之放下筷子就摆起老父亲的形象,对许疏桐说:“小许,你说你,平时也不上班,有事情为什么不能平时去忙,非得放假的时候,跑去海州。你看,你不在家,祁屿胡闹成什么样子了!跑去剃了个光头,像什么样!过两天就回学校了,万一其他小朋友嘲笑他怎么办?他本来就是班上,年纪最小的,大孩子就喜欢欺负小孩子。”   “啪”的一声,祁正用力地把筷子放在桌子上。淡淡地看着他所谓的父亲说:“养育孩子不是一个人的责任!身为父亲责任更大!你似乎没有权力指责我的妻子!她把祁屿教育得很好!”   钱安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果汁,顺便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正鼓嘴气呼呼地瞪着祁景之的祁屿。   祁景之脸色有些难看,他一直以来都知道,祁正和许疏桐感情很好,只是没想到,祁正竟然会这么不给他面子。他是长辈,是父亲啊!   这还没完,祁屿竟然对他妈妈说:“妈妈,你千万别把京城爷爷的话放在心上!我没有胡闹,我剃光头也不会有人欺负我。哼,他们凭什么嘲笑我光头,我还没嘲笑他们成绩差、智商低。”   祁景之:……我感觉被内涵了!   许疏桐微微一笑:“妈妈没放在心上!妈妈知道,小屿之所以剃光头,是为了让钱爷爷看起来,不是那么孤单。再说了,我家小屿长得好看,剃光头,也是个小帅哥。对不对?”   祁屿立刻挺起胸膛,“对!”   祁景之扫了一眼,其他四个人,个个面带笑容,而他就像个小丑。   怎么会这样? 第114章 硬气   即便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这个家庭里是多余的, 祁景之心里难受了一个晚上之后,又重新调整策略。   祁景之面对祁正,心里发怵, 丝毫不敢硬气。面对祁屿, 噎死还不能发脾气。那就只剩下许疏桐可以沟通。   第二天,祁景之称祁正父子俩在院子里玩, 钱安在打电话,把许疏桐叫到三楼的书房里。   上楼的时候, 许疏桐已经差不多猜到祁景之会跟她说什么。   果然, 祁景之开口就问:“小许, 你真的打算认钱安当干爹?”   许疏桐反问:“您很反对?”   祁景之义正言辞:“小许, 你别忘记了,你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身份, 你是祁正的妻子。祁正因为职业的特殊,对海外关系的审查很严格。钱安虽然长得和我们一样,华语说得也很利索, 但是也改变不了他是外国人的身份。”   许疏桐微微一笑:“当年,祁正的母亲和外公外婆, 都是在国外多年的人。怪不得你之前会做那样的决定。”   祁景之瞬间脸黑, 他说:“小许, 当年的情况, 和现在祁正的不一样!”   许疏桐说:“祁部长, 在你眼里, 我是孤陋寡闻的人吗?据我所知, 你身边同事,还有邻居,不少人的孩子去国外留学, 并且留在国外不肯回国的。那些所谓的亲属关系,不比祁正和钱叔叔的亲近?还是说,像祁正这种职业的,以后就只能生活的真空中,绝对不能和外籍人员有一定点关系?”   哼,拿这种关系来吓唬她,真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吗?   不说别的,就说现在,钱叔叔的大名也是在京城挂着大名的。顾老就因为说服钱叔叔在国内投资,现在的话语权又比之前加重不少。   祁景之毫不气馁,继续说:“对祁正没有影响当然很好,那你自己呢?我不信你现在没有关注钱家的事情,国外的媒体,每天都像连续剧一样报道钱家的事。如果你真的认钱安当干爸,以后还有安宁的日子过吗?不仅仅你没有,祁正和祁屿也会被影响。”   许疏桐淡淡地说:“哦,原来你担心的事情还挺多的。”   祁景之只当没听懂许疏桐的意有所指,他说:“小许,你是个聪明人,我也看得出来,你对小屿很好。为了小屿,你也不能把一家人的生活,暴露在记者的镜头下。”   就在这时,祁正突然推门进来,冷漠的眼神瞥向祁景之,“上次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有什么事,跟我说。如果桐桐不是跟我结婚,她认识你吗?你有什么资格正她面前摆长辈的谱?”   祁景之:……   许疏桐也有些意外地看着祁正,这也是她亲眼看到的,祁正第一次对祁景之如此不客气。   即便如此,许疏桐也没想说一句缓和气氛的话。   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善良。祁正小时候被祁景之那样对待,如果不是个心性坚韧的人,有很大的可能性已经长歪。   “祁正,我好歹是你的父亲!是,我之前确实不合格,我也愿意赎罪。可是你不给我机会啊!不为别的,你总该为小屿想想吧。你们这样对待我,怎么给小屿做好榜样?”祁景之痛心疾首地说。   祁正似乎都已经懒得在祁景之身上浪费时间,连冷脸都懒得给祁景之,他面色淡淡,就像是面对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说:“祁部长,或许在其他方面,你有话语权。但是在教育子女方面,你应该有自知之明。”   祁景之:……   祁正还要再说些什么,钱总推门进来,“祁正、桐桐,你们怎么在这里啊,快去,小屿找你们呢。”   许疏桐看得出来,祁正应该是想今天就把祁景之打发走,并且以后不会再来膈应人,所以他听完钱叔叔的话之后,不肯离开,还想再说点什么。   接收到钱叔叔给她的眼神,许疏桐搂着祁正的胳膊,“走吧!咱们俩欠小屿一天的假期呢。”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处,比如博物馆和图书馆,是之前在柳城无法享受到的待遇。   被钱叔叔赶出房间之后,许疏桐就把祁景之的事抛之脑后,拉着祁正,带着儿子,去了博物馆。   说来也巧,有一批从其他博物馆调过来的宝贝在这里展出,不虚此行。   比起游乐园,祁屿确实更喜欢博物馆里那些古老的物件。对照文物,一边回忆之前在课外书上看到的历史内容,祁屿时不时地发出感慨。   “原来皇帝就是用这个来吃饭的?看起来很不方便的样子。”   “哇!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青铜鼎啊!古代的人好奇怪,有这个东西就算是身份的象征了。再过两千年,有人挖出汽车和大哥大,会不会也觉得很过时呀?”   祁正竟然一本正经地跟儿子说:“咱们现在的人,又不用像古代这样,占那么大块地方,埋一堆的陪葬品。现在的人,直接用纸糊成别墅汽车的样子,烧了,就算是祭品了。哦对了,还可以多烧几个纸做的人,去帮忙做饭干活。”   许疏桐忍无可忍地掐了一把祁正:“你别胡说八道。”   祁正很无辜:“本来就是这样呀!”   许疏桐:“你就不能润色后再说!”   祁正:“咱们儿子不需要润色描补。”   祁屿对妈妈说:“妈妈你不用生气,你要是想让爸爸改变他的说话方式,你得给我生个妹妹。”   祁正&许疏桐:………   说完这话,祁屿懒得再搭理爸爸,一个人拿着笔记,继续去看展品。遇到感兴趣的,就在笔记本上记录,回去后再详细查资料。   许疏桐瞪着祁正说:“早就跟你说了,祁屿心里什么都明白!之前你不是还吃醋,觉得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还不如他钱爷爷吗?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   祁正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对儿子区别对待,他说:“咱们儿子聪明,教育方式当然和其他小孩不一样。”   小祁屿拿着个笔记本,详细记录的样子,很快就引起一位儒雅的老先生的注意。   原来这是一位历史系的老教授,老教授看到小朋友对此感兴趣,就给他当讲解员,把展品背后的历史,甚至还有挖掘时的故事告诉祁屿。   有不少专门来看展的人,立刻跟上去,听老教授的讲解。   有的家长看到,立刻让孩子也跟着。大多数孩子对博物馆里奇奇怪怪的东西兴趣不是很大,被家长逼着去凑热闹,还有些不开心。   不开心的结果就是,被家长说:“你看人家那个小朋友,还拿着笔记本,再看看你!”   许疏桐和祁正交流了一个眼神,当“别人家孩子”的家长的感觉,似乎也还不错。   看展快结束的时候,祁正率先出去,买了瓶水,送给那位老教授。   一瓶水也不贵,老教授欣然接受,同时也觉得这两位年轻的家长很有见识。   “你们家孩子很不错,以后如果想学历史,可以来找我。”   许疏桐私底下以为,祁屿应该不会是想学历史,他现在对历史感兴趣,纯粹是因为他对历史了解的太少。   一家三口离开之后,一个小女孩走到老教授跟前,说:“爷爷,你看什么呢?”   “小斐你怎么来了?”   裴斐小朋友看着前面的一家三口,诧异地问:“爷爷,你怎么会认识祁屿?”   裴教授蹲下来,看着孙女说:“小斐,祁屿和你是同学?”   裴斐摇摇头说:“不是呀,他是江恒的哥哥。江恒说,他的祁屿哥哥就比他大半岁,但是特别聪明,已经上四年级了!”   裴教授若有所思,然后点头说:“这孩子确实很聪明!”   裴斐说:“祁屿哥还经常跑来我们教室,看看有没有人欺负江恒呢。我要是也有个哥哥就好了!”   裴教授说:“楼上的小军哥哥不是也挺好的吗?和你也在一个小学。”   裴斐撇撇嘴:“一点都不好!小军哥哥总是想从我这里要好吃的!他给我当哥哥,就是为了我给他吃的。对了,小军哥哥和祁屿哥哥是同班同学,小军哥哥以前是班级第一,现在祁屿哥哥才是第一。吕阿姨这段时间,天天逼着小军哥哥补课,就是想把第一名抢回来。”   裴教授看着孙女幸灾乐祸的样子,也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没有记错,楼上的小吕,确实是个非常爱炫耀的人,每次期中考试期末考试,就爱往人堆里扎,恨不得别人问她儿子的成绩。   小学能看出什么来,人生的路还长着呢,还有很多不确定性。这么小,就把孩子当成炫耀的对象,对孩子的心理健康也不好。   裴教授之前还提醒过楼上的家长,奈何人家觉得他是嫉妒他们家孩子的美好前程。   许疏桐身为家长,其实并不知道儿子在学校考第一名的事。   现在学校又不像几十年后那样,要求家长监督孩子做作业,每次单元测试还要把卷子带回来,让家长签字。   许疏桐对祁屿的学习完全属于放养的状态,他那只有不懂的地方,才会来寻求帮助。   祁屿考试考第一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也没想过拿第一名的卷子跟爸妈要礼物。他的礼物很多,想要的东西基本都有。   他们一家人都不知道,祁屿轻轻松松考考第一,给原来的班级第一全家人都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这会儿,那位叫做小军的同学,正在某个特级教师那里补课。   傍晚,一家人回来,听迎出来的桂姐说祁部长已经在下午的时候回京城,许疏桐脸上是“果然如此”的表情。   祁正没什么表情,似乎祁景之的任何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似的。   小祁屿的反应最大,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当夹心饼干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吃完晚饭出去散步的时候,许疏桐趁机问钱总:“钱叔叔,您到底跟祁部长说了些什么?”   钱总一脸坦然:“我能跟他说什么?当然是跟他推心置腹地聊天。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基本上都已经能看出来,余生的日子是什么样。”   “祁部长已经清楚地意识到,儿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原谅他。儿媳妇完全是跟着儿子的路线走,笼络不过来。孙子就更不用说了,别看孩子小,他心里认定,爷爷小的时候对爸爸不好,肯定不是亲生的。”   “如果真的喜欢儿女绕膝的感觉,他只能另辟捷径。比如再结婚什么的。”   许疏桐目瞪口呆:“祁部长还打算再结婚呢?”   钱总说:“瞧你这反应,这不是很正常吗?现在80多岁的老头,老伴的还在办丧事,就开始张罗着接下来该跟什么样的女伴共度余生。”   许疏桐点点头说:“确实应该理解,祁部长身体这么好,没准可以重新练个小号。”   钱总虽然没听说过“重新练个小号”的说法,不过也能猜测出来是什么意思,他说:“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我估摸着,祁景之以后应该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许疏桐还是有些担心说:“万一他又搞出上次结婚的那种继子继女,这不是给人添麻烦吗?祁爷爷也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还要操心他的事情?”   钱总狡黠一笑:“绝对不会!我告诉祁景之,想要一个女人全心全意地对待你,她就得只有你一个亲人。”   许疏桐看着理论知识很丰富的钱叔叔,忍不住好奇地问:“钱叔叔,你这些经验,怎么没有武装到自己身上?”居然被冯霞那种女人玩得团团转。   “当年……我其实并没有关注过冯霞。”   许疏桐能够感觉得到,钱叔叔不太想谈当年的事情,她也就没有再多说。   冯霞他们因为是外籍,律师一通操作之后,最终还是被释放,驱离出境。   离开之前,律师联系钱总,说冯霞想要见他一面。钱总当然不会浪费时间去见她,直接回绝。   没想到,律师还挺有手段,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钱总现在的住处,直接找上门来。   律师非常诚恳地说:“钱总,我知道你一点也不想去见我的当事人,但是我也不得不走这一趟。”   许疏桐有些好奇地问:“看来他们给你的律师费很高?”   律师点头:“确实不少。”   许疏桐说:“要不咱们俩合作一下,我配合你,律师费我们分半?”   律师思索了一下,当事人给出的条件是,如果能直接见到钱总,表达见面的意愿,酬劳是两万美金,如果把人带去跟当事人见面,就是十万美金。   这可不是小数目!   如果不能达成目的,律师现在只能拿到两万,如果合作,就能多拿五万。律师觉得还是很划算的,于是答应和许疏桐合作。   坐在爷爷旁边的祁屿,手指动了动,然后凑到爷爷耳边小声地说:“妈妈一下子就把爸爸十几年的工资赚回来了。”   钱总点头说:“可不是,小屿你以后娶媳妇,还得靠妈妈。”   祁屿摇头说:“我才不要娶媳妇,熊叔叔这样也挺好。”   只可惜,第二天祁屿就被打脸了。   祁屿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熊叔叔,第二天跑来跟他妈妈说,让他妈妈帮忙去提亲。 第115章 大家都在变好   许疏桐至今记得第一次看到熊添才的情景, 他比脸上满是狰狞可怖疤痕的江山看起来还要拘束。   第一次见面,许疏桐让他们俩帮忙一起做饭,跟他们一起吃饭。整个过程下来, 许疏桐只记得两人的头顶长什么样, 因为他们几乎都不敢抬头。   时过境迁,将近十年过去了, 熊添才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羞涩的青年。   年过三十岁的熊添才,已经成长为成熟稳重的男人。谁能想到, 十年前, 现在西装革履的他, 是个在码头差点累死的搬运工。   许疏桐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他俨然这个时代的精英,无论是穿戴还是气质方面, 都是佼佼者。   真好!大家都在变好!   旁边的祁屿已经迫不及待地问:“熊叔叔,你要和谁结婚呀?我们认识吗?”   熊添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认识。”   祁屿兴致高昂地开始了竞猜, 从柳城八一学校的女老师,猜到家属院门口商店的营业员, 又猜到熊叔叔公司里的女员工。结果都不是。   祁屿小朋友一脸挫败感地说:“我们共同认识的阿姨或者姐姐, 我都说了, 怎么都不对呀?”   许疏桐也一直在旁边观察熊添才的反应, 她心里基本有了答案。   熊添才刚准备自己把答案说出来的时候, 祁屿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 睁大眼睛, 嘴巴也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他说:“熊叔叔,你喜欢的人该不会是男的吧?”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祁正, 差点没被口水给呛着。   “祁屿,谁告诉你,男人会喜欢男人的?”祁正问。   祁屿说:“西汉的汉衰帝和董贤,不就是这种关系吗?断袖之癖,说的就是这种男性喜欢男性的事!”   祁正质问:“你天天表现出很爱看书的样子,专研的就是这种东西啊?”   祁屿理直气壮地说:“你管我喜欢看什么!反正我懂得比你多!”   眼看着父子俩就要吵起来,钱总立刻把祁屿拉到自己身边,“现在的重点是,你熊叔叔到底想和谁结婚,你不要打岔。”   祁屿连忙点头,乖乖地坐在爷爷旁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熊添才。   熊添才先是跟祁屿解释了一下:“你熊叔叔我,很正常,我喜欢的是阿姨,不是叔叔。”   祁屿催促说:“到底是哪个阿姨呀?”   熊添才又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   祁正有些无语,“快点说!”   熊添才终于鼓起勇气,看着许疏桐和祁正说:“许老师,我想和方燕结婚,希望你们能帮帮我。”   祁正诧异不已,转过脸来就看到许疏桐脸上出现“果然是这样”的表情,他问许疏桐:“桐桐,你之前就发现苗头了?”   许疏桐摇头说:“刚刚才猜到的。我们小熊的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恐怕要请专业的私家侦探,才能查出点端倪。”   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来,熊添才和方燕正面接触的机会确实没多少。   既便他们这些关系亲近的人,都没感觉出来,他们两个人有什么异样。   而且他们俩的路,完全不同。   方燕过去的不幸,大院的人都知道。第一段婚姻,从结婚开始,每天都在噩梦中度过。怀孕时被家庭暴力,成型的胎儿,胎死腹中。   被姐姐姐夫拯救出来,总算有了一条活路。   许疏桐住进家属院,教方燕做熟食,方燕的日子一下子就好过起来。活着,不再是艰难的事。   日子突然好过起来,方燕也不由得多了一些幻想。就在那时候,一个心怀鬼胎的返程知青,了解到方燕的情况,就想从她身上获得好处,以后可以当个名副其实的软饭男。   知青的如意算盘被许疏桐落空,做出了穷凶极恶的事。   这件事情发生后,方燕彻底没了弥补感情遗憾的心思,一心扑在学业和事业上。   当初,许疏桐建议方燕姐妹和邓姐一起去上夜大,三个人的水平其实都差不多。一年下来,就有了明显的差距。方燕成为她们三个人里,学业水平最好的。   周围的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方燕是她们三个人里,年纪最轻的,没有孩子没有家庭牵绊,就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   许疏桐却知道,方燕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是因为她真的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她平时借着给希望学校送食品的时间,跟希望学校的老师还有陈校长学习,把小学到高中的课程,都学习了一遍。   夜校的文凭拿到之后,三个人都读了柳城大学的MBA,方燕也成为她们这一届MBA最优秀的毕业生。   除此之外,方燕还争取到了柳城大学食品工程硕士研究生的免试入读资格。今年六月份,方燕顺利修完全部的学分,论文答辩也顺利通过,拿到了含金量很高的硕士学位。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方燕都非常优秀,已经成为当年那些欺负过她的人,远远够不着的人。   为什么说方燕和熊添才交集很少呢?   因为熊添才这些年也很听许疏桐的话,也去读夜大,读MBA,但是他所有的课程都是在粤省,在更好的大学。   之前许疏桐他们在柳城的时候,熊添才也经常回柳城,毕竟交通越来越方便。但是每次回来,熊添才基本上都是陪三个小的一起玩,带他们完遍柳城大大小小所有地方。   除了帮忙带孩子,就是忙工作上的事情,几乎从来没有见过他和方燕独处。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好的?   用现在世俗的目光来看,两人的年龄还有些差距。   都说女大三抱金砖,但是方燕比熊添才大六岁。   现在很多老板,腰缠万贯之后,基本上都是找年轻的小姑娘。   许疏桐当然不认为熊添才会是那种乱来的人,可他和方燕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祁正就直接得多,他说:“你们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熊添才连忙说:“最开始,其实就是我一厢情愿,方燕对我从来没有想法。最近两年,我一直都在争取,方燕跟我说,她不想浪费时间,她要学习,她要完成食品工程硕士的课程。我也不敢打扰她,只能自己也好好用功学习。今年六月份,她顺利毕业,我就再一次和她提我们俩的事情。昨天晚上,她最终给我答复,她说,如果许老师你也看好我们俩,她就答应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怎么还扯上她了?许疏桐有些无语。   其实方燕想得很简单,自从遇到许疏桐之后,许疏桐给她的每个建议、每个方向都是准确的。   就像当初,方燕以为自己拿到MBA的学位,就是她学习的终点的时候,许疏桐又跟她说:“如果你觉得现在的知识储备不够的话,可以去柳城大学的食品工程学院跟他们一起上课,我觉得根据你的实践水平,能把硕士学位读下来。”   至于入学以及之后的事情,都是方燕自己来处理。方燕穿着硕士学位服,站在校门口拍毕业照的时候,依然觉得很不真实。   想当年,她只能是放牛的时候,躲到村里的教室窗户后面,偷听里边上课,认识几个字。后来结婚嫁人,几乎每天都生活在噩梦中,她觉得能活下来就是幸福。   谁能想到,她会有今天?   方燕心里非常清楚,没有许疏桐,就没有她的今天。   不仅仅是她,家属院里很多人的命运,都是因为许老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许老师从来没有以恩人自居,平时和他们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和身边绝大多数人不一样,有的人,十几年前,给别人借过几个鸡蛋的恩情,都能记得一清二楚。许老师却不是这样,她从来不提恩情,不提以前的事情,从来都是跟他们说以后的发展。   如果许疏桐知道方燕心里是这样想的,肯定会汗颜。   她确实从来没有以恩人自居,本来就是合作的关系。   许疏桐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勤快的人,也过够了那种在聚光灯下的生活,她就喜欢躲在幕后,看着别人帮她赚钱。   培养出可用的人,让他们实现人生的价值,她坐享其成,拿到一半的股份。这才是她想要过的日子。   许疏桐感觉庆幸的是,培养的人,确实都非常有用,也都非常上进。   听完熊添才说的话,许疏桐表态说:“感情和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们俩好好考虑,跟我的关系其实不大。”   考虑到祁屿实在是太古灵精怪,许疏桐和祁正直接把熊添才带到楼上的书房谈话。   看着他们上楼的背影,祁屿有些不服气地说:“爷爷,我就说吧,爸爸妈妈就是不相信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就是不想让我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们说那些,我怎么就不能听?不就是问问熊叔叔,为什么会喜欢上方阿姨吗!”   钱总笑盈盈地说:“感情的事情本来就很复杂,听起来其实也没多大意思。咱们不听也罢!来,跟爷爷说说,你在学校,有没有小女生给你送糖吃?”   祁屿果断摇头说:“怎么可能呢!现在小女孩都比男孩成熟一点,我本来就比班级里的同学小,女生是不会给我送糖的。”   说完,祁屿突然想到江恒的同桌。   那个小姑娘,总是梳着很好看的发型。每次他去找江恒,小姑娘就会用那双特别好看的眼睛盯着他,似乎对他说的话,还有他的所作所为都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噢,对了。上周,祁屿去找江恒,小姑娘还给了他一颗巧克力。   当时小姑娘像献宝一样,给他巧克力。结果,江恒特别不懂风情地说:“这种巧克力我们家很多的!我哥哥不喜欢吃,你还是给其他人吧。”   哎!祁屿心里有点发愁,他觉得,江恒以后应该会跟熊叔叔一样,得三十岁以后,才能讨到老婆。   楼上,熊添才终于说出他喜欢方燕的原因。   许疏桐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熊添才竟然在第一次见到方燕时,就对她有了好感。   那时候,许疏桐还没有被祁正拐骗来柳城,方燕租住在家属院附近的农民房里,平时靠去山上采果子,或者是下河摸鱼摸下摸田螺,做一些小吃,在家属院附近的公路边售卖。   有一次,熊添才从外地卖货回来,路上遇到暴雨,摔得一身狼狈,走在路上,看起来就像是逃荒的。   当时,方燕就在路边卖东西,看到一身泥巴的熊添才,并没有认出他来,还以为他是流浪汉。她把没卖完的东西都给他吃,还告诉他,附近的工地要男的劳动力,让他去试试。   那是祁正把他从码头带回来之后,第一次听陌生人细声细语地跟他说话,从那之后,熊添才心里对方燕就产生了非常微妙的感觉。   事业有成之后,身边有不少女性主动追求熊添才,这其中也不乏高学历的优秀女性,但是熊添才始终找不到当初听方燕说话时那种细声细语、如沐春风的感觉。   熊添才后来借公司的事,找过方燕,方燕看到他,也是把他当成自己人。反正他们都是靠许老师改变命运的人,可不就是自己人。跟他说话,当然也是像当年那样,温柔得像个大姐。   方燕把熊添才当成弟弟,熊添才却不是这种感觉。   前些年有一段时间,大家似乎都替熊添才没有结婚而着急,方红和邓姐也曾经热情地张罗过要给熊添才介绍对象。   找到合适的对象,让正好有空的方燕带着女孩去跟熊添才相亲。   结果,熊添才把那女孩打发走,跟方燕说,他如果结婚的话,娶的人应该是她方燕。   当时可把方燕吓坏了,从此之后,方燕就避着熊添才。   熊添才也没有纠缠不休,每年每年过年过节,和方燕生日的时候,熊添才都会给她打电话问候。   直到方燕研究生毕业,她才对他说,如果许老师认可他们在一起会幸福,她就同意和熊添才在一起。   许疏桐没有耽误,直接给方燕打了个长途电话。 第116章 桃花运   打这个电话的时候, 许疏桐把祁正和熊添才都请出了房间。   祁正直接把熊添才带到顶楼的平台,跟着上来的熊添才,推门走进平台的那一刻, 还有些惴惴不安地往楼下看了一眼。   “别看了!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祁正正色道。   听到这话, 熊添才不敢再有其他心思,一脸正色地跟在祁正后面。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一团长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在熊添才的心目中,哪怕现在祁正的职务已经调整了级别, 在他心目中, 祁正依然是当年的一团长。   当年, 祁正就是以一团长的身份, 把他和江山从苦难的日子中救出来。也是那段时间,一团长结婚, 把许老师带到柳城。从此,他们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是从许老师出现之后,一团长再也没有用过如此严肃和认真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站在栏杆旁, 可以看到整个小区的景致,祁正把目光从前方收回, 落到熊添才脸上, 他说:“添才, 这些年, 有很多话, 我虽然没有说出来, 但是你应该也能感觉得到, 我为你和江山的变化感到高兴。”   熊添才连连点头:“我知道的!如果没有你和嫂子,我和班长现在能不能活着,还不知道呢。”   祁正继续说:“所以,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这辈子能够幸福。你想结婚,或者不结婚,只要你过得开心,我们都很支持。根据我的经验,一定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并且也喜欢你的人,生活才会有幸福感。感情,其实是一种非常纯粹的东西,但凡你发现有一点瑕疵,都很难弥补。”   听到这番话,熊添才脸上的表情更加严肃,同时也陷入了沉思中。   祁正看着熊添才,也想到了自己的经历。   在认识许疏桐之前,祁正也以为自己会孤独一辈子,情感方面,不会依赖任何人。   婚姻,甚至可能成为他达成某种目的的手段。   正因为如此,他当年才会草率地选择和那个明显目的不纯的女人结婚。   当然了,他也因为草率,付出代价。那段所谓的婚姻,成为他的黑历史。   有了这段经历,祁正也更深刻地感受到,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状态。   因此,祁正觉得熊添才对方燕的喜欢,也许并不是爱情。   熊添才绝对不是那种心机很沉的人,他其实非常单纯。如果他真正爱一个人,不可能他们这些关系亲近的人,几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以祁正的亲身体会来说,即便他是一个在外人面前,很少显露真正情绪的人,在见不到桐桐的日子里,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在一些细节方面,最终还是会流露出对桐桐的想念。   就如当年,在外面执行秘密任务,祁正总是会忍不住把桐桐的照片拿出来偷偷看几眼。   可熊添才呢,他这些年一直忙事业,时不时会回柳城。但是每次回来,更多的时间是花在带三个小屁孩,俨然职业奶叔。   方燕不让他去见她,他就能不去?感情这种东西,是最难控制的。除非,感情不够深刻。   熊添才仔细琢磨了一下祁正说的话,过了一会儿,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反问祁正说:“一团长,你的意思是,我其实并不是喜欢方燕姐?”   祁正差点直接翻白眼。   你如果真的喜欢方燕,这时候跟我提起她,你根本不会叫“方燕姐”!   既便是姐弟恋,男性在外人面前,依然会尽可能地让外界觉得,他在这段感情中,虽然年纪小,但是依然可以保护好她。通常,不会叫姐,而是直接叫名字。   祁正问:“你有没有过,想她想得睡不着的时候?”   熊添才想了想,摇头说:“没有。”   祁正说:“那你有没有幻想过,以后你们有孩子的话,会怎么带孩子?”   熊添才依然摇头说:“方燕姐可能因为身体不太好,已经不适合再生孩子。”   祁正再问:“那你之前去柳城,每次从火车上下来,你最想见到的人是谁?”   熊添才想了想说:“应该是祁屿吧!”   看到祁正再也控制不住翻白眼的样子,熊添才赶忙解释说:“因为祁屿很聪明,人小鬼大,每次听他说话,我都觉得特别好玩。而且小孩子长得快,每次我从外地回来,就想看看这个小家伙有没有长高一点。”我真不是想跟你抢儿子!   好吧,祁正已经有了答案,已经没啥好说的。   说到底,熊添才还是经历的太少,以为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性稍微好一点,就是爱情。   这可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祁正直接说:“我拜托你,好好给我想清楚吧!你这哪里是爱情,你分明是想给自己找个姐姐!你特别缺个姐吧?”   熊添才整个人都楞住了。   楼下,正在跟方燕打长途电话沟通的许疏桐,也得到了和祁正一模一样的答案。   方燕其实自己也没搞清楚,她对熊添才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心底里,只是觉得他们俩应该不是那么合适。   但是,方燕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熊添才,这些年,她也很担心因为处理不好这段关系,毁掉熊添才。   因此,方燕才会对熊添才说,如果能够得到许老师的祝福,她才同意和他在一起。   许疏桐经过仔细地甄别,也觉得方燕对熊添才没有超越友情的感情。   方燕对熊添才,一直以来也是姐姐对弟弟的关心。   哎!搞了半天,熊添才连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花园里,祁屿总是忍不住抬头往上看,只可惜,只能看到爸爸和叔叔的侧影,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钱总把祁屿的小脑袋掰正,说:“小孩子家家,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祁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爷爷你不懂!我在想,熊叔叔和方阿姨结婚之后,以后是不是就得回柳城了。其实我特别喜欢熊叔叔,以后见面的时间少了,我会想他的。”   钱总说:“那要是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祁屿顿时睁大眼睛问:“爷爷你要走?你要去哪里呀?国外吗?你这不是给自己找气受吗?那些人,那么坏,就知道惦记你给他们带来的好处,你为什么要回去被他们气呀?”   钱总一本正经地说:“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呀!”   祁屿苦恼地想了想,十几秒钟后,挺直小腰板,稚嫩的小脸,满是严肃的样子,他说:“爷爷,如果你非得现在回去的话,你得带上我妈妈。我妈妈特别厉害,没人能欺负得了她,她也一定能够保护好你。如果你可以再等等,可以给我一点时间,等我长大一点,再跟你回去,让我来保护你。”   听完这番话,钱总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心都要化了的感觉。他一把将祁屿搂在怀里,有些感慨地说:“你这孩子可真是贴心呀!不知道以后谁家的小姑娘有这样的福气。”   祁屿竟然听懂了,他大大方方地说:“我还小呢!爷爷你担心的,有点太早。”   钱总哈哈一笑,说:“爷爷之所以担心,是因为我们的小屿太好啦!”   接下来,祁屿又开始琢磨,熊叔叔结婚,他应该送什么礼物。   记事以来,熊叔叔每次从外地回来,每次过生日和节假日,都会给他送礼物。   据说,结婚是人生大事,他也得给熊叔叔,准备结婚礼物。   看到熊叔叔从楼上下来,祁屿就冲上去,准备直接问熊叔叔需要什么礼物。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就被熊叔叔一把抱住,来到他的玩具房里。   一大一小,坐在地板上。   “来,叔叔跟你一起搭积木。”   祁屿当然看出来熊叔叔的表情有些不太对,他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方阿姨反悔了?”   熊添才也没把祁屿当成小孩子,他说:“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以前感觉出了错,我以为自己是想跟你方阿姨在一起生活,结果刚才,你爸爸点醒了我。其实,我只是把她当成姐姐……”   祁屿把眼睛睁得又大又圆,满脑子的问号。熊叔叔说的这些话,和电视剧里,不想对女性负责的男人说“我只是把你当成妹妹”,两者之间,区别大不大?   不对,说那些话的男人,都不是好的。   熊叔叔是好的!   祁屿又有些发愁:“熊叔叔,那你以后怎么办呀?算了,我也不给你压力了。你想结婚就结婚,不想结婚,以后我陪你玩。”   为了让自己话更加有说服力,祁屿身体微微向前,靠近熊添才,压低嗓音说:“熊叔叔,不知道你了解不了解我爷爷的情况。他结过婚,但是,和他结婚那个人,特别坏,特别坑人。还有我奶奶,也因为没能跟对的人结婚,所以过得不是很好。”   “好的例子,要看我爸爸妈妈,还有江叔叔赵阿姨,还有袁叔叔跟耿阿姨。熊叔叔,你以后一定会好的。”   听到这话,熊添才哪里还有之前的郁闷,抽空给方燕打了个电话,对他过去几年的所作所为,给对方带来的困扰,表示道歉。   方燕也确确实实松了一口气,表示熊添才过去几年所做的事,算不上困扰,因为她本来就没有心思发展新的感情。最后,方燕海表示愿意给熊添才当姐姐。   这段小插曲也算是翻篇了,熊添才还有些不好意思,让许疏桐和祁正千万要帮忙保密,别让其他人知道,特别是江山。   江山最近这段时间,可没时间关注熊添才的感情情况,因为他的小舅子的情感问题需要他的关注。   算起来,赵小强现在也是未婚大龄青年,九月份以相对高龄的年龄,去读了军校的研究生。   即便如此,赵小强已经是婚恋市场上炙手可热的人物。个人条件各方面都很不错,相貌英俊,本人努力上进,亲姐姐和姐夫都是年轻有为的企业家,父母现在身体都硬朗,而且都是非常明理豁达的老人。   赵小强刚上军校,江山他们刚刚搬到新的城市,祁正刚到新的单位报到,就有上面的人找到他,让他帮忙牵线搭桥,把家里的女儿介绍给赵小强。   祁正才懒得管这些事情,直接把江山的联系方式给他们,你们想招女婿,问人家姐夫吧,他是外人,就不掺和了。   赵家父母果然是非常通透的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让儿子依靠婚姻,成为事业的助力。但是,他们也担心,就这样拒绝,以后儿子在事业方面会被人穿小鞋。   所以,应该怎么妥善解决,成为赵家人苦恼的事情。   许疏桐最近忙的事情很多,并没有注意到赵小强有如此旺盛的桃花运,直到这天她去书城给祁屿买完书,在附近的咖啡厅感受这个年代独特的小资风情时,才知道赵小强有如此丰富的经历。   要了一杯咖啡还有一块蛋糕,许疏桐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   安静的咖啡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有些吵闹,许疏桐一边看书,一边说服自己忽略掉周围的杂音。   然而周围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许疏桐甚至听到这些人提到她的名字。   嗯?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许疏桐这时候转过脸来,看旁边那一桌人,可能会认出一张已经多年不见的面孔,庞芳。   当年刚刚和祁正在一起的时候,许疏桐对他一无所知,也没打算深入了解,毕竟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不会太长时间。也因为如此,造成了一些误会。   庞芳这辈子最恨的人应该就是许疏桐,如果没有许疏桐,她坚定地认为,如果没许疏桐故意抢戏,她和齐志远就不会离婚,现在她就能自由出入大区的家属院。   现在,她的日子虽然过得不算太差,但是,她更加喜欢那种被权力包围的感觉。   和齐志远离婚后,齐家人为了不让庞芳闹得太难看,给她安排了一份工作,在一家私营公司做行政主管。   当初庞芳还觉得齐家人是在打发叫花子,不过现在,她却以知名企业的行政经理为荣。   在这个位置上,庞芳认识不少人,这其中也包括当初在体育馆,给许疏桐难堪的两位女士。   这会儿,庞芳就是和这两位女士,以及她们圈子里另外几个人在一起。   看到许疏桐,她们就故意坐到许疏桐旁边,指桑骂槐,长篇大论了一番,许疏桐却把她们当空气,脸上的表情变都没变。   庞芳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提许疏桐的名字。   “你们别看许疏桐装得挺像个样子,当初,看到齐志远更有可能调到大城市,就故意吸引齐志远的注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趴在齐志远的病床上,又哭又喊,比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原配妻子,还要卖力。”   “不仅如此!许疏桐还能调用周围所有的男性资源,比如,前男友还能千里迢迢跑到山沟沟,帮她干活。”   “……” 第117章 谈恋爱不好   齐志远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从柳城调走, 回到他从小生活的城市,也就是现在许疏桐所在的地方。   既便回来好几年,齐志远和庞芳也没有任何交集, 他从来没有见过前妻, 也从来没有关注过她现在的情况。结束了就是结束,没必要有任何牵扯。   但是庞芳却不是这样想的, 她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依然对过去耿耿于怀。   当年, 齐家人能帮忙让她顺利读大学, 拿到大学学历, 如果没有跟齐志远分开, 她现在肯定是处处被人追捧的状态。   庞芳始终认为,造成她命运急转直下的根源就是许疏桐。   最开始跟齐志远离婚, 庞芳不敢得罪人,别人问她离婚的原因,她只是苦涩摇头。   后来发现, 齐家人也没有处处盯着她,庞芳就开始活络起来。她也不直接开口说, 而是跟周围的人暗示, 她之所以和青梅竹马、家世显赫的前夫离婚, 是因为前夫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 前夫的家庭给了她不少的补偿。   也因为跟齐志远相处了不短的时间, 庞芳也确确实实对那个阶层的家庭人际关系有一定的了解。   有些心思活络的生意人, 找到庞芳, 让她帮忙打听某些人的家庭关系,以及喜好。   几年下来,庞芳靠着给生意人提供这些信息, 拿了不少好处费,也跟很多老总的夫人成为朋友。包括她任职的公司,也因为她“优秀的公关能力”,成为公司的行政经理。   现在这个年代就是这样,不管是人品好还是人品坏的人,都面临着同样的机遇,只要抓住机遇,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会有好的发展。   前段时间,庞芳听两位夫人抱怨,某个小地方来的军属,不知好歹,让她帮忙给孩子补课,给她一大笔补课费,还假清高地拒绝。   最郁闷的是,清高的女人的儿子,还坏了她们老公的生意。   庞芳听她们抱怨的时候,还有些幸灾乐祸。她心里还想:你们如果跟JA集团合作成功,一飞冲天,以后岂不是更加眼高于顶。   之前有段时间,这两个女人已经开始对庞芳爱答不理,直到这次遇到挫折,两人才回来找庞芳,让她帮忙打听一下,那个从外地调来的军属,到底有什么背景?为什么她儿子跟JA集团的钱总看起来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听到许疏桐的名字,庞芳震惊不已。   “许疏桐!这个女人就是之前我跟你们说的,是我跟前夫离婚的罪魁祸首!”   那些在柳城根本经不起推敲的谎言,庞芳在这里却说得乐此不疲。   许疏桐转过脸,很快就从一群穿着打扮都明显比普通人高一个档次的女人中,看到庞芳。   许疏桐打量着庞芳,不由得想到那句话——人的相貌,一部分取决于父母的基因,后半生更多的是自己的经历和心态。   庞芳比起十年前,尖酸刻薄了不少,之前还算好看的眼睛,这会儿竟然有三角眼的趋势。   许疏桐只需要稍微动一下脑子,就大概猜到庞芳在干什么。   对于庞芳和齐志远离婚的事,许疏桐本人没有什么感觉。不过前几年,一次暑假旅游,无意间碰到齐志远的母亲,那位老太太却忍不住握住许疏桐的手,感激涕零,“小许老师,真是太感谢你了!当年我们全家人都是识人不清,你几乎充当了一个照妖镜的效果。如果拖到现在,志远还有他父亲的清誉,恐怕早就毁了。”   再次面对庞芳,许疏桐心里更加没有压力。   许疏桐就这么静静地打量庞芳,一个字也没有说,却给人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周围那些庞芳的塑料姐妹,也完全没有替她说话的样子。包括那两位夫人,没缘由地觉得许疏桐有点吓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尽量离庞芳远一点,以免殃及鱼池。   许疏桐怎么做呢?   她看了一眼咖啡厅,收银台旁边有一部可以供客人使用的收费电话。她起身,直接朝电话走过去。   因为对数字有天然的敏感性,再加上现在有电话的人其实并不多,许疏桐脑子里依然保持着几年前,齐志远的母亲告诉她的家庭电话号码。   打过去,确定是齐家,许疏桐立刻报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对正好在家的齐母说:“阿姨你好,我是许疏桐。”   齐志远的母亲早就知道许疏桐和祁正已经来这座城市,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们一家见个面。   这会儿接到许疏桐打来的电话,甭提有多高兴了,正准备说出邀请的话,却听到小许说:“阿姨,突然给你打电话,是有一件事情要说。我在咖啡馆,遇到庞芳,听到她和一群生意人的爱人,制造谣言。她说,当年她和齐志远离婚的原因,是因为齐志远有外心,所以你们怕她闹,才给她找工作。哦对了,听庞芳的意思,她和你们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也正因为如此,那些生意人的家属,对她非常追捧。”   靠!哪有当着别人的面,直接告状的!   庞芳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其他精明的女人们,纷纷拿起包,迫不及待地离开,生怕被许疏桐注意到。   虽然不太清楚许疏桐到底有什么背景,但是从她直接打电话跟人告状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她绝对不简单。   之前,那两位想跟JA集团合作,却没有结果,据说也是因为许疏桐。   这种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刚才身边还热闹不已,现在却已经空无一人,庞芳有些害怕,但是又不想跟许疏桐低头。   许疏桐打完电话走过来的时候,庞芳梗着脖子说:“许疏桐,你以为就我一个人对你有意见吗?你现在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赵小强只不过是10年前给你丈夫当过勤务兵,你们还真好意思拿乔!让你们做媒,是给你们面子!”   听到这话,许疏桐这才知道原来赵小强在婚恋市场,这么抢手。   许疏桐收拾好东西,离开咖啡馆,回家八卦去了。   至于庞芳,许疏桐心里很清楚,根本不用自己动手,齐家人绝对不会放过她。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之前去体育场参加活动的时候,似乎听到祁正的同事说,齐志远终于要再婚了。   和庞芳离婚之后,齐志远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再也没有谈过恋爱,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这些年,事业方面进步不小,却一直形单影只。   如此状态的齐志远,也给了庞芳发挥的空间——看,当年齐志远是一时走了岔路,缓过来才发现,我才是他的最爱。   好不容易儿子愿意再婚,齐家人怎么可能让庞芳在外面胡说八道。所以,许疏桐根本不需要再对庞芳做任何事情,齐母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许疏桐更感兴趣的是赵小强的事情,回来一问赵小婷才知道,居然有那么多人把赵小强当作乘龙快婿。   赵小婷也很无奈地说:“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强说,他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   许疏桐说:“没有结婚的打算,也应该有恋爱的打算吧。”   现在赵小强年龄也不小了,这个年龄的男人,谈恋爱不好吗?   该不会是受到祁正的影响吧?当年,祁正没有任何恋爱过程,就直接把她拖进婚姻的围城。   赵小婷说:“谁知道他呀!最近这几年,我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他了!有什么事儿也不愿意跟我们说。许老师,要不你帮帮忙,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后天是周末,我让他过来一趟。”   赵小强读研究生的学校,也正好在本省。   许疏桐仔细琢磨了一下,说:“行,回来我问问他。”   晚上,许疏桐洗完澡,在梳妆台前做完皮肤护理,突然想起一些细节,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   从浴室走出来的祁正,一眼就看到穿着吊带睡衣,正在梳妆台前不知道想什么的桐桐,竟然都没有注意到他站在她身后。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桐桐越来越有风情,越来越有韵味。如果当年,他没有直接和她结婚带她离开,她现在和他肯定没有任何交集。他同时也非常肯定,就算是没有他,她也能活得风生水起。   一想到这儿,祁正心里就有点郁闷,弯腰,把她抱起来,转身,放到床上。   许疏桐还没反应过来,祁正就已经把床头的灯关掉,一室旖旎。   许疏桐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祁正格外卖力,花样百出。   他这是又受什么刺激了?   她想问,他却堵了她的嘴。   精疲力尽地睡过去,只记得最后是他给她擦的身子。   早上醒来,许疏桐一把抓住正准备起身的祁正。   “祁正,你昨晚受什么刺激了?”她的嗓音还透刚刚起床的慵懒,她却不知道,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蛊惑。   祁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正在发生变化的身体,微微叹了一口气,“宝贝,为什么是我的原因,不是你的原因?”   许疏桐迷茫地看着祁正,一时没反应过来,祁正到底是什么意思?   祁正俯身,贴了贴她的脸,说:“再睡会儿,我让桂姐给你留早餐。一会我送祁屿去学校,今天钱叔叔应该不会过来,你好好休息一下。”   前两天,钱叔叔去医院复查,结果表明,他康复得还不错。身体恢复之后,他就投入到工作中,据说这两天都住原来住的酒店。   桂姐感恩于前段时间,钱总用自己的金舌头给她提点了厨艺,既便钱总没有住在这,她每天也会抽时间给钱总送吃的。   许疏桐看着已经穿好衣服的祁正,嘟囔了句:“赵小强周末过来,他好歹也曾经是你的勤务员,你别老是袖手旁观,该处理的要处理好。”   祁正哼了一声:“你怎么总是有操不完的心。都是这些事!”   许疏桐没好气地把枕头扔出去,“你当我愿意操心啊!这些还不都是你的人!”   祁正准确地把枕头抱住,回到床边,“好好,都是我都不是。别生气了!回头,我会把事情处理好。”   最终许疏桐的懒觉还是没睡长,因为有客人上门。   原来是齐志远带着未婚妻,来送请帖,邀请许疏桐全家参加他的婚礼。   齐志远的未婚妻是医生,医学博士毕业,已经工作两年,年龄和齐志远倒是差不了多少。两个人坐在一起,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感觉挺般配。   许疏桐暗暗在心里感慨:齐母对于儿媳妇肯定也特别满意,庞芳这时候作妖,可不就是触到逆鳞,齐母绝对不会放过她。   心里刚刚念叨完,桂姐就一言难尽地从外面进来说:“外面有个女人,说如果不放她进来,她就在外面喊话。哦对了,她说她叫庞芳。”   许疏桐听到这话,下意识就去看齐志远的未婚妻。周医生有些疑惑,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情绪。   再看齐志远,之前眼神里溢出的喜悦之情,已经被一抹愠色掩盖。   嗯,看来齐志远之前应该没有跟周医生说起过庞芳的事情。   许疏桐站起来,抱歉地对齐志远和周医生说:“不好意思,我去处理一下!志远,你和周医生去参观一下我家祁屿的房间吧,听说你们正在装修房子,阿姨说你们对孩子的房间的设计一直不太满意,我觉得我们家的挺好,你们上去看看。桂姐,你帮忙带他们俩上去。”   齐志远感激地看着许疏桐,许疏桐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时隔24小时再次看到庞芳,只见她憔悴不堪。足以见得,她在短短的时间里,应该几乎失去了所有,要不然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许疏桐推门出去,并没有第一时间搭理庞芳,她往不远处的物业保安看了一眼,保安有些心虚地把脸转到一边。   不用想也知道,是昨天咖啡厅里某个也住在这个小区的女人让庞芳进来的。   真是吃饱了撑的,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   “许疏桐!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你满意了吧?”庞芳咬牙切齿地说。   许疏桐微微一笑:“对于我来说,你就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我有必要在你身上浪费任何情绪吗?” 第118章 收拾   庞芳被气得胸口起伏, 但是想到昨天许疏桐毫不留情面的样子,她也不敢太放肆。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找齐志远!我看到他进你家了!”庞芳说。   许疏桐用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看着庞芳,“你有没有想过, 在这种情况下, 你的消息居然会这么灵通,知道齐志远在我这里。”   庞芳仰起头:“许疏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挑拨离间, 我不会上你的当。”   许疏桐淡淡地说:“那随便你!你不是说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吗,也就是说光脚不怕穿鞋的, 你就随便闹吧。”   听到这话, 庞芳反而有些不敢再有所动作。   昨天, 许疏桐当着她的面打完电话没多久, 庞芳就接到公司的通知,她被开除了。   另外就是她在其他地方挂名拿钱的职务, 也全部被辞退。   一九九一年的当下,庞芳本来一个月的工资接近一万,绝对是当之无愧的高级白领。可是现在, 所有的收入来源全部没了。   她真的可以随便闹吗?她算是光脚的吗?   显然不是!   这些年,有钱之后, 庞芳也私底下做过一些投资, 手里也因此有了些积蓄。   此时, 许疏桐冷漠无情的眼神仿佛是在告诉她——你如果再来恶心人, 我会让你彻底变成一无所有。   庞芳哪里还有刚才“我要闹个彻底”的样子, 她只能愤愤不平地说:“许疏桐, 你得意什么!别以为你一辈子可以顺风顺水!”   许疏桐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楼上, 齐志远还是忍不住往窗外面看了一眼,只见庞芳气得五官扭曲,却不敢再有所动作, 转身离开。   “志远,你看什么呢?”周医生发现齐志远有些不太对劲儿。   齐志远连忙说:“没什么!”   周医生有些感慨地说:“许老师果然很厉害,孩子的房间都装修得特别舒服和实用。”   齐志远非常赞同地点头说:“许老师一直都非常优秀!当初在柳城的时候,家属院的家属们,其实都不富裕,大多数人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许老师来了以后,给这个出主意,让那个做最擅长的,没过多久,大家伙儿都开始过上了好日子。家属们,一个比一个能干。”   关于这一点,周医生早就有所耳闻,柳城地处内陆,经济开放之后,竟然和沿海城市一样富裕起来。有不少媒体报导过柳城知名的企业家,大家通过报导意外发现,这些企业负责人,要么是军属,要么是退转军人。   周医生说:“原来许老师就是柳城企业家们背后的伯乐。”   齐志远点头:“没错!”   把庞芳打发走之后,许疏桐就对桂姐说:“帮我去打听一下,看看到底是谁让这个女人进来的。”   现在他们住的别墅区,物业方面其实都还不错,不明不白的外来人,保安肯定不会放进来。既然邻居不安好心,许疏桐也没必要跟他们虚情假意。   桂姐说:“打听这方面的事情,我太擅长了!许老师你放心,我这边很快就能有结果。”   许疏桐回到客厅的时候,齐志远和周医生也刚好从楼上下来。   周医生一改刚才的文静,滔滔不绝地表达对许疏桐设计的儿童房间的喜爱。   许疏桐也没有拐弯抹角,她有些好奇地问:“你们不是才认识两个月吗?这么快就已经讨论到孩子的问题?”   齐志远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   周医生倒是大大方方地说:“虽然才认识两个月,不过我觉得志远还不错,是我理想的类型。我们俩一定可以白头偕老,像许老师你和祁参谋长那样!所以,以后的日子也应该规划好。”   周医生说,她和齐志远年龄都已经不算小,结婚后当务之急就是先要个孩子。   没有丁克的打算,就得把生孩子的计划早点实现。身为医生,周医生非常清楚,趁着年轻早点生孩子,能够更大程度上生一个健康的宝宝。   既然有生宝宝的打算,当然就要在现有的条件里,给孩子提供最好的。周医生能够感觉到,许老师是真诚待人,她也没客气,直接跟许老师请教装修儿童房,以及以后孩子教育的问题。   装修儿童房很简单,杨晨光以前的团队中,有人专门出来做装修,在这边也有分公司。许疏桐和江山的房子,都是他们装修公司给装修的。   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许疏桐觉得自己完全是运气,归根结底还是祁屿自己比较争气。   争气的祁屿,在学校里遇到了传说中的校园暴力。   上厕所的时候,祁屿就感觉到不对劲儿,在厕所里的同学,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有些同学眼神里甚至是控制不住的兴奋。   这些人匆匆忙忙上完厕所,一溜烟地跑出去,厕所里就剩下祁屿一个人。   祁屿不紧不慢地把裤子整理好,洗手,再朝门口走去。   拉门,果然拉不开,门应该是被人在外面做了动作。   此时,祁屿身处的地方是体育馆的卫生间,不像教学楼那样,喊几声就有可能被人发现。   卫生间在体育馆的二楼,而且中间还隔着好多个器材器,再加上体育馆里非常热闹,恐怕他扯破嗓子,都不会有人听到。   祁屿不慌不忙,冷静地思考。   到底是谁把我锁在这里?   很快,祁屿就有了答案。   肯定是那个叫做李军的同学!   每次单元测试,李军看他的眼神就是要吃人。听同桌说,他没有转学来之前,李军一直是班级第一。   之前,祁屿拿杯子去接水,李军还故意撞过他几次。   哎!妈妈说的没错,蠢人通常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祁屿又开始琢磨:李军只是想把他关在厕所里面吗?   应该不是,李军应该会认为祁屿会想方设法跑出来。   厕所只有一个门一个窗户,门走不通,就只剩下窗户。   二楼,也不算高。换作其他的同学,如果被关在厕所,也肯定会想通过窗户跳下去。   祁屿朝窗户走去,他并没有马上探头,而是躲在窗户一侧,悄悄地观察外面的情况。   这个年代的窗户都往外推的那种,祁屿可以通过窗户上映衬出来的影相,看到窗户下面不远的花坛里,躲着三个人。   其中一个人就是李军,另外两个是李军的小跟班。   他们躲在那里,只是想看他从楼上跳下去的样子吗?   祁屿又开始动起脑筋,然后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肯定不会!李军肯定是想看我摔得很狼狈的样子!”   怎么样才叫狼狈?   祁屿踮起脚尖,在窗户旁边往下看,果然看到窗户正下方的草丛里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如果没猜错,那应该是动物的粪便。   李军的如意算盘应该是想看他摔下去,滚一身屎。   哎!真是又蠢又坏!   妈妈说过,在学校里,如果有人欺负他,没有必要忍气吞声。   他不能欺负别人,但是也不能被别人欺负。   许疏桐刚准备亲自下厨给这对即将结婚的夫妻做顿饭,就接到学校的电话,祁屿在学校闯祸了。   至于是什么事情,老师在电话里也没有详细说,只是说,因为祁屿的缘故,有三个同学弄得身上都是粪便。这三个同学的家长非常生气,希望祁屿的家长赶紧过来处理,而且老师还特意强调,这三个家长都是本地人。   许疏桐心里虽然很担心儿子,但是她却非常肯定,儿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事情。   齐志远听到老师在电话里特别提醒,另外的家长是本地人,立刻表示他陪许疏桐去学校。   周医生夫唱妇随,也要陪许疏桐。   许疏桐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麻烦他们俩,开车前往学校。   现在这个年代,人口流动性没有后来那么多。既便是几十年后,大城市里,外地人远多于本地人,但是依然存在本地人看不起外地人的情况。   几十年后是看不起,现在很多本地人可以直接欺负外地人。   老师就非常担心,那三个家长爱子心切,把祁屿打一顿。   老师当然比较喜欢这个年龄小成绩好的学生,再加上他爸爸是军人,也不好让他直接被三个家长教训。于是把他和三个家长隔开,先问他事情的前因后果。   祁屿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班主任说:“老师,你只需要相信我,我没有干坏事就行。至于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是等我妈妈来了再说吧,要不然我还得再说一遍,怪麻烦的。”   班主任一怔,然后鬼使神差地点头:“行吧。”   开车到附属小学,也就十多分钟的时间,然后就被事先等在校门口的一个老师,带到祁屿这会儿正呆着的办公室。   祁屿看到妈妈,虽然也有些好奇跟妈妈一起过来的叔叔阿姨是谁,不过却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祁屿很快就把疑惑的目光从叔叔阿姨脸上收回,娓娓道来——   “我被反锁在体育馆的厕所里,那个厕所的位置比较偏僻,我就算是喊破嗓子,如果没有人去那附近,我被关一天一夜,可能都不会有人知道。所以,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出来喽。”   “厕所除了门就是窗户,我如果想出来,门走不通,就只能是窗户。”   “二楼窗户跳下去,也得三四米高,一不小心,就会摔胳膊断腿。”   “所以我就想了很多办法,看看怎么从窗户下去又不会摔跤。我把厕所里能用的工具都用上了,扫把太短,用处不大。拖把和扫把差不多,也没用上。最后是水管,我在想,或许可以通过喷水,把在校园里干活的校工吸引过来,这样我就不用跳下去了。”   “没想到,校工没有过来。楼下却鬼哭狼嚎,我听着就害怕,因为班里同学有人跟我说过,体育馆里闹过鬼。我胆子小,也没敢往下看。过了几分钟,我仔细辨认了一下,感觉鬼哭狼嚎的声音好像是同班同学。”   “我才敢趴在窗户往外看,然后就看到李军同学他们三个那副模样。”   祁屿诉说完,脸上的表情特别无辜。   身为儿科医生,周医生觉得这孩子简直是太可爱了,而且好可怜啊。小小一个人,被关在闹鬼的体育馆里。   老师心里却咯噔一下:肯定是李军他们三个故意把祁屿关在厕所,才会有后面的闹剧。   活脱脱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蚀把屎……   只有许疏桐了解自己的儿子,这小子绝对不会是吃亏的性格。事情的前因后果,也绝对不是他轻飘飘地说的那样。   肯定是祁屿发现自己被关厕所,然后又发现窗户下面有情况,他索性将计就计,把戏弄他的三个同学吸引过来,收拾他们。   对上妈妈审视的目光,祁屿心虚地把眼睛转到其他地方,一副天真好奇的样子,看着齐志远和周医生说:“叔叔阿姨,你们是我爸爸的朋友,还是我妈妈的朋友?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齐志远弯腰,和祁屿平视,“你没有见过我,但是我可见过你哦!那时候,你还不到一岁,每天除了吃喝睡,也没有太多的娱乐。当然也就记不得我了。”   许疏桐把目光从儿子身上收回,严肃地对班主任说:“顾老师,你从事教学这么多年,对于这件事情应该有自己的判断。祁屿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被关在厕所里?那三个男生到底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俨然已经失去理智的女人,站在门口,恶狠狠地瞪着许疏桐,然后回头对不远处的人说:“你们快来!小混子在这里!”   一阵急促的脚步冲过来。   班主任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堵在门口,“各位家长,不要激动!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顾老师你让开!我今天一定要收拾这个小混子!让他长长记性,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   “就是!我儿子10岁了,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凭什么被这个外地人欺负!顾老师你让开!”   “顾老师,我也是教育工作者,我知道你夹在中间很难!但是请你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你是李军的家长,你儿子被弄得一身的粪便,你会什么做?你能心平气和吗?” 第119章 保护妈妈   面对如此无赖不讲理的家长, 齐志远和周医生都有些目瞪口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是外地人,只不过来得早一点, 幼年时期随父母工作调动来到这里。   但是他们从小都是被仰望的类型, 第一次听说类似于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居然处于被鄙视链的环节, 因为是“外地人”。   齐志远怒不可遏,上前跟那三个不讲理的家长理论。   多年基层的带兵经验, 齐志远的嗓门和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正气, 短时间内震住了家长。   许疏桐趁机跟周医生交代了几句, 周医生连连点头, 然后从办公室另外一个门走出来。   看着周医生走出,许疏桐才注意到祁屿一直站在她前面, 两只小小的胳膊微微张开,像极了保护幼崽不被老鹰抓走的母鸡。   许疏桐心里一暖,弯下腰, 对儿子说:“没事,妈妈不会被他们欺负的, 妈妈也很厉害, 你忘啦?”   祁屿气鼓鼓的表情没有任何松懈, 他气死了, 从小到大, 第一次听有人骂他妈妈。   许疏桐当然察觉到了儿子的情绪, 她轻轻地拍着儿子的肩膀说:“祁屿, 你要记住,狗咬人,但是人不能咬狗。”   祁屿紧绷的身体, 这才微微松懈,他看着妈妈,认真地问:“那狗咬狗呢?”   许疏桐一怔,又觉得有些好笑,最后还是认真地回答:“可以。”   即便齐志远火力全开,能够震住家长的时间也不会太久。毕竟面对的人是为了宝贝儿子,可以做任何事情的失去理智的家长。   许疏桐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已经做好准备。   看到对面的人准备反扑,似乎是不顾一切,要把齐志远挤开,把他们母子俩揍一顿。许疏桐瞅准时机,大声说:“顾老师,请帮忙报警!今天的事,看来必须得警察到场才能解决好!”   班主任有些犹豫,赶过来的校长却当机立断,“报警!”   这是附属小学建校以来,第一次麻烦警察出警。   “报警就报警!不仅要报警,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外地人,能不能颠倒黑白!把记者也找来,我们走着瞧!”一位家长说道。   事实上,记者早就等在学校门口,是李军的家长找来的。   而且不止一家媒体。   李军的家长想法很简单,就是让记者把祁屿欺负同学的所作所为全都报导出来。什么跳级天才,都是狗屁!   家长看自己的孩子,总有一层厚厚的滤镜。李军的家长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才是她说的“小小年纪心思歹毒”的类型。   刚才许疏桐开车来学校的时候,既便心急如焚,许疏桐还是注意到有几个记者模样的人,在校门口附近。   许疏桐让周医生帮忙做的事是就是先去祁屿的班级了解情况。   十岁的小学生,当然不可能像成年人那样有心机,李军他们三个的所作所为,肯定被其他小朋友看在眼里。   果然,身为和小朋友们打交道有丰富经验的儿科医生,周医生很快就让四年级二班的小朋友们畅所欲言。   “我早上来学校的时候,就看到瞿伟浩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直接朝体育馆那边走。”   “我也看到了!瞿伟浩往那边走之后,李军和姚星也往那边去了。”   “对!瞿伟浩和姚星平时最喜欢跟在李军后面!你看他们神神秘秘的样子,我特别好奇,也偷偷跑到体育馆那边去看,就看到他们在体育馆后门的草坪上,把黑色袋子里的东西倒在草坪上。”   “还有,祁屿之所以被关在厕所里,也是李军让人干的!”   “是的!但是我胆子小,怕放学后被李军他们打,没敢告诉祁屿同学。”   周医生鼓励小朋友们:“你们都是好孩子!一会记者叔叔阿姨们来问话,你们一定要如实说哦,把早上看到的事情告诉记者。以后,在学校里就可以好好学习,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哦。”   对于十岁的小朋友们来说,以后不用担心被欺负,还是非常有诱惑力的。   在祁屿转学来之前,李军的成绩一直都是班级第一。同时,他也非常霸道。再加上家里生活条件很不错,他手下还有几个听话的“小弟”,平时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班级里的小朋友都比较畏惧他。   记者们出现在班级,小朋友们立刻滔滔不绝地控诉李军他们。   李军他们的家长并不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方,警察一来,他们就围上去,控诉祁屿把他们的孩子弄得一身的粪便。   “外地人,在我们这里上学,还欺负我们本地人,简直岂有此理!”李军家长控诉完,还加上这句话。   其中一个警察瞥了一眼这位家长,说:“这跟本地人外地人有什么关系?市里省里的领导,有几个是本地人?你是不是也要去讨伐一下?没有外地人,一幢幢的大楼怎么盖起来的?你们早餐是不是也不吃外地人开的早餐铺?”   李军的家长咬咬牙,最终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   警察到底是专业的,他没有继续在明显胡搅蛮缠,也不善良的家长身上浪费时间,他问校长和老师:“学校的草坪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粪便?”   校长说:“我们学校肯定不会用粪便来铺草坪!应该是有人从外面带进来的。”   李军的家长立刻指着祁屿:“肯定是这个小兔崽子带进来的!”   齐志远把对方的手指拍开,“听你说话注意点!就你这种家长,能教育好孩子才怪!”   “你谁呀?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这样的话?难道是祁屿妈妈的男朋友?”   辩论不过,就给人泼脏水。   许疏桐正准备开口,祁屿已经抢先一步,对警察说:“警察叔叔,之前我听班里的同学说,是瞿伟浩把粪便从校外拿到学校里来的。姚星和瞿伟浩一起把粪便扔在体育馆卫生间下面的草坪上。”   瞿伟浩的家长愣了一下,大概又回忆起这两天儿子确实有些不太对劲儿,嚣张的气焰,瞬间灭了不少。   “哎!姚星同学好可怜,他明明受不了那股味道,还要被人逼着去做这种事。我看到他后来在卫生间里,洗手都快要把手给洗脱皮了。还被李军同学讽刺他不是干大事的人。”祁屿天真的口吻,阐述事实,让人很难不相信他说的话。   瞿伟浩和姚星的家长脸色都变了,他们平时在家里当然也听儿子说过,他们如果想和班级第一的李军一起玩,就要听他的话。   可是李军居然让他们的宝贝儿子弄粪便!   祁屿把该说的说完,立刻往后退一步,紧紧的挨着妈妈。一会他们狗咬狗的时候,可别伤着了妈妈。   许疏桐揉了一把儿子的头,真是个小暖男。   警察又补了一句:“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三个人的儿子被一个人欺负,欺负你们儿子的小朋友看起来年龄还比较小。”说完,警察还微微弯腰看着祁屿问:“小朋友你几岁了?”   祁屿满脸童真,“七岁。”   警察点点头,继续说:“你们的孩子应该都是10岁!三个10岁的小朋友被一个七岁的小朋友欺负?你们真的认可这种想法?”   被欺负,真的窝囊。   如果没被欺负,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怎么能承认呢?   祁屿又补了一句:“咦,好像记者叔叔阿姨已经去采访班级的同学,同学们肯定已经告诉记者真相。”   李军家长的脑子咯噔一下:完了!那些小孩不会对记者们乱说吧?   在周医生的指导下,四年级二班的同学们对记者可谓是畅所欲言,把在学校遇到的校园暴力问题全都说出来。   当然了,这个年代是没有“校园暴力”这个说法。   记者们也因为今天的事情,突然发现,以前他们做过的报道中,还从来没有涉及过校园里学生被欺负的情况。   未成年人保护法,更应该保护的是被校园暴力伤害的未成年人才对!   李军家长再怎么力挽狂澜,指鹿为马,也改变不了事实。另外两个家长,也很担心记者们接下来的报道会对儿子不利,纷纷倒戈,向记者们反映自己儿子被李军欺负的事。   后面就没祁屿什么事了。班主任还特别人性化,觉得祁屿因为这件事情受了很大的委屈,给他半天的假期,让家长带回家,平复一下心情。   祁屿哪里像是受委屈的样子,一上车,乌溜溜的黑眼珠,就来回打量以前没有见过的叔叔和阿姨。   而且也很快得出结论:“叔叔阿姨,你们是不是要结婚了?”   齐志远开车,周医生坐在副驾驶,许疏桐和祁屿坐在后面。   齐志远通过后视镜看祁屿,“你怎么知道呀?”   祁屿觉得叔叔问的是很蠢的问题,他说:“看就看出来了!阿姨和你对视的时候,会露出害羞的表情,和我妈妈看我爸爸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所以你们肯定还不是特别熟。”   周医生回头看着祁屿说:“真是个小机灵鬼!下个月叔叔阿姨结婚,邀请你来当花童好不好?”   祁屿认真思索了一下,“如果另一位女花童性格好的话,我会考虑一下。”万一是一个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小妹妹,很麻烦的。   祁正还是从齐志远口中得知,自己出门半天的功夫,老婆和儿子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祁参谋长,许老师这边的麻烦都是因为我……”齐志远抱歉地说。   祁正也毫不客气地说:“你确实挺瞎的。还青梅竹马呢!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早点跟你的未婚妻坦白!眼瞎,治好之后,也不算什么大毛病。”   在祁正的提点下,齐志远回去后,也终于鼓起勇气跟他家周医生坦白。   周医生得知真相,又忍不住跑来跟许疏桐吐槽,祁屿在旁边听了几句后,跑去找熊叔叔,由衷地感慨说:“熊叔叔,你不结婚没准是对的!结婚好麻烦哦,看起来快要结婚了,新娘子可能都会跑掉。”   熊添才好笑地把祁屿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小小年纪这么操心干什么!你可别吓唬人了,你看,赵叔叔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好多阿姨想嫁给他呢。”   赵小强利用周末的时间,来姐姐姐夫这里一趟,顺便把之前带给姐姐姐夫的麻烦一并解决。   “熊哥,你别拿我开玩笑了!”赵小强接着对祁屿说:“小屿,你放心,赵叔叔很快就会结婚,而且赵叔叔的新娘肯定不会跑的。”   赵小强的父母还有姐姐姐夫全都看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强有女朋友?   祁屿睁大眼睛问:“赵叔叔的女朋友是不是那个冰激凌阿姨啊?”   客厅里,除了赵小强和祁屿之外,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冰激凌阿姨是谁?” 第120章 早生贵子   赵小强反应很快, 嗖一下站起来,两手叉着祁屿的腋窝,一把将他抱起来, “走, 小屿,赵叔叔带你出去玩。”   江山和熊添才对视一眼, 多年的默契让他们只需要一眼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赵小强动作很快,他们两个也不慢, 挡住了赵小强的去路。   “姐夫, 熊哥, 你们干嘛呢?来让一下, 我带小屿出去玩。”赵小强嘻皮笑脸。   江山冷笑一声,“坐回去!”   熊添才微微扬起下巴。   祁屿叹了口气, 拍了拍赵叔叔的肩膀,“哎,赵叔叔, 我觉得你打不过江叔叔和熊叔叔。”   赵小强其实也没想逃避,今天他本来就是要跟家里摊牌, 把女朋友的情况告诉家里。如果没有祁屿的那句“冰激凌阿姨”, 赵小强或许可以把自己的爱情故事描述得更加水到渠成。   可是有了祁屿的那句话, 有些事情就不是那么好描补的。   哎, 当初以为小屿是个合格的工具人, 现在才知道, 小家伙是个合格的拆台专家。   赵小婷一声令下, “赵小强你给我过来。”   既便已经到了这个年龄,在姐姐面前,赵小强依然不敢造次。乖乖地按照姐姐说的, 坐回沙发上。   与此同时,赵小婷把赵小强抱着的祁屿抱过来,坐在自己身边。   一改刚才对赵小强的严厉,赵小婷温柔地对祁屿说:“小屿,跟赵阿姨说说,你什么时候见过冰激凌阿姨的?”   熊添才附在赵小强耳边,小声又幸灾乐祸地说:“我猜,你应该是让小屿帮你追妹子!你把小屿当场道具,没想到这道具还有回忆功能。”   赵小强翻白眼,“就你聪明!”   祁屿托着腮帮子,很是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然后才说:“什么时候见到冰激凌阿姨……我觉得我很小的时候应该就见过,可是我太小,记不清了。”   赵小婷目光凶狠地瞪了一眼弟弟,但是再看向祁屿时,又恢复温柔阿姨的模样,“小屿,冰激凌阿姨是在那里卖冰激凌?”   这个问题相对于祁屿就好回答得多了,他说:“冰激凌阿姨在柳城大学附近卖冰激凌,她不是店主,她帮她的爸爸卖冰激凌。噢,对了,冰激凌阿姨的爸爸,腿有些不方便,坐轮椅。”   坐轮椅卖冰激凌?这么一个形象闪现,熊添才和江山夫妻俩都觉得有点熟悉。只是一时间都想不起来。   赵小强很想补充说明一下,奈何姐姐他们不肯给他机会。   祁屿倒是很明白大家的疑惑,他又解释说:“轮椅爷爷应该是之前遇到车祸,所以才受伤的。撞他的人,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还不肯负责任。恰好被我爸妈遇到,我爸妈帮忙报警还有送去医院。”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反应过来。   那一年,祁屿还不到一岁,祁正就急着想让祁屿断奶。因为母乳喂养,许疏桐实在是太累了,夜里完全睡不了一个整觉。   那天,祁正交代桂姐,祁屿如果饿了,就给他冲奶粉。桂姐说,以前也给祁屿冲过奶粉,但是他含着橡胶,立刻吐出来。祁正说,饿到一定的份上,自然就会吃。   为了不让许疏桐心软,祁正直接开车把她带到郊区玩。   玩了一天,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那起车祸。   罪魁祸首是某个省里来的富贵家庭的独子,酒驾,撞人,而且还不愿意负责任。   遇到这种事情,祁正他们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最可气的是,肇事者根本不负责任,他让司机来顶罪。那时候又没有摄像头,而且刚撞人的时候,祁正他们也没有在现场,没法指正。   肇事者的家长为了证实自己儿子不需要付任何责任,甚至连被害人的医药费都不肯出。而司机的家境也不怎么样,也拿不出钱来。   最后还是许疏桐垫付的医药费,让医院全力抢救,受害者最后保住了一条命,但是两条腿却都没有保住。   熊添才他们也因为许疏桐的缘故,去过医院,探望受害人。   受害人出院之后,他们几个人还商量过,给受害人一个工作岗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受害者竟然拒绝了。   许疏桐倒是知道原因,受害者是担心肇事司机会对帮助他的人,打击报复。毕竟车祸的事情,他们都能掩盖过去,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替他们顶罪,肯定不是一般人。好心人已经帮他把命保住,他怎么能连累他们的工厂呢。   最后也是许疏桐帮忙出主意,既然不进工厂,那就租个门面,做点冷饮生意。   赵小强也是那时候认识他们父女俩的吗?当然不是。   许疏桐最开始受聘给柳城大学学生讲课,祁正就让赵小强去学校帮忙看看许老师上课是否顺利。   许老师上课非常顺利,受到学生们的热烈欢迎,很多学生都去抢位置。没过多久,许老师又遇到下课后被想吃软饭吃不成,怀恨在心的返城知青偷袭的事情,赵小强有空的时候,会跑去学校暗暗观察,生怕许老师会再次陷入危险中。   某一天,一个来晚的女同学,没有位置,她只能坐在地上。   赵小强觉得自己占着位置,其实也不是在学习,索性就把位置让给女生,一来二去,两人也算熟悉起来。   接触的过程中,赵小强被女生吸引,但是他却很自卑,始终不敢表白。   一个是朝气蓬勃、前途无量的女大学生。   一个是退伍之后,看不到前程在何方的义务兵。   幸好他有贵人相助,在团长和许老师的帮助下,他以军事考核和文化考核全军第一名的成绩保送上了军校。   保送上军校也是大专文凭,赵小强为了让自己配得上喜欢的人,他在上大学期间,就努力地学习本科课程。   等赵小强拿到本科课程的毕业证,他喜欢的女孩又保送了研究生。   而且在女孩上学期,家庭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她依然能按照她规划的路线,一直向上走。   赵小强丝毫不敢懈怠,努力工作,让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有了合适的机会,赵小强也报考了研究。   而这个时候,他喜欢的女孩已经考取另外一所大学的博士。   暗恋期间,赵小强努力克制自己,不敢表达。因为他曾经无意间碰见,有人跟女孩表白。女孩当时说得很清楚,她至少五年内不会考虑谈恋爱的事情,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赵小强唯一能够做的事情是,带着祁屿去她父亲开的冷饮店里买冰激凌。   门店就在大学附近,所以女孩有空的时候,就会过来给父亲帮忙,赵小强想见对方的机会还是有的。   于是,祁屿和江恒以及阿泽,就轮流地被赵小强带去冷饮店里买冰激凌。   小江恒之前还特别苦恼地跟哥哥吐槽:“我觉得舅舅不喜欢。”   祁屿问:“为什么呀?”   小江恒说:“因为舅舅带我去买冰淇淋,买完又不让我吃,或者只让我吃一点点,剩下的都被他自己吃掉了。舅舅肯定是不喜欢我,故意馋我。”   小祁屿是一个特别喜欢动脑筋的小朋友,妈妈也跟他说过,如果有人做一些反常的举动,肯定是有原因的。   经过几次观察,小祁屿终于发现赵叔叔为什么会这么反常。   原来是因为冰激凌阿姨!   每次去见到冰激凌阿姨,赵叔叔就突然变得很高冷的样子,像他爸爸在外人面前时那样,让人不敢靠近的样子。   但是,如果冰淇淋阿姨不在,赵叔叔又很失望的样子。   小祁屿最开始没想明白,不过回来跟桂阿姨看了一会电视剧,小祁屿基本就明白了。   “我喜欢你,但是我要装着不喜欢,看不到你,我又很难过。”   大人们脑子里都装着什么东西啊?那么简单的事情,非要搞得那么复杂。   小祁屿也觉得很好玩,揣着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每次跟赵叔叔去冷饮店,他还找借口,故意在冷饮店多逗留一会。   有时候跟轮椅上的爷爷聊天,有时候问阿姨各种各样的问题。   赵小强大概也发现,带祁屿去冷饮店,比带江恒和阿泽能在冷饮店里多呆一会儿。从此以后,就摒弃了两个小的,基本上只带祁屿过去。   赵小强本来想告诉父母和姐姐姐夫——我准备读研究生的时候,得到了某个女博士的帮助,一来二去,我发现,我们俩有很多共同的兴趣和爱好,经过我的追求和表白,对方同意和我在一起。我们俩绝对不是冲动而为,在此之前,我们是见过面的,女博士的父亲经营着一家冷饮店,就在柳城大学门口。认识很多年,前不久,才刚刚发现情投意合,所以我们不想浪费时间,希望能尽快结婚。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会有祁屿这个意外。   赵小强回忆起来,小祁屿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就是个爱玩爱闹也爱吃的小孩,智商确实比一般的小孩高,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明明掩饰得天衣无缝,怎么就被一个孩子给看穿了?   想不明白呀!   陷入沉思的赵小强,突然被姐姐揪住耳朵,“好你个赵小强!为什么不早点跟我们说?你要是早点跟我们说,我弟媳妇用得着受这么多苦吗?”   “爸!妈!姐夫!你们快点劝劝我姐,当着孩子的面,使用暴力,这不是带坏孩子吗?”赵小强被姐姐揪得生疼,只能求助外援。   赵爸爸赵妈妈明显是站在女儿这边,关于未来的儿媳妇,他们也知道一些情况,知道那孩子不容易。   之前听说女孩考上很好的大学的博士的时候,大家会还一起讨论了一下,凑了点钱,让许老师帮忙带去给那女孩,用作读书的花销。   许老师回来还说,那女孩之所以这么用功读书,非要读博士,其实也是想努力达到她能达到的最高的位置,以后才有机会为当年车祸的时候,爸爸遭遇的不公平伸张正义。   本科的时候,女孩的专业是建筑设计。她听从许老师的建议,选修了法律专业,本科拿到了双学位,并且以优秀的成绩获得柳城大学法学硕士研究生的保送名额。   现在是法学博士,师从著名的法学教育家,以后的人生不会差。她叫于秀。   一个家庭遭遇变故的女孩,能够获得今天的成绩,不是凭着一股坚韧就能达到的,她本身肯定有一定的智商和情商。赵小强在她身边晃了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赵小强的心意。   面对于秀,赵小强很自卑。   其实,于秀面对赵小强,也很自卑。   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隐藏真心,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赵小强考研究生的时候,于秀也给予了他很大的帮助,帮他整理各种资料,帮忙辅导基础学科。   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赵小强鼓起很大勇气表白,本来都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万万没想到,于秀答应了。   于秀还是有个条件,两个人都先别告诉家里,先相处一段时间,看看是否合适。如果不合适,分开依然可以当朋友。如果被家里人知道,可能不太好收场。特别是,许老师对于她父女俩来说,是莫大的恩人。搞得太难堪,不好。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赵小强非常确定地告诉于秀,她就是自己想要共度余生的那个人。   听说不少人找到他姐夫和祁参谋长,想帮他做媒。赵小强立刻做出决定,马上跟于秀结婚。   这次来姐姐这里,就是要告诉家长们,他要结婚,他要娶于秀。   至于那些想做媒的,完全不是问题,他都已经要结婚,谁还闲着没事干。   赵小婷的怒火依然没有平息,又拧了一下弟弟的耳朵,“我看是你闲着没事干!早点跟我们说,我弟媳妇也不用过得苦哈哈!还有,那么多人给你做媒的事情,如果传到弟媳妇那里,你以为她不会胡思乱想吗?”   赵小强有点没反应过来,“胡思乱想什么?”   赵小婷气不打一处来,“你这脑子是怎么考上研究生的?怎么不胡思乱想?万一于秀觉得,那些所谓的岳父岳母,对你的事业更加有帮助,她退出怎么办?”   赵小强彻底慌了,“不会吧?那我该怎么办?”   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赵小强身上,都没注意到已经睡醒午觉的江恒从楼上下来。   祁屿最先发现弟弟,他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迈开小短腿,朝楼梯上走去。   江恒揉揉眼睛,问哥哥:“舅舅干什么坏事了?是不是考试不及格呀?为什么妈妈要这样打舅舅?”   祁屿说:“比考试不及格还要可怕!”   江恒张大嘴:“难道妈妈让舅舅学钢琴?”   没错,现在的江恒被要求学钢琴。为什么祁屿没有这样的要求?   说来也奇怪,祁屿各方面看起来都很优秀,但是却非常没有艺术细胞。   五线谱对于他来说,就是不折不扣的天书。   看到江恒因为学钢琴苦恼的样子,祁屿摸着他的脑袋说:“小强舅舅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让你舅妈早生贵子,以后让小弟弟弹钢琴,你就能解放了。” 第121章 未来儿媳妇   在祁屿的引导下, 急于摆脱弹钢琴的江恒,第一次看到舅妈来家里,先是有些好奇地问祁屿:“哥哥, 我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舅妈。”   祁屿淡定地说:“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舅妈什么时候生小弟。嗯, 小妹妹就更好了。”   江恒立刻冲到于秀跟前:“舅妈,你快点和舅舅结婚好不好?”   于秀本来就有些拘谨, 听到这话, 脸都红了。   赵小强立刻上前解围, “小恒, 来,吃水果。”   江恒嫌弃地拍开舅舅的手, 跑过去抱住舅妈的大腿,抬头,眼睛里满是渴望地看着舅妈, “舅妈,你就答应我吧, 你马上跟我舅舅去结婚好不好?”   赵小婷好笑地把儿子拉过来, “这么着急让舅舅结婚, 是不是觉得舅舅年纪太大了?”   赵小强看着外甥, 一副“你要是敢说我年纪大, 以后就不给你买零食”的表情。   江恒说:“我希望舅舅和舅妈能早生贵子。”   大家哄堂大笑, 于秀脸更红了。   熊添才小声地对旁边的祁正说:“肯定是你儿子跟江恒说了什么!”   祁正转过来看着熊添才, “你有意见?”   熊添才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赵家给出了十足的诚意,见过于秀之后, 又全家人回来一趟柳城,跟于秀的父亲提亲。   于秀的父亲当然没有意见,满心欢喜地开始准备女儿的嫁妆。   赵家人提出,他一个人在这边生活,恐怕会不太方便,要么就一起去粤城。   于父开始并不同意,他觉得女儿已经是高攀,他可不能给女儿添麻烦。   赵小婷只能打长途电话给许疏桐,让她帮忙劝说一下于父。   许疏桐打电话给于父说:“据我所知,赵小强很久以前,就开始惦记你家于秀,之所以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是因为小强觉得自己配不上于秀。于叔叔,你从来都不是谁的累赘。你应该很清楚,现在于秀在外面上学,最放心不下的其实就是你。赵叔叔在粤城,其实也很寂寞,江山和小婷平时要经常出差,你过来帮忙一起带江恒,不是蛮好的吗?噢,对了,我们小区附近,正好缺个冷饮店。”   就这样,于父被说服。而于秀也被江恒说服,本来两人打算寒假的时候再结婚,在江恒强烈要求下,赵小强打了结婚报告,祁正顺便帮忙,让报告很快就批下来,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把结婚证的事情办妥。   至于婚礼,赵小强和于秀的意见一致,就是请相熟的亲朋好友吃一顿饭就可以。   吃饭的时候,江恒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早生贵子”。   齐志远和周医生也在受邀的嘉宾里,齐母也趁这个机会来看个热闹,顺便和许疏桐聊聊。   看到江恒如此卖力地喊“早生贵子”,齐母决定,儿子和儿媳妇婚礼上,这个小活宝不能缺席。   只是齐志远和周医生结婚的时候,江恒却没有当初舅舅舅妈那种热情,还得拿好吃的哄,才肯说早生贵子。   祁屿在这场婚礼中,充当花童的角色,另外一个花童,他竟然也认识,是江恒的同桌。   三个小朋友凑在一块,聊得还挺开心,祁屿也就是这时才知道,江恒的同桌叫裴斐,是上次在博物馆遇到的爷爷的孙女。   虽然说,小女孩是比较麻烦的生物,不过祁屿决定看在博物馆爷爷的面子上,不会嫌弃她,带她一起玩。   现在,裴斐心目中崇拜的偶像,和她的同桌江恒同学一样,都变成了祁屿。   据说,祁屿同学把喜欢欺负同学的坏同学,都收拾了一顿。坏同学在学校里欺负老师的同学的事情,都上报纸了。爷爷说,现在学校都被要求检查问题,一旦出现坏同学欺负同学的事情,都要上报,要最大程度上保护未成年人。   裴斐小朋友对祁屿太过崇拜,以至于花童的任务结束后,还闹着要跟祁屿坐一起。   祁正附在许疏桐耳边,小声地说:“桐桐,这小姑娘该不会是咱们未来的儿媳妇吧?”   许疏桐好笑地推了一把祁正,“胡说八道什么?现在孩子才多大,你就想得这么长远。”   实际上,裴斐的父母也在讨论这个问题,裴父有些忧伤地说:“我怎么觉得,我们家姑娘已经给自己找好未来的伴侣!”   裴母倒是乐见其成:“如果是这样也很不错呀!我听说,祁屿这个小朋友,长得好看,成绩又好,智商又高。家庭条件也没得说,这不就是当女婿的最好人选吗?”   裴父撇嘴:“这种男孩,最容易招桃花,万一是个花心大萝卜呢?”   裴母:“错!只有那些条件一般,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各方面都是半桶水的人,才会招蜂引蝶,以此来证明自己有魅力。相反,真正有实力的人,反而一心一意,不会有那些花花肠子。因为他们不需要用那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裴爷爷听着儿子儿媳的对话,也不由得好笑。不过,他还真觉得祁屿是孙女婿的好人选。要不,从小开始培养?   这场婚宴下来,许疏桐恍然发现,她已经开始沾儿子的光了。   家里的孩子跟祁屿年龄相仿的家长,似乎都表达出想和她多多交流的意愿。   祁屿看得出来,妈妈其实并不喜欢这些热情的阿姨们,他妈妈才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方面。可是那些阿姨却一意孤行,把他们的孩子带过来,非要跟妈妈打招呼。   祁屿灵机一动,把年龄相仿的孩子集中到一起,然后告诉他们:“知道你们的妈妈为什么总是想让你们和我妈妈打招呼吗?”   小朋友们摇头。   祁屿说:“因为你们的妈妈想要给你们报很多辅导班,学英语学钢琴学数学学书法学画画学跳舞,让你们周末都没有时间,寒暑假也都要学习不能出去玩。”   小朋友们吓得不轻。   江恒还在旁边补刀:“我现在就在学钢琴,太难了。”   祁屿继续说:“所以,你们最好离我妈妈的远一点,这样就不用去上辅导班啦!”   这之后,还有家长想拉着孩子过来跟许疏桐混个脸熟,结果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肯配合,甚至哭起来。   许疏桐终于不用应付这些不尴不尬的社交,去了趟卫生间。   祁正揉了一把儿子打过发胶的头发,“儿子!你可真给力!都知道帮你妈妈处理事情了。”   祁屿装傻,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祁正又问:“你今天的搭档,看起来很不错,又乖又可爱,你要不要邀请她以后经常去我们家玩?”   祁屿警惕地看着爸爸。不对劲,爸爸以前可从来不管他交朋友的事情。   “不要!”祁屿态度坚决地说。   “你是想,去她家玩?”祁正又问。   祁屿睁大眼睛看着爸爸,“你不要欺负我年纪小,套我的话!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想让我没事就出去玩,不要打扰你和妈妈!哼,重女轻男!回来我要跟爷爷告状!”   许疏桐当然不知道父子俩又吵起来,她去卫生间的时候,意外地看到庞芳。   前夫结婚,庞芳居然跑来看曾经的枕边人,对另外一个女人体贴周到又恩爱。这不是自虐吗?   许疏桐一进卫生间就看到庞芳在洗手台跟前,不停地洗脸。   从庞芳的打扮可以看得出来,她来之前应该化了精致的妆容,想把今天的新娘比下去。但是完全没有她发挥的空间,越想越委屈,躲到卫生间哭起来。   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许疏桐当作没看见,直接进了卫生间。   再出来的时候,许疏桐面不改色地洗手,庞芳却注意到她。   “你现在满意了吧。是不是觉得我活该?觉得我当年那样对你,说你的坏话,得了报应?”庞芳说道。   许疏桐面色淡淡地说:“该说的话,那天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现在,也没有要补充的。”   庞芳一噎。   许疏桐抽出纸巾,擦手。   本来想直接走人,但是想到自己和周医生相处下来,感觉还挺投缘。也不想以后庞芳给周医生带去困扰,所以许疏桐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转身看着一脸惨白的庞芳说:“今天心情好,我不妨再跟你多说几句。既然你今天来了,应该也看得很清楚,齐志远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对他现在的妻子非常满意。如果你不知好歹,以为你和齐志远认识多年,感情更深,去打扰他们夫妻俩,齐志远的母亲绝对不会放过你。之前,你确实丢了工作,但是你有房子有积蓄,不至于活不下去。但是如果你再想搞小动作,就很有可能彻底身无分文。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丢下这话,许疏桐转身离开。   庞芳身体微微发抖。她确实想过,一会找机会在齐志远面前露脸。为此,她把哭花的脸洗干净。她记得,齐志远就喜欢看她素面朝天的样子。   难道,真的回不去了?   如果时光能倒流,她是不是忍住不说许疏桐的坏话,现在她依然还是齐志远的妻子,齐家的儿媳妇?她和齐志远生的儿子,肯定比许疏桐的儿子更可爱。 第122章 护妻   齐志远的婚礼上, 还是出现了一点小波折。   有好几个原本把赵小强当作乘龙快婿的家长们,看到江山和祁正,都有些怨气。   之前找到江山和祁正的时候, 他们一丁点也没有透露赵小强已经有对象的消息。如果透露了这些情况, 他们应该也不至于卖力地使用各种手段,力图促成一段婚姻。   结果呢, 之前看着孑然一身的赵小强,突然就结婚了。   而且结婚的对象还挺优秀。知名大学的法学博士, 至少从个人条件上来说, 比他们之前想要介绍给赵小强的, 强不少。   家境没有可比性,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赵小强有财力雄厚的姐姐和姐夫,还怕以后日子不好过?   人总是喜欢迁怒。   被人含沙射影, 祁正的反应非常直接,他说:“要不,你们女儿也去读个博士?”   太气人了!   江山本来还好言好语, 但是发现祁正竟然也被连累,他就没法忍了。他顺着祁正的话说:“事先我家小舅子也没有告诉我, 他对另外一半的要求是, 希望对方是个博士。我能怎么办?”   许疏桐本来在旁边看戏, 觉得江山的好脾气都被祁正给带偏了, 没想到火居然烧到自己身上。   一位看着养尊处优多年的女士, 微微抬起下巴, 淡淡的看着许疏桐, 然后说:“听说祁参谋长的爱人也是个特别有文化的人,果然影响了身边很多人的择偶观。祁参谋长的爱人应该也是个博士吧?”   正在专心致志啃猪手的祁屿,都听出来, 这个老阿姨是在故意刁难妈妈。   祁屿正准备开口帮妈妈说话,就被爸爸撸了一把脑袋。他知道,爸爸的意思是让他不许说话。   祁正说:“正儿八经的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当然比工农兵大学有文化。据说,有的人小学都没毕业,也‘考上’工农兵大学。毕业论文都不知道怎么写,直接花钱搞定。所谓的大学毕业之后,鼻孔朝天,看初中高中生都不顺眼。其实自己真正的水平,都不如小学毕业。”   江山非常配合地问:“哦?这也太水了吧!”   还有人跟着好奇的问:“工农兵大学居然不如小学毕业?真的假的?”   祁正说:“有一次,这位工农兵大学生,在重要的场合讲话,她说——感谢各位领导来指导工作,让我们贻笑大方。”   祁屿把猪蹄咽下去,说:“贻笑大方的意思是,被内行人笑话。”   祁正又撸了一把儿子的后脑勺,说:“看,小学四年级的学生都知道这个成语应该怎么用,工农兵大学生就是不知道。”   周围哄堂大笑。   只有那位鼻孔朝天的女士,气得脸色都变了又变。最后只能甩手离开。   许疏桐有些好奇地祁正,“你怎么知道她的事情?”   祁正说:“你没看到她长了一副欠抽的样子吗?这种人最招人恨,平时没少人议论她。我不小心听到了一点而已。”   许疏桐点点头:“也难为大家了,没人敢像你这样当面说,只敢在背后议论。”   祁屿擦了擦嘴,“爸爸好厉害!”   江山看着旁边和谐的一家三口,很是羡慕,凑到赵小婷耳边说:“小婷,你没事儿的时候也夸夸我吧。”   赵小婷说:“我老公真帅!”   小江恒看看爸爸,又看看对面的祁叔叔,非常诚恳地说:“我觉得还是祁叔叔更帅。”   江山磨磨牙,露出不太慈祥的笑容,对儿子说:“小恒,你看,婚礼节目上弹钢琴的姐姐多厉害呀!回家后你要练两个小时的钢琴才能看电视!”   小江恒扁扁嘴,回家后,第一时间给舅妈打电话,“舅妈,你肚子里有宝宝了吗?”   *   又是一个清静的早晨,男人去上班,儿子去上学,许疏桐惬意地坐在院子里莳花弄草。   桂嫂买菜回来,一进院子就跟许疏桐说:“许老师,你让我打听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把手里的菜放到厨房,桂嫂就兴奋地对许疏桐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   许疏桐点点头说:“很好,接下来,咱们就有事儿干了!”   他们现在住的社区,物业管理相对来说还算是很严格,没有出入证的外来人员,如果没有得到业主的允许,是不能进来的。   上次庞芳之所以能够进来闹事,是因为好事者让她进来,想要看热闹。   之后,许疏桐就让桂姐发挥家政人员的优势,打听一下,到底是谁干的好事。   她从不主动惹事,但是也绝对没有圣母心态,别人找她麻烦,她绝对不会轻轻揭过。   桂姐只需要和小区里其他的家政人员还有保安闲聊,没多久,就知道到底是谁给庞芳开的方便之门。   打听并没有就此结束,许疏桐又让桂姐继续打听,看看这家人最忌讳最膈应的是什么。   相对来说,想要打听到这类信息,难度就大很多。   大半个月没有进展,许疏桐看到桂姐放弃不少她个人的活动时间来办这件事,便对桂姐说,让她不用这么操心。想要膈应那家人,其实有很多办法。   桂嫂却非常有探索精神和坚持不懈的意志,她说:“这才大半个月!我怎么能放弃!许老师,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打听到他们家的底细。”   又过了一个月,桂嫂果然有突破性的进展,她通过和家政人员们聊天,得知那户人家之前辞退过好几个家政人员。   桂嫂是一个一个地找这些年被他们家辞退的家政人员。   位于改开前沿阵地的粤城,一直都是很多人的淘金之地。这些年,在这里做家政的人,绝大多数都留在这里。桂嫂前些天终于找到了好几年前在这家里工作过的家政人员。   一起吃了几顿早茶之后,这位现在已经转行做职业中介的大姐,对桂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年这位大姐之所以被这户人家辞退,就是因为知道他们家太多的事情,就被栽赃嫁祸,说她偷东西,随即被辞退。   这个年代很多暴发户都有一个共同点——发财换老婆。   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就是小三转正。而且生了双胞胎儿子。   貌美如花又有文化,还生了两个儿子的小三,肯定比糟糠妻更有魅力。   暴发户只需要使用像捏死蚂蚁一样的力道,就让前妻离婚。哪怕对方和他共同孕育了一个儿子,离婚的时候,也没给他们母子俩足够的生活费。   这位大姐被辞退,就是因为目睹了前妻因为儿子生了重病,所以迫不得已来求男人给钱,让孩子治病。   暴发户的现任妻子巴不得对方的儿子直接病死,以后也不用担心来跟她两个宝贝儿子抢家产,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就是不给钱。   前妻迫不得已,突然冲进厨房,拿了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告诉他们,如果不给钱,就死在这里,灵魂也会一直跟着他们。   家政大姐本来是有机会在前妻拿到刀之前阻止,她就是觉得对方太可怜,所以没有采取动作。   并且还忍不住劝男主人,让对方就当成是做慈善,菩萨会保佑做好事的人。   最后,男主人从包里拿出一些现金,让前妻滚蛋。   现在前妻在做什么?她的儿子怎么样了?   前妻在学校附近卖云吞,儿子今年高三。这孩子也特别争气,成绩很不错。   据说,暴发户当年之所以发家,也是前妻把卖云吞好几年的积蓄全都给了他,让他出去闯荡。   闯荡成功了,老婆也要换了。   许疏桐听完整个故事,立刻站起说:“这位大姐的云吞肯定特别好吃!”   桂姐说:“据说是很好吃的。就开在她儿子读书的实验中学门口,每天早上,很多学生都是直接过来吃早餐。生意特别好。”   生意好,但是肯定也很累。   许疏桐一边吃云吞,一边趁机和这位大姐聊天。   大姐除了自己以外,只顾了一个帮忙的伙计。   早上5:00一直忙到晚上儿子下晚自习。   才四十出头,就已经头发花白。   许疏桐的云吞才吃到一半,就目睹让大姐非常为难的一幕。房东过来,大剌剌地坐下,然后说:“下个月房租要涨!”   旁边的老熟客都忍不住说:“阿强,你这房租,怎么隔三差五就要涨,阿芬做生意也不容易!你不能这样呀!”   房东说:“你想当好人,怎么不把自己的店面租给她!”   “我的店面签的是两年的合同还没到期呢!”   房东:“阿芬母子不容易,你的房客又没有那么多灾多难。你把现在的房客赶走不就好啦!”   阿芬感激老伯替自己说话,又求房东不要涨太多。   房东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白吃了一碗云吞,起身就走。   许疏桐吃完后,对阿芬说:“大姐,我很喜欢你的云吞,要不我们合作吧?”   阿芬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这位漂亮的女人,其实从她来的那一刻,阿芬就觉得她和自己有些杂乱的小店格格不入。   “我……我只想在这里开店。”阿芬说道。她只想离儿子近一点,以后孩子考上大学,她就去大学附近摆摊。   许疏桐说:“那当然!我会让你有很多分店!你出技术,我出钱。我会顾很多员工,你也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你儿子看到你也很心疼。”   听到对方提自己的儿子,阿芬有些意外。   许疏桐单刀直入地说,她的前夫一家得罪了她,她就想扶持阿芬和她儿子,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恶心膈应那家人。   阿芬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许疏桐又说:“给那家人添堵,只是我想达到的目的的一部分!我更需要赚钱!我看好你的手艺!”   这些年,阿芬过得不容易,在鸡飞狗跳的生活中,她也学会了看人,她通过眼前这个漂亮女性清澈的眼神看得出来,对方绝对没有恶意。   只犹豫了一天,阿芬就给许疏桐答复。   许疏桐立刻把现在的云吞店旁边更大的店面买下来,让柳城出来的退伍兵在粤城的装修公司来装修。   许老师的店面,大家伙干得特别有劲,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把店面装修好,该买的设备和餐具也开始到位。   十天后,旁边的店面退租,这边马上就营业。   以前被暴发户辞退,现在做职业中介的大姐,帮忙推荐了四个手脚勤快形象也还不错的外来务工女青年,许疏桐又让方燕派一个得力的员工过来帮忙培训。   阿芬云吞连锁店正式开业!   开业的那天,是周末,阿芬的儿子也来了。那小伙子大概是因为生过大病的原因,有些瘦小。许疏桐当天就安排小伙子去医院做了一个全身体检,顺便去周医生那里走了个后门,让帮忙联系相关的专家,给小伙子整理出一份食膳指南,还有一些必须的药品。   阿芬母子俩感激的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许疏桐微微一笑,“别急着感谢我!这些题,你带回家做!期末考试,我要看到你取得好成绩。”   这些题是陈钰校长那里弄来的,希望学校现在已经有了整套的针对性试题和解析,把这些题吃透,成绩会得到很大的提高。   处理完这些事,许疏桐就彻底把放手,没有再管云吞店的事。   既然是连锁店,大学门口当然也开了一家。不过不需要像第一家店那里紧赶慢赶。   许疏桐在合作的合同中,只是占了40%的股份,阿芬占50%,剩下的10%给桂姐。   桂姐刚开始无论如何也不肯要,许疏桐就说:“桂姐,如果没有你的坚持,我肯定不会认识阿芬。也不会想到要投资一个云吞店!所以这是你应得的!还有,以后云吞店有什么事情,让阿芬跟你说就可以,你们看着去处理。如果有什么捉摸不透的,可以去跟小婷和江山他们请教一下。实在不行,再来问我。”   许疏桐轰轰烈烈地投资,又迅速地退到后面,坚决不给自己找事情。   从国外处理事情回来的钱总,看到许疏桐一副恨不得所有事情都不要来麻烦她的样子,就想笑。   旁边的董助理却笑不出来——钱总,你还笑!要是让许小姐知道你的安排,恐怕会把你打出去。 第123章 新规划   钱总回国的时间不短, 国际媒体的财经新闻这段时间时不时有关于JA集团的报道。   JA集团高层做出重大调整。   JA集团固定提供资助的慈善项目暂停合作。   JA集团董事长表示,今后紧资助钱氏家族家庭困难的族人。只会雪中送炭不会锦上添花。   钱氏家族难道就没有想法?这么多年,他们家族很多人都享受了JA集团给予金钱上的帮助, 突然就这么断了?他们能甘心?   许疏桐看到这些报导的时候, 心想:钱叔叔是芝麻汤圆,他们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想必这些年, 钱叔叔早就把那些人的把柄捏得死死的。之前之所以一直没有收拾他们,大概也是把他们当作是跳梁小丑。   时隔多日, 再看到钱叔叔, 许疏桐感觉他又年轻许多。   因为做手术需要剃光的头发已经长出来, 重新剪了一个发型, 戴着眼镜,身材保持得很好, 至少在许疏桐看来,比董助理还好。   可以想象得出来,几十年前, 钱叔叔应该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当年,祁屿的奶奶放弃这段感情, 选择回国, 肯定也花了很大的勇气。   钱叔叔后来娶的那个女人冯霞, 是不是瞎呀?   不, 冯霞肯定不瞎, 她只是觉得那时候的钱叔叔是家族的弃儿, 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身。她嫁给能够继承家族企业的男人, 才能荣华富贵一辈子。   “胡思乱想什么?”钱叔叔给了许疏桐一个栗子。   许疏桐摸着额头,有些委屈,“钱叔叔, 你怎么又回来就打我啊!”   “我回来,你就盯着我看,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也不说话,脑子里想什么呢?”   许疏桐当然不能承认她在想,钱叔叔会不会来一段黄昏恋。如果有个志同道合的伴侣,其实也挺好的。   “我在想,钱叔叔和媒体中描述的杀戮果敢,冷血无情的董事长根本就是两个人。”许疏桐说道。   正在搬礼物的董助理适时地开口说:“那是因为,钱总把他这辈子剩下的柔情都给了许小姐你们一家子。”   许疏桐调皮地反问董助理,“董助理,你羡慕嫉妒恨吗?”   董助理竟然点头,“不瞒您说,确实挺羡慕嫉妒恨的。”   其实钱叔叔从国外来的航班,是先到京城,在那里见了几个老朋友,才回粤城。   因此,钱叔叔也带回来了祁景之的最新消息。   祁景之开启了黄昏!   这一次,祁景之比之前两次谨慎很多,把对方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确保不会有之前二婚和三婚那种情况,才开始跟人谈恋爱。   据说,现在这位是在科研机构搞行政工作退休的,丧偶,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出国,看样子以后也不会回来。   祁景之没着急结婚,先从恋爱开始,两人似乎聊得挺好。而且这位阿姨特别懂人情世故,隔三差五去疗养院跟祁老爷子聊天解闷。   许疏桐听到这个消息,心无波澜。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看来,他以后应该不会有时间给祁正带来太多困扰。”   钱叔叔说:“再过两年,祁景之也该退休了,身边有个人,就不会有那么多精力来打扰你们,也挺好的。”   许疏桐说:“谁让他以前欺负祁正,要不然我也不会对他这么冷淡。”   钱叔叔说:“看来我们家桐桐很记仇啊!”   许疏桐没有否认,“当然记仇!我又不是圣人。所以呀,我的性格有着这样的局限性,是真的不适合当JA集团的掌舵人。钱叔叔,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董助理不由得看过来,心里暗暗感慨:许小姐太厉害了!钱总什么都还没说,她就已经看出来了。   钱总哈哈一笑,“桐桐,我绝对没有过分的想法!”   许疏桐心想:信你才怪。   晚上,许疏桐睡觉前,对祁正说:“我好像应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了!要是再这样闲着,迟早会被钱叔叔算计进JA集团!”   祁正问:“那你想干什么?”   许疏桐说:“我想学习!”   祁正说:“学什么?原来的专业?”   许疏桐摇头说:“原来的专业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挑战性,我想学心理学。”   心理学在这个年代是新兴的学科,但是在几十年,心理医生会成为很多人心中的明灯。包括原来的许疏桐,她决定放下一切,离开原生家庭,去山脚下,开始新生活,也是得益于心理医生的帮助。   前些天,和阿芬母子俩接触下来,许疏桐更加感觉,心理医生很重要。   当年,引导江山和熊添才走上一条合适他们的路,让他们俩都变得更加自信起来,许疏桐其实也是充当了心理医生的角色。   许疏桐当然也知道自己依然不够专业,所以应该学习更加专业的知识。   祁正对许疏桐的想法,当然是无条件的支持。   第二天,祁正就趁着休息的时间,陪许疏桐去了一趟Z大。   Z大建筑学院有几个教授其实都知道许疏桐,毕竟许疏桐的脑残粉贺含所在的建筑设计院和Z大建筑学院有合作关系。   听说许疏桐搬来本地,这几个教授还串掇院长来挖人。   美好的周末,期盼已久的人居然主动送上门,教授们激动不已。   然而,听小许老师表明来意,个个都失望不已。   祁正说:“各位老师,我家小许如果能成为Z大的学生,以后你们身为老师,让她做点事情,不是更方便吗?”   几个教授都觉得很有道理,连忙联系心理学系的系主任。   系主任其实也在一线的教学工作,依然带着硕士和博士,她过来和许疏桐面谈了将近三小时,最后同意收下许疏桐这个学生。   按理来说,许疏桐的条件完全可以免试攻读硕士,许疏桐算了一下,今年研究生报名的时间还没有截止,她现在报名参加考试也还来得及。   免试入学,确实更加保险一些,不过许疏桐还是想试一试。省得以后有人拿她免试读书的事情说她走后门。   陆教授听到许疏桐说要报名参加考试,心里也不由得对她高看几分,“行,那你就参加考试试一试,如果分数不理想,再考虑免试入学政策。”   许疏桐也没客气,直接跟陆教授要了相关的辅导教材,又去大学的书店里买了基础学科的书,回去就开始复习。   祁屿惊喜地发现,家里除了他之外,妈妈也需要做作业!   以前每天吃完晚饭,他就会被关到书房,自己一个人做作业。讨厌的爸爸就会霸占妈妈,带妈妈出去散步,或者打球游泳,根本不带他。   现在,他和妈妈一起在书房学习,爸爸被排除在外了!真开心!   只是开心了没几天,讨厌的爸爸也跟着来到书房,他不用做作业,不用做题,就在那里看书。有的时候,妈妈遇到不会的问题,还会跟他探讨。   祁屿后来才知道,妈妈要去考研究生。   祁屿问钱爷爷:“为什么当了妈妈还要考研究生啊?”   爷爷说:“活到老学到老,人不能停止学习,要不然会被时代抛弃。但是,这世上真正能够做到学到老活到老的人,很少。你妈妈很优秀!”   祁屿点头:“我也觉得我妈妈很优秀!”   钱总忍不住逗祁屿,“我爸爸和妈妈比起来,谁更优秀?”   祁屿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然后说:“那要看从哪方面开始比较咯!如果是当家长,爸爸肯定没有妈妈优秀。但是当军人,爸爸还是很厉害的!”   自从妈妈复习考研究生之后,祁屿在学习方面也不由得认真起来,成绩比之前又进步不少,班级第一的地位,已经没人能撼动。   这大概就是言传身教的意义。   阿芬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听桂姐说,阿芬的儿子阿智在最近的月考中,成绩进步很大。云吞店的营业额,一天超过一天,已经是当初那个小门店没法比的。   桂姐还说,当初阿芬的店面屡次被涨房租,应该是那个男人现在的老婆指使的。   如果不是阿芬足够坚韧,早就不知道被这家人折腾成什么样子。   为母则刚,同时,阿智也很争气,一直都非常努力学习。   这一个多月,阿芬不用像以前那样,一天最多只能睡五个小时,她只需要到店里调高汤,然后教员工怎么做云吞就可以。   剩余的时间,阿芬接受许疏桐的建议,琢磨食谱,给儿子做饭。   桂姐有些感慨地说:“真的特别明显,之前看到阿智,说面黄肌瘦都不为过,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脸上终于有点肉了,也明显长高了一些,成绩又好!环境和条件太重要了!”   许疏桐根据最近心理学专业书籍上看到的知识,又抽空跟阿芬母子俩沟通一番。她告诉他们,他们一直都很优秀,非常了不起。之所以被抛弃,也不是外面的人议论的那样,不是他们的错。   世人慕强,所以很多人都会帮强者说话,欺负弱者。   未来的某一天,他们变成强大的那一方,那些闲言碎语,就会倒戈。   这次对话之后,许疏桐又开始让桂姐和阿芬商量开第三家云吞店,就在火车站附近。   董助理听说这件事,忍不住跟钱总说:“钱总你看,许小姐宁愿去读研究生,去开云吞店,也不打算给你当接班人!”   钱总露出神秘的微笑,“你急什么呀!别着急,还没到时候呢!” 第124章 不甘心   董助理发现, 自从自己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之后,钱总对他的要求越来越高。不仅仅是他,对下面有潜力的管理层, 要求也越来越高。   这是怎么回事?   百思不得其解的董助理不得不打越洋电话询问老父亲。   老董听完, 反问儿子,“这么简单的事情, 你居然想不明白?天哪!钱总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身边,还费尽心思地培养!很简单呀!钱总很清楚, 许小姐对继承JA集团的兴趣缺缺, 甚至可以说是敬而远之。钱总如果想要达成目的, 就得用实际行动来告诉许小姐, 当他的继承人,其实非常简单, 不会耽误她多少时间。想要许小姐轻松自在,可不就得让你们动起来。”   钱总非常善于用人,而且也给足金钱奖励。能者多劳, 多劳多得。   一段时间过去,董助理新奇地发现, 经过这段时间钱总的用人方式, 公司在运营方面确实可以做到董事长不在的情况下, 也可以高效运转。   那么, 会不会把董事长给架空?万一有野心勃勃的人, 会不会把整个JA集团据为己有?又或者, 某个高管吃里爬外, 里应外合,让公司蒙受巨大的损失。就像当年,冯霞和钱总的堂哥父子俩合作那样。   董助理琢磨了一下, 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每个部门之间,相互制衡。   无论是哪个高管,都不可能独立完成某个重大的决策。   现在,如果公司没有重大的事情,董助理只需要每周跟钱总汇报一次工作。   钱总闲着都干什么呢?他竟然没事就跟许小姐一起溜达去图书馆看书、学习。   转眼就到了考研的时间,因为是周末考试,祁屿也一大早起来,表示自己要送考。   于是,许疏桐后面跟着一串人,连桂姐和江山一家人,还有熊添才都在送考的行列中。一共三辆车开到考场,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看到许疏桐从车里下来,往考场里走,来考试的人还忍不住嘀咕:“监考老师怎么来的这么晚?”   毕竟现在大街上行驶的小轿车很少,私人拥有轿车的数量更是少之又少,谁会想到坐得起私家车的人,还执着于考研究生。现在不是都流行下海经商吗。   看着妈妈走进考场,祁屿还有些紧张地说:“哎呀!刚才好像忘记检查妈妈带的文具啦,要是笔写不出来怎么办?”   祁正毫不客气地说:“你妈妈可不像你那么蠢!”   “哼!”   或许是从柳城传过来的关于许疏桐的名气实在太大,以前认识她的人,都叫她许老师。   现在得知她离开校园多年,突然要考研究生,而且考的还是和她本科的专业毫不相干的心理学,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有好奇,有期待,也有人等着幸灾乐祸。   再怎么天才,只花了俩个月不到的时间复习,就能超过大多数人?不可能吧!   特别是之前请许疏桐给他们上中学的孩子补课被拒绝的人,非常期待看到许疏桐“翻车”。他们都觉得,许疏桐之所以拒绝他们的高薪补习的工作,肯定是她没有那个能耐。   在柳城为什么有?那种小地方,就是喜欢人云亦云,没准都是像之前有人说的那样,许疏桐没什么真本事,都是靠包装。   考完试,许疏桐浑身轻松,同时有种回到多年前学生时代的状态,隐隐期待查分的那一天。   其实只要曾经刻苦学习过,知识在一定程度上会沉淀,需要的时候,沉淀的知识就会浮现出来。   不管是原来的许疏桐,还是许疏桐本人,都是非常刻苦的类型,那基础知识都非常扎实。特别是许疏桐本人,她在国外那段时间,是真心考虑过换专业,学了不少东西。   考三门课,一门是思想政治,一门是英语,另外就是心理学基础。   英语对于许疏桐来说完全没有问题,剩下两门基本都是背诵的。   祁正每天晚上都抽时间帮许疏桐背书,一个提问一个背,白天,许疏桐又去图书馆刷题。积累了一段时间,许疏桐对考试信心满满。   考完的那一刻,许疏桐非常放松,也特别有信心。   反而是祁屿特别紧张,小家伙一本正经地告诉所有人:“妈妈考完试之后,谁也不许问她考得怎么样,会给我妈妈造成压力!”   考研分数出来之前,贺含还约许疏桐一起吃了顿饭,当然吃饭不是目的,帮忙看图纸才是最重要的。   吃饭的时候,贺含还贼心不死,撺掇许疏桐,“疏桐,要不你还是别读什么心理学了,建筑学院的老师都等着你呢!”   说起来,贺含个人的感情还挺坎坷的。自从发现自己和许疏桐有很大的差距之后,贺含也彻底放下,把许疏桐完完全全当成偶像。   研究生的时候,接受了高中学妹的主动追求,学妹毕业后就结婚。   因为贺含的关系,普通二本的学妹得以进入高手如云的设计院,从事行政工作。   结婚不到两年,学妹就提出出国留学。贺含觉得妻子想进步也挺好的,不过在国内继续学习,不是挺好的吗?妻子却执意要出国,贺含为此还帮她联系了英语老师,给她补英语。   后续又拜托国外的同学,帮忙联系学校。   两年后,本应该结束国外学习的妻子,却突然提出离婚。   贺含还傻乎乎地飞到国外去挽留,到那之后才知道,妻子刚到国外,就已经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如果不是因为他每个月可以给她提供生活费,她两年前就提出离婚。   人财两空的贺含,回国后也没有颓废多久,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还别说,最近几年,贺含在工作上,取得了不小的成绩。而且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可以给私营企业做一些项目,经济方面也宽裕起来。   比如现在请教许疏桐的,就是接了一个私活。   贺含现在一个人的日子过得不错,前段时间,他的保姆有点越界,把什么娘家侄女带来,说是来找工作,借住在贺含家里一段时间。   结果这侄女穿得很清凉去贺含房间里晃一圈,贺含立刻就把保姆辞退。   现在这个保姆还是拜托桂姐帮忙找的,老实可靠的人。   许疏桐把工作的事情处理好之后,也忍不住调侃贺含,“看来我们的贺工单身的时间太长,连保姆都看不下去,想要促成一段姻缘。”   贺含连连摆手,“你可别笑话我了!我真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保姆居然有这样的想法!”   许疏桐笑,“这有什么想不到的,贺工不要妄自菲薄,你现在可是婚恋市场上的抢手货。当然了,比起我们家小熊来说,你的竞争力还是稍微欠缺一点。”   贺含无奈,“还是算了吧!我现在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而且经历过以前的事情,我觉得婚姻还是应该谨慎。结婚,应该两情相悦。比如说你和祁参谋长,就很好。对了,祁参谋长什么时候来啊?”   因为以前中二时期,义无反顾地跨越好几个省分去找许疏桐,贺含在祁正这里被划分为“敬而远之”的类型。   每次贺含想要找许疏桐帮忙,都非常自觉地先跟祁正沟通,祁正同意,贺含才敢约许疏桐。   每次都是和许疏桐谈完正事,祁正基本都会亲自过来接人。   这会儿正好是吃饭的时间,贺含等祁正来了点菜。   刚说完,祁正就带着儿子来了。   对于贺含,祁屿已经不陌生,而且还聊得很合拍。毕竟他们俩都是许疏桐的脑残粉。   祁屿一进来,首先表达对贺含前段时间经历的可怕的事情表示慰问,“重新换个保姆阿姨,特别麻烦的!我就觉得我们家桂阿姨最好!”   贺含一怔,花了十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换保姆的事情,竟然被祁屿知道了。   贺含表情有些怪异地看着眼前这对夫妻,“你们怎么什么事情都跟小孩说呀?”   祁屿很不赞同地说:“贺叔叔,你有意见?”   贺含有些尴尬:“那你不是还小吗?有些事情,不是很合适告诉你。”   祁屿立刻挪动椅子,和贺含保持了一点距离,一副“我怕你弱智传染我”的样子。   饭吃到一半,祁屿突然严肃地看着爸爸和贺叔叔,他说:“你们两个到底谁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那边有个阿姨,一直往咱们这边看!”   顺着祁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30多岁的女性,时不时地往这边看。   祁正“呵”了一声,对儿子说:“你觉得你爸爸的品味有这么差?能吸引到这种人?”   贺含忍不住瞥了一眼祁正,“祁参谋长,打人不打脸。”   许疏桐发现那个女的从打扮还有化妆各方面都很像国外回来的那一类人,大红色的口红,大风衣,还有这个城市其实根本不需要的厚围巾。   “该不会是你前妻吧?”许疏桐问。   贺含点头,“是!”   祁屿好奇地问:“她不是在国外嫁人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没钱花了?”   结果证明,祁屿小朋友的嘴巴是开过光的。   这位前妻在国外的生活确实很一般,她本人出国学习的专业是外国文学,这种专业留在当地,非常难就业。   她通过结婚获得绿卡之后,却发现所谓的丈夫对她也没有以前那么好。他和她在一起,不过是看她手里有几个钱。钱花完了,感情就没了,只剩下家暴。   幸亏当地的法律比较完善,家暴报警后,警察一管到底。她顺利离婚,也得到相关部门帮忙在超市安排了一个收银的工作。   以前在国内,她的工作非常体面,因为丈夫的关系,社会地位也很高。结果现在,在国外只能当收银员,她当然不甘心。   通过一些关系得知,贺含离婚后一直没有再婚,她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第125章 珍惜   许疏桐注意到, 这位女士身上穿的衣服虽然很时髦,背的包也是比较知名的奢侈品品牌。但是,她的手看起来却很粗糙, 一看就是劳动人民的手。头发也有些枯黄, 绝对不是养尊处优的人应该有的样子。   贺含看到突然回国的前妻,非常意外。   祁正和许疏桐对视一眼, 都没说什么。   祁屿非常好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祁正眼珠子一转, 然后附在祁屿耳边, 说了一句话。   “你觉得好玩就按照爸爸说的去做。”祁正最后说道。   祁屿的眼睛亮亮的, 他疯狂点头,“好玩!好玩!”   贺含恍惚地看过来, “什么好玩?”   祁屿把椅子挪向贺含,“贺叔叔,那个阿姨和你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呀?”   贺含想到之前祁屿的父母完全没有把他当成孩子, 基本什么事情都大大方方地告诉祁屿,索性就直接说:“那个阿姨是我以前的妻子。”   祁屿问:“她不是在国外吗?”   贺含说:“我也纳闷, 她怎么突然回来了。”   祁屿说:“想知道她为什么回来, 很简单呀!”   接着, 贺含就被祁屿从位置上拉起, 朝饭店大堂比较宽敞的地方走去。   小朋友通常都坐不住, 不少小孩吃完饭之后, 会在这个地方玩耍。祁屿这会儿是在认认真真地跟贺含一起玩, 因为爸爸说,和贺叔叔在这里玩一会,那个阿姨肯定会急不可耐地跑过来。   哇哦!爸爸还真是厉害呢, 真的被他猜对。祁屿和贺含玩成语接龙,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那个阿姨就走过来。   她先是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对贺含说:“贺含,是你吗?好久不见!”   刚才,贺含他们几个看过去的时候,她刚好转过脸跟服务员投诉,她喝的饮料冰块给的太少,所以并不知道贺含早就已经看到她。   贺含看着前妻,表情毫无波澜,“哦!”   前妻没想到贺含竟然是这样的反应,她尴尬地调整策略,看向祁屿,“这个小朋友好可爱!是你朋友的儿子吗?”   贺含:“嗯!”   前妻再接再厉,“小朋友,你好呀!”   祁屿就这么看着她,说:“阿姨你好!你和贺叔叔熟吗?”   前妻毫无负担地说:“当然熟了!我和你贺叔叔以前是同一个中学的校友,他比我高一届。他高中毕业考上好的大学之后,把他的课本和笔记都给我,我也在他的帮助,考上大学。上大学后,你贺叔叔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这辈子最感激的人就是你贺叔叔了!”   这话分明是说给贺含听的。   说完之后,前妻偷偷地打量贺含,却发现他依然是刚才那副毫无波澜的样子。   旁边的小男孩倒是恍然大悟,他轻轻地拉了拉贺含的手臂说:“贺叔叔,看来这位阿姨应该是跟你关系很好的朋友!那你结婚的请帖可以给她吧?”   祁屿刚说完,前妻脸色骤变,她睁大眼睛,一副严重受伤的样子,看着贺含问:“什么?贺含,你居然要结婚了?当时你跟我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是骗我的吗?你分明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你怎么可以结婚?我千里迢迢从国外回来,你却要结婚!”   离婚已经有几年的时间,贺含心里早就已经放下。虽然这段婚姻让他打击很大,以前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他,在婚姻上栽跟头,有人同情他,也有人嘲笑他。但是他很快就调整过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现在,听到前妻居然好意思质问他,为什么结婚?难道他就该一辈子等待在原地,她招之即来挥之则去?   男人的自尊让他无论如何也给不了说出这番话的前妻好脸色。   贺含冷冷地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是你追求的我!追了好几年,我才答应跟你在一起。结婚后,我自认为也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对你百依百顺,甚至你的大学毕业论文,我也给你忙前忙后,更不用说后面给你落实工作的事情。你想出深造,我给你找外语老师。倾尽所有家产,也让你在国外过得好一点。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   前妻脸色苍白,嘴巴一张一合,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贺含拉着祁屿转身就要走,前妻似乎是觉得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她挡住贺含说:“贺含,我之前那样做其实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只有那样,我才能拿到美籍身份!现在我是美籍,我们复婚,你和我一起出国。到了一定的时间,你也可以申请获得国际。”   90年代初,对于很多国人来说,出国等同于淘金。   甚至有不少大学生,为了出国,上大学期间,专业课程丢在一边,专心学英语。   这个时候,外国的月亮是圆的。   但是贺含却不这样看!他所处的行业,可以看得出来,国家越来越繁荣昌盛,也会发展得越来越好。   他热爱自己的工作,也热爱脚下的这片土地。哪怕他研究生也有不少同学在国外,通过努力,住上带泳池的大别墅,贺含对出国依然没有想法。   前妻提出的所谓条件,或许对于别人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可贺含不一样!   祁屿也很好奇,“国外有什么好的?”   “怎么不好了!国外有很多高楼大厦!国外可以轻轻松松赚到很多钱!国外洗碗的,都比国内一个大学教授赚得多!而且读书不要钱,又有医保!天空是蓝的,青山绿水,没有环境污染。怎么就不好呢?”   祁屿之前放假的时候,没少跟妈妈还有叔叔阿姨他们一起去港城,见识过所谓的高楼大厦。他觉得也就那样!妈妈也跟他说,以后他们的国家会越来越好,高楼大厦也会越来越多。   哼,贺叔叔和这个阿姨离婚,也是件好事。   贺含冷冷的看着前妻,他说:“我无福享受这种好。”   言罢,贺含拉着祁屿走开。   前妻还想拦着,但是对上贺含冰冷的视线,最终还是退缩了。   祁屿小朋友当好道具,回来还跟爸妈说起感受,顺便还安慰贺叔叔,他说:“贺叔叔,你应该感觉到庆幸。幸亏你和那个阿姨没有孩子,要不然你的孩子肯定会被我比下去的!不是说,妈妈的智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孩子的智商吗?”   贺含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问祁屿的家长,“你们平时都给他看什么书呀?”   事实上,许疏桐和祁正都没有刻意引导祁屿看书,基本上都是直接把他带去图书馆,看他喜欢什么样的书,就给买什么书。   平时家里的书房,他想看什么书都可以。   关于所谓的妈妈的智商决定小孩的智商,多半是他不知道在哪一本书上看来的。   许疏桐难得没有偏题,她对贺含说:“你那个前妻,看样子在国外过得并不是很好。恐怕她这趟回国,身上所有的钱都已经用来买机票。回来肯定是要赖上你的!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祁正跟着说:“那位女士看起来是一个很坚韧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现在的工作单位是什么情况,她应该很清楚。总会想到让你妥协的办法!还有,你住的地方,该不会连琐都没换吧?她是不是拿着以前的钥匙,还能打开你的家门?”   听到祁正的话,贺含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他说:“我之所以没有换锁,是因为没有换的必要,又不是因为她!而且我们家属院,治安一直都很好,我才没想过要换锁。”   许疏桐建议贺含说:“你不是在江北买了一套公寓吗?那套公寓距离你单位也不是很远!索性这段时间你就住到江边的公寓去,把家属院的房子换锁。回去也要记得跟单位的人,先坦白说你前妻回来的消息,并且告诉他们,你完全没有要复合的意思。再跟单位的保安说一声,让他们不要随便放人进来。”   贺含连连点头:“还是你们想得比较周到。”   这顿饭吃完,许疏桐就带着老公和儿子开始准备过年的事情。   一年又一年,结婚生子,孩子不知不觉也变成了个小大人。   原来的世界里,许疏桐对于所谓的节日,完全没有感觉,反正无论过什么节,她都是多余的那一个。   反而是来到这之后,决定跟祁正恩爱过一辈子之后,许疏桐非常注重每一个节日。她也知道,随着社会的发展,过年过节的氛围也会越来越淡。   现在正是氛围浓的时候,好好珍惜吧!   今年过年,家里还多了一个赖着不走的钱叔叔,许疏桐也得给他准备一身过年穿的新衣服。   除此之外,许疏桐还给祁正的爷爷准备新衣服。至于祁景之,她让京城分公司的负责人,买一些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年礼,直接帮忙送过去就行,不需要费什么心思。   此外,许疏桐还惦记着柳城家属院那些她也算是看着成长的孩子,她一如既往,给每个她喜欢的孩子准备的礼物。   柳城。   收到许老师的礼物的晶晶,鼓起勇气给许老师打了个电话。   晶晶最近和妈妈冷战,她觉得妈妈根本没法理解她的想法。 第126章 长大   小学三年级之前, 晶晶看周围同龄人的眼神,从来都是仰视,刻在骨子里的自卑, 让她甚至说话都不敢大声, 几乎都是低着头。   自从许老师来到晶晶的周围,她的世界全都变了。   温饱问题, 不再是困扰她们母女俩最大的问题。她甚至在短短的时间里,成为同龄人羡慕的对象。   她穿着最漂亮的衣服, 正在上小学的她, 已经能用简单的英语对话。   小学六年级, 有外国友人来柳城参观考察, 晶晶就代表儿童献花,在这过程中, 还能用英语和外国友人交流,从此名声大噪。   许疏桐没有女儿,她有空的时候, 就会给晶晶打扮一番,给她编几十年后才会流行的辫子, 给她穿各种各样漂亮的裙子。   这几年, 柳城大大小小需要青少年主持的活动, 女主持的位置基本都属于晶晶。   那个自卑得说话细声细气, 很少抬头的小姑娘, 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阳光、自信、乐观、开朗。   今年晶晶高二, 明年高三。自然而然,邓姐会跟晶晶聊到大学和专业的问题。   晶晶的成绩虽然不是特别拔尖,但是也算是中上水平, 高三的时候再加把劲儿,或许考不上优秀的名校,一本应该也没问题。   按照邓姐的意思,晶晶最好是能学习管理相关的专业,或者是服装设计,以后工作就能母女俩在一起。当然,如果晶晶想继承父亲的遗志,考军校的话,邓姐也会非常支持。   但是晶晶却告诉妈妈,她想学表演,她以后想当明星。   虽然邓姐相对于其他同龄人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开明的母亲,但是她依然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尊重女儿的决定。   这不是瞎胡闹吗?当明星有什么好的!   公司的新款发布,除了请模特走秀之外,也会请明星来拍广告。邓姐跟几个现在国内比较红的女演员都有接触,她觉得做演员其实一点也不轻松。而且这行业,藏污纳垢的事情还真不少。   许疏桐接到晶晶的电话,很快就跟邓姐沟通。   得知邓姐的想法,许疏桐心里暗暗感慨——无论哪个行业,都有藏污纳垢的事情,只不过影视圈的俊男美女比较多,话题更加丰富罢了。   邓姐的态度很坚决,她说:“我宁愿让晶晶去读军校,也绝对不让她学什么表演!”   邓姐坦白告诉许疏桐,她已经做好准备,如果高三的时候,晶晶还没有改变想法,她就直接让晶晶上军校。   因为晶晶是烈士子女,按照现在相关的照顾政策,她可以直接保送上军校。   许疏桐说:“邓姐,你不用着急,距离高考不是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吗?我倒是觉得,你可以让晶晶去尝试一下。艺术考试,首先要进行一轮专业的考试,然后才是文化课。让晶晶去试一下,如果专业考不好,她就会认清自己。”   邓姐问:“许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晶晶如果参加专业课考试,肯定考不上?”   许疏桐连忙说:“不不,我是觉得,一切顺其自然比较好。”   祁正看着许疏桐挂断电话,他打趣地说:“哟,难得我们许老师也会撒谎。”   许疏桐瞪了祁正一眼,“这叫善意的谎言!”   没错,许疏桐确实觉得晶晶考不上。   现在培养表演专业人才的大学也就那几个,每年表演系的学生录取人数全国加起来都不到三百个。全国的考生又有多少?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表演的艺考应该也算得上是独木桥中的独木桥。   在这种情况下,学校当然要把最优秀的人才招进来。   过去几年,晶晶虽然是柳城还算比较出名。可世界很大,优秀的人也很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普通人只要稍微打扮一下,并且服装搭配得好,就能藏住相貌上的缺点。可是演员不一样,面对镜头,五官要求很高。   许疏桐也算是见识过娱乐圈里众多俊男美女的人,她是真心觉得晶晶在天然条件下,确实不够优秀。   青春期的孩子需要更多的呵护,而不是家长的否定。许疏桐觉得,让晶晶去尝试一下,受点挫折,也是好事。   说起晶晶,就免不了提到家属院里的其他孩子。   徐兴国在财经大学的本科学习已经进入尾声,他原本打算直接考研,但是去袁刚在海州的总部实习了一段时间后,徐兴国改变了想法。   他觉得在实际工作中,更加能学到他现在急需要学习的知识。考研的事情可以等一等,等到他在实际工作中,需要更多的理论加持的时候,再重新回到学校。也可以读在职的研究生。   当年那个连夜□□,想离家出走去粤省打工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个优秀的青年。   方红家的三个孩子也都很优秀,特别是张奔,他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学的是生物工程。   老二填志愿的时候,看着父亲眼巴巴的表情,最终于心不忍,放弃了和哥哥报考同一个大学,转而报考了国防科大。也算是继承了父亲的衣钵,以后也是个军人。   老三张媛媛和晶晶年龄相仿,她不像其他有哥哥护着的小姑娘那样,因为被偏爱,有恃无恐。媛媛一直以来都非常乖巧懂事,也特别喜欢学习,小姑娘没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她说以后就想当老师。   私底下,媛媛跟妈妈和小姨说过几次,她说:“我就想成为许老师那样的老师,成为很多人心中的明灯。”   媛媛年纪虽然不大,她却看得很清楚,如果没有祁叔叔把许老师带到家属院,他们的人生多半是另外一条路。   特别是小姨,她可能会一辈子生活在以前的阴影中,走不出来。妈妈也会因为没有照顾好小姨,生活在自责中。   更不用说他们的生活条件能够得到这么多的改善。   以前,一个星期能吃上一顿肉,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事。后来,他们再也没有为吃肉发愁。   媛媛还记得,小时候妈妈时不时也会偷偷地到后面的山林挖野菜,偶尔弄回来几只野鸡蛋,一家人就算是改善生活。   许老师来了之后,她竟然大大方方地去后山摘野菜,提着一篮野菜,喜笑颜开。媛媛才知道,原来吃野草也不是丢人的事。   只要凭自己的本事得到的东西,不分高低贵贱。   后来,小学都没毕业的妈妈,跟着他们一起学习,上了夜大,还拿到了文凭,成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小姨的人生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的小姨,已经是优秀的企业家。小姨上完夜大之后,还系统学习了食品工程硕士的课程。   当年那些欺负小姨的人,早就已经变成阴沟里的老鼠,他们根本没法靠近高高在上、一直向阳的小姨。   还有晶晶的妈妈邓阿姨,她也是最早一批受益人。   许老师就像她们那些苦难的女性的一盏明灯!   媛媛觉得自己以后肯定没有许老师那样的本事,但是她愿意朝着许老师的方向靠拢。她也要长为一盏照亮别人的明灯。   另外就是化妆品公司负责人蔡洁蓉的两个养子何星远和何星宇。   因为丈夫受伤后,不能生育。为了不让丈夫有心理负担,蔡洁蓉让医生不要跟丈夫透露实情,她自己去了一趟医院回来跟丈夫说,她不能生育,以后他们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丈夫连忙安慰蔡洁蓉,而且态度非常坚决,就算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也绝对不分开。   知道真相的人,除了蔡洁蓉本人,就是许疏桐和祁正。许疏桐没少感慨:“蔡姐他们夫妻是真心相爱的!”   祁正反问她:“难道我们不是真心相爱?”   许疏桐非常诚实地说:“最开始肯定不是这样!从开始决定跟我结婚,你不就已经想到离婚的事情了吗?”   祁正坚决不肯承认。   何星宇和何星远是双胞胎,他们的父母并不是因为爱情结合,他们的父亲因公牺牲后,考上大学的母亲果断放弃两个儿子,奔赴新的前程。   当年很多人都骂这位母亲不配为人。许疏桐心态就平和很多,女人还是要先学会爱自己,才能爱别人。或许这位母亲很自私,但是也绝对称不上不配为人。   难道这位母亲非得放弃上大学的机会,放弃自己的人生,守着两个儿子,才符合现实对母亲的期待吗?   何星宇兄弟俩是不幸的,母亲没有放弃读大学的意思,回来照顾他们俩。因为他们的父亲是家里的老二,是名副其实的二夹夹,爷爷奶奶从小不太待见这个儿子。所以,他们的父亲牺牲,母亲奔赴新前程之后,爷爷奶奶拿走父亲的抚恤金,也没想要养他们这两个孙子。因为他们不缺孙子。   何星宇兄弟俩也是幸运的,他们父亲的好兄弟在血缘关系的亲人们放弃他们之后,领养他们。他们的户口和叔叔阿姨们在一起了,他们是一家人。   最开始的时候,周围不懂事的孩子们总是嘲笑他们不是蔡阿姨亲生的。   为此,年仅三岁的祁屿,把那些比他大几岁的大孩子揍一顿。揍不过,就设计让那些嘴巴不干净的大孩子掉进泥坑里。   时间一长,孩子们都知道,嘲笑何星宇兄弟俩不会有好结果,也就彻底闭嘴了。   这几年,两个孩子被养得很好,也渐渐开朗起来。   最开始,兄弟俩都管养父母叫叔叔阿姨,现在已经叫爸爸妈妈。让他们叫叔叔阿姨,他们还不乐意呢。   最近,兄弟俩也遇到了麻烦事。每天放学,从学校出来,都会遇到自称是他爷爷奶奶的人,拉着他们,回忆往昔。   “你们姓何,你们是我们老何家的孙子。”   “爷爷奶奶小时候对你们多好,你们怎么把爷爷奶奶给忘记了?这么多年都没回老家看我们,你们知道爷爷奶奶有多难过吗?” 第127章 好主意   春节前, 蔡洁蓉正好去港城出差,和欧洲的化妆品公司亚洲总代理谈后续合作的事情。   结束工作,蔡洁蓉还专门绕道来给祁屿和许疏桐送礼物。   蔡洁蓉也忍不住跟许疏桐抱怨儿子的亲生爷爷奶奶干的破事。   “要不是这次工作上的事情实在是推不掉, 我也不会出这趟差!那两个所谓的爷爷奶奶, 简直把我给恶心坏了!”蔡洁蓉气得不行。   根据蔡洁蓉所说,那两个人来柳城, 根本没有事先跟他们夫妻俩沟通,也没有去他们家找人。而是直接去学校堵何星宇兄弟俩。   放学的时候, 人来人往, 有家长有孩子。听到两个老人嗷嗷大哭, 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 学生和家长都跑过来围观。   幸亏兄弟俩都比较机灵,短暂的惊吓之后, 兄弟俩也采取了措施。   哥哥说:“我们根本不认识他们!各位叔叔阿姨,请帮忙报警!他们很有可能是人贩子!”   弟弟说:“对!我们根本没有爷爷奶奶!我们之所以被现在的爸爸妈妈收养,是因为以前有血缘关系的人, 一个都不要我们!特别是爷爷奶奶伯伯叔叔,他们把我爸爸的抚恤金全都拿走, 把我们兄弟俩丢在外地的火车站。”   周围的人看两个老人的眼神立刻变得很不一样, 他们正准备解释的时候, 何星宇兄弟俩趁机跑开。   那几天正好是期末考试的时间, 期末考试是全市统考, 也会全市排名。考得好的话, 可以通过推优的方式上柳城的重点初中, 也省去小升初的竞争。   结果,这两个不要脸的人,几乎天天都去学校闹。   何星宇和何星远因为这件事情, 多多少少都会受影响。   蔡洁蓉愤愤地说:“他们俩考完试,我都不敢问他们考得怎么样!气死我了!这算什么爷爷奶奶呀!许老师,你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呀?真的是想把大孙子要回去?”   蔡洁蓉还调查了一下,那家人用何星宇兄弟俩的亲生父亲的抚恤金,在老家做了点生意,日子比当地人过得好得很。可以算得上是他们那里先富起来的第一批人。   该不会是日子好过之后,良心发现,打算让亲孙子认祖归宗?   许疏桐用“你怎么这么天真”的眼神看着蔡洁蓉,然后说:“他们小打小闹的生意,和你已经可以出口的化妆品生意能比吗?”   现在化妆品公司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自产自消,走的是比较平民化的路线。另外一部分依然代理欧美日韩的品牌化妆品护肤品。   一年的营业收入,是那家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当年被他们抛弃的孙子,以后岂不是要继承化妆品公司?蔡洁蓉他们的钱,不就是他们孙子的钱?   于是,他们就跑过来想跟孙子维护好关系,以后孙子的钱,不就是他们一家人的了吗?   许疏桐非常肯定地说:“肯定不是只有两个老的来,所谓的伯伯和叔叔,绝对也参与其中。”   蔡洁蓉哪里还坐得住,当天下午就坐飞机回柳城。   祁屿也听到了妈妈和蔡阿姨的对话,他找机会给星宇、星远哥哥打电话。   祁屿小朋友也有自己的社交圈,因为爸爸的工作调动搬家之前,祁屿就已经用专门的本子,记录下好朋友们的电话和地址。现在家里有电话的家庭很少,庆幸的是,他的好朋友们大多数家里都有电话。   他每个月都会跟柳城的朋友们联系,其中也包括何星宇兄弟俩。   接到祁屿的电话,何星宇他们也不觉得奇怪,他们问:“祁屿,你是不是听说我们的事情了?”   祁屿说:“对呀!蔡阿姨刚刚从我们家去机场,听她说了。星宇哥哥,你们是怎么想的呀?你们真打算跟你们的爷爷奶奶回去吗?”   何星宇非常果断地说:“才不!我们才不要跟他们回去!”   旁边的何星远补充说:“我们不仅不回去!这辈子也绝对不会叫他们爷爷奶奶!哼,他们以为我们那时候年纪小,就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情了吗?我们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祁屿很好奇,“难道他们真的把你们丢在火车站呀?”   何星远:“当然是真的!要不是妈妈及时赶到,我们可能就被送去不好的地方了!听说,有的人贩子,专门拐卖小孩,把小孩变成残疾,然后让残疾的小孩去乞讨!”   小祁屿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那一年,他们刚准备上小学,家庭却突然遭遇变故。父亲牺牲,正在上大学的母亲也没打算回来照顾他们俩。   那段时间,何星远兄弟俩心里特别彷徨,迷茫也很无助,完全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帮忙处理爸爸后事的叔叔阿姨们说,爷爷奶奶还有伯伯叔叔他们正在从老家赶过来,他们应该会把他们带回老家。   虽然舍不得现在的小伙伴,但是兄弟俩却很庆幸还有其他的亲人,至少爷爷奶奶他们还要他们。   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爷爷奶奶他们来之后,何星远兄弟俩根本没有从他们脸上看出任何悲伤的感觉,甚至还有点高兴的样子。   他们最关心的问题就是抚恤金有多少,除了要抚恤金,他们还想方设法让部队额外给钱,理由也很简单——“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要花不少钱!”   除此之外,他们和何星远兄弟俩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们的妈妈不是个东西!她根本就不要你们!当初她之所以肯嫁给你爸爸,也是被你们的外公外婆逼的!所以,那个女人根本没打算养你们!你们听好了,如果那个女人过来抢钱,你们得站在爷爷奶奶这边!知道吗?”   最后,何星远他们的妈妈是在爸爸下葬的那天才从大学里赶过来,也没能靠近墓地,就被伯母和婶婶赶走了。   后事处理完毕,他们就拿着部队给买好的卧铺火车票,带着他们兄弟俩返乡。   一上火车,何星远和何星宇就感觉不对劲儿,亲人们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太一样。有时候窃窃私语,有时候用挑剔的眼神看着他们。   果不其然,停靠在一个火车站的时候,叔叔说,带他们俩下去买鸡腿。   他们隐隐感觉肯定不是买鸡腿这么简单,最开始,他们拒绝下火车,却被一家人恶言恶语。   恶言恶语一直持续到下一站,叔叔再提出买鸡腿的时候,他们不敢再拒绝。   当时,同时有三辆火车停靠,有不少人下车买东西,站台上人挤人。   何星远和何星宇反应过来的时候,叔叔已经不见了,而他们乘坐的火车,也已经开走。   兄弟俩在火车站的候车厅里坐了一个晚上,那可是深秋的夜晚,两人都冻的不行。   求助警察,警察说帮他们联系爷爷奶奶所在的村委,在等爷爷奶奶他们到家,再让他们来接。   警察听两个孩子的描述,应该不相信他们是故意被大人丢下。毕竟两个孩子看起来聪明伶俐,长得又齐整。只可能是他们调皮贪玩,错过火车。   兄弟俩觉得,即便是爷爷奶奶真的把他们接回去,也不会给他们吃饱喝好。   要不要去找妈妈?   可是他们也记得当初妈妈去上大学的时候,和爸爸说得很清楚,她绝对不会再回来。   当时他们好像就要离婚,但是爸爸希望妈妈再缓一缓,让她先去大学看看,万一她觉得大学的生活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愿意回来呢?   无处可去,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期间,还有看着并不像好人的叔叔过来跟他们说,带他们去买好吃的。   兄弟俩提心吊胆地过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突然看到现在的爸爸妈妈从天而降。特别是妈妈,抱着他们兄弟俩直哭。   至今,何星宇和何星远都清楚地记得,妈妈当时说:“他们不要你们,你们以后就跟叔叔阿姨一起生活!我们一辈子都不会抛弃你们!”   原来,蔡洁蓉送他们上火车的时候,始终觉得有些不放心。在候车厅,蔡洁蓉看到有一个人拿着和他们相邻车厢的火车票,就去火车站外面买了一大包飞燕食品厂的吃食,送给那个人,同时还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对方。   “这位大哥,那边那对双胞胎,他们的爸爸是烈士。接下来会跟他的爷爷奶奶和伯伯叔叔一起回老家,我总感觉他们对两个孩子不是很好。麻烦你在车上帮我看一下,他们到底对孩子怎么样。等你下车,方便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跟我说说车上的情况。”   世上还是好人多,这位大哥听说两个孩子的父亲是烈士,不肯收东西,只把蔡洁蓉的号码记下来。   蔡洁蓉只好把这些吃的都给兄弟俩,结果却被他们的叔叔拿走,“这位嫂子太客气了!我来拿着吧。”   何星远和何星宇被他们丢在火车站没多久,就被这位大哥发现。   大哥直接改变行程,下一站就下车,跑去找公共电话跟蔡洁蓉联系。   因为不太确定,到底是在哪个站丢的,蔡洁蓉和丈夫直接奔最远的那个站。   老天有眼,两个孩子果然在那里。   何星宇和何星远态度坚定地对祁屿说:“反正我们是不会认他们!也不会跟他们回去!我们现在的户口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我们才是一家人!而且现在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对我们都很好!他们才不会把我们直接从火车上丢下来!”   祁屿说:“我妈妈说,他们根本不打算带你们回老家,而是让你们继续跟着蔡阿姨,然后让你们跟蔡阿姨要钱,把钱给他们。”   何星远和何星宇震惊:“他们怎么这么不要脸?”   祁屿说:“星宇哥哥,星远哥哥,我妈妈说,对付这种人,其实方法很简单。”   兄弟俩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办法?”   “他们不是想从你们身上拿到钱吗?你们把他们的钱花掉,他们把钱花完才发现上当,肯定会很肉疼。然后就会做出过分的事!到时候蔡阿姨就可以把他们赶走啦!”   三个孩子开始密谋,接下来该怎么坑那两个老头老太太的钱。 第128章 终章   蔡洁蓉赶回家的时候, 听保姆说,两个儿子已经让司机带他们出门,应该是去找所谓的爷爷奶奶。   蔡洁蓉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上。她倒不担心儿子会被那家人哄走, 反正他们也没想过要把孩子带回老家养。根据许老师的意思, 他们多半是想跟孙子维持关系,让孙子从她这里拿钱给他们用。   而是担心刚小学毕业的孩子, 容易被人带偏三观。   保姆又说,兄弟俩是跟祁屿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后, 然后才兴致勃勃地出门, 她拦都拦不住, 只能让司机多照看一下。   听到这, 蔡洁蓉提到嗓子眼的心,回归原处。   蔡洁蓉笑着说:“那没事儿了!星宇他们有分寸!来, 帮我把箱子里带回来的礼物都整理一下。对了,里面紫色的盒子,是送给你们一家的过年礼物。”   和许疏桐相处的时间长了, 周围的人也不不知不觉跟她一样,节假日或者出差去外地, 都喜欢给身边的人带些礼物。   还别说, 每次看到身边的人高高兴兴接礼物, 心情也会好很多。   一直到晚上七点多, 司机才载着何星宇兄弟俩回家, 下车后, 兄弟俩还对司机说:“李叔叔, 现在时间不早了,要不你明天再去希望学校。”   刚说完,兄弟俩才注意到妈妈靠着门框, 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兄弟俩已经不再是最开始那样内敛的性格,高兴地冲过来,分别搂着妈妈的两个胳膊,“妈妈,你回来啦!”   蔡洁蓉笑着说:“再不回来,你们把天捅下来怎么办?”   何星宇一本正经地说:“不会的!我们可听话了!”   何星远跟着说:“对,我们听爸爸妈妈的话!”   蔡洁蓉说:“老实交代,你们憋着什么坏主意?我知道你们心里最爱的是爸爸妈妈,不喜欢那家人,但是妈妈总得知道你们做点什么,我好提早做准备,给你们加油鼓劲儿呀!”   兄弟俩对视一眼,最终由哥哥何星宇说:“他们以前不就是觉得我们俩是累赘,把我们带回去,会花更多的钱。哪怕那些钱,是我们另外一个爸爸用命换来的钱,他们也觉得我们不该花一分。现在,他们找过来,肯定也是为了钱。既然钱对于他们来说是第一重要的,我们就把他们的钱花掉!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做心痛!”   今天下午,兄弟俩跟所谓的爷爷奶奶见面之后,一唱一和,说他们现在的家庭虽然富足,但是爸爸妈妈都管的比较严,很多东西他们想买都没机会买。   为了笼络两个孩子,他们豪气地说,他们给买。   何星宇立刻拉着他们上车,直奔柳城最大的商店。   买书买衣服买文具,还买了不少玩具。   一买就好几套,根本就不像是他们自己需要的。   老头老太太脸都绿了,他们问:“你们怎么买这么多?同样款式的衣服,一买就是十套,穿的完吗?”   何星宇委屈地说:“你们不是说,我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吗?别人的爷爷奶奶也都是这样的,只要家里的孩子想买什么东西,他们都会成全。”   老头老太太哪里还敢说话,再说了,之前已经花掉一部分钱,如果现在收手,岂不是前面的钱白花了?只能继续掏钱。   如果不是车后备箱装不下,何星宇他们还没打算停下来的意思。   买这么多东西,不是浪费吗?   当然不是,他们和祁屿商量下来,把从老头老太太那里坑来的钱,买的东西全部捐给希望学校。   以前在柳城的时候,隔三差五,许疏桐就会带着他们这帮小朋友一起去希望学校,让他们看看,还有很多家庭贫困的孩子,连学都上不起。   这些年,这帮孩子已经养成习惯,过年的压岁钱,基本上都会捐给希望学校。   距离过年只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这几天,何星宇兄弟俩一直都在买买买。好不容易等到过年,老头老太太还想把他们带回老家过年。老家离柳城远,当然要坐飞机回去。   老头老太太还打着让孙子帮忙买机票的主意,说他们的钱都已经花光了。   何星宇说:“坐飞机得要介绍信,你们的级别不够,哪能坐飞机呢?”   老太太急,“怎么不能?你现在的养母怎么养父,不是有级别的吗?让他们想办法呀!”   何星远说:“我爸妈你凭什么帮你们啊?你们跟他们非亲非故!”   老头说:“怎么非亲非故了?他们生不出孩子,如果不是我们,他们现在哪里有孩子!”   何星宇兄弟俩对视一眼,嗯,现在就是闹翻的机会了!   他们很生气地甩开老头老太太的手,“哼,你们以为当年把我们从火车上丢下来,我们因为年纪小没有记忆了吗?不,我们记得清清楚楚!上了火车,你们用我爸爸的抚恤金一个人吃两份盒饭,只给我们啃干巴巴的馒头,连水都不肯多给一口我们喝!”   “你们现在找过来,也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因为我们现在的妈妈有钱!你们想让我们从妈妈身上骗钱给你们!别做梦了!”   “过去这段时间,我们让你们掏钱,掏的也是我爸爸的抚恤金!这些年,你们用我爸爸的钱发家致富,却连一张纸钱都没有给他烧过!我们会原谅你们?”   “你们这些所谓的爷爷奶奶伯伯叔叔,一天天变老,我们兄弟俩一天天长大。我们敢保证,你们家的第三代,绝对没有人有我们兄弟俩有出息。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我们可以用去世的爸爸来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让你们家第三代出头!我们会把他们死死地摁住,绝对不会让他们有出息!”   据说,老头老太太被气得直接住进医院,大年三十都是在医院过的。他们引以为荣的儿子儿媳妇,还有孙子都抱怨他们没用,连两个小孩都收服不了。   后续,老头老太太当然不甘心,又来闹过几次。   蔡洁蓉很好地贯彻儿子们的建议,老头老太太来闹,她就对他们的儿子孙子动手。   儿子们的生意出了问题,孙子花钱交了赞助费,却没能上重点高中。   没过多久,终于消停了。   春节过完,考研分数出来了。   许疏桐甚至已经把考研出分数的时间忽略掉,因为她刚关注完柳城那边老头老太太的八卦,紧接着又有新的八卦。   贺含的前妻果然再一次把贺含当成改变命运的最佳人选,想方设法地靠近贺含。   设计院的办公室闲杂人不能进来,前妻几乎每天都煲汤送水果,让保安转交给贺含。   第一次,贺含差点直接把汤倒掉的时候,看到保洁大姐很不赞同的眼神,立刻让保洁大姐把这些东西拿走。   下班的时候,贺含跟保安交代,以后那个女人如果还送东西,就让保安他们自己吃掉,不要再往办公室里送。   设计院的家属院管理没那么严格,前妻倒是可以自由进出,只不过以前从来没有说起过离婚的具体原因的贺含,前段时间一反常态,在年底单位年会的时候,主动提起和前妻离婚的原因。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家属院都知道,这个女人完全是靠贺含顺利大学毕业,顺利得到好工作。又花贺含的钱出国,出国后没多久就给丈夫戴绿帽。   一边给丈夫戴绿帽子,一边继续花了两年多丈夫寄过去的钱。   太无耻了!   所以,前妻在家属院装得再怎么小白兔,也没人搭理她。更加没有人告诉她现在贺含住在哪里。   津津有味地听八卦的许疏桐,忘记考研分数出来的时间,祁屿和祁正却记得清清楚楚。   祁屿偷偷地跟爸爸商量,“爸,要不我们帮妈妈查分,如果分数不高,我们就不要告诉妈妈了。省得她伤心……”   祁正直接给了儿子一个栗子,“你妈妈怎么可能会考低分!我对我们家桐桐非常有信心!”   祁屿有点郁闷,是啊,他怎么能对聪明的妈妈没有信心呢?   不过,祁屿说:“我想知道,妈妈比第二名高多少分!”   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打电话过来的是许疏桐未来的导师。   教授在电话里,兴奋地说:“疏桐,你的笔试成绩第一!我之前还担心,你离开学校太长时间,留给你的备考时间也不多,没想到你能考这么好的分数!果然,优秀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很优秀!”   分数出来之后,祁正跟钱总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   “钱叔叔,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让桐桐帮你把JA集团的事接下来,现在看来,你的计划肯定是不成功的。我们家桐桐,有了更加喜欢的事情。”   钱总说:“我现在身体好着呢,又不着急退休!退休后,我可没有你说的那样的计划。”钱总坚决不承认。   接下来,钱总主动提出,新学期后,他来接祁屿放学。   平时祁屿周末或者放假,钱总没事就把祁屿带去公司,他办公,让祁屿在旁边写作业或者看书。   后来,钱总在会议室里开重要的会议,也会把祁屿带进会议室。   慢慢的,祁屿会好奇地跟钱总讨论公司项目的事情。   “为什么这个项目只能在北方不能在南方?”   “为什么这个项目到这个关键的阶段要换负责人?”   “为什么那个经理没有犯错,却要撤他的职务。”   “……”   祁正和许疏桐心里门清,钱叔叔是想给自己培养接班人。   身为父母,他们很开明,如果祁屿有这方面的天赋和兴趣,他们不会拦着。   在他们心里,钱叔叔已经是家人。   京城也传来消息,祁景之又一次再婚了。这次结婚,据说非常慎重,而且也得到了祁老爷子的认可和祝福。   许疏桐也明显能够感觉得到,祁景之这位新太太确实很会办事,隔三差五就会从京城以祁景之的名义给他们带礼物。   结婚领证,再请亲近的人吃顿饭。   祁正表示自己没有假期,许疏桐和祁屿要上学。最后是钱叔叔代表全家去参加的婚礼。   祁景之看到钱总,心里说不出来的嫉妒,儿子孙子还有儿媳妇,对一个外人比自己都亲。   钱总对他说:“有因必有果,时间又不能重来,你做过的事情也不可能一笔勾销。接受现实吧!”   祁屿上初中的时候,JA集团最近两年入职的员工,几乎都以为他是董事长的亲孙子。   有人说,不是孙子,是外孙!   因为Z大知名的心理学博士许疏桐,是董事长的女儿。   为什么他们不一个姓?   因为当年时代特殊的原因,许博士的妈妈和钱总在国外认识,并且怀孕。   还有人拿出证据,说许博士和滨城的许建国没有血缘关系。   许疏桐当然不知道外面的这些传闻,她突然喜欢上研究心理学,甚至和警方开始合作,进入犯罪心理学的领域。   这天晚上,许疏桐和警察出差,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疲惫的她入睡后,似梦非梦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原来的世界里,她的脸。   “嗨!你好!我现在是许彤彤,谢谢你帮我活出了不一样的人生。原来的我,很富有,却很孤独。每天都戴着面具,没有人知道真实的我是什么样的。另外也要谢谢你,让袁刚也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原来他跟着我,也是一辈子孤零零一个人。我一直都觉得亏欠他……”   “另外,你放心,我也把许彤彤的日子过好了!他们想抢走的东西,一样都抢不到!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许疏桐猛地坐起来,刚才真实出现在眼前的画面,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用了好一会时间,许疏桐才把心情平复下来。   她喃喃自语:“谢谢你……许疏桐!” 第129章 番外之许彤彤(穿书原……   许彤彤的好友们发现, 平时隔三差五会在朋友圈里晒两条狗的日常的她,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发朋友圈。   网友们发现,网名叫三丹丹的超级美食博主本应该每个月都更新一次视频, 并且前不久已经做了预告, 说这一期更新的内容是关于采蘑菇吃蘑菇的内容。可是本应该更新的时间,几个和三丹丹合作的平台都没有更新。   无数网友在催更。   正在吃早餐的许晨飞, 拿出手机,发现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又上热搜了。   【三丹丹还没更新】   看到关于许彤彤的热搜, 许晨飞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姐弟俩相差四岁, 许晨飞的母亲以前是他父亲的秘书。据说, 许彤彤的母亲在生病期间, 两个人就好上了。   许彤彤的母亲尸骨未寒,许父就快速再婚, 没过多久,许晨飞出生。   爷爷奶奶对于孙子的出生,乐不可支。天天念叨最多的是——咱们家大业大, 总算没有便意外人,有自己的继承人。   他们恐怕都忘了, 许父之所以能够靠房地产发家, 完全是他前岳父岳母的帮助, 以及前妻陪着他创业。在最艰难的时候, 许父想放弃, 前妻努力坚持下来, 拿到业务, 许父这才重拾信心。   大概也因为创业那段时间付出太多,许彤彤的母亲在公司走向正轨后,身体状况出现问题。父母的意外去世, 让她彻底垮掉。临终前,只能叮嘱丈夫,对他们的女儿好一点。   旧人还没走远,新人欢天喜地进来。   小小的许彤彤还以为这位以前就见过的温柔的秘书阿姨,是替代妈妈来爱她的。   阿姨搬进他们家之后,确实对她很好。以前妈妈严格控制她吃的糖、烤鸡翅、薯条、汉堡,阿姨天天买给她吃。   她不想做作业,阿姨也从来不会逼她。   她想玩,阿姨就让家里的保姆带她去玩。   后来,从小带她的保姆被辞退之前,哭着对她说:“那些垃圾食品你不能再吃下去了,也要好好学习。要不然你会变成又胖又笨的姑娘,你妈妈在另外一个世界,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很伤心的。”   那时候的许彤彤,不过才六岁,她看着自己胖胖的胳膊,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从那之后,许彤彤努力回忆起妈妈以前对她的要求,并且严格按照妈妈的要求去做。   温柔的新妈妈看到她的成绩变好,而且瘦下来,竟然很生气。   从那时候开始,许彤彤心里就开始怀疑,后妈真的对自己好吗?   小学开始,他们把她送去全寄宿的学校,周末才能回家。   慢慢的,许彤彤也习惯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彤彤也慢慢理解,已经拥有自己孩子的后妈,对她绝对不可能像亲生的那样。她却始终觉得,爸爸还是很爱她的。为了给爸爸排忧解难,她选择的大学专业是建筑设计。她以为以后可以凭自己的专业知识,帮助做房地产生意的爸爸。   直到在国外上大学的某个寒假,她为了给爸爸惊喜,提前回国,无意间听到爸爸和后妈说的那番话,许彤彤才知道,他们夫妻同心同德地排斥她。   如果不是她外公外婆还有妈妈以前的人脉还在,怕做得太过份,那些人不再买他们的账,他们早就对许彤彤做出相关的措施。   许彤彤非常争气,她回到国外的学校,就开始琢磨自己创业,以后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感谢互联网的发展,感谢时代的馈赠,当然也得感谢她的努力,最后她还真的有所作为。创业两年后,许彤彤的身价就已经超过许父。   许父突然发现女儿居然那么能赚钱,已经有几年时间没和女儿联系过的他,立刻化身成慈父,和女儿联络感情,时不时地表达——“彤彤,你还是太年轻,生意上的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不如你把生意转到我的名下,我这边会安排专门的团队来帮你解决这种问题。你只需要专心做视频就可以。”   呸!当她还是当年那个刚刚失去妈妈,懵懵懂懂的四岁小孩?   换了芯子的许彤彤,花了几天时间,才接收完原主的记忆。   她穿来这的时候,大哥大、BP机刚刚淘汰,手机才刚刚普及,下载彩铃需要花钱的年代。那时候,电脑也还是少数人才能拥有的。   没想到,短短十几年的时间,竟然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互联网和房地产成为最大的货币收割机!   本身就是做生意的,梳理完原主的记忆,并且经过几次尝试,她确定自己可能再也变不回许疏桐后,只能安心做许彤彤。   因为要琢磨的事情太多,当然也就错过了更新视频。   既便有原主的记忆和能力,她可以不用学习就会做视频,但是换了芯子后,她都没有去拍视频,而当时原主摔倒后,相关的设备也掉到山崖里,想要做这个主题的视频,还需要重新拍摄。   许彤彤索性放弃更新,关注网上的信息,顺便“钓鱼”。   原来的许彤彤确实很有才华,也有经营理念,但是她的年龄和阅历摆在那里,所以一直都没能摆脱让她膈应的渣爹和后妈。   那两位都不是善茬,他们做事情从来不留把柄。   比如,之前几年没有跟许彤彤联系,从一开始,这对夫妻就感觉到,许彤彤想要疏远他们。对此,他们也求之不得,毕竟以后少一个继承人。家里的一切都是儿子的了!   许父不动声色地对周围的人说许彤彤大学毕业后想直接到公司里来当高管,他不同意,也绝对不会侵害跟随他多年的高管的利益,许彤彤气不过,离家出走。   现在,许彤彤成为家喻户晓的网红,成为最有经济价值的女主播,许父又很苦恼地跟周围的人说,女儿一飞冲天,根本就不认他这个父亲。   许父甚至还让自己年迈的父母也跟着做戏,把许彤彤刻画成不孝顺、忘恩负义的人。   虽然现代社会不像古代那样,不孝顺的人,连科举都不能考。但是多多少少在名声方面不太好听,特别是网红,形象非常重要。   团队让许彤彤克制,千万不要掉进渣爹的陷阱里。清者自清,迟早世上的人会明白真相。   这天晚上,现在的许彤彤做了个梦,梦到原来的许彤彤变成许疏桐,居然是1982年春天刚刚大学毕业的许疏桐。   那时候的她,多难呀!   从小锦衣玉帛长大的小姑娘替代她去过苦日子,她现在替代这姑娘,也应该把她最大的麻烦给解决掉才对。   最大的麻烦,就是和许父决裂,把后妈的嘴脸公之于众。   怎么办呢?   看到网上催更的评论的同时,还有不少人在下面留言——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三丹丹该不会是猝死了吧?毕竟现在年轻人猝死的事情太多,而且很多都是互联网从业人员。”   “我也有这种感觉……丹姐一直都是劳模!”   “以前突然联系不上,觉得这个人是出轨。现在长时间联系不上一个人,首先想到的是这个人是不是猝死了。”   “恳请三丹丹的团队出来发表声明!告诉我们,三丹丹没事!”   “保佑女神,可千万不要有事!”   “……”   这些留言,给了许彤彤大大的启发。   结合原主的记忆,许彤彤很快就确定她身边有几个可靠的人。拿起刚刚熟练掌握的智能手机,许彤彤和其中三个人视频联系,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地交代一番。   三个人都有一种感觉——许彤彤的声音和外表还是以前的许彤彤,但是她的气场气质完全不一样了。整个人就像是生意场上高高在上多年的女王,只要听她的,准没错!   这三个人,两个人是许彤彤身边的管理人员,另外一个是许彤彤的闺蜜,闺蜜是有名的服装设计师,在网络上,也算是个名人。   闺蜜天天行色匆匆地往某个私立医院跑,私立医院的VIP病房,私密性很好,外面的人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很难打听到病人的实际情况。   许晨飞看到网上有不少人转发许彤彤的闺蜜天天行色匆匆、神情悲痛的照片。   很多人都猜测,闺蜜去医院看的人可能就是突然不见踪影的三丹丹。   怎么回事?难道许彤彤的身体真的不好了?   许晨飞立刻把网上看到的消息告诉父母。   许父和后妈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这可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如果许彤彤从此以后再也醒不过来,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是好事,从此以后,他们的资产就可以翻几倍。   如果许彤彤还醒过来呢?   没关系,就趁她昏迷住院的这段时间,把该控制的都控制在手里,到时候她醒过来,一切已经成定局。她想改变也改变不了!   许父和后妈立刻采取行动,带着他们的得力干将,直接去许彤彤实际经营的公司,以及控股的公司,做出了接二连三的动作。   许彤彤那两个管理人员自始至终否认许彤彤的身体出现问题,说她这段时间之所以没有露面,是因为她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处理。他们恳求许父,不要做得太过份的事,否则他们就会报警,告他们。   许父当然没有把他们俩个人的话当回事,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   事情进展非常顺利,许父和后妈还有他们的宝贝儿子许晨飞都有些洋洋得意,一家三口在许彤彤的办公室里,开香槟庆祝。   许父:“我早就说过了!许彤彤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她如果早点把公司拱手相让,我多多少少也会给她留点!现在,以后她的医药费也得看我的心情!”   后妈奉承说:“老公,还是你有本事!你就是如来佛祖,许彤彤别想逃出你的手掌心!许彤彤和她妈一样,上辈子应该是头牛,辛辛苦苦一辈子,就活该给我们打工。”   许晨飞也是得意洋洋,“那我就老天爷的亲儿子!根本不需要努力,所有东西都能从天而降。”   一家三口,得意忘形,越说越嗨,把过去欺负许彤彤和设计让许彤彤的妈妈还有外公外婆身体垮掉的事,都给说出来。   他们根本不知道,许彤彤这个办公室里,装着好几个高清摄像头,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网络直播出去。   消失许久的三丹丹,据说病重,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帐号突然出现直播信息,直播室瞬间涌进很多人。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在线的网友就有一百万!   许父一家三口的丑陋就这么被直播出来!   弹幕上全都是义愤填膺的网友。   也有人向三丹丹道歉:对不起,以前我确实骂过你,觉得你连爷爷奶奶都不认,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眼里只有钱,没有亲情。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善良。   按理说,许父他们的亲朋好友看到直播之后,应该第一时间提醒他们,但是他们没有人接到电话。   为什么?   因为这可是在直播!万一被网友扒出来,他们居然通知品行和道德败坏的一家人,他们也被归类为同一类型的人,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而且镜头不断切换,完全可以把手机屏幕看得清清楚楚。   弹幕上有人说:“我报警了!这一家三口分明是使用不正当手段,获得三丹丹的家产!警察难道不应该管吗?”   直播半个小时后,警察出现,直播停止。   第二天,三丹丹再一次直播,她出现在镜头上,诚恳地跟网友们道谢。同时也交代她最近这段时间之所以停止更新视频,突然消失在公众面前的原因。   “我在山里采蘑菇的时候,因为要一大早进山,所以没有让摄影师跟着。结果运气不是很好,摔了一跤。这之后,脑子有点不太好使,记忆有些错乱。所以,我在医院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现在所有的检查结果都已经出来,这是我的脑部CT照片。大家可以看到,这个地方有一点阴影。医生说,我需要休息。”   “关于我的公司以及我的财产被人侵占的事,我相信法制社会,不可能让坏人得逞。”   “感谢各位!”   “感谢我身边的亲朋好友!”   “感谢许疏桐。”   网友问:许疏桐是谁?   三丹丹微微一笑,说:“她是个刚刚结婚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