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的小娇妻(重生) 作者:席云   文案:   姜家有女名欢喜,楚楚可人、艳色艳世。   有词曰:“姜有欢喜,天姿掩蔼,容颜绝色。”   京城贵女无不嫉恨。   可谁知,姜欢喜突然嫁给了祁家不受宠的庶子。   京城众贵女大喜若狂,纷纷等着看姜欢喜人老珠黄。   直到得知新科状元官至首辅,而那个人叫祁筠。   京城众贵女:“……”   疼,脸真疼。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甜文   主角:姜欢喜,祁筠 ┃ 配角:路人甲乙丙丁 ┃ 其它:甜腻腻,搞事情   一句话简介: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立意: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姜家有女   “小姐?小姐?小姐?”   恍若听到忽远忽近的声音在唤自己,姜欢喜猛地惊醒。   入目便是幼彤和幼蓉眉目之间尽是愁容的脸庞。   幼蓉和幼彤是她的贴身大丫头,一对双生子,面容清秀可人。幼蓉是姐姐沉稳机灵、幼彤是妹妹活泼可爱。   姜欢喜缓过劲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衫,果然如前几日一般,早已被她的冷汗浸湿了,好像已经习惯了,她面无表情地坐起,“幼彤姐姐、幼蓉姐姐,给我沐浴更衣吧。”   幼彤扶住姜欢喜的手,发现还是那般冷甚至有一丝丝在打颤。   “小姐……您到底是……”   姜欢喜侧目看向幼彤,叹了声气,幼彤见状没敢往下说下去。幼蓉眼疾手快地将姜欢喜的手接了过来,缓解气氛:“今儿个天色好,幼彤你去帮小姐拿件衬景儿的衣裳去。”   “哎。”   姜欢喜梳洗打扮后,就把幼蓉和幼彤都打发出了屋子,自己一个人坐在铜镜面前出神。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还是觉得有些陌生。铜镜里的姜欢喜蛾眉皓齿、柳叶弯眉、白嫩如玉的脸颊上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像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漂亮的发髻,几缕碎发披散下来带出几分飘逸灵动。   已经隐隐有了后来国色天香之称的雏形,不过现在未来被赞誉为‘容颜绝色’的她脸颊还有些婴儿肥,生生将未来百媚千娇的她显得娇憨了不少。   姜欢喜有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是重生的。   十天前,她在自己的屋子里醒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做梦,用了好久的时间才接受自己重生的这个现实。   上辈子的她只活到了二十岁就香消玉殒了。   死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一点都不像话本上写的那么简单。直到现在,姜欢喜还记得那一瓶毒药下肚后,她先是感到身上所有地方都剧痛,浑身抽搐,然后五脏六腑像被切割了一样,陷入了漫长的窒息。   要她命的主谋是她一直以来都十分敬爱的大姐姐姜欢宜、而从犯是她的青梅竹马也是和她成亲已有四年的夫君祁盛以及她的婆婆孙如凝。   也就是那个时候姜欢喜才知道祁盛和姜欢宜早在他们成婚之前就已经暗通款曲。后来姜欢宜有了孕,便日日给祁盛吹枕边风让他将自己迎进府抬为平妻。   祁盛刚开始有些不情愿,但姜欢宜将孙如凝哄得服服帖帖的,他只好去跟姜欢喜商量。   姜欢喜自然是不愿的,向来好脾气的她快要气疯了,自己一直以来都交好的大姐姐怀了她丈夫的孩子,还要来和自己平起平坐。   那几天,姜欢喜觉得天都要塌了,她还是姑娘家的时候一直被娇养着,这种事情她从未见过。   自她入府以来婆婆孙如凝便一改之前的慈眉善目,日日挑她的刺,还一直嘲讽她是个“不好生养的”。当时她还安慰自己只要祁盛向着自己,日子总不会太难熬的,还时时憧憬着待祁盛不太忙了,就和他要个孩子陪着自己。   可谁知,祁盛根本不是公务太忙无法着家,而是日日都在姜欢宜那里醉生梦死呢。   姜欢喜一怒之下想回姜家,祁盛这才有些怕,命人将她绑了起来。姜欢宜提醒他们俩的事情已经东窗事发,与其放虎归山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然后,姜欢喜便在夫君和婆婆的纵容下被姜欢宜强行灌了毒酒。   姜欢喜未出阁之前一直是被娇生惯养着的,父亲母亲只有她一个孩子,自然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的小心呵护着。   以至于被毒死的那一幕在她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使她自重生以来还会夜夜梦魇。   梦里,全是姜欢宜和祁盛两人扭曲的脸。   “欢欢。”   姜欢喜的思绪被打断,抬眼看去,只看到母亲谢巧安正站在门前,她身着一袭绛紫色长裙,裙摆上绣了几朵牡丹,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   “娘亲!”姜欢喜起身,扑到谢巧安的怀里。   谢巧安宠溺地捏捏姜欢喜的鼻子:“你啊,都这么大了,还跟娘亲撒娇呢,说出去让人笑话。”   “我就撒娇就撒娇。”姜欢喜往谢巧安的怀里一个劲儿地拱,眼睛红红的,声音哽咽,“娘,我想你和爹爹了,我已经,已经好久没见过你们了。”   “不就半个月吗,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我们像走了好几年一样?当初让你和我们一起去淮安,可是你说在那里人生地不熟,太过沉闷,想留在家里跟宜姐儿一起的。”   姜欢喜听到姜欢宜的名字身子下意识一颤。   感受到姜欢喜微微发抖的身子,谢巧安忙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姜欢喜忙吸了吸鼻子,抬头望向谢巧安,显得乖巧懂事,“我没事,娘亲,爹爹呢?”   “你爹爹进宫面圣去了,怎么?只看到娘亲自己失望了?”谢巧安食指按了按姜欢喜的额头,惹得姜欢喜直躲。   “才没有呢,欢欢最喜欢娘亲了。”   见姜欢喜这会儿一派轻松,谢巧安微微放了心,终于道明了来意,“听幼彤和幼蓉说,你从十日前就闭门不出,还日日做噩梦?”   姜欢喜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地点了下头。   “能跟娘亲说说为什么吗?”   姜欢喜看了看谢巧安,半晌,还是摇了摇头。重生之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她只能将此事烂在肚子里,不能提起。   谢巧安揉了揉姜欢喜的头发:“不想说娘亲就不问了,只要欢欢人没事就好。”   姜欢喜又吸了吸鼻子,想起自己上辈子刚死没多久,整日以鬼魂的样子飘来飘去时,看到谢巧安得知自己死讯整日不吃不喝以泪洗面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   这辈子,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   因为谢巧安和姜宏艺(姜欢喜之父)回来的缘故,姜欢喜午饭高兴地多吃了一碗饭,可把幼彤和幼蓉兴奋坏了,这几天看着姜欢喜越来越消沉,她们都快急坏了。   “小姐,您看今儿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陪您去花园里走走,晒晒太阳?整日闷在屋子里也不好。”   姜欢喜想着这几天自己因为噩梦的事情萎靡不振累得幼彤和幼蓉也跟着一起担惊受怕,心里愧疚极了。前世,她在祁家受苦受难,她们也跟着一起吃了不少苦头。   “那就出去走走吧,花园里的牡丹花儿开得定是美极了。”   谁知这一出去,就遇到了一个让她避之不及的人。   “三妹妹,你可算出门了,这几日你都闭门不出,谁都不见,姐姐当真担心的紧。”   姜欢宜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罗裙,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鲜红的嘴唇微微抿着,一脸担心地看着姜欢喜。   姜欢喜被握住的手瞬间出了不少汗,如果没有前世的经历的话,她真的要以为眼前这个不失为绝美的姐姐是真的在担心自己了。可现在,同样的脸,她只觉得惺惺作态。   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已经有些在打颤的手,姜欢喜慢吞吞地说:“前几日过了寒气,身子有些不适,这才拒不见人。”   姜欢宜没有察觉到姜欢喜的异样和眼里淡淡的疏离感,连说:“那便好,我还以为你同我生分了呢,身子现在可大好了?”   “嗯,好多了。大姐姐,妹妹就不耽误你赏花了,先回去了。”   “哎?”   姜欢宜看着姜欢喜刚来便急匆匆走的背影,心生疑惑。   待走出了姜欢宜的视线,姜欢喜才放缓了步子,靠着幼蓉轻轻地呼了呼气。   “小姐,您刚刚怎么没跟大小姐一同逛?您平日里不是最喜欢黏着她吗?”   姜欢喜缄默不语。重生一世,她的性子还是这样,根本不知道怎么怎么报仇,况且,现在的姜欢宜也还没害过她。她没什么本事手刃仇人,只能尽量躲着姜欢宜和祁盛,只求这辈子,不再掺和进他们俩之间的自己能不再下场如此惨烈。   ——   翌日,幼彤和幼蓉伺候姜欢喜洗漱更衣,整理衣裳时,幼蓉朝幼彤使了个眼色,幼彤整理衣襟的手一顿,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今日您该去给老夫人(姜宏艺之母)请安了吧,您都十日不曾去了,老夫人那里该不高兴了。”   姜欢喜垂了垂眼睫,如果可以,她只想待在深闺,哪儿都不去,可想想祖母生气的模样,慢吞吞的应下了。   姜欢喜到余老太太那里时其实不晚,只是总有人比自己殷勤的多,看了一眼已经到的有二房的姜欢宜和姜欢芸还有三房的姜欢歆,姜欢喜微微欠身:“祖母安好,两位姐姐好。”   姜欢歆也起身给姜欢喜行了个平礼:“三姐姐安好。”   姜欢喜朝她笑了一下。   “哎哟,喜姐儿来了,快快快,来祖母跟前,让祖母好好看看。这几日不见,祖母想你想的紧。”   余老太太身边一直伺候的张妈,平日里总爱板着一张脸,对谁都是趾高气扬的,此时却也是笑的嘴角咧开:“是啊,三小姐,您这一不来,老太太就在我耳边念叨你,念叨的我这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姜欢喜一听,忙走到余老太太身前,甜甜的嗓音,哄着余老太太,“欢欢也想您呢,天天巴不得来看看您,只是欢欢身子实在不争气,怕过了病气给祖母,这才没来请安。”   余老太太听了心都要碎了,忙对姜欢喜嘘寒问暖,这亲热的态度,相比起刚刚对姜欢宜和姜欢芸不冷不热的脸,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姜欢宜看着面前祖慈子孝的景象,指甲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紧紧地嵌进自己的血肉里。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有姜欢喜在的地方,就没有人能看到自己。哪怕姜欢喜称病不出,而她日日来老太太身前转悠,也还是讨不到一点好儿! :  因为怕出场人物多后,有小天使搞不清人物关系,所以作者菌非常贴心地先给大家把女主家的人物捋顺了~ 余老太太(祖母) 大房:姜宏艺、谢巧安:姜欢喜(三妹) 二房:姜宏安,许雅灵(正室):姜明致(大哥)、姜欢宜(大姐);何柳青(妾室):姜欢芸(二妹) 三房:姜宏平,夏蔓薇(正室):姜欢歆(四妹);郑怀玉(妾室):姜明枫(二弟) 喜欢的小天使欢迎收藏评论啊,前20个评论的小天使会有红包掉落哦! 给你们一个我的么么哒!   ☆、书院读书   余老太太留姜欢喜在她那儿用早膳,姜欢宜、姜欢芸和姜欢歆只好回自己的院子。   姜欢歆的院子在西南处和两人的方向不一样,便朝两人行了个礼,先走一步。   姜欢芸心里记挂着自己的母亲,没有好生注意着姜欢宜,走到了她的前面。姜欢宜心里本就窝着火儿,这会儿看姜欢芸一个庶女都敢走在自己前头,顿时更加恼火,疾走了几步,肩膀撞上姜欢芸的身子。   姜欢芸不察,生生被撞到了地上。   姜欢芸的丫头钟秀忙蹲下身子把姜欢芸扶起来:“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姜欢芸站起身,看了姜欢宜一眼,带着钟秀对着姜欢宜欠了欠身,又站到一侧“大姐姐,您先走。”   “还算你懂点规矩,下次注意点,别再走到我前面,否则,我可就不是撞你一下这么简单了。”   待到姜欢宜已经走得远远的,姜欢芸才一瘸一拐地跟在她后面。钟秀搀着姜欢芸,眼里含着泪,“小姐,大小姐她也太欺负人了。”   “钟秀姐姐,别说了,你快扶我回去,母姨娘该等着急了。”   姜欢芸回到听雪苑时,何柳青果然正在   院子里等着自己,“娘,您怎么出来吹风了?快进屋。”   何柳青任凭姜欢芸把自己拉到屋里,拍了拍姜欢芸的手,“又叫娘,跟你说了多少遍,要叫姨娘。”   姜欢芸垂着脸,不情愿地喊了一声:“姨娘。”   “这才对。”   姜欢芸将手从何柳青的手里抽出来,默   默地放在身后,“姨娘,我陪您吃早膳吧。”   何柳青看到她的动作,察觉到不对劲,“手怎么了?”   “没事的。”姜欢芸把手背到身后,生怕被何柳青看到手上的擦伤。   何柳青强硬地把姜欢芸的手抽出来,看到她细腻的小手上破开了皮,渗着丝丝血迹,心像被刀子割一样疼。   “是不是,是不是是宜姐儿做的?”   姜欢芸把手又背到身后,“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怕被您笑话才不想说。”   何柳青怎么会不知道女儿是在骗自己,好让自己安心?她只觉得自己失过太过无能,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吾儿,娘对不住你!”   姜欢芸被何柳青抱着,心里却已经麻木了,她们母女二人,几乎每天都要来着么一出,可再哭又有什么用呢,他那个狠心的爹不会记起自己还有一个对他仍然心存幻想的妻子,也不会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年仅十四的女儿。   想想自幼被大伯父和大伯母百般呵护的三妹妹,心中也忍不住艳羡。   ——   西景十三年,春,景□□颁布诏令,允许鼓励民间兴办私学,一时间京城私塾、书院不绝如缕。   姜欢宜此时正为刚刚在祖母那里被当成透明人而气恼,房里的瓶瓶罐罐全被她摔到了地上,吓得她的贴身丫头知许赶紧寻了姜欢宜的母亲许雅灵来。   “怎么那么大火气?”许雅灵进来的时候,姜欢宜扑到她的怀里哭诉。   听完事情原委后,许雅灵也禁不住黑了脸,却只能安慰姜欢宜,“你祖母是什么人你向来知道的,若不是你大伯父是吏部尚书,朝廷正二品官员,她也不会给姜欢喜那个丫头一点儿好脸色。”   “母亲”姜欢宜还是忍不住委屈,一想到姜欢喜那里比自己名贵还要多得多的珠宝首饰,就嫉妒的紧,“爹为什么只是个百户啊,他太没用了,如果大伯父他是我爹多好啊。”   “你这说的什么话!”许雅灵忙捂住姜欢宜的嘴,“若是被外人听去传到大房的耳朵里,咱们以后可怎么办?”   姜欢宜抽了抽鼻子,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哭得更厉害了。   许雅灵轻轻拍拍姜欢宜的肩膀将她拢到怀里,无语凝噎。想到自己夫君的软弱无能、又想到姜宏艺的惊才风逸,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恨。她她又何尝不想?   姜欢宜看母亲像是消了气,也不哭了,可还是忍不住抱怨:“姜欢喜那个丫头那里有好多圣上御赐的宝贝,而且明明都是欢字辈,我还比她大,可偏她取了个乳名叫欢欢,这不是打人脸吗?”   “行了,一个名字而已,娘知道你不甘心,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只要你日后嫁的比她好,还怕比不上她不成?”   一听许雅灵说到嫁人,姜欢宜忍不住红了脸。   许雅灵看在眼里,“怎么?有心上人了?”   姜欢宜羞涩地点了下头。   “是谁,同娘说说?”   “是祁侯爷家的小公子,祁盛。”   许雅灵看着姜欢宜,心想不愧是自己教出来的女儿,心比天大,一开口就是祁家的小侯爷。   祁盛今年不过十六,但却美名在外,不仅人长得风流倜傥,教养也是人人称赞的好,若是自己当了她的丈母娘,地位也必定是水涨船高。   “娘这里有一个法子,能让你和祁小公子日日相处,你可想听?”   这边,姜宏艺也正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姜欢喜。   “读,读书?”   姜欢喜惊得筷子都掉到了桌子上,是了,她都快忘了这一茬,十三岁这年,自己确实是去读过几年书的。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自己才会跟祁盛越走越近,以至于当他说要来向自己提亲的时候,姜欢喜还萌生出了嫁给他也不错的想法。   “爹,我能不能不去啊?”   姜欢喜抱着姜宏艺的胳膊撒娇,她是真的不想去,没记错的话,不仅祁盛,姜欢宜也去了书院,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两人,让她日日跟这两人一起听学,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欢欢为什么不想去?”姜宏艺揉揉姜欢喜的头发,一脸慈爱,“前两年圣上兴办官学的时候,就让朝中大员将子女也送去,我当时想你年龄太小,便没跟你说。   可你今年也十三了,算是个大姑娘了。听说圣上为了鼓励私学兴办特意将曾经连中三元的闻夫子请来坐镇骊山书院。闻夫子年事已高,扬言只教二十个学生,还是爹跟夫子曾有师生之谊,他才给了几个名额。   而且,你不是跟元家的小姑娘关系很好吗,爹找元太常说一声,把元家的姑娘也送去陪你如何?”   一听到元青丹的名字,姜欢喜就不说话了。前世,元青丹比她略长两岁,是她两辈子唯一的好友。那时,元青丹不听她父亲的劝阻执意嫁给常州的一个知州,自那之后,她们就再没见过了。   元青丹同她是不同的,明明是一个女娇娥却把自己过得像一个男儿一样肆意洒脱。   姜欢喜上辈子未出嫁前,还时常和元青丹有书信往来,知道她同夫君恩爱非常也是打心底为她高兴。不过,自姜欢喜嫁人后,她们俩就再没了联系。   她还真是,挺想念青丹姐姐的。   又看着面前一脸关怀的家人,姜欢喜心里瞬间就没这么怕了。不就是祁盛和姜欢宜吗,她一定可以不再走以前的老路!   姜宏安来找上姜宏艺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他自小就没有姜宏艺有才能,又生性懦弱无能,勉强才混了个六品小官。   书院这件事情他知晓之后,知道姜宏艺有几个闻夫子手下的名额就没有多担心了,他们姜家这一代就两个男子:姜明致和姜明枫。姜明枫又才四岁,所以即使他不提,姜宏艺也一定会留一个名额给姜明致的。   可谁知道,他今天刚一下朝,许雅灵就带着姜欢宜在她面前哭哭啼啼,说也想让姜欢宜去书院读书。姜欢宜更是抽泣地跟自己说想多学些东西。女儿这么想要上进是好事,现如今不比从前,女儿家若是精通诗词也是受人尊崇的。   不好打击姜欢宜,他只好拉下这张老脸来找姜宏艺。   姜宏艺知道姜宏安的来意后,并未想太久,只说既然如此,他也不能有所偏倚,让姜欢歆和姜欢芸也一起去。   “芸姐儿?”若不是姜宏艺提起,姜宏安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了。   “嗯,那孩子比欢欢还要大上一岁,也该学点东西,你去同她说一声,跟着宜姐儿、歆姐儿和欢欢一起去书院读书吧。”   “哎,好好好。”许是姜宏艺在上位时间太久,威严太足,姜宏安面对他这个大哥时总是止不住冒冷汗。   姜宏艺知道姜宏安向来没将姜欢芸放在心上过,但这毕竟是姜宏安自己的家事,他一个做大哥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提醒他:“宏安啊,万不可厚此薄彼啊。”   “是,大哥。”姜宏安连连承诺。   何柳青接到丫头传话说姜宏安来了的时候,都快惊呆了,她连忙披上衣服迎上姜宏安。   姜宏安看到何柳青已经有些不复青春的脸时,倒还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记得,何柳青嫁给他的时候,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现在,倒是真的蹉跎了。   “你明天跟芸姐儿说一声,过两天和宜姐儿、欢欢一起去书院读书?”   “去读书?”何柳青没想到自己的芸姐儿还有这样的机会,高兴极了,笑意又深了几分,却也显得自己眼角的皱纹更明显了。   姜宏安看在眼里,淡淡的嗯了一声:“你记得跟她说,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何柳青没想到姜宏安说了句话就要走,下意识扯住了他的衣袖,“这就要走?不,不多坐一会儿?”   “不了。”   姜宏安走的决绝,独留何柳青一个人坐在屋里无眠到天亮。 :  祁筠不在的第二天,想他想他想他~ 小天使收藏一下好不啦,可怜巴巴~   ☆、祁筠出场   三日后,姜府热热闹闹的,各院里的人都在帮自家公子小姐收拾去书院须得准备的东西。   姜欢喜看着幼彤和幼蓉准备的各种点心、蜜饯甚至还大张旗鼓地拿了一张丝衾,发出了和前世一般的感叹,“我的两个好姐姐,不用那么麻烦,我只是去读书,不是出远门,巳时便回了。”   “那可不行,小姐,您金枝玉叶的,平日里都要赖到辰时才肯起床,现在去读书,卯时就要按时起,这一去还就是三个时辰,路上若是倦了、饿了可怎么办?”   前世的姜欢喜听到的也是这样的回答,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一想到上辈子在祁家四年的那段委曲求全的日子,心里瞬间被温暖充满。真好,她又是那个有人疼有人爱有人关怀备至的娇姑娘了。   到姜府门口时,姜明礼、姜欢宜、姜欢歆、姜明致都已经到了,所有人都在等自己。姜欢喜红了脸,向众人行了平礼,“各位哥哥姐姐安好,我来迟了。”   “不迟不迟。”姜明致知晓在整个姜府数大伯父最是尊贵,而他又最宝贝唯一的千金姜欢喜,所以最会拍姜欢喜的‘马屁’,“你们女孩子都娇贵,收拾的慢点很正常,我们等一会儿不打紧的。”   幼彤和幼蓉让丫头们把收拾好的大盒小盒往马车上运,姜欢歆看得眼睛都发直,“三姐姐,你这是带了多少东西啊?我还以为我母亲给我准备的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你更多。”   姜欢喜也知道自己带的东西确实多,脸又红了几分,“有好多点心,四妹妹若是喜欢,你可以来我马车上我们一起吃。”   姜欢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姜欢宜打断。   “三妹妹向来是我们中间最金贵的,四妹妹第一次知道吗?”姜欢宜牵住姜欢喜的手,目光温柔,“三妹妹你只邀请四妹妹,姐姐可是醋了。你以前,不是同我最要好吗?”   又是这样,姜欢喜心想,前世便是如此,每当她和别人有些亲近时,姜欢宜都会说自己吃醋,把姜欢喜吓得忙说和大姐姐最要好,然后不敢同别的姐妹亲近。   可这一次,姜欢喜不想再事事顺着姜欢宜了,她是不想为还没发生的一切找姜欢宜报仇,但她也不想因为恐惧而假意奉承。   她想,为自己活一回。   在姜欢宜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大姐姐,您这说的哪儿的话,我们是姐妹,我和歆姐儿也是姐妹,我哪有和谁更要好啊。”   姜欢宜扯了扯嘴角,想着这是在外面,忙赔笑,“是是是,三妹妹说的是,我们姐妹,向来是一条心的。”   感觉自己被姜欢喜当众落了面子,姜欢宜是一刻也不想待在外面了,“都到齐了,明致哥哥,咱们走吧?”   “等等。”姜欢喜站在阳光下,她今天特意穿的素净了些,一身浅色的翠绿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三千青丝绾起一个一个松松的云髻,腰间松松的绑着浅绿色宫涤,斜插着一支白玉步摇,绰约的身子娉婷。   姜欢宜被姜欢喜的脸晃的心烦,面上却还是甜甜的,“怎么了三妹妹?”   “二姐姐还没来呢。”   一听到姜欢喜提起姜欢芸那个庶女,她的脸色彻底不好了,“三妹妹,今天咱们去的可都是各房嫡出的公子小姐,芸姐儿来掺什么热闹。”   姜欢喜不理会姜欢宜,“幼蓉姐姐。”   “小姐。”   “你去倾云阁找一下二小姐,怕是有人忘了告诉她,她还不知道今天是去书院的日子呢。”   “是。”   姜欢宜依稀感觉到姜欢喜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到了自己身上,心下恼怒。这个小丫头,怎么突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不似之前那么好拿捏。   姜欢歆也瞪着一双大眼睛一会儿看看姜欢喜、一会儿又看看姜欢宜,总觉得两人跟平时都有些不一样了。   幼蓉到倾云阁的时候,姜欢芸正坐在院子里绣帕子。   “唉哟二小姐啊,快别绣了,今天是去书院的日子。”   “书院?”姜欢芸猛地坐起,她是听何柳青说过,可却不知道是今天。   幼蓉知道姜欢芸不受宠,但没想到许氏竟然做的这么明目张胆,什么都没跟姜欢芸说,刚刚她来到倾云阁的时候,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   姜欢芸认出幼蓉是姜欢喜身边的大丫头,欠了个身,“谢谢幼蓉姐姐和三妹妹了。”   “二小姐这可使不得。”幼蓉忙扶起姜欢芸,“幼蓉只是个下人,受三小姐调遣,可受不起您的礼。”   姜欢芸笑了笑没再多说,把姜欢喜的人情记在心里,“钟秀姐姐,我们走。”   和其他带了许多吃食的几位小姐不同,姜欢芸只带了钟秀一人。姜欢喜见状又派幼蓉给她送了些吃食,怕她因为来的太急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   其实姜欢喜今天之所以出这个风头,只要是因为上辈子也是这样,众人没有意识到姜欢芸不在就去了书院。   等下学回来后就听说,许雅灵假借姜欢芸是故意不去为借口,将姜欢芸罚得很重,病了很久。   姜欢喜坐在马车里,又回想姜欢芸上辈子的事情,只记得她比自己嫁人晚些,嫁的好像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妾室。   后来偶尔听说,她过得也不甚如意,经常被那家的主母欺凌。   姜欢喜心里暗自决定,等姜欢芸该许人家的时候,求求母亲帮姜欢芸相看个好人家。   ——   一行人到骊山书院时,时间还早,夫子也还没有来。众人被小厮引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到地方,小厮手指着一个叫做日省堂的院落,“各位公子、小姐,这就是夫子教书的地方。”   一行人进到院子里,只见这处院落别致至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椅案。   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在这样的地方读书,当真是修身养性。   众人又来到房间,只见人大都来齐了,都在一一寒暄着。见他们浩浩荡荡的竟来了五个人又带了不少的丫头家丁,一时间都哑然失语。   “原来是姜家的大公子和几位妹妹来了。”   祁盛率先反应过来,走到几人面前,行了个平礼。只是那目光,却是稍稍注意着姜欢喜的。   姜欢宜感受到他的目光,垂下脸没有动作,心里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不要怕,现在的祁盛还是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呢,只要自己不掺和进他和姜欢宜的事,就不会出事的。   姜欢宜看到祁盛却是顿时红了脸,“祁公子有礼了。”   姜欢宜起了头,姜欢喜和姜欢歆也行了个平礼:“祁公子有礼。”   姜明致知道祁盛身份高贵,立即凑到他身边和他攀关系。   祁盛却是只看着姜欢喜,“三妹妹,好久不见了。”   见祁盛只特意又跟姜欢喜搭话,姜欢宜一张小脸变得煞白。   姜欢喜却只是含糊地应了一下,稍稍笑了一下,便告诉幼蓉让她放心回马车上等自己,她去寻个座位。   然后,姜欢喜看到了一个意料之中却又意想不到的人。   祁筠。   姜欢喜在心里默念,暗恼自己重生回来后自己过得实在是□□逸了,竟然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祁筠,祁盛同父异母的弟弟,是祁家不受宠的庶子,今年十七,他八岁时跟着母亲回到祁家,母亲却不到半年便病逝了。   自此以后,祁筠在祁家过得便是连狗都不及的日子。孙如凝厌恶他,将他打发在一间极其破败的院子里,休息的屋子甚至漏雨,连家丁也只给他配了一个,吃的用的都是最差的。   祁盛时不时地以欺负他为乐,就连府里的下人都经常打骂他。而这些,他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竟然还睁一只闭一只眼地纵容着。   姜欢喜记得,小时候她有几次去祁侯府见过他几面,听下人说知道他叫祁筠,但她当时太小,一直害怕他。   她来到书院后,也从没跟他说过话。她那时总爱跟祁盛、姜欢宜凑在一起,偶尔见到有人打骂祁筠,她也害怕招惹是非,从来都是匆匆走过。   嫁到祁侯府的时候,她倒又见过他几次。每次见到,他都十分狼狈。   有一次,她无意间撞到了他被几个家奴殴打的模样,家奴走后,他坐在原地,竟然盯着那几个人的背影笑了起来,姜欢喜当时觉得他可能是疯了。   就在姜欢喜想偷偷溜走的时候,他发现了她,盯着她的时候眸子黑黑的、眸底像是有狂风暴雨一样。姜欢喜觉得自己感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意,怕极了。   他却只是盯着她看了很久,嗤笑了一下,“我不会杀你。”   姜欢喜当时听到他的话心里又有了点底气,觉得他应该也是不敢杀人的。西景法令严明,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想必也会怕的。   但是没过几天,姜欢喜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那几个家奴相继死了且死状奇特,一看便是被折磨致死的。   那几天,姜欢喜日日做噩梦,梦里都是祁筠一脸冷笑地掐上自己的脖子。   所幸那也只是梦而已。   后来姜欢喜就再也没见过他,再听说他时,他已经是在科举考试中连中三元的新科状元并且还被刚继位的新帝破格任命为首辅。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朝堂内外皆大惊失色。   后来听说,早在科举之前,祁筠就已经成为了当时还是东宫太子的幕僚,太子的那些帝位竞争者都是祁筠帮他铲除的。   祁筠做了首辅后,从前欺辱过他的世家公子哥都怕极了,生怕他以权谋私。祁筠也确实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短短两年,就把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拉下马。   而他最后收拾的,便是祁家。   他所有屈辱的来源。 :  祁筠:“我好不容易出场,却只有一句台词,很好很好。(冷笑)” 作者菌:“……” 我太难了呜呜呜! 求收藏,依旧那么可怜~   ☆、小心讨好   那是姜欢喜嫁到祁家的第三个年头,那时她还不知道祁盛和姜欢宜的那腌臜事,还对在祁家未来的日子充满着幻想。   偶然听公公祁颂和祁盛的谈话,言语之中尽是对祁筠的忌惮。   她也偶尔听到过下人们的一些风言风语,都说这祁家快要撑不住了。本来侯爷夫人就是当年争储的热门人物三皇子景沥的姨母,侯爷一直明里暗里支持的也是三皇子。   若不是前侯爷是开/国功勋,新皇又顾念着旧情,怕是也不会不动祁家。可比起这点旧情,首辅祁筠在新皇心里可重要多了。   这不儿,就短短两个月首辅大人已经不顾父子、手足之情,弹劾过祁颂和祁盛多次了。   祁筠是铁了心地要慢慢地玩死祁家。   同年五月份祁颂寿辰,却不知收敛,大   摆宴席,请了许多亲朋好友欢聚一堂。   朝堂上的人各个都是人精,虽然祁颂现在在朝上被祁筠处处打压,但好歹根基已深,短时间内倒也不会倒台,所以那天来的人还是不少。   姜欢喜作为媳妇也是跟着忙前忙后的,就在众人喝着酒听着小曲儿时,祁筠突然带着一批人马闯进宴会。   “祁侯爷真是好雅兴啊,圣上前段时间才说国库不足、不宜大兴歌舞,您这就顶风作案起来了?”   姜欢喜当时站在角落偷偷看着他,他比以前看起来健朗了许多,身子骨也不像当初在祁府时那么羸弱。   现在的他,当真是圣上宠臣、位居高官、风光无限,连她那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公公都被他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祁筠,你别太过分了,别忘了你身体里流的也是祁家的血!”   祁盛受不住这等屈辱,冲出来咒骂祁筠。   “呵。”祁筠讥笑了,神色阴翳,眸带嘲弄,“过分?祁公子当初带着一堆走狗奴才对我恶语相向、拳打脚踢的时候可是没有想过我身体里流的是祁家的血啊。令堂命人不给我吃食衣物时可也是没有想过我身体里流的是祁家的血啊。”   “你!”   祁筠不再理会祁盛,似是觉得再和他多说几句都是浪费时间,只吩咐手下,“祁小公子既然跟祁侯爷感情这么深,那就请他们父子二人都去刑部坐坐吧。”   没人敢多说什么,别说祁侯爷有罪,就是他无罪,也没人敢拦着祁筠。   他敢带着这么多人大张旗鼓地来带人,那就一定是圣上默许了的。他们这位景高/宗,竟宠信祁筠到如此地步,任由他胡闹来平息他的怨气。   眼看着祁颂和祁盛被祁筠带来的人五花大绑就要带走,姜欢喜当然是站不住的,还没等幼蓉和幼彤拉住她,她就已经跑到了祁筠面前。   “祁筠!”   在场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连为了看女儿一眼特意来参加宴会的的姜宏艺和谢巧安都吓得不轻。   祁筠脚步一顿,看着拦在他面前的姑娘哦不已经是人妇的姜欢喜,表情不耐。   姜欢喜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害怕,结结巴巴的,小声唤,“首,首辅大人。”   她这副胆小甚微的模样哪有刚刚竟敢对祁筠直呼其名的样子,祁筠看着她,看了很久,最后却是笑了,表情竟也是罕见的‘温和’,“弟妹有事?”   祁筠比祁盛年龄稍长些,按道理,确实该称呼姜欢宜一声‘弟妹’。   他明明是淡淡的询问,甚至没有因为祁盛而迁怒自己对自己出言不逊,可姜欢喜偏偏就是从他的语气中读出了一股危险的味道。   在他看似温和的目光下,姜欢喜还是硬着头皮问出自己的问题,“我,我就是,就是想问问你,我公公和夫君要被关几天?”   不知道是不是姜欢喜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说完‘夫君’两字时,祁筠周身的气质全变了,那股子温柔被阴鸷代替,冷漠到令人窒息。   等了好久,久到姜欢喜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祁筠终于还是回答了,“不肖十日。”   十整日后,祁颂和祁筠果然被人送了回来,不过都受了些皮肉之苦。   姜欢喜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祁盛,那时他俩还是相敬如宾的。祁盛还乐意在她面前装上一装,所以他在她面前总是修养极好的,那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不顾脸面地破口大骂。   后来,不知道祁盛在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说姜欢喜和祁筠好像是有些交情的,祁筠对她还算得上‘和颜悦色’。   所以那日祁盛喝了很多酒,一进屋就警告她不准和祁筠说话见面,要恪守妇道,然后便走了。   姜欢喜向来是不愿和他吵的,她知道祁盛近来心情不好,所以这等委屈她也就受了。   她其实很想劝劝祁盛,以后夹起尾巴做人,不要再对祁筠有这么深的敌意,他们都会好好的。   可祁盛,从来没给过她这个机会。   自那之后,姜欢喜和祁筠就再没见过了,直到姜欢喜死。   姜欢喜做鬼的那段日子里,除了刚死的那段日子能自由‘飘来飘去’外,后来的时间只能呆在祁侯府,也只是每年在自己生辰时能‘飘’到姜府。   她依稀记得,好像是自己死后第二年,祁侯府就被祁筠搞垮了,他们被处刑砍头的那天,姜欢喜一只鬼还庆幸幸亏自己早死了,砍头总要比毒药疼得多吧。   祁侯府的人被处刑的当晚,她的魂魄就失去了束缚,还依稀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吸附自己,姜欢喜当时还以为是要投胎去了。   却不曾想,竟是重活一回。   ——   姜欢喜重生后曾经认真的盘算过,或许就是因为大仇得报所以才会有此机会。   所以此时她看着眼前还尚且年幼的祁筠,知道他是未来的大佬、她的报仇恩人,又算得上她的‘再生父母’,鼻头一酸,瞬间红了眼睛。   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姜欢喜已经想了很多,她想补偿祁筠,想让他过得好点。   虽然自己跟他所有的苦痛没有关系,但他却也是真的帮过自己,也是真的无辜。   祁筠早在姜欢喜盯着自己看个不停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但他一个目光都没有分给她。   他刚刚听到祁盛说的话了。   三妹妹?他认得她。   就是姜家那个一直娇养着的三小姐姜欢喜。他在来京城之前就听说京城有一段佳话,便是吏部尚书姜宏艺只有一个夫人,夫妻感情深厚,更是对唯一个千金疼爱至极。   真真算得上是金枝玉叶。   可他,最讨厌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实在是显得自己太垃圾了。   后来他在祁侯府初见到她,那时她还小小的一团,被打扮的又可爱又软糯,笑起来时脸颊两侧浮起的梨涡好看极了。   多可笑,那么小的人,看到他就已经知道怕了,直往她娘亲背后躲。   祁筠当时就想,她果然跟他想的一样讨厌,真想掐死她。   而姜欢喜并不知道祁筠此刻心中所想,她正在心疼祁筠。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名门望族,个个都是自小便锦衣玉食。就是一向不受宠的姜欢芸,许雅灵虽不喜,但也没有在吃食衣物上太过苛责。   只是比他们这些正经嫡出的差了些,可与寻常百姓人家比起来,还是看得过去的。   但祁筠他,过得很明显就是穷困潦倒的日子,便是祁侯府府上的家奴穿的都不会是带补丁的衣服了,可眼前的祁筠穿的衣服上却全是补丁。   一张脸也是病态的白,一眼便知平常吃的是有多差,才会如此气血不足。他整个人也是羸弱到姜欢喜觉得可能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了。   眼前的祁筠和上辈子被打骂的祁筠的脸重合起来,姜欢喜更觉得心疼了。   上辈子她虽然和祁筠接触不多,可那寥寥几次也让姜欢喜觉得祁筠并没有那么坏,更何况他还间接的帮自己报了仇。   思至此。   姜欢喜暗暗下决心,她以后一定要对祁筠好一点。这样,又可以报恩又可以和未来的首辅大人搞好关系,她以后便再也不用害怕祁盛那厮了。   然后,祁筠就注意到,一直站在面前的姜欢喜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锦盒。   她把锦盒打开,里面放了两排玫瑰酥,小小的,一看就非常美味。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祁祁筠哥哥,你吃吗?”   祁筠终于抬头正视姜欢喜的脸。   一旁一直注意着姜欢喜的祁盛,显然没有想到姜欢喜会跟祁筠那个私生子说话,忙走到姜欢喜面前,“三妹妹,你这是干嘛呢,你理会这个私生子干嘛?”   或许是私生子这三个字惹恼了祁筠,祁筠的神色瞬间阴沉了起来。   姜欢喜这会儿真的是想拍死这个坏她好事的祁盛,祁筠这副表情她太怕了,她好像看到了当初那些家奴打骂他的时候他的模样,也是这样,冷冷的却有着肃杀之意。   但她还是鼓足勇气轻声说,“不,不吃吗?很甜的。”   “呵。”祁筠冷笑了一下,微微掀起眼皮斜睨着姜欢喜,瞳孔黑黑的,像被浸了墨汁一般,然后在姜欢喜希冀的目光下,一把将锦盒挥到了地上。   一时间,八个可爱精致的玫瑰酥全洒在了地上,变得灰头土脸的。   姜欢喜也被吓得缩了缩肩膀,但更多的是觉得有些可惜。   这玫瑰酥可是她厨房里擅长做点心的王婆子起了个大早给她做的,味道可好了。刚刚她都没舍得给姜欢芸一块,如果不是对方是祁筠,她是万不会同旁人分享的。   可现在,别说旁人,她自己也一块都吃不到了。 :  祁筠:“欢欢,我一直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其实我也……” 姜欢喜:”是啊是啊,你是我的恩人,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本想表白的祁筠:“……” 神特么的再生父母!我把你当媳妇儿你却把我当爸爸! 欢迎收看大型道德情感伦理剧《我和我的‘父亲’》 求收藏求评论求作收啊啊啊啊~   ☆、帮受责罚   姜欢喜这边还没觉得气愤,祁盛那边已经忍不住要为她讨回这口气了,“祁筠,你太过分了!三妹妹发的善心,你不感恩戴德的接着竟然还扔掉!你”   “小侯爷。”姜欢喜急忙拉住祁盛的衣袖,目光却瞥向祁筠,“请您慎言。”   祁盛果然不再说一句话。   祁筠看着面前的两人,扯了扯嘴角,心生嘲弄。   他从来不需要什么善心、什么好意。他自小在最肮脏最潦倒的地方长大,最不会的就是教养。只要能活着,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祁筠斜睨了一眼地上零落的玫瑰酥,讥笑,只恨不得再亲脚碾上几下。   谁的可怜他都不稀罕。   本来以为被自己这么一吓,姜欢喜又该像小时候那样怕他,拒他千里之外。   可未曾想,姜欢喜却是又对着他甜甜的笑了一下,甚至还带着点讨好的意味,“祁筠哥哥不喜欢吃玫瑰酥,那明日欢欢给你带梅花香饼如何?那个不太甜的,你应该喜欢。”   见姜欢喜言语之中尽是对祁筠的亲近,祁盛又想发作。   这时候,突然有人高声喊:“闻夫子到了。”   闻夫子是出了名的对学生严厉,治理学生也是一套一套的,但偏偏他就是才识渊博,就连当今圣上都曾经被他教导过。   这些来读书的学生都被父母嘱咐过不可惹闻夫子生气,这会儿也自然是都各自散了,端正地坐到位子上,就连祁盛也不例外。   姜欢喜还没听到祁筠的回答,有些不想离开,所以慢吞吞地坐到了祁筠前面。   他的四周是最空的,应该还是跟上辈子一样,大家都被祁盛暗地里警告过,所以没人愿意跟他走得太近。   闻夫子端坐在上方的座位上,一眼就看到地上撒的那些玫瑰酥,脸瞬间就臭了。   “是谁?”闻夫子高声问,中气十足,一点儿都不像年事已高的样子。   没有人回答。   闻夫子痛心疾首,“这里是读书学道的地方,不是让你们吃喝玩乐的地方,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敢做就要敢当!我再问一次,到底是谁把点心带进来的?”   姜欢喜小脸垂的低低的,她太害怕了。   上辈子没有这一茬,她也一直表现的不上不下,所以从来没被闻夫子责罚过,但她见过闻夫子责罚别人。   闻夫子有一把戒尺,可厚了,打起人来更是疼得不得了。   姜欢芸有一次因为姜欢宜的过错挨过一次板子,那白皙的小手,瞬间就红了。   姜欢芸疼的当场泪就出来了,回去后养了好久才养好。   见还是没有人应,闻夫子彻底被惹怒了,他拿出自己的戒尺,在面前的案几上狠狠地敲了一下,发出了重重地‘砰’的一声。   “再不招,就打三下。”   姜欢喜手心里出了一堆冷汗,小脸也变得煞白。但重活一世,没人比她更清楚闻夫子的秉性了,他向来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这件事情,如果没一人出来认下,怕是要没完了。   一旁的姜欢宜、姜欢歆和姜欢芸哪儿见过这种场面,都被吓得不轻。   就在姜欢喜忍不住,刚想站起身承认时,祁盛的一个小跟班,好似是赵知府家的赵小公子赵风来,突然喊,“夫子,这是祁筠带的。”   “哦?”闻夫子是认得赵风来的,知道他约莫不会骗自己,便看向坐在角落的祁筠,然后慢悠悠地走到祁筠身边。   祁筠还是一脸倨傲,被赵风来栽赃指认也面色不改。   “祁筠!”闻夫子厉声道,“把手伸出来。”   祁筠感受到来自其他人的目光,有嘲讽的、有幸灾乐祸的、有看好戏的。   但他都不在乎,慢慢地伸出手,闻夫子哼了一声,高高扬起戒尺,刚想挥下。   “夫子且慢!”   姜欢喜实在是做不到理所当然的让祁筠替自己受了这责罚,她是想对他好、想报恩的,不是想让他因为自己受这无妄之灾的。   闻夫子被姜欢喜逼得硬生生的停了动作,看着姜欢喜,知道这是他曾经的学生姜宏艺唯一的女娃娃,又见她生得这般水灵伶俐,就是闻夫子,对着她都忍不住放缓了语气,“喜姐儿,怎么了?”   “夫子,这些不是祁筠带的,是我带的,也是我不小心弄撒了。您要罚就罚我吧。”   说完,姜欢喜还特意将自己的衣袖往上拉了拉,伸出五根白玉如削的手指。   “这”闻夫子愣了愣,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祁盛见状也急了,顾不得在闻夫子面前装好教养,猛地站起身,“夫子,你别听姜家妹妹乱说,这点心就是祁筠带的。”   姜欢喜简直要被祁盛的自作多情气死了,她若是因为这件事得罪了报仇恩人,她真的是要后悔死。   “夫子。”   闻夫子又看向姜欢喜。   “这真的是我带的,您看这锦盒,我们姜家好多,您若是不信,您问问我大姐姐?”   姜欢宜正在旁边幸灾乐祸,本来以为祁筠要做那个冤大头挨罚了,谁知道姜欢喜那个傻子竟然还主动承认了,可把她要高兴坏了。   所以姜欢喜突然叫她的时候,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不知道是该维护姜欢喜还是要揭穿姜欢喜了。   可想看姜欢喜出丑的想法太过浓烈,所以她没有挣扎太久,看着闻夫子求证的目光,垂下头,低声说,“是,是啊,闻夫子,这确实是三妹妹带的。”   姜欢喜当然是故意让夫子问的姜欢宜,若说现在最想看自己挨罚的,恐怕非姜欢宜莫属了。   姜欢宜一将姜欢喜供出去,祁盛就跟泄了气一样坐了下去。   闻夫子见状,也就知道到底是谁在说谎了,他看了一眼姜欢喜,虽然有些不忍心,但也不好不责罚。   毕竟,刚刚他是准备狠狠责罚祁筠的。   闻夫子一咬牙,狠心的挥下戒尺,姜欢喜吓得双眸逼得紧紧的,她怕自己的泪珠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可等了很久,久到她都听到清脆的‘啪’地一声了,意想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席卷全身。   姜欢喜狐疑地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手上横了另一只手,戒尺还正在他手心上,姜欢喜顺着手指往上看,只看到了祁筠的脸。   姜欢喜微张着小嘴,惊讶极了,从祁筠这个角度依稀可以看到她还挂着泪珠的睫毛。   “胆子真小。”祁筠心想,嘲讽的笑了一下,目光不屑,“就这一看就知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手还想帮我挡罚。”   闻夫子见祁筠挡下了这一尺,心里不免有些欣赏他,他打也打了,不管打的是谁,但好歹也算是有了个交代。   遂咳了两声清清嗓,对着姜欢喜说,“虽然祁大公子帮你挨了这一打,但你也还是要受责罚,回去之后抄十遍《仪礼》,明天拿给我。”   “是。”   风波已过,闻夫子拿起书,开始准备教今天的内容,祁筠也神色如常,仿佛刚刚挨那一板子的不是自己一样。   姜欢喜偷瞄了他一眼,想说点什么,她刚刚看到了的,闻夫子戒尺拿开后,祁筠的手心红了好大一块,特别瘆人。但碍于闻夫子,姜欢喜还是先转过了头。   下学后,祁盛约姜明致和姜欢喜等人去京城有名的醉仙楼用膳,“三妹妹,听说醉仙楼最近新招了好几个厨子,各个儿厨艺都是一绝,不如我们去尝尝鲜儿?”   姜欢喜根本不想搭理祁盛,只关注着还坐在位子上的祁筠,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他走了,自己追不上他。   “三妹妹,三妹妹?”   眼看着祁筠就要出门,自己又摆脱不了祁盛,姜欢喜有些着急,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祁盛像块狗皮膏药一般黏人,心下委屈,连带着声音都带了点哭腔,“祁筠哥哥。”   祁筠脚步一顿,看向姜欢喜,只见她两双杏眼这会儿雾蒙蒙的,好看的柳叶眉皱在一起,小嘴更是紧紧抿着。   不合时宜的,祁筠起了一点恻隐之心,但这点心思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他又转过头,不做停留地走了。   姜欢喜看他这么不近人情,委屈的泪珠啪嗒啪嗒地直掉。   “三妹妹,你何时跟那个私生子这么熟了?张口哥哥闭口哥哥的。”祁盛终于无法忽略姜欢喜对祁筠不自觉的依赖,面色难看地问了出来。   姜欢喜看他现在这幅嘴脸、这种语气,觉得像极了前世他满身酒气地警告自己不许和祁筠靠近的模样。   姜欢宜看祁盛这会儿不悦的样子,直觉自己的机会来了,也摆出大姐的姿态来,对姜欢喜说教,“三妹妹,不是大姐想说你,可你今天做的实在是太不应当了。   且不说你忘了男女之防大庭广众之下竟然送祁公子点心,便是你为了祁公子冷落小侯爷那也是万万不对的。”   自己的心事仿佛被说中,祁盛好像终于注意到了姜欢宜,侧头看了他一眼。   姜欢宜注意到祁盛的目光,心中止不住的得意,又说,“我们姜家和小侯爷家向来交好,小侯爷约我们一起用膳,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姜欢宜知道这顿膳食,她们都算是承了姜欢喜的光,若是姜欢喜不同意,怕最后也只能作罢。   “大姐姐方才还同我讲男女之防,我道是大姐姐如何知礼,不曾想大姐姐竟这么眼巴巴地想和小侯爷一起外出用膳。   和外男一同用膳,这说出去不得丢尽了脸面。总之妹妹我是不会去的,大姐姐若是想去便去吧。” :  真的莫得小天使给我留评论吗?? 我太难了(?_?)   ☆、上不上?   姜欢喜这会儿看着祁盛和姜欢宜,觉得他们真是般配极了。一个人面兽心、视面子比天大;一个爱慕虚荣、整天想攀上枝头作凤凰。   所以没忍住就反讽了姜欢宜,这辈子,她不会再被祁筠的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也不会再错把姜欢宜的坏心眼当做好心意。她就不信,凭自己的身份,她还要怕姜欢宜不成。   姜欢宜被姜欢喜劈头盖脸地指责一顿,觉得实在是太丢脸了,泪瞬间就下来了,垂着头小声抽泣,看起来当真是我见犹怜。   祁盛站在一旁,想着若不是因为自己姜欢宜也不会那么委屈,秉着怜香惜玉的好风度,想开口安慰她几句,但又碍于姜欢喜也在场,犹豫了许久到底是一句话没说。   姜欢喜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又心里挂念着应当还没走远的祁筠,没再多说便先离开了。   见姜欢喜走了,姜欢歆和姜欢芸彼此使了个眼色,朝姜明致、姜欢芸和祁盛行了个平礼,“大哥哥、大姐姐,小侯爷,我们也先回去了。”   姜明致和姜欢宜毕竟是一个娘生的,开口安慰她:“行了,宜姐儿,你别哭了,先回府吧?”   姜欢宜还是哭哭啼啼的不肯走。   姜明致也没了耐心,祁小侯爷什么时候巴结都可以,但他今天还约了很多好友去宜春院喝酒听小曲儿呢,遂也不再理会姜欢宜,“你那你哭够了记得回府,家里的马车就在书院外等着,我先走了。”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姜欢宜和祁盛以及祁盛的书童归元。   祁盛朝姜欢宜递去一方帕子,语气温和,“大妹妹,擦擦眼泪吧。”   姜欢宜这才肯抬起头,接过帕子,指尖不小心触到了祁盛的,祁盛的手指尖瞬间窜起一股酥麻感。   “谢谢祁盛哥哥。”   姜欢宜用一双潋滟的眸子看着祁盛,眼角还有些未擦拭干净的泪。或许是因为有些血缘关系,姜欢宜这个角度倒是足足与姜欢喜有五分相像,让祁盛本来就对姜欢宜有些歉意的心多出了几分怜惜。   “该是我向你致歉,确是我方才考虑不当,只想着有些时日没见过你们了便想同你们叙叙旧。却不想疏忽了男女大防,还让你被三妹妹被三妹妹如此指责。”   “不怪祁盛哥哥,也不怪三妹妹。是我忘了自己的身份,三妹妹是高官嫡女,身份尊贵,即使做些什么也是没人敢议论的,可我我只是个百户之女,怎么敢对三妹妹横加指责呢。”   她这话说的尽是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还对自己的身份不如姜欢喜不应当说教她而感到自责。   祁盛对她便是越发的愧疚了,在此之前,祁盛只同姜欢喜走得近。因为在他还是孩提时,孙如凝那时带着他去姜家只是将他领到姜家大房和余老夫人跟前,对于姜家其他两房,孙如凝向来是看不上的。   所以,对于其他两房的妹妹,祁盛向来也是不太在意的。   今日,却是对姜欢宜有了些不同的看法。   谈吐大方、举止得体,一看便也是被好好教养的,再加上她容貌出众妍丽,也有些自己的韵味。   美丽的女子,看着总是让人心生愉悦的。   “大妹妹,你不必如此苛责自己。出身并不重要,你谈吐优雅、温柔娴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真的吗?”姜欢宜一脸依赖又崇拜地看着祁盛。   祁盛看着这样的目光,心情愉悦,他是个男人,男人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女人对自己崇拜的眼神。   “真的,今天的事情,主要还是我思虑不当引起的,明日我便寻两株上好的墨兰送给你和三妹妹,权当我给你们赔罪了。”   姜欢宜本来还以为只有自己的礼物,可没想到她在这儿辛苦的装了半天,祁盛还是没忘掉姜欢喜。差点绷不住自己的笑意,想归这么想,她却还是露出女子的羞涩,低头应好。   归元扯了扯祁盛的衣袖示意他该回去了,祁盛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便说:“时候不早了,我将大妹妹送到书院门口吧。”   看着姜欢宜坐到姜府的马车上,祁盛这才离去。   姜欢宜坐在马车里,看着手中祁盛忘了索回去的手帕,开心的笑了。   ——   姜欢喜一坐上马车,没有让车夫回姜府而是让他驾车去祁侯府的方向。   幼蓉一头雾水,不解地问:“小姐,为何要去祁侯府的方向啊?”   姜欢喜没有说话,而是时不时地挑起帘子,找寻那抹熟悉的身影。   祁筠确实是还没走远,他没有马车来接,只能自己用脚走回去。姜欢喜看到他时,高兴极了,大喊:“祁筠哥哥!”   姜欢喜喊得声音大,祁筠隐隐约约听到了,回头看了一眼,并未看到任何人。   祁筠按了按太阳穴,暗嘲自己太过自作多情,哪有人会喊自己?   那些人,都巴不得不认识他,见到他要么冷嘲热讽要么绕道走。   见姜欢喜还准备喊第二声,幼蓉吓得连忙捂住了姜欢喜的嘴,“小姐,您在喊谁?”   姜欢喜扯开幼蓉的手,对车夫喊,“停车,停车。”   车夫不敢不听,慢慢的停下了马车,姜欢喜忙给自己带上帏帽,下了马车,幼蓉见状也忙追了上去。   “祁筠哥哥。”   这次祁筠彻底听清了,确实是有人在叫自己,还是个他认识的娇滴滴的女子的声音。   祁筠转过身,看向戴着帏帽的姜欢喜。   姜欢喜看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慢吞吞的走到了他面前:“祁筠哥哥,我幸好追上你了。”   祁筠看不到姜欢喜的脸,但听她的语气,觉得她大抵是在开心。   祁筠双眉紧蹙,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一向怕自己的人怎么今天突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靠近自己。   但靠近自己有什么好的呢?他什么都没有。   “你想干嘛?”   姜欢喜被祁筠问得一愣。   祁筠却是慢慢地靠近她,步步紧逼,字   字诛心,“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还是想了另一种法子来侮辱我?   我有什么值得姜大小姐侧目的吗?从今早开始你就一直在吸引我的注意,究竟是想干吗?   我除了命,什么都没有,姜大小姐究竟有什么目的?不如说出来,也让我知道一下自己还有什么用处?”   不是的不是的,姜欢喜在心里反驳祁筠,却是被他的气势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幼蓉感觉到祁筠的敌意,大喊了一声“休要无礼。”   然后又顾不得其他,使了十成的力气狠狠地推了祁筠一把,祁筠被她推得踉跄了好几步。   幼蓉有些错愕,她的力气算不上大,却是没想到眼前的男子看着十分高大,身子骨却如此虚弱。   祁筠冷哼了一声,微沉的目光扫了姜欢喜一眼。不再多语,转过身准备离开。   “我我就是想看看你手上的伤。”姜欢喜略带哭腔地说。   “小姐”   祁筠脚步一顿,握了握今天挨了一尺子的右手,确实还能感受到一阵刺痛。   但这点儿疼哪儿能算得上伤呢?他受过比这多得多也狠得多的打,这一尺子跟那些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听姜欢喜的语气,好像这伤能要了人命似的。到底是千金小姐,没受过什么风浪,一点儿事就哭得委委屈屈。   祁筠扁扁嘴,心里嘲讽,抬起脚。   见祁筠还是想走,姜欢喜心里着急,跑到祁筠身侧,扯住了他的手。   手掌间蓦的感受到一抹不属于自己的柔软,祁筠僵住了,一把挥掉姜欢喜的手,刀子般凛冽的眼神盯住姜欢喜,“你到底想干吗?”   “你受伤都是因为我,你的手要上药。”   祁筠觉得姜欢喜真是太天真了,天真到他讨厌,天真到他想要撕碎她。   “死不了。”   “我知道死不了,可是,可是,若是不还你这个恩情,我就会于心不安,我于心不安就会吃不好睡不好,吃不好睡不好,我就会,我就会”   姜欢喜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口不择言,胡言乱语,只希望祁筠能对自己的身子上点心。   祁筠听着姜欢喜的胡话,自然不会将她说的当真,但也知道今天这个药不上恐怕她不会轻易放自己走。   “上吧。”   “嗯?”姜欢喜没想到他这次这么好说话,一怔。   “我说上药。”祁筠烦躁,语气不耐。   “哦,好好好,马车上有药,要不你跟我去马车上上药吧。”   姜欢喜说完脸涨得通红,邀请祁筠去自己的马车,实在是太不妥了,可她也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上药更遑论带他去医馆了。   “小姐”幼蓉不认得祁筠,不知道姜欢喜如此关心她,只好为难嘟囔,“这怎么使得?”   祁筠实在是烦了,问,“上不上?不上我便走了。”   “上,上上上,祁筠哥哥,你同我来。”   顾不上幼蓉的反对,姜欢喜将祁筠带上马车。   祁筠还从没见过这般豪华的马车,活脱脱的像一个房间,里面点着熏香,案几上放着茶水和数不尽的点心,连垫子是软的不行。祁筠这辈子都没坐过这么软的座儿。   见幼蓉拿起药瓶,就想给自己上药,祁筠斜睨了一旁已经取下帏帽露出俏丽的小脸的姜欢喜,心里莫名痒痒的,第一次起了逗弄的心思,他侧过手,没让幼蓉碰到自己,“不是想要报答我?那就亲自给我上药。”   姜欢喜显然也没想到祁筠竟然会提这样的要求,不由得瞪大了眼。   但转念一想面前的是未来权势滔天的首辅大人,又是自己的恩人,自己要对面前的人好。就觉得好像给他上药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便想从幼蓉手上接过药瓶。   幼蓉却说什么都不肯给姜欢喜,他们小姐娇生惯养的,哪儿做过给人上药这样的事?眼前的男子,根本就是故意的在占小姐的便宜。   “你这个登徒子!谁上药不一样,为什么非要我们小姐给你上?”   祁筠淡淡的目光落到幼蓉身上,看得她心里发毛,气势也弱了几分。   “上不上?”祁筠嘴角上扬,一字一字说得极慢,漆黑的眸子又盯上姜欢喜,仿佛一只即将狂躁的野兽。 :  很久很久以后,祁筠将姜欢喜逼到房间的角落,一手撑墙,一手抚摸她的脸颊,柔声而又压抑地问,“上不上?” 求收藏和评论啦!   ☆、情愫暗生   “上上上。”姜欢喜被祁筠盯得心里发毛,生怕祁筠记恨上自己和幼蓉,难得有几分强硬的从幼蓉手中夺过药瓶,又对着祁筠谄媚地笑了一声,“我给祁筠哥哥上药。   祁筠目光沉沉,幽幽的看了姜欢喜一眼,没有说什么,将手递到她面前。   姜欢喜打开药瓶,食指抹了些药膏,看着祁筠的手心,那一道红痕这会儿已经开始发紫了,看着就很疼。   小心翼翼地睨了祁筠一眼,见他脊背崩的笔直面不改色,仿佛这受伤的不是自己一般。   姜欢喜没由来的更心疼祁筠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受过多少伤,才会觉得这不算什么。   将药膏涂到祁筠的手心上,姜欢喜呼吸都放轻了些,心里小声给自己打着气,在他手心慢慢的将药涂匀。   药膏质地并不粘稠,所以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姜欢喜柔若无骨的小手在自己手心上滑来滑去,心头那股痒痒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祁筠寒沉的目光落在姜欢喜的头顶上,那支步摇的坠子随着姜欢喜的动作晃来晃去,晃得人眼疼,。   因为姜欢喜弯头的动作,她洁白光滑的后颈裸露在空气中,又细又长,感觉轻轻一握就能把它给折断。   祁筠眸光一暗,别过脸。   姜欢喜的药上完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朝祁筠乖巧的笑了一下:“祁筠哥哥,药上好了。”   声音又娇又软,如二月微风,祁筠微抬眼皮,刚好对上姜欢喜笑脸,柳眉弯弯,梨涡点点,甜美可人。   祁筠扯了扯嘴角,将手收回,“有劳姜三小姐了。”   语罢,祁筠弯腰准备下马车,一双小手却又扯上他的衣角。   祁筠沉眸看向自己衣角上的纤纤玉手,回头看向姜欢喜,眸光又沉了几分,不怒自威。姜欢喜怯生生地松开手,“我.我就是想把药给你。”   语罢,姜欢喜将刚刚上药的药瓶塞到祁筠的手里,然后又拿出一个荷包也塞到祁筠手里,“刚刚给你上的是治跌打损伤的,这个荷包里还有舒疤胶和正骨膏,药效都很好的。   小时候我磕了碰了,家里的大夫都是给我用这些。祁筠哥哥,你都拿去吧。”   祁筠听着姜欢喜脆生生的说了一堆,又看着手里的东西,喉头滚动了一下,看向姜欢喜的目光也复杂了不少。   姜欢喜感受到祁筠的目光,有些胆战心寒,她知道祁筠一个人惯了,除了自己他谁都不相信,所以肯定也不相信她是存什么好心眼。   但是没关系的,姜欢喜在心里安慰自己,她一定能温暖祁筠的。   半晌过去,祁筠收回漆黑的眸光,不管姜欢喜的目的何在,还是低声说了一句,“多谢。”   姜欢喜实在没想到祁筠竟然会这么客气地对自己道谢,高兴极了,又对着祁筠柔柔的笑了一下,伸手拿起案几上一个同今早一样的锦盒,往祁筠面前送了送,“祁筠哥哥,我这里还有些如意糕,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姜欢喜殷切的眸光盯着自己,等着他的回答,祁筠默了一会儿,一道冷哼突然从他的喉间发出来,吓得姜欢喜整个人都往后缩了缩。   祁筠狠狠盯着她,瞳孔猛地一缩,一字一字说得极慢:“施舍?”   “不是不是”姜欢喜颤颤巍巍地摇头,像是很怕祁筠误会一样,急匆匆地反驳,“祁筠哥哥,我只是我只是”   姜欢喜第一次恼怒自己嘴怎么那么笨,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祁筠肯定最讨厌别人可怜自己,这下好了,自己被   他讨厌上了。   想着想着就委屈的很,姜欢喜鼻头无意识的嗡动了一下,咬着唇,可怜巴巴地看着祁筠。   祁筠看着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喉头一紧,更多恶狠狠地话就在唇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气氛停滞了几瞬。   就在姜欢喜丧气地准备收回锦盒时,他伸长胳膊,将盒子拿了过来。   姜欢喜的眸子一瞬间迸发出欣喜,鼻眼圈都红红的,却是又对祁筠甜甜一笑,推销自己的如意糕,“真的很好吃的。”   真丑,祁筠想,却还是嗯了一声,下了马车。   眼看着祁筠走远了,姜欢喜脑子里崩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软趴趴的跌坐在座子上,跟祁筠打一回交道比抄一百遍经书都累。   幼蓉看着姜欢喜这副模样,快心疼坏了,拿出帕子为她轻拭薄汗,“小姐,您为什么对刚刚那位公子那么好啊,他看起来那么凶。”   姜欢喜轻阖上眼,摇摇头,她欠了他的,该报恩的。   因为路上废了太多时间,姜欢喜回到姜家的时候已经将近末时了。   回到她的留喜堂时,姜欢宜已经饿得肚子都在隐隐抗议了,刚想使唤幼彤去吩咐厨房里的婆子给她做点膳食,余老太太身边的张妈就来了。   “三小姐。”   “张妈,您怎么来了?”   张妈面色似乎是有些为难,支支吾吾的表明来意,“老夫人让您去翡翠院一趟。”   说完,似乎是想让姜欢喜有点儿心里准备,又补了一句,“二房的大娘子、大小姐、二小姐还有三房的大娘子四小姐也都在。”   姜欢喜点了点头,知悉这怕是老夫人要兴师问罪了,心里不免讥笑,这姜欢宜是看出来自己如今不听她摆布了,所以干脆和她撕破脸皮,这一回来就去老夫人那儿告状。   跟着张妈来到余老太太住的翡翠院,还没走到正房,姜欢喜就听到姜欢宜的哭声,哭得那叫一个宛转悠扬,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姜欢喜心里骂了她一声爱哭鬼,走进屋里,这才发现母亲谢巧安也在,谢巧安的眼眶这会儿红红的,唇瓣紧紧地抿着,看着姜欢喜,朝她伸出手“欢欢”   姜欢喜走到谢巧安身边,握住她的手,有些怔愣,“娘”   余老太太不耐地睨了谢巧安一眼,看她那副依旧明艳的脸,心里暗啐。   明明也已经三十多了,可谢巧安却还像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样,韵味犹存,勾人的很。   怪不得迷得他向来孝顺的大儿子五迷三道的,自己生不出儿子却还不许夫君纳妾给家里开枝散叶。   晦气!   余老太太面上沉了几分,沉声开口,“喜姐儿,跪下。”   谢巧安闻言,握着姜欢喜的手又紧了几分,姜欢喜回头看了一眼正跪在地上看似在哭,此刻却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的姜欢宜,又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余老太太。   对着谢巧安抚慰地笑了一下,松开手,依言跪到了余老太太面前。   “喜姐儿,你可知错?”   姜欢喜默了一会儿,就在姜欢宜以为她想要默不作声或者顶撞余老太太时,谁知道姜欢喜竟然突然抽了抽鼻子,眼睛红红的瞅着余老太太,啪嗒一声,成串的泪珠跟不要钱似的湿漉漉的滑到姜欢喜的双颊上。   姜欢喜本就长着一双水蒙蒙的杏眼,平时不哭的时候就惹人心生怜惜,更遑论她哭得时候了。这模样,真真可怜极了。   在场的人都被姜欢喜不由分说的金豆子给砸蒙了,都有些手足无措,哄也不是,不哄心里又忍不住的跟着她难受。   余老太太虽然不喜谢巧安,但对于这个自小便乖巧懂事的孙女却是真心疼爱的,看她哭得这么伤心,也有些慌乱,“哎呦喜姐儿,你这是干吗,祖母就才说了一句话,这不还没罚你吗?”   姜欢喜却是哭得更伤心了,站起来一把扑到了余老太太怀里,小脸埋在余老太太怀里,泪水都浸透了她胸前的衣衫,“祖母,欢欢难过。”   余老太太轻轻拍着姜欢喜的肩膀,这会儿已经把刚刚想要质问姜欢喜的话全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想着赶快哄自己这个宝贝孙女不哭,“不难过,不难过,谁惹欢欢伤心了,告诉祖母,祖母给你出气!”   一旁也哭了好一会儿的姜欢宜听到余老太太这话都快气晕过去了,不甘心地开口,“祖母”   余老太太正被姜欢喜哭得心烦意乱,突然听到姜欢宜的话哪有力气给她好脸,只语气严厉,“没看你三妹妹正哭得伤心吗,别捣乱。”   姜欢宜被余老太太哽地说不出一句话,只好急急地扯扯一旁许雅灵的手,许雅灵却是对她轻轻地摇了下头,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这边姜欢喜终于哭够了,小脸抬起来,似乎是刚刚哭得太起劲,身子还在一抽一抽的,脸颊和眼睫上还都挂着一串的泪珠,圆圆的杏眼泫然地望着余老太太。   这副模样比刚刚哭得模样更惹人心疼,余老太太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拿起帕子为姜欢喜擦泪,碎碎念,“喜姐儿是祖母的心头宝,可别再哭了,哭得祖母快心疼坏了。”   姜欢喜任由余老太太给自己擦着泪,小嘴一撇,看起来委屈坏了,“祖母,就是您欺负我!”   一句话没头没尾,却是回答了刚刚余老太太的话。   余老太太看着姜欢喜那幽怨的眼神,非但一点儿起都没有反而还笑了,“那喜姐儿说说,祖母怎么欺负你了?”   “祖母不分青红皂白就想罚我!”   一字一句说得掷地有声,本该是极具气势的,偏偏配上姜欢喜这张脸,怎么听怎么显得可爱。      ☆、人生如戏   “祖母哪里有不分青红皂白?”余老太太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姜欢宜,目光冷漠,转头又看向姜欢喜,心里这才舒坦了点儿,“你大姐姐说你今天在书院因为给祁家那个私生子送点心吃被闻夫子责罚了。难道说,你没有错?”   姜欢喜听到余老太太嘴里冒出的‘私生子’的字眼时,眼睫颤了一下,心里有些不好受,撇撇嘴,娇嗔,“大姐姐说什么您就信什么!”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大姐姐骗我了?”余老太太盯着姜欢宜,一双眸子眯地细细的仿佛只有一条缝儿,尾音上扬,如有千钧。   姜欢宜忙摇头,也有样学样的掉泪否认,“祖母,孙女怎么敢骗您呢,您若是不信可以问二妹妹和四妹妹,还有大哥哥,他也可以为我作证的。”   说着姜欢宜朝姜欢芸的方向瞪了一眼,姜欢芸看到,垂下头,没有作声。   许雅灵也在一旁帮着自己的女儿说话,“母亲,宜姐儿什么秉性您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她是万不敢骗您的。   宜姐儿实在是觉得自己身为大姐有义务照看着几个妹妹,却被三丫头言语相对地给讽刺了回来,心里难过,才想着找您做主,管教管教三丫头。   三丫头现在是还小,还不太懂得男女大防和脸面这事。可今天这事情若是被有心人给传播了出去,丢的可是我们整个姜家的人啊!”   听许雅灵话里话外都是透露着姜欢喜的不是,谢巧安也忍不住出声,“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宜姐儿不会骗人,难道我喜姐儿就会骗人了不成?”   “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行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余老太太沉声打断两人,她当然知道姜欢宜是没那个胆子骗自己的,只是听她哭得心烦又听谢巧安和许雅灵争执的聒噪,压了压太阳穴,这才又看向姜欢喜,“喜姐儿,你来同祖母说说,你大姐姐骗祖母了吗?”   姜欢喜睨了一眼姜欢宜,脆生生开口,“祖母,欢欢确实是给祁家哥哥送了点心不错,但您是不知道祁家哥哥有多可怜。   今天欢欢一看到他就觉得难过,他比欢欢高了一个头不止,看着却比欢欢还要瘦,浑身上下估摸着都没二两肉,穿的衣裳也都是补丁。   欢欢当时就想起小时候祖母曾经教导我,人,一定要有善心,我们说的做的,佛祖在天上都是看得见的。欢欢想,自己一定要帮帮祁家哥哥,让佛祖看到我的善心,然后保我们姜家官途顺利、保佑祖母长命百岁。   却不想,却不想大姐姐竟然胡乱揣测我同祁家哥哥的关系欢欢欢欢真是太难过了!”   说着,姜欢喜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里慢慢地蓄了一股水汽,眼泪就这么又滴滴哒哒的掉了下来,看起来,真是觉得委屈坏了。   谢巧安走到欢欢身边,一向沉稳大气的她也是满眼泪水地看着余老太太,“母亲,这孩子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您是知道的,她最是善良不过了,   说话做事哪有想这么多啊,她只想着多做些善事好保佑您身体康健,却被误解成这样”   余老太太也是偷偷抹了一把泪,她人老了,最是信佛祖不过的。   她也确实是没想到姜欢喜心里竟然这么心疼她这个祖母,将姜欢喜拉到自己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手,“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是祖母错怪你了,祖母跟你说声对不起,你就别生祖母的气了,啊?”   姜欢喜听着事情终于完了,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对余老太太乖巧地笑了笑,“不知者无罪,祖母向来最疼欢欢,欢欢不怪祖母的。”   余老太太瞅着姜欢喜这小嘴儿天然跟抹了蜜似的,高兴极了,摸摸她的头,然后一记眼刀射向了姜欢宜。   姜欢宜浑身一颤,吓得嘴皮子都哆哆嗦嗦的,“祖母,我”   “你三妹妹一心一意想着咱们姜家,你却搞不清楚状况只知道回来嘴碎地告状!”   “我,我没有,祖母”   姜欢宜说不出话来,她向来是有些怕余老太太的,除了在家里的两个哥儿和姜欢喜面前她和蔼可亲,其他时候她向来是严厉的,也从不同其他孙女儿亲近。   许雅灵见余老太太已经被姜欢喜一听就假到不行的‘甜言蜜语’给彻底‘收服’了,怕姜欢宜被责罚,连忙也跪到地上啜泣,“母亲,喜姐儿是为姜家好为您好,宜姐儿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啊!只是没想到喜姐儿长大了,心思也多了。   宜姐儿不知道她是存着什么样的想法,这才闹了这么个笑话,您就看在宜姐儿也是一片好心,别责罚她了。”   余老太太冷哼了一声,明显听不进去许雅灵的话。   姜欢喜见状撒娇的摇了摇余老太太的胳膊,娇滴滴地,柔着嗓子说,“祖母,您就别生气了,大姐姐其实还是很懂事的,今日祁小侯爷约我们一起去醉仙楼用午膳,大姐姐想去。   可喜姐儿劝了几句后,她就没去了。可见,大姐姐还是很懂得‘男女有别’的。”   许雅灵听到姜欢喜的话心脏一抽,看向姜欢宜,姜欢宜却是惊慌的别过头不敢触到她的目光,自己的女儿她最了解,只一个动作许雅灵就知道姜欢喜所言不假。   她恶狠狠地瞪着姜欢喜的后背,像是想把她的脊背戳出一个窟窿来。她这个侄女真是好生厉害啊,看似是在为宜姐儿开导,其实是想把她再一次推到风口浪尖上。   西景虽然民风开放,对女子也不似以前多加拘束,女儿家可以外出、可以读书。   但是姜家好歹是大户人家,姑娘家同外男一同在外用膳,虽不是罪,但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还是太不知礼;若流言再失真了些,恐怕以后连婆家都不好找。   果然,余老太太一听,目光又是一凛,“你还要和外男出去用膳?”   “我我”   “口口声声说喜姐儿不懂事,我看你才是最不懂事的那个,有你这个大姐姐不知礼仪,下面的妹妹哪个能学好?喜姐儿没准就是被你带坏的!去祠堂跪着,抄写《女诫》一百遍,不抄完不准吃饭。”   姜欢宜从小到大都被许雅灵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虽不及姜欢喜,但也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她都快要被吓坏了,整个人缩到许雅灵的怀里,“母亲.”   许雅灵看着心疼,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她不心疼谁心疼?   “母亲”   “谁若是求情,就跟她一起跪着去!”   余老太太铁了心要罚姜欢宜,许雅灵也   只能噤声,看着谢巧安和姜欢喜的眼神尽是幽怨。   三房姜宏平的正室大娘子夏蔓薇看事情了结了,忙出来打圆场,“好了母亲,这罚也罚了,您老就消消气,别跟小辈一般见识了。”   余老太太看看一旁的姜欢芸、姜欢歆,思忖了一下,说:“芸姐儿和歆姐儿虽然没错,但你们没有在宜姐儿和喜姐儿行为不当时加以提醒,回去便也抄写三遍《女诫》,至于喜姐儿”   余老太太的眼尾扫过姜欢喜,姜欢喜灿烂一笑,讨好意味明显。   “闻夫子已经罚你抄经书了,我就不让你再多抄了,但是,今天的事情,你也不能说完全没错,就罚你从现在开始什么东西都不许吃。”   姜欢喜本还笑着,一听余老太太罚她不许用东西,心里叫苦连连。她今天回的晚,还没用午膳呢,肚子早就在抗议了,这还不让她吃东西垫吧垫吧,她真的会死的!   “祖母祖母”姜欢喜握着余老太太的手晃来晃去,水汪汪的大眼眨巴着撒娇,“我可以抄《女诫》,您让我用膳好不好啊?”   余老太太笑了笑,语气温柔的问:“想抄《女诫》啊?”   姜欢喜狠狠地点了好多下头,又怕余老太太感受不到自己的决心,又大声地嗯了一声。   “既然这么想抄经书”余老太太瞄着姜欢喜的眸子,见她逐渐变得欣喜,然后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可我偏不让你抄,好好饿着肚子反省反省吧,这事没得商量。”   打蛇当打七寸,余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心里却是门儿清着呢,知道姜欢喜向来极重口腹之欲,罚她不许用膳,最是合适不过了。   ——   从翡翠院出来之后,谢巧安便将姜欢喜领到了她和姜宏艺住的常安院。让王妈、幼彤和幼蓉在门外等着,谢巧安一进屋就坐在一把红木椅子上,随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神色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说!今天回来这么晚去哪儿去了?”   姜欢喜脖子一缩,心想母亲果然是母亲,祖母都忘了询问她怎么回家晚了。   不想骗母亲,姜欢喜思索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去找祁筠哥哥了”   蓦的听到祁筠的名字谢巧安一开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便想起是祁家那个不受宠的大公子,头顿时有些疼。 :  日常求一波收藏和评论啦!   ☆、儿时初遇   “你跟他怎么变得如此熟悉了?娘记得你以前不是对他.”谢巧安迟疑了一瞬,又说,“况且你不是一向跟祁家的小侯爷走得比较近?以前总是一口一个哥哥的喊,还总喜欢前后跟着他,怎么现在又跟祁筠”   “娘”姜欢喜走到谢巧安跟前,一双秀气的杏眼盯着她,因为刚哭过没多久,这会儿眼眶和鼻子还是红红的,活脱脱像个小可怜。   “我觉得祁筠哥哥是个好人,他也是真的很好,我”姜欢喜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轻声说,“我想对他好。”   谢巧安目光慈爱,轻轻捏了下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儿,语气温柔,“你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丫头呢,就想着对别人好呢?”   “娘”姜欢喜扯扯谢巧安的衣袖,目光殷切,语气恳切,“他吃不好穿不好,祁小侯爷还总是命人打骂他,他母亲,母亲又早早地离开了,实在是太可怜了。”   “是啊。”谢巧安也是个温柔心善的,平日里见到路边的乞丐总也总会差人拿点儿东西送给他们,更遑论祁筠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孩子呢,“那孩子确实是命苦,他母亲,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真是可惜了”   姜欢喜没料到谢巧安竟然还识得祁筠的母亲,有些惊讶,她还挺想多知晓一些祁筠的事的,“娘,祁筠的母亲,您竟见过?您能给我讲讲她吗?”   谢巧安揉了揉姜欢喜的头发,眸子看向远处,想起了初次见到也是唯一一次见到祁筠的母亲白亦霜的场景,“傻孩子,何止是娘亲见过,你也见过呢。她啊,是一个顶顶温柔的人,比娘以往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温婉。   那应该是白夫人领着祁筠刚回到祁侯府没多久的时候,还是个冬天。那天,祁侯府摆宴席广邀好友,我和你父亲去参加宴席,带着还才四岁的你。你在席上坐不住,闹着要出去玩”   九年前,祁侯府。   “娘亲,我不想呆在这儿,我想去和祁盛哥哥玩!”   刚刚过了四岁生辰的小姜欢喜模样已经是极其水灵的了,微红的小脸仿佛染上了淡淡的胭脂,艳若桃李。   穿着一身鹅黄的罗衣裳绣着淡粉色的朵朵梅花,一根浅色的腰带系着可堪一握的柳腰。因为已经是初冬了,还配上了一件浅紫色镶着白狐边的小斗篷。白绒绒的白狐毛簇拥在颈边,更是将小姜欢喜娇小的脸蛋衬得玲珑俏丽,让人移不开眼。   “欢欢乖,祁盛哥哥这会儿没空跟你玩。”   小姜欢喜有些不高兴,明亮的眸子望望外面,外面下雪了,她好想出去堆雪人啊   “娘,我想出去玩雪。”   谢巧安看姜宏艺正在和同僚把酒言欢,实在不忍心拒绝小姜欢喜,“那娘悄悄带你出去,可是不能玩太久哦,你身子弱,如果玩太久会生病,那样,你就要喝苦苦的药了。”   小姜欢喜最讨厌喝药了,那药又黑又苦,一点儿都没有王婆子做的玫瑰酥好吃。   想到玫瑰酥,小姜欢喜有些馋了,伸手吃力地从案几上拿下两块看起来小巧玲珑的点心,然后把其中一块塞到嘴里,点心把她的嘴塞得满满当当的,也让她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凉(娘),窝们粥吧(我们走吧)。”   谢巧安按了按小姜欢喜光滑的额头,目光带着宠溺和嗔怒,然后牵住小姜欢喜的小手往外走。   小姜欢喜一到外面就忘了刚刚谢巧安说的话,谢巧安一个不察她便松开谢巧安的手撒欢儿地开始东跑跑西晃晃,还时不时地从地上抓雪握成一个拳头状的雪球往谢巧安身上砸。   谢巧安见她玩的高兴,索性也就由着她玩了,还配合小姜欢喜一起砸雪球。   不知不觉中,她们便走到了祁侯府一处十分偏僻的地方,就是白亦霜和祁筠的住处。白亦霜那时正在院子里抽查祁筠的功课,祁筠没背出来,白夫人看着祁筠气恼的模样,没有发脾气而是揉揉他的头,刚想说些什么,一个雪球就‘砰’地一下砸到了祁筠的身上。   白亦霜和祁筠显然被雪球给吓了一跳,都往砸的方向去看。然后,便看到了谢巧安和小姜欢喜。   小姜欢喜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有些害怕,小小的一团直往谢巧安的身后躲。   谢巧安看看白亦霜和祁筠,觉得抱歉极了,“真是对不住,小女太过顽劣,这位哥儿没事吧?”   白亦霜偏头看了一眼还正埋着头躲在谢巧安身后的小姜欢喜,觉得实在有趣,朝谢巧安柔柔笑了一下,“不碍事的,男孩子身子骨健朗,倒是小姑娘,看来是吓坏了。”   小姜欢喜正偷偷地躲在谢巧安身后明目张胆地偷看祁筠。一双圆杏眼眨巴着,眼睫上下扇动,盯着祁筠一动也不动,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哥哥   小祁筠感受到小姜欢喜的视线,猛地抬头阴沉着眸子直直地看向小姜欢喜,小姜欢喜看见小祁筠那阴恐可怖的眼神,心生骇然,被那目光定的感觉身子都没法动弹了。   小姜欢喜好想哭,她突然觉得这个好看的哥哥一点都不好看还很可爱。   小手扯了扯谢巧安身后的衣裳,嗫喏着唇瓣,声音都有点颤抖,“娘,咱们走吧”   谢巧安弯下腰看着小姜欢喜的眼睛,目光轻柔,“欢欢,你刚刚砸到那个哥哥了。娘亲教过你的,做错事要道歉,你要跟那个哥哥道歉的。”   小姜欢喜心里委屈,她一点儿都不想跟那个可怕的哥哥说话,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可怕。小姜欢喜向来乖巧懂事让人省心,那是第一次不想听娘亲的话,她撇着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谢巧安没想到小姜欢喜竟然这么倔,一时没了法子。   白亦霜看了看小姜欢喜,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揉了揉小姜欢喜的头发,“你叫欢欢是吗,祁筠哥哥不碍事的,他是男子汉,你不用跟他道歉的。”   小姜欢喜听到自己不用跟小祁筠道歉高兴坏了,看着长相柔美的白亦霜,心里也生了些亲近感,她咧起嘴笑了起来,露出两颊上小小的梨涡,声音软软的,“真的吗?”   白亦霜的一颗心都被小姜欢喜的笑搅得稀巴烂,忍不住抚上了小姜欢喜的小脸儿,声音又温柔了几分,“真的,姨姨不骗你。你长得那么漂亮,姨姨怎么会骗你呢?”   小姜欢喜虽然不想对小祁筠道歉,但是确实知道旁人夸了自己是要感谢的,遂对着白亦霜微微欠身,语气甜腻,“谢谢姨姨夸奖,姨姨也很漂亮。”   白亦霜眸子亮了几分,看向谢巧安,“小姑娘的嘴巴果真跟抹了蜜似的,真甜。我一直也想要个姑娘可以陪我多说说话,可是啊,盼什么不来什么,还是只生了个性子又闷话又少的儿子。”   说着,白亦霜回头看了一眼祁筠,目光里却是带着温柔和骄傲的。   谢巧安听到别人夸耀自己的女儿,自然也是高兴的,目光却也是不自觉的落到了小祁筠身上,见他身上只着一身暗色的长衫,鞋子甚至还有些破了,心里不禁有些心疼。   “姨姨。”小姜欢喜拉住白亦霜的手,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拿出自己刚刚从宴席上没吃的那一块点心,递给白亦霜,“这个给哥哥吃。”   她是知道自己错了的,虽然这个温柔娴静的姨姨说自己不用道歉,但小姜欢喜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过意不去,想了很久,她准备拿出自己的这块点心,它可甜了,她相信那个可怕的哥哥一定会喜欢的!   白亦霜却没有接过点心,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小祁筠,“筠哥儿,妹妹给你点心呢,快来接着啊。”   小祁筠抿了抿唇瓣,有些不想动,他刚刚是看到了的,小姑娘很怕他。   可白亦霜的目光里实在是蕴藏着太对期待了,他不想让母亲失望。   脚步动了动,小祁筠走到了小姜欢喜面前,小姜欢喜的脚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心里忍不住想这个哥哥好高啊,比自己足高了有一个头呢,可看到他冷漠的脸,身子又止不住瑟缩。   小祁筠感受到她的害怕,眸底闪过一丝伤心,大手伸出去,从小姜欢喜的手里接过点心,“谢谢。”   这是小祁筠对小姜欢喜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从刚刚到现在他说的第一句话。   白亦霜看着小祁筠的背影莫名红了眼眶,她的儿子因为她受了太多苦了,本该是肆意玩耍的年龄却总是沉默不语,是自己拖累了他   白亦霜微启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弯腰咳嗽了起来,站在小姜欢喜面前小祁筠连忙走到白亦霜身旁,扶住她,声音焦灼,“娘,您今天吹风太久了,我们回屋吧。”   白亦霜拍了拍小祁筠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然后对着谢巧安略带抱歉地笑了一下,“让您见怪了,我身子不好,吹不了风,就不留您和令爱在我这儿喝茶了。”   然后,小祁筠也对着谢巧安礼貌地点了点头,搀着白亦霜回屋去了。   谢巧安看着面前凄凉荒芜的院子,一时有些失语,院里没有一个下人,屋子样式很老,看得出来应该有很多年没有修缮过了,今年冬天前所未有的冷,也不知道这屋子会不会渗风漏雨 :  我真的好心疼小祁筠啊啊啊啊 求收藏~   ☆、祁筠挨打   谢巧安看着面前凄凉荒芜的院子,一时有些失语,院里没有一个下人,屋子样式很老,看得出来应该有很多年没有修缮过了,今年冬天前所未有的冷,也不知道这屋子会不会渗风漏雨   小姜欢喜见笑祁筠走了,整个人才终于放松了,她握住谢巧安的手,轻声问,“娘亲,刚刚那个姨姨她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谢巧安回过神,她倒是已经猜出来白亦霜的身份了,最近这事传的满城风雨的,连家里的丫头仆人都能说上两句。   都说祁侯爷年轻时曾跟一个江南的女子定情,转头却另娶了孙氏,现在这白氏领着比祁小侯爷还要大上一岁的哥儿来找上祁侯爷,孙氏都快气疯了,脸当场变得煞白,祁侯爷却是把两人都留下了。   谢巧安初听时只是一笑而过,这世上多得是男人处处留情。她本想着祁侯爷应该对白亦霜还不错,却不想,白亦霜竟然过得如此破败。   只是这些,却是不适宜讲给小姜欢喜听的。   “欢欢还小,等你长大了娘亲便告诉你好不好?”   姜欢喜是万万没想到,谢巧安讲的故事里竟然还有自己,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那么小的时候竟然就见过祁筠。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稍大些的时候才见到祁筠的啊……   “娘亲,娘亲。”姜欢喜晃着谢巧安的手,柳眉轻拧,满目疑惑,声音也是急急地,“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啊?”   “傻丫头,你当时还小呢,没心没肺的,回府玩耍一段时间就把这件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姜欢喜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谢巧安的话有些伤感。她总觉得,如果她没有忘,很多事情,是不是就会稍稍不一样一些。   姜欢喜突然想起,前世即使是祁筠官至首辅、权势滔天时她也没有听说过祁筠有过一房妾室,更不要说娶妻了。   祁筠好像,一直都很孤独,孑然一身……   姜欢喜做了几年鬼,最是知道孤独有多么可怕了,那种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像是坠入了无边的黑暗。姜欢喜攥攥拳头,目光罕有的坚毅,在心里小声对自己说,她一定一定要对祁筠很好很好!   “对了娘亲,祖母她对你……”   姜欢喜其实很早以前就发现了,余老太太虽然疼爱自己,但对母亲却好像有些不喜……   谢巧安眸光闪了一下,没答话,却是转头问起了姜欢喜,“你还说呢,你刚刚在你祖母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幽忧怜怜的,谁教你的?”   姜欢喜到底还是个姑娘,听母亲这么一问就被转移了注意,忘了自己刚刚想问的,她得意一笑,言语间尽是对姜欢喜的厌恶,“姜欢宜教我的啊,她哭我也会哭!谁让她先去告状的,最后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同宜姐儿一起嘛?”谢巧安眼神里带着探究,女儿生性单纯,怎么会突然对一个人敌意这么深,难道……   “娘亲,欢欢就是突然发现,很多人都好复杂,我所看到的可能远远不是他们最真实的模样。”   说完,姜欢喜抑制不住地想起来前世被逼死的样子,浑身又开始发冷。   谢巧安看着姜欢喜,突然觉得自己的女儿好像在不经意之间就长大了。作为母亲,她希望姜欢喜永远无忧无虑,但她同时也很欣慰,因为单纯善良在以后会成为她最大的软肋……   ——   祁侯府   祁筠回到祁侯府时正好碰到刚和孙如凝一起用完午膳的祁盛。祁盛见到祁筠手上的东西又想到早上就是因为祁筠,自己一直被姜欢喜忽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站住。”   祁筠听到声音没有搭理祁盛,而是继续往前走,仿佛看不到祁盛这个人一样。   祁盛气的牙痒痒,他生来便是天之骄子,还没有人敢忽视自己,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冒出几个字来,“我说站住。”   然而祁盛身上这股凛冽的气势却是一点都没唬住祁筠。   祁盛朝身边的几个家奴使了个眼色,一瞬间,四五个长得宛若彪形大汉的家奴将祁筠围了个团团转。   祁筠这才终于停下,他微掀眼皮,目光沉沉地看向几个家奴。此时,祁筠微黑的眼睛像是淬了冰,还是冰天雪地里最冷最硬的那种,眼神阴冷宛如吃人的野兽凶残。   几个家奴被他这样的眼神吓住,脚步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他们也都是听说过的,祁筠是个硬骨头,打起人来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祁盛握紧拳头,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牙齿咯咯作响,恶狠狠地说,“你们谁今天把他给我打的满地找牙,谁以后的月钱就能领双份!”   月钱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他们这些家奴每日辛辛苦苦地做工领的月钱都是少的可怜,如果再碰上主人是个不仁义的,随便一克扣,那他们一个月就相当于白忙活了。   思及此,这几个家奴也都浑身来了劲儿,他们就不信,他们那么多人还打不过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祁筠!   几个人捋起袖子抡起拳头就往祁筠身上砸。   祁筠将手里的锦盒放到地上,也攥起拳头,恶狠狠地加入混战。他没学过功夫,但自小就被打惯了,慢慢地也就摸索出了一些招式,知道打哪里最疼,也知道,怎么打可以要人的命……   但祁筠毕竟身子骨弱没有家奴结实,即使知道用一些巧劲但还是双拳难敌四手渐渐就落了下风。   几个人被祁筠打的浑身涨疼,恼得厉害,这会儿见他终于不敌,打的越发狠厉。最后,祁筠被狠狠踹到地上,几乎不能动弹。   “行了。”   祁盛慢悠悠地走到祁筠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祁筠。   祁筠也抬头看向祁盛,黑色的眸子充满   冷意,唇角甚至还噙着一抹嘲讽,仿佛祁盛从来都入不了他的眼一般。   祁盛最讨厌祁筠这副模样,明明被揍的抬不起头、鼻青脸肿,但还总是摆出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惹人生厌!   轻抬起右脚,狠狠地踩上了祁筠的右手,然后慢慢的碾磨,从祁筠的每一个手指上碾过,看着祁筠咬牙切齿的模样,祁盛心情好极了。   “垃圾!”祁盛薄唇轻启,慢慢的吐出这两个字,然后又一抬脚将地上完好无损的锦盒踢翻了,祁筠的瞳孔这才终于缩了一下。   “你以为三妹妹为什么会对你好?就是可怜你罢了。”祁盛嘲讽地目光落到祁筠脸上,又轻轻地逐字逐句道,“私生子。”   语罢,祁盛便带着他那一众家奴扬长而去,其中一个家奴走时不小心踩上了掉落出来的如意糕,圆圆的如意糕瞬间被踩扁,快要难看死了。   祁筠却是暗眯了下眸子,寒沉的的目光欢欢掠过那个家奴,那样冷锐犀利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拖着已经遍体鳞伤的身体,祁筠看看地上已经全破了的药瓶和那几个脏乱不堪的如意糕,不知道为什么,姜欢喜明艳动人的脸庞和她那怯生生的小眼神蓦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祁筠猛地摇了摇头,眼前的人儿就如一股烟似的散了。   微微俯身,将地上的东西全捡起来   回到地如其名的枯院时,祁筠唯一的仆人三川正在院子门口翘首以盼地等着他。远远地看到祁筠,忙跑到他身边。   “公子,您终于”三川脸上本来还带着欣喜的笑容,在看到祁筠惨不忍睹的模样时,笑容都定在了脸上。   “公子,你是不是小侯爷又率人打你了?”三川整张脸变得涨红,眼睛也是红红的,死死地盯着祁筠的脸。   三川今年和祁筠差不多大,小时候就被发卖到了祁侯府,但他脑子笨做事不灵光,所以一直都是做最累最脏的活,还时不时地被其他家奴欺负,经常吃不饱饭。   是白亦霜在冰天雪地里发现了快要饿死的三川并且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口粮都给了他,他这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所以在白亦霜病逝后,孙如凝应祁侯爷的要求不得不找一个家奴照看着祁筠时,他自告奋勇的来了。   当然其实也是只有他自己愿意来,祁侯府的所有人都知道祁筠不得宠,主母眼里容不下他,而白亦霜虽然生前住在祁侯府却又没有得到任何名分,所以祁筠又平白落个私生子的名头,没人愿意跟着一个永无出头之日的主子。   祁筠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要安慰一下三川,但脸颊上的伤让他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更加可怖,“我没事。”   三川见祁筠身上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拎着个锦盒,忙把锦盒接过来,嘴里还念叨埋怨着,“公子,您这拎的是什么?”   三川将锦盒接过自己拎着,却感受到锦盒的手柄上有一种粘稠感,三川的表情一滞,看向祁筠的手心,那里果然是皮开肉绽、血肉淋淋。 :  祁筠太可怜辽~ 日常求一波收藏啦!   ☆、鬼迷心窍   “这手怎么搞成了这样?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公子你以后可怎么握笔,怎么考取功名啊?”   三川吓得快要失了魂,他是见过祁筠作的诗和写的文章的,他认得些字,虽然看不懂,但也知道祁筠写的应当是极好的。   他知道祁筠一直在等科举考试,也相信祁筠必然能在科举考试中大放异彩、夺得头名的。可若是手废了若是手废了,三川不敢设想这个后果,只觉得胆战心惊,忙拉着祁筠的手臂,“公子,咱们去看大夫!”   祁筠却是一动不动,黑黑的瞳孔盯着三川,一字一字说的极慢,“我们没有银钱。”   三川的手瞬间泄了劲,他们俩每月的月例加起来都少的可怜。孙氏心黑,连饭菜给公子的都是没有白米粒儿的白米粥和没有一点儿油水的青菜。先前的月钱已经花完了,这个月的也还没发   “我去求孙大夫”三川眸光又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对!就去求孙大夫,他最是心善,一定愿意来看看您的。”   “别去了。”祁筠淡淡地说,手笼在袖袍里,殷红的鲜血还在顺着袖子往下滴,“已经麻烦他老人家很多了。”   见祁筠坚持,三川也只能歇了心思搀着祁筠进屋。将祁筠安置在一个小木头杌子上,然后将手里的锦盒放到一旁的案几上。三川对这个脏乱不堪却又精美的雕花锦盒有点儿感兴趣,侧目问,“公子这里面是什么啊?”   祁筠沉眸看了锦盒一眼,没有作声。   三川本也没指望祁筠能对自己说什么,干脆拿麻布将锦盒擦了个干净?原本脏乱不堪的锦盒瞬间恢复它原本的华美,只见上面的雕花栩栩如生各个争奇斗艳,仿佛想要喷薄而出。   三川双手都禁不住放到身子两侧的衣服上略显局促地擦了擦,有些期待的打开了盒子,只是当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三川的惊讶感比失望感还要多,瞠目结舌地看向祁筠,“公子,这……”   祁筠也看向锦盒里的东西,目光沉沉,握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收紧。   锦盒里面都是刚刚洒到地上的如意糕,整整八个,一个都没有遗漏,甚至那个被不幸踩得扁扁的如意糕都被祁筠给捡了回来。   而让三川惊讶的,是里面甚至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陶瓷碎片,碎片上面,全是骇人的鲜血。   “少爷,您的手,该不会是捡这些碎瓶子给割破的吧?”   祁筠瞥了一眼那碎了的药瓶,也不怪三川那么惊讶,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像是鬼迷心窍了一样,明明知道捡回来也都没用了,却还是忍着疼痛都捡了起来。   微微扯了扯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都扔了吧。”   ——   因为祁筠的原因,姜欢喜从原本的排斥去书院到一直期待着白天的来临。因此,她早早便睡醒,然后梳妆打扮,她本来生得貌美,这会儿被幼彤一打扮,便更加撩人。   只见姜欢喜身着淡紫色衣衫,白底绡花的衫子,下着白色百褶裙。乌黑的头发,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上面垂着流苏,两侧精致的耳朵上坠银蝴蝶,光彩夺目。   略施粉黛,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一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   整个面庞细致清丽,端庄高贵,文静优雅。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幼彤一脸惊艳地看着姜欢喜,脸上露出痴痴的笑,“小姐,您真的太美了,就好像天仙下凡一样。”   姜欢喜被幼彤夸得脸红,脸颊微微发烫,略带娇嗔,“幼彤姐姐,你快别说了。”   美人羞涩,更是勾人,幼彤一时又看呆了,惹得姜欢喜又喜又羞。   幼蓉端着早膳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自家妹妹像个痴汉一般盯着姜欢喜看,而自家小姐玉露似的腮边火烧一般红,像是天边最瑰丽的彩霞。   心里一边暗叹姜欢喜长得真真娇媚,就是她都不由得被吸引,更别说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妹妹了。一边又担心姜欢喜如此美貌,她和幼彤自小和其一起长大,还尚且抵抗不住,旁的人怕是更加移不开眼了。   幼蓉心里不由唏嘘,真不知道以后如此娇软可人的小姐会便宜哪家的公子哥儿。   “小姐,吃早膳了。”   “早膳?!”姜欢喜一扫羞涩,眼眸里闪着欣喜的光芒。   幼蓉早知姜欢喜会激动,她昨日午膳和晚膳都没用,早就饿得受不住,从常乐园回来后便一直央着想吃东西。   丫头们哪里顶得住姜欢喜的央求,可余老太太仿佛早就料到会如此一般,派了她院里最是严厉的几个婆子守在了留喜堂,不许任何人用任何形式给姜欢喜准备吃食。   姜欢喜就这么饥肠辘辘的饿了两顿,真真可怜,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幼蓉觉得姜欢喜的下巴都削减了不少,身影看起来也单薄了不少。   许是知道姜欢喜对吃食向来钟爱,又饿了那么久。厨房的王婆子不像往常那般准备的多是养生清淡的早膳,而是罕见地准备了不少荤菜。   鲍鱼燕窝粥、红烧黄鱼、吉祥如意卷、龙井虾仁、蜜饯桂圆、山药粥、麻辣肚丝、凉拌黄瓜丝,还有最最重要的梅花香饼。   姜欢喜在心里默念着,每看到一个菜,她就忍不住吞咽口水,尤其当所有饭菜的香味汇集到一起,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冲进姜欢喜的鼻腔中时,这一刻,它们每一个都仿佛长了嘴巴一样,都在朝姜欢喜喊,“主人,快来享用我吧!我超香超美味!”   克制住内心的激动,表面风轻云淡的姜欢喜拿起银箸,刚夹起一块虾仁,又睨了一眼幼蓉,“幼蓉姐姐,有吩咐王婆子多做一份早膳吗?”   “放心吧小姐,都在暖炉上温着呢,跟您用的一模一样。”   “那便好。”姜欢喜说着将虾仁送进了嘴里,细细咀嚼,内心真真欢喜。   幼彤并未见过祁筠,心生疑窦,“小姐,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是给谁准备的?”   看幼彤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姜欢喜挑眉,嘴角挂着俏皮的笑,“幼彤姐姐想知道?”   “嗯嗯嗯!”幼彤点头如捣蒜,全然忽略了姜欢喜眸中一闪而过的戏谑。   “他啊……”拉着长音,吊足了幼彤的胃口,姜欢喜却是快速的用自己的银箸夹起一块如意卷,塞到了幼彤唇中,“就不告诉你!”   随后,姜欢喜还用一根手指扒拉着眼睛,灵活的舌头也伸出来,冲着幼彤做了个鬼脸。   幼彤嘴里嚼着美味的如意卷,看着世间少有的美人冲着自己做鬼脸,此时此刻,唯有四个字能平复她的心情,“阿弥陀佛!”   用过早膳后,幼蓉又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小姐,您吩咐制衣局做的成衣好了。”   姜欢喜高兴极了,拿起托盘上的衣服,上下左右地掂量,衣服很简单,只是一件暗青色的长衫,但却赫然是一件男子的衣服。   似乎是很满意衣服的做工,姜欢喜眸中欣喜,眉梢带笑,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祁筠的脸,想到他穿这件衣裳的俊朗的模样,双颊无意识变得酡红,连捻起衣服的两根细指都在打着圈圈。   幼蓉却显得有些担心,“小姐,吃食便是罢了,您送衣服……”   姜欢喜自然知道幼蓉在担心什么,无非是害怕被人知道后落人话柄,以后便是名声都会跟着不好。   但她现在可是没空管这些更是不太在乎这些,一切流言都是比不得祁筠的。姜欢喜想要对他好,这些还只是最简单的,她每天都可以享受到。如果连这些她都要畏手畏脚的,那她对他的好,只怕也是不够诚心。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顾不得等姜欢宜她们,姜欢喜便先走一步来到了骊山书院。   姜欢喜想着祁筠大抵是最早来的那个,可当她欢欢喜喜来到书院后,发现祁筠的位子竟是空空如也,失落感油然而生。   “欢欢!”   听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呼唤声,姜欢喜回头看,看到了一个惊喜不已的人儿,元丹青。   “丹青姐姐!”   元丹青来到姜欢喜的面前,小声细喘,额头上也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薄汗,姜欢喜见状拿出帕子给她擦拭。   “怎么累成这样?”   “你还说呢!”元丹青身着一身男子衣衫,一头长发高高束起,腰间佩玉,活脱脱的一个潇洒少年郎模样,此刻却是似个姑娘家嗔怒,“我路上看到你家的马车,寻思着应是你,便策马追赶,可谁知你家马夫竟驾得如此之快,让我始料未及。   方才我从书院门口一路小跑过来,这才勉强追上你。所以,你家马夫今日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为了可以早点见到祁筠而要求马夫大哥用最快速度的姜欢喜默默垂头…… :  祁筠:“我也太可怜啦!哪家男主跟我一样穷,一文钱都没有。” 作者菌:“……没关系,你有欢欢妹妹疼啊,大千金和小白脸了解一下?”   ☆、美人落泪,郎君心疼。   “不,不谈这个了,丹青姐姐,你昨日为何没来?”   元丹青果然没再谈论马夫的事,只讪讪地笑,心虚地摸了下鼻尖,“这,这不是前一天晚上喝酒太多醉了,所以昨日便没起来……”   是元丹青的作风没错了,姜欢喜嬉笑着点头,怀念惨了元丹青这不拘小格的性子。   还想说些什么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引得姜欢喜和元丹青纷纷侧目。   人群走近,竟是姜欢宜和以祁盛为主的一众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儿,后面跟着姜欢芸和姜欢歆。   姜欢宜被众人簇拥着,神情恹恹,走到姜欢喜面前时,竟是红了眼,眸中闪过惶恐,垂着头,红唇微张,似是想说些什么又不敢。   而她身旁的一众人却皆是面色不善地看着姜欢喜,似是觉得她是个心如蛇蝎的人,祁盛则是一脸复杂。   若非姜欢喜重活了一世,早知道姜欢宜最会演戏,她都要觉得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霸在欺凌眼前这个纯真的小美人儿了。   姜欢宜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在众多‘护花使者’的拥护下进了屋子。   姜欢芸和姜欢歆的身影也终于出现在姜欢喜的眼前。   “三姐姐安好。”   姜欢歆清丽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只问了声好。   倒是姜欢芸神色如常地提醒,“大姐姐方才对着那些人装可怜地诉苦,字字带刺。”   姜欢歆闻言错愕地看向姜欢芸。   姜欢喜也有些意外,她上辈子同这个二姐姐可以说是没有丝毫交情,这辈子虽然同姜欢宜撕破脸却还是没有跟姜欢芸走动变多,所以姜欢芸如此善意提醒自己,她是真的惊讶。   冲姜欢芸笑了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姜欢芸和姜欢歆这才进去。   元丹青一切都看在眼里,拿胳膊肘捅了捅姜欢喜,一脸惊喜,语气轻轻,“和姜欢宜决裂了?”   应该……算是吧……   姜欢喜缓缓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元丹青猛地提高了声音甚至十分大力地拍了下姜欢喜的肩膀,“我早觉着她不是个好的,幸好你迷途知返,悬崖勒马!”   姜欢喜也跟着轻笑,却是带着点苦涩,姜欢宜这么显而易见的真面目,自己却是花了两辈子才终于看清……   眼看着就到了闻夫子教书的时辰,祁筠还是没有来,姜欢喜担心极了,但是只能在闻夫子的吆五喝六下进了屋子。   闻夫子教了大约有一会儿后,祁筠终于到了,姜欢喜这才放下心,双手撑着书案往外看,但是距离实在太远她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一个身影,却连祁筠的一片衣角儿都没看到。   闻夫子极快地瞥了一眼姗姗来迟的祁筠,‘砰’地将经书放到案几上,面色不虞,厉声道,“我再三强调过我的课可以不来但决不允许迟到,今日我也不用戒尺了,就罚你站在屋外思过吧。”   姜欢喜急得差点拍案而起,但祁筠却只是说了声多谢夫子后便乖乖地站到了屋外,从姜欢喜的角度,只能依稀看到祁筠的后脑勺。   闻夫子向来说到做到,祁筠当真在屋子外站了近两个时辰。   姜欢喜心疼坏了,虽然知晓以祁筠的才华听不听学估摸着都影响不大,但她私心就是希望祁筠可以多听些,才华再多些。以后,才好让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更后悔一些。   离下学还有些时间时,闻夫子让学子们自己读文章,时间到后便可自行散了,然后便出门将祁筠叫走了。   姜欢喜快急死了,她给祁筠准备的膳食,一直用饭捂子暖着,若是闻夫子让他先走了,那她准备的就都白费了。   而且……而且她也真的想跟祁筠说说话的……   下学后,姜欢喜又一次一溜烟似的跑了,元丹青甚至还正伏在桌案上呼呼大睡。   而祁盛本来还想追上姜欢喜和她说些什么,却被姜欢宜一个略显幽怨的眼神给牵制住,再想追时,已经看不到姜欢喜半点身影了。   祁筠刚从闻夫子那里出来,还没走上两步,就碰上了气喘吁吁的姜欢喜,脚步不由得一顿,盯着来人。   姜欢喜本来正高兴自己堵住了祁筠,可当她走近,看到祁筠满脸显而易见的伤口时,突然心悸,身子都颤了一下。   其实祁筠的伤也没看起来这么严重,他不傻,发现自己打不过的时候便尽量‘引导’他们往一些打起来没那么疼的地方打。   脸上的伤其实也已经消下去了不少,只不过毕竟才一夜的光景,多少还是有一些印记和伤疤。   姜欢喜慢慢走近祁筠,走得极近,近到祁筠觉得她深深浅浅的呼吸都尽数喷洒在他的脖颈上,让他痒痒的,想挠。   倘若换成别人,祁筠可能早就把那人一拳打趴下了,可眼前这人是姜欢喜。   祁筠甚至能看到她的眼眶中瞬间蓄满的水汽,他不知道女孩子为什么总是娇滴滴的,动不动就爱哭。   他是真的讨厌这种娇气包,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甚至有些隐隐期待的感觉告诉他,他并不讨厌姜欢喜哭。   所以祁筠纵容姜欢喜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   姜欢喜轻轻抬起自己滑若凝脂的手,伸到祁筠的眼旁,想要触碰一下他的伤口,却又好像不敢触碰一般畏畏缩缩、徘徊不定。   就在祁筠蹙眉,想要结束这场心软使,姜欢喜的手终于落了下来。落下来的一瞬,她的泪珠也跟着掉了下来。   看到姜欢喜成串的泪珠往下掉,祁筠的心情莫名烦躁,却不知道做什么来平复这股子烦躁感,微微侧头,躲过了姜欢喜颤抖的指尖。   姜欢喜却误以为自己碰痛了祁筠,连忙缩回手,轻咬下唇,“我碰痛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   “行了。”祁筠低声喝止,本想让她止住哭泣,却不想姜欢喜以为自己又惹祁筠不快了,哭的愈发厉害,甚至还有点一发不可收拾的感觉。   祁筠被姜欢喜的哭声闹得太阳穴都在胀痛,蓦地抬起手,动作略显粗暴,可指腹落到姜欢喜眼眸上时却是轻柔的,如果可以仔细看,甚至能看出他的手也都在颤抖。   姜欢喜则是呆住了,在意识到祁筠是在给自己擦泪时更呆滞了,可她虽然人呆了,泪还是在源源不断的淌。   祁筠无奈,只好低声凶狠狠地威胁,“再哭,腿给你打断!”   其实祁筠这样子一点都不可怕,反而有些可爱。可姜欢喜还是然停止了抽泣,眨了眨眼,一脸乖巧地任由祁筠在她眼上动作。   祁筠的动作虽然轻,但他因为从小便干重活的原因,手掌有些粗糙。所以姜欢喜时时能感受到一些粗粝感,但是她一点都不觉着难受。相反,她感受到了一丝温柔。   见姜欢喜终于不再掉泪,祁筠收回了手,姜欢喜一双杏眼盯着他,见他看过来,还冲他甜甜的笑了下。   祁筠瞬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是不是祁盛干的?”姜欢喜忽的发问,不等祁筠回答,又兀自回答,“肯定是他干的。”   姜欢喜气的身子都在发抖,她不想因为还没发生的并且在她看来是再也不会发生的事情而去记恨祁盛。   可现在,她真的好讨厌好讨厌祁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讨厌。   “祁筠哥哥,你是不是没有上药?好在我让幼蓉姐姐在马车上又备了好多。一会儿我还……唔”   姜欢喜话还未说完,就突然被祁筠一手钳住了下巴。   祁筠目光阴森森的,死死地盯住姜欢喜因为惊恐而瞪大的一双圆杏眼,语气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危险,“可怜我,嗯?”   姜欢喜的眼睛又瞪圆了几分。   祁筠很想忽略祁盛说姜欢喜只是可怜他的那句话,但他也真的是很想确认,自己是不是被可怜了。   “不是的,不是的。”姜欢喜连连否认,目光真挚,盯着祁筠的眼睛,语气轻柔却认真,“我是真心想对你好的。”   祁筠表情一顿,手松开。   他这一辈子,活到现在,自母亲去世,除了三川,还有谁是真心对他好?   他们所有人,都巴不得他早点去死。   可他偏不让他们如意。   他要比所有人都活的更久,然后亲手把他们送下地狱。否则,难消他心头之恨。   可现在……祁筠神色复杂地看着姜欢喜,他根本不相信,会有人没有缘由的想对一个人好。   可眼前这人是姜欢喜……   她脆弱到自己的手掌微微一用力就能轻易地将她白皙的脖颈折断。   她会骗自己吗?她有理由骗自己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见祁筠表情略有松动,姜欢喜胆子又大了起来。她就是觉得祁筠不会伤害自己,牵起祁筠的手,没有意识到祁筠的怔愣,“祁筠哥哥,我们去那边的亭子吧,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   祁筠就这么跟着姜欢喜走,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看着姜欢喜头上的流苏因她的走动而随之晃动,表情忽的变得晦涩难懂,姜欢喜,她莫不是…… :  可以悄咪咪求一波评论嘛,卑微的漂亮就是我本人啦。   ☆、唇津相贴   到了一处偏僻的凉亭,幼蓉早早地便听姜欢喜的吩咐拿着东西在这等着,看到祁筠的伤时,也吓了一跳,思忖了一下,将空间留给了姜欢喜和祁筠。   姜欢喜先一股脑的将事先准备好的药都拿了出来,一个一个辨认着,最后拿出了一个白玉瓶,“祁筠哥哥,这是玉肌膏,圣上御赐的东西,功效极其厉害,就是涂上去会有一点儿刺痛感,你稍微忍着点啊。”   祁筠沉吟了一下,姜欢喜便自顾自的帮他涂了起来,好像已经习惯了帮他上药。   上药时,姜欢喜心无旁骛,一心只想把药上好,但她和祁筠的距离实在太近,祁筠一低头,就能看到姜欢喜微丰的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   甚至,偶尔还会不小心的蹭到他的胸膛。   祁筠眸底暗流波动,不动声色地移开眼,喉头却是滚动了一下。   上完药,姜欢喜一垂眸刚好与祁筠深邃漆黑的眸子对上。姜欢喜忽的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就连双颊都染上了火红的云霞。   有些手忙脚乱的错开眸,忽视心里那一丝丝悸动,姜欢喜将食盒打开,又将里面的膳食一一摆到石桌上。   放了实在太久,几道菜只是勉强维持住色香味,但比起刚做好时明显差极了。   姜欢喜有点尴尬,饭菜都有些串味儿了,一定不太美味了,“要不……咱们去醉仙楼吧,这个放太久……口感已经变了。”   祁筠看了看石桌上对他来说已然算得上是山珍海味的食物,又瞟了一眼局促的姜欢喜,内心有些复杂,一时哑然,“这些挺好的。”   姜欢喜一愣,反应过来后,都快心疼坏了。   祁筠他吃的……一直都是些糟糠剩饭。   忙拿起银箸给祁筠先夹了一块鱼肉,又盛了满满一碗燕窝粥,“祁筠哥哥,你快尝尝。”   祁筠却是目光暗了暗,声音低低的,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你喂我。”   “嗯?”姜欢喜并没有对祁筠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觉得被冒犯,但她还是有些好奇祁筠为什么会这样。   祁筠目光转了转,状似无意地将自己受伤的掌心面对着姜欢喜,敛了敛眸光,看起来竟然还有点可怜,“你若是不愿便算了。”   没有不愿的,姜欢喜心里想着,却在眸子下意识转到祁筠掌心时瞬间傻了眼。   “祁筠哥哥,你的手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   姜欢喜连碰一下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自己不小心碰痛了祁筠,只好匆匆忙忙地将金疮药取出来,抹到祁筠的手掌上。   祁筠看着给自己焦急上药的姜欢喜,感受到她身体间散发的馨香,挑了挑眉,却语气低沉,“手很疼,所以我可能没办法自己用膳。”   姜欢喜见到祁筠的手伤,哪里会忍心让祁筠自己来,她只恨不能替祁筠受这些伤,这可是未来状元的手啊,若是有个什么好歹,那可怎么办?   “我来我来,祁筠哥哥你的手很金贵的,一定要保护好才是,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祁筠却是眉心一跳,看向姜欢喜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   姜欢喜,是从哪个方面觉得自己的手很是金贵?   除了三川和那人,没有人知道他写得一手好文章,他也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露出马脚。   就连这次来骊山书院听学,他本意也是拒绝的,若不是那人同自己说最好还是在书院里多学习一些东西对他没有坏处,不然他也不会来。   可姜欢喜.怎么就好似是知道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真的看透姜欢喜,从她没来由的关心到她没缘由的话语。   她就好像一团迷雾一样,吸引着自己去靠近,但又充满未知,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姜欢喜哪里知道短短的一瞬祁筠已经想了这么多,她舀了一勺燕窝粥,放到自己的唇前轻轻地吹了吹,然后递到祁筠唇前,一双美眸也盯上祁筠,咧着嘴笑,两个梨涡若隐若现,“祁筠哥哥,你快尝尝。”   祁筠凝眸盯着姜欢喜的唇看了很久,她的唇红红的,好像两片带露的花瓣,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两片柔软的美好。   心里升起一股躁动感,祁筠敛眸,不动声色地低头在姜欢喜期待的眼神下,喝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吗?”姜欢喜迫不及待地想听到祁筠的回答,只希望味道不会太差,否则真的是枉费她的一番心思。   祁筠却是不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她焦灼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轻挑眉,凑近了一点,鼻间汲取了一点姜欢喜身上的香甜,心里的躁动平复了些,整个人都放松了,嗓音暗暗的有些慵懒,“想知道?”   姜欢喜重重地点点头,轻咬了下唇瓣,“想知道。”   祁筠看到她的贝齿,刚刚平复下的冲动又噌的一下涌了出来,看着姜欢喜的眼神逐渐阴暗,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一样,他抬起手,将勺子送到姜欢喜唇前,语带诱惑,“自己尝尝?”   姜欢喜早就被祁筠的眼神给迷得愣神,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就顺从了,唇瓣轻抿了一下勺子里的燕窝粥,喝完还吧唧了一下嘴巴回味味道。   好像没她想象的那么差?虽然比不上刚出炉的味道鲜美但也算得上色味俱佳。   稍稍放下心,一抬眼却看到祁筠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向来寒沉的眸子此刻却带着点点笑意,一双桃花眼不再散发骇人的光芒却是危险的勾人。   姜欢喜心头稍紧,不明白祁筠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下意识地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瞪圆了眼睛,“祁筠哥哥,怎,怎么了吗?”   祁筠蓦的笑了,姜欢喜从来没见过他笑的样子,一时傻了眼,下一刹,却看见祁筠忽的微眯了眸,薄唇轻启,字字轻佻,“你用了我食过的勺子。”   姜欢喜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早就被祁筠的笑给迷了眼,更何况祁筠还是个实打实的美男子,虽然他现在脸上有些伤疤,但也丝毫无法遮挡他的龙潜凤采。   无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姜欢喜还是有些呆愣。   祁筠笑的更深了些,忽的想起那年初见时,小姜欢喜也是这样躲在她母亲背后,这样出神地看着自己,心情不由得有些愉悦,对着姜欢喜嗯了一声。   姜欢喜瞬间清醒,晕乎乎的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她看了看还在自己手中的勺子,又看看祁筠,脸上瞬间泛起一层红晕,全身发麻,又想到方才祁筠揶揄的眼神,脸上的红晕又深了几分,甚至从耳根、脖子经脊背红下去一直红到脚跟。   傻傻的舔了舔唇,声音也随着添了些说不出的娇媚,“我我不是故意的” :  谢谢昨天评论的小天使们,真的爱你们,希望你们周末愉快。   ☆、赠君长衫   祁筠轻嗯了一声仿佛不预备跟姜欢喜计较一般,姜欢喜却是一想到刚刚两人算得上是唇津相贴,心里说不出的羞,全然忘了方才是祁筠在一旁‘推波助澜’让自己用的。   “可可是我只带了一个勺子。”姜欢喜这会儿都要急哭了,委屈的不行,这勺子上现在已经沾上了她的口水,祁筠肯定是不愿意再用的了。   祁筠却是毫不在意,从姜欢喜手中拿过勺子,在她惊讶的目光下兀自用膳,依稀能闻得到勺子上的香甜。   姜欢喜呆呆地看了祁筠一会儿,突然想起祁筠的手还在伤着,正想提醒,却发觉祁筠这会儿用的是左手,而不是自己伤痕累累的右手。   他的左手用的丝毫不比右手差,无论是拿勺子还是筷子都十分自然。   微微张唇,姜欢喜发觉自己可能是一开始就被祁筠三言两语给骗了,他哪里不方便?分明是方便得很!   想到自己刚刚那百依百顺到蠢傻的模样,不由得来了点儿脾气,有些恼,觉得祁筠定是将自己当傻子一样戏弄了。   姜欢喜这会儿可算是反应过来了,亏她刚刚还在为那勺子上沾着自己的唾沫祁筠竟然不嫌弃而感动,可方才方才明明是他让自己尝尝的,竟然还反过来逗弄自己   恼的急了,想的也就多了,想着想着姜欢喜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委屈了,她一心一意想对别人好,可这真的是太难了。   什么时候祁筠可以不怀疑她的真心、不吓她也不再戏弄她了呢?   十三岁的姜欢喜突然觉得好难、好累,心里甚至生出了很恶劣的想法。   反正反正她这辈子不会再嫁给祁盛了,后面的一切的坏事也都不会发生的,她跟祁筠在听学结束后也没什么可能再见了。   那她,那她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劲心思地对祁筠好呢?   姜欢喜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自己想的很在理,甚至开始开解自己。   反正上辈子祁筠也只是为了替他自己报仇,只不过算是无意中顺便帮她报了仇,她根本不欠他什么的   可是姜欢喜偷瞄了一眼祁筠,他整个人身形单薄的可怕,瘦骨嶙峋的,身上怕是哪一处都有伤,她怎么可以坐视不管呢?   心里源源不断地发出两种声音,一种是让姜欢喜以后不要再理会祁筠了、否则伤身伤心还没好报;   一种是让她要时刻记得报恩,祁筠一直都那么受欺负,现在只有她对他好,如果她都放弃了,祁筠就又是孤家寡人了。   两种声音扰的姜欢喜头疼的紧,好难取舍,姜欢喜急的双手抱着头,眼泪啪啪哒哒哒地冒了出来。   祁筠观察到姜欢喜的异样,蹲到姜欢喜面前,抬眸看她,沉声问,“你怎么了?”   姜欢喜一双泪眼睁开,杏眼潋滟,水雾弥漫,唇如点绛,这一幕生生撞到祁筠的漆黑眸子里,祁筠瞳孔一震,突然有点想狠狠地亲上她的唇瓣,死死地□□,克制住内心的冲动,嗓音微哑,“怎么了?”   姜欢喜听到祁筠的声音更委屈了,鼻子一抽一抽的,泪珠子涌出的更汹涌了,有的甚至砸到了祁筠的手上。   祁筠心下无奈,对于姜欢喜的眼泪是一点法子都没有,遂故技重施,又威胁,“再哭,腿给你打断。”   可谁知道一点儿都没有效果,姜欢喜反而哭得更伤心了,甚至发出了抽泣的声音,声音也一颤一颤的“祁祁筠哥哥,你以后别别对我那么凶了,我,我害怕。”   姜欢喜想过了,她还是放心不下祁筠,不能放任祁筠被别人欺负,她还是要尽可能的帮他的,但她真的好怕祁筠阴森森的目光和蚀人的眼神。   祁筠默了一瞬,盯着姜欢喜一动也不动,盯的姜欢喜心里毛毛的,也忘了哭,有些害怕,小声支支吾吾,“凶凶一点也没”   “好。”祁筠突如其来的好说话惊呆了姜欢喜,她甚至傻傻的眨了眨眼,还伸出小手在祁筠额头上探了探,嘴中喃喃,“没发热啊”   祁筠抿唇没好气的捉住姜欢喜的小手,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果然和他想象中一样,柔若无骨、滑若凝脂。   姜欢喜有些不自在,挣了挣想收回手,祁筠却是非常大力的禁锢住了自己,让她动弹不得。   祁筠又帮姜欢喜非常细致地擦拭眼泪,垂眸看到姜欢喜又已经红透了的脸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状似无意地说,“你小时候也很怕我,我很可怕?”   “当然可怕”姜欢喜在心里悄声说,却是万万不敢说出声来的,因为她又瞥到了祁筠戏谑的眼神,脸上挂满讨好的笑,“不可怕不可怕,祁筠哥哥最是好看了,貌比潘安、颜如宋玉、玉山倾倒。   我小时候就是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看看呆了而已。就是,就是如果不那么凶就好了”   后面几个字说的越来越没有底气,声音越来越小,生怕祁筠又发怒。   祁筠却是哼了一声,对姜欢喜的回答置若罔闻,不说满意却又好像不生气,只是泪都擦完了,却还是没松手。   姜欢喜感受着从祁筠手心传来的丝丝热度,被握的小手出了一堆薄汗,甚至都发麻了,眼神不自在地乱飘,落到了一旁的黄花梨木盒子上,这才惊觉自己差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手指微微动了动,祁筠抬眼斜睨姜欢喜,力道稍稍松了些,姜欢喜却是伸出食指在祁筠的手心上挠了挠。   祁筠的手掌瞬间酥麻,蔓延到他整个身子,下腹也隐隐约约的涌出一股冲动。   轻轻舔了下干燥的唇瓣,倏地又握紧姜欢喜的手,语气危险又带了点儿压抑,“干吗?”   姜欢喜全然没有注意到祁筠眸中一簇簇奇异的光芒,反而甜甜的问,“祁筠哥哥,我给你带了件新衣裳你要不要看看?”   祁筠一怔,放开姜欢喜的手,姜欢喜高兴地收回小手,偷偷地揉了下,从黄花梨木的盒子里拿出那件暗青色长衫,献宝似的递到祁筠面前,“看,你喜欢吗?”   祁筠喉头一哽,一股很久没有感受到的温暖席卷全身,嗯了一声。   姜欢喜高兴极了,将衣服抱到胸前,她就知道祁筠一定会喜欢的,“就是”姜欢喜眼珠子轱辘的转了几圈,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   她当时让幼蓉给做成衣的李婆子说的时候只大致的比划了个身高和体型。   幼蓉回来时就跟她说李婆子只能尽量做出个妥帖的,毕竟没法直接量尺寸,给的标准又太过笼统,想完全合身,只怕是有些困难。   祁筠眼眸却是落在了姜欢喜的胸脯上。   她今日着的衣衫其实是比较宽松的,可偏姜欢喜小小年纪身段却是极好。   胸前那两处早已经亭亭玉立,她此刻双手抱着长衫落在她的胸前,长衫贴在她的胸脯上,将美好勾勒的一览无余,他偏过头,眼神微眯,压了压自己的太阳穴,对着姜欢喜勾唇一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  祁筠耍流氓的第二天,想打他想打他想打他! ps:大家千万不要熬夜,最近我嘴边起了一个泡,有丑又疼,漂亮都不漂亮了…… 我太难了……   ☆、一亲芳泽   姜欢喜一愣,下意识的瞥了眼四下无人的院子,好像好像也可以试试?吞了吞唾沫,小脸微红的看着祁筠,讪讪的笑,“那,那我先”   “想什么呢你?”祁筠嗤笑,走到姜欢喜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微乱的头发,“你拿着跟我比一下。”   姜欢喜依稀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祁筠给笑话了,但自己也觉得刚刚那想法确实是令人贻笑大方。   祁筠,怎么可能在露天的院子里自己试衣裳?那画面,根本不敢想象。   不敢反驳祁筠,姜欢喜拿起衣服朝祁筠身上比划,祁筠张开手臂,配合姜欢喜的动作。   姜欢喜踮起脚尖,努力的想去够祁筠的手臂,却怎么也够不着,有些气馁,谨小慎微地说道,“祁筠哥哥,你能稍微俯下身子吗?我够不到你”   祁筠轻笑了一下,唔了一声,配合的俯下身,姜欢喜一乐,扯着长衫的袖子就去跟祁筠的手臂比对。头微微侧着,别着的玉簪流苏微微扫过祁筠的脸颊。   祁筠盯着姜欢喜的侧颜,看着她眼睫一眨一眨的,一垂眸就能看到她脖颈上细小的绒毛,还有她一鼓一鼓的柔软在无意识地蹭来蹭去   比完祁筠的左肩,姜欢喜刚想转到他的右侧去,突地对上祁筠幽深的目光,她张张唇,话还没说出来。   祁筠蓦的脊背挺直,大掌一伸,箍住了她,将她整个人拉近。一时间,两人紧紧相依,呼吸尽数喷洒到对方身上,时间仿佛静止,世界都好似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姜欢喜被吓懵了,一时无言,半晌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她感觉自己的牙齿好像都在打颤,“祁祁筠哥哥”   祁筠感受到姜欢喜的恐惧,但却爱不释手,流连忘返,头凑到姜欢喜的脖子旁,感受到微微的呼吸,姜欢喜瞬间起了一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稍稍侧目就能看到姜欢喜已经红透了的耳垂,她的耳朵也是小巧精致的,生的极其漂亮,耳下坠的银蝴蝶微微晃动栩栩如生。   祁筠几乎是恶劣的笑了一下,微微张唇,准确的亲到了姜欢喜的耳垂上,然后似乎还觉得不够一般又轻轻舔了舔。   姜欢喜的身子猛地一怔,随后不可遏制地抖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她甚至还能感觉到自己耳垂上粘粘的、湿湿的,都是祁筠的唾液。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姜欢喜一把推开祁筠,然后慌得都不敢抬头看祁筠便噌的一下跑掉了,连那件暗青色的长衫都被遗落在地上。   祁筠站在原地看着姜欢喜落荒而逃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想起刚刚唇齿间的那点柔软,不自觉的勾唇笑了笑,俯身捡起了那件长衫,动作轻柔。   如果姜欢喜在场一定会惊讶,因为此刻的祁筠连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   ——   姜欢喜钻进马车时就整个人怔怔的一言不发,整张脸更是布满了红晕,只是偶尔用指尖碰自己右边的耳垂,看得幼蓉是心急的不行,问姜欢喜怎么了她却一声不吭。   回到留喜堂时,姜欢喜更是兀自往自己的闺房走去,脱了鞋子就爬上自己的架子床,将被褥往上拉捂住自己的脸,午膳更是罕见的不用。   幼彤从未见过如此反常的小姐,拉着幼蓉小声问,“姐姐,小姐这是怎么了?”   幼蓉哪里答得上,她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了看床上的姜欢喜,丧气地摇了摇头,“咱们出去吧,让小姐先歇息一会儿,许是太累了。”   姜欢喜躺在架子床上,听到门被关住的声音,慢吞吞的拉下了被子,将小脑袋露了出来,看着床上方的镂空花雕,兀自出神。   盯的久了,眼睛开始发酸,眼眶里也蓄起了一点儿水汽。   姜欢喜眨了眨呀,却突然看到原本还是精美花雕的上方变成了祁筠的脸,然后他的脸不断地放大,不断地靠近,甚至慢慢的跑到了她的面前,姜欢喜惊得闭上眼睛捂住自己的两只耳朵。   屋子里一片静谧,没有任何声音。   姜欢喜慢慢地睁开眸子,发现这只是自己的幻觉,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然后坐起身,双手托腮,脑子里还是都是祁筠今天亲自己耳朵的画面。   她不知道祁筠到底是什么意思,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好久,最后觉得祁筠可能就是看她好欺负所以才做出这样恶劣的行为欺负自己。他根本,还是没有真的相信自己是真心对他好的。   姜欢喜完全没有考虑祁筠喜欢自己这个可能,在她心中,祁筠的心就是块捂不热的又臭又硬的烂石头,硬的很,哪儿会这么轻易地喜欢上谁。   要不然,上辈子他怎么会一直孤家寡人呢。   思及此,姜欢喜更气了,她是想对祁筠好,可不代表祁筠就可以这么欺负自己啊,今天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了,那她可真的是一点儿姑娘家的名节都没了。   这么一想,姜欢喜就扁扁嘴有些委屈,心里也不由得恨恨地想,明天她一定一定不要再理祁筠了!   下定决心后,心里通明了一些,姜欢喜摸了摸肚子,感觉有些饿了,又跑到前院,吩咐幼彤让厨房的人把午膳送来。   见姜欢喜又恢复了活力,幼彤和幼蓉高兴坏了,忙伺候姜欢喜用午膳。   姜欢喜用完膳后,已经将近申时了,她正想去休憩一会儿时,幼蓉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丫头。   幼蓉走到姜欢喜身侧,说,“小姐,这是夫人在府上的绣房帮您精挑细选出来的丫头,说是做的一手好绣活,人也机灵麻利,让她平时也在您跟前伺候着,顺便能教教您女红。”   这件事上辈子并没有发生,姜欢喜觉得或许是自己的重生冥冥里还是改变了什么。   因谢巧安事先提起过这件事,所以姜欢喜倒也没有太惊讶,只看向那丫头。   见她双鬟发髻,由蓝色丝带绑着,发丝柔亮顺滑,服服帖帖的披在肩上。亮色的橘色服饰,有桃红流苏相间,她灵动的双眸正滴溜溜的四处张望,小巧精致的秀鼻下是一张樱桃润唇,微微抿着。圆圆的小脸衬着秀气的五官,看起来讨巧极了。   见姜欢喜看过来,忙欠身行礼,“奴婢杏儿见过小姐。”   姜欢喜见她生的漂亮,心生欢喜,一双眼眸亮堂堂的,“杏儿姐姐之前一直在绣房做工吗?”   “回小姐的话,杏儿刚进府时是在厨房做工,偶然绣帕子被绣房的赵嬷嬷看到,这才被调进绣房的。”   杏儿回答时,时不时的看上一眼姜欢喜,见她面色一直和善,这才稍稍放了心。   只有主子和善,她才能放心大胆的调查那件事。      ☆、云雾迷蒙   而姜欢喜一听杏儿还待过厨房更高兴了,兴奋地问,“那杏儿姐姐也会做点心、膳食了?”   杏儿迟疑地点了下头,“是的,奴婢会做些点心。”   “太好了!”姜欢喜双手一拍,觉得母亲可能就是知道杏儿会做点心,才让她来自己院子里来的,眼眸里闪过得意的光芒。   “杏儿姐姐,那以后,你可不可以经常给我做点心啊?厨房的王婆子现在只在用膳时间做饭,其他时候我馋了她都不理我的,幼蓉姐姐和幼彤姐姐也不会做这些,现在幸好你来了!”   杏儿早就听绣房的其他丫鬟们说,余老太太先前觉得三小姐脸蛋儿上的肉太多了。   为了让三小姐可以少食些,这才下令让她院子里小厨房中做饭的人都不准在用膳时间之外的任何时间给她做吃的。   心里暗暗笑了笑,晓得这三小姐怕也是个真性情,回道,“是。”   杏儿很快就对留喜堂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务上了手,姜欢喜很是满意,连一向挑剔的幼蓉都没话说。   天色微黑,杏儿偷摸来到了厨房,屋子里只有负责干一些杂活的孙叔在,见是杏儿来了,和蔼地笑,“这不是刚来院里的杏儿姑娘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杏儿垂头腼腆的笑了笑,行了个礼,“孙叔好,是小姐让我给她做几样点心。”   孙叔瞬间了然,笑的更大声了,挥挥手道,“小姐没什么特别喜爱的,可却对吃食情有独钟,老太太是对她太过严格了。   孙叔我瞅着她明明是瘦的很,得,现在王婆子她们也不在,你便做吧。”   杏儿低低地应了一声,孙叔无聊的坐在一个杌子上打起盹来,杏儿看了看他,状似无意的问,“听说孙叔以前是碧霄院的?”   孙叔嗯了一声,打了个瞌睡,脑子也有些混沌,“不过小姐出生后我就被调来留喜堂了。”   杏儿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攥着衣衫,手心都出了层薄汗,笑了笑,又问,“那孙叔以前听过一个叫杏雨的丫头吗?”   孙叔听到杏雨的名字,脑子瞬间清醒,眼皮一颤,托着一边腮的手微微收紧。   缓缓睁开眼,看了一下面前笑脸吟吟的杏儿,目带探究,不消片刻,也跟着笑了一下,满脸的皱纹都揪在一起,挥挥手,“不记得不记得,人老喽,脑子也不大清醒了,什么这个杏那个雨的我通通记不住咯。”   杏儿也没有追问,像是早就料到这个回答一般,笑了笑,打趣地说了句孙叔精神头足着哩,然后做起手里的活。   孙叔却是全然没了睡意,时不时地偷瞟杏儿。见她神情自若,仿佛真的只是随意地问起一个人而已,心里犯起了嘀咕。   又是半晌,见杏儿还是自顾自的在忙,完全当他不存在似的,终是忍不住,问,“杏儿啊,你刚刚问的那个叫什么杏,杏雨是吧,你问她干吗啊?”   杏儿烧火的手一顿,直直地看向孙叔那双有些混浊的眼睛,孙叔看着她清澈的眸子,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双眸,吓得他浑身一激灵,别过了眼。   杏儿勾唇笑了笑,语气轻轻,“没什么,就是之前听绣房的王嬷嬷提起过,说杏雨是她见过的最手巧的。只不过我再问她时,她却怎么也不肯多说了,我才有点好奇。”   孙叔听杏儿字字诚恳像是真的因为好奇,这才稍稍放了心,面上也松弛了许多,心里也有点想提点一下她,生怕她因为说错话被二房的那位听说   “杏儿啊,听叔一句劝,以后啊别再打听已经不在府上的人了,言多必失啊。”   杏儿微微抿唇,笑了笑,一双眸子却还是盛着疑惑,“孙叔,您就给我说说呗,您这么一说,我心里更痒痒了,怕是要一直想着了。”   孙叔摇摇头,不想再多说,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了,太多人太多话不可言说啊,边往门外走边喃喃道,“不可说不可说啊。”   杏儿看着孙叔的背影,眸子紧了紧,眸里流露出悲伤和愤怒,将她那张清丽的小脸硬生生扭曲了好几分。   ——   相宜堂   许雅灵来的时候就看到姜欢宜正坐在一把桃木椅上,手里揪着帕子打圈,脸上一大片红晕,低眉浅笑。   “怎么?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早上从府里走的时候还丧着个小脸呢。”   姜欢宜抬头,小跑到许雅灵身边,圈住她的胳膊,“母亲,您怎么也打趣我?”   “谁说是打趣你,早上不是你嫌丢人不想碰到姜欢喜,哭着闹着不肯去书院?”   姜欢宜想到自己要死要活的一幕,有些窘迫,她是真的觉得太丢人现眼了,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被罚跪过祠堂。   这么想着,心里又开始愤愤,“母亲,姜欢喜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女儿哪儿受过这么大的苦啊!”   许雅灵拍拍姜欢宜的手,细眸微眯,冷哼一声,“一个小黄毛丫头而已,虽说是涨了些本事,不过比起我来说还是嫩了点”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许雅灵神色又冷了些,眼里都是愤怒,显得整个人都刻薄非常,“若不是当年那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坏我好事,姜欢喜这个小丫头根本就不会”   姜欢宜被许雅灵这幅模样吓了一跳,有些害怕,她还从来没见过如此震怒的母亲,让她都忍不住浑身战栗,“母亲,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当年,姜欢喜不会什么啊?”   许雅灵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缄默不言。   看着自己女儿惊恐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叹息,自己女儿被自己培养的野心大、心气高、一心只想攀龙附凤做人上人。   可却偏偏没有学到一点儿自己的手段和心思,一遇见事就害怕不知所措这样,根本成不了大事!   “宜姐儿,你需晓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狠,别人只会对你更狠,只有你足够有心计,旁人才不会爬到你头上去。   连谢巧安那蠢笨的女儿现在都知道耍一点儿小手段了,你作为我许雅灵的女儿,必须比她更狠,听明白了吗?”   许雅灵咄咄逼人,气势凛冽,目光也宛如刀子一般,姜欢宜更害怕了。   但一想到姜欢喜那副惹人恨的脸,艳丽的小脸上也不由得染上了几分嫉恨,“母亲,女儿晓得了,我一定,一定不会比姜欢喜差的!   可是母亲,姜欢喜她以前就像个傻子一样,对我也一直是唯命是从,怎么会突然变化这么大?”   “指不定是谢巧安那个狐媚子同她说了些什么。”只要一提到谢巧安,许雅灵整个人都不对劲,仿佛停滞在爆发的边缘,拍了拍姜欢宜的小手,恶狠狠地道,“不过你放心吧,以前,谢巧安不是我的对手。   如今,姜欢喜也不会是你的对手。她们母女二人,注定要生生世世被我们踩到脚下!”   姜欢宜被许雅灵的话感染的激动不已,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姜欢喜对着自己摇尾乞怜的模样,帕子微掩着嘴笑了起来,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尾都沾上了一丝春意,“母亲,今日在书院,我按您教的,果然那些世家公子哥都围上来了。”   许雅灵注意着姜欢宜的神色,不禁揶揄,按了按她的额头,“怕是最重要的是那祁小侯爷也围上来了吧?” :  很抱歉今天有些晚了,对不起大家啦!   ☆、负屈衔冤   “母亲!”姜欢宜娇嗔着,眸里却掩饰不住笑意,然后又揪了揪帕子,扯上许雅灵的衣袖,流露出一丝不解,轻声问,“母亲,我有些不明白,我今天照您说的跟祁小侯爷表明心意了。   可他您也知道他一直对姜欢喜有意,我却还这样他难道不会觉得我太过大胆了吗?他不会不会因此厌恶我吗?”   许雅灵早知道姜欢宜会有此一问,语气戏谑,“我的傻姑娘,只要是男人,没有一个不喜欢有人崇拜自己,更何况还是个羞答答的美娇娥。   他伊始或会觉得你太过大胆,但回味过后,便会觉得你与众不同了。况且,你不是说姜欢喜近日一直跟祁家那个私生子走得很近?”   “没错,母亲,您都不知道,那个祁筠也就皮囊好一些,其余的没有一样出挑的。   整天穿的破破烂烂的,活脱脱像个叫花子,也不知道姜欢喜是不是聪明一些后眼睛却跟着瞎了。”   姜欢宜只要一想到祁筠那副模样,就嗤之以鼻。她可是见到过的,祁筠一直是自己走着上下书院的,鞋子都快磨破了   许雅灵向来是看不上这些人的,她也是嫡出的姑娘,正室大夫人,对于那些子庶出的向来是不屑于正眼去看的。   更何况,祁筠还是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子,嗤了一声,语带嘲讽,“谢巧安的眼光倒是很好就是生出来的女儿没有随到她这唯一好的一点。”   两人正说着,一直跟着许雅灵的最忠实的老奴冯妈进来了,朝两人都行了个礼,低声道,“夫人,倾云阁的那位‘请’来了。”   许雅灵从闻言喉咙中发出一个哼的音节。   若说起姜府姜欢宜最讨厌的人,姜欢喜排头一个,那么姜欢芸一定是毫无疑问的第二个。   打小起,她便事事都想跟姜欢喜争个高下,因着两人父亲官阶的原因,所以虽然她是大姐,两人又都是嫡出的,可她却还是生生在地位上比姜欢喜矮了一头。   这口气争不过,她便一直想争过其他的。可不管她怎么努力,有一点,她怎么都改变不了,一直一直都是她的一个心结,让她思之气愤。   京城之人凡谈及姜尚书一声只娶一妻便赞赏不已,广为传道,夸他真乃君子。   连带着对姜欢喜都是艳羡不已,毕竟哪家高门大户没有几个惹人心烦的妾室和几个扰人的庶出呢,可姜欢喜偏偏享受那独一份的宠爱。   而她的父亲,虽只有一妾也几乎不宠爱,可这还是磨灭不了自己有一个庶出妹妹的事实,真真让人生气。   姜欢宜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一眼都不想看到姜欢芸,简直破坏她的好心情,有些不满,“母亲,你让姜欢芸来我院子里作甚?”   许雅灵知晓姜欢宜的心思,她也不想看到姜欢芸。嫁给姜宏安她都已经十分委屈自己了,而姜宏安那厮竟然还敢纳小妾,若不是为了她早就跟姜宏安大闹一场了,也不至于明面上还要尽量做得体面。   安抚似地拍拍姜欢宜的手,许雅灵转眸看向姜欢宜的眼眸,“今日,娘便要教你第一件事情,狠。”   说完,对着冯妈喊,“把她带进来。”   “是。”   姜欢芸是被许雅灵跟前另外两个恶毒的婆子扯着身子带进屋的,狠狠地被按到地上跪下,头发和衣衫一片凌乱,整个人都在发抖,颤颤巍巍地看了许雅灵一眼,眼里一闪而过浓浓的恨意,尽量控制声音不发抖,“母亲,不知道您找芸姐儿有什么事?”   许雅灵斜睨了地上的姜欢芸一眼,面色狠厉,对着一旁的两个婆子倏地道,“给我掌嘴!”   两个老婆子闻言立即又走到姜欢芸身旁,一个按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动弹,一个扬起手掌作势便要往她白皙透嫩的小脸上招呼上去。   “母亲!”姜欢芸音如剧烈琴弦绷紧却又冷冽。   婆子被她这样的声势给唬了一下,余光瞟了一眼神态自若的许雅灵,仿佛吃了颗定心丸,大力地呼下去。   一声清脆的“啪”声瞬间响彻整个相宜堂,姜欢宜被吓得一激灵。   可当看到姜欢芸脸上红的刺眼的巴掌印和她那张因为愤怒涨红的眼眸时,心里又升起了一股奇异的兴奋感,连带着那双眸子都染上了刺激。   那个婆子用了十成的力,打的她自己都手掌发麻,更遑论身娇体弱的姜欢芸了。   另一个婆子一放开她,她整个人都脱力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嘴唇都在发抖。   许雅灵看着她一副把半死不活的模样,笑了笑,拉着姜欢宜的手坐了下来,静静地观赏姜欢芸的痛苦。   好一会儿后,姜欢芸稍微缓过来一点儿,两条细细的手臂吃力地撑在地上,勉强坐起,看着许雅灵。   她气喘吁吁却微勾唇角轻轻一笑,仿佛方才痛苦挣扎的不是自己一般,“所以,母亲,打也打了,您心里约摸着也该痛快些了。那现在您能让我死也死个明白吗,我究竟是哪儿触了您的霉头?”   许雅灵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语气不善,“姜欢芸,你要时刻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就是个庶出之女。   在这个姜府,你将我还有宜姐儿讨得高兴了,兴许我还能给你点儿好果子吃。可若你惹了我们俩哪一个,哼,我有一百种法子一定让你还有你那个病秧子的娘吃不了兜着走!”   姜欢芸的手慢慢攥紧,心里迸发无名之火,母亲.是她的逆鳞。   将姜欢芸的愤怒看在眼里,许雅灵却只觉得兴奋,继续道,“你问我究竟是哪里惹了我,行,那我就跟你说个明白。   昨日在老夫人那里,你没有帮宜姐儿说话,就知道站在旁边装哑巴。姜欢芸,你现在可真的是胆子肥了,竟然敢帮着姜欢喜欺负我的宜姐儿。我看你是忘了,你的小命握在谁的手里。”   其实许雅灵就是在随便扯个理由来收拾一下姜欢芸而已,当日的情况,也根本没有姜欢芸说话的份儿。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让姜欢芸知道只要她乐意,没有人能钻出她的手掌心。   姜欢宜却是信了这个理由,经许雅灵这么一提醒,遂也想起当时她让老夫人找姜欢芸取证时,她可是声都没吭。刹那,火气就这么窜了上来,“母亲,您不说我都要忘了收拾她了,一巴掌不够,我要她再多挨几下!   姜欢芸双臂撑得发麻,又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听到姜欢宜的话,却是内心毫无波澜,只觉得可笑。   这些人,一心想攀上枝头做凤凰,可永远都比不上那些从出生来便一直待在枝头上的人。突然觉得她们母女也挺可怜的,唇边泛起一抹嘲笑,仿佛丝毫不将   许雅灵和姜欢宜放在眼里。   许雅灵最最厌恶从旁人眼里看到讥讽,她以前实在是看得太多了。   原本,若不是为了那人,她本可以嫁入高门的。就为这事,她曾经被不知道多少人当面背面地指着鼻子讽刺,就连自己的父亲也因为这事与她几近不往来。   她糟了这么多的白眼,现在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妾出之女夹/枪带棒/地骂,瞬间怒火中烧,也顾不得举止言行了,怒吼,“给我打!” :  被当做叫花子的祁筠:“……” 所以,大家猜到谁会来英雄救美嘛???   ☆、‘英雄’救美   留喜堂   姜欢喜刚刚食完晚膳,幼彤和杏儿正欲伺候她去沐浴,幼蓉突地急匆匆地进了屋,边进还边喊着小姐小姐。   幼彤替姜欢喜拆头发的手一顿,看向幼蓉。   鲜少见幼蓉如此模样,姜欢喜觉得有些新奇,扬手让幼蓉和杏儿先退下,柔声问,“幼蓉姐姐,发生何事如此惊慌?”   幼蓉张唇话刚要说出口,却又有些纠结,思忖了几瞬,终于还是觉得心里过不去,一咬牙说了出来,“小姐,倾云阁的钟秀在院外寻您。”   “钟秀姐姐?”姜欢喜一愣,在脑中搜索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钟秀的脸,知道她是姜欢芸的贴身丫头,善良腼腆,“钟秀姐姐来找我作甚?”   幼蓉蹙眉,扭捏着又有些犹豫该不该说了,她们小姐也还只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呢。   姜欢喜见她这副模样,却是想到了什么,略显焦急,“是不是二姐姐出事了?”   见姜欢喜都猜了出来,幼蓉才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姜欢芸被许雅灵手下的人强行带去相宜堂的事,“钟秀请小姐您可以帮一下二小姐。”   姜欢喜这辈子对姜欢芸的观感很好,听到这话,急急地就要往屋外走,“那还愣着做什么,我们快去相宜堂啊。”   幼蓉嗫嚅着唇瓣不说话,幼彤也是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动弹。   只有杏儿在听到许雅灵的名字开始,眼眸里就迸发出一股奇异的光,迷人而危险。   姜欢喜细眉轻拧,不解,转头看看幼蓉又看看幼彤,见她们都很是犹豫,内心有些酸涩,声音都带了些可怜,“两位姐姐,是都不愿我去吗?”   幼蓉看姜欢喜这小可怜的模样,内心不忍,张唇刚想同意,幼彤却先将迟疑讲了出来,“小姐,不是幼彤和姐姐不想让您去,实在是,这事,不该您管。您管不了也也管不得。”   姜欢喜知晓幼彤是为自己好,她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单靠她自己想从许雅灵手下要人确实是以卵击石。   可她虽然识人不清,却不傻,知道该怎么做可以带着姜欢芸全身而退。   就像上辈子被背叛后,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回姜府找父母为自己讨回公道。只是却被祁盛和姜欢宜先一步软禁了,连她托人送的书信也尽数被截了回来,这才死不瞑目。   自信的笑了笑,姜欢喜目光全所未有的坚定,缓声道,“幼彤姐姐,你相信我,我可以的。”   幼彤向来没见过姜欢喜如此眼神,一时愣了眼,朝幼蓉看了一眼,见幼蓉点头,这才终于退让,“行,那咱们便去吧。左右,我们也不怕她们,她们奈何不了我们的。”   姜欢喜眸子弯的弧度更大,重重地点点头,“嗯!”   “小姐。”杏儿这会儿眼神又变回了那般清亮的模样,一张小脸清新靓丽,“杏儿也想去。”   姜欢喜对刚来不过半日的杏儿观感极好,并未多想,“那便一起吧。”   四人走到院口时,钟秀还站在那里苦苦等待,见姜欢喜出来了,瞬间喜上眉梢,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嘴里喃喃道,“多谢三小姐救命,多谢三小姐救命。”   姜欢喜被钟秀这一动作吓得后退了半步,杏儿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又将钟秀扶起来,“你这样小姐可是要被吓到了,快走吧,去相宜堂要紧。”   见姜欢喜果然一副余魂未定的模样,钟秀又连忙致歉。   “给我打!”   几人到相宜堂的时候,就听到许雅灵这么一声怒吼。   屋内,方才那个掌嘴的婆子又走到姜欢芸面前,姜欢芸这会儿已经连稍微挣扎的力气都没了,轻轻阖上眼,无力抵抗。   那婆子也是个有女儿的,见她这副模样,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想到许雅灵那火爆脾气只好狠心咬咬牙刚想打下去。   “住手!”   婆子的动作生生顿在半空中,看向来人,见是地位尊贵的三小姐,忙行礼,“三小姐。”   姜欢喜却是对这婆子怎么也摆不出好脸色来。   她刚刚可是看见了的,这婆子挥的动作那么大力,怕是这么一掌下去能生生将二姐姐一个身子柔弱的姑娘打吐了血,目带嫌恶的瞥了一眼,冷声道,“退下!”   “哎!”那婆子头垂的低低的往一旁站下。   钟秀一进屋便和杏儿慌忙将姜欢芸从地上扶了起来,见她脸上那红的几乎要渗血的五个手指头印,鼻头一酸,泪珠就叽里咕噜地流了下来,“小姐”   姜欢芸朝钟秀抚慰性的笑了笑,钟秀却是哭得更凶了,她们小姐虽然是庶出,打小也不如其他小姐过得精细,可也是她和何小娘一起呵护照料着长大的。   虽然姜欢宜和许雅灵往日也总会欺负人,可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姜欢喜自然也看到了那骇人听闻的巴掌印,忍不住又冷冷地瞪了一眼一旁的婆子,那婆子头缩的更低。   许雅灵看着姜欢喜这个不速之客,心下震怒,脸上却是堆上伪善的笑,“哎呦喜姐儿,这么晚你怎么来宜姐儿这儿了?   你们院子的丫头婆子们是怎么回事,这夜黑风高、风寒露重的,不伺候你休息还让你出来吹风。”   姜欢喜简直是太过佩服许雅灵这变脸的工夫,见到这一幕,她才算知道姜欢宜那一套都是跟谁学的了,勾唇笑了笑,语中带刺,“怎么能不来,若是不来,欢欢还见不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呢。”   似乎是没有料到姜欢喜竟然一点都没有绕弯子而是上来就想跟自己对着干,许雅灵脸上的笑凝滞了一瞬,笑意收了些。   姜欢宜一看到姜欢喜心里就烦闷,见她不给许雅灵面子,面色不虞,平日佯装出的和善温柔全部都被她抛之脑后,“姜欢喜,你是怎么对我母亲说话的?你懂不懂自己的身份?”   “大姐姐这会儿可还真是有活力啊。”姜欢喜垂眸笑了下,反唇相讥,“我还以为你还会像在书院时装得一副可怜巴巴饱受欺凌的模样呢。”   “你!”   “宜姐儿!”许雅灵喊住姜欢宜,将一脸愤懑的她扯到身后,目光怅惘,仿佛痛心疾首“欢欢,你大姐姐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有多疼你你知道的。   昨日那事,是她思虑不周,她本意也不是害你。却不想竟坏了你们姐妹间的情分,就连我这个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婶婶也被你记恨上了。”   说完,许雅灵竟拿着帕子掩面,小声啜泣了起来,虽然她教导姜欢宜要把姜欢喜踩在脚底下,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在明面上就要与姜欢喜为敌。   毕竟,整个姜府,地位最尊贵的除了老太太就是姜欢喜的父亲,只要姜宏艺一天是朝廷二品大官,姜欢喜就永远是这个府里最金贵的小姐。   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把姜欢喜拉拢过来,就跟以前一样,与她正面为敌,并不明智。   若是姜欢喜还是上辈子那个她,或许真的会信了许雅灵的眼泪,然后上演一出冰释前嫌的戏码。   可现在,她看的非常清楚,越清楚,也就越悲哀自己上辈子的眼盲心盲。   “二婶婶。”   姜欢喜声音轻飘飘的,听起来没有什么情绪,许雅灵还以为她又上勾了,刚想声泪俱下地应一声,一抬头就对上了姜欢喜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禁愣了几秒。   “二婶婶。”姜欢喜又轻笑了一下,顺着许雅灵的话,“我晓得您和大姐姐的用心良苦了,也知道您是真的疼我。   所以,您能不能跟欢欢说说,二姐姐究竟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竟惹得您如此责罚呢?” :  谢谢各位小可爱的评论啦,漂亮给大家所有人一个大大的么么么么么~   ☆、似曾相识   姜欢喜做出一派天真模样,好像真的是不解,歪着头清澈的眼眸里充满着疑惑。   偏她还一口一个晓得理解,让许雅灵一句重话都说不出,生生地吃了个哑巴亏。   许雅灵向来没在言语上落了下风,昨日也是因为姜欢宜有意隐瞒,否则她绝不会让姜欢宜如此冲动。   可这次她竟然在一个小姑娘跟前栽了跟头,这个小姑娘还是她死对头的女儿,真是光想想就让她气的牙痒痒。   许雅灵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有维持住,默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才勉强顺了顺气,“欢欢,这个是二婶婶的家事,这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   虽然二婶婶拿你当亲女儿般,可这毕竟还是不大方便的。你母亲该是教过你的,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对吗?”   姜欢喜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许雅灵却并没有放下心来。   她现在也算是终于明白了,眼前的姜欢喜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了,她是真的有点心眼了,不能再如此小瞧了,可就是不知道她比起自己道行如何。   果然,姜欢喜又立即说道,“那既然是家丑,想必真的是极其严重的了。不如这样吧二婶婶,欢欢去请祖母来,您也知道,祖母最是痛恨那些不守规矩、搬弄是非的人了。   如果让祖母知道来主持公道,相信一定会让二姐姐受最最严厉的责罚的。”   许雅灵被姜欢喜这一席话气的鼻子都要歪了,这一口一个不守规矩、搬弄是非,好像谁不知道她到底在指谁一般。   可她却只能生生地憋着,若说着整个姜府还有她怕的人,那一定是非余老太太莫属了。   她还是姑娘家的时候,就最是惧怕余老太太的雷厉风行。后来老太太被荫封为诰命夫人后,更是威严。   每次被她盯着,许雅灵就觉得喘不过气来,怕姜欢喜真的将余老太太请来,许雅灵忙赔笑,“欢欢啊,这么一点小事,实在是不值当地叨扰你祖母,她老人家这会儿都该歇息了。”   姜欢喜很是理解地点头,语带惋惜“可是二婶婶,今日在书院闻夫子讲的东西欢欢有些不懂,本想请教一下二姐姐,可眼下您把她扣在这,我”   许雅灵的手紧紧攥住帕子,怎么会听不出姜欢喜的意思,若想她不请余老太太,自己就必须放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姜欢芸,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咬牙切齿,“好,既然欢欢有事,那二婶婶哪儿能不依?欢欢且带她走吧。”   “母亲,您不”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姜欢宜不甘心就这么放走姜欢芸,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许雅灵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姜欢喜盈盈一笑,对着许雅灵行了一礼,“那欢欢便谢过二婶婶了。”   转过身,对着幼蓉等人,道,“我们走。”   杏儿和钟秀一人搀着姜欢芸一边手臂,离开时,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还正端着姿态的许雅灵。   却不想竟正好与许雅灵四目相对,一时间两人遥遥相望,双方眼神都有些意味不明。   杏儿扯了扯嘴角,先一步扭回了头。   见几人已经走出,姜欢芸不满地朝许雅灵嘟囔,“母亲,您怎么能那么轻易放走那个小贱人呢,还有姜欢喜,这不就刚好遂了她的意?母亲,您这样实在是太灭自己威风了。”   “行了。”许雅灵刚在姜欢喜面前落了面子本就不悦,再加上刚刚被杏儿的眼神扰的,对姜欢宜一味地抱怨也没了耐心,“今天姜欢芸也受了不少的罪,你也该解气了。至于姜欢喜,我自有别的法子收拾她。”   姜欢宜一听许雅灵信誓旦旦的,又恢复了笑意,忙拍他的马屁,“女儿就知道母亲您最是高明的了。”   这边姜欢喜等人将姜欢芸送回了倾云阁,将她安置在床榻上,姜欢芸走了一路,有些虚弱,连连咳嗽了好几声,“今日,真是多谢三妹妹了。”   姜欢喜摇头,轻声道,“这都不打紧的。”   姜欢芸还想继续说,却是又咳了几声,帕子上都带了血,姜欢喜连忙安抚她,“二姐姐,您想说的话我都知道的,我已经差人去请大夫了,您先好好休息。”   大夫为姜欢芸诊过脉,又开了几副方子,这一来一去折腾的,时间已经几近亥时了。   姜欢喜本还想再陪姜欢芸一会儿,却被幼蓉、幼彤和杏儿三人央着回留喜堂休息,只好离开。   走之前还一直跟姜欢芸说明天差人给她送擦脸的珍珠粉,保证她的小脸很快就会像从前一样光滑细腻,引得姜欢芸捂着脸直笑。   钟秀将姜欢喜等人送到院子外,回来时就看到姜欢芸正站在窗前,微微抬头看着远处的弯月,那背影,实在是寂寥。   “小姐,怎得起来了,您身子还弱,快回去躺着。”   姜欢芸摇了摇头,黯然神伤,一行泪突然就从眼眶中滑了下来,看得钟秀心如刀割。   她晓得的小姐,从来没有哭过,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就是今天被许雅灵差人如此折磨,她也没有哭,反而是反过来安慰钟秀。   可就是这么一个坚强的小姐,却哭成这样,心里该是得多么委屈啊。她也不过是比三小姐大了几个月而已,也还是个小姑娘啊,咬咬唇,也忍不住哭成了个泪人,“小姐”   姜欢芸忙走到钟秀面前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泪珠,故作轻松地打趣,“我的傻姐姐,你怎么哭的比我还厉害,好像今日挨打的人是你一般。”   “我倒希望今日挨打的人是我。”钟秀也什么都顾不上了,嚎啕大哭起来,用力吸了吸鼻子,“起码我皮糙肉厚,小姐您也是钟秀和小娘心里的宝,不能由着人那么欺负!”   姜欢芸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好了,这府里也不都是坏人不是吗?”   钟秀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眼泪,点头应着,“是的,小姐,就像三小姐,以前她总爱跟大小姐一起,我还想着他们应都是坏的。   可没想到三小姐她心底竟然这么善良,不仅三小姐,还有主君和主母,他们一家都是好人。”   “是啊”姜欢芸垂眸,目光幽深,声音低低地,不像在跟钟秀说话而像是在呢喃,“可我不是,我不能就这么下去了”   钟秀只看到姜欢芸两片嘴唇开开合合的,却没听到声音,“小姐,您说什么?”   姜欢芸回神,笑了下,“我说我有些倦了,想休息了。”   “好好好。”   许雅灵自回到碧霄院后便一直愁眉不展的,冯妈在她跟前小心伺候着,还以为她是因为姜宏安今日又在外面和一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轻声开解,“夫人,老爷大抵是因为和官场上的同僚聊得太投机了,这才久久不归。”   许雅灵冷嗤了一声,眸子眯起,流露出一丝厌恶,“谁关心他回不回他最好是死在外面!”   冯妈讪讪的笑笑,早就习惯许雅灵这有违人伦的说辞了,“那夫人是因为何事如此忧心?”   许雅灵怔了一下,犹疑地问,“冯妈,今日你有看到姜欢喜身边的那个丫头吗?”   “哪个?幼蓉?”   “不是她,也不是她那个妹妹,是个新面孔。”   冯妈沉吟了一会儿,努力回想今日的场景,摇了摇头,“老奴没看到,她是有什么不对的吗?”   许雅灵张张唇,轻声道,“冯妈,我觉得她给我的感觉和和杏雨那个丫头很像。” :  上章更新的时候时间太急,忘了说啦,小天使韩韩韩说对了吼,就是我们小欢喜来英雄救美啦! 然后感谢大家的鼓励和批评,我会继续努力更文哒~ 希望各位小天使们周末愉快呀~   ☆、快刀斩乱麻   冯妈一听到杏雨的名字,眼神一怔,手心都有些出汗,声音也有些紧,“夫人,都过去十三年了,您怎么还惦记着这人?”   “冯妈,我就是”许雅灵一向强势的脸第一次露出了有些惊恐的神情,“我就是怕我们做的事会败露。   还有杏雨,她的脸就是现在还时不时地会出现在我的梦中,我”   冯妈握紧许雅灵的手,笑的一脸和善,却说着最残忍的话,“夫人,没事的。当年杏雨,我们处理的很干净,一个活口都没留。   至于我们做的事,更不会有人知道,奴婢一直派人盯着呢,您且放心吧。”   听到冯妈的话,许雅灵的心稍稍安了些,她身边也就只有冯妈这个体己人,从她还在闺阁的时候就一直陪着自己,“冯妈,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冯妈心里也很是感触,她是陪着许雅灵一起长大的,当初若不是为了那人,怕她也不会活得如此辛苦,“夫人,老奴其实一直有一句话想问您。   这句话,在您决定嫁给老爷时,我曾经问过您,值得吗?现在,我还是想问您,值得吗?”   许雅灵微微阖烟,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人白衣飘飘、剑眉星目、谈笑风生的模样。   无论间隔多久,都让她心荡神迷,笑了一下,眉目间尽是姑娘般的羞涩,轻声道,“值得。”   翌日   姜欢芸因为身子太虚没法去书院,姜欢宜更是不知为何也称病不出,所以只有姜欢喜和姜欢歆结伴去书院。   一路上,姜欢喜都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祁筠。心里一急,小脸都皱到了一起。   最后想了良久,姜欢喜还是决定自己一定要有一点儿骨气,起码今日,对,就今日,绝对不可以理祁筠。   到书院后,没有先碰到祁筠,反倒是遇到了一个姜欢喜更避之不及的人。   祁盛就站在院子门口,身旁时他的侍从归元,归元手里还抱着一盆墨兰。   看到姜欢喜,祁盛高兴坏了,这几日他都没好好跟她好好说过话,这次可算让他逮到一次机会,也不枉他比平日足足来早了有半个时辰,“三妹妹。”   人都走到面前了,姜欢喜再不想理会,也没有法子,只好行了个平礼,扯出一抹虚伪的笑,“祁小侯爷有礼。”   姜欢歆也跟着说了一声,祁盛这才恍然旁边还跟着一个娇俏俏的四妹妹,有些窘迫,不自在的挠了挠头,赔礼,“四妹妹。”   姜欢歆将祁盛的小动作全部收入眼中,轻笑了一下,揶揄的眼神打量着祁盛,“祁小侯爷可算是看到歆姐儿了?我看你那双眼珠子可是直溜溜地盯着”   “四妹妹!”姜欢喜沉声打断姜欢歆,这辈子,她可不想再跟祁盛有一点点的关   系。   姜欢歆连忙噤了声,却还是一脸戏谑,还以为姜欢喜是在害羞,看了看祁盛,祁盛眼中的恳求意味更是明显。   姜欢歆哪里看得透祁盛到底是什么品性,她对他的了解也都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所以她天真的以为,祁盛是个良人,“不说就不说,三姐姐,那我便先进去了,你跟祁小侯爷好好说会儿话吧。”   “哎!”姜欢喜是真没想到姜欢歆竟然就这么把自己丢在了这儿,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又看向祁盛,语气淡淡,“小侯爷,您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便”   “有事!”好似生怕姜欢喜又,突然地溜掉,祁盛连忙回答,“三妹妹,我找你有事,我们去那边说吧,这里不是能说话的地方。”   来读书的人确实开始陆陆续续到了,怕被更多人看到有闲言碎语流出,姜欢喜只好跟着祁盛走去了别处。   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   “什么事,说吧。”   祁盛刻意忽略姜欢喜的不耐,将归元手中的墨兰拿过来,让他退下,又递给姜欢喜,“三妹妹,你看,这是我母亲亲手照料的墨兰,开的最好,我猜你一定会喜欢。”   姜欢喜一听到孙如凝面色就冷了几分,连带着看着这盆还算好看的墨兰都觉得可憎了起来。   祁盛见姜欢喜没有露出他所想的欣喜的模样,好似还有些不悦,心里也有些打鼓,连忙补充,“这墨兰母亲一听说是送给你的,也十分爽快,她还念叨着想你,想让你来侯府玩几日呢。   还有,本来我是准备昨日便给你的,只是下学后,你走的太快,我就一直没找到机会。”   姜欢喜的脸色又凝滞了几分,一会儿后,缓缓笑了下,连那对小梨涡都泛了出来,看得祁盛心驰神往。   就在祁盛高兴之余,姜欢喜如冰锥般冷冻的眼神便射了过来,“小侯爷,你是不是心悦我啊?”   祁盛万万没有想到姜欢喜竟然会这么问自己,怔了足有好一会儿,连脸都涨红了,一开口,甚至还有些结巴,“三,三妹妹,我,我,我确实是确实是,心心。”   “哦。”姜欢喜没等祁盛把话说完,干巴巴地出声回答,一字一句伤人的紧,“可我不心悦你,相反,我还很讨厌你。”   姜欢喜是真的有些累了,她不想再跟祁盛都这些弯弯绕绕了,她想跟祁盛说清楚,让他不要再缠着自己了。   他就和姜欢宜好好地走在一起,就挺好的,别再来打扰自己。   听到姜欢喜说讨厌的那颗,祁盛整个身子都僵住了,没有预想到自己得到的答复竟然是这样,一瞬间,怒火中烧。   他生来尊贵,走到哪儿都是被人捧着,从来没有人敢不给自己面子,他第一次对一个姑娘好,第一次主动对一个姑娘说心悦,竟然被对方说讨厌?   姜欢喜她……她怎么敢?   这时候,祁盛看着姜欢喜这张光色天香的脸都顾不得欣赏,勉强稳住声音,保持着风度,“三妹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祁盛想,如果姜欢喜承认自己说错话了,好好地哄哄自己,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原谅她。   自己的夫人位置也还是可以许给她,祁盛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人了。   可姜欢喜还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甚至又强调了一遍,“我很清楚,我说,我讨厌你,祁盛。”   祁盛这次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一点点变得扭曲,脖子上青筋都暴起,扔掉墨兰,两手大力地握住姜欢喜的双肩,目光疯狂,声音带着恐吓,“那你心悦谁?祁筠吗?就那个私生子?姜欢喜你知不知道,那个私生子,他,杀人了啊。”   姜欢喜一怔,连被祁盛握的生疼的肩膀都被她忽略掉。   祁盛以为她是被吓到了,阴森森地笑了下,又继续说,“真的,我不会骗你,他真的杀人了。   昨日,我发现我们府里一个家奴死了,死状奇特,他的双脚都被砍掉了,瞪着眼睛,面色恐惧,一看就是死不瞑目。   那个家奴,前两日,刚打过祁筠。你说,这不是祁筠干的,会是谁干的?嗯?”   姜欢喜听着祁盛冷嗖嗖的一番话,心里恶寒。   他描述的场景让她又想起了前世那几个家奴惨死的一幕,不可抑制地想那个画面,她有些害怕,手心里出了一堆汗。   祁盛将姜欢喜的表现都看在眼里,面上恢复了些温和,握着她的手都放的温柔了很多,“三妹妹,你别怕,我不会让祁筠那个私生子伤害到你的。   只要你愿意同我在一起,忘了他,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姜欢喜一脸看疯子的模样看着祁盛。   这略带些可怜和抗拒的眼神却生出一种别样的风情,实在是太过娇媚,让祁盛看得心里一颤一颤的,看着她那双微微开启的唇瓣,突然发了狂,低头急急地就想亲上去。   姜欢喜被吓得正欲抬起手赏给祁盛一个重重的耳刮子,身后却突然出现一个人将她箍在自己的怀里,然后伸腿给了祁盛一脚,伴随着祁筠震怒的声音,“滚。”   祁盛一个不察,就这么跌坐到了地上,火冒三丈地看着祁筠,“祁筠,你!”   “还不滚?”祁筠漆黑的眸子盯着祁盛,汇聚着一堆堆的杀气,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微微勾唇,整个人又带着一股邪魅的气息,低声威胁,“也想我把你的双脚斩断?”   祁盛不甘心地看着祁筠,但又害怕他真的破罐子破摔跟自己玩命,只得慢慢爬起来,咒骂,“你们这对奸/夫/淫/妇,都给我等着!”   然后,逃之夭夭。   祁盛离开了,姜欢喜的心情却一点儿都没有放松,因为她现在整个人身边都笼罩着独属于祁筠的气息。   那是一种有点儿危险、有点儿阴翳却又莫名的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气息。   不踏实地动了动身子,姜欢喜伸手推了推祁筠硬硬的胸膛,轻轻地咬了下唇瓣,声音夹杂着一点儿可怜,“放开我。” :  今天的文字数很多有木有! 日常祝小天使们开心吼~   ☆、宣布主权   祁筠这次倒是没有为难姜欢喜,顺着她的动作就放开了她,只沉着一双眸子默默地看着她。   姜欢喜垂着头,不看祁筠,两人就这么相对站了好一会儿。   时间长到姜欢喜觉得自己的头顶都快被祁筠盯出个洞了,不想再这么僵持下去,姜欢喜只好胡乱地说了句,“我先走了。”   只是身子才堪堪转过,小手就被祁筠扯住了,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蓦的从掌心传到姜欢喜心里,惹得她眼睫都跟着颤了下,一双无辜的眼眸盯着祁筠的眼睛。   祁筠看着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觉得有点儿好玩,指尖挠了挠姜欢喜的手心,引得她一阵战栗。   瞪圆着一双杏眼,想把手伸出来,却一点都挣不出,只好作罢,努着嘴一点儿气势都没有,反而是颇带着几分娇嗔,“你干吗啊?”   祁筠看她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实在太过可爱,心底的温柔在作祟,扬唇笑了笑。   这是姜欢喜第一次看到祁筠这样的笑容,是干净的、轻松的、不带任何恶意的,衬得他本就眉清目秀的脸庞更加俊逸,连那冰冷的棱角都柔和了不少,姜欢喜张着唇瓣几乎要看呆了。   祁筠又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十分受用,却也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微微凑近,嘴角一挑,“好看?”   姜欢喜下意识点点头,反应过来又连忙摇头,垂下头,抬起手挡在自己的脸颊前,隔开祁筠直勾勾的目光,嗫嚅着唇瓣,“我真的要走了。”   使了十成的力气抽了抽自己的手,这次祁筠却非常轻松的让姜欢喜挣脱出来。   姜欢喜兴奋地刚想拔腿就跑,就又听祁筠突然发问,“方才祁盛说的,你可信了?”   姜欢喜脚步一滞,感觉那个可怕的祁筠又回来了,没敢出声。   祁筠轻笑一声,又走到姜欢喜面前,一手钳住她小巧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凉薄的唇瓣静静吐出三个字,“你信了。”   不是疑问,而是确确实实的肯定。   祁筠放开姜欢喜,一时有些无言,他向来不会自欺欺人,很清楚自己有多么想得到她,可理智又告诉自己,他不能逼迫她。   这么可怕的自己,姜欢喜肯定会害怕的吧?那还不如趁此机会,让她离开自己算了。   反正一切本也就是错的,她错误的释放了自己那天真的善心,而自己也错误的当真了,甚至该死的珍惜且欣喜。   可这么美好的人,怎么可能属于自己?反正没有她之前,他自己过得也挺好的。   而姜欢喜,本也就是人人艳羡的姜家千金,本就该风光无限,现在的自己,又能给得了她什么呢?   什么都给不了。   那还不如就算了吧。   祁筠猛地攥紧手掌,青筋暴起,竭力保持冷静,垂眸低声道,“你走吧。”   姜欢喜看着眼前的祁筠,莫名的觉得祁筠此时竟然有几丝寂寥和无助,让人很想要抱抱他。   姜欢喜哪儿见过这样的祁筠,她见过的祁筠,一直是阴冷的、不服输的甚至是高高在上的,这样的他,让她快要心疼坏了。   她是想对祁筠好的啊,不是想让他更难过的。   “祁筠哥哥。”   姜欢喜走近祁筠,第一次主动握上祁筠的手,小脸都快要熟透了,“祁盛说的,我不在意的。我知道,是那个人先欺负你的,不然你也不会不会报复的。”   姜欢喜是真的这么想的,她想通了,如果别人没有做很过分的事情的话,祁筠是从来没有报复过的。   就像前世的自己,虽然是祁盛的妻子,祁筠却从来没有对自己做过不好的事。   祁筠他从来都没有主动害过人的,都是因为那些人,实在是太坏了。   祁筠听到姜欢喜的话也是猛地抬眸,眸里迸发出奇异的光,夹杂着疯狂和偏执,手掌一使力一把将姜欢喜拢到怀里,整张脸埋到她的脖颈上,感受着她的馨香,深吸了一口气,哑着嗓子,“姜欢喜,我给过你机会了,这是你自找的,这辈子你都跑不掉了。”   姜欢喜任由祁筠抱着自己,又别扭又害怕,心里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她也知道自己是抗拒不了的。   至于祁筠说的话,每个字单拎出来她都认得,可放在一起她是一点儿都没有听懂,索性,也就不想管了。   ——   蘅居   祁盛盛了一肚子的气回到祁侯府,将屋子里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个遍还没有消气,惹得孙如凝和刚从皇宫回来没多久的祁颂都来到蘅居看他。   “我儿,你这是怎么了?”孙如凝一脸关心地看着祁盛,倒了杯清茶递给他,“发生什么事了?同母亲和父亲讲讲?”   祁盛自看到祁颂后便有些心虚,他虽然敬重父亲,但也向来是有些怕他这个威名远扬的父亲的,遂垂着头,不敢说话。   祁颂果然是沉着脸,睨了一眼地上的一堆碎瓷片,冷哼了一声,吓得祁盛身子都跟着抖了一抖,祁颂声音冷得紧,“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祁盛面色瞬间变得死白,将茶放回案几上,朝祁颂行礼,“父亲,是儿子错了。”   祁颂眉毛横着,不搭理祁盛,只把他晾到一旁。   孙如凝到底是心疼儿子,用胳膊捅了一下祁颂,目光带着嗔怒,“你这么凶作甚,我们盛儿很明显是在外面受气了,如若不然,怎么会如此失礼?”   祁盛虽然对别人总是冷着一张脸,但对孙如凝还算是给些面子,毕竟她娘家姐姐孙如萍是后宫的贵妃,圣上恩宠非常。   面色缓和些,但声音还是硬邦邦的,“年轻一辈里除了皇子、亲王整个京城怕是没有比他身份更尊贵的人了,他走到哪里不是被众星捧月着,谁会给他气受?”   “那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怪罪盛儿啊。”孙如凝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她是决计不肯承认祁盛是无缘无故的发怒,一定是有什么人不长眼惹了他,一屁股往一旁的雕花椅子上一坐,冲祁盛道,“盛儿,你同娘说,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只要不是你的问题,娘一定给你主持公道!”   祁盛被孙如凝罩着,心里多了些底气,倒是也丝毫没有遮掩。   他今天都快被祁筠气吐血了,不把这口恶气出了,他定不会善罢甘休,虽这么想,祁盛却还是用心险恶的装得很是可怜,“母亲,父亲,两位发问,儿子不敢有所隐瞒,只是”   祁盛这幅犹犹豫豫、将说不说的模样惹得孙如凝还没发话,祁颂便先忍不住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一说一,你有话便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虽然话不太中听,但却正中了祁盛的下怀,他擦了擦两鬓的薄汗,垂眸轻声道,“是,父亲。是是儿子和姜尚书家的千金姜欢喜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彼此情投意合,早已暗许终生。   可可我今日却发现大哥他趁在书院的时间,威胁欢喜妹妹要从了他,不然不然就毁了她的声誉,编造谣言让她清白受损。   我自然是气不过的,便同大哥他理论,却不想,大哥对我更是横眉相对,甚至还将我一脚踹到地上。儿子儿子这才”   孙如凝早在祁盛提到祁筠时就已经沉不住气了,一方精致的帕子被她捏的都变了形,听祁筠讲完,气愤地拍上案几,凝眸瞪向祁颂,“岂有此理,他竟这么明目张胆,可真是你生的好儿子!” :  祁筠又把豆腐吃~ 我们可怜的小欢欢就这么被定下了,还不懂什么意思~   ☆、景清上线   祁颂一张脸更是臭的不像话,自祁筠来到祁侯府后,他只见过祁筠几面。   这次书院读书之事,他本也没想有祁筠的份儿。只是不知道为何,那日上朝时,太子突然向圣上提议,说为了给西景培养更多的做官之才,让朝中大臣凡是家中有附和标准的男子,无论嫡庶都要去,太子之心一片赤诚,圣上自然是应允了的。   他也是那时才恍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比祁盛还要大上几个月的儿子,没了法子,这才让祁筠也一同前去。   可谁知,祁筠此人,竟如此不让人省心,连姜尚书家的千金都敢招惹,简直是不要命了!   几乎是立刻,祁颂抬脚便出了蘅居,去往祁筠的住处。   渺居   三川被孙大夫使去帮忙,祁筠则正坐在自己的那个小木杌子上食着面前的清粥青菜,蓦的听到一阵门被推开的沉重腐朽的‘嘎吱’声,几乎是立刻放下了木箸,眼眸微眯看向来人。   看到祁颂的那一刻,祁筠浑身的气氛更冷了几分,侧过脸,依然端坐在杌子上,薄唇微抿,不动声色。   祁颂看到祁筠的脸,觉得陌生又熟悉,竟生生地出神了好一阵儿。   祁筠这张脸,同他母亲白亦霜足有七分像。   让他一看到,就想起那个如水一般的女子。   或许是人死了后,祁颂更能想到白亦霜的好,想到他们曾经短暂的温存,心里竟然一时还有些温柔。   他也算是,真心喜欢过白亦霜的   当年,他也是真心想过要娶她的。   只是,世事弄人罢了。   因着这些情绪,祁颂的表情松动了些,但也没忘了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听盛儿说,你今日在书院动手打了他,还骚扰姜尚书家的千金了?”   祁筠勾唇讥讽的笑了一下,他道为何他这个平日连影儿都见不着的父亲,今日竟然会主动来他这个平日里连下人都不屑来的渺居呢。   原来是他的‘好’弟弟祁盛学聪明了,都懂得‘借刀杀人’了。   可怜祁颂,被人当狗使了,还不自知呢。   见祁筠竟是一言不发,而且从他进来时便一直坐在那儿都不知道起身行礼,祁颂方才那点儿因缅怀旧人而勾起的一点点儿的温柔瞬间烟消云散,蹙眉不悦,“祁筠,见了我你竟然还不行礼?”   祁筠又嗤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转了转眸,终于正面看上祁颂,瞳孔黑黑的如墨汁一般弥散开来,将他整个人显得阴狠偏执,微微启唇,“行礼?你配么?”   “你!”祁颂心头一哽,气的几乎要站不住身子,厉声道,“孽子!你给我跪下!”   祁筠面色如常,站起身,走到祁颂面前,竟比他高了足有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带着几分嘲弄,“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同我说这些话?”   祁颂被气的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涨红着,最令他感觉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在祁筠面前竟然会觉得被他的气势压得几乎呼吸不过来。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抵抗,他堂堂圣上亲封定北侯,沙场征战多年,打过的胜仗无数,竟然会在一个毛头小子面前失了方寸?   微微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尽量保持平静,“我是你父亲!祁筠,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难不成预备不认我了不成?你长成如此样子,你母亲在地下都不会瞑目!”   祁筠一听到祁颂提及白亦霜,双拳瞬间紧攥,满目猩红,蓦的揪上祁颂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别提我母亲,你不配!”   “祁筠!”祁颂也被彻底激怒,提高音量,双拳钳住祁筠的手臂,朝他怒吼,“你母亲是我的女人,你,同样也是我的儿子!”   “女人?儿子?”祁筠猛地一甩手轻而易举地挣开祁颂的钳制,反唇相讥,“没有哪个男人会对自己的女人不闻不问,给了承诺却又转眼另娶他人,甚至让她无名无分受了一辈子的嘲讽最后含冤而走。   也没有哪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儿子放任不管,纵容自己的妻儿对他拳脚相踢。你是孙氏的丈夫,不是我母亲的。是祁盛的父亲,可不是我祁筠的。”   祁筠冷眼看着祁颂,一字一句说得字字诛心,又坐回自己那个小杌子上,执起木箸,朝还在出神的祁颂淡淡的说了句,“我要用膳了,祁侯爷,请回吧。”   祁颂怔怔回神,看着案几上的稀得几乎找不出一点儿米粒儿的白粥和一碟子少的可怜的青菜,有一瞬间,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对祁筠太过冷漠了,才让他过得竟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但一想到他方才的不屑一顾和口出狂言,又生生的止住了想对他好点儿的心思,只狠狠地挥了下袖摆,留下一句,“你这样的人,也就只配食这些。”随后便拂袖而去。   祁筠却是面色如常食着案几上的白粥青菜,他从不为这些不相关的人,耗费任何心神。   三下两下食完膳食后,祁筠便带上一顶黑色的帏帽,干净利落地翻墙出了祁侯府。   一路上行踪小心,来到了一处名叫醉春居的地方,醉春居,名如其意,是一处花楼,不过胜在优雅别致。   一进去,里面的台子上正有几个妙龄女子在唱曲儿,还时不时的有女子往祁筠身上凑,祁筠带着帏帽,目光里都是厌恶,冷眼绕开了缠上来的女子们,进了一个最东方的雅间。   雅间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正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摇头晃脑的听着小曲儿,他穿着黑色缎袍,金丝绣边,袖边带有缂丝花纹,暗云花样,暗金色缎带束腰,生的一副俊秀华贵模样。   另一个站着的则穿着一身暗黑色的劲装,臂膀结实有力,剑眉星目,面色微沉,虽只是往那儿一站但也有一股骇人的气势。   见到祁筠,站着的那人立刻迎了上来,唇角还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笑,“祁公子,您来了。”   祁筠嗯了一声,摘下帏帽,露出那副自成风流的脸颊,长身玉立、淡定优雅。   坐着的那人也睁开了眼,亲手斟了两杯清茶,眼里也闪过一丝笑意,拿起一盏茶,放到自己鼻尖下轻轻嗅了嗅,发出一声愉悦的喟叹,“祁公子,快来尝尝,这醉春居的茶泡的是越来越香了。”   说着拿起另一盏茶递给祁筠。   祁筠表情淡淡地接过,轻抿了一口,喉间吝啬地滚出两个字,“不错。”   那人听后先是一愣后弯着腰仰天大笑,“先生果然还是那么惜字如金,快坐。”   祁筠也不跟他客气,坐到了他的对面,脊背挺得直直的,“景公子,不知道祁筠向您要的东西你寻来了吗?”   景公子,也就是景清,西景朝的太子,闻言却是答非所问,在空气中又嗅了几下,嬉笑道,“咦,这脂粉味儿,莫不是巧儿身上的?我方才都没看到她,看来还是先生你艳福不浅,怎么样,巧儿是不是美若天仙?”   祁筠也没有恼,鲜有的也低笑了声,“既然公子一心只想跟我谈论什么巧儿,那么祁筠便先告辞了。”   说完,祁筠竟真的就站起身,一副要离开的模样,景清见状忙给在一旁守着的暗卫息烽使了个眼色,息烽了然,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玉盖盒,一把送到祁筠面前,“祁公子,您要的东西在这儿。”   祁筠目光淡淡扫了还在一脸嬉笑的景清一眼,拿过玉盖盒,掀开盖子,只见里面正躺着一个晶莹剔透、细腻通透、透明如水的白玉手镯,圆滚滚的。   让他看一眼就能想象到姜欢喜带上的模样,一定好看极了。   不自觉的,喉间溢出一声浅笑,连眉梢都是带着笑意的。      ☆、天灾人祸   息烽见祁筠喜欢,又趁机说着景清的好话,“祁公子,这是铁勒那边刚刚进贡没多久的琉璃白玉镯,一接到您的信,主子就着手帮您寻配得上您身份的了。   就这个镯子,本来是圣上送给皇后娘娘的的,皇后娘娘宝贝得不得了。   还没来得及带上呢,就被主子给盯上了,主子可是花了很大的工夫儿才从皇后娘娘那儿讨来的。”   息烽长长地一轱辘话终于说完,深呼了一口气,眼神询问似地看了景清一眼,景清眉梢一挑,满意地点点头。   息烽这才浑身轻松地笑了笑,看来这次的俸禄又能往上加了   祁筠合上盖子,回身看向景清,景清下巴微微抬着,露出一副倨傲的模样,喉间发出嗯哼的声音,等着祁筠的感谢。   祁筠轻笑,看得出来心情真的很好,遂对着景清恭敬行了一礼,语气淡淡,“多谢殿下。”   景清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得了便宜又卖乖,继续端着,拿着手中的折扇把玩了几下,嘴里还念念有词,“好说好说。不过”景清拉长尾音,又问,“先生可方便告知,这玉镯,你是给哪家的姑娘讨的?   我着实好奇,究竟是哪家姑娘如此有本领竟然让你着了道?”   景清是真的好奇的心痒痒,自他见到祁筠的第一面起,祁筠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不接受他的银钱接济、拒绝他帮忙抬高身份,只偶尔让他的暗卫大材小用的帮他揍几个外强中干的家丁。   平日里连书信往来,除了那档子事外也从不话任何家常。   这还是第一次,祁筠竟主动给自己写信,内容竟然还是让他帮忙寻一个姑娘家喜欢的物什。   想他堂堂东宫太子什么没见过,那日竟然盯着他的信自顾自的出神了许久。   还生怕自己从他的库房里随意找的玉坠什么的这尊大佛看不上,嘴皮子都快磨破天了这才从母妃那里讨来了进贡的琉璃白玉镯。   景清觉得他这个太子在祁筠面前当的当真憋屈,真是想想就觉得憋闷的慌。   祁筠见惯了景清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答话。   景清意料之中的吃了瘪,心里竟然格外的顺坦,因着本也没想着能从祁筠这里套到什么话,轻松地让扇子行云流水般在手中转了几下,轻哼一声,不甘心地道,“不说便不说,我总有法子知晓的。”   景清又坐回椅子上,目光落到祁筠手指上还留有淡淡印记,目光凛了几分,手指无意摩挲着折扇的扇柄,“上次那个人,已经按你说的处理了。   另外几个,过两日估计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不过你那不成器的弟弟,确定不需要我找人收拾一下?”   “不需要。”祁筠答得极快,丝毫没有考虑,目光幽深,“他们只能我亲自来,不过到那时,便不是揍一顿这么简单了还需殿下你日后不要阻我才好。”   景清扬唇泛起一抹不至眼底的哂笑,耸耸肩扬眉挑衅,“那可就不好说了,万一那时,我非要护着定北侯一家呢?祁大公子当如何?今日便同我反目,站边景沥一派?”   祁筠向来乐意陪景清玩这种万一、倘若的文字游戏。他有什么好怕的,索性不过一条命,站边谁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只要最后达到他想要的结果,过程如何他都不在乎,遂也微勾唇角恶劣的笑了一下,“殿下可以试试?”   景清的笑容凝在了唇边,再一次被祁筠这种笑容晃得心惊。   他这种好似亡命之徒般不要命的气势不论多少次,自己都会胆战心惊,让景清觉得自己不过只是一只渺小的蝼蚁,只要他祁筠乐意,随时可以另择贤主,与自己针锋相对。   气恼的摆摆手,孩子气地嘴硬耍赖,“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是这样,无趣至极,无聊至极!”   见两人聊了这么久都还没说到正题,息烽在一旁都替他们着急。   一边为平时颇有气势的主子竟然这么孩子气而感到汗颜,一边还是要负责把两人扯到正题上,低声咳了咳,谄笑,“那个,主子,祁公子,要不两位聊聊那事?”   提到这事,景清方才的轻松模样瞬间不复存在,正襟危坐,眼神微暗,终于展露出了一些太子的气势来。   祁筠的表情倒没有太过凝重,只是正经了许多。   “景沥那小子最近动作大得很,刚拉拢了那个亲王还不够。中州那边一传来闹饥荒,他就巴巴的请旨去安抚人心了,看来还真是想要落一个好名声,得个人人爱戴的名头。”   景清明显对景沥不齿的紧,说的时候牙齿都在吱吱作响,哂笑冷漠。   “三皇子这趟只怕是注定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祁筠淡淡地提醒,眼神中露出一抹意味不明,咧嘴露出两排白花花的牙齿,阴森森的,“中州这次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景清提了兴趣,折扇在案几上敲了敲,百思不得其解,“先生何出此言?中州地处西部,山岭起伏,南北绵延,降雨也向来比起其他县城只多不少,是个收成好的地方,甚至有水城的美誉。   此次突遭横祸,若不是因为自一年前降雨量便开始减少,百姓种下的庄稼没有收成,怎么会沦落至此?”   祁筠垂眸,伸手给景清斟了一杯茶,神情冷淡,“公子别急。不知您可曾想过,中州为何会突然降雨减少?”   景清噤声,有些迟疑,“降雨少,除却   天灾,还能有何缘由?”   祁筠轻笑,“公子,正如您所说,中州可是个贵地,不会莫名其妙的遭什么天灾,所谓天灾,十有八九都是人为。   中州近几年繁荣至极、势头太猛,引去了太多商贾权贵,上面的人也想趁机分得一碗羹。   不管不顾大肆砍伐树木、开采山脉置办产业、圣上听信钦天监那几个老家伙的谗言派人大肆挖掘运河,武力镇压征集百姓做工,连种庄稼的人都快没了。   再好的地方,经此摧残,也不会再是个风水宝地了。   事态严重后,国库里拨出的黄金万两更是不知道进了谁的口袋。   这一层层的从上到下,真说起来,没有人脱得了关系。别   说三皇子不知这是人祸,就算是他知道”祁筠话音一顿,轻轻吹了茶水上淡淡的轻烟,递给景清,压低嗓音,带着蛊惑,“您说,他有胆子查吗?”   景清很少听祁筠说这么一大通长篇大论,况且还是他完全陌生的东西,目光呆滞,怔怔地接过茶盏,用了很久眼神才终于恢复清明,“你为何能如此确定?”   祁筠没有答话,只是将眼神投向了窗外,淡然悠远,外头一片明亮,光景好得很,跟他以前生活的地方真的是相差甚远。   他怎么会知道?如果每个人都呆过峄城,那个肮脏如臭沟渠的地方,知道这些又有什么难呢?   想到这儿,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祁筠恶劣的勾起唇角,眸中闪过一丝不知是算计还是期许的光芒,“公子,饱读经书固然重要,可若永远走不出这京城,固步自封,那么您永远只会纸上谈兵。   如果您愿意出去走走,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您就会知道我是如何得知的了。”   祁筠或许只是随口一提,可景清却是真的听进了心里,甚至有一股背起行囊即刻出发的冲动。   只是这豪情万丈只存在一刹那就被祁筠接下来的话扼死在脑海里,“近日您还是别想了,三皇子注定无功而返,这正是您在朝中运作泼他脏水的好时候,这么一个好机会,可别白白浪费了。   还有,驻边大将军不日便会返回京城,他手握重权,重要性不用我说您也知道,相信三皇子一派的人早就对他虎视眈眈,您可不能把这块肥肉拱手让人。”   “戚天复”景清一想起他整个人就头疼,按了按眉心,低声咒骂,“他这么一个整天就知道喊打喊杀的鲁莽的武夫,愚忠的紧,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受父皇的器重。   只是恐怕他眼里只知晓效忠父皇,没人能说得动,景沥那个混小子更做不到。”   祁筠听景清好似是与戚天复十分熟悉的样子,眼皮微掀,“在公子眼中,戚将军很愚忠?”   “难道不是?”景清反问,一脸信誓旦旦,生怕祁筠不相信自己,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他也就比我大了两岁,儿时我们也算是熟稔,他若不是愚忠,怎么会年纪轻轻的自己请命去驻守边塞?   当时朝中的哪个武官不比他有资历有义务,他倒好,非要自己担了去,这一去还就是四年。”   祁筠不语,一时不知道自己辅佐这东宫太子到底是明智还是愚蠢,心底叹了叹气,面上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他这福样子让景清看得心里直打鼓,紧张的都有些结巴,“难,难道不是吗?”   祁筠今天实在是说了太多话了,实在懒得再跟景清解释一通戚天复所作所为的缘由,转移话题,“您既然如此想,那便当就是如此吧。   只是公子,您必须将戚将军收到我们这边,否则,对我们十分不利。”   这语气便不是商量而是告知了,景清心里犹疑,但碍于自认识祁筠以来,他总是料事如神、算无遗策,也只好把心里的话憋在心里,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  今天是肥肥的一章了吧,宝贝们满意吗~   ☆、祁筠赠镯   翌日,姜欢喜到书院时,祁筠正在自己的位子上假寐。   姜欢喜见状,将手里捏着的一个大红模样旁边嵌着鎏金的折子往袖笼里收了收,放缓步子,呼吸都轻了几分。   只是她不知道从她进来那刻起,祁筠就已经在暗中窥视着她了。   一坐下,姜欢喜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个很是精致的玉盖盒。她   轻轻拿起,往四周张望了下,一时捉摸不定是谁放在这儿的,内心犹疑,但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打开看了看。   只这一看,便移不开眼了。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姜欢喜都是顶顶爱美的。   她也不是那种美而不自知的女人,相反,她知道自己是极美的,所以向来都热衷于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谢巧安更是时时给她置办首饰、胭脂水粉和各种各样的衣裳。就连姜宏艺从圣上那里偶尔讨来的赏赐也都是些姑娘家需要的物什。   所以姜欢喜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除了皇宫里的妃子公主们怕是再没有人比她的首饰更多了。   但饶是如此,姜欢喜还是从未见过如此灵巧的玉镯。   虽然她不懂,但也看得出这玉镯的成色极好,晶莹剔透、灵气飘飘。   爱不释手地拿在手里把玩,姜欢喜只觉得更更喜欢了,再也忍不住的套在了自己的小手上,心想只带一下便放回去,不妨事的。   可是姜欢喜马上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她发现带上后,自己更舍不得摘下来了。   这玉镯套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称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滑腻。   祁筠在后面悄悄地观察着姜欢喜的神情,看到她欣喜到近似发光的眼眸,低声笑了笑,手肘撑在案几上,低压嗓音,“喜欢?”   姜欢喜被祁筠突如而来的声音着实给吓了一跳,身子猛缩了一下,心脏更是暴跳如雷,怔怔的回过头,对上祁筠含笑的眼眸,轻轻抬起手腕,柔声问,“这是祁筠哥哥送的?”   祁筠落到她白到发光的手腕上,心情好极了,点点头,喉咙中溢出一声嗯。   姜欢喜却是瞪着眸子有些错愕,急匆匆地便想把镯子给脱下来,只是祁筠察觉到她这个动作,一把摁住了她的动作,蹙眉不悦,“不是喜欢?”   “是喜欢。”姜欢喜乖乖作答,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舍,但还是毅然决然的道,“但是祁筠哥哥你更需要它。   你平日里总是遭受虐待,拿着这个换些银钱,应该能支撑你过上好一阵子了。”   似乎是没想到姜欢喜竟然是为自己考虑,祁筠哑然失笑,心想他在小姑娘眼里究竟是有多穷啊?屈指在她脑门上轻轻地弹了一下,“送给你你便收着,我的事情我自有办法。”   姜欢喜一滞,心想自己真是傻到家了。   按照前世的时间,祁筠这会儿应该已经和东宫太子搭上线了,指不定背地里都吃香的喝辣的,只不过这羸弱的身子骨一时半会儿还没养健全。   心里暗笑自己前阵子的自作多情,祁筠说不定在心里一直偷笑她呢。   若是祁筠知道姜欢喜内心所想,真的是要连连喊冤了。   他与太子大多是书信往来,面都很少见一次,哪儿来的吃香喝辣。   想到祁筠未来的权势滔天,料想这么一个玉镯于他来讲估摸真的算不得什么,姜欢喜便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然后,秉着礼尚往来的好品性,将自己袖笼里藏了许久的折子拿了出来递到祁筠手上,“祁筠哥哥,过几日,便是我祖母的寿辰了。   这几日府里都会可热闹了,我已经同母亲商议过,从明日起到祖母寿辰结束,我便先不来书院了。   这个是寿辰那日的拜帖,欢欢特意从母亲那儿讨来的,送给你。”   祁筠方才还愉悦的心情瞬间灰暗,一张脸拉了下来,拧着眉毛,语气带着点儿阴阳怪气,“不来了?”   姜欢喜还正沉浸在高兴中,哪里还注意得到祁筠的不虞。   她记得可清楚,祖母寿辰时,她吃到了好多平日里没吃过的美味佳肴,快活的紧,兀自点头,“是啊是啊。”   或许是真的太高兴,姜欢喜双手握上祁筠的手臂,撒娇似地晃了晃,一对小梨涡浮出来,弯着唇,“祁筠哥哥,你一定要来啊,欢欢会带你吃好多好吃的。”   祁筠被姜欢喜的娇俏惹得一颗心都软的稀巴烂,哪里还发得出脾气,只能将这股子不爽压到心里,咽进肚里。   不然又能如何,他又不能真的对小姑娘发脾气。   姜欢喜本想着昨日自己同祁盛已经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了,祁筠更是直接对他动手了,以祁盛好面子的程度,该是讨厌死自己、再也不想同自己说一句话了。   可她没想到,祁盛竟然如此‘能屈能伸’。   “三妹妹。”祁盛站在姜欢喜的案几前,眉目清朗,眼角带笑,“昨日都是我的不对,我实在是失礼了,回府以后我便后悔不已。   我知晓你向来爱吃点心,这些都是我请府上最好的师傅做的,都是我满满的诚意。   希望你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同我一般见识,原谅我。”   姜欢喜瞪着那双圆杏眼看着面前数不胜数的点心,各个儿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却是心想祁盛这会儿是在搞什么把戏,玩变脸吗?   听不到姜欢喜的答话,祁盛笑的脸都快要僵掉了。   尤其这会儿祁筠还在后面睨着一双意味不明的眸子盯着自己,仿佛在嘲笑、讥诮,让他多呆一刻都觉得面上无光。   可想到昨日孙如凝的话,祁盛攥攥拳,没有法子,只能一个劲儿地赔笑。   姜欢喜张了张唇,刚想说点儿什么,祁盛却是好似猜到了她想说什么,眼疾手快的地朝她行了一礼,抢在她前头说话,硬生生的把她想说的给憋了回去,“三妹妹,我晓得你定不会肯轻易原谅我的。   可这些点心都是无辜的,你且收着吧,闻夫子也该到了,我便先回了。”   姜欢喜想喊住祁盛,可闻夫子的身影下一刻便飘了进来,吓得她慌忙将东西收到底下,正襟危坐。   祁筠坐在后面将他的动作都收到眼里,垂眸想了想,提起毛笔写了几个字,握成一团,然后屈指在姜欢喜背上挠了挠。   姜欢喜身子一怔,回过头目带不解带着询问。   闻夫子刚好摇头晃脑的背过身,祁筠快速地将纸团往姜欢喜手里一塞,压低声音,“记得看。”   姜欢喜小手攥得紧紧的,生怕被闻夫子瞅见,猫着身子,心虚的紧,两个眼珠子左转右转地瞟着闻夫子的行踪,小声呼着气,打开那个小纸团。   映入眼帘的就是‘扔掉’二字。   或许是因为跟祁筠呆的时间久了,姜欢喜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完全能跟上祁筠的想法。   就比如现在,她一下明白祁筠是让她把方才祁盛送的点心全都扔掉。   姜欢喜鼓了鼓腮帮子,有点儿舍不得。   她原本也就不想收的,可方才祁盛有句话说的倒也挺对的,自己也没必要跟好吃的过不去不是儿?   闻着香味儿,姜欢喜低头瞥了一眼,更是舍不得了。最近一直被祖母拘着,有好多点心她都有日子没吃过了   似乎是从姜欢喜一缩一缩的背影读出了她的心思,祁筠无奈的笑了一下,又低头提笔快速写了几个字,揉成一团,扔给了她。   姜欢喜只感受到‘嗖’的一下,有风从她耳边掠过,一张小纸团躺到了她的案几上,撅了噘嘴,将它拆开。   “乖,都扔掉,我给你带更好的。”   姜欢喜小手捂着嘴巴,死死压抑住自己差点想要发出的笑声,只那眸里的笑容都快要溢出来了。   祁筠现在定然已经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了,想要什么,太子肯定都肯给的,更遑论宫里御膳大厨做的点心了,他带的定要比祁盛这些好上许多。   思及此,姜欢喜回头,看着祁筠,忙不迭地点了好几下头,因为高兴,甚至都忽略了自己胸腔里怦怦直跳的心脏。 :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要考教资的呀~ 我真的太难了~ 科目二还没背,科目三还没看~ 距考试还有9天~ 所以实在对不起大家,到我教资结束,我可能要隔日更了~ 不过伦家发shi,等教资考完,一定发一章大肥章~ 谢谢小天使们体谅~ 乖巧漂亮坐等大家批评~ 下章预告:祖母寿宴‘欢乐’多~   ☆、心怀鬼胎   与姜欢喜的狂喜不同,姜欢宜这会儿早就火冒三丈了。   她昨日听许雅灵的,特意未来,想着祁盛看不到自己多少会心痒痒的。   却不想,今日她才一进屋,就看到祁盛像条狗一样对姜欢喜嘘寒问暖,这一幕幕的,真是看得她赫然大怒。   可她哪里甘心,只得在下学后一路跟在祁盛后面,小声抽泣着。   祁盛心情复杂极了,其实昨日姜欢宜未来他还是有些牵挂的,只是心里还是最牵挂姜欢喜,因着逼着自己不去多想姜欢宜。   可谁知后面姜欢喜竟如此毫不留情的拒绝他。   因此祁盛这会儿看着姜欢宜怎么看怎么善良可爱,觉得自己当初当真是眼睛瞎了,放着这么美丽体贴的大妹妹不喜欢,一双眼里装的都是姜欢喜。   不知不觉中,祁盛开始带着姜欢宜兜圈子。   姜欢宜哭得动情极了,泪珠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祁盛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儿,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上前将她拢到了自己怀里。   姜欢宜靠在他胸膛上,微不可查的扯了扯嘴角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一边儿却还是哭得一抽一抽的,身子都在颤着。   祁盛都快要心疼坏了,忙低声诱哄,“大妹妹,不哭了。都是我不好,我让你伤心了。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姜欢宜却是哭得更伤心了,帕子遮住眼眸,一把推开了祁盛,对着祁盛目瞪口呆的神情,侧过脸,闭上眼眸,毅然决然道,“祁盛哥哥,欢宜承认心悦你。可欢宜绝不是那种明知你心中无我,还要对你百般纠缠的人。   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一次,好让我自己彻底死了这条心   我晓得,我不顾姑娘的名声,大胆的同你表白心迹,你内心定是非常的笑话、不齿。   就连就连我自己都痛恨如此不知脸面的自己。   我也知晓你心悦的一直都是三妹妹,请祁盛哥哥放心,欢宜绝对不会阻挠您追求心上人,。   欢宜可以将这份感情永永远远的埋藏在心里,以后绝不与您纠缠不清。”   祁盛哪里知道姜欢宜还存着这么一份儿心思,更是心疼眼前这个大胆、温柔又美妙的女子,看着她的眼神也愈发温柔,走到姜欢宜面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傻瓜,我何时同你说过我心中无你?”   姜欢宜一惊,猛地抬头,眼眶中还充着泪珠,眼眸四周更是因为哭泣都是红红的,模样勾人的很,“祁盛哥哥,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祁盛不容置疑的作答,动作轻柔的抚摸姜欢宜的脸颊,语气中带着一丝狂热,“我心里只有大妹妹你。至于姜欢喜,她浑身上下,没有哪里能比得上你。”   姜欢宜快要高兴地发疯了。   终于,终于有一次,她赢了姜欢喜。   就算祁盛先前喜欢的真是她姜欢喜又如何,她姜欢宜还不是小手一勾便把人给勾来了。   压住内心的窃喜,姜欢宜垂下头,小脸红的好像那天上的彩霞一般。   眼睫也还在轻轻打颤,带着一丝丝泪珠,祁筠看得心动,顺从内心的冲动,急哄哄的低下头亲上了姜欢宜的眼眸。   姜欢宜捏着帕子的小手一紧,主动又扬了扬下巴,唇瓣印上祁盛的双唇。   片刻温存过后,姜欢宜双唇都微微肿着,小手揪着祁盛胸前的衣襟,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咬唇低声问,“祁盛哥哥,你你既然说,你心中并没有三妹妹。可为何,为何你方才还送她这么多东西?”   祁盛松开姜欢宜看着她,内心前所未有的满足,刮了刮她的鼻间,笑问,“欢宜这可是醋了?”   姜欢宜小脸红红的,撇着嘴不说话,状似嗔怒的侧过头。   这一幕把祁盛看得哈哈大笑,又揽过她的腰肢,凑到她身边同她呢喃,“欢宜,我不骗你,我心中真的只有你一人。至于姜欢喜,我也是不得已,你要理解我。”   “这是何意?”   祁盛闭眸,孙如凝的话还犹在耳畔,思忖了一会儿,不忍心欺骗姜欢宜,决定如实相告,“欢宜,我不想骗你。我娘说,只有姜欢喜勉强配得上我的身份,她父亲是朝中大官,深受圣上青睐,若是我能娶她为妻,以后必定是如虎添翼。所以”   “那我如何是好?”姜欢宜一个没忍住,尖声喊叫。   祁盛醋了蹙眉,似乎是没料到姜欢宜会如此失礼。   姜欢宜也察觉到祁盛的表情,忙眨眨眼挤出了几滴泪,带着哭腔道,“祁盛哥哥,我是太伤心了。你若娶了三妹妹,我该如何?”   祁盛又被姜欢宜的眼泪砸的失了心神,握住她的双手,目光坚定,“欢宜,你放心,就算我日后娶了三妹妹,我也不会负了你的。   我娶她,只是为了仕途,我对你才是真心的。届时,我定会求母亲向你提亲,把你也纳入府里的,你相信我,嗯?”   姜欢宜快要气炸了,可又不敢随意向祁盛发脾气,只好将脑袋埋到他的怀里胡乱的点点头以掩饰住眸底的寒气。   祁盛感动于姜欢宜的顾全大局,心里对她的感情又深了几分,嗅着她发间的馨香,轻轻吻了吻她的头顶。   这些话姜欢宜一回府便扑到许雅灵怀里便委屈的都说了出去,“母亲,女儿该怎么办啊?”   许雅灵目露凶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孙氏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母亲,祁盛若真的娶了姜欢喜,难不成,难不成,女儿要嫁给他做妾?”   “他想的美!”许雅灵怒喊,盯着姜欢宜的眸子,“你放心,娘是绝对不会让你做妾的。我许雅灵的女儿,只能做正妻。”   “那女儿该怎么做?”姜欢宜扯住许雅灵的胳膊,不依不饶的问。   许雅灵垂头,在房间里踱步,眸里闪过一丝精光,嘴里却还是念着,“让娘想想让娘想想”   十日后,农历六月十二,余老太太寿辰。   姜府热儿闹极了,到处张灯结彩的,前来贺寿的人很多,一时间姜府门庭若市。   谢巧安作为主母自然是一刻也闲不得,四处接待前来贺寿的宾客。   姜宏艺也是忙的站不住脚,今日来了许多的朝中大臣,大多都是奔着他这个吏部尚书来的。   余老太太今日打扮得更是十分有精神头,她穿着一身的绫罗绸缎,珠翠满头,绾着高高的发髻,手腕上戴着好几个金玉镯子,通神华贵,气派得很。   在正位上,时不时地有她以前的老姐妹来跟她叙旧,高兴得她呀,嘴都合不拢。   夏蔓薇作为三房的大夫人不好得了空闲也在帮忙前后招待着,房间里陪着余老太太的只有许雅灵和三房姜宏平的妾室郑怀玉在。   这般大事,照理来讲,主人家的妾室是不允许出来正厅陪同会客的,可姜家这一代男丁凋零,堪堪只得两个男丁。   郑怀玉惯会察言观色,平日里便十分得姜宏平的宠爱,又是第二个哥儿姜明枫的母亲。因此在余老太太面前也还算能得点儿面子,这才破例来参加寿辰。   而何柳青自然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会儿余老太太怀里抱着四岁的姜明枫,时不时地捏捏他粉嫩嫩的小脸,乐呵的不行。   郑怀玉在一旁坐着,看着姜明枫和余老太太,帕子掩着唇,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母亲您看看,枫儿跟您一直那么亲,在毓秀院的时候就日日吵着要来看祖母,连我这个天天陪着他做母亲的都比不上。”   余老太太人老了,最是喜欢听到这话,看着姜明枫的眼神越发温和,“枫哥儿,喜欢祖母吗?”   姜明枫手里摆弄着前两日刚得来的新鲜玩意儿,听到这话,重重地点点头,说着一口软软的小奶音,“枫哥儿最喜欢祖母了,祝祖母生辰快乐长命百岁。”   “哎呦,好好好。”余老太太更高兴了,抱着姜明枫一点儿都不舍得撒手,“枫哥儿将来有出息。”   许雅灵和郑怀玉也在一旁高兴地紧。   又是一会儿,余老太太喝了口热茶,往门外瞅了瞅,有些纳闷,朝一旁恭敬站着的张妈问,“怎么喜姐儿和致哥儿他们都还没来?你去催催。”   “哎。”   张妈走后,许雅灵和郑怀玉对视了一眼,郑怀玉点点头,状似无意的提起,“母亲,不知道您可还记得我一个唤叫郑静的堂妹呀?” :  后续情节预告:搞事情啊搞事情,大家一起搞事情(微笑脸。   ☆、惊喜来宾   余老太太默了下,依稀有点儿印象,努努嘴,“是不是你叔父后来得的那个姑娘?”   “就是她,母亲您记性还是如此好,若她知道您还记得她,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这谄媚奉承的话余老太太却是受用的很,“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母亲您不知道,我这个堂妹后来跟着我叔父去江南长住,前段时间刚回来,一听说母亲您寿辰,就央着来了。   小姑娘啊,敬仰您当年的风采,一直求着想让我带她见您一面呢。”   “对啊对啊。”许雅灵在一旁帮着腔,“那个丫头啊自小便崇拜您,连我都听说过。”   许雅灵和郑怀玉是表姐妹,对于郑怀玉那边儿的堂妹,也是有几分印象的。   “哦?”余老太太来了兴致,“那便让她过来,让我瞅瞅。”   “行,就等母亲您这句话呢。”郑怀玉笑应着,冲一旁的丫鬟道,“把表姑娘叫进来。”   郑静当下就进了屋,看得出来确是在外面等了许久了。   她穿着一身浅蓝色长裙,外头罩着一件纱衣,上面绣着点点牡丹,腰上系着一条纯净色的玉带,挽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斜插着一支碧玉簪。   一张白净的脸上好看的双眸微微上挑,眉毛似柳叶一般弯弯的,两片薄薄的唇边翘起一个美丽的弧度,浅浅的微笑挂在脸上。   这样轻轻浅浅的装束,朴素却不失美观,清新而不失大雅,真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看到上位的余老太太,她白皙的小脸儿上染上一层红,微微行礼,唇片开启,“静儿见过老夫人,祝您生辰快乐、身体康健。”   或许是因为在江南呆了太长时间,郑静的声音都是软软的,带着一丝江南的韵味。   余老太太自己雷厉风行却是极其喜欢姑娘家娇娇弱弱的,一看便知道不是个喜欢滋事招惹是非的,“好好好,快上我跟前来,让我仔细瞧瞧?”   郑静抬眸往郑怀玉和许雅灵那里看了一眼,见她们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点头,扯唇笑了笑,走到余老太太面前,一双玉手放到她手上。   余老太太近处瞧着她更是欢喜,禁不住询问,“静儿可曾许人了?”   郑静同郑怀玉是一辈儿的,年岁比她略小了些,郑怀玉今年也不过才二十有七,郑静生的晚,约摸着也就二十五的样子。   果然,这话一问,郑静便是红着脸不答话了,郑怀玉在一旁打趣,“我这妹妹啊眼光高,之前相看了几门亲事,全都不乐意。偏我叔父还惯着她,由着她去,这才生生熬成了个老姑娘。”   “堂姐,你又打趣我。”郑静娇嗔着,脸都快要红透了。   余老太太看着郑静这模样,更是开心,拍拍她的小手,“不怕,姑娘家眼光高是对的。你生的如此俊,不怕没有公子哥儿喜欢,这样,改日伯母帮你相看一个?”   徐静却是又红了脸,垂着眸轻咬着下唇,没有答话。   余老太太都活了这么多年了,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怎么,这是有心上人了?是谁,同伯母说说,伯母一定帮你。”   徐静眸子里闪过一道欣喜,嗫喏着唇瓣刚想说出口,姜宏安、姜宏平、夏蔓薇和姜明致、姜欢喜一众小辈都到了。   余老太太看到姜明致和姜欢喜,哪里还顾得上郑静,松开她的手,把姜明枫递给郑怀玉抱着,朝两人伸出手,“致哥儿,喜姐儿,快来祖母这儿。”   姜欢喜和姜明致遂站在余老太太的左右边,握住她的手。   姜欢喜今日穿着一身金黄色的云烟长衫,上面绣着典雅的兰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朱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明艳不可方物。   若是方才没有对比,郑静还显得犹如仙女下凡,可这会儿有姜欢喜在场,在场的人谁的眼里都装不下郑静了,只满眼满心看着姜欢喜。   姜欢喜眉目春意莹然,声若黄莺,“祖母,欢欢望您寿比南山、寿与天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好好。”余老太太一双眼睛像是长在了姜欢喜身上,移不开眼。   剩下的人又挨个儿同余老太太祝贺,郑静就始终静静悄悄的站在一旁。   姜明致素日里看姜欢喜的时间太多,虽然惊艳却并未如此失神,反而是对一旁的郑静生了兴趣,“祖母,这位俊秀姐姐是哪位?”   许雅灵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性,将他往身后扯,“混小子,这是你三婶的堂妹妹,你该唤一声小姨。”   “啊?”姜明致顿时傻了眼,本来看郑静生的如此貌美,料想不会比自己打太多,却不想辈分竟然如此大,虽羞红了脸,头都不敢抬,“小姨,致哥儿失礼了。”   郑静柔柔一笑,温声道,“无碍,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的。”   姜明致哪里见到过如此温柔可人的姑娘,闹着后脑勺,呵呵的憨笑,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郑静弯着唇刚又想说什么,外面丫头进来传话,“主君和主母到了。”   郑静顿时不说话了,望着门外,心里又紧张又兴奋。   姜宏艺一进来,就先是往姜欢喜那边儿看,对她温柔的笑了一下,这一笑,却是看得郑静整个人红了脸。   余老太太因着姜明致方才那个乌龙,目光还停留在郑静身上,自然也就看到了她的变化。   老太太眉心一滞,眼珠子在姜宏艺和郑静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打起了另一番小心思。   人都到齐了,众人拥着老太太出了屋,同宾客各种寒暄着,孙如凝带着祁盛更是首当其冲的凑到了老太太面前。   祁盛小心翼翼地瞟了姜欢宜一眼,朝余老太太行礼,“老太□□好。”   余老太太对祁盛的印象还是不错,最重要的是,他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母亲又是孙贵妃的妹妹,遂对着他笑的也是很开心。   孙如凝看着姜欢喜,面色柔和,“喜姐儿,上次盛哥儿送你的墨兰你可喜欢?”   姜欢喜早在看到孙如凝的那一刻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她问完这话,祁盛脸色也很是复杂。他怕孙如凝责罚他没用,并未对她说实话。   因此孙如凝到现在还以为他和姜欢喜情投意合,更不知道那墨兰早就被姜欢喜给摔了。   孙如凝这声量故意扬得高的很,像是生怕别人不晓得自己的儿子同姜尚书家的千金关系非同一般。   一时间,宴会上交谈的声音都低了些,好些人都在等着姜欢喜的回答。   姜欢喜咬咬唇,真是一句话都不想搭理孙如凝,可是若是不回答,在祖母的宴会上落了她的面子,丢人的是她们双方。   就在姜欢喜正准备一咬牙先应下孙如凝这句话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家丁着急忙慌的跑进来。   余老太太凛着眸子有些不悦,厉声道,“何事如此惊慌?”   “禀老太太、主君、主母,太太子和驻边大将军来了!” :  下章预告:景清认出谁是迷倒祁筠的人了吗? 小可爱们有奖竞猜啊~   ☆、戏找美人   “什么?”余老太太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惊讶,就连姜宏艺都微微有些惊讶,宴会上其他人更是躁动快要惊掉了下巴。   太子和驻边大将军,那可都是圣上眼前的红人啊。驻边大将军前几日刚刚回京,除了面见圣上外,一直都在府里休养生息、拒不见人,今日竟然主动来参加寿辰。   这两人都是为了谁,在场的人各个心里也都跟明镜儿似的,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姜尚书是也呀。   孙如凝心里也是忍不住犯嘀咕,她姐姐孙贵妃的儿子是三皇子景沥,他们祁侯府明面上中立,但私下里肯定还是对三皇子有所偏倚的。   想让祁盛与姜欢喜结为夫妻,自然也是为了抱住姜宏艺这条大腿。   如今太子竟然主动来姜家寿辰,看来也是有意拉拢姜家。这么看来,和姜家结为亲家这件事刻不容缓、必须尽早提上日程了。   姜家众人在前走着,其他人在后跟着,出了正厅,上前迎景清和戚天复。   景清今日身着一件雪白的织锦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佩着一只玉质极佳的墨玉,额前有几缕发丝,显得颇为风流。   他端着自己那一张笑意盈盈的脸,一双桃花眼被泫然的明亮勾人,看得在场的姑娘家们都有些娇羞。   戚天复则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幅场景,他身形颀长,腰间系着犀角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脊背挺得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透着高贵,本也该是惹人欢喜的模样。   但却因他板着一张脸,嘴角微微抿着,双眉紧蹙,目光不耐,硬生生有一股非同寻常的气场让众贵女生出喘不过气。   这模样,是个正常人都看得出来戚天复应当不是自愿来的。   众人向景清行礼,景清手里今日换了一把折扇,却还是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微微扬了扬手,“今日是为余老太太贺寿,这些虚礼也便不要再顾了,大家且都各自散去,好好享用宴会。”   众人听着,知晓这是太子在撵人了,遂都又去了正厅。姜家众人却是还留在原地,他们做主人的,哪有放贵客自己待着的道理。   姜欢喜和姜欢宜她们都站在长辈的后面,几乎被遮了个严实,景清是一点儿都看不到她们的脸。   在场的人其实都猜错了,他今日前来不是为了拉拢大臣,而是为了找一个人。   他今日本来正在戚天复府里‘喝茶’,看着戚天复被自己的‘妙语连珠’逼得节节败退高兴地很,息烽突然来找他,说查到祁筠就是和一个姜家的小姐走得极近,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个。   太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姑娘,所以景清一听说今日刚好姜家举办寿宴便二话不说,不顾戚天复的臭脸拉着他就直奔姜府,连寿礼都是息烽现从他府里的库房里扒拉出来的。   “那个,姜尚书,这后面可是姜家的众位妹妹啊?”   景清向来脸皮厚,说着这话脸上堆满了笑,戚天复在一旁嘴角却是都禁不住扯了扯。   姜宏艺等人更是大惊失色,不晓得这太子突然问这些作甚,难不成,是相中了哪个姑娘?   但太子发话,臣子却也没有不从的道理,姜宏艺只好把几个姑娘叫到前面,四个姑娘按年龄排排站,姜宏艺朝景清行了一礼,道,“太子,这些就是我们府上的姑娘们。大姑娘姜欢宜、二姑娘姜欢芸、三姑娘姜欢喜和四姑娘姜欢歆。”   “好好好。”景清摸摸下巴,一点儿也不觉得这场景实在太过诡异,正细看着,突然觉得后脑勺冷嗖嗖的,回头看去,没有一点儿风吹草动,想着应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   今日四个姑娘衣袖都将手腕遮的严严实实,景清连那只玉镯的一点儿边儿都瞅不见。正想着要不要再过分些,让这些姑娘都将手露出来。   姜欢喜却是突然觉得鼻子痒痒的,实在忍不住,趁没人注意拿起帕子掩了掩鼻子,稍稍捏捏,才可算舒服些。   姜欢喜心里长呼了一口气,正准备摆上她那甜甜的笑容端站着,就对上景清一双狂喜的双眸。   姜欢喜瞬间愣住了,小脑袋转了转,其他人也正好奇地看着她,眨眨眼,景清还是正用那双桃花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不安的扯唇笑了一下,姜欢喜抬起帕子放在脸上稍稍遮住景清的目光,嗫喏着唇瓣,“太子殿下,是欢喜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景清将眼神从姜欢喜的脸颊又移到她微微露出一截的白皙的手腕,上面那只琉璃白玉镯在阳光下几乎亮的发光。   微微垂眸,喉间溢出低笑,将折扇在手里转了两圈,移开眼,眉眼含笑,“没有,三妹妹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实在是妙哉妙哉。”   说完这句话,景清就兀自往正厅走去,留下姜家众人瞠目结舌、不知所措,但也只好先跟着景清也往正厅走,将此事暂且放下。   戚天复被景清扔在原地,脸又臭了几分,嘴角下拉,抬起脚不准备多做停留。脚边突然飘来一方帕子,戚天复脚步一滞,俯身捡起,帕子是浅绿色的,上面绣着几朵栩栩如生的莲花,相得益彰。   帕子的右下角用金丝线绣着一个小小的‘芸’字,看起来应是一件贴身之物。   ‘芸’?戚天复捏着帕子,眼眸一暗,眼前闪过方才站在那儿的第二个姑娘素净典雅的小脸。不知道出于何意,最后还是没有离开。   景清那股子被人注视着的感觉经久不消,思忖了一会儿,想清了缘由,让姜宏艺等人好生招待客人不用特意跟着自己,然后来到了后花园。   景清在一处小凉亭里坐着,桌子上摆着上好的碧螺春,欣赏着四周争奇斗艳的花儿,刚执起茶杯,突然有一阵风,一个小石子从空中传来。   景清一个不察,石子弹到了他的手腕,茶杯被他失手丢到了地上,瞬间摔的四分五裂。   看着碎裂的茶盏和已经瞬间消失的水迹,景清心里有些惋惜,淡淡摇头,看着远处嘴角噙笑,“先生,你怎么如此鲁莽,这上好的碧螺春我都无法享用了。”   祁筠果然从一处花团锦簇中走出,他今日着的是姜欢喜送他的那件青色长衫。   双手背立、细长却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发出淡淡寒光,削薄紧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的身材,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着俯瞰天地的气势,“你多事了。”   景清噗嗤一笑,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先生,我只是好奇究竟是哪家姑娘迷住了你,决计没有其他想法。”   祁筠却只是噙着冷漠的眸子扫了他一眼,不语。   景清笑的脸都僵了,无奈,只好竖起三根手指指天而立,“先生,我景清对天发誓,绝不对三姑娘有任何非分之想。   否则,我便只能一辈子碌碌无为、登不上那至尊高位。这样,可有诚意了?先生可愿原谅我?” :  大家猜一猜我们戚大将军和姜欢芸会发生什么呢~   ☆、浓情蜜意   祁筠冷嗤一声,一步都未走近,背身又消失在后花园中。   景清心里石头落下,倚着柱子,暗笑自己真是一点儿骨气都没有。但转念一想又能如何呢,自古欲做帝王者谁又不想得一良将在一旁辅佐呢?   姜欢喜正烦闷着,方才景清一离开,余老太太就一个劲儿地问她同太子是不是认识、熟稔。   问的她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她哪里不知道余老太太存着什么心思,除了她怕是所有人都想这么问她。   只是不同的是,余老太太是盼着她识得太子,嫁入皇室、光耀门楣,许雅灵等人则是盼着自己不识得,否则她们真的是能恼的牙痒痒。   而谢巧安和姜宏艺则是担心自己真的识得,怕太子对自己有意,怕自己将来真的要嫁入深宫这吃人的地方。   可姜欢喜哪里认识什么景清啊,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景清几面,对于方才景清的莫名其妙,她也是一头雾水。   有余老太太的老姐妹同她来叙旧,姜欢喜这才好不容易脱离了余老太太连环追问的魔爪,遂将幼蓉她们遣了去,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瞎转。   天色已经微微黑了,姜欢喜垂着头无精打采的,心里脑里都是祁筠的脸,高兴的祁筠、生气的祁筠、冷冰冰的祁筠,各种祁筠晃得她头疼。   小公主姜欢喜站定,抬手看着腕间的因为黑夜而有些沉寂的玉镯,兀自出神,未加考虑就将心里的话给呢喃了出来,“镯镯啊镯镯,为什么祁筠哥哥还没来啊?他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吗?他”   话还没说完,姜欢喜就落入了一个有些冰凉又有些温暖的怀抱里,耳畔间萦绕着阵阵低笑。   祁筠低头,看着姜欢喜还有些失神的眼眸,俯身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感受着她额头的温度,甚至还心生逗弄的蹭了一下,两人头顶的发丝有些都缠到了一起。   惹的姜欢喜有些痒,缩着身子想要避开,祁筠却是箍着她的腰肢,低声问,“想我了?”   姜欢喜被祁筠毫不掩饰的话语惹得小脸都红了,害臊的不行。   小手推推祁筠的胸膛,一点儿都推不动,只好微微侧过脸让祁筠的额头没处放,也只好挺直脊梁。   姜欢喜这才又扬起下巴,盯着祁筠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月光的照耀下。姜欢喜觉得祁筠整个人都温柔的紧,眉眼间都是暖融融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姜欢喜心里这么想着,手上也就这么动作了,微微踮脚抬手想要抚上祁筠的眉,却发现,她居然够不到?!   姜欢喜的笑都僵到了嘴边,心里不信这个邪,又继续踮脚,几乎是脚尖点地,却还是不行,遂撇撇嘴,有些不开心,她有那么矮吗,这也太丢人了些。   看着姜欢喜哭丧个小脸,祁筠弯眸溢出点点笑意,松开她的身子,微微俯身将脸凑到她的面前,大手擒住姜欢喜滑嫩的小手往自己脸上带,柔声道,“这样就可以了。”   姜欢喜指尖感受着祁筠眉峰毛茸茸的触感,眸间蓦的滑过一丝狡黠的笑。小手突然往下移,两指一捏,揪住了祁筠的侧脸,甚至还微微扯了扯,挑衅地扬起下巴看着祁筠。   祁筠被姜欢喜这促狭的神情牵的心软的不行,内心的欣喜溢于言表。   或许姜欢喜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没有这么怕他了,甚至都敢对自己直接上手了。   这种变化,真好。   两人对望着,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俩的存在一般。   天空中蓦的发出阵阵喧哗的响声,姜欢喜被吸引侧头望去,只看到漫天灿烂的烟花争相在天上绽放,映得整个姜府都色彩缤纷、富丽堂皇。   姜欢喜最是喜欢这种美丽的物什了,歪着头笑的宛如夏花。   而祁筠,自始至终只看着姜欢喜,一双眸里除了她再没有旁的。   烟花真真放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放完后,姜欢喜扯扯祁筠的衣袖,喜眉笑目,“祁筠哥哥,寿宴快要开始了,我们去宴会上吧。”   幼蓉、幼彤和杏儿一直不见姜欢喜,等的心急火燎,好不容易盼来人,连忙簇拥着将她带到了谢巧安身边,祁筠就这么被姜欢喜‘丢’在了宴会角落。   祁筠坐在最偏僻的位置,在场很多人甚至都没几个认识他,但却仍对他那张脸而惊为天人,甚至有几个姑娘都纷纷侧目、羞涩着默默观察他。   而年岁稍微大的只觉得他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穿的未免太寒酸了些,认定他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心里不免遗憾。   祁筠却是对这些或好或坏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拿起面前的酒盏轻抿,一双眼不时地追随者姜欢喜。   姜欢喜这会儿正待在元丹青身边,身边还围着好一些京城数得上名讳的贵女。   小姑娘显然是不大喜欢这种场面的,一直不住地儿跑神,偶尔身边的几个小姐都掩唇轻笑时才跟着也笑几声。   祁筠看得乐在其中,心想小姑娘不简单都会做场面活儿了。   余老太太好容易跟一众老姐妹聊得差不离,前后道着身子有些倦相去里屋待一会儿,她的老姐妹们这才肯善罢甘休将她放了去。   郑静也就跟着余老太太进了里间,将她扶坐在美人榻上,亲手斟了一杯热茶,又体贴的拿起一把团扇为她扇风祛除热意。   余老太太被郑静伺候的身心愉悦,心情颇好的哼起了小曲儿,掀起眼皮,目带戏谑,“静儿是不是中意我那大儿子啊?”   郑静听得心里一惊,连忙跪在余老太太面前,小脸变得煞白,增添了几分柔弱,“老太太,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啊,静儿听不懂。”   余老太太笑的前仰后合的,喝了口茶水,狭长的眸子盯着郑静,“当真不懂?”   郑静心下犹疑,一时搞不清楚余老太太的态度,捏了捏扇柄,低眉顺眼,摇头,“不懂。”   “得了,老太太说话直,你就别同我一般见识,是我啊一见你便喜欢,想撮合一下你同我大儿子,既然你对我大儿子无意,那便”   “伯母!”郑静急急打断余老太太,唇瓣都快要被咬的滴血,抬眸正对上老太太含笑的眼眸,娇嗔的将团扇遮到自己脸前,“伯母,您取笑静儿。”   这反应,可不就是承认了?余老太太遂又大笑起来,让郑静起身,握住她的双手,慈祥的拍了拍,“静儿啊,伯母是真喜欢你,也是真想你嫁进姜家。   只是我那大儿子向来是个有主见的,还有我那大媳妇,也是个唉。不过你放心,择日我便同宏艺提这事,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郑静本来听余老太太前面那话心花怒放,但一听到后面那些,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低眸敛去眸底的幽怨。   果然,真如堂姐和表姐所言,不用那个法子,姜宏艺便不会娶自己吗?   郑静从余老太太屋里又回到宴会上时,脚步轻飘飘的,整个人也恍恍惚惚的,许雅灵和郑怀玉将她拉到一旁。   “怎么样,听到答案知道我没骗你了吧?”许雅灵看郑静这黯然销魂的模样,用头发丝都能想到余老太太说的是什么,目光流露出一丝轻蔑。   到底还是年轻啊,还以为空有几分姿色就能嫁给那人?若真这么简单,她又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郑静端着酒杯来到姜宏艺身边时,他刚好同几位同僚聊完,正想去寻谢巧安,鼻间突然传来阵阵带着点儿媚意的香味。   姜宏艺不适的揉了揉鼻尖,他闻惯了谢巧安身上的味,对于其他香味都有些闻不得。   只是郑静却是已然来到了她的面前,阻住了他的路,让她走也是走不得。   姜宏艺方才在屋里见到了郑静,对她有些小印象,隐约记得好像是三房郑小娘娘家那边的亲戚,不好直接拂了姑娘的面子,只好停住,语气淡淡,“郑姑娘可是有事?” :  今天又是为这绝美的爱情流泪的一天呢~   ☆、拯救‘岳父’   郑静被姜宏艺随随便便的一句话惹得羞红了脸,攥着酒杯的指尖都轻颤险些拿不住。   她轻咬下唇,心底还是有些怕,余光悄悄瞥向一旁暗中观察着的许雅灵,她立即对自己竖眉瞪眼。   郑静收回目光,在心底给自己打气,抬眸,霎时间弯唇,笑的媚意丛生,将酒杯递到姜宏艺手边,柔情似水,“姜大哥,静儿仰慕你许久,今日终于得见,欢喜不已。不知你可否赏静儿一个面子,喝下静儿的敬酒呢?”   姜宏艺被郑静波光潋滟的眼神盯的心里更加充满了不适感,莫名升起一股闷闷不悦,嘴角下压,薄唇紧抿。   身边已经有一些人看着两人指指点点,郑静羞赧的垂下头,如此这般,实在是太过丢人现眼。   姜宏艺不想再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郑静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丝毫不知避嫌。   无奈,姜宏艺只好从她手中接过酒杯,微微抿了一口,在她略带欣悦的眼神中又放回她的手中,轻轻点点头,周身威严气势席卷而来,“姜某要去找夫人了,姑娘自便。”   郑静看着姜宏艺渐行渐远的身影,觉得他当真是冷漠而又决绝。身上好像还沾染到方才他的一丝凌冽,双耳间也仿佛还充斥着其他人的七嘴八舌,紧紧地捏紧手中的酒杯,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姜宏艺,你再骄傲,再不愿意,我也必须要成为你的女人。”   姜宏艺在宴会上稍稍寻了一下,竟然到处找不到谢巧安的身影,心里泛起一丝疑惑,不知怎么的,觉得头也有些晕,脚步也隐约有些不稳。   按了按跳动的眉心,姜宏艺抬脚往后院去。一旁几个一直候着的小厮见状相互对了个眼神,立即紧跟其后。   这一幕,全都落到了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祁筠眼里。   祁筠早就将朝堂上下大大小小的文武百官全都给摸了个透,自然也是识得姜宏艺这张脸的,再加上他又是姜欢喜的父亲,祁筠自然也就留了几分注意。   却不想,这随随便便的一注意,还真就注意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若他方才没有看错,他未来的岳父大人身子微晃,步子踉跄,若只是这些,还可以勉强觉得是有些吃酒吃醉了,可那几个小厮,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   心下有些不样的预感,祁筠眼眸微眯,看向还在跟元丹青聊得开心的姜欢喜,他知晓元丹青是会些功夫的,不敢再多做耽搁,片刻间人也来到了后院。   姜宏艺一来到后院,晕眩感加深,险些站不住,扶住一旁的柱子才勉强站住,就在他心道大事不妙,自己怕是被算计时,后方突然有人给了他一记手刀,他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几个小厮忙将小心翼翼地将姜宏艺扛到身上,动作轻柔不敢误伤,他们可是得了消息,绝不可伤到主君一分一毫的。   几个小厮转过身,刚准备将姜宏艺送到‘指定地点’,就看到不知道何时来到他们身后的祁筠正站在那儿看着他们,眉眼间暗藏杀机,唇角微勾,噙着一抹嗜血的笑。   让人只看一眼,便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几个小厮瞬间双腿都在打颤,互相看着对方,不知道该怎么办。   祁筠嗤笑了一声,走近,微启唇,声音犹如暗夜里的催命咒,“把人放下。”   几个小厮又咽了咽口水,那个方才将姜宏艺劈晕的小厮显然是几人中的老大,凶神恶煞的,挥手朝祁筠大喊大嚷,“小子,给我让开,少多管闲事。”   祁筠长这么大实在是被太多的人用各种方式大吼过了,这还是他听过的,最弱最没有底气的威胁。   他端着一副肃清的神情,眼神更是看不透的深邃,戏谑道,“如果,我非要多管闲事呢?”   那小厮看祁筠当真是不准备装作无事发生,心里暗啐哪里来的一只‘拦路虎’坏他好事,撸起两只袖子,一双拳头猛地向祁筠砸来。   祁筠唇角一勾,轻而易举的侧身夺过,随即在那小厮的惊愕怵目下一个抬掌劈向他的双臂,小厮没想到祁筠看似文文弱弱的打起人来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这一下,他觉得自己的双臂都仿佛脱臼了,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其他小厮一看自己的老大一招就被打得满地找牙,哪里还敢跟祁筠厮打,吓得放下姜宏艺便四逃五蹿了,只留下那个小厮痛苦地躺在那里。   祁筠将姜宏艺从地上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走到那小厮身边,居高临下,一双乌黑眸子冷冷的看着他,“说,谁派你干的?”   那小厮被同伴的落荒而逃气的火冒三丈但在祁筠祁面前却是大气都不敢出,老老实实的全招了,毕竟,银子哪儿有命重要啊,“公子饶命啊,那人警惕的很,一直戴着帷帽,小人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只是听声音应是个年岁挺大的婆子。”   祁筠眸底闪过冷似寒冰的精芒,“她让你们作甚。”   “那那婆子找上我们,让我们在姜府寿辰这日假扮成家丁,擒下姜大人,然后将他送去送去姜府一处叫做兰苑的院子去,然后再传话给她”   “就只有这些?”   “真的,真的只有这些。“那小厮生怕祁筠不相信自己,吃力地晃动身子,接二连三的保证,“公子,小的们就是贪财了些,可绝不会做害人性命这腌臜事。   那婆子真的就只说了这些,她还承诺我们事成之后给我们一百两,我们兄弟几个这才被猪油给蒙了心铤而走险。”   祁筠临风而立,身影因为黑夜而有些暗淡,可即使这样还是能隐约感觉到他周身混杂着一丝丝邪气,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你去给那个婆子传话,就说人已经送到了。”   那小厮被祁筠的眼神吓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连连答着好,忍者疼痛站起身,忙不迭地去给那婆子传‘假消息’。   姜欢喜这边好容易摆脱了其他世家小姐的阿谀奉承,拉着元丹青的手,在乌泱泱一堆人的宴会上寻找祁筠。   元丹青都快要被晃晕了,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问,“欢欢,你这究竟是找谁呢?”   姜欢喜看了看四周,舔了舔嘴唇,小脑袋凑到元丹青耳边,轻声细语,“祁筠哥哥。”   “祁筠哥哥”元丹青重复姜欢喜的话轻声呢喃,心里头暗暗思索姜欢喜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姓祁的兄长,余光不期然瞟到一旁鬼鬼祟祟离开的祁盛,茅塞顿开,瞪大了眼指着姜欢喜,几乎语无伦次,“你你你,祁”   元丹青本就嗓门大,这一声万一喊出来,怕是要把屋里所有人都给吸引过来,姜欢喜见状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急急地,“丹青姐姐!”   元丹青也连忙捂住嘴,看着四周隐隐约约投来的目光,拉着姜欢喜的手腕,火急火燎的将她拉到后院,“你怎么回事?怎么跟祁筠扯上关系的?”   元丹青这语气分明四带着几分忌惮和惊恐,姜欢喜心下不解,她若没记错,元丹青跟祁筠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怎么会如此反应,“丹青姐姐,你这话是何意?”   “你不知道?”元丹青语带诧异,随后懊恼的一拍脑门,“也是,你这几日未来书院,有些事是当不知晓的。”   语罢,元丹青盯着姜欢喜疑惑地目光,低声道,“欢欢,你不知道,这几日祁侯府里的几个下人陆陆续续的被人生生地给打残了,有的是断手臂、有的是断大腿,还有的甚至是被割了.被割了那个。听人说,好像都是祁筠干的。”   姜欢喜眉心一滞,第一反应竟然是定是那些下人先前欺负祁筠了,摇摇头有些哑然失笑。   元丹青搞不清楚姜欢喜这算是什么反应,刚想问问她,一旁的草丛里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在静谧的后院里显得极为突兀。   元丹青目光一凛,一记眼刀射向声音那边儿,漠然开口,“谁?”   祁筠扶着姜宏艺踏着月光缓步走出来,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近。   因为他们现在呆的地方实在是有些偏僻,所以点的灯也不甚多,元丹青看不清祁筠的模样,侧身将姜欢喜护在身后,看着越来越近的黑黢黢的身影,厉声,“站住。”   祁筠站定抿紧唇角,有些许不悦,姜欢喜被元丹青给挡了个严实,他只堪堪能看到小姑娘的衣角,这怎么够?   姜欢喜感受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有些心惊,小手揪住元丹青的衣袖,小脑袋悄悄地探出来往祁筠那边儿瞅。   其实有些看不太清的,但不知怎么,姜欢喜就是觉得那是祁筠,小心翼翼地开口,“祁筠哥哥是你吗?”   祁筠一听到姜欢喜的声音心里就像被投进一颗石子,止不住地泛起波澜,随后就像有一个一个小漩涡一般,一个劲的吸附着他,让他发晕,“嗯。” :  我……考完教资了…… 我太凉了,我可能至少要躺一个星期才能休养回来了。 不过!我会在颓废中继续码字~ 大家感动吗? 嘤嘤嘤~   ☆、另寻新欢?   姜欢喜霎时间一乐,咧着嘴露出冒着几分傻气的笑,松开元丹青,跑到了祁筠跟前。   元丹青则是一怔,愣愣地看着已经跑走的姜欢喜,看着骇然气势从姜欢喜一出声就敛起,甚至变得有点淡淡温柔的祁筠,张唇讶然,“祁”   “爹?!”姜欢喜方才就隐约看出祁筠旁边像是还扶着一个人,只是走近才发现竟然是姜宏艺,着急的扶着他的另一侧身子,“祁筠哥哥,我爹这是怎么了?”   元丹青见状也是快步走近,可她因为这几日听到的流言蜚语实在太过真实,让她对祁筠的印象一落千丈。   因此现在这情形怎么看怎么觉得是祁筠的‘犯案现场’,不着痕迹地将姜欢喜护到身后,睨着祁筠,“你干的?”   还不等祁筠回答,姜欢喜就先一步反驳,“怎么会?祁筠哥哥到底是发生何事了?”   元丹青瞬间觉得真是头疼,心里嘀咕着祁筠怕是给姜欢喜下蛊了,要不怎么会让姜欢喜这么护着他?   祁筠对元丹青的怀疑嗤之以鼻但他毫不在乎,甚至因为姜欢喜不由分说的信任感到满足,“有人要设计姜伯伯,兰苑那里怕是有什么脏东西在等着他。”   “兰苑?”姜欢喜记得这个院子,那是属于他们大房的一处闲置的院落,平日里也会有丫鬟去打扫,所以还算得上整洁。   姜欢喜不傻,有人迷晕姜宏艺,又把他送去他府上的院子里。策划之人意欲何为,其实是挺显而易见的了。   祁筠说是有脏东西在等着,可只怕是一个顶美的美人儿在殷殷切切盼着她爹爹去吧。   重生以来,这是姜欢喜第一次感到彻骨的愤怒,她涨红了脸,胸腔充满了怒气,眼里闪也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   她甚至都能想到,如果今日不是祁筠恰巧发现的话,后面会发生何事。   满心满眼只有谢巧安的姜宏艺不得不对一个不知名的女人负责,迫于多方面的压力纳她进门。   而那个女人如愿以偿的进了她们姜家的大门后开始作威作福,人前装的一手柔弱温顺,人后各种阴谋诡计接踵而来,直到将她们本来和和美美的家搞得一塌糊涂才肯善罢甘休。   姜欢喜只要一想到假如那人奸计得逞,谢巧安整日非得以泪洗面,她就浑身止不住的颤,明明是极热的日子,她却像是置身在寒冬腊月一般手脚发凉。   祁筠空着的一只手握上姜欢喜的小手,紧了紧,将姜欢喜的心神拉了回来。   他现在看不大清姜欢喜的脸,但也晓得她必定是红了眼眶的,只怕那一串串的金豆子也快往下掉了。   他可不想看到姜欢喜因为这些见不得人的劳什子事哭,否则,他会发疯的。   姜欢喜抽了抽鼻子,努力瞪着大眼才没让眼泪给流出来,“祁筠哥哥,你知道这是谁做的吗?”   祁筠闻言勾唇,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捏捏姜欢喜的鼻尖,“现在还不知,不过等一会儿自然也就知道了。”   约莫一炷香后,郑怀玉挽着谢巧安的胳膊终于又出现在宴会上,来到了余老太太身边。   郑怀玉同余老太太和她身边的宾客寒暄着,谢巧安在一旁心里看着言笑晏晏的郑小娘子却是止不住的犯嘀咕。   方才,她正欲找姜宏艺,却突然被郑怀玉找上,连扯带拉的将她带去了自己的藏玉院,还口口声声说是亲手给老太太绣了个绣品,想让她帮忙掌掌眼,看看老太太会不会喜欢。   谢巧安直到现在都是云里雾里的,自己素来不爱交际,同三房走动也是极少。跟郑怀玉就更没有什么交情了,况且她同许雅灵是表姊妹,不找许雅灵这个现成的表姐,找自己是作甚?   谢巧安摇摇头压下心中的疑惑,强迫自己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许雅灵也正在跟宴会上的宾客攀谈,谈的正高兴时,冯妈突然跑到她身旁,附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许雅灵听后,大惊失色,甚至失声尖叫,“什么?!”   这一声简直是中气十足,宴会上的所有人都被她给吓了一跳,对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余老太太也被她这一叫吓了一大跳,赫然大怒,正欲发作,郑怀玉却是突然对许雅灵搭腔,“二嫂,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许雅灵抬眸瞄了在场的众人一眼,揪着帕子,垂头犹犹豫豫的,不说话。   她这神情,一看便是有什么事发生,在场的多是女眷,看许雅灵这般拿不定主意,却更是起了想要知道些什么的心思。   女人嘛,总是对一些秘辛私事感兴趣的。   一时间,宴会上躁动的很,都是在低声谈论到底发生何事了。   余老太太活到这么大,半截身子都几乎进了棺材,却还从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丢人过。   看着许雅灵那副模样,胸腔燃起无名之火,咬牙切齿,“你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许雅灵被余老太太吆喝的浑身一震,点头应和着,却还是唔唔的张不开口。   余老太太简直被气得脑仁疼,手里握着一串佛珠摆动着,心里念着静心经,“说,有事我这个老婆子担着。”   老太太都这般发话了,许雅灵哪里还敢藏着掖着,咬咬唇,只好将方才听到的话全说了出来,“母亲,方才,方才下人告诉媳妇,说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余老太太催促着,烦透了许雅灵这副模样。   “说看到大哥和郑家表姑娘去了兰苑。”   许雅灵闭眼一咬牙全都给抖落了出来,这模样,落在众人眼里也是真心觉得她是真心不想说的,全是余老太太逼她的。   这句话一说完,宴会上所有人瞬间全噤了声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瞪大眼、张着唇外再没有其他反应。   姜尚书和一个姑娘在余老太太寿宴这么重要的当口儿去了一个院子里,孤男寡女的,这想不让人多想都难啊   只是这话只能心里想想,她们是万不敢说出口的   谢巧安听到许雅灵话的当下脑中是空白的,整个人想被定住了一般。   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冲到许雅灵面前,因为惊讶她两道细细的眉毛都仿佛跳了起来,勉强扯出一个虚伪的笑,“弟妹,你说这话是何意?”   许雅灵最喜欢看的便是谢巧安这副模样,明明心里怕得要死面上却还要装的云淡风轻,就好像自己有多么方寸不乱一样。   心里讥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却是装的惊恐万状、手足无措,“大嫂,您别多想,我哪敢有什么意思啊?这是母亲非要让我说的,我母亲,您快帮媳妇给大嫂解释一番啊。”   “混账!”余老太太狠狠地拨动了一下手中的佛珠,雷霆大怒,偏又说不出其他的。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方才是她这个老婆子逼迫许雅灵说出来,还扬言什么出了事她担着这种话。   却不想,竟一语成谶,这等事,她怎么担、去哪儿担?!   她是有意想让姜宏艺纳郑静为妾为他们姜家开枝散叶,可绝不是用这种方式,这种会抹黑姜家脸面的方式。   况且,她虽然不喜谢巧安,可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除了子嗣这事,谢巧安一直都勤勤恳恳为姜家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就是再刻薄些撇除她的苦劳再退一万步讲,谢巧安娘家的脸面她也是不能不顾的。   余老太太心中五味杂陈,宾客们也又开始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姜尚书是不是终于厌了谢巧安,想另寻新欢。   女眷们大都觉得一定是如此,毕竟,天下哪有儿不偷腥的猫?男人啊,天生就是好色的,姜尚书这么多年洁身自好已经是十分受人敬仰了。如今,他想试试新鲜的,情有可原。   姜宏艺的那些同僚们却是觉得姜宏艺应当是不会背叛谢巧安的。   一是知晓姜宏艺的脾气秉性,二是觉得就谢巧安这姿色、这身段,只怕把她捧在手心都来不及,哪还会对旁的女人起心思?   他们也不是多想和外面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们勾搭,说到底,还不是家里那位不够有滋味?若是他们也有一个谢巧安这样貌美的妻子,他们也能不出去偷吃。   与其他宾客一样存着看戏心思的,还有一个已经在一旁被忽略许久的景清,他此刻在一旁优哉游哉地坐着、吃着清酒好不快活。   他啊,最喜欢看戏了。   更何况,这还是祁筠相中的那个小娘子姜欢喜的家事。   那姜欢喜看起来就是个未经风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知晓这事怕是只会哭吧?那祁筠岂不是还要哄她?   景清光是想想就乐得不行,往自己嘴里又灌了一口酒,真想知晓祁筠会怎么做啊,哄人,他可真想看看。   方才许雅灵一落声就被景清派出去的息烽,现下如鬼魅一般,身影飘到景清一旁,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又飘走,不知所踪。   景清伸手想多问两句都没找到机会,撇撇嘴,心里盘算着一定要给息烽减俸禄。   否则,他都要忘了,到底谁才是他的主子了。   想虽然是这么想,但景清还是依着息烽方才的话开始行动。   将手中的折扇收起,敲了敲案几,发出不重不轻的‘砰砰’声,面对大家投来的目光,嬉笑,“既然大家都想知道姜尚书和郑姑娘去兰苑作甚,不如各位就移步兰苑去看看?” :  答应大家的大肥章,所以今天发两章。 来,尽情地赞美我吧!   ☆、局势反转   这句话当真是正中了在场宾客和许雅灵、郑怀玉的下怀。   余老太太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十分难看,可说这话的人是当今太子,她又不能摆架子,只好赔笑道,“太子,这是老妇的家事,怕是”   “走吧。”谢巧安打断了余老太太的话,看着景清,宛然一笑,“母亲,就听太子的吧。媳妇也想知道夫君和郑家表姑娘究竟是去作甚了。”   “可是”   “母亲。”谢巧安凝视着余老太太,上前挽住她的手臂,轻声说,“我相信他。”   余老太太努努嘴没了话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却也只好应下。   郑静戴着斗笠在冯妈派来的一个丫鬟的带领下来到兰苑院子口,丫鬟止步,让她一个人进去。   郑静手里出了厚厚的一层汗不安的在自己的衣袖上拭了拭,舔舔唇深呼了一口气,这才孤身一人往内屋进。   内屋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却染着香薰,整个屋里萦绕着香味儿。   郑静缓缓推开红木门,又将门关住。依稀看到床榻上鼓起来一块,想着应是姜宏艺已经被许雅灵和郑怀玉交代的那些人安置在塌上了。   咽了咽口水勉力扯出一抹甜甜的笑,手指攀到自己的脖颈上,将最上方的那两个衣扣解开,露出精致美丽的锁骨。   然后又将手指移到自己的发髻上,将那支碧玉簪取了下来,她被挽起的长发全都披散到肩上。   移了一步,郑静又停住,微微思忖,最后还是干脆将腰肢上那条玉带也一并取了下来,外头的那件纱衣随之掉到了地上。   走到床边,郑静伸出手将塌上的锦衾掀开,底下却是空无一人。郑静心里瞬间一惊,眼皮止不住的跳,倏地意识到什么,拢起衣襟正欲往外跑。   跑到门口,却发现门根本打不开?   唇瓣颤抖着,郑静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又死死地拉门,还是拉不开,有人从外面将门上锁了?   郑静意识到这一点,思绪却是猛地清明起来,看来,她们的计策被人识破了   完了郑静踉跄着,顺着门滑坐在地上,手脚发凉。   约莫有好一会儿后,外面乌泱泱的一堆人却全都涌了进来。   下人们提着灯笼,将郑静的脸照的异常明晰。   “啊!”饶是郑静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阵仗吓得不轻,忙扯下方才被自己脱下的纱衣拢到自己的身上。   在场的男人们虽然对这一幕存些心思,却还是装模作样地纷纷移开了眼。   余老太太看到这一幕,勃然大怒,紧紧捏住手里的佛珠,像是想把它捏碎一样,疾声厉色,“把灯点上!”   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吭一声,依言照做,屋子瞬间明亮起来。   郑静整个人裹在薄纱里一个劲儿地发抖,微微露出的小脸已经变得煞白。   “混账!”余老太太破口大骂,心里快要后悔死,这会儿再也不觉得郑静生的娇弱婉约,应当是个不会招惹事端的。   这哪里是不招惹事端,这是一惹就专挑大事惹啊!   这让她这个老婆子以后去了归土了该怎么跟老头子交代,姜家世代的清白竟然被一个女子毁到了如此地步。   事情被闹这么大,怕是明日京城里就会传的沸沸扬扬,姜家会被所有人当做笑柄!   许雅灵进来时手紧紧握住冯妈的,连眼都不敢睁开。   这计策是她想的,可她也不想的,她自己的心也在滴血。   这世上,除了谢巧安,怕是只有她是最不愿看到姜宏艺同其他女子翻/云覆/雨了。   她牵挂了半辈子的男人,最后她却要亲手把他送到别的女人的床榻上,还有比这更诛心的吗?   可她又能如何?   如今她已嫁作人妇,这个人还是姜宏艺的亲弟弟。   这辈子,她跟姜宏艺再无可能。   原以为,只要谢巧安生不出姜宏艺就会对她弃之如敝履。   可她爱上的男人果然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竟还是将谢巧安宠的犹如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般风情依旧。   许雅灵攥紧了帕子,谢巧安过得实在是太过安逸了。   十六年前,谢巧安抢了自己的幸福,十六年后,她姜欢喜还妄想抢她女儿的幸福。   她的幸福已然没了,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走她当年那条老路,她必须为自己的女儿谋划。   思来想去,只得出此下策,逼着姜宏艺以这种方式纳妾。   一旦郑静进了门,谢巧安与姜宏艺置气,而郑静再稍微用些心机,依姜宏艺的性子,应当不难拿捏。   到那时,谢巧安失了宠大势已去,姜家的管家权就只能是自己的。   姜欢喜一个女子因着谢巧安的事也不会再受姜宏艺的疼爱,她姜欢喜就再也比不得姜欢宜,那么祁小侯爷未来夫人的位子就只能是姜欢宜的。   有一个未来侯府主母的女儿,她将受到无上风光。   只是   许雅灵四处看了看,却是没有姜宏艺的身影,眉心蓦的一跳,疑惑地看了一眼冯妈,冯妈却是点头。   人送到了?可他人呢?难不成是药效过了,藏起来了?   许雅灵瞪了一眼还在恍若无人地哭着的郑静,心里暗啐真是个没用的。   景清看时机也差不多了,又适时开口,“郑姑娘,请问姜尚书人呢?”   对啊,众人恍然大悟过来自己忘了点什么。这自古以来抓贼拿赃、捉奸捉双,这屋子里怎么只有一个衣衫不整的郑静,姜尚书人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又议论了起来。   谢巧安在看到郑静那副模样时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呆呆地站在余老太太身旁,这会儿听到旁人的议论,甚至有些说的竟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瞬间浑身血液犹如倒流一般,瞋目切齿,“你”   “姜某在这儿。”   众人瞬间噤声,全都呆滞住,不敢置信地看向门口。   姜宏艺长身玉立,身旁跟着姜欢喜和元丹青,漫不经心地看着屋里乌泱泱的人。   一向文质彬彬的姜宏艺这会儿却是冷静严肃,看着他的眼神,都不经意的打了个寒战。   姜宏艺抿唇抬脚往里走,众人自觉地为他腾出一条道来。   谢巧安眼眶通红、怔怔地看着姜宏艺,他就这么一步步地走到自己的面前,就像当年,他也是这么一步步地走到自己心里的。   姜宏艺看着谢巧安委屈的模样,心揪得生疼,握住她的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带到自己怀里,低声安慰,“安安,不怕。”   谢巧安眼泪瞬间掉下来。   姜宏艺想哄哄她,可现下当紧的,是要先将眼前这些碍眼的人都打发走,环视了一周,最后将目光定到地上的郑静身上,“郑姑娘。”   这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极慢,却像是万千颗蚂蚁啃噬着郑静的心脏。   “姜某想请问,你在这儿作甚?”   郑静像是被夺去了周身的空气一般,觉得窒息,本来还带点儿粉嫩的唇瓣被她咬的几乎要滴血,不发一言。   许雅灵早在姜宏艺衣冠楚楚出现时就觉得大事不妙,可事情不该出错啊?!难道是姜宏艺根本没中计?可这也决计不可能啊,她在暗处明明亲眼看到姜宏艺喝下那杯酒的。   姜宏艺一定是装的,对!一定是装的,   他怎么可能会什么都没做?   心里安慰自己姜宏艺一定是在故作无事,许雅灵这才微微放了下心。   转眼又禁不住开始咒骂郑静是个憨傻的,这个节骨眼,只顾着害怕,之前跟她说过的那套说辞全忘了。   “姜尚书,听下人讲,您跟这位郑姑娘孤男寡女的来到这兰苑。怎么,现下这是翻脸不认人了?想把责任全推给一个小姑娘?”   众人愕然,看向突然发难的人,竟是赵知府家的夫人。   赵夫人说完这句话就将头垂下,面红耳赤的,她也不想说啊,这姜尚书哪是她们赵家惹得起的?都是方才侯爷的夫人孙氏示意她说的。   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赵凤来近日惹住了祁盛,都被莫名打了好几顿了,她这正巴巴的讨好着孙氏呢,哪敢不听她的?   比起姜尚书她更怕惹到孙氏,她才是真正的心如蛇蝎、吃人不吐骨头呢!   孙如凝一直默默地在众人之间看着这场好戏,虽然知晓姜宏艺名声被做臭后多少会影响到一些姜家的声誉。   可她也知道,姜家毕竟家大业大根基已深,倒也不会因为这么一桩‘男欢女爱’的事动到根本,横竖不过一个苟且之事,对姜宏艺的仕途能有什么影响?   所以孙如凝乐得看到这出戏码,毕竟只要能恶心到姜宏艺,她就高兴了。   姜宏艺眼尾淡淡扫了一眼赵夫人,对上所有人看好戏的眼神,倏地嗤笑一声,怒喝,“笑话!”   众人一震。   “姜某确实从郑姑娘手上吃了一盏酒。”谢巧安猛地攥紧姜宏艺的手。   姜宏艺安抚似地拍了拍谢巧安的手,让她放心,随后走到郑静跟前,俯瞰着她,气势犹如千钧碾到郑静的身上,让她喘不过气,逐字逐句,“可是姜某也想知道,那酒里,究竟是放了什么好东西,竟能让姜某陷入昏厥。”   郑静张唇说不出话,明是流金铄石,她却一个劲儿的冒冷汗。   ☆、暗通款曲   郑静张唇说不出话,明是流金铄石,她却一个劲儿的冒冷汗。   这模样,怎么看都是做贼心虚啊。   众人哑然失语,原来,竟是这郑静使了手段?   孙如凝看大事不妙,狠狠掐了一把郑夫人的手臂,赵夫人吃痛,却还是迫于她的威压,只得又听从她的挑衅,“姜尚书这空口白牙就想将自己从这事里摘清楚?怕是也太过轻巧了吧?   我看这郑姑娘都被你吓到了,小姑娘多事惹人怜惜呐。您若是真做了,就大大方方承认、纳了她进门,我们这些外人也绝不会说什么的。”   这下,不明真相的众人不得不佩服赵夫人的勇气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耿直,什么话都敢说,平常是真没发现呐。   姜宏艺喉间溢出一个哼,压得郑静心一紧,就听到他说,“想要姜某自己证清白?那就只能‘委屈’一下郑姑娘,让府上的婆子看看姑娘究竟还是不是完璧之身。”   郑静被姜宏艺这话吓得心胆俱裂,指甲嵌进手心,抠的血都往外冒,蓦然大喝,“够了!我我跟姜尚书是是清白的,没有任何苟且之事。”   语罢,郑静像是耗尽全部力气一般将衣袖往上拉,露出白嫩的手臂,露出自己还赫然完整的守宫砂,苦涩道,“我还是处/子,不容置疑。”   这确实是没什么好怀疑的了,守宫砂都看到了,哪还能怀疑两人的清白?众宾客遂讪笑着,念念有词、滔滔不绝。   “原来这只是误会一场啊。”   “哎呀,我就说,姜尚书向来洁身自好,怎么会做出如此有伤大雅之事呢?”   “姜尚书果然心思灵敏,想必早就识破这女子的阴谋了。”   “这女子真是不知羞耻,竟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招惹到这样的女子,姜尚书估计得好一阵儿睡不好觉咯!”   “”   郑静听着这些这恶言恶语,无助地埋下脸,泣不成声。   “行了,既然真相已经大白,那余下的就是姜某的家事了。来人,将郑姑娘先带下去。”   姜宏艺可不想再被众人当猴子一样观赏,这出闹剧也是时候该收场了,神色淡淡,语气凉薄,“天色已晚,诸位也是时候”   一语未尽,但众人哪能听不出姜宏艺的意思,这是下逐客令了,遂连忙识趣地道别。   虽说这出戏的结果让人始料未及,但故事还是算百转千回,够他们乐上好几日了,他们当然知晓见好就收。   许雅灵没料到功亏一篑,表情幽怨的看着姜宏艺。   他竟然真的什么都没做?他当自己真是柳下惠不成?坐怀不乱?还是说,他对谢巧安的感情真的就有这么深?!   冯妈见她这模样,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一定要沉住气。   许雅灵勉强顺了气,同郑怀玉交换了一个眼神。   郑怀玉当下了然,差身边的婆子也出了屋,跟上带走郑静的下人。   孙如凝没料到事情走向竟是如此,气的不行,也想尽快离开,可祁盛却是一直不见踪影,只好还逗留着。   若不是景清也还留着,她也真是觉得害臊。   景清笑嘻嘻地看着孙如凝,又对上姜宏艺不解的眼神,从容解释,“我同戚大将军一道来的,他怕是忘了时间,我且去正厅等他一会儿。”   这个解释还算勉强听得过去,姜宏艺又睨着不悦的眸子看向孙如凝。   孙如凝讪笑着,硬着头皮,“这你瞅瞅,今日真是惹了些不干净的人,幸好尚书大人没有中计,夫人您也不必太过忧心。   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也不知跑去了哪儿,我也去前厅等他一下。”   姜宏艺还盼着赶紧哄哄谢巧安,即使对方是东宫太子和侯府夫人,这会儿也没了耐心,“那两位自便。”   祁筠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息烽来到他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呵。”祁筠嘴角一勾,又一条大鱼,同息烽交代了几句,息烽又来到了景清身旁。   听到息烽的话,景清嘴角抖了抖,气急败坏的看向祁筠的隐匿处,恨不得对着他破口大骂。   今儿个怎么回事儿,他堂堂东宫太子一直帮自己的幕僚做事,真是奇耻大辱!   可最终,景清还是只能将气势咽到肚子里,再次勤勤恳恳地照做,还顺带给戚天复泼了盆脏水,“那个,姜尚书,我的手下说,看到戚大将军在府上一个叫做相宜堂的地方,不知那是何地啊?”   “不可能!”许雅灵一听竟是女儿的闺房,急的脱口而出,待反应过来自己吼的是当朝太子,又忙赔笑,“太子,臣妇不是故意的。   实在是您说的那相宜堂是小女的闺房,戚将军怎么会在那里,怕是您的手下看错了。”   姜宏安也忙搭腔,“是啊太子,小女素来温顺懂礼,同戚将军更是素未谋面,戚将军怎么会在小女的相宜堂呢。”   “哦?”景清一双桃花眼眯起,拉长尾音,让许雅灵也跟着他的尾音紧张,可景清却是又桀然一笑,“即是如此,那就麻烦诸位去一探究竟,景清就待在院子外不进去就成。”   当今太子都这么说了,许雅灵还能怎么办,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早就已经在震怒边缘的余老太太,“母亲,这”   余老太太嗤了一声,阴阳怪气地看了许雅灵一眼,对景清端着慈祥的笑容,“太子都这么说了,老妇哪有不依的道理,去相宜堂。”   景清对余老太太回以一笑,异常乖巧,“姜尚书、姜百户,劳烦您二位带下路?”   姜宏安忙不迭地点头,姜宏艺却是牵着谢巧安的手,哼了一声,几人走在最前面。   许雅灵抬脚刚想追上去却一把被余老太太拉住,老太太眸里闪一丝莫名的光,低声威胁,“你最好祈祷宜姐儿没有作甚,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许雅灵被余老太太盯的呼吸急促,胸口急急地起伏,别过眼,“母亲,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宜姐儿最是乖巧了。”   “最好如此。”   孙如凝还没走远,看这情形,也猫着身子默默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相宜堂院口,姜欢宜的大丫鬟知许在门口守着,看着老爷、夫人甚至老太太都来了,顿时惊慌失措,嘴皮子都不灵光,“老太太、老爷、夫人您们怎么来了?”   余老太太看房间里灯火通明,可除了知许院子里竟是一个人都没有,怎么看都透出几分诡异,“大小姐呢?”   “大大小姐已经歇下了。”   “歇下?”余老太太艴然不悦,“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你说她歇下?我们姜府现在的丫鬟们一个个可真都是好胆色,都敢睁着眼说瞎话了?”   余老太太开着路往里走,知许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老太太,老太太不能进啊,夫人,夫人您快拦下老太太啊。”   许雅灵看到这情形,哪里还能想不到一定是出事了,可她哪里拦得住余老太太?只能惶惶不安的跟在余老太太身后。   余老太太一来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脑子一瞬空白险些要站不住,颤着手臂推开了门。   空气中弥漫着亲密的气息,床榻上的两人身子还正叠在一起,忘我非常,竟是连来了人都不知晓。   “混!账!”   姜欢宜和祁盛被惊得怛然失色,茫然无措的坐起,屋里暧昧到令人作呕的气味终于微微褪去。   老太太看着两人只觉气涌如山、全身血液逆流、脸红筋涨,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母亲!”   “祖母!”   许雅灵看着衣衫不整的姜欢宜,气的身子也在抖,别过脸,咒斥,“还不快把衣裳穿上!”   孙如凝在后面一直想瞅里面,可前面挡着太多人就是看不到里面究竟是谁,心里直痒痒。   看余老太太反应这么大,难不成里面真是姜欢宜在和戚天复苟合?   孙如凝期待地搓搓手,若真是这样,那不是戚将军从此就要和姜家扯上关系了?   那日后他们祁、姜两家结亲后,不也就相当于和戚将军有了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孙如凝一步步想的高兴坏了,戚将军这么一个难啃的骨头,竟然这么容易就要被拿下吗?   许雅灵看着孙如凝这些小表情,觉得好笑,却是突然福至心灵、脸色一变,拿起帕子抽泣了起来,“孙夫人,令公子令公子怎么能如此对小女呢!”   孙如凝眉心一滞,不可置信地看着许雅灵,随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凛,拨开围在前面的许雅灵和郑怀玉,冲进屋里,正好看到才将亵衣穿上的祁盛,顿时怒火攻心。   祁盛从未见过如此盛怒的孙如凝,战战兢兢,“母母亲。”   “孽子!”   相宜堂混乱极了,活像一场闹剧。目的达成,景清默默幸灾乐祸,清了清嗓子。   方才余老太太晕倒,姜宏艺、谢巧安和姜欢喜还有夏蔓薇他们着急忙慌地将余老太太送回翡翠园,故现下他便只好同姜宏艺道别,“姜百户,看来这都是误会一场,戚将军并不在这儿。   或许他是已经先回了,我也不好多做打扰,就先告辞了。”   姜宏安还沉浸在姜欢宜竟然和祁盛私通的悲愤和震痛中,胡乱地点点头。   祁筠在暗处默默笑了下,也跟着离开了。   景清哼着小曲儿,前脚出姜府的大门,刚好碰到后脚出府的戚天复。   “戚将军!戚将军!” :  我我我……我能卑微地求波作收嘛~ 还有,收藏到400加更哦(超大声!   ☆、削发为尼?   戚天复抬眸看向景清,景清小跑两步来到他面前,笑的灿烂,四处瞟了下,小声道,“戚将军,你刚刚不在可错过了好多好戏呢,你都不知道,方才姜府有多热闹!”   戚天复不置可否,俊眉微不可查的挑了下,想到方才那人恼羞成怒的表情,微微笑了下。   好戏他是没看到,可有意思的人他倒是见到了一个。   余老太太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悠悠转醒,在谢巧安和姜宏艺的搀扶下来到翡翠园正厅。   姜欢宜已经穿戴整齐,提心吊胆地跪在地上,而祁盛则已经同孙如凝灰溜溜回去祁侯府了。   余老太太坐在主位上,看着泪流满面的姜欢宜,‘啪’的一声拍上椅子扶手,这一声,用了她十成十的力气,响彻整个主厅,姜欢宜吓得一激灵,泪都忘了流。   “姜欢宜,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姜欢宜将身子伏到地上,哭得呼天喊地、撕心裂肺,“祖母,祖母,宜姐儿错了,宜姐儿真的知道错了,求祖母责罚。”   “责罚?”余老太太怒极反笑,凝着姜欢宜的眸子流露出数不尽的嘲弄,“行啊,那你便出家去做尼子吧。”   此言一出,姜欢宜哭声骤停,难以置信地望着余老太太,声音喃喃,“祖祖母。”   一旁的众人更是惊愕万分,就是姜欢喜,虽然她对姜欢宜跟祁盛勾搭在一起的事感到意料之中,可也未料到余老太太竟会如此大发雷霆。   许雅灵本想着余老太太纵使再气,可事情已然如此,只得认命。   甚至还想着等她气够后就会同自己商讨,在流言蜚语还未传播前将两家的亲事定下,也好不落人话柄。   可是余老太太竟说要把姜欢宜送去做尼子,这怎么可以?!   “母亲!”许雅灵‘扑哧’一下跪在地上,“万万不可啊。”   姜宏安素来疼爱姜欢宜,此刻也是不管不顾地一同跪了下来,“母亲,请您三思啊!”   余老太太眯着眸盯着跪在地上的这‘和谐的’一家三口,不咸不淡地笑了下,冷嘲热骂,“怎么?不是让我责罚吗?既然真心悔改,那就好好在寺庙里待着,好好反省一辈子。不好吗?”   许雅灵这会儿也是真看出来了,余老太太当真不像是在说玩笑话的,她是真的想把姜欢宜送到庙里去。   这个恶毒的老婆子!   许雅灵狠狠地揪住衣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气,“母亲,这绝对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姜欢宜在我的寿宴偷人,还偷到了自己院子里,你们还不嫌丢人吗?”余老太太惩忿窒欲、嗔目切齿,“她身为大姐,还未及笄就做出如此恬不知耻之事,饥/渴难耐至此。   她坏的不仅是她自己的名声,更是姜家的名声,她让她底下几个妹妹以后该如何自处?”   “不会的,不会的。母亲,只要我们同祁家结亲,让祁盛娶了我们宜姐儿,旁人便不敢多说什么,还会心生艳羡,府里的其他姑娘也不会受到影响。”   “娶?你说的倒是轻巧。祁盛对宜姐儿若是真心的,怎么会连滚带爬地回了祁侯府。   他难道想不到宜姐儿会因他受到责罚吗?他只是玩玩,可怜你们还傻傻的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是的!”姜欢宜大声疾呼,爬到余老太太跟前,手扯着她的衣摆,嚎啕大哭,“不是的,祖母。祁盛哥哥说过,他说过他想娶我的,他说他只爱我一个人,他是不会骗我的。求祖母成全我们,不要把欢宜送去做尼子。”   “母亲。”姜宏安哪里忍心看自己疼爱的大姑娘如此悲痛欲绝、生不如死的模样,一个大男人竟也有些红了眼,“母亲,您就饶了宜姐儿这一回吧,算儿子求您了。   儿子瞧着祁盛是个好的,宜姐儿既然说祁盛说过要娶她,应当是真的。母亲您就信他们一回,成吗?”   余老太太简直想要一巴掌呼死她这个不成器的二儿子,都是她生的,怎么大儿子就天资聪颖、样样出挑,二儿子却如此懦弱无能、不求上进。   可到底都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即使她平日里最偏爱姜宏艺,可姜宏安也是从她身上那个掉下来的肉,也是她的心肝疙瘩啊。   抬起手掌,余老太太犹如椎心泣血,姜宏安闭上眼等待老太太的巴掌,却是什么都没等到,再睁眼,余老太太已然起了身,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一般,“罢了,你们且去商讨吧。”   许雅灵和姜欢宜一喜,相视一笑。   “谢谢母亲。”   “谢谢祖母。”   “哼。”余老太太倏地勃然变色、柳眉倒竖,盯着姜欢宜狠狠威胁,“不过我丑话说到前头,若是祁盛不娶,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出家去。至于你”   余老太太又盯上许雅灵,“你,待这件事结束后,我再好好跟你算账。”   姜欢喜同谢巧安和姜宏艺一道回院子的   路上,内心一片怅然,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上辈子,怕是姜欢宜和祁盛也就是这么早就勾搭到一起了吧,可怜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把他们俩当做好哥哥、好姐姐,真是傻得可怜。   抬眸看到姜宏艺拢着谢巧安自顾自的往前走,丝毫没发现将自己的宝贝千金落到了后面。   姜欢喜又‘噗嗤’笑了一声,暗道自己这时候再为他们二人黯然神伤才是真的傻。   姜宏艺和谢巧安听到了声响,停步回头看向姜欢喜,都有些不好意思。   姜欢喜一蹦一跳地来到他们面前,伸出舌头扒着眼皮朝他们调皮地做了个鬼脸,“爹,您都说了一路的甜言蜜语了,欢欢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也就娘吃您这一套。”   谢巧安被姜欢喜打趣,羞的很,红晕从脸颊蔓延到了耳根。   姜宏艺哪里舍得谢巧安被姜欢喜‘欺负’,伸手按了按姜欢喜的小脑袋,“敢打趣爹和娘亲,胆子见长了。”   姜欢喜捂着额头,咯咯地笑个不停。   “说起来,娘和爹还得谢谢欢欢呢。”谢巧安背着月光,周身温柔,笑的温婉恬静,“你爹说,若不是承了你的光,怕是祁筠也不会出手相助。”   姜欢喜嘚瑟坏了,挺直脊梁扬起下巴‘嗯哼’了一声,好不快哉,只是忽略了谢巧安隐含深意、微微闪烁的目光。   “不过老爷,你说,祁盛他会娶宜姐儿吗?”   “管他们作甚,横竖都不是心性正的,嫁过去了倒好,省的祸害我们欢欢。”   姜宏艺现在只要一想到之前自己竟然有意将欢欢许配给祁盛就觉得后怕,幸好欢欢还小,什么都不懂,否则指不定哪天就被祁盛那个混小子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去。   ——   翌日,天刚刚露白,许雅灵便心急如焚地赶去祁侯府与孙如凝商讨婚事,孙如凝表情淡淡,看起来丝毫不欢迎她。   倒是祁盛对她热情的紧,他到底还是个未及弱冠的毛头小子。   在姜欢喜那儿伤透了心,又初在姜欢宜那儿尝到了那方面的乐趣,心神早就都被姜欢宜给勾了过去,一口一个愿意娶姜欢宜为正妻。   孙如凝坐在正位,不想听祁盛一厢情愿的‘叫唤’,招呼下人将他带了下去。   随后执起一茶盏,吹了吹微微飘着的热烟,小口抿了一下,“许夫人,您请回吧,我们祁盛是断不会娶您家姑娘的。”   “为何!”许雅灵急了眼,顾不上端着,站起身,“祁小侯爷对我家宜姐儿做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难道还想不负责任?   您当我们宜姐儿是什么?被祁小侯爷吃干抹净了就当无事发生吗?”   “您瞅瞅,您瞅瞅,您动这么大火气是作甚。不是我不让祁盛娶姜欢宜,实在是他们二人年纪都还小,一个未及笄,一个未及弱冠。   百户夫人您那女儿连十五都还不到,您就这么着急把她打发出门啊?”   许雅灵嘴角抽了抽,心想这是什么荒谬的理由。   西景律法虽然明文规定女子笄礼后方可嫁人,但女子大多在及笄前便会定亲,如今姜欢宜离及笄只有一月有余,正是最佳时期,可想归这么想,许雅灵还是只得讪笑,“侯爷夫人,我们宜姐儿还有不到一月就及笄了,是个大姑娘了,也是时候该许人了。   两个小辈不懂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们做母亲的也没有办法,未免落人话柄,还是要早做打算为好啊。”   “那依百户夫人的意思,该当如何啊?” :  这两章字数会少个一二百字,等入v当天三章掉落,而且v后日更3000哦! 高不高兴!   ☆、儿时婚约   许雅灵见孙如凝态度还勉强算得上和善,以为这事有谱,便也放软了态度,“好说好说,先给他们二人定亲,待日后宜姐儿及笄后再成亲也不晚。”   孙如凝垂眸耻笑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已经都把话点的很透彻了,怎么眼前看起来很是精明的许雅灵,就是听不懂呢?   ‘啪’一下放下茶盏,站起身,走到许雅灵身边,压低嗓音,“百户夫人,我称你一声百户夫人,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不成?   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副模样,市侩刻薄,连给我提鞋都不配,竟然还妄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我儿子做正妻?真是痴心妄想!”   “你!”   孙如凝又继续说,不给许雅灵一丝喘息的机会,字字诛心,“百户夫人,我儿子那是堂堂定北侯的嫡长子,身份显贵,是你终其一生也攀不上的人家。   你那女儿妄想用身子绑住我儿子,更是荒谬。我劝你,还是早日死了这条心吧。”   许雅灵真恨不得给孙如凝一大耳刮子,可还是只得压下心中的愤懑,若是谈不妥若是谈不妥,他们宜姐儿就要被送去做尼姑了,这怎么行?   “侯爷夫人,我知道我们家配不上您,可两个孩子是真心相爱的啊,我们怎么能那么狠心棒打鸳鸯呢?您说,到底怎么样您才肯点头?”   孙如凝终于等到想听的话,扬得极高的下巴终于微微放低,附耳低声道,“倒也是有一个法子,就是看百户夫人您乐不乐意了”   许雅灵听着,瞳孔骤然一缩。   “混账!”余老太太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拄着根拐杖,如今这狠狠地一敲,发出剧烈的响声,竟险些将拐杖折断,“你想都别想!”   许雅灵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肩膀耸动着,哭得也是撕心裂肺,“母亲,媳妇也不想,可可这是那孙氏说的原话啊。”   “那孙氏想得倒是很美,简直欺人太甚,娶宜姐儿做妾的条件是让喜姐儿也一同嫁去做正妻。   这样的话她也说得出口,而你你竟然想要同意,有你如此做母亲、做婶婶的嘛!”   “母亲,媳妇也是没办法啊,那孙氏摆明了看不上我们宜姐儿的出身,对我多加侮辱。   可我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将宜姐儿送去出家,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啊!”   余老太太被许雅灵的话气的牙痒痒,扬起拐杖就往她的身上打,唇齿间蹦出一长串,“可喜姐儿也是老大家唯一的孩子,是唯一!   她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竟然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想将她送进狼窝,我决计不可能点头。   横竖这都是宜姐儿自己造的孽,既然人家不愿意娶,我们姜家也绝不能上赶着。   让宜姐儿收拾收拾行囊,上山去吧,这也总比落得个水性杨花的名声强。”   “不行不行母亲。”许雅灵顾不得身上的痛,一把年纪了哭得涕泗横流,“宜姐儿从小被我娇养着,哪儿受得了那样的清苦。   母亲,孙氏心黑,可祁盛不是个坏孩子。他身份高贵,喜姐儿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金枝玉叶,他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门当户对啊。   除了祁盛,您去哪儿找更配得上喜姐儿的人啊,这是一门好亲事,媳妇绝不是想要害喜姐儿啊。”   余老太太眸光暗波涌动、缄默不言,若是没有发生这次的荒唐事,她本来也是属意将姜欢喜与祁盛凑一对的,他们俩是青梅竹马,彼此知根知底,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可是,祁盛年纪轻轻就与姜欢宜做出如此腌臜事,可见就算他心地不坏但也绝对不会是个良人。   她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现在既然知晓了祁盛的本性,又怎么能将她最疼爱的孙女儿推入火坑呢?   思及此,余老太太不再犹豫,语气决绝,“她们姐妹俩决不能共侍一夫,你想把女儿嫁给祁盛做妻也好、妾也罢,我不会干扰。   可若你想从喜姐儿这打什么歪门邪道,绝不可能!”   许雅灵犹如当头棒喝一般目光呆滞,跌坐在地上。她和女儿摇尾乞怜、机关算尽想要得到的,如今就摆在姜欢喜的面前,她唾手可得,可是人家却是毫不在乎,可真是讽刺啊。   “老夫人!老夫人!”张妈着急忙慌地喊着。   余老太太最近实在是听不得这样的声音,每每听到,总不会有什么好事儿,“怎么了?”   “回老夫人,侯爷夫人来了,还一口一个亲家的要找主母,我们拦不住,这会儿侯爷夫人和主母都在正厅呢。”   “这个孙氏!我今日非要同她会会不可。”余老太太疾眉蹙额,几乎要嚼穿龈血,看向许雅灵,“你,你招来的人,跟我一起去。”   到正厅时,孙如凝还正握着谢巧安的手,笑的热烈、语气亲热。谢巧安却是一脸尴尬,勉强地扯出一抹笑。   “咳咳。”   孙如凝看到余老太太,松开谢巧安的手,迎上来,“老夫人,您精气儿神还是这么足,我给您请安了。”   “别介。”余老太太伸手挡了一下,表情恹恹,“侯爷夫人的礼我这个老婆子可是受不起,您厉害得紧,我这个老婆子还要跟你行礼哩。”   孙如凝瞥了一眼老老实实站在余老太太身后的许雅灵,心中暗啐,却是笑道,“老太太,您看您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咱们呀,是大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哦。”   “你这话是何意?”   “母亲。”谢巧安走到余老太太跟前,好看的唇瓣抿得紧紧的,挤出了几个字,“侯爷夫人说,他们家祁盛同我们欢欢曾经订过婚约。”   “开什么玩笑?”余老太太不假思索地反驳,“几时订的婚约,怎么我这个老婆子不知?”   孙如凝料定余老太太不会知晓,毕竟若不是方才在府里祁颂突然提起,她也还被蒙在鼓里呢,“老太太,您不知晓也是正常,毕竟啊这是我公爹和老伯侯曾经定下的,怕是老伯侯当初日理万机忘了跟您说了。”   见余老太太眉眼中仍旧满是疑虑和猜忌,孙如凝也不恼,拿出一纸质地稍微有些破旧的婚书,“老太太,耳闻不如目见,您瞅瞅,这是不是老伯侯的字迹和印章?”   余老太太狐疑地接过,定睛一看,果然是老伯侯的印章,顿时哑口无言,收紧手掌,有些无措的看向谢巧安,“这”   谢巧安心中瞬间也是警铃大作,从老太太手中接过婚书,婚书上的字迹有些不清,可能是潮湿的原因,但也能够辨认。   字迹是狂草、放荡不羁的,只一眼就能看出出自老伯侯之手,还有那印章,更是如假包换。   看着上面的字,谢巧安的手都抖了起来,嗫喏着唇瓣将上面的内容读了出来,“兹有孙女名欢喜,娇俏可人、艳绝倾城,今同祁侯爷之孙定下婚约,缔结两家永世秦晋之好。   西景十一年春,姜夕度留。” :  今天去听了个考研讲座,所以晚了一会儿,万分抱歉(?_?) 因为后天要入v所以明天停更一天,后天三更。 大家要不要猜一下这婚到底是定没定下呢? 又是谁横加阻挠了呢? A.祁筠 B.姜欢喜 C.景清 D.姜宏艺   ☆、祁家长子   谢巧安后退一步, 婚书同她的手上飘了下来。   孙如凝眼疾手快地将文书从空中接了过来, 仿佛看不懂两人的惊惧一般, 捂着嘴偷笑, 打趣道,“看来老太太和尚书夫人。哦不,是亲家,都很是激动啊,跟我初知道时也是一模一样的反应。”   这话说的真是每个字都扎到了她们的心上,一寸寸的仿佛在被凌迟。   “侯、侯爷夫人。”谢巧安好半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笑的勉强又难看, “两个孩子都还小,现在谈论这个实在是有些太早。   况且,这盛哥儿昨日才同宜姐儿出那样的事,这实在是不大合适。”   “亲家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啊,我知道喜姐儿今年还小,离及笄还要一年时间,我们盛儿能等。   他啊,为了喜姐儿这一年还是等得起的。至于宜姐儿”孙如凝话锋一转, 睨了许雅灵一眼, 眸中流露出淡淡的不屑,“我们盛哥儿年轻气盛, 正是对男女之事感兴趣的时候,所以才会如此逾矩。   实在是对不上宜姐儿了,所以我同百户夫人说过, 我们盛儿愿意娶她进门做妾。”   许雅灵闻言心下一喜,本想着若是余老太太执意不肯点头,那她们宜姐儿岂不是就完了。   可现在,事情竟然有如此转机。   虽然做妾让人不甘心,可正室若是姜欢   喜倒也不足为惧。毕竟她们欢宜再过一月便能嫁过去,等到姜欢喜及笄再嫁进去的时候,怕是姜欢宜都已经有身子了。   届时,什么正室不正室,都没有孩子重要。   “侯爷夫人。”余老太太打断孙如凝,“祁盛对我们府的姑娘做了这等禽兽不如之事,他就是该负责,该娶她,这个怕也是由不得你想不想。”   余老太太刻意摆出威严之势,就是孙如凝都有些心悸,额头上直冒汗,“是是是,老太太您说的对,可是,我们也不能委屈了喜姐儿不是?”   “孙氏!”余老太太用拐杖敲了一下地面,“我们姜府出去的姑娘绝没有姐妹共侍一夫的道理。”   说来说去,不还是因为昨晚那事所以不想把府上最宝贝的千金嫁过来,只一心想塞个家世一般的大姑娘塞进来做侯府未来的夫人。   孙如凝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口,她怎么会让他们如意?   “可是老太太,盛儿与喜姐儿这白纸黑字定下来的婚约可做不得假。   您这一边要我们对大姑娘负责,一边我们又不好委屈三姑娘。要么您老说说,我们该当如何?”   “侯爷夫人,或许这婚约我们还可以再商榷?”谢巧安心急如焚地开口,“我们欢欢同宜姐儿姊妹情深。若是知晓因为长辈定下的婚约而阻挠了宜姐儿和盛哥儿的婚事,怕是要日日自责、哭晕过去。”   孙如凝粲然一笑,淡淡提醒,“我自然晓得喜姐儿最是心善纯良。可是,这毕竟是老伯侯亲自定下的婚约,若是这么轻易便作废了,只怕老伯侯在地下都不会瞑目吧?   亲家,你作为姜家的媳妇,这样做是不是不大妥当?毕竟死者为大嘛。”   孙如凝这一个一个字的全都暗藏玄机、埋着陷阱,谢巧安若是不应下这婚约就等同是对已故的公爹不敬和不孝。   而余老太太听着更是觉得诛心,她这一辈子最敬最爱的便是老伯侯,所以即使他已经故去,她还是不会忤逆他分毫。   若是祁盛没出昨晚那事,只怕是一看到这份老伯侯亲手所写的婚书,她就会拍案而起,将这件事彻底地定下。   可现在祁盛显然不是良人,姜欢喜作为她最最疼爱的孙女,她又怎么忍心在明知对方品行不端的情况下,将姜欢喜嫁过去?   进退两难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一股诡异的安静中,余老太太心如蚁啃、开始了漫长时间的挣扎。   谢巧安不忍心看余老太太如此为难,只好先打圆场,“侯爷夫人,是这样,这毕竟是孩子的终身大事。我这,必须要跟宏艺商量一番。待我”   “不用商量了。”   几人朝门外看去。   姜欢喜在幼彤的陪同下一步步来到几人跟前,谢巧安微微张着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欢欢”   余老太太的眼里更是充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她这么一大把年纪,竟然不知道如何面对姜欢喜。   姜欢喜对着两人微微笑了一下,随后看向孙如凝。   无论看到孙如凝多少次,姜欢喜的心都是紧缩着的。上辈子她对自己的百般为难、尖酸刻薄还历历在目,若真要算起来,她对孙如凝的惧恨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来的强烈。   “侯爷夫人,请问欢欢能看一下那张婚书吗?”   孙如凝这会儿也不在意姜欢喜话中的疏离和冷漠,反正,不论她怎么抗拒,最后都是要乖乖嫁过来的。   这件事,就算是拿到圣上面前去说理,他们侯府也是占着理儿的。等到她嫁过来,怎么拿捏不还是她一句话的事儿嘛?   “当然可以了,喏,给你。”   姜欢喜接过,细细端详,过了一会儿,   却是倏地咧嘴笑了起来,让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   难不成,姜欢喜是想要嫁给祁盛的?在   出了昨晚那事后,还想嫁?   谢巧安不安的唤了姜欢喜两声,她真是有些怕乖巧天真的女儿这是被打击到了,怕她心里其实是在偷偷难过。   “欢欢。”余老太太看着姜欢喜的笑内心酸涩,“祖母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你从小同你祁盛哥哥一同长大、青梅竹马,若是嫁给他或许也是不错的”   “祖母,您在说什么玩笑话?谁说我要嫁给祁小侯爷的?”   姜欢喜放下婚书,一脸费解地看向余老太太,眉目间的疑惑看起来丝毫不似做伪。   “这”   余老太太瞠目结舌与同样目瞪口呆的谢巧安对视了一眼,四顾无言。   孙如凝却只觉得姜欢喜这是在故意装傻,遂‘噗嗤’一笑,“喜姐儿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风趣了。这婚书上写的一清二楚,当年你的祖父同盛儿的祖父写下的这婚书,喜姐儿还看不懂不成?”   “看懂了的。”姜欢喜乖巧回答,掂住婚书的两角立到孙如凝的脸前,“可是,侯爷夫人,这上头只说欢欢同祁老侯爷之孙有婚约,哪里有指明祁盛哥哥的名讳?您说我不懂,依欢欢看,是您没看清吧?”   孙如凝被姜欢喜的话搞得匪夷所思,接过婚书,这上头是没写祁筠的名字不错,可祁老侯爷之孙除了祁盛还能有谁?   “欢欢,我看你是高兴傻了,除了你祁盛哥哥还有谁是”   姜欢喜噙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孙如凝看着心里莫名的打起了鼓,蓦的想起了什么,那人的脸身影也好似从她眼前闪过,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看来,侯爷夫人是想起来了?”   孙如凝胸腔里生出无明业火,“你你是说他?”   姜欢喜微微颔首,孙如凝简直想要捶胸顿足。   这两人一来二去地打着谜语,将谢巧安和余老太太搞得云里雾里。   “欢欢,你和侯爷夫人是何意?”   姜欢喜牵住谢巧安的手,眼尾沾染着笑意,一字一句道,“娘,欢欢是在提醒侯爷夫人,祁老侯爷的孙子哪里止祁盛哥哥一人呐?   就算他不是嫡出,可也是入了祁家宗谱的,真若说起来,他可是堂堂正正的祁家长子。”   这下子,谢巧安哪里还会反应不过来姜欢喜说的他是谁,毕竟昨日,他们一家,都算是受了他的恩惠的。   祁家长子,那可不就是祁筠嘛?   虽然祁颂直至白亦霜终了都没能给她一个名分,可作为祁家正经的血脉,祁颂当年倒还是存了点儿良心,将他写进了族谱,只是后来便再也不闻不问了罢了。   孙如凝一张脸已然臭的不像话,她觉得姜欢喜就是在故意挑衅自己,不想嫁给祁盛,就拿那个私生子来当挡箭牌,“喜姐儿,我知晓你想让着宜姐儿。但是,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啊。”   “我没说笑啊,侯爷夫人,欢欢觉得,既然这婚书上头并没有指名道姓,那这个选择权也就是在我咯。我想嫁给祁筠哥哥,真的。”   “你想清楚了?他可是个私生子!”孙如凝提高音量,不敢相信姜欢喜竟然会放弃身份尊贵的祁盛而选择那个一无是处的庶子。   “什么?私生子?”   余老太太不知道祁筠的存在,听到他原来是个私生子吓了一大跳。   “对啊,老夫人。”孙如凝不放过任何一个往祁筠身上泼脏水的机会,一个劲儿地添油加醋,“他是外头那种不干净的女人生的,侯爷见他可怜才将他写进了族谱。   他品行不端、性格易怒,就是一张脸随了他那个狐媚子的娘长得颇具风流,喜姐儿你怕不是被他的皮相给迷住了吧?”   “喜姐儿,她说的可是真的?”   余老太太是不想让姜欢喜嫁给祁盛,可这也不代表就想姜欢喜低嫁,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私生子。   这她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否则传出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  叮~ 好多人都猜我们祁筠啊,但其实是我们欢欢自己呀哈哈 还有小可爱把我的设定猜到了,太厉害啦! 原本准备六点发的,但是不忍心你们等太久,就现在发啦! 这三章留评发红包哦~ 我会告诉你们今天的第三章超甜嘛(星星眼   ☆、怦然心动   姜欢喜是真真听够了‘私生子’这三个字眼, 她的祁筠哥哥从来都不想主动招惹谁。   一直以来, 都是孙氏她们母子不依不饶、咄咄逼人, 却还是到处抹黑他。   “祖母, 出身不是祁筠哥哥可以决定的。”姜欢喜向来柔弱斐然的杏眼此刻仿佛淬上了冰锥,凝视着孙如凝,声音里仿佛都灌上了簌簌冷风,“任凭你说到天上去,我要嫁的人也一定是祁筠哥哥。   至于您的儿子,您觉得,时至今日, 他还配吗?”   “你!”孙如凝恨得简直牙痒痒,怒极反笑,“行,你要嫁给祁筠你便去嫁啊,你是大户千金,舔着脸求着进我侯府一个庶子的后院我不拦着。   可我丑话说到前头,你嫁给祁筠,那姜欢宜就永远别想进我侯府的大门!”   “不可!”许雅灵一直在旁默默地听着, 眼见着事情刚有转机却又被姜欢喜三言两语给扭转了局势, 快步走到姜欢喜跟前,亲热地握住她的手, “欢欢啊,那祁筠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惦记?婶婶觉得觉得祁小侯爷跟你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欢欢, 婶婶知道你怨你大姐姐同祁盛那事。可是,那都是因为他们俩年纪都太小不懂事,你就原谅他们吧,啊?可千万别因为一时赌气而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啊。”   姜欢喜简直快要被许雅灵这些愚蠢的想法逗笑了,不就是为了姜欢喜嫁入高门所以想拉着她一同下水,竟然能被她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轻轻抚上许雅灵覆上她的那只手,然后在许雅灵希冀的目光下对着她弯眸明艳的笑了一下。   接着却是蓦然发狠的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扒拉了下来,唇瓣凑近她的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尽管如此,却还是温柔异常,“婶婶,昨晚的事,欢欢还没找您算账呢。”   许雅灵的脸霎时间变得煞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欢喜,心如打鼓,小声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姜欢喜在心里暗嘁了一声,若不是祁盛和姜欢宜的这事太过突然,今天本该是审问郑静的。   她可不会天真地认为昨晚是郑静妄想一步登天自己整出来的幺蛾子,这背后,若没有许雅灵的推波助澜,凭郑静一人,怎么会有如此胆色敢暗算当朝二品官员。   很显然,她是被当成个棋子给利用了。   许雅灵怕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整个人也都在发抖,心里不住地让自己冷静,姜欢喜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想到郑静是被人指使的?   “母亲,您劝劝喜姐儿吧,她这会儿只怕是魔怔了。”   谢巧安实在是听不下去,对许雅灵也再懒得维持那点妯娌间的和睦,“弟妹,你要摆清自己的位置,欢欢是我的女儿,由不得你对她的婚事去指手画脚。   母亲,祁筠那孩子我见过,依媳妇拙见,他的品性并不似侯爷夫人说的如此不堪。   相反,他敢作敢当、谋略过人。媳妇觉得,欢欢嫁给他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余老太太从方才起便一直看着姜欢喜,自然是看出了她眼底的认真。   眼下这情况,姜欢喜的夫君便只有祁筠和祁盛两个人选。   可现下,这两个人,是哪个都不如余老太太的意,不由得在心底咒骂祁侯爷怎么年轻时怎么没多生几个,害得他们现在如此左右为难。   “喜姐儿,祖母问你,你是真心想嫁给祁筠?不是因为旁的原因?”   姜欢喜闻言楞了一下,没料到余老太太会如此发问。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嫁给祁盛,那么也就只有祁筠可以嫁了。   可真心,她是真心吗?   姜欢喜不由得在心底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近来,祁筠对她实在是太过温柔了,温柔的她都有些浮想联翩。   脑海中祁筠的身影蹦出,姜欢喜觉得心跳都好似停了一瞬。   蓦的,之前被自己无意间忽略的各种脸红心跳被姜欢喜给回忆了个遍。   这是喜欢吧?   应该是喜欢吧?   上辈子,她只想着同祁盛相敬如宾,面对他,心脏也从来没有乱撞过。   可现在,只要是一想起祁筠,她就一个劲儿地瞎开心,心里暖的一塌糊涂。   除了家人,他真的没有喜欢过谁,姜欢喜第一次希望,这就是喜欢。这样,以后他就可以陪着祁筠,为他祛除一点孤单了。   “祖母,我是真心想嫁给祁筠哥哥。”   余老太太将姜欢喜刚刚的表情全都看在了眼里,内心五味杂陈,她当初也是因为喜欢姜夕度才嫁给他的。   方才姜欢喜的那神色,同她当年如出一辙,让她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既然欢欢想嫁,那便嫁吧。”   姜欢喜和谢巧安皆面带震惊地看着余老太太,她们原以为,余老太太应当是不大愿意的,早就做好了多费一番口舌的准备了,可老太太今日却是异常的好说话。   姜欢喜见着杆儿忙顺着往上爬,“多谢祖母!”   孙如凝在一旁一直被晾着,气的是脸红脖子粗,愤愤地拂了一下衣袖,“行,你们可真行!”   随后愤然离去。   余老太太不想听许雅灵哭哭啼啼的,将她打发出屋子,又将谢巧安留下谈后续事宜,幼彤陪着姜欢出了正厅。   一出来,姜欢喜整个人都仿佛脱了力依靠在幼彤身上,没人知道她究竟有多么紧张,她的手心里都是汗,里面的衣裳也早已经被汗给打湿了。   幼彤撑住她,激动地脸都红了,“小姐,您可真是太厉害了。您是怎么想到婚书上那个纰漏的,连老夫人都未曾在意。”   姜欢喜咧着嘴苦笑了一下,她是怎么知道的?   若真要说起来,还要感谢祁盛呢。   上辈子,姜欢喜死前半年。   “小姐,夜黑了,您先去歇着吧,老爷他今日怕是不会回了。”幼蓉拿了一件外裳披到姜欢喜的身上,快要心疼坏了。   姜欢喜摇了摇头,这几日,因着祁筠有意为之的报复,祁盛脾气总是不好,还日日出去买醉,前几日,甚至同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她不想如此的,他想和他好好过日子,所以她想等祁盛回来好好跟他聊一下,他们夫妻,不能因为这件事伤了情分。   大抵三更时分时,姜欢喜撑着下巴昏昏欲睡,门口忽然传来动静。   姜欢喜猛地精神,“祁盛?”   祁盛正弯着腰呕吐,他果然是喝的酩酊大醉才回来。   姜欢喜忙扶着他进屋坐下,帮他漱口,又拿热毛巾替他擦脸。   祁盛蓦的擒住姜欢喜的手腕,嗓音低哑还带着浓重的酒气,“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同你的祖父曾经为我们两家定过婚约吗?”   姜欢喜摇摇头,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太过沉闷,忙又找补了一句,“是我同你吗?”   祁盛笑了一下,手想抚上姜欢喜的脸,酒气扑面而来,姜欢喜实在是不适,稍稍的别过头躲开了他。   祁盛又自嘲一笑,“是,可也不是。”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你这算是何意?”   “呵。那婚书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可是却没我祁盛的名儿,当初我祖父怕是也没想到我后来会凭空多出来一个兄长吧。   欢欢,你说,若是那婚书是你我成婚之前被想起来的,那你是不是也可以嫁给祁筠啊?”   姜欢喜听到祁筠的名字,心不知为何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瞠目结舌,“你这是在讲什么胡话?”   “我没有在说笑啊,祁老侯爷之孙,现在让人提起来,怕是只能想到那只手遮天、堂堂首辅祁筠,而不是我这个被日日打压、软弱无能的祁盛吧。   你说,如果现在再让你选一次,你是不是会嫁给祁筠,嗯?”   祁筠、祁筠、祁筠,姜欢喜觉得这段时间她就像是生活在被祁筠所编制的一个巨大的网里,日日束缚着她让她喘不过气,她是真觉得有些累,“你这都是无稽之谈,我已经是你的夫人了,你就别再想这些没用的了,好不好?”   “怎么没用?”祁盛伸手用力地钳住姜欢喜的下巴,逼着她看向自己,“怎么就没用了,你现在厌倦我了是吗,你也觉得他们都说的对是吗,你也觉得我就是一个处处都比不上祁筠的废物对吗?”   姜欢喜被祁盛捏的下巴火辣辣的疼,吃痛呢喃,“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你不是和祁筠相谈甚欢?要不要我休了你成全你们两人,啊?”   “真的没有!”姜欢喜觉得屈辱极了,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全都滴到祁盛的手上,可他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心疼。   “我真的没有,我没有觉得你不如祁筠,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要嫁给祁筠。”   外面传来了蝉鸣声,仿佛叫醒了祁盛,他看着无声抽噎的姜欢喜张张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松开手,一言不发的又走了。   姜欢喜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子,双臂抱着自己,声嘶力竭地痛哭。   姜欢喜靠在幼彤身上,想到当初那么容易便脆弱崩溃的自己,内心酸涩,轻声喃喃,将曾经因为委曲求全而没说出来的话终于说了出来,“祁盛,你就是个废物。” :  下章高甜预警~ 另外,我们欢欢上辈子实惨~   ☆、情意绵绵(甜)   “小姐, 您同祁筠公子, 是不是情投意合啊?”   幼彤明亮的眼眸里盛着满满的疑惑, 她现在可是知道了, 之前小姐又送吃食又送衣物的那个人怕就是祁大公子。   她以前从没想过自家小姐有一天的未婚夫君竟然是看起来那么不起眼的一个。   所以,若不是两情相悦,怕是小姐也不会如此义无反顾吧?   只是,情投意合这四个字姜欢喜听后心头却是猛地一震。   她与祁筠,情投意合吗?   她是好似喜欢祁筠的,可祁筠呢,他喜欢自己吗?   是了, 她怎么可以如此自私,竟然连祁筠的想法都还没问就擅自做了决定。   万一万一祁筠根本就不喜欢自己也不想娶自己那又该如何?   可可若是祁筠对自己无意,那他先前的又亲又抱又算什么呢?   之前她是自己也糊涂着,只想着祁筠那是在换着法子欺负自己,可刚刚自己的心意逐渐明晰后,姜欢喜就好像有点儿开窍了。   会不会,祁筠,也是喜欢自己的?   想到这个可能, 姜欢喜喜不自禁, 摇着幼彤的手,“幼彤姐姐, 快备马车,我要去见祁筠哥哥。”   “哎。”   姜欢喜是在孙如凝的后脚到的祁侯府,孙如凝见她这般火急火燎的样子, 有意拦着她,不让她进府。   主人家都发话了,姜欢喜哪里还进得去,可又实在不甘心,便给看门的家丁塞了几锭银子,让他帮忙给祁筠传个话。   家丁心满意足地收了银子,来到了渺院。   祁筠正在练习书法,见到这个不速之客,不悦的蹙眉。   家丁最近也听说了祁筠的那些个传闻,看到他双腿都打颤,话也说不利索,“那个,大公子,府外有一个姑娘找您。”   祁筠觉得这或许又是祁盛差人来搞得恶作剧,目的就是为了整自己,本想着昨晚刚出了那等事,他现在理应焦头烂额地处理,却不想还是如此无力聊,“滚。”   家丁脸哭丧着拉的老长,想到姜欢喜用她那张娇艳的小脸求自己一定要把祁筠给带出去,那么漂亮的姑娘,谁忍心看她失望啊?遂又稍稍鼓起了点儿勇气,“对了,公子,她说她叫,叫姜欢喜。”   本以为还是只能遭到祁筠的冷脸,可谁知,祁筠一听到姜欢喜的名字,手顷刻顿住,看着家丁,“你说谁?”   “姜姜欢”   家丁话还没说完,祁筠便一溜烟的从自己面前消失,这么火急火燎的模样,当真是新鲜。   在跑去侯府门口时,祁筠不是没有想会不会是祁盛故意拿姜欢喜当噱头逼自己出去,外面不知道究竟是谁在等着自己。   可姜欢喜万一真是姜欢喜怎么办?   他不能拿她去赌。   他赌不起。   祁筠一路狂奔,在看到门外着急地来回踱步的姜欢喜,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幼彤不认识祁筠,只是觉得那个男子长得实在是再好看了些,轻轻地扯了扯姜欢喜的袖子。   姜欢喜顺着幼彤的目光望去,祁筠正在阳光的簇拥下,一步一步走近。   “祁筠哥哥!”   姜欢喜小跑到祁筠跟前,扑到他的怀里,“祁筠哥哥。”   祁筠感受到姜欢喜的颤抖,拥紧了她,安抚,“嗯,我在。”   看门的家丁和幼彤在一旁看着,均是目瞪口呆。   这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两人未免也太大胆了些吧。   祁筠感受到来自旁人深深浅浅的目光,松开姜欢喜转为牵住她的手,“欢欢,跟我来。”   姜欢喜被带到离姜府很近的一个名叫成渝巷里的一处府邸。   这座府邸似乎是许久没有人住了,杳无人烟,只是庭院里种着的几颗石榴和柿子树开的是十分茂盛,一双眼珠子轱辘的转着,对这一切感到新奇,“祁筠哥哥,这里是?”   “这是我的府邸。”   “你的?”姜欢喜怔愣了片刻,随后了然于胸,怕是太子送的吧?太子对祁筠还真是好啊,“真好看。”   祁筠知道姜欢喜会喜欢的,所以他才会在无意间发现这处府邸后,跟景清提出从他以后的俸禄里预支将这里买下。   姜欢喜这会儿也算是想起来了,上辈子,祁筠好像也就是住在成渝巷,只是她嫁人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没有来过,是而方才一时觉得陌生。   未来的首辅府啊,姜欢喜心里痒痒的,她现在,也算是在一步步离祁筠更近了吧?   “欢欢。”祁筠捏了捏姜欢喜的指尖,拉回她的思绪,“你今日突然寻我,可是发生何事了?”   姜欢喜没有注意到祁筠对她称呼的亲密,装模作样地低下头,抽了抽鼻子,眼也红了一圈,“祁筠哥哥,今日,侯爷夫人去姜府提亲了。”   “什么?”祁筠眸底瞬间像是淬了冰,手也猛地攥紧,“她怎么敢?”   “祁筠哥哥,你说,我若是真的要嫁给祁盛了可怎么办?”   祁筠盯着姜欢喜的眼眸,目光虔诚而认真,“你想嫁给他吗?”   “当然不。”姜欢喜想也不想地反驳,努努嘴,“可是,我们好像有婚约,就算我不想,那也只能嫁”   “我杀了他。”   姜欢喜愣神,呆呆地抬头,祁筠的目光深邃,望着她的时候,仿佛还流露出一股奇异的光,一字一字说的极其认真,“你若真不想嫁,我就杀了他。”   如果说,在来找祁筠之前,姜欢喜只是怀疑自己喜欢上了祁筠。可从这一刻起,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都在告诉她。   她喜欢上了祁筠,这个未来呼风唤雨的首辅大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走进并且占据了她所有的心思。   心里好似有一头猛兽在咆哮着、急切的想要冲出来,姜欢喜顺应这股冲动急匆匆地踮起脚,伸出双手将祁筠的身子拉低了些,唇瓣快速地擦过了他的双唇,然后极快的离开。   祁筠头脑发蒙,张着唇看着小脸红透了的姜欢喜,心里充满了欢喜,“你”   “祁筠哥哥,我嫁给你可好?”姜欢喜小脸酡红一片,眸中却是流光溢彩,像是闪闪发光的夜明珠一般勾人。   祁筠双眸微眯,声音微哑,“好。”   “太好唔”   祁筠一把揽上姜欢喜的腰肢,大掌托着她的发将她靠近自己,印上她的唇。   两人微微分开,姜欢喜看着祁筠的眸,弯唇笑了笑,小梨涡挂在她的唇边,闭上眼,祁筠的唇又印上来。   好一会儿后,姜欢喜呼吸有些急促,祁筠才终于放开她。   姜欢喜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胸膛里微微有些乱的心跳,“祁筠哥哥,你喜欢欢欢吗?”   “不喜欢”   姜欢喜猛地退开,不可置信地看着祁筠,好像下一刻眼泪就要掉下来。   “不喜欢老子亲你作甚?”   姜欢喜快要被祁筠这大喘气吓死了,抬起脚狠狠地踩上他的脚,撇着嘴看起来凶萌凶萌的,“你又逗我!”   祁筠轻笑,又将姜欢喜圈到自己的怀里,他爱惨了姜欢喜的娇软,让他一刻都不想松开,“你同我说说,那婚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姜欢喜将今日发生的事百无一漏的说给祁筠听。   祁筠听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个老妖婆,竟然真的想打你的主意。祁盛,他也配?”   “他当然不配了,幸好我急中生智,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不然,你可是娶不到我这么一个俊俏的小娘子。”   祁筠屈指刮了刮姜欢喜的鼻尖,语气宠溺,“是,欢欢好生厉害,竟然如此细心。祁筠在此谢过了。”   姜欢喜注意到祁筠对自己的昵称,羞赧的低下了头,言语中却带着得意,“哪有哪有。”   祁筠轻笑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看向远方,轻声呢喃,“这是我第一次庆幸自己姓祁。”   姜欢喜听到,低头思忖了一下,“祁筠哥哥,你低些。”   祁筠顺从俯身。   姜欢喜双手抚上祁筠的唇,分别往两边一扯,一个大大的笑容在祁筠脸上浮现。   姜欢喜‘噗嗤’一笑,“祁筠哥哥,苦难都会过去的,欢欢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大有所成的。   日后,人们想起祁这个姓氏,想起的不是定北侯祁颂,也不是所谓美名在外的祁小侯爷祁盛,而是你,祁筠。”   祁筠感受到姜欢喜话中的认真,心软的稀巴烂。   眼中却多出一丝丝探究,姜欢喜究竟为什么如此笃定?之前是,现在也是,她为什么就能如此肯定自己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   感受到祁筠的目光,姜欢喜又扯着唇对着他笑。   祁筠突然在心里唾弃自己,这是他想把命都送给她的姑娘,他恨不得把心挖出来都给她的姑娘。   面对她,这些疑问还重要吗?   不重要,只要她可以在自己身边,一切都不重要了。   遇见她之前,他一心只想报仇;遇见她后,除了报仇,他还想一步步地往上爬,好把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捧到她面前,他想给她最好的,护她一声平安喜乐、无忧无虑。   姜欢喜在祁筠面前笑靥如花,祁筠则在她面前在心里第一次向佛祖祈祷。   佛祖啊佛祖,我从不信你,甚至恨你,恨你让我有如此苦难、颠沛流离的生活。   我知道我这辈子算不上良善,也从不祈祷死后可以进所谓的极乐世界。可若你真的存在若你真的存在,请你保佑她永远天真烂漫、众星捧月。   如果可以,我甘愿死后进阿鼻地狱来交换。   ——   姜府,相宜堂。   “小姐,您快下来啊,千万别想不开呀,小姐”   丫鬟婆子跪了一地,全都害怕的不行,只有知许勉强说得上几句话。   姜欢宜站在一杌子上,三尺白绫穿过屋顶的横梁,身子哭得一缩一缩的。   她不想出家,不想被人诟病,可今日母亲说事情没有谈妥,她该如何呢?   一咬牙,一瞪眼,就想把杌子踢倒,撒绝人寰。   许雅灵和姜宏安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两人均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宜姐儿,你这是作甚,快下来啊。”   姜欢宜哭得不能自已,“母亲,爹爹,孩儿不孝,不能在二老膝下承欢了。宜姐儿做出此等不堪之事,不敢再在世上苟延残喘。   祖母既是要逼宜姐儿去做尼子,那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姜宏安,快把宜姐儿抱下来!”   “哎哎。”   “都别动!”姜欢宜厉声疾呼,“你们谁过来,我马上吊死在你们面前。”   “好好好。”姜宏安双手举过头顶,站在原地,“宜姐儿别冲动,爹不过去,不过去。爹爹去给你祖母求情,让她收回成命。”   姜欢宜为姜宏安的天真讥笑,她这个祖母,眼中只有两个哥儿和姜欢喜,哪里会顾得上她的死活。   许雅灵见姜欢宜这面如死灰的模样,忍不住大声嚷嚷,“姜欢宜,你这是闹什么,我就教给你这些吗?教你怎么威胁自己的父母?!”   “母亲,宜姐儿一切都完了。事儿总有见天的时候,我已非完璧,嫁不给祁盛哥哥,我以后还能如何?与其出家不如让我死了。”   “你现在搁我跟前哭,谁让你当初非要与祁盛那个,还猖狂的在自己的院子”   姜欢宜噙着泪,不敢相信这是许雅灵说的话,委屈的紧,“母亲,是您教我的啊。是您说,要想真正留住男人,就要怎么现在连你都要埋怨我?”   “死丫头,我是让你一不做二不休,可我是让你这么快还如此明目张胆吗?”   “可”   “这么骂骂咧咧的是作甚?”   众人看去,竟原是姜欢喜来了。   姜欢宜发指眦裂,“姜欢喜!你来作甚,看我笑话吗?”   “大姐姐这说的哪儿的话,又不是我不让你嫁给祁盛。横竖,是他们不要你,你冲我发那么大脾气作甚?”   姜欢喜默了一瞬,看了看满屋跪了一地的人,啧啧称奇,“瞅瞅这些下人们都吓得呀,都先下去吧。”   知许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动弹。   许雅灵本就被姜欢宜搞得头疼,这会儿看到姜欢喜更是满腔怒火,冷嘲热讽,“喜姐儿,这儿是相宜堂,不是你留喜堂,我们宜姐儿这等小地方装不下您这尊大佛,要作威作福回你的留喜堂去。”   “婶婶,我是来帮你和大姐姐的,你确定,让我走?” :  甜嘛哈哈哈 以后会更甜~ 我骄傲、撒花!   ☆、杏儿身世   “婶婶, 我是来帮你和大姐姐的, 你确定, 让我走?”   姜欢宜惊得差点真的从杌子上掉下来, “你有那么好心?”   姜欢喜心情颇好地歪头看她,看起来胸有成竹。   许雅灵同样满腹狐疑,她倒是想看看姜欢喜能说出什么花样来,冲知许道,“你们都先下去。”   姜欢宜也终于愿意从杌子上下来,只是看着姜欢喜的眼神还是充满着猜忌,她还是不信, 姜欢喜会帮自己。   姜欢喜可不在乎他们怎么想,何况她们想的也确实是没错,她也不是想帮她们。   只是她仔细盘算了一下,觉得姜欢宜如愿嫁给祁盛,或许是对姜欢宜最大的折磨。   祁盛其人,上辈子她与他成亲几年,也算是对他了解甚多。   姜欢宜看到的、喜欢的怕都只是祁盛伪装下的模样,她是真的想知道, 姜欢宜真的有那个本事能将祁盛的人和心都栓到自己的身上吗?   走近姜欢宜和许雅灵, 姜欢喜低声说了几句话。   两日后,不知是从哪儿流传出来的, 说是祁小侯爷同姜家姜欢宜珠胎暗结、曲款暗通,姜欢宜甚至已经有了身子,京城对此事皆是津津乐道, 甚至隐隐传到了圣上耳朵里。   孙氏简直快要气疯了,这么多年来,祁颂是第一次同她发脾气。最近家里下人们暗地里也是指指点点的,还有个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儿子也傻乎乎的同自己作对。   “少爷还是不肯吃饭吗?”   “是的。”   孙氏揪着帕子,头痛欲绝,真是小看姜欢宜这个丫头了,本来料想为了自己的名声她不敢将事情闹大。   却不想,她竟然真的豁出去,竟然想用这种方式逼自己就范。   这般心狠,又如此得祁盛的喜爱,孙氏心底盘算着实在不行就纳她做个妾算了,否则她们母子离心,她就得不偿失了。   “主母。”一个家仆急匆匆跑来,打断孙氏的思绪,“姜家余老夫人来了!”   “什么?!”   又是十日,祁盛同姜欢宜于一月后成婚之事不胫而走,而且不是为妾而是以正妻之位嫁过去。   一时间,京城众贵女是又嫉妒又羡慕,她们平日里对姜欢宜百般看不上,可怎么就便宜姜欢宜那厮了?   还有一派人,则是在背地里嗤笑姜欢喜,还以为她会是她们当中最大的赢家。却不想,她一个金枝玉叶竟然输给了姜欢宜,真是让她们笑掉大牙。   而她们议论的主角儿姜欢喜正在陪余老太太游后花园。   “喜姐儿近日可是听到外面的流言了?”   姜欢喜心下踌躇,不懂余老太太何意,只乖巧答道,“略有耳闻。”   “那喜姐儿可有什么想法?”   “孙女为姐姐高兴。”   “高兴?也是,攀上高枝了,怕是她快要笑到天上去了吧。”   姜欢喜犹疑地紧,她帮姜欢宜想的豁出脸面、一不做二不休,再让祁盛略使苦肉计来要挟,也只是想着孙氏顾念脸面和儿子会将她纳进门。   可不是说是祖母在暗地里推波助澜,这才让姜欢宜得偿所愿,嫁入高门做正妻?   “祖母,孙女不懂,不是您使了法子让姐姐”   余老太太冷然一笑,想到那日姜宏安一个大男人竟然哭的昏天黑地地来求自己,让她帮帮姜欢宜。   她真的是造孽了,养出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若不是在老伯侯临终前,她承诺过,一定好好对几个儿子,不能因为姜宏艺比其他两个成才而太过偏心。   就为了这一句承诺,她亲自去到侯府,拿出了天价嫁妆,这才终于说服了孙氏,将宜姐儿嫁去做正妻,她的老脸也是全然丢尽了。   “不提这个,倒是喜姐儿你。孙氏已经死心,也不会再拿婚书要挟,你与祁筠那事,也便可以作罢了。”   “什么?”姜欢喜瞠目结舌,这不是说的好好地,怎么就   “祖母,您在说笑吧?”   “怎么?”余老太太狭长的眸子眯起,好整以暇地看着姜欢喜,“祖母仔细想过了,虽然那婚书上没写祁盛的名字,但你祖父原意定是要把你许配给他。   从头到尾,都没有他祁筠什么事儿,当初祖母是不忍心看你羊入虎口,这才将错就错。可既然祁盛现在已经要娶宜姐儿了,那这婚事,便是作废了。”   “不可。”姜欢喜脑袋嗡了一声,捏紧拳头,勉强牵了下唇角,“祖母,您是知道的,喜姐儿是真想嫁给祁筠哥哥。”   余老太太板着脸,气氛凝滞。   姜欢喜心里七上八下,却也是维持沉默,同余老太太暗中较着劲,   最后,还是老太太先败下阵来,点了点姜欢喜的额头,无奈道,“你可知你这不只是低嫁,还完全是在糟践自己?那祁筠,就算真如你说的那般好,可他能给你什么?你是千金小姐,受不得苦,他只怕连白粥青菜都难给你。”   姜欢喜知晓余老太太这语气便就是妥协了,终于放松下来,轻笑出声,摇着余老太太的胳膊,小脑袋依偎上去,“祖母,欢欢向您保证,祁筠哥哥将来必会大有作为。”   “你又知道了?”   姜欢喜嗯哼一声,下巴微扬,她就是知晓,未来的祁筠,只手遮天、手握重权,哪儿是他祁盛可以比的起的?   姜宏艺和谢巧安对于这门婚事自然也是没有意见的,虽然担心祁筠无法给姜欢喜好日子。   可既然两个孩子情投意合,那他们做父母的,没有棒打鸳鸯这一说。   他们就这一个孩子,自然是事事顺着姜欢喜的意,不让她伤心难过。   ——   “你说什么,郑静死了?”姜欢喜拍案而起,暗恼自己还是太过掉以轻心,这么一个扳倒许雅灵的好筹码,竟然没有看管好。   “是。”杏儿不知为何脸色十分难看,贝齿紧紧咬着发白的唇瓣,“被人生生拔掉了舌头,身上也有多处淤青,死状惨烈、死不瞑目。”   幼彤听着杏儿说的话,都能想到郑静的死状,吓得小脸煞白,捏紧帕子。   “这个许氏,当真是心狠手辣。郑静一死,便是死无对证,爹和娘亲被人算计的苦便只能生生往肚子里咽。”   杏儿垂头敛眸,眸底暗波流动。   是夜,许雅灵用过膳往自己院子走,因着了却了姜欢宜的终身大事,她近日高兴的不行,走路都哼着曲子。   杏儿身着黑衣,蒙着面一路尾随,见许雅灵身边只跟着一个丫头,悄声走到两人身后,抬起手就给了丫头一棍。   丫头‘砰’地一声倒下,许雅灵愕然,吓得连着退了好几步,一个不察,被石子绊倒,整个人往后仰去。   许雅灵惊慌的看着杏儿,疾声呼喊,“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   因为姜欢宜和郑静那事,姜宏艺在整个   姜府加强了防卫,侍卫闻声而来,杏儿却恍若没有察觉,将棍子扔到地上,从袖笼中掏出一把匕首。   就在侍卫快要到达的时候,一个同样蒙着面的男子将她带离。   姜欢喜看着破窗而入的两个蒙面人时,几乎要被吓死,身子都颤着,“幼”   “欢欢,是我。”祁筠扯下蒙面,低声道。   姜欢喜一愣,“祁筠哥哥?你怎么来了?”   祁筠想走近姜欢喜,手上提溜着衣领的杏儿便显得极为碍事。故而祁筠非常嫌弃地将杏儿丢到地上,杏儿手上的匕首掉下,祁筠一个闪身来到姜欢喜跟前,“来的路上刚好碰到,看身影觉得有些像你院子里的一个丫鬟,便顺手捞了一把。”   “我的丫鬟?”姜欢喜心里已经隐约猜测到是谁了,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走到杏儿面前,一把扯下她脸前的黑布,杏儿清丽的小脸赫然出现。   “杏儿姐姐,真的是你?”   杏儿掩着面啜泣,对姜欢喜心中有愧,便对着祁筠怒斥,“你为什么要把我带走,我要杀了许氏那个恶人!”   祁筠双眉微挑,嘁笑,“就方才那个情况,还没等你把人杀了,侍卫就能先把你给逮了。”   姜欢喜听两人你来我往的争辩只觉一头雾水,只听出了杏儿是想要杀许雅灵,“杏儿姐姐,你先别哭。能同欢欢说说,你为何要致许氏于死地?”   杏儿攥紧手掌,脑中全是杏雨的脸,一想到杏雨死后的模样,她呼吸猛的急促起来,却还是选择一五一十的告知,“许氏她杀了我姐姐。”   原来,杏儿有一个大她六岁的姐姐杏雨,她们的母亲体弱多病,所以一直都是杏雨抚养她们的家庭,抚养年龄尚小的杏儿。   “在我六岁时,姐姐因为绣活好被招进了姜府的绣房。刚开始,姐姐高兴极了,因为姜家的月钱比她以前做工的地方多的多。   可没过多久,姐姐就整日愁容满面,我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肯说。后来有一日,她突然回家,将她一直以来积攒的所有银钱全给了我,让我带母亲连夜出城,她自己却不肯走甚至不肯告诉我原因。   我便只好带着母亲出城,路上母亲觉得口渴,我便将母亲放在原地,去为她找水。   可等我回来时等我回来时,我却只看到了母亲和姐姐的尸体。母亲被人一刀捅死,姐姐身上鲜血淋漓、满目疮痍,舌头被人生生割下。   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要为姐姐和母亲复仇,我隐姓埋名,终于进到姜府。   可姜府所有认识我姐姐的老人们全都对她讳莫如深,还告诫我莫要多问。   我本来就怀疑许氏,那日主君出事,小姐您说大抵是许氏在后面搞鬼我就更加怀疑。   直到今日,直到今日我看到郑静的死状,简直跟我姐姐如出一辙。   我几乎可以确定,许氏就是杀死我姐姐的凶手。小姐,您说如此深仇大恨,我怎能不疯,怎能不手刃仇人?”   姜欢喜的确没有想到背后就有如此隐情,上辈子,她连杏儿都未见过,更没听说过有人行刺许氏。   也不知,上辈子,杏儿是成功了,还是直到最后也没能找到凶手。   祁筠感受到姜欢喜的失落,捏了捏她的指尖,对杏儿道,“我懂你复仇心切,但你今日实在太过莽撞。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命,可你是留喜堂的人,刺杀主人家的人,万一许氏倒打一耙,你将欢欢置于何地?”   “祁筠哥哥,别说了。”姜欢喜扯扯祁筠的手,杏儿都如此伤心了,他怎么还能说这么伤人的话? :  我错了,这章没甜起来。 下章吧,让他们甜甜甜~ 我的下本古言《怪侠探案录》求一个预收呀~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eep_|低调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乔乔不可爱呀.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寤寐思服   杏儿一直拿姜欢喜当自己的妹妹, 本就心中有愧, 一听祁筠这番话, 更难过了, “小姐,杏儿对不住你。”   “杏儿姐姐,你别这么说。欢欢会帮你的,一定会帮你的。”   “小姐”杏儿听到姜欢喜的保证,哽咽难言,她何德何能跟到一个心地如此善良的主子?   杏儿撑起身子跪在地上,朝姜欢宜行了跪拜大礼, “小姐,杏儿今生来世都一定当牛做马的报答您。”   “快别如此说,许氏不仅杀你满门,也想陷害我爹。于我来讲,这桩仇也是要报的。”   姜欢喜连忙将杏儿扶起,安抚道,“姐姐且先放心回去休息吧,那些侍卫查不到人就该散了, 他们是万不敢来我这里找人的。至于许氏, 我们需得找一个万全的法子,切勿如此冲动。”   杏儿泪眼婆娑地出了屋, 姜欢喜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浑身像泄了劲一般,坐在椅子上。   祁筠被姜欢喜方才还信誓旦旦, 这会儿却是愁容满面的这种反差给逗笑,在她   面前蹲下身子,“怎么了这是?”   姜欢喜小嘴一撇,看着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祁筠哥哥,我说谎了。”   祁筠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唔了一声,“怎么说谎了?”   “我根本就想不到法子对付许氏,原本还想着从郑静那里入手。可我没看好郑静,被许氏先下手为强了,我也没有任何证据去指认她。”   祁筠垂眸轻笑了下,牵起姜欢喜的手把玩,“欢欢不怕,我会帮你的。”   “真的?”姜欢喜闻言一喜,随即又摇了摇头,“还是别了,明年二月份便是春闱,你要好生准备考试,不能因为这事废了心神。”   “你觉得我能考上?”   “当然了,祁筠哥哥你一定会夺得头筹,拿下会元。”   姜欢喜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当初祁筠参加乡试时好像只堪堪入围,在榜单末位,因而祁盛等人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可是在会试和殿试中,祁筠却是接连拿下会元和状元,打了所有唱衰他的人的脸。   祁筠对姜欢喜对自己没来由的自信感到愉悦,却低眉颔首,带着一丝丝忧愁,“可因你近日不去书院,故我也多日未去,想必是落下了许多功课。万一我落榜了,你是不是要负点责任?”   “唔”姜欢喜双眉紧锁,皱巴着小脸,她是知道祁筠一定会拿第一的,可祁筠自己不知道,所以有这种担心也不无可能。   为了让祁筠放心,姜欢喜俯身试探地问道,“那祁筠哥哥想要我如何补偿?姜欢宜不日便要出嫁,怕是这段时间我也是去不成书院的了。”   “简单。”祁筠站起身,一把抱起姜欢喜,引得姜欢喜阵阵惊呼,却怕吸引门外的丫鬟注意,只得低声询问,“祁筠哥哥,你这是作甚?”   祁筠不言,将姜欢喜放于床榻上,随后将塌上的帷幔放下,自己则躺在了一旁的美人榻上。   姜欢喜被祁筠这一系列操作惊得瞠目结舌,坐在塌上,看向帷幔外的祁筠,“祁筠哥哥,这是何意?”   “睡觉。”   “睡觉?你要在这儿睡吗?”   “嗯。”   “可.可是,”姜欢喜扯开帷幔,只露出自己的小脑袋,双颊生晕,呢喃,“为何?”   祁筠猛地坐起,将脸探到她的脸前,“你便只当是我不放心自己的小娘子,想要夜夜守着你。”   “什么啊!”姜欢喜羞的整个人都像是熟透了,垂着头,手绞着自己的衣摆。   祁筠将姜欢喜的羞赧看在眼里,心中微微发烫,这一幕幕,不知道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多少次。   只是梦里,姜欢喜的小手穿过的是他的发间,可欢欢年龄终究是还小   深呼了一口气,祁筠最终只是极为克制的在姜欢喜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一触即分,“好了,快些休息。明日我带你去食承诺你的美味佳肴,还是说.”   祁筠顿了下,戏谑的笑了笑,目光落在姜欢喜背后,“你想我在你的塌上睡?”   姜欢喜本来还在为祁筠口中的美味佳肴而大喜,一听到祁筠的打趣,瞬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要跳脚,推了祁筠好几下,“胡说,我要睡了,你快些回你的塌上去,勿要打搅我。”   语罢,姜欢喜便躺下,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一圈,余光瞥到祁筠还在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自己,将被子拉过自己的头顶,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喊了句,“哎呀,欢欢睡着了。”   祁筠闻言轻笑,配合地应和,“是嘛,那欢欢可要当心,莫要呼吸不过来了。”   姜欢喜哼哼两声,呼吸却是逐渐归于平稳,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祁筠宠溺地摇头,拉开帷幔,将姜欢喜脸上的被子拉下来,屈指刮了刮她的鼻间,姜欢喜下意识的耸了下鼻子,侧过身去,留着祁筠一个后脑勺。   “傻瓜,有男人在还敢睡那么熟。”   祁筠躺回塌上,却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兀自自嘲一笑,本想着见到魂牵梦萦的人儿心里的那份躁动便会有所平息,却不想,竟是更加辗转反侧。听着姜欢喜深深浅浅的呼吸,让他更加心驰神往。   其实自从知晓姜欢喜要嫁给自己后,他总觉得不真实,以前不敢肖想的一切都来的太过容易,让他整个人仿佛置于云端。   这几日,他日日梦见姜欢喜,梦里面的自己太过放肆。好几次,他都大早上背着三川去偷偷洗自己的亵裤。   也不知今晚自己还会不会如此   姜欢喜是被杏儿唤醒的,睡眼惺忪却两颊酡红,唇边还扬着娇羞的笑,乖乖的任由杏儿给她穿衣。   好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望向房间里的美人榻,上面早就空无一人,趁幼彤和幼蓉出去,姜欢喜扯着杏儿的手低声询问,“杏儿姐姐,祁筠哥哥呢?”   杏儿想到天色还微微黑时便行色匆匆的祁筠,低笑出声,“祁筠公子先走了,他让我告诉小姐,用过早膳后,去成渝巷的那座府邸找他。”   姜欢喜高兴地咧着嘴笑,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差点摄了杏儿的心魂。   到达成渝巷后,三川在外面迎着姜欢喜。看到姜欢喜那一刻,三川险些挪不动脚。   乖乖隆地咚,本来公子不声不响的置办   了一处房产已经够让他震惊了。可没想到,公子未来的媳妇儿竟是如此天人之姿。   姜欢喜被三川盯的有些羞赧,垂眸有些不安,杏儿见状挡在了姜欢喜身亲,冲三川扬了扬下巴,“登徒子,你乱看什么。”   三川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实头,除了已故的白亦霜一辈子都没见过如此貌美如花的姑娘,这才一时忘了形。   这会儿被杏儿训斥,也是瞬间红了脸,他可不敢肖想公子的女人啊,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不是,是是公子让我在这儿等着小姐。”   “是祁筠哥哥?”   仙女的声音也这么好听,三川心里忍不住想,却不敢再有所造次,点头哈腰,“是是是,小姐,您随我进来。”   庭院里,祁筠正在与息烽切磋武艺,姜欢喜到的时候,祁筠刚好在息烽手下落败。   祁筠一回头,看到姜欢喜,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蓦的一红,泄愤似的将手中的树枝扔到息烽身上,冷声挑衅,“不肖半年,我定能与你打成平手。”   息烽是个武痴,哪儿看得出来祁筠是为了在姜欢喜面前驳回点面子,只笑嘻嘻地捡起树枝,道,“祁公子,半年是不太可能,不过您脑子活、根骨佳,再苦练一年,约摸着便差不多了。”   祁筠被息烽的耿直搞得喉间一哽,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景清把玩着扇子从屋中走出,看到祁筠吃瘪的模样心里止不住的高兴。   果然,对付祁筠最好的法子,便是傻。只怪自己太过英明神武,这才使得每次对上祁筠才总是败下阵来。   英俊潇洒的景清太子心中异常自恋地懊恼。   景清来到姜欢喜跟前,自认潇洒地一笑,“姜姑娘,又见面了。”   姜欢喜小手一缩,虽然早知祁筠和太子关系不一般,可眼前这位毕竟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圣上,她还是多少有些紧张,“太太子。”   “太子?”三川再一次风中凌乱,方才他便觉得眼前这位看起来便是贵不可言的公子非同寻常,可任凭他削尖脑袋他也想不到这位竟是东宫太子啊。   他的公子,到底除了背着他偷偷洗裤子外,还勾搭了些什么人啊这是。   祁筠走到姜欢喜身旁,握住她的手,用寒沉的目光睨着景清。   景清却是熟若无睹,继续同姜欢喜攀关系,“叫什么太子啊,叫景清哥哥便好。说起来,我们俩小时候应该还是见过的,别太过生分。”   姜欢喜可不敢像祁筠那般对景清摆脸色,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好好的。”   得到姜欢喜的回应,景清心中得意,差点没有笑出声来,他以为自己很好的掩饰住了内心的窃喜,可却不知他的嘴角已经快扬到天上去了,“欢喜妹妹,之前母后还说到我该是成家的年龄了。我看你便很是不错,不如,你甩了祁筠,做我的太子妃。如何?” :  《怪侠探案录》求预收~ 双重人格·耍贱戏精·女主VS武功高强·自恋洒落·男主   ☆、断袖之癖?   ‘呵呵呵’姜欢喜尴尬的扶额直笑, 虽然知晓景清是在说笑, 但人还是不自觉地往祁筠背后躲。   景清见姜欢喜这会儿像是耗子见到猫一般的胆小又有趣, 来了劲, 逗弄的心思是越来越重。   宫里面的弟弟妹妹都被教的失了童趣,随意开个玩笑都被吓得大惊失色、支支吾吾地思索再三才敢同他说话。   跟他同龄的景沥和景浅性格又都随了他们的母妃孙贵妃,一个比一个讨厌,目中无人、铺张浪费,不可一世。   让他失了不少的乐趣啊。   “欢喜妹妹,你”   祁筠侧身迎上景清,气质冷冷的, 单薄的眼皮也像是冷锐的刀子一般,道,“少攀关系。”   景清脸色一变,轻嗤一声,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先生,你说什么?”   姜欢喜被景清这阵仗吓了一大跳,怕祁筠这态度真的惹怒了他, 扯扯祁筠的衣袖, 刚想给景清道个歉时,景清蓦的一把挽住了祁筠的另一只手臂。   “先生, 你怎么能如此对我?”景清说着还将头依到了祁筠的手臂上蹭来蹭去,眼里甚至闪着泪花,“你怎么可以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一直以来, 你让我做甚我便做甚,你还不满足吗?”   姜欢喜被吓得一把松开了祁筠的手,杏儿傻了眼,三川嘴张的大得能塞下两三个鸡蛋,就连正在擦剑的息烽都震惊的将剑丢到了地上。   被景清三言两语拐出宫的御膳大厨刚想通知他们膳食做好了,一出门就看到这么惊险刺激的一幕,眼前一黑,‘呜呼’一声抽晕了过去。   乖乖啊,他撞破了太子这么大一桩秘密,他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祁筠脸前所未有的臭,唇瓣抽搐,将景清的手指一根根的扒拉下来,眸子睨着他像是想杀人,“起开。”   景清成功恶心到了祁筠,也不再蹬鼻子上脸,识相的挺直脊梁,望着姜欢喜依旧愕然的眼神,故意瞥一眼祁筠,随后羞涩地朝姜欢喜抛了个媚眼。   姜欢喜:“”   谁能告诉她,这么恶趣味的未来之主,真的能撑起西景吗,他们国家真的不会败在他手上吗?姜欢喜浑身打了个激灵,觉得细思极恐。   景清走到御厨身旁,用脚碰了碰他的腿,“行了,朱大厨,别装了,上菜吧。”   朱大厨窘迫地爬起,跟着景清身后连忙赔笑,只是看着景清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心里止不住担心,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这么年轻英俊,不会也被太子看上吧?   息烽捡起剑走到祁筠面前,他是一直想让主子给自己找个媳妇儿、也给他们都找个女主子来着。   可是若是这另一个主子是祁筠先生,怎么想都太怪异了些。   息烽攥紧了剑柄,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不论自家主子是不是个断袖,他都要剑斩主子和祁先生之间的姻缘。   一个疯子已经很折磨人了,若是再加上一个,他们弟兄几个,非得疯不可。   息烽挠挠后脑勺,笑的前仰后合以粉饰内心的慌张,“哈哈哈,主子可真爱开玩笑,祁先生,您跟主子,你们不会真的是哈哈哈哈哈”息烽看着祁筠愈来愈冷的眸子,笑容逐渐消失,面露难色,“不会真是真的吧?”   祁筠无奈,抬抬脚,表情认真地问,“你是想被哪只脚踹?”   “不不不不不。”息烽头摇得恍若拨浪鼓,“我我去帮朱大厨上菜。”   祁筠看着他的背影,嫌弃地扁扁嘴,姜欢喜在一旁‘噗嗤’一笑,浸了阳光的眸子高兴地瞅着祁筠,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幸灾乐祸。   祁筠屈指弹了一下姜欢喜的脑门,弯唇问,“那么高兴?”   姜欢喜忙不迭地点着头,乖巧回答,“高兴,我觉得太子人很有趣,对祁筠哥哥也挺好的。”   祁筠一愣,看向正忙着布菜的景清。   “息烽!你笨手笨脚的,能不能出去待着?碗都差点被你给打碎!”   “主子我错了!哎!主子主子轻点踹!”   “呵。”祁筠低眸一笑,眉眼沾染上了点温和,“他就是个傻子。”   姜欢喜看着嘴硬的祁筠,唇角噙笑点点头,“那么温柔,看来太子殿下真的是我的情敌啊?”   语罢,不待祁筠反应过来,姜欢喜一溜烟的跑到了屋里,边跑还边喊,“太子殿下,朱大厨,我来帮你们!”   祁筠看着姜欢喜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地跟上,跑什么?他又不会踹她,他怎么舍得?   “来来来,太子殿下,息烽侍卫,祁公子和姜姑娘,现在,请容许朱某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些美食。”   “现在,请先看这道鲍鱼片扒芦笋,这道菜堪称绝世美味,芦笋的清香和鲍鱼的鲜美糅合在一起,散发出无与伦比的美味。   此香可飘往方圆十里,不止如此,它还有强身健体、驻颜养心的功能。一直以来,这道菜都是圣上、皇后包括太子殿下最为喜爱的菜,没有之一。”   “哇!”姜欢喜一双眼紧盯着鲍鱼片扒芦笋不放,口水都快要流出来。   鲍鱼向来是稀罕物,这种季节更是不多,就是姜家也只是每月能得个几只。   姜宏艺疼爱她,将她们院子里的鲍鱼也尽数给了留喜堂,因此,姜欢喜偶尔还能喝个零散的鲍鱼粥。   但像这么大手脚的鲍鱼片,姜欢喜却是不大能吃得到的,手里执着的木箸已经整装待发,姜欢喜噙着一双可怜兮兮的眸子看向朱大厨,“朱大厨,现在可能用了?”   “呃.这个嘛。”朱大厨本来想说其他的菜他还没一一介绍呢,可话还没说出口,姜欢喜身旁的祁筠刀子一般的眼神就已经扫了过来,再加上姜欢喜想用的心情又那么浓烈,一时也没了辙,只好谄媚的对着两人笑了笑,“可以了,可以了。姜姑娘,您请便。”   “耶!”姜欢喜拿起筷子去夹鲍鱼片,塞进自己嘴里,好吃的简直想要流眼泪。   祁筠最喜欢看姜欢喜吃东西的模样,让他这个看的人,都觉得异常满足。   姜欢喜又不间断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两三片,祁筠怕她噎到,盛了一碗手肘边的粥推到姜欢喜的面前。   朱大厨不放过一丝为诸位介绍菜品的机会,连忙道,“祁公子您方才盛的名叫红豆膳粥,是一品膳食,最是可口解腻,是宫中妃子们最心仪的膳粥前三。”   姜欢喜闻言眼放金光,对着祁筠甜甜的笑了下,随后便喝起了红豆粥,没舀几下碗便见了底,“好软啊,红豆和米都是香香滑滑的。”   “姑娘好品味,那是因为这粥是用小火慢炖起码三个时辰才可以起锅的,中间的火候把控非常严密,红豆也是小人从昨晚起便泡上了。”   “好厉害啊。”姜欢喜连厨房都没进过几次,向来不知道做饭原来是如此繁琐,“朱大厨,您真厉害,您能教教我吗?”   朱大厨整日在御膳房里寂寞的紧,同年入宫的几个大厨向来是固步自封、不愿多加探讨,后来入宫的年轻厨子更是心比天高、恃才傲物,常常把他气得吹鼻子瞪眼。   这还是第一次有小姑娘这么崇拜自己还要学的,朱大厨可是高兴坏了,顺了顺自己的胡子,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总算可以收到一个徒弟。   祁筠看着姜欢喜的后脑勺,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他本意是想让姜欢喜吃到美味佳肴后夸夸自己的,却不想,被一个厨子给抢了风头。   景清将祁筠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爽声笑了几下,夹起一块佛手金卷,边嚼边道,“嗯,朱大厨,您的厨艺真的是出神入化。欢喜妹妹,你若跟着朱大厨学,必定会学得一手好厨艺。”   祁筠剜人的眼神睨了景清一眼,随后在景清挑衅的目光下扯唇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朱大厨,我觉得我的资质也不错,不如您还是教我吧?”   姜欢喜傻眼,“祁筠哥哥?”   “这”朱大厨憨笑着,想拒绝,比起吓人的祁筠他还是更愿意收娇娇软软的小娘子。   可他对上祁筠的眼神,就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额头上甚至出了一堆密密麻麻的汗。   “   欢欢,我们以后是夫妻,你想吃,我学便好,不需要你去费心伤神。”   姜欢喜被祁筠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惹得羞红了脸,羞赧的点点头,都不敢抬头迎上祁筠的目光。   这屋里还有这么多人呢,真是羞死了羞死了。   朱大厨被现在年轻人的直白吓得不轻,小娘子已然点头,祁筠威胁的眼神还历历在目,只好不情不愿、眼含泪花地点点头。   祁筠看着景清,挑挑眉。   景清拱手对他表示佩服,真是活久见,祁筠平日如此正经的人竟然会这么幼稚!   夜幕将黑,祁筠和景清送姜欢喜回府,两人送罢,在祁侯府附近准备分别时,一个骑着快马,身姿绰约的女子忽然策马到他们身旁。   “太子哥哥?”   景清侧眸看去,看到来人,嘴角抽搐了下,“景浅?”   景浅点点头,笑的明媚,“果真是太子哥哥,方才远远看到,浅浅还有些不敢认呢。”   祁筠现在不便被宫廷中人看到自己与景清待在一起,遂道,“公子,那我便先走了。”   景清颔首,“先生慢走。”   景浅一听到祁筠的声音便被莫名吸引,可当她看过去时,只堪堪看到祁筠的半张侧脸,可仅仅是这惊鸿一瞥,仍然惊为天人。   祁筠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后,景浅才终于回过神,激动地问,“太子哥哥,这位是?”   景清懒得与景浅装什么兄妹情深的戏码,淡淡回答,“一个朋友而已。”   景浅感受到景清的敷衍,张张唇没说什么,只是眸里闪过几丝玩味。   她想认识的男子,还从来没有谁能逃得过她的手掌心。 :  下章预计十一点,睡前可看哦~ 景·真炮灰·女主情敌·浅上线。 最近可能会不定时捉下虫吧,大家多担待~   ☆、剑拔弩张   祁侯府, 渺院。   祁筠和三川回到渺院时, 就看到院子外多出了一堆家仆、丫鬟。   “少爷, 这……”   祁筠眸中瞬间汇聚了一丝阴冷, 看来,又有人不长眼想来惹自己了?   孙如凝端坐在屋子里,孙氏差几个丫鬟给自己捏肩,都快坐这冷板凳等了祁筠一个时辰了,她浑身酸痛的很,“盛儿,你确定, 那几个家丁真是祁筠害的?”   祁盛哪里确定,一方面他觉得祁筠没这个本事,况且祁筠也很少离开祁侯府,真做了什么怎么会没有目击者。   可一方面那几个家丁又死的又实在太过离谱也太过巧合,说起来,以前倒没有这种情况。   也就是从去年开始,好像只要有哪个下人受了他的派遣去找祁筠的麻烦,不过多久, 就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状况。   之前之所以没有发觉哪里不对劲, 是因为人不多。可这次,四五个人同时出事, 甚至有一个死了,这怎么能不让他后怕?   退一万步讲,哪怕这事不是祁筠做的, 可现在外面的风声传的有模有样,那他何不趁势挫挫祁筠的锐气,好报祁筠夺妻之恨?   虽然现在京城的老百姓都觉得他祁筠是个负责的好男子,不在乎姜欢宜的身世背景娶她做正妻。   可只要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他是被姜欢喜悔婚给了祁筠,无奈之下才娶姜欢宜的。   姜欢喜和祁筠,可真是给他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啊。   祁盛恨得牙痒痒,正欲大肆渲染祁筠的恶行时,祁筠进来了。   “孙夫人想知道是不是我害的,应当亲自问我啊,问旁人作甚?”   两人齐齐看去,祁筠逆着阳光站定,对着她们咧开嘴,露出两排阴森森的白牙,笑的邪意横生。   祁盛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祁筠,心里起了森森寒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还是死鸭子嘴硬道,“祁筠,你回来的正好。我问你,是不是你杀的人?”   祁筠嗤笑,坐到杌子上,掀起眼皮藐视的看着祁盛,“祁盛,注意态度,你就是这么对你的兄长说话的?你祁小侯爷的教养呢?”   “我呸!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算是哪门子的兄长?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儿子!”   “是,这倒不错,谁娘又不是呢?”祁筠说着,牵起唇角,讥诮道,“可我就是比你大上几个月呢,您说对吧,孙夫人?”   孙如凝脸拉的老长,这件事,一直是她心底的一根刺。祁筠比祁盛年岁大,白亦霜那个狐媚子就是比她更早得到过祁颂的温情。   但孙如凝毕竟活了半辈子了,不像祁盛那般这么容易被激怒,一个私生子而已,就算做了吏部尚书的乘龙快婿又能如何,他成得了什么大器?   一个在乡试榜单上最后一名的人,除了那张皮囊,有什么值得人侧目的吗?   “祁筠啊,今日我们不聊这些旧事。我只想问你,你究竟和那几个家丁受伤有关吗?”   祁筠不假思索,淡声道,“无关。”   “你撒谎!”祁盛暴跳如雷,咄咄逼人,“怎么可能与你无关?无风不起浪,他们几人刚与你结下梁子就被人下如此狠手,你敢说与你毫无干系?”   “敢啊。”祁筠浅笑,面色如常,“怎么不敢?二弟,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若是有证据,大可将我移交顺天府处置。你若是没证据,那便请回吧。”   “你!杀人偿命,你以为我不敢嘛?”   “敢,你怎么不敢?祁小侯爷向来是言出必行。只是”祁筠余光淡淡扫向孙如凝,沉吟,“在祁小侯爷看来,杀人当真要偿命?”   祁盛嗤之以鼻,“废话,你当我西景律法是闹着玩的嘛!”   祁筠点点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目光一直似有似无地落到孙如凝身上,看得孙如凝一阵心悸。   “行了。”孙如凝实在是被祁筠的眼神惹得毛骨悚然,只是怎么也不甘心如此狼狈而走,站起身,看向祁筠,眼里流出浓浓的嘲弄,“祁筠啊,你现在攀上高枝了,说话都硬气了不少。   你啊,同你母亲是一路人,都妄想一步登天,可终究只能是井底之蛙。”   祁筠邪笑着扯扯唇角,眼眸微眯,像是在看死人一般,无论是孙氏还是祁颂谁都不配提起白亦霜。   他一步步走近,逼得孙氏一直往后退,孙氏心悸又严重上了许多,“你你想做甚,戳到你的痛处便恼羞成怒,想杀了我吗?”   祁筠站定,手指摩挲着,不,他不会就这样杀了孙氏,这样死,太便宜她了。   想想那些折磨人的法子,祁筠眸光闪烁了下,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孙氏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模样,光是想想他整个人都迫不及待了。   息烽曾经同他讲过凡是进到刑部大牢里的穷凶极恶的犯人都是如何被动刑的,当时他兴奋地不行,双眸充血,像个夺命的恶魔,息烽都被他那副模样吓了一跳。   息烽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是个恶魔,那他穷其一生,也只是为了夺孙氏的命,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祁筠手链住气势,淡淡的飘出两个字,“滚吧。”   孙如凝被他逼得险些喘不过气,扯过祁盛的领子连跑带窜地出了渺院。   “娘,怎么能那么容易便放过他?”   “够了!若不是你做出那等腌臜事还伙同姜欢宜一起逼我,他能有这么大火焰吗?   你还想把他移交顺天府,你可知姜欢喜的外祖父便是顺天府尹,还惩治他,你想的美!”   祁盛低着头不敢说话,这几日,孙如凝已经就这件事训斥过他好几次了。说得多了,他也觉得有道理。   本来,他的妻子是姜欢喜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偏偏被祁筠和姜欢宜分别从中掺和了一脚,这才让他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说起来,姜欢宜也不是一点儿没有责任的,偏她这几日还敏感的紧,已经惹得他有些厌烦了。   若非她那方面还算合他的意,他都想要退婚了。   孙如凝见祁盛一言不发,以为他是被自己训斥伤心了,叹了一声,忙又找补,“行了,娘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姜欢宜也挺好,起码带来了许多嫁妆。   她是姜宏艺的亲侄女,左右我们也算是同姜家搭上了一层关系,待祁筠娶了姜欢喜,那便是亲上加亲,这件事,倒也没那么坏。   你且回自己的院子吧,再过几日便要成亲了,可别这么垂头丧气的,不吉利。”   祁盛点点头,先一步回了蘅居。   孙如凝却是回去后大发雷霆的发了好一通脾气,把屋子里能砸的全砸了。   祁颂回来时,便是看到这一屋子的狼藉,心情瞬间跌入谷底,“你这是又发什么疯?”   “我发疯?祁颂,你这是在说什么浑话?!”   祁颂不跟孙氏对着嚎,面色铁青,不着一言。   孙如凝却不肯放过他,盛气凌人,一个劲儿的追问,“怎么,现在发现我不好了,不如白亦霜了?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后悔当初冷落了他们母子俩?”   “你这怎么又提起她了?”祁颂怕被外头的丫鬟婆子听到,将孙氏一把圈到怀里,“我若是心里有她,当初会对她不管不顾?”   “呵,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当初我让你赶她走,你不还是把她留下了?”   “那是因为她还带着祁筠,我若将她们母子俩赶走,那外面指不定传成什么样。我祁颂岂不是要从威风凛凛的定北侯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夫人,你忍心吗,嗯?”   祁颂说着,亲了亲孙如凝的耳垂,惹得孙如凝一阵害臊,身子却是软了下来,声音也柔媚了不少,“哼,可那祁筠,今日还给我找气受了呢。”   “一个毛头小子,夫人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说起来,以后祁筠我们轻易是动不得了。   今日下朝后,姜尚书还特意同我小话了片刻,让我对祁筠好些。”   “他倒是对这个女婿上心的紧。”孙如凝绞着祁颂的手指,眸中闪过精光,“放心,我一定好好对他。”   半月后,祁盛与姜欢宜成婚。   同日,祁筠同姜欢喜定亲,此消息一经传出,京城众贵女皆大喜若狂。   祁筠是谁?那可是前段时间一直盛传的‘恶魔’,折磨人的法子千奇百怪,还是个私生子,在侯府从不受宠。   京城众贵女平日里总是被姜欢喜压了一头,这下,就等着看姜欢喜的笑话了。   只是与众想象不同的是,这段日子里,祁筠的渺居已经被孙如凝差人从里到外修缮了个遍,看起来豁然一新,哪儿有当初那个破败荒芜的凄惨样儿。   就连膳食,孙如凝都给他按祁盛的分量准备,从以前的糟糠剩饭变成了如今的大鱼大肉。   院子内外更是安排了不少的家仆和丫鬟,像是生怕他累住一般,从早到晚,他去哪儿他们就跟去哪儿,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月之久,京城也已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十一月份,天气也开始转冷,不少的人都已经穿上了冬衣。   不过天气虽寒,近日京城里却是异常热闹,因为圣上的宠妃孙贵妃马上便要过生辰了。   孙贵妃向来喜热闹,往年,便喜欢传召一些世家公子姑娘们进宫赴宴,因此京城的不少人都将这个机会当做身份高贵的象征,想方设法的想进宫参加宴会。   以往,祁盛向来是年年出席的,姜欢喜因着年岁小倒是不太常去。不过今年,孙贵妃特意给姜府下了帖子,邀请姜家所有姑娘和姜明致进宫赴宴。姜欢宜已经嫁到祁侯府,自然是作为祁盛的夫人出席。   而祁筠,因为贵婿这一身份,也破天荒的得了一份帖子。他心底自然是不愿去的,可因为姜欢喜的缘故,他还是准备到场。   毕竟,这场生辰宴,是狼豺或是虎穴,还不可知呢。 :  咕咕咕,今天想卑微求营养液,就这一次,哭到咕咕咕(?_?) 双十一要过去了,昨天忘记问,小天使们都剁手了嘛╮(╯▽╰)╭ 一个好消息,以后只要有时间精力就会不定时日六、日万哦~ 今晚会捉前五章的虫,不要理会哈~小虫,不影响看后面的!   ☆、鸿门宴会   皇宫孙贵妃宫殿, 长春宫。   长春宫被装点的华丽非常, 让人在寒风凛冽的初冬仍然仿佛置于百花齐放的春季中。   不同于往常, 孙贵妃这次不仅邀请了不少的世家公子和姑娘, 还邀请了许多赴京赶考的考生。   这些考生大多从各个地方县来,一到京城,就凭借各种各样的手段成了许多官员府上的门生,有许多显得还有些生涩拘谨,与这富丽堂皇的宫殿看起来格格不入。   姜欢喜对这场宫宴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上辈子,她这时已然同祁盛定亲了, 印象中,好像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   唯一不同寻常的细枝末节是,在这场宫宴中,她与元丹青后来的夫君常州知州李钊有过一面之缘。   姜欢喜记得元丹青同她说,李钊是个十分有趣的男子,虽然看起来有些木讷呆板但遇到事情的时候永不会退缩、害怕,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知州,但却慈悲为怀、愿意为民请命。   元丹青走在她身侧, 百无聊赖地欣赏着长春宫的美景, 即使是今日如此重要的场合,她还是穿着一身男儿装, 长发高高束起,看起来便风流倜傥。   姜欢喜觉得若元丹青真是个男子,怕是也要勾了许多美娇娥的魂魄。   “啧啧啧。”元丹青啧啧称奇同姜欢喜咬耳朵说起悄悄话, “你瞅瞅这满园的海棠花,真是大手笔啊。   世人皆知,孙贵妃平生最爱海棠花,圣上便特意从南方派专人移植并且养护,为的就是在这寒冬腊月赠孙贵妃满园春色。咱们圣上此般深情,也堪称闻所未闻咯。”   姜欢喜失笑摇头,这句话同前世元丹青说的简直是分毫不差。   “啊,奴婢该死,请大人责罚。”   “啊?不妨事不妨事,你快起吧。”   不远处像是一个宫婢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男子。   元丹青扯着姜欢喜的手刚好走到两人面前,倏地站定,姜欢喜狐疑的看着元丹青刚想问她怎么了,却见元丹青脸色一变,双眉紧锁,表情极其嫌弃的说了句,“真是呆子!”   面前那男子似乎也是听到了声响,回头看来。   姜欢喜打量着他的脸,觉得有些熟悉,正好那男子走近,姜欢喜终于与记忆中那张脸重合起来,这不就是李钊嘛,姜欢喜遂一脸好奇惊喜地看着元丹青,期待她的反应。   李钊朝元丹青行一平礼,温和有礼,“元姑娘。”   元丹青撇撇嘴,“呆子,你以为你主动同我说话便能同我攀上关系嘛,你想的美。”   李钊张张唇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又说错话了,他只是觉得同她相识才来与她攀谈,除了她,这宴上,他也没什么熟识的人了。   挠挠后脑勺,李钊想解释一二,却还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表情看着憋闷的紧。   元丹青看着他这模样,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却故意瞪着眼装的凶神恶煞的,低声威胁,“你真是个呆子,以后怕是都找不到媳妇儿!”   语罢便扯过姜欢喜的手从他身旁走过。   李钊回头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微叹,元姑娘好像真的很讨厌他的样子,还诅咒他娶不到媳妇儿。   姜欢喜被元丹青带着快走了好几步才停下,细心地注意到元丹青微红的耳根,捂着嘴偷偷地笑,明知故问,“丹青姐姐,方才那位公子是何人?”   “一个傻子、呆子!”   “哦~原来如此,欢欢还以为你同他很是熟稔呢?”   “谁?谁和他熟?”元丹青想也不想地反驳,只是那从耳根蔓延到了双颊的红晕出卖了她,“我跟那个人一点都不熟!”   “这样啊,我只是问问而已,没什么想法,丹青姐姐你怎的如此激动?”   “我没咦?”元丹青霎时间反应过来自己好似是走进了姜欢喜下的套儿,不怒反笑,捏上姜欢喜的小脸蛋儿,“好你个姜欢喜,你取笑我?”   姜欢喜感受到别人的目光,有些羞赧,连连求饶,“没没没,我怎么敢?好姐姐,你快放开我!”   元丹青哼哼两声,手上动作却是没有闲着,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元丹青越过姜欢喜看向后头的人,手放下,冲姜欢喜挑眉,笑的春意横生,扳过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向来人,“喏,我和李钊熟不熟可以另说。但你的熟人儿,可是到了。”   从外进来的分别是驻边大将军戚天复、祁小侯爷祁盛、祁筠、太子景清和三皇子景沥,怪不得会引起那么多女子的惊呼,这么几个英年才俊走在一起,真真是太显眼了。   祁筠在几人中身份是最不打眼的,可那张脸却是最最惹眼的,故而也有许多女子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走在最边上,从他进来伊始,两人的目光便在空气中交织。   姜欢喜小脸倏地一红,明面上,她与祁筠除了白日去书院能见面外已经有一个月未曾过多接触。   可暗地里,祁筠每天深夜都会偷偷溜进留喜堂,到了房间里,也不喊醒她,只是躺在那张现在已经是他的专属的美人榻上休憩,天微微亮时便又溜回祁侯府。   为了能与他多说上几句话,姜欢喜偶尔会等到他来方才就寝,孙氏现在看祁筠看得严,祁筠来回一趟皆非易事,她不想让祁筠每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来后却只能看到熟睡的她。   可饶是如此,饶是日日相见,姜欢喜对如此盛装的祁筠还是毫无抗拒之力。   以前,看惯了祁筠素衣长袍觉得是人间至味,可这段时日,祁筠日日身着鎏金锦服气势磅礴犹如山雨欲来。   姜欢喜仿佛像是见到了前世只手遮天的首辅大人,甚至每每都会觉得有些感动。   错过错过,他们这次终究没有错过。   祁筠对旁人的目光恍若未闻,只信步来到姜欢喜跟前,调笑,“看傻了?”   姜欢喜笑弯了眼,唇边的小梨涡绽开,嘴甜道,“祁筠哥哥长得好生俊俏。”   景清与祁筠在人前是陌生人,故而景清只是余光扫了他们俩一眼便兀自离开,   反倒是景沥竟特意到她身旁道了声好。   至于祁盛,他现在是看上姜欢喜一眼都觉得烦躁,现场又有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更是不敢造次,从头到尾都跟在景沥身后不发一言。   可最令姜欢喜摸不着头脑的是与她毫无瓜葛的戚天复竟然在走到她身旁时停住了步子,看似不经意地发问,“姜三小姐,今日贵府的姑娘好似都来了,怎么没见你的其他姐妹?”   姜欢喜怔了一瞬,顷刻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朝一个角落指了指,“二姐姐和四妹妹在那儿同相熟的小姐妹攀谈。”   戚天复目光随着落到了姜欢芸和姜欢歆呆的角落,眼眸微微眯了眯,随后微微颔首,对姜欢喜报以一浅笑,“多谢姜三小姐。”   “将军客气。”   待戚天复走远,姜欢喜终于敢微微吐气,到底是常年征战沙场的大将军,虽然刻意收敛了气势还是有些许骇人。   “祁筠哥哥,你说戚将军问我这个作甚?”   祁筠回想方才戚天复看着姜欢芸的眼神,心中微微了然,垂眸轻笑,“小姑娘别管大人的事。”   姜欢喜鼓起腮帮子噘起嘴,心中腹诽,“这会儿说我是个小姑娘,抱着我又亲又啃时怎么不觉得我还小?”   “孙贵妃到!”   众人噤声,身着华服的孙贵妃在一众宫婢的簇拥下来到主位,除却景清与圣上特赐殿前免行礼的戚天复外众人尽数行礼。   孙贵妃通身华贵,身着刺绣织金色长袍,裙摆绣着朵朵海棠争奇斗艳、栩栩如生,头带一只金钗,金镀的流坠下方也坠着几片海棠花瓣。   眉眼淡淡、眸似烟雨、樱唇不点而赤、柳腰盈盈,一双柔夷纤长白皙微微抬了抬,嗓音妩媚却不失风华,“诸位平身。”   众人谢过站起身,却还是都大气不敢出一声,站在原地。   孙贵妃嫣然一笑,道,“今日多谢诸位进宫赴宴,且快些落座吧,不要拘谨。”语罢,孙贵妃看向身后,挥挥手,轻声道,“欢宜,你去祁盛旁边落座吧。”   “是。”   众人这才看到姜欢宜方才竟是在孙贵妃身后进来的,一时艳羡不已,随后又了然于胸,孙贵妃是祁盛的姨母,她给姜欢宜体面倒也是应该的。   姜欢宜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眼神,下颔微扬,多少年了,她等了这么多年,就是在等这一刻。走到姜欢喜身旁时,甚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姜欢喜,你终究要在众人中间遥望我。   姜欢喜则是粲然一笑,她原本一直想不清楚,究竟自己做错了什么姜欢宜才会如此记恨自己。   可时至今日,她却突然看清了,有些人,生来高贵;而有些人,生来资质平庸却又不甘平凡,整日妄想一步登天。   可这样的好事,凭什么就落到不劳而获的人身上呢?   众人落座完毕,舞女来到殿间表演,就在众人看得入迷时,一公公突然进入通报,“大公主到。”   身着一身绿色长裙,头戴朱钗,耳坠银蝴蝶的景浅眼含笑意、欢快地跑至孙贵妃跟前,“母妃,浅浅来了!” :  今天双更,下章预计晚上九点。 以后固定时间,一更的话就中午12点,双更就中午12点和晚上九点,三更就再加上个零点哈哈哈~ 专栏、新文求预收(可怜巴巴~   ☆、宴会风波   孙贵妃看着女儿冒冒失失的模样, 眸中带笑却佯装嗔怒, “你这孩子, 都那么大了, 还如此毛毛躁躁的。今儿个,可只有你来晚了。”   景浅咧着嘴灿笑,撒娇地晃晃孙贵妃的手,娇嗔,“母妃,浅浅是为您准备寿礼去了,来人呐。”   一宫婢手抬红木托盘进入, 景浅走到她跟前,将托盘上的红布揭开,其上乃是一件玉器,形状似长柄钩,钩头扁如贝叶。其上嵌有由碧玺、松石、宝石所雕成的花卉,看起来清脆通透、晶莹剔透。   孙贵妃被这精美绝伦的玉器迷了眼,走到跟前,轻轻抚摸, 摸起来手感光滑, 就像在摸绫罗绸缎一般,“浅浅, 这是何物,我从未见过。”   “母妃,此乃珐琅如意, 是天竺那边的物什,儿臣可是在三个月前便派人远去天竺,昨日才折返,费了好大一番心血。   如意如意,吉祥如意,儿臣在这里祝母妃桃寓长寿,所想之事皆按您心意。”   “你哟,就属你这丫头机灵。”孙贵妃被景浅三言两语逗得直笑,合不拢嘴,对着宫婢道,“行了,快将这如意带下去好生看管着,若出了差错,我可不轻饶。”   宫婢伏低身子,谨小慎微,“是。”   孙贵妃余光瞥了一眼戚天复的方向,拉过笑的肆意的景浅的手,道,“你去戚将军身边坐着吧,母妃记得你小时候可粘着他了。”   这话说的可有些微妙,众人朝戚天复和景浅两人不住地打量。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孙贵妃在往年的寿宴,便总是会撮合出几对‘佳偶’,所以在场不乏有人是存着这份心思来的。   年纪轻轻还未娶妻的太子殿下、三皇子以及战功赫赫的戚大将军是所有姑娘心中的最佳人选。   不过,照现在这个情况,孙贵妃是有意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戚大将军咯?   姜欢芸坐在戚天复的侧对面,听到孙贵妃话时,下意识地抬眸看向戚天复,恰巧戚天复也正看向她,两人的目光一经接触,姜欢芸便连忙垂头敛眸。   戚天复执起酒杯的手一顿,微勾唇角,一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景浅扁着嘴有些不情愿,自戚天复从边塞班师回朝后,孙贵妃便时时在她耳边提起,让她无事多去将军府寻戚天复,与他好生叙旧。   她向来聪明伶俐,知晓孙贵妃心中在盘算着什么主意,横竖不就是想通过促成他们二人的亲事,来拉拢手握重兵的戚天复。   景浅心中自然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的,她与戚天复确实自小相识,可他们交情不深、相顾无言,更遑论她已经几年没见过戚天复了。   但这是孙贵妃的寿宴,她又不能打自己母妃的脸,踮起脚,景浅正打算往戚天复那儿去时,余光却突然扫到距离戚天复不远处,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祁筠。   自那日惊鸿一瞥后,景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依旧没有查出祁筠的踪迹,不知姓名、不知住处,在偌大的京城找起人来犹如大海捞针。   她这几日正为此事郁郁寡欢,可现在人竟直接跑到了她眼前,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景浅瞬间将方才孙贵妃的话忘到九霄云外,纤纤玉手指向祁筠的位置,“母妃,这位公子是何人?”   众人顺着景浅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祁筠的脸,皆是大惊失色,这景浅公主莫不是看上祁筠了?!   虽说平心而论,祁筠的皮相确是百年难遇,可他已然扶风直上一跃成为姜家的准女婿,这是何等的福气啊!现下若再   被公主看上.....不敢想啊不敢想,真是太可啪啦!   众人不约而同的便将目光投向在场的姜欢喜。   坐在祁筠正对面的姜欢喜心头一惊,上辈子祁筠根本没有参加这个劳什子寿宴,景浅也就是老老实实去了戚天复身边,现在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全都乱了!   姜欢喜急的差点想拍案而起,祁筠大抵是感受到姜欢喜的急躁,一直没有动作的他微掀眼皮,冲姜欢喜轻轻摇头,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孙贵妃哪里认识什么祁筠,她是知晓这号人物,毕竟他可是自己妹妹一家的心头病,她没少听孙如凝和祁盛说他的坏话。   可祁筠本人,她向来是未曾见过的,但又看他面相贵不可言,不知是不是哪家的公子哥,怕说错了什么话毁了交情,故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这”   祁盛哪里忍受得了祁筠成为众人的焦点,咬牙切齿地喊道,“姨母,表妹,他是祁筠,我那位‘兄长’。”   景浅眉头一挑,未曾想到让她心心念念许久的人竟是表哥口中常说道的‘垃圾’,更加来了兴趣,“母妃,我要同大表哥一起坐。”   孙贵妃从听到祁筠的名字起,脸色便变得有些耐人寻味,笑道,“你同你大表哥坐一起作甚?别闹了,快去天复那儿。”   “我偏不!”景浅的倔脾气来的不合时宜,压根听不进孙贵妃说的话,趋步至祁筠跟前,祁筠从头至尾都未抬头分给她一个眼神。   景浅哼笑,顺手指向他旁边的人,趾高气扬,“你,起开,我要坐这儿。”   被点到的人也即是李钊,吓得打翻了酒盏,手足无措,看向祁筠,不知该怎么办。   祁筠微微侧目,眸中暗波涌动,叫李钊看得阵阵心惊。但景浅的眼神也同样令他如芒在背,李钊在心中权衡了下,决定还是屈服在公主的淫威下罢了,否则,他开罪的便是皇家了。   他这趟来京城,是为了常州的百姓,不能在这等事情上出师未捷身先死。   谄笑了两声,李钊正欲抬起屁股,就接收到对面元丹青的眼神。元丹青向来盛气凌人的眼神中竟暗含了丝丝恳求,这给李钊带来的冲击更为强烈,竟让他生生忘了动作。   心脏急剧跳动,李钊攥紧手掌,呼吸也有些凌乱,但到底是又安坐回席上,“公主,贵妃都说了让您坐到戚将军身旁去,您就别难为臣了。”   “你!”   “浅浅。”   景浅噤声,看向景清,只见景清手执折扇,扇身敲着案几,一下一下的,恍若催命符,景清呲着一口白牙,笑的灿烂,语气悠扬曲折,“浅浅,别任性,来太子哥哥这里。”   这是拿太子的名头来压自己,让自己不得不从了?景浅心中愤懑,转而倏地想到景清与祁筠似乎关系匪浅,觉得自己抓到了俩人的把柄,心中郁结好歹消去了些,冲着景清笑意盈盈,“太子哥哥都发话了,浅浅哪敢不从?”   多亏太子救场,风波也算是安稳度过,李钊憨笑着看向元丹青,元丹青不拘小节地捻起一花生米往自己嘴里扔,但模样显然是满意的。   孙贵妃被自己的女儿拆台,多少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接下来的时间都神色恹恹、毫无兴致,连一些参加春闱的考生们吟诗作对来助兴都没能让孙贵妃心情好起来。   宴会结束已然巳时,景浅待祁筠一从席间站起便捷足先登来到了祁筠身侧,祁筠仍然是不看她一眼,景浅轻笑,随他走了两步,压低声音,语气悠悠,“大表哥,你同太子哥哥认识这事,怕是没什么人知晓吧?”   祁筠脚步一顿,终于停下,景浅心中一喜,以为是真的抓住了他的把柄。却不想祁筠却是快步往前走了几步,牵住了一个女子的手,甚至亲昵的揉了揉那女子的头发,神色温柔,眸中仿佛充斥一剪秋水。   那女子却是冷着脸,祁筠却是视若无睹一般依旧柔情似水,与方才对自己那副冷淡不屑对比实在令人扎心。   待两人走远,景浅对方才那一幕仍然烙在心中,神色微冷,揪着衣袖,“来人,去给我好好查查祁筠,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姜欢喜插着腰兀自在前走着,祁筠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走了一会儿,祁筠实在是忍不住,走到了她身侧,大掌伸出,手背刚触碰到姜欢喜的手指,姜欢喜就仿佛触电一般缩回手,眸带警惕,语气不善,“你别碰我。”   祁筠对姜欢喜这副浑身仿佛带了刺的模样失笑,但这次却是没有乖乖听她的话,趁姜欢喜一个不备,准确的擒住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   “你放开。”姜欢喜挣脱不开,有些泄气,耷拉下脸,别过头,不想理会祁筠。   祁筠站定,将姜欢喜拢入怀中,在她耳边呓语,“欢欢,还气着呐?”   “谁生气了?”姜欢喜矢口否认,垂下头。   “好好好,没生气,那就是,还醋着呐?”   姜欢喜揪着小脸努努嘴说不出话,她就是不高兴,那个公主实在是太猖狂了,竟然连‘有妇之夫’都想染指,还当着她的面跟祁筠说悄悄话,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她是公主,身份尊贵,自己又不能对她破口大骂   姜欢喜快委屈坏了,她要是跟自己抢祁筠怎么办?抽抽鼻子,鼻尖一酸,好想哭   祁筠感受到姜欢喜的不安,忙拉开她,眸看着她的,看到她微微红的眼眶,心中有些烦躁,他见不得姜欢喜哭,拇指摩挲着她的眼眶,低哄,“别哭,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      ☆、片刻温情   “可她可是看你啦, 明目张胆、目光热烈, 怕是恨不得把你里里外外都看个遍。”   姜欢喜攥着小手, 语气恨恨, 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景浅坐到景清那儿后,一双眼可还是像长到祁筠身上一般,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看。   “唔”祁筠垂眸思忖,眉目正经,商量着问,“那我找人把她的眼睛剜下来?”   姜欢喜闻言忙捂住祁筠的唇, 四处打量了下,见四下无人才放下,拍拍胸脯给自己顺气,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还没出皇宫呢,被人听到了如何是好?   干笑了两声,说道,“你别说笑了。”   “我没说笑。”   姜欢喜盯着祁筠的眸子, 见他满眼尽是认真, 真不是开玩笑的样子,猛地低头咳了几声, 怕祁筠真的言出必行,伸出手指勾上祁筠的手指,讨好的笑笑, 小声道,“这样不好吧?她好歹也是个公主,被发现了是要杀头的。”   祁筠颔首,回答,“嗯,好像有道理。”   见祁筠像是将这心思歇下了,姜欢喜终于放心。   祁筠盯着姜欢喜的脸轻笑,也勾勾她的手指,姜欢喜抬眸看向他,祁筠将她圈到怀里,唇凑到她的唇前,随后轻轻地在她唇上碾磨。   饶是并非第一次做如此亲密之事,姜欢喜还是紧张的揪住他的衣领,以往亲吻时,祁筠都是急急的,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温柔,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好一会儿后,姜欢喜呼吸都乱了,闻着祁筠身上淡淡的水墨味,“你这么突然是作甚,我可还在生气呢。”   “你不知道原因?”   “什么原因?”   祁筠嗅着姜欢喜发间的馨香,轻轻吻了一下,声调温柔宛宛,“我在哄你,想让你别生我的气了。”   姜欢喜闻言唇角禁不住上扬,羞的双手捂住小脸,悄悄撇开指缝,露出两双烟雨似的杏眼,“这不算,没了公主,还有别的女子。你挡得了一个,挡得住千千万万的女子吗?   我娘同我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敢保证,你,往后不会生出旁的想法?”   祁筠对姜欢喜这般的‘胡搅蛮缠’却是受用的紧,认真思索回答,“那我从明日开始,便日日带帏帽蒙着面,让旁人都看不到我的脸,可好?”   “那不行,你蒙上面,我也看不到你的脸了,你这是惩罚她们还是”姜欢喜顿住,小声嘀咕,“还是惩罚我啊?”   想到日后欣赏不到祁筠的皮相,姜欢喜瞬间觉得食髓知味,忙挥手,“哎呀,罢了罢了,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横竖我也不怕她们。”   “可我倒是还有一件事想请教欢欢。”   “什么?”   “你方才说,岳母大人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道岳丈是出了名的专情,这话怎么也不像是岳母会说出来的话啊?”   姜欢喜大脑懵了几秒,双手不自然的舞动,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个,天色太晚了,我们在皇宫逗留不好,我们快回吧,对,快回吧。”   祁筠宠溺地看着姜欢喜仓促的背影,唇角含笑。   欢欢,我不会对旁人生出任何想法,因为旁人,永远不会是你。我娘亲很喜欢你,虽然你当初还是个小丫头,但我看得出来,她好喜欢你,我也好喜欢你。   没有你,我只会是个冷血的复仇工具,日复一日、麻木无趣地活着。是你把我变得鲜活起来,让我开始有了喜怒哀乐、爱恨嗔痴。   当年……娘亲没有亲手接过你手中的糕点,而让我亲手去接。   “娘亲”祁筠抬起头,看着天空上发出微弱光芒的那一轮细细的弯月,呢喃,“你当初,是知晓她会把我从又脏又臭泥潭中拉出来吗?”   “祁筠哥哥,快跟上来啊,一会儿宫门要关了!”   远处的姜欢喜仰着笑脸,冲祁筠挥手,大声吆喝着。   祁筠桀然一笑,抬脚追了上去。娘亲,儿子会如您所愿的活着的,一定。   另一边,姜明致最近被余老太太看得紧,宴会一散,便哪儿都不敢去,老老实实的同姜欢芸和姜欢歆打道回府。   姜欢芸的马车在最后头,她正坐在马车里闭眼假寐,钟秀掀开一侧的帘子,后头还是那辆马车,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都快跟了一路了,钟秀有些担心,看看姜欢芸,轻声道,“小姐,这外头一直有辆马车在跟着我们。”   姜欢芸闻言慢慢睁眼,掀起帘子朝后望去,钟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小姐勾唇冷笑了下。   “钟秀姐姐,让马夫停车。”   “是。”   姜欢芸默默观察着,果然,自己的马车一停,后头那辆也停了,看来真是跟着自己的。   姜欢歆和姜明致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冷风瑟瑟,姜明致是一刻也不愿再在外面待下去,烦躁的紧,狠狠地跺跺脚,问道,“怎么停了?”   “回大少爷的话,是二小姐的马车停了。”马夫在外面低声回答。   姜明致嘴角一撇,双眉紧锁,恨恨地骂,“这个姜欢芸,又出什么幺蛾子?!”   掀开马车帘子,姜明致下了马车,姜欢芸和姜欢歆刚好来到他马车旁,大少爷脾气一来,逮着姜欢芸就一顿训斥,“为何突然停车?”   姜欢歆年龄小些,有些困顿,方才都快睡着了,这会儿强打着精神,无精打采的,“是啊,二姐姐,是出什么事了?”   姜欢芸垂着眸,不安的搅动着手指,看起来期期艾艾的,“大哥哥,我方才发现我贴身的帕子不见了,恐是方才上马车上的急,落在宫门外了。若是被人捡去了,那我……”   姜明致平日里最受不住那些动不动就要哭的人,娇滴滴的,每每都让他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嫌弃地摆手,“行了行了,那你且去找找吧。”   姜欢歆打了个瞌睡,眼里都起了一层水汽,说话也带着嗡嗡的鼻音,“二姐姐,要歆姐儿陪你吗?”   “不用了,歆姐儿,你还小,快回去歇下吧,我去去便回。”   姜欢歆本也不是真的要陪姜欢芸,这外头又黑又冷,她才没那么傻,故而顺着台阶说,“那姐姐记得勿要逗留太久,夜黑风高的不安全。”   “好。”   待两人的马车都走远,后头那辆马车从一旁驶出,缓缓靠近,最后在姜欢芸身旁停下。   方才离得远看不清,现下钟秀终于看的明晰了些,驾车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的马夫,穿着黑色劲装,腰间佩着一把剑,一笑还露出一对小虎牙,可给人的感觉并非可爱,反而有些骇人,对着姜欢芸道,“姜姑娘,主子有请。”   钟秀有些害怕,抓着姜欢芸的胳膊,瑟   瑟发抖,“小姐……”   “别怕,钟秀姐姐。”姜欢芸拍拍钟秀的手,好让她安心,可她不知道她的手是冷的,声音也是冷冷的,更叫钟秀害怕。   钟秀有一种预感,她家小姐,怕是招惹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钟秀姐姐。”姜欢芸凑在她耳边低语,将手上的一个镯子交给她,“这个给你,一会儿让马夫大哥先带你回府,拿这个打点。”   钟秀接过镯子,牙齿打颤,几乎要呜咽出来,“那你呢,小姐?”   姜欢芸盯着马车上那个邪笑的男子,手掌微微攥起,对钟秀轻轻笑了下,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留下一句“别担心”就上了那辆马车。   姜府的马夫见姜欢芸走了,也是瞠目结舌,“钟秀姑娘,这,这……”   “马夫大哥。”钟秀霎时间打断马夫,转过身,冲他甜甜地笑了下,随后将那只镯子塞到马夫的手里,“方才的事您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带着钟秀随意溜达几圈,咱们便可回府了。”   马夫将镯子收紧,讨好地笑笑,“那是自然,方才什么也没发生,钟秀姑娘,您且上车。”   钟秀恬然一笑,兀自上马车,掀帘子弯腰要进时,回头看了一眼,那辆马车早已消失在夜幕中,不见踪影。   捏着帘子的手微微用力,小姐,钟秀虽然不知道您到底想作甚,但我绝不会阻您,做您觉得对的吧。   五日后。   元丹青红着眼来姜府寻姜欢喜时,将她生生吓了一大跳。   缓过神来,姜欢喜忙给元丹青擦泪,“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还能有谁,当然是我那个迂腐不化的爹!”   姜欢喜对元丹青和她爹元太常生气一事屡见不鲜,稍稍放下心来,为元丹青斟了杯茶,递给她打趣道,“这次又是为哪般啊?”   元丹青捏住杯子一饮而尽,手掌狠狠地拍向案几,“他……他不许我嫁给李大哥!”   姜欢喜着实没有料到那日宴会上元丹青还一口一个呆子的喊人家,这才过了几天就变成了李大哥甚至还要嫁给他。   饶是知晓前世两人是夫妻,她一时也有些接受不了这个转变,拿起杯子喝口水勉强压压惊,问道,“伯父为何不同意?”   “他说,因为李大哥这次来京城,本就是为了前段时日朝廷为常州洪灾的拨款不知去向而请求圣上找人彻查。可这就是笔糊涂账,上头贪了些,底下又贪了些,这笔钱都不知经了多少人的手。   圣上本就对此事束手无策,因此对李大哥咄咄逼人多有不满,而前几日他又在孙贵妃寿宴上开罪了公主,罪上加罪,圣上现在有意挑他的刺,往后恐也不会再对他多加重用,前途堪忧。因此,我爹不同意我和他的亲事。”   姜欢喜手中的杯子‘啪’的掉到地上,碎成了好几瓣儿,嘴唇嗫喏着。   前世,明明不是这个原因啊 :  今天只有一更啦,要准备视频作业~   ☆、温香软玉   元丹青被这声响吓到, 却见姜欢喜小脸煞白, 问道, “你怎么了?”   姜欢喜现在心里乱的紧, 扶着案几勉强坐下。她记得,前世元太常阻止元丹青是因为他觉得李钊此人老实呆板、不求进取,哪有什么圣上开罪这一说法。   她一直刻意忽略的,因事情最终结局完好而不愿细想的,已经不由得她再忽略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可这变化,究竟是朝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   上辈子,她一叶障目, 活的就像个傻子。可上辈子好像除了她自己惨些外其他人都好好的,祖母生辰时没有郑静和姜欢宜这两出闹剧、杏儿或许在其他地方努力着报仇、元丹青恣意不羁最后还是嫁给了李钊。   还有祁筠,若非偏离轨迹与自己定亲,孙贵妃寿宴他压根就不会露面。景浅如此一闹,他也提早曝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这种种的变化,都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姜欢喜突然有些怕,她因窥探先机而改变命运,那是不是意味着, 由于她的改变, 她身边的亲人、朋友甚至爱人都会跟着改变。   可她,承受得住这个后果吗?   “丹青姐姐, 都怪我,那日若非为了帮我和祁筠哥哥,李知州断不会开罪公主。”   元丹青闻言一愣, 紧接着不悦地盯着姜欢喜,一字一句教诲,“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你我情同姐妹,他李钊也便算得上是你的姐夫,帮妹妹和妹夫的忙,是天经地义的,何须你在这儿自责。   他那日若怕了那公主,给她让了座儿,那么即便我对他有意,也定会快刀斩乱麻、挥剑斩情丝。   总之,若真算起来,他还该谢谢你的。否则,他从哪儿得这么一个机灵俊俏的美娇娘,对否?”   姜欢喜沉重的心情被元丹青只言片语缓解了些,却还是不见高兴。   元丹青长臂一伸越过案几,两根手指牵起姜欢喜的的唇角,调侃,“哎呀,我这正火烧眉头呢,你还在这儿闹姑娘家脾气,来,给爷笑一个。”   “嘻嘻嘻。”姜欢喜顺从着挤出了个笑。   “诶,这才是京城第一美人姜欢喜该有的模样嘛。得了,我走咯,回去再好好跟老头说道说道。”   语罢,元丹青闪过身便出了屋,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哎!”姜欢喜没叫住元丹青,哑然失语,本来还想叮嘱她同元太常好好说,万不可再一句一瞪眼。   是夜,姜欢喜披着外衣在床榻上等祁筠,她心中还是沉沉的,毫无睡意。   祁筠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姜欢喜娇小的一团耷拉着脸坐在床榻上,看着她单薄的身影,不免有些心疼,“怎么不盖上褥子?”   “祁筠哥哥。”姜欢喜惊喜地喊,她方才大脑空白一直在发呆,连他何时来的都没发觉。   不知怎么的,一见到他,她的委屈、害怕就全都叽里咕噜冒了出来,伸出手,可怜巴巴的望着祁筠,软声撒娇,“抱抱。”   祁筠心中轻叹,他何尝不想抱抱她,一进屋,她明明温馨温暖的屋子却不知为何显得有几分寂寥,让他惊疑。   若非自己刚从外而来,满身冰凉,怕过了寒气给她,他一定不假思索的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可姜欢喜的目光带着七分爱恋两分期待和一分可怜,叫他怎么也拒绝不了,走到她身边轻轻抱起。   姜欢喜却是一个用力整个人都攀到了他身上,祁筠一个惊讶,脚下没有站稳,与姜欢喜双双跌到了床榻上。   姜欢喜阴谋得逞跌到祁筠的身上,高兴坏了,在他胸膛上咯咯直笑。   祁筠扶住姜欢喜的柳腰,哑然失笑,“欢欢乖,快起来。”   “我偏不。”姜欢喜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发丝,在祁筠脸上挠来挠去画着圈圈,“祁筠哥哥,你快说,欢欢是不是你在这世上最喜欢的人。”   祁筠被姜欢喜压着,脸上痒痒的,心底也麻麻的,身上早就升起躁动,实在分不出心思回答她。   “快说啊,你是不是心虚,嗯?”   祁筠双手改扶为环,蓦的将姜欢喜的身子拉低,与自己几乎严丝合缝,姜欢喜的唇齿不期然的磕上祁筠的唇瓣,刚想离开,祁筠眸光一暗不给她这个机会,攥住她的唇吮吸啃咬。   亲的太过忘情,祁筠一个翻身与姜欢喜调了位置,将她压在身下,姜欢喜的手也环过他的脖颈。   两人呼吸都微微乱后,祁筠终于放过了姜欢喜,看着姜欢喜潋滟的双眸、动情的模样,轻笑,故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厮磨,“欢欢,你现在知晓你是不是我最喜欢的人了吗?”   祁筠说这话时,下身故意贴紧姜欢喜。   姜欢喜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上辈子,虽然所托非人但好歹也是嫁过人的。   祁筠腿间的变化她上上下下包括头发丝儿都晓得是发生了何事,瞬间小脸通红,□□尽散,推开祁筠,将棉被捂在身上,羞的不想见人。   祁筠见她这羞赧的模样,也歇了逗弄她的心思,这么一吓,怕是以后都不敢再同他乱闹了。他毕竟是个男人,平日忍得已经十分辛苦,哪里经得起她如此撩拨。   “好了,太晚了,快歇息吧?”   姜欢喜人躲在棉被里,轻轻地‘嗯’了声,却在祁筠刚想走开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指,慢慢露出自己的小脑袋,试探地问,“你能陪我一起睡吗?”   头疼,祁筠觉得自己要疯了,姑娘今日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如此反常?难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同她说了什么污言秽语?   “欢欢,是有何事发生吗?”   姜欢喜摇摇头,她就是有些害怕,如果祁筠的命运也因她而有所改变,那她怎么办?如果祁筠知道了,他会不会怪自己?   姜欢喜一想到这个可能心就整个揪的疼,晃着祁筠的手,说话都染上了哭腔,“你陪我一同睡,好不好?”   “好好好。”祁筠是一点儿都见不得姜欢喜受委屈,脱下鞋子,动作迟缓上了床榻小心翼翼地将姜欢喜圈入怀里,学着白亦霜在许多许多年前,他尚是孩提时做的那般,拍着姜欢喜的肩膀,低声轻哄,“欢欢乖,快睡吧。”   姜欢喜感受着祁筠身上的温度,真的很快就睡着了,可是她却梦到了前世的一些片段   前世。   姜欢喜死讯一经传出,京城上下无不惋惜,为红颜薄命而伤心。   祁盛面子做的足的很,对外宣称姜欢喜是为丫鬟记恨下毒谋害,他在丫鬟中随意找了替死鬼,又对姜欢喜风光大葬,葬礼上哭得不可自已,简直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可就是白日里在她的灵堂嚎啕大哭的男人,在夜里却是与姜欢宜在她生前住的屋子里翻云覆雨、醉生梦死。   姜欢喜一只鬼起初还会想吓吓两人,可两人根本看不到自己,没过几天也就厌了。   大约是又十日后,祁侯府却是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祁筠。   彼时,祁盛正在凉亭里陪姜欢宜玩什么老掉牙的游戏,姜欢喜一只鬼坐在一旁看着两人,一个劲儿地骂。   祁盛双眼上蒙着布条,在那儿满院子摸着姜欢宜,倏地摸到一人,兴奋不已,大声吆喝,“欢宜,我抓到你了,我抓到你了!”   一把扯下布条,看到的不是娇媚可人的姜欢宜却是面色铁青的祁筠。   “你怎么是你?”祁盛咽了口唾沫,双腿都有些打颤,“欢宜呢?”   “夫君我在这儿。”   姜欢宜弱弱的唤,他被祁筠带来的人给牵制住了,泪珠子一个劲的往下掉,“夫君,快救我”   “祁筠!你这是作甚!”   祁筠瞥了一眼矫揉做作的姜欢宜和眼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祁盛,讥诮,“就是为了这个女人?”   祁盛摸不清头脑,问道,“什么?”   “就是为了这个女人。”祁筠不咸不淡的重复,不厌其烦地说道,“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俗不可耐的女人,你杀了姜欢喜?”   “你,你你休要血口喷人!”祁盛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腿都软了,“姜欢喜是被底下的丫鬟害的,跟我没有丝毫干系。”   祁筠扯扯嘴角,反问,“你以为,我会信?”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你没有证据,就是告到圣上那儿去,空口白牙,没人会相信你的说辞。”   “呵。”祁筠转眸可算正眼睨了祁盛,笑的阴森恐怖,让人发怖,“祁盛,祁侯府最后一张保命符就这么被你给毁了,真不知道我是不是该感谢你。”   姜欢喜没想到自己真正的死因竟是被祁筠给先发觉的,心中犹疑感慨万千。但她自做鬼后,除了忧愁和仇恨,其他情绪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乐于看祁盛吃瘪的模样,故而很快便不再去思虑祁筠话中的含义转而在一旁为他摇旗呐喊,给他加油鼓劲,期待他能胖揍祁盛一顿。   不肖一年,祁侯府彻底被首辅祁筠给玩死,祁侯府一家尽数进了刑部大牢。   侯府被封的前一天夜里,祁筠却出乎意料来了一回,且去到了姜欢喜曾经住过的屋子。   屋子里都是祁盛和姜欢宜生活的痕迹,早就找不到半点儿她的存在了。   姜欢喜知晓祁筠这也算是为自己报了仇,鬼使神差地跟着他进了屋子。   只见祁筠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月亮,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只低声呢喃,“果真是个傻的,从小到大都不机灵,只有当初躲我时才显得有点儿聪颖。” :  今天依旧一更哈~ 明天双更,我周五没有课,我骄傲! 虽然但是,总觉得这章可能会被锁……   ☆、各自珍重   姜欢喜蓦的从梦中惊醒, 出了一身的汗, 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惊的。   祁筠这阵子是真的有些累, 他最近一边复习功课一边根据朝中大势帮景清出谋划策, 耗了不少的心力,故而睡得有些沉,都没注意到身边的人醒了。   姜欢喜凝望着祁筠的睡容,他睡得总是不甚踏实的样子,就连睡着了都是双眉紧锁、唇角微抿的模样。   姜欢喜伸出手轻轻为他抚平,祁筠似是若有所觉,眼睫轻颤, 姜欢喜忙缩回手。   她躺回原位,盯着房梁,兀自出神。以前做鬼的日子恍如隔世,那些时日,自己孤身一人,看着仇人日日快活,心中悲愤却无能为力。   自己日子更是过得稀里糊涂、颠三倒四,好多事情她都记不清也不会在心里留下太多痕迹, 这次梦里支离破碎的画面让她终于想起了一些旧事。   “祁筠。”姜欢喜在心中轻声呢喃, “前世,我之于你, 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梦里的祁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思量,摸不到规律却又好像有迹可循。她不懂这个梦是有什么预兆, 她也不能再回去问一问那时的祁筠。   问一问在他眼里,姜欢喜究竟算什么。   姜欢喜轻阖上眼,脑海中蓦然出现前世孑然一身、手握重权的祁筠,他拿着书卷,眉目清朗,冲着自己轻笑。   姜欢喜合上的双眸中缓慢淌下一行清泪,谢谢,她好像一直欠前世的祁筠一声谢谢。   还有还有一声对不起,对不起年少时好怕好怕你,对不起年少时对别人欺负你视若无睹,太多太多的遗憾和悔恨不知向谁说。   所幸,老天爷终究还是悲悯的。她突然意识到,或许,这次重来不仅是她的一次机会,也是祁筠的一次机会,一个让他们两人都重活一次的机会。   所以,无论这辈子的事情走向变得如何分崩离析,她都会誓死守护好她在乎的人。   祁筠醒来的时候,姜欢喜早已不知道何时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随后消失在屋子中。   转眼又是三日,京城近日还是挺平静的,没什么旁的消息和风波。倒是有一个,今儿早刚刚从祁侯府传出来,姜欢宜有身子了。   姜欢芸一大早破天荒地来了姜欢喜的院子,还带来了许多她亲手绣的帕子和荷包,说是报她当日的救命之恩。   “真快啊。”姜欢喜对着姜欢芸咂舌,唏嘘不已,问道,“她这才嫁去多久?有一个月吗?”   姜欢芸低笑,“妹妹日子过糊涂了?大姐姐嫁去都有快三个月了,也该是时候了。”   “行吧,我这段时日过得是有些云里雾里的。”姜欢喜笑笑,看着一旁岁月静好的姜欢芸,不免起了几分怜悯之心,“二姐姐,听说,二婶婶近日在帮你议亲?”   姜欢芸扯扯唇,眸中闪过讥讽,语调如常,“是啊,你也知道,我再有三个月便要及笄了,也是该考虑这些了。”   姜欢喜是真怕姜欢芸会像上辈子那般,被许雅灵逼着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做妾,一辈子蹉跎消磨,抓上姜欢芸的手臂,眸光热烈,“二姐姐,你有心仪之人吗?”   姜欢芸闻言眼前瞬间划过一个人的身影,那人总是目光如炬,让她呼吸一滞,匆忙地躲过姜欢喜的眼神,干笑,“没.....没啊,问这个作甚?”   姜欢喜自己也是花了好久的时间才确定自己喜欢祁筠,故而对姜欢芸这如此拙劣的掩饰不疑有他,只思忖了一会儿,忿忿道,“那也不能让许氏帮你做什么所谓的主,你心里门清儿着呢,她不是个心善的,吃人不吐骨头,你可不能乖乖的任她摆布。   这样,我让我母亲帮你也相看相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品行皆优的好男人。”   “就像祁公子那样?”姜欢芸见过祁筠几次,当初也是为姜欢喜和他捏了一把汗。   差一点,这么个明珠就要被祁盛那样的小人给污染了。   姜欢喜一听到祁筠的名字小脸就变得酡红,看起来娇憨极了,“二姐姐,你也打趣我。”   姜欢芸捂着唇咯咯地笑,差点把眼泪都给笑出来,跟纯良烂漫的人待在一起就是这样,随随便便一句话,就会让人的心情愉悦。   笑的够了,姜欢芸目光慈爱的拍拍姜欢喜额前的碎发,“欢欢,你要知道,在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你这么幸运,有人宠有人爱,还可以嫁给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姜欢喜重活一世,自然是懂得姜欢芸这句话的,她曾经走错过,所以她一定会牢牢抓紧现在的幸福。   只是姜欢喜这下终是发觉了姜欢芸情感上的敏感,有些犹豫要不要也说些什么安抚一下她这个自幼命苦的二姐姐。   姜欢芸注意到姜欢喜的纠结,有意转移话题,“对了,欢欢,我同你说件事,你定会高兴到尾巴都要伸到天上去。”   “什么?”   “我听说,祁盛跟一个青楼女子关系匪浅。”   “真的?”姜欢喜果真惊喜,她就知道,祁盛此人是耐不住性子的,前世他将姜欢宜捧到天上去,是因为得不到。没有名分的悄悄偷欢,祁小侯爷可能觉得刺激极了。   可现在,俩人朝夕相处,以祁盛那个性格,一定会厌倦,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可是,饶是如此,姜欢喜还是没有料到,她们这新婚燕尔才几个月,祁盛就已经耐不住寂寞找起新欢。   若是姜欢宜知道了,一定会跟他翻脸,届时,她温柔贤淑的面具撕掉,祁盛看到她的真面目还能同她心无芥蒂地生活吗?   鸡飞狗跳姜欢喜真是有些期待了。   姜欢芸从留喜堂走后没多久,幼彤便着急忙活的进了屋,手上扬着一封信,喊着,“小姐小姐,来信了!”   “何人之信?”   “元姑娘的,这信封上写着加急二字,怕是元姑娘有什么要紧事,小姐您快拆开看看。”   姜欢喜惊疑地从幼彤手中接过,果然有又大又粗的‘加急’二字,字迹歪歪扭扭的,笔锋都未收好,一看便是写信之人匆忙写下的。   怕元丹青出事,姜欢喜不敢磨蹭,急忙拆开信。   “欢欢吾妹,见字如面。上次一别,尚且两日,但于吾却如隔三秋。汝见信之时,吾恐已同李大哥共赴常州。   吾与家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使他祛除成见、心有所动。前日常州来信,急需李大哥回乡主持大局。   吾与李大哥几经商议,决定同他一行。或许不日便归,亦或直接与其成婚定居常州再也不归。   一切太过匆匆,吾与汝情同姐妹,对汝多有不舍,步履不停、思念不止。故写下此信,望汝知。吾必得意承欢,更望汝永世平安,谨启鞠启手书。   元丹青,时西景二十三年十一月二八日。”   姜欢喜读完最后一个字,信从她手上飘了下去,泪珠子不可控的一个劲儿的往外冒。   元丹青最终还是走上了和前世一样的路,从此快意恩仇、无拘无束。   与从前不同的是,上辈子元丹青是与父亲闹翻后执意嫁去常州的,可这辈子却是元父点了头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回归,对于她身边的人来讲,是一件好事?这些变化,最终也都是往更好的方向呢?   ——   一个月后,京城已经进入了十二月份,街道上吆喝的人也不胜寒冷卷铺盖不再出摊,酒肆乐坊这些地方倒还是门庭若市。   姜欢喜在这段时间也接到了元丹青的第二封信,这封信的风格便十分元丹青了,一直跟她讲述常州的风土人情和好吃的好喝的,欢快喜庆。   不像她当初那封信,写的字词恳切,煽情不已,生生骗了她许多眼泪。   自那日杏儿同她坦白她来姜府的目的后,也同她一同讲了王嬷嬷离府后,孙叔是府上唯一可能知晓这件事的老人了,因此姜欢喜便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留喜堂厨房的孙叔,究竟是否知道一些当年的内幕。   但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孙叔在那日之前便同谢巧安请示过,想回乡定居,他人老了,思乡的紧,谢巧安感怀他为姜府劳心了一辈子,给了他一笔银子许他离开了。   孙叔当初是被人牙子贩卖到姜府的,初来时,人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一直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在哪儿,怕是说什么思乡也只是个由头,他具体去了哪儿没有人知道。   而王嬷嬷是在杏儿尚未离开绣房之前便称病从姜府请辞,她的家乡倒是好查,可离京城也实在太远。   孙叔这条路暂且行不通时,姜欢喜就连忙派人去寻王嬷嬷。   时下正是冬季,出行困难,因此左等右等,这都好几个月了,终于把人给带回来了。   王嬷嬷被姜欢喜按着坐在杌子上,笑的尴尬又勉强,一会儿看看姜欢喜一会儿又看看杏儿。 :  新鲜的一章~ 给大家的深夜福利哈哈,你们和我有个约会。 明天还是两更,时间暂定为下午三点和晚上九点叭,如果改时间会在文案说的~ 今天也是爱你们的一天鸭!感谢在2019-11-13 17:18:23~2019-11-14 23:4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画堂春 4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辞旧迎新(甜)   王嬷嬷一看到杏儿也便什么都明白了, 当初杏儿初进姜府是在厨房做活, 但因为做得一手好女红所以便又被调进绣房。   当初, 她这个老太婆一看到杏儿就觉得熟悉, 后来看到她的手法和绣品,跟那杏雨竟如出一辙,她就什么都猜到了。   杏儿,是来报仇的。   王嬷嬷轻叹,她早就劝过杏儿,可杏儿不愧是杏雨的妹妹,脾气比杏雨还要倔上几分, 怎么劝都不听,最后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怕惹祸上身,干脆就请辞了。   可没想到,这杏儿还真是个有能耐的,竟然能求得动三小姐帮她。   姜欢喜不想打哑谜,索性也便开门见山,问道, “王嬷嬷, 您活的通透,怕是已经猜到欢欢找您作甚了。”   王嬷嬷干笑, 浑浊的双眼看看杏儿,“三小姐,杏儿, 老奴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可我知道的约摸着也帮不到你们。”   十三年前。   时下正是春季,春雨不断,空气中都弥漫着泥土的味道。   “嬷嬷。”   王嬷嬷正在房里准备休息,突然听到外头的声音,急促惊恐,忙取下门闩,拉开门,屋外站着身影单薄,浑身湿透的杏雨。   “杏雨?”王嬷嬷看看四周,将杏雨拉进屋,“你怎么来了?”   杏雨坐在杌子上,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怎么,浑身直打哆嗦,王嬷嬷看着心疼,忙给她取了一条手巾,又为她斟了一杯热茶,让她捂在手里暖暖。   见杏雨看似冷静了些,王嬷嬷才敢问出口,“你这是怎么了?”   杏雨抿着唇不说话,半晌抽泣了一声,头垂着,月光透过窗户印在她脸上,看起来斑斑驳驳,黑夜中忽明忽暗,声音压抑苦涩,“嬷嬷,我今日,做了一件亏心事。”   “什么亏心事?”王嬷嬷愕然,“你不是刚调去碧霄院两天?”   杏雨摇摇头,环抱着自己,看起来既弱小又可怜。   王嬷嬷以为她是在碧霄院初去乍到,有些不适应,又或是院子里的大丫鬟们对她多有苛责所以伤心了,笑着安慰,“行了,碧霄院那位虽说比不得主母心善,但好歹受宠,月例也多,你当初愿意去,不就是冲着月例?   为了你家中的母亲和妹妹,受些委屈,咬咬牙也便过去了。”   “不是的不是的。”杏雨小声反驳,脸埋在臂弯中,发出阵阵呜咽。   王嬷嬷最近春困,早早便想歇下了,见杏雨只知道哭却什么都不肯说,料定她这是闹姑娘家脾气,困意萦绕心头,不想多说,便挥手道,“行了行了,别哭了,都那么大姑娘了,羞不羞。”   或许是这件事实在是压得杏雨喘不过气,她真的太想找个人帮她出出主意,微微启唇,“夫人她”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雷,压过杏雨的声音。   杏雨一怔,没再往下说下去。   王嬷嬷没听太清,问,“你方才说甚?”   杏雨小脸上全是泪,看了看王嬷嬷的脸,最终摇了头,只留下一句,“嬷嬷您好生歇着吧,杏雨先走了。”   杏雨出了屋,王嬷嬷躺回自己的床榻上,睡眼惺忪,小声嘀咕,“夫人什么夫人?”   王嬷嬷闭上眼,掩饰住眸底的泪,内心艰涩,“我隔日起身后,思绪清楚了些,便想问问杏雨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可那段日子绣房忙的挪不动脚,久而久之,我也就将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可没想到没想到”   “王嬷嬷,您听说了么?”绣房的几个小姑娘齐齐瞅着王嬷嬷。   “听说什么?”   几个小姑娘见王嬷嬷还不知晓,急急地告知,“杏雨姐姐失踪了!”   王嬷嬷手中的针一不小心刺进手指,冒出了一滴鲜红的血,她怔怔出神,呢喃,“失踪了?”   “对啊!”几个小姑娘七嘴八舌地说道,“今儿早上小霞姐姐去碧霄院送衣裳的时候听院子里的丫鬟说的,人好像已经不见两日了,听说啊,是自己跑了。二夫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打了管事的婆子十个板子。”   后面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说的话王嬷嬷已经全都听不进去了,她整个人都发冷。   在绣房的时候,杏雨就最是勤快,没有人比她更知晓,杏雨有多珍惜在姜府做活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自己跑?   后来的一段时间,王嬷嬷得空儿便喜欢去碧霄院附近溜达,打听杏雨的消息,可那些丫鬟们大多什么都不知道,她又不敢找那些大丫鬟怕打草惊蛇。   后来,王嬷嬷偶然从一个小丫鬟口中得知,杏雨在碧霄院的那段时间,偶尔会待在碧霄院的小厨房。   “那之后,我便又去碧霄院的厨房附近溜达,后来结识了孙叔。他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但却什么都不肯说。   后来有一日,我给他带去了一壶酒,我们喝了几杯,他喝醉了,才终于吐露了一点儿有关杏雨的消息。他说,杏雨死了,被人生生打死的。”   王嬷嬷说到这儿,泪早已止不住,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也是忍不住的伤心,“杏儿,三小姐,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孙叔后来对我避而不见,没有多久三小姐您出生,他就又去了留喜堂。   我只知道杏雨其实是死了,而且此事一定是跟二夫人脱不了干系。除此之外,老奴真的什么都不知晓。”   姜欢喜轻叹,本以为从王嬷嬷这里能知道些什么有用的,却不想   “你走吧。”   “哎!”王嬷嬷走到门口,手刚一碰到门栓,又折返,走到杏儿面前,声泪俱下,“杏儿,你姐姐是个好孩子,她死得不明不白,我实在是不想看你为了报仇也走上歧途,当初才不愿同你多说。   这件事,若你们想要揭发许氏,只能找到孙叔,我曾经听他提起过一次,说以后若是可以离开姜府,最想去的地方便是江南的蓉城。你们,或许可以去那里找找看。”   王嬷嬷走后,杏儿终于支撑不住,捂住唇哭了出来。   姜欢喜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杏儿姐姐,现在我们知道了孙叔可能在的地方,我马上派人去蓉城找,等把他带回来,就能还杏雨姐姐一个公道。”   “不行的不行的。”杏儿蹲到地上,哭得声嘶力竭,“就算孙氏能够指认许氏便是杀死我姐姐的凶手又能如何?   我姐姐只是一个奴婢,许氏作为主子,想要处置一个奴婢有太多的理由和借口了。届时,她随意安一个莫须有的名头给我姐姐,怎么办?”   “不,杏儿姐姐,不止这些。”姜欢喜握住杏儿的肩膀,“许氏一定还有一个秘密,一个不容人知的秘密,杏雨姐姐一定是知道了,所以许氏才会痛下杀手。   你忘了?你说过,杏雨姐姐是有一段时间突然变得不对劲的,王嬷嬷方才也说,杏雨姐姐说自己做了错事。   所以,这背后,一定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只要我们找出许氏的阴谋,一定可以彻底击溃她。”   “嗯嗯嗯嗯。”杏儿一个劲儿地点头,脸埋在姜欢喜的肩膀,泪如雨下。   ——   皇宫,昭仁宫。   景浅因为前段日子在孙贵妃寿宴上不顾公主身份,公然与孙贵妃对着干而被关了好几日禁闭,就连告李钊的状都是她求景沥代劳的。   今日禁闭终于解除,她派去调查祁筠的人也终于可以见到她本人。   暗卫伏到她耳边,低声道,“公主”   景浅听罢,狠狠地将书卷全都挥到地上去,“姜欢喜!”   几乎是立刻,景浅准备出宫前去祁侯府,她还是觉得那日祁筠的毫无反应是装的,他与景清暗中勾结,怎么可能会不怕别人知道?更何况这个别人还是太子死对头的妹妹。   只是,宫门还没出,她就先碰到了景清。   “浅浅啊,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景清笑的一脸荡漾,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在宫门旁支了一把椅子,好不快哉的坐在那儿,看起来像是在这儿等候多时了。   景浅勾唇冷哼一笑,哪里会猜不出,她这太子哥哥是知道自己今日出禁闭,专门在这儿候着呢,“太子哥哥,浅浅倒是也想问问您,您不帮父皇处理政务,在这儿坐着作甚,晒太阳吗?”   “唉,我的好妹妹啊,哥哥说你傻你还总是不乐意,这寒风嗖嗖的吹,哪儿来的太阳?”   “所以,太子哥哥是承认,您是特意在这儿等浅浅咯?”   景清点点头,毫不犹豫的承认,“承认啊,为何不承认?男子汉大丈夫行的端做得正,敢作敢当,我在这儿就是要逮你。”   景浅见景清这做派,心里更是确定祁筠定然是不愿别人知晓他和景清的关系的,否则,何须让景清特意在这儿插科打诨、胡搅蛮缠?   “太子哥哥,你何必如此不择手段?浅浅只是想出宫透透气,不是为了找那人,您大可放心。”   景清闻言却是咧开嘴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那人?你说谁?祁筠吗?”   景浅一愣,没想到景清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明目张胆的讲出祁筠的名讳,“你你不怕?”   “怕什么?”   “你不怕你和祁筠的关系公之于众?”   景清冷嘁,一把从椅子上站起,耸耸肩满不在乎地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和旁人交了个朋友而已,又不是像某人那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个某人怕就是景沥了,景浅眸中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被她掩饰住,“你们真的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景清远远看到一众人正往这边走来,喉间溢出轻笑,“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就不劳妹妹您操心了,你有时间,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   这是何意?景浅正狐疑,圣上身边的大太监喜公公带着一众人来到了两人身边,“老奴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公主殿下。”   “喜公公?您这是?”   “公主殿下,圣上有请。”   景浅愣在原地,问道,“敢问喜公公,父皇找浅浅有何事?”   “妹妹你还不知道啊?”景清在一旁捂着嘴瞪着眼,演技拙劣的紧,见景浅迷茫的模样,蓦的又一拍脑门,懊恼道,“瞅瞅我这脑子,迟钝的哩,皇兄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你关禁闭的这段时日,西域使节来信,说是不日便来进贡,他们的太子亲自前来,明则进贡,实则和亲。   现如今宫里适龄的公主只你一人,皇兄便向父皇建议将这人选定成你。父皇欣然应允,这会儿只怕是派喜公公跟你说这事,再找宫里专门教仪礼的嬷嬷好好教导你。毕竟一国公主嘛,总不能像你这般盛气凌人、不知礼数。”   “你!”   “公主殿下,时候不早了,皇上还正等着您呐,跟洒家走吧?”   景浅心里快要爆炸,恨不得扇景清两个嘴巴子,从小到大她从未如此憋闷过,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摆了一道,什么西域太子,还敢和亲?!   但喜公公还在边儿上看着,她纵然再不爽也只能憋在心里,咬牙切齿地瞪了景清一眼,便跟着喜公公等人走了。   景清看着景浅的背影,掏了掏耳朵,在心里嘀咕,“唉,可算能再过几天安稳日子咯。”   一晃便是新年前夕除夕之夜,各家各户贴起了年画、对联,挂满了大红灯笼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姜欢喜这些小辈照理来讲也是可以不守岁的,但余老太太信佛,这一年里姜家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实在是不吉祥,故而让各院的小辈除了才四岁的姜明枫外今年也全都要守岁。   姜欢喜强忍着困意和幼彤、幼蓉和杏儿呆在留喜堂,还没到子时便已经要熬不下去了,头一点一点的。   幼蓉实在是心疼,给姜欢喜披上大氅,生怕她着凉。   幼彤更是为姜欢喜打抱不平,她们这些下人熬上一夜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可她们小姐金枝玉叶的,一夜不睡,哪里扛得住,语气恨恨地埋怨,“这老夫人也忒不通人情了些,姜家今年诸事不顺,说到底不还是怪二房那一大家子成天作妖?跟我们小姐有什么关系,我们小姐还是受害人呢,不能睡觉平白熬夜,真讨厌。”   姜欢喜趴在桌子上笑笑,开解幼彤,“不妨事,我也没那么娇贵,不就是通宵不睡吗,我撑得住。祖母也是为了姜家好,幼彤姐姐,你就别气了。”   杏儿比幼彤和幼蓉都年长些,也跟着劝,“对啊,幼彤,别气了,这样,我去做些点心给你们垫垫肚子,可好?”   “好!”三人异口同声道。   好容易到了第二天清晨,也就是新年当天,姜欢喜梳洗过后,勉强打起精神便去给余老太太、谢巧安和姜宏艺拜年,收到了许多的礼物。   晚上,姜家一大家子吃团圆饭,姜欢喜却是罕见的没有胃口,一双筷子捣着白米饭,时不时地看着外头。   谢巧安将姜欢喜的反应看在心里头,给她夹了她爱吃的鱼肉,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娘知道你想作甚,老老实实吃完这顿饭,一会儿让你出府见他。”   姜欢喜闻言眼眸一亮,高兴地点点头,扒拉着米饭开始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怎么?欢欢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余老太太也一直注意着姜欢喜,现如今这家里除了两个哥儿也就只有姜欢喜能让她看着高兴些了。   “我我”姜欢喜求助似的眼巴巴望着谢巧安。   谢巧安揉揉她的头发,回答道,“欢欢太爱玩闹,想着一会儿去长安街上凑凑热闹呢。”   余老太太自从上次郑静一事后,对谢巧安略有改观,现在看到她总觉得有些尴尬,笑了笑却是没提应允的事。   姜明致这段时间在府里快要憋坏了,早就想出府玩上一通,好容易逮住个机会,自然也是不遗余力的求着余老太太,“祖母,致哥儿也想出去,今个街上定是十分热闹的,放花灯的、猜灯谜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贩,祖母,您就让我们出去嘛!”   在座的几个小的闻言也全都眼巴巴望着余老太太,让余老太太不点头也没有办法,只好依他们的,“行,让你们出去,不过致哥儿,你可得好生看着你这几个妹妹,她们不比你,你定要负起做兄长的责任来,听到没?”   姜明致自然是满口答应,这会儿只要是同意让他出府,他什么都愿意做。   街上果然热闹非凡,虽说寒风依旧在作祟,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是热烘烘的。   姜明致刚开始还跟姜欢喜她们一起,后来看到几个平日里喜欢一起玩闹的公子哥儿便将余老太太的叮嘱忘到了一边儿,一溜烟便不见人影了。   姜欢歆年岁小些,一看姜明致不在了,便有些害怕,这人那么多她实在怵得慌,便一直央着姜欢喜和姜欢芸想要回府。   姜欢喜和姜欢芸心都各有自己的心思,但姜欢芸知晓姜欢喜今日出府定是为了见祁筠的,便出头先应了姜欢歆,“这样,四妹妹别急,二姐姐送你回去。”   姜欢喜一愣,“二姐姐?”   姜欢芸笑笑,道,“祁公子怕是正等着你吧?快去,别让他等着急了。”   姜欢歆这才终于想起姜欢喜已经定亲的事情,有些羞赧,附和道,“三姐姐,你快些去见三姐夫吧,我和二姐姐先回去就成。”   一句三姐夫可把姜欢喜羞坏了,可姜欢歆都如此说了,她也就没再客气,向两人道过谢,便离开了。   姜欢芸将姜欢歆送到姜府门口,自己却是不准备回去。   “我忽然想起,方才有一个花灯我喜欢的紧,却没有买,我现在准备回去把它买回来。”   姜欢歆人都回来了,自然对姜欢芸的离开没什么怕的,故十分善解人意地道,“那二姐姐快去吧,记得早些回来。”   这边,姜欢喜和祁筠约在了护城河边,快到护城河时,却是突然下起了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街上的人都对这场雪的到来感到高兴。   “下雪了,下雪了。”   “对啊,今年的第一场雪,真美。”   “各位公子,下雪了,现在,谁能第一个作出一首关于雪的诗句,这最终的花灯就是谁的。”   “”   姜欢喜抬头看着满天的雪花,伸出手,接住了几片雪,雪在她的掌心迅速融化,只留下几滴水,姜欢喜高兴极了,又接起雪花来,这是她自重生以来看到的第一场雪。   “欢欢。”   祁筠的声音自人群的喧闹声、商贩的吆喝声还有各家各户的爆竹声中传来,传到姜欢喜的耳朵里。   姜欢喜回头,只看到漫天大雪中,祁筠披着大氅,手里拿着一盏花灯,眼神温柔而专注,眸盯着她朝她走来。   一瞬间,周遭都仿佛变得安静起来,白茫茫的世界中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人,而祁筠正踏雪而来。   祁筠走到姜欢喜跟前站定,将她头发上的雪花轻轻拭去,柔声道,“看傻了?”   姜欢喜倏地回神,扑到祁筠的怀里,手臂圈住他的腰身,抬头弯着眸子,语气兴奋,“祁筠哥哥,你怎么找到我了?”   “我在那边看到有一个小姑娘突然停住步子,恍若无人地玩起雪来,就觉得那人实在是熟悉,果然,我走近一看,就是你这个失约的小姑娘。”   姜欢喜嘻嘻直笑,不认账,“才不是呢,我为了来见你费了好大的劲呢,我明明到了,哪里有失约?”   “嗯,没有失约,欢欢好生厉害。”在护城河边等了快一个时辰的祁筠毫不犹豫地顺着姜欢喜。   “咦,祁筠哥哥,你手上这盏花灯好生漂亮啊,是你买的吗?”   祁筠将花灯塞到姜欢喜的手里,“方才护城河边有猜灯谜送花灯的,我想着索性等也是等,便也一起猜灯谜,一不下心,便赢下了,送给你。”   姜欢喜接过花灯,笑眯眯的,不吝称赞,“祁筠哥哥果然是最厉害的。”   姜欢喜的小梨涡在脸上显现出来,恰好从天上飘下一片雪落在上面,让她的小梨涡看起来朦朦胧胧的。   祁筠微眯双眸,喉头滚动。   见祁筠没有反应,姜欢喜在他眼前挥挥手,唤道,“祁筠哥哥?”   祁筠抓住她的手,在姜欢喜诧异的眼神中,微微俯身,唇落在姜欢喜唇边的梨涡上,雪花在他的唇间融化。 :  周末愉快呀大家!   ☆、克制告白   姜欢喜被祁筠放开时还正呆着, 正在想此情此景她是不是要说点应景的话儿, 蓦的看到护城河中已经飘了许许多多的花灯, 姜欢喜一把扯过祁筠的手跑起来。   姜欢喜蹲在河边, 双手握住,说道,“祁筠哥哥,快,我们俩一起放花灯许愿。”   祁筠被姜欢喜的兴奋感染,也跟着她一起闭上眼睛。   “你许的是何愿?”   “我”姜欢喜刚要脱口而出,突然顿住, 抿住嘴巴,“不行,不能说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哦。”祁筠点点头,他没放过花灯,所以不知道还有这么个说法,小时候跟白亦霜在琎城生活时,过年他们能吃上一顿体面点儿的饭菜已经很不容易了。   后来, 来到京城, 他又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早就没了这些孩童心性。所以, 与姜欢喜在一起的每一日,与他来讲都是陌生而又新鲜的。   姜欢喜自己不想说却又实在对祁筠许的愿望感兴趣,仰着脸, 一双亮堂堂的眸子盯着祁筠,“祁筠哥哥,你许的是什么愿望啊?”   祁筠不知道这许的愿一说出来便会失灵的说法是否可靠,但他不想也不敢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捏了捏姜欢喜有些泛红的鼻尖,“说出来就不灵了。”   “好吧。”姜欢喜这下算是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人疯玩了好一通,今日京城街道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行人十分多,姜欢喜才终于可以抛却那些女子的繁文缛节无所顾忌地流窜于各个角落。   回姜府的时候,姜欢喜已经累到腿软,只能趴到祁筠的背上。   姜欢喜在祁筠的背上,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和祁筠不知何时已经被雪染白的发丝,唇瓣凑在祁筠耳边说,“祁筠哥哥,你看雪落到了你和我的头发上,像不像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祁筠轻笑,“这就是你方才坚持不让我买一把油纸伞挡雪的理由?”   “什么呀,你们男子果真是一点风花雪月的情趣都不懂。”姜欢喜轻轻捏起祁筠的耳朵,回忆自己曾看过的话本上地甜言蜜语,轻声道,“你难道不觉得这很像白头偕老吗?”   祁筠脚步一滞,白头偕老吗?多美好的词,这是他以前怎么也不敢想的词。   他原本已经做好万人厌千人憎的准备了,又或者哪天一醒来便发现自己身首异处,可为了姜欢喜,他现在……很怕死,他想和她一起白头偕老。   将姜欢喜送回留喜堂时,她已经睡着了,祁筠将她放在床榻上,刚想走,就听到姜欢喜低声呓语,祁筠凑近,听到她好像是在说自己。   “祁筠哥哥,欢欢希望你可以天天开心。”   祁筠瞳孔一缩,极其克制的在姜欢喜侧脸留下一吻,“欢欢,我爱你。”   护城河边,祁筠见姜欢喜闭上眼自己也紧跟着闭上眼许愿,“我我比较贪心,想许两个愿望。第一个,我希望欢欢可以永远开心。第二个,我希望欢欢的愿望可以实现。”   ——   “小姐,不好了!”杏儿跑进屋,匆匆忙忙的,“许氏要将二小姐许配给朝奉大夫王武德,何小娘死活不同意,现在碧霄院都快乱了套了!”   “什么!”姜欢喜觉得自己实在是低估了许氏的黑心肠,她与姜欢芸生辰只差一个月。   她记得,前世,自己一及笄便嫁到了祁侯府,而姜欢芸比她嫁人还要晚上好几个月。   而如今,她都还未嫁人,姜欢芸甚至也就刚及笄,许氏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将姜欢芸给打发出去了?!   姜欢喜是真的无法眼睁睁看着姜欢芸一辈子就这么毁了,这个王武德她有印象,姜欢芸上辈子嫁的也是这么个人。   此人性情粗暴、淫/荡好色,成日出入烟花柳巷、强抢民女,府里更是妻妾成群,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已经快四十了,都快能做姜欢芸的爹了。   姜欢芸这么一只小白兔若真进了府,指不定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杏儿姐姐,我们去碧霄院,幼蓉姐姐、幼彤姐姐,你们一个去常安院找我娘一个去翡翠园找老太太,快!”   “是!”   姜欢喜到碧霄院时,何小娘一只手臂被姜欢芸拉着一只手臂被钟秀拉着,正哭得泣不成声。   许雅灵坐在上面,表情不屑,“行了,别哭了,简直跟哭丧一样,这才刚过了年,你就哭成这样给谁看?”   “大娘子,奴求求您,别把芸姐儿嫁到王家去,成吗?”   “我说何小娘啊,王家多好啊,王武德那可是名正言顺的朝廷从六品官员朝奉大夫。就凭芸姐儿的身份,给他做个妾可以了,你就别成日想着攀龙附凤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们芸姐儿不图什么官员、大夫,我只求她可以嫁个普通人家,哪怕只是一介布衣也好啊。”   许雅灵余光瞥到姜欢喜到了,笑笑,含沙射影道,“怎么,难不成你想让芸姐儿也学喜姐儿嫁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小娘子,你可别被我们喜姐儿给骗了,那祁筠虽说恶名远扬、恶名昭彰,但他好歹还顶个祁侯府大公子的身份儿不是?   说起来,王武德的那些都是坊间传闻还不如祁筠的骇人呢,都是信不得的。”   “婶婶。”姜欢喜跟祁筠待在一起这么久,别的没学到,就是那欺负人的时候的恶劣样学了有□□分,说起话来是一点都不饶人,“您说这话欢欢可就不爱听了。这可是我祖父亲手给我定下的婚约,您现在在这儿百般看不上祁筠,是连带着也嫌弃上祖父的眼光了?”   许雅灵觉着姜欢喜身上的气势比起以前又凛冽了几分,但仍然不甘于落了下风,“瞧喜姐儿你这说的哪儿的话,我哪敢看不上祁家公子呐,婶婶知道,那些都是传闻,所以说这王武德,也不该是她何小娘看不上的人吧?”   “既然这王武德这么好,婶婶当初怎么不把大姐姐嫁过去?这么好的事儿,哪能轮得到二姐姐?”   许雅灵想想王武德那副色眯眯的嘴脸,浑身乱起鸡皮疙瘩,“婶婶哪里不想?在婶婶看来,王武德文武双全,体贴温柔。可这不是祁小侯爷也看上我们芸姐儿了吗,婶婶人微言轻,自然不敢得罪。”   姜欢喜点点头,坐到一旁,扯起唇角露出明晃晃的笑容,“原来婶婶当初是想让大姐姐嫁个王武德的啊,也是,毕竟婶婶您地位确实大姐姐攀上祁盛怕是快让您惶恐坏了吧。   可叹,一个我看不上的男人而已,竟然让婶婶您如此忌惮。早知如此,您当初就该找欢欢帮忙,我既然能让大姐姐如愿嫁给祁小侯爷,也有的是法子让她嫁去王府。”   许雅灵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这谢巧安一辈子毫无心机,怎么生出来这么一个巧言令色的女儿,真是让人嫉妒,这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在戳她的心。   姜欢喜站起,走到许雅灵身侧,低声说道,“婶婶,别装了,累不累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郑静姑娘是谁害死的。”   许雅灵侧脸与姜欢喜对视,她早就知道姜欢喜不是个省油的灯,若非她早有准备,指不定早就栽在姜欢喜手里了,“欢欢,你说的这话,婶婶听不懂。郑静她十恶不赦,自讨苦吃,她那是上天的报应。”   “你们在说什么郑静?”   余老太太被张妈搀着进了屋,旁边还跟着谢巧安和幼蓉、幼彤,表情不悦地看着许氏,“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我说过,任何人不得再在府里多这个人多加议论。”   “对啊婶婶,您为何突然提起郑姑娘?”姜欢喜退到余老太太身侧,挽着她另一只手臂,看起来真是疑惑极了。   许雅灵心里在咆哮,姜欢喜这演技可真好,她自己都差点以为是她自己无缘无故说起郑静,可明明,是她姜欢喜故意引她说的。   可这话她却不能说,毕竟在老太太心里,自己是连姜欢喜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得,说了她也不会信。   余老太太睨了姜欢喜一眼,带着探究,但又很快收回,看了看一旁的何柳青和姜欢芸,问,“你们这是作甚?”   “母亲,这,我给芸姐儿相看了一门好亲事,何小娘怎么都不同意,也让儿媳着实为难。”   “好亲事?”谢巧安真是没想到许雅灵脸皮竟这么厚,气得她险些要喘不过气,“母亲,弟妹说的这门好亲事是要将芸姐儿嫁给朝奉大夫王武德做小妾,母亲想必对他也有所耳闻。媳妇真是不知,弟妹是怎么能说出好亲事这三个字的。”   余老太太这些年虽说常年待在翡翠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什么都不知晓,京城哪个家族兴起没落,她都了如指掌。   对于这人人喊打的王武德自然也是略知一二的,并且这一和二里,还全都是有关他不好的事情。   “这王武德就是一匹豺狼虎豹,你怎么能让芸姐儿嫁给他?”   “母亲,冤枉啊。是王武德说对我们芸姐儿一见钟情非她不娶,要为了她将院子里那些小妾全部遣散,他还说芸姐儿对他也是情根深种,我看他信誓旦旦不似作假这才答应的。”   余老太太看向一旁一直安静的姜欢芸,沉声问,“你认得王武德?”   “回祖母的话,我从未见过王大人,他那番所谓的肺腑之言,简直是可笑。”   语气沉稳带着讥讽,眸里还隐隐流露出不屑的意味,余老太太一直对于姜欢芸不甚关注,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她。   她记得,以前的姜欢芸很是胆小怕事,跟何柳青简直如出一辙,这才多久,怎么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  今天一更~ 继续竞猜,欢芸到底会嫁给谁呢?   ☆、将军威武   “芸姐儿, 你这现在王大人逢人便说与你两情相悦想娶你进门, 怕是不肖几日满京城都要传遍了。你现在说不认识, 怕是不太妥当吧?”   姜欢芸不说话, 她倒也不是怕了许雅灵,而是实在不稀罕跟这种人白费唇舌。姜欢喜就更不用说了,对于这种没脸没皮的人,她现在是看一眼都觉得讨厌。   谢巧安因为姜欢喜之前让她帮忙给姜欢芸挑个好人家,因此对于姜欢芸十分上心,出言讥讽,“难道就凭他空口白牙便要将芸姐儿嫁过去?若真如此, 那跟强买强卖又有何区别?   母亲,我最近也正在接触赵家,中侍大夫赵谦正是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人更是出了名的谦和有礼,他还没有娶妻,赵母之前见过我们芸姐儿一面,对她印象极佳。”   “赵谦”余老太太点点头,“他倒是个老实孩子”   何柳青闻言转悲为喜, 摇摇姜欢芸的手, “太好了,有救了。”   姜欢芸却是表情有些怪异, 硬挤出来一个笑容,往门口那个方向看了看。   楚天早就该告诉他了吧,他现下还没到, 是不在乎她要嫁给别人吗?   想到这个可能,姜欢芸心口钝痛,捏住衣袖,勉强保持镇定。   许雅灵闻言可是不高兴了,她就是存心不让姜欢芸嫁个好的,嫁给赵谦?凭她也配?   “大嫂,我知道这姜家是你管事,但是,这二房终究还是归我管的。说到底,我是芸姐儿的母亲,我才可以决定她的亲事。”   “行了。”余老太太沉着脸看向许雅灵,自从姜欢宜嫁到侯府后,她就觉得自己有了靠山,变得越来越目中无人、作威作福,“我这个老婆子还没死呢,这件事,就照大媳妇说的话去做。你再敢多言,就给我滚出姜家。”   “母亲,你”   前厅的一个家仆忽然跑进,打断了许雅灵的话,“主母,老夫人,您快去前厅看看吧,出事了!”   其他人还正有些怔愣,姜欢芸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方才一直面无表情的脸此刻终于有些松动。   余老太太一行人到的时候,最先引入眼帘的就是几个大红木箱子,一看便是下聘礼时专门用的那种,几人心下正狐疑,再往前看,就看到戚天复和他的近身侍卫楚天在正厅站着。   见到余老太太,戚天复连忙迎上,微微行礼,“晚辈见过余老夫人。”   “戚将军,快请起,请问您这是”   戚天复爽声笑了几下,楚天走到跟前,帮忙解释,“老夫人,我家将军今日是为了求娶府上的小姐而来。”   “这”余老太太和谢巧安四目相对,都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都觉得戚天复是要求娶姜欢喜,一时有些为难。   余老太太心里自然是十分喜欢戚天复的,他是靠自己当上的正二品官员,战功赫赫,深受皇上重用,这条件怎么也比那个她至今甚至都不算认识的祁筠强过太多。   老太太甚至真的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让姜欢喜悔婚,大不了让她伤心一段时间,以后等她和戚将军日久生情后,就知道她这个做祖母的没有害她。   许雅灵站在一旁快要气的火冒三丈,怎么这个姜欢喜运气总是这么好,祁盛好不容易被她家欢芸勾走了,这又来了个样貌家世样样都不输他的戚天复,看着余老太太显然很是心动的模样,许雅灵阴阳怪气道,“戚将军啊,您大概是不知道,我们喜姐儿啊已经定亲了,您来晚了,还是另觅佳缘吧。”   “闭嘴!”余老太太方才打的如意算盘全被许雅灵这一句话给打乱了,也只好跟着道,“对啊,天复啊,我们欢欢已经许人了。不过你若是”   “老夫人误会了。”戚天复笑着打断,目光落到许雅灵身后的姜欢芸身上,淡淡开口,“晚辈想求娶的是府上的二小姐,姜欢芸。”   “不可能!”许雅灵扬高声音,急促而尖锐,怎么可能是姜欢芸这个小贱/蹄子?对方可是大名鼎鼎的大将军,这样的好事凭什么落到她一个庶女的身上?!   戚天复面无所动,一双眸子打量着许雅灵,沉声问道,“请问这位夫人,怎么就不可能了?”   戚天复是上过沙场打过仗的战士,本就长得比较严肃,这会儿故意将浑身气势放出,哪是许雅灵一个妇人抵挡得住的。   “那个”许雅灵止不住的冒冷汗,突然灵机一动,“中侍大夫赵谦,对,就是她,母亲方才还说要将芸姐儿许给他。”   许雅灵这会儿可不管什么中侍大夫还是朝奉大夫,只要别是戚天复都行,否则,姜欢芸岂不是嫁的要比姜欢宜还要好?她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赵谦啊”戚天复对此人没有印象,楚天及时的趴在他耳边向他回忆这个人,“哦,原来是他啊,夫人放心,我与赵大夫关系还不错,若他知道我对姜姑娘有意,定会成人之美。”   “可是”   “况且。”戚天复压低声音,嘴角含笑,“他也不敢同我抢的,这样说,夫人可懂了?”   “行了,真是上不得台面,丢人现眼,别再开口了。”余老太太小声训斥许雅灵,随后看了一眼自始至终安静地站在后面的姜欢芸,若有所思,又冲戚天复问道,“将军怎么会如此突然,莫非,您与我们芸姐儿早就相识?”   姜欢芸闻言抬头与戚天复对视了一眼,眸中带着冷笑,柳眉轻挑,像是在向戚天复挑衅。   戚天复看在眼里,没有动作,而是转而又看向老太太,大掌摩挲着看起来有些局促,“自从上次在老夫人您的寿宴上晚辈第一见到二小姐时,我便对她一见倾心,后来便日思夜想、辗转反侧、食不下咽。   前段时间在孙贵妃寿宴上我又再次遇到二小姐,仍然为二小姐的风情而深深吸引。所以,二小姐刚刚及笄,晚辈便忍不住内心的冲动,仓促上门来提亲了,准备的聘礼不够好,还请您老见谅。   待我回去再好好地清点一下府上的仓库,届时,定会给欢芸补上一份更加体面的聘礼。”   戚天复说着,楚天即使将手上的聘礼帖子交到谢巧安手上,“这只是今日的聘礼,来日定会在准备的充分些。”   谢巧安打开粗略的看了一眼,一旁被勒   令禁言的许雅灵趁机探头也瞄了两眼,这不看也便罢了,这一看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就是戚天复说的仓促准备?!   他这仓促准备比祁盛当初给的聘礼要多上好上太多太多,怕是只有皇室才会如此慷慨大方吧?更何况他还说,以后会再补上,这是要诚心气死谁啊?!   余老太太之前因为姜欢宜的婚事,送出了天价嫁妆,姜家的家底都快掏走了大半,现下看到戚天复的聘礼,可是快要高兴坏了,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你看你这说的哪的话,你是咱么西景国的栋梁之才,能看上我们芸姐儿是她的福分,既然你如此情深,我这个做祖母的也不好阻挠,那这事,就这样定下吧。”   戚天复轻笑,朝余老太太端正行了一大礼,态度也更尊重了些,“多谢老夫人。”   今日之事当真是峰回路转,先是许雅灵要将姜欢芸许配给王武德那个卑鄙小人,再是谢巧安为了缓兵有意将其指给赵谦,可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个戚天复。   姜欢喜默默站在姜欢芸和何柳青身旁,实在是想不通事情怎么就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前世,若她没有记错,戚天复是娶了一个郡主,而且,就在她死的那年,戚天复他   姜欢喜看了一眼面前看起来意气风发的戚天复,她到底是没有活到那个时候,也不是知道他最后,活着回来了没有   戚天复离开后,姜欢喜帮着姜欢芸一同将何柳青送回院子去,但何柳青却全然不似方才得知姜欢芸能嫁给赵谦那般欣喜,反而显得面色有些僵硬。   几人都沉默不语,一路上都显得有些沉闷,到达听雪苑后,何柳青却突然开口,“就是这个男人?”   姜欢芸脚步一滞,看着何柳青失望的眼神,鼻头有些酸,但最终还是点点头,嗓音苦涩,“是。”   何柳青点点头,“你可真行。”   随后扒开姜欢芸的手,自己一个人进了屋子,不看姜欢芸一眼。   姜欢芸看着河何柳青的背影,兀自出神,狠狠攥着手心,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姜欢喜不清楚何柳青为何看起来如此不悦,这是她们的家事,她也不便过问,只好拙劣安慰,“二姐姐,小娘可能只是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她休息休息,就会为你高兴了。”   “不,她不会的。”姜欢芸摇摇头,眸底是死一般的沉寂,只隐隐燃着一簇火焰,轻声细语,“欢欢,你不懂,她是一个多么软弱的人。她软弱,还要我跟着她一样软弱,多可笑?都被人欺负到如此地步,还是只会苦苦哀求,就像方才那样,可那有什么用?”   姜欢芸盯着姜欢喜,眼里突然迸发出奇异的光芒,还笑出了眼泪,“若不是你们出现,若不是戚天复出现,我不还是要嫁给那王武德,一个老头子。   她都被欺负一辈子了,怎么就不会反扑一次呢?就是一条狗,也知道咬人,她怎么就是学不会呢?” :  今天依旧一更哈~   ☆、佳偶天成   戚天复和姜欢芸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 拟定于一月中旬。   一时间, 各家待字闺中本想打戚天复主意的名门望族只好歇下心思, 甚至有些府上的主母还明里暗里去跟姜府里的丫鬟婆子们打听, 究竟为何她们姜家的姑娘一个两个都能嫁的那么好。   上次姜欢宜虽说是靠身子,但她好歹也是正室嫡出,可这次这个姜欢芸是个实打实的不受宠的庶女,怎么就受戚大将军的青睐了呢?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先是祁家深受诟病的私生子祁筠一夜之间凭借一张名字都没写全乎的婚书与京城贵女之首姜欢喜定亲,再是姜欢芸爬上枝头做凤凰, 嫁给了朝廷正二品官员,这运气,也未免都忒好了些。   皇宫,长春宫。   景浅正在孙贵妃跟前哭闹,景沥火急火燎地就跑进来。   “母妃,大事不妙啊。”   孙贵妃瞪了一眼还正伏在案边哭泣的景浅,走到景沥面前,面色不虞, “这么大惊小怪的作甚, 出何事了?”   “戚天复定亲了,且十五就要娶妻。”   “什么?!”孙贵妃近日正被景浅的事搞得焦头烂额,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不忍心看她被嫁到遥远的西域,在圣上面前不知道哭了多少场, 才好不容易让圣上改变了一点心思,答应待西域王子来后,让他亲自挑选京城符合条件公主、郡主甚至大臣之女,若他真的选中了景浅,届时,她绝不再横加阻挠。   她最属意的自然还是戚天复,他手握重权、深受圣上喜爱,若能得到他的支持,那么圣上传位时他们景沥就多了好几分把握,可现在,他竟然要娶亲了?   “哪家的姑娘?”   “是姜家的姑娘,姜尚书的亲侄女,姜欢芸。”   “怎么又是姜家?”景浅闻言怎么也忍不住,勃然大怒,“姜家姜家姜家,姜家的姑娘是有什么好,怎么这些男人一个两个人全都被她们勾了去。”   “行了!”孙贵妃喝止因为嫉妒而变得面目全非的景浅,“当初我让你嫁给戚天复,你说什么都不同意,现在可好了,你看不上人家,其实人家也压根没看不上你。”   景浅根本听不进去孙贵妃的话,她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越得不到祁筠,她就越执着,“母妃!我根本就不想嫁给戚天复,我想嫁给祁筠。”   “那个私生子除了一张脸还有哪里值得你挂念的,你姨母和表哥有多讨厌他你不是不知道。况且他已经和姜欢喜定亲了,难不成,你要去做他的妾室吗?”   “我不做,凭什么是我来做妾,我是公主,要做妾室,也得是她姜欢喜做妾。”景浅跪在孙贵妃面前,苦苦哀求,“母妃,您就应了女儿吧,就当女儿求您了。”   景沥自小疼爱景浅舍不得她受一点苦,见状也跟着劝导,“母妃,您就帮帮浅浅吧。朝堂上的事我可以自己摆平,用不着浅浅牺牲她的终身大事来帮我。”   “你摆平?你拿什么去摆平?上次中州之事你已经触了皇上的霉头,朝中大臣大多又是太子一党,你现在还在此还大放厥词。”   景沥被孙贵妃指着鼻子骂,面色也变得难看得紧,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景浅抓住孙贵妃的衣摆轻声抽泣,“母妃您就再帮浅浅一会,成吗?浅浅保证,以后,一定会听您的话,绝不忤逆。”   孙贵妃看着这一对子不争气的儿女,简直是恨铁不成钢,狠狠道,“行了,会试不是快到了吗,若是那祁筠能在这次会试中夺得前三,我就帮你想想办法。否则,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你的昭仁宫哪儿都不许去,我让你嫁谁你便给我嫁给谁。”   “谢谢母妃,谢谢母妃。”景浅破涕而笑,给孙贵妃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她相信,祁筠一定可以夺得头筹的   西景二十四年,一月十五,宜嫁娶、宜婚配。   姜欢芸一大早便被戚天复派来的人叫起来梳妆打扮,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稳重的婆子,只是有些不苟言笑,看起来跟戚天复平日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夫人好,我是将军的奶妈,您就随将军叫我一声奶妈就好。”   姜欢芸点点头,笑的温凉,“奶妈好。”   按礼仪来讲,何柳青今日不能去正厅受姜欢芸的礼,但她作为姜欢芸的亲生母亲,倒也是可以露个面。   可是何柳青没有,自那日后,何柳青便闭门不出,不见姜欢芸一面。   外面锣鼓喧天,好不热闹,听雪苑却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极其寂寥。奶妈扶着姜欢芸的手腕,准备和她一同前去正厅,快至正厅时,姜欢芸却是突然停住脚步。   奶妈不解,唤道,“夫人?”   姜欢芸没有说话,蓦的提起裙摆转身往听雪苑那里跑。   事情太过突然,跟着的丫鬟门都没反应过来,等搞清楚情况后,全都乱了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楚天一直在暗地观察着,他受戚天复的命令,务必确保今日婚礼正常进行。看到姜欢芸突然掉头跑的一幕,也不由得佩服戚天复果真料事如神,这姜二小姐,当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奶妈,请勿慌张,在这里安静候着,我会把夫人带回来。”   奶妈这会儿看到楚天可算是看到了救星,连忙点头。   楚天一个闪身往姜欢芸跑的方向追去。   离听雪苑的距离不短,姜欢芸还没跑到,就先被楚天给拦下了。   “夫人请留步。”   姜欢芸冷着眸子,宛如一记刀子射向楚天,“让开。”   楚天还是一脸的笑,不带一点儿尊敬,“主子说过,让我必须确保婚礼正常开始。”   “我会和他正常成亲,我现在只是想同我母亲道个别。这个,楚天侍卫,你也要管吗?”   姜欢芸说着,往前挪了一步,碰上楚天的剑鞘,冷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楚天见状收回了剑,毕竟是马上要嫁到将军府的人,他也不能轻易招惹。   到听雪苑时,院子里空无一人,房间也是牢牢关着的,姜欢芸走到门前,到底是忍不住哭了出来,“母亲,您给我开开门好不好?”   何柳青坐在椅子上,听到声音,表情闪过一丝悲痛,却不肯动作。   “母亲,芸儿知道错了,求您打开门让芸儿看您一眼成吗?”   何柳青掩着唇无声啜泣,她是个软弱的娘亲,没有脸见自己的女儿。   楚天看着姜欢芸如斯模样,内心也多有不忍,自见她以来,就没见她如此崩溃过,“夫人,该走了,否则就误了吉时了。”   姜欢芸面如死灰,最终跪在地上在门前行了三个跪拜之礼。   “我们走吧。”   何柳青在屋里,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手指都被她生生咬出了血,她忽的起身去打开门,可门外早就是空无一人。何柳青只得对着这寂寥的庭院,泣不成声。   许雅灵坐在主位上,看着姜欢芸对自己行跪拜礼,心里早就是狂风怒号,面上却只能装的如沐春风。   姜欢芸给许雅灵递茶,“母亲,请喝茶。”   许雅灵笑着去接,姜欢芸却是使了力气累的许雅灵怎么都拿不过来,脸色瞬间变得躁怒。   姜欢芸轻笑,身子稍稍往前倾,在外人看起来像是跟许雅灵母女情深,想要说上什么悄悄话,,“母亲,您的亲外孙都没了,你却还在这里喝我这个假女儿的敬酒,开心吗?”   语罢,姜欢芸卸下力气,而不再管许雅灵听完她说的话后的惊悸不安,转身在奶妈的搀扶下出了府。   许雅灵被姜欢芸的话吓得手脚发凉,她们宜姐儿这才有身子一个多月,侯府上上下下正是宝贵的不行,怎么可能会滑胎,一定是姜欢芸这个小贱人见不得她们宜姐儿过得好,故意危言耸听,对,一定是这样!   礼成后,许雅灵这右眼皮还是一个劲儿地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为了安心,着人准备了马车去往祁侯府。   孙氏看到许雅灵突然来访,一改之前的凶神恶煞反而对她客客气气的,“亲家啊,你这怎么突然就来了?今儿个不是二姑娘成亲吗?”   许雅灵有些无法适应孙氏如此和颜悦色,扯扯嘴角,“我就是突然想来看看我们家宜姐儿,她人呢?”   孙氏面色变得奇怪起来,打着哈哈,“那个,欢宜最近有了身子后变得很是嗜睡,这会儿用过午膳后已经睡下了,要不,你改日再来?”   “不妨事的,我就去看她一眼,不打搅她休息。”   “   这”孙氏支支吾吾的,回头看了自己身边的婆子一眼,看起来颇为为难。   许雅灵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不理会孙氏的拒绝,带着冯妈就往后院去,孙氏一看也急了,连忙在她后面追着。   到了蘅居,整个院子里都飘着一股子药味儿,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们脸上更是个个挂着惊慌,见到许雅灵,甚至都想不到拦着。   许雅灵心头一哽,走近内室,床榻被一扇屏风挡着,旁边扔着件儿带血的衣裳,姜欢宜在床榻上面躺着,蜷缩着身子,面色痛苦,深深浅浅地唤着,“疼好疼” :  今天一更~   ☆、会试大捷   许雅灵听到姜欢宜的声音, 整个人都忍不住打颤, 轻声试探, “宜姐儿?”   姜欢宜听到许雅灵声音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忍着剧痛看向屏风,许雅灵的身姿落在她眼中,无语凝噎,“母亲,母亲……”   许雅灵越过屏风来到姜欢宜榻前,只见姜欢宜整张脸都是苍白的、面无血色,额头上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许雅灵哪里见过这么虚弱的姜欢宜, 她现在这模样就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气若游丝,许雅灵甚至都不敢碰她一下,”我儿,你这是怎么了?”   孙如凝紧赶慢赶还是没拦住许雅灵,站在屋里有些尴尬,先姜欢宜一步回答,“欢宜她滑胎了。”   姜欢宜闻言瞬间泪如雨下, 许雅灵浑身一怔, 竟……竟是真的?   “怎么……怎么就滑胎了呢?祁盛呢,祁盛他人呢?!”   姜欢宜听到祁盛的名字哭的更加撕心裂肺, “母亲,祁盛趁我有身子,不仅宠幸了屋里的一个丫鬟, 他还……他还和醉春楼的一个妓子有染。”   “什么?”许雅灵看向孙如凝,不敢置信地问,“欢宜说的可是真的?”   孙如凝努努嘴,显然有些心虚,但还是插着腰蛮不讲理,“是欢宜太过大惊小怪了,这自古男子哪有不寻花问柳的?三妻四妾更是常事,欢宜有了身子不方便,盛儿不过是宠幸了几个上不了台面的,横竖都动不了她这正室的位置,有什么值得寻死觅活的?”   许雅灵其实早在祁盛跟姜欢宜暗通款曲时就知道他不会是个体贴人的,可为了名声身份和地位,她还是选择让姜欢宜嫁到侯府。   他找通房找妾室,其实早在许雅灵意料之中,说到底,只是没想到他竟没良心到如此地步,这才成亲多久?!   许雅灵没有同孙如凝理论,她有句话说的对,只要姜欢宜还是正室,只要她生下嫡子,那便什么都不用怕,“那孩子呢?孩子呢?孩子怎么就掉了?”   姜欢宜想到自己浑身是血的模样,变得浑身发冷,“我……我暗中跟着祁盛去了醉春楼,想揪出那个小狐狸精,可她……她却把我一把推倒在地……而祁盛,祁盛就那么冷眼看着,好像……好像掉的不是他的孩子一般。”   孙如凝最是宝贝祁盛,哪里听得了有人如此抹黑他,没好气道,“若不是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我盛儿面子,我儿会如此暴怒吗?你那发疯撒泼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妒妇,丢我们侯府的脸。   真没想到,你好歹也是个嫡出,竟如此不知羞耻,早知今日,当初我儿还不如娶了你那庶出的妹妹。她连戚将军都能收服,想必是要比你强上百倍千倍的。”   “孙如凝!”   许雅灵站起身冲到孙如凝面前,一点儿脸面都顾不得,上去就扯她的头发,尖叫辱骂。   孙如凝吃痛呼叫,也上去扯许雅灵的发髻,两人扭打在一起,一旁的丫鬟婆子们赶忙上去拉两人。一时间,蘅居乱作一团。   许雅灵蓬头垢面回到姜府,一到屋子,就将门关起来趴在床踏上嚎啕大哭。   冯妈在一旁看着,心里难受的紧,却不知该如何劝说。   “冯妈,我是不是错了?”   冯妈眉心一滞,垂着头不说话。   许雅灵却像是魔怔了一般,兀自嘀咕,“不,我没错。就是嫁到寻常人家,欢宜就一定能碰到一个好男人吗?不会的,没那么幸运的,这世上像姜宏艺那样的男子太少了。   她现在起码还是锦衣玉食,万人仰慕,她受不了清苦日子的,就像我一样。孩子还可以再有,可这身份地位若是没有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你说,对吗?”   冯妈想说不对,她想告诉许雅灵或许从一开始她们就错了,可许雅灵哭着看着自己,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得别过脸点点头。   许雅灵得到冯妈的赞同,破涕而笑,眼里燃着妒火,“冯妈,告诉她,加大剂量。”   冯妈一怔,张嘴几乎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半晌,才终于轻声应道,“是。”   二月中旬,已至春季,但天气还是寒冷的紧,春闱却是如约而至。   姜欢喜特意起了个大早,祁筠醒时,就看到怀里的姑娘正扑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他的心瞬间就化了。   额头对上姜欢喜的额头,“怎么起这么早?”   清晨刚起,祁筠的声音有些低哑,却带着一丝勾人的诱惑。   姜欢喜一改以往的羞涩,稍稍前倾轻轻地亲了下他的双唇,小嘴儿像抹了蜜似的,“祁筠哥哥,会试加油,我等你的好消息。”   祁筠本就容易被姜欢喜的美色所勾,更别说这一大早她就主动送上门来,微微低头刚想擒住她的唇瓣好好享受柔软,姜欢喜却是捂住了嘴巴,“不可以,考好了才可以亲。”   “唔”祁筠歪头状似思忖了一瞬,“那若落榜了该当如何?再也不能亲了?”   “对啊。”姜欢喜笑的狡黠,重重地点头,“不止如此,若你落榜,那十一日后的成婚也可以”   “不可。”祁筠低声打断姜欢喜,揉揉她的小脸,“不可开这种玩笑,我一定会拿下头筹,而你,也必须成为我的祁夫人,若非你实在太小,我早就将你拐回家里去,晚一天我都不能等。”   姜欢喜听出祁筠话里话外的占有欲,但心里更多的还是感动,打趣道,“祁筠哥哥,二十六那日是我十五岁生辰,我及笄当日嫁给你,爹爹和娘亲都嫌太早但还是依你了,你还不满足啊?”   “不满足。”祁筠毫不迟疑,一字一句说的既认真又虔诚,语罢又紧紧抱住姜欢喜,像是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欢欢,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想早一点,让你成为我的,否则,我总是不能安心。”   姜欢喜知晓祁筠实在孤独了太久,自己于他来讲可能就像久旱逢甘露一般重要,轻轻地拍拍祁筠的后背,温声抚慰,“祁筠哥哥,我就是你的,谁都抢不走,我向你保证。可现下,你若再不走,怕是考试都要迟到了。”   祁筠嗅着姜欢喜身上的馨香,终于放松下来,吻了吻她的发顶,“那我便去了,一定要等我。”   “嗯。”   此次会试很是受京城众家族重视,他们大多早就招揽了一些最有可能拿下会元的门生,就看这次,究竟是何方才子可以大放异彩了。   祁盛因为可以世袭祁颂的侯爷爵位,故此并未参与科举考试,他的几个‘狐朋狗友’也是如此,他们这些人,生来就注定在高位待着,没必要再通过科举考试来证明自己什么。   在他们看来,只有一些寒门子弟以及像祁筠那样不受宠的庶子需要寒窗苦读数十载,为了这最后的几个名额争得头破血流。   会试很快结束,京城各大赌坊甚至大张旗鼓地开了赌局,为这次的会元名额下注,其中势头最猛的当属临水县的一寒门子弟何旭、工部尚书之子周时生以及突然发愤图强的赵知府之子赵凤来。   八日后,会试大榜放出。   祁颂上朝时正在出神,突然就听到圣上喊自己,瞬间清醒了不少。   “爱卿,祁筠可是你的儿子啊?”   祁颂下意识还以为是祁筠在外面闯祸了甚至传到了圣山耳朵里,吓得连忙跪地,“皇上息怒,是犬子无知,臣回去后定重重责罚。”   “这”皇上被祁颂这态度搞得傻了眼。   “祁侯爷。”景清居高临下地看着吃相难看的祁颂,第一次脸上没有半丝笑意,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嘲弄,“您怕是还不知晓,今儿个会试大榜张贴,令公子祁筠是头名,会元,拉了第二名好大一截儿,皇上这是恭喜您呢。”   祁颂闻言满脸涨红,朝堂上的人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听得祁颂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只好赶紧找补,“原来如此,犬子承蒙圣恩,微臣感激不尽。”   圣上笑了笑,赞许道,“虎父无犬子,爱卿你又为我西景培养了一个栋梁啊。”   从来没管过祁筠一天的祁颂,心虚地直冒汗,尴尬的笑了笑。   祁筠拿下会试第一名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成了所有人口中的热议人物,简直是大爆冷门。   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关注到他这么一个人物,毕竟,一个在乡试中堪堪通过的人,谁能能想得到他竟然会如此出类拔萃,简直是打了所有人的脸。   祁盛听到消息时气的火冒三丈,朝孙如凝倒酸水,“母亲,怎么哪儿都有他的事儿?现如今他拿下了会元,那半月后的殿试,他若拿到状元该当如何?他现在本就因为姜尚书身价水涨船高,若再拿下状元,岂不是更加小人得志。”   不用祁盛讲,孙如凝更害怕,她可是记得祁筠那日的眼神,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想把她吸进去,让她整个人毛骨悚然。   祁筠若是得了势,怕是第一个不会放过自己,想到这种可能,孙如凝浑身打了个冷战,恶狠狠道,“那就找个法子让他参加不了殿试!”      ☆、西域公主   会试放榜隔日, 西域王子所率领的使者团如约抵达京城, 圣上为彰显欢迎之情, 着于聚英殿举办宫宴, 要求朝中大臣和勋贵及其夫人尽数参加,此次会试入围者特批参加。   此外,为与西域王子和亲已达两国邦交的目的,凡五品及以上官员年龄适宜的嫡女均要参加。   姜欢喜虽说两日后便要成亲,但此刻也是应着圣上的要求需要入宫参加宫宴,姜宏平今年刚升迁为礼部郎中刚好五品,姜欢歆过年后也已有十四岁, 故而也没能逃掉进宫被挑选的命运。   皇宫,聚英殿。   周时生、何旭和赵凤来正各怀目的地着急等着祁筠的到来。   他们三人就是此次会试本最有可能拿第一的,但因为祁筠这只黑马的突然闯入,故而只分别拿到第二、第三和第四的成绩。   他们几人中,只有赵凤来认得祁筠,他以前少不更事总爱跟着祁盛,以他马首是瞻,因此没少欺辱过祁筠。   后来因一件小事被祁盛记挂, 甚至招惹了几天的牢狱之灾, 他的父亲母亲不知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他捞出来。   自那之后,他便再不愿与祁盛等人同流合污, 他与他们终究是不同的,他们只需要等着接受世袭的爵位,而他, 只能靠科举入仕。   熟读孔孟圣贤之书后,他才真正的幡然醒悟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因此一直对祁筠存着愧疚。   他很想当面见见祁筠,跟他说一句对不起,只是后来祁筠也很少去书院,他便一直没找到机会。   周时生是本次会试的第二名,看到祁筠的名字在自己的名字上面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他生来天赋异禀,三岁便能吟诗作对,是此次状元的热门人选,冷不丁被人在会试就给打败,便迫不及待地想与祁筠过上几招。   与他们两人都不同的是何旭,他是属于天生的老实人,头脑不够灵活,但胜在勤恳踏实。   来京城后,眼看与他一同的几人都去了不同的朝廷命官府邸做门生,只有他傻不愣登的硬生生都给拒了,日日挑灯夜读,大有头悬梁锥刺股的气势。   此次会试的题目与治/国有关,因祁筠的论述实在太过精彩,几位大学士皆赞不绝口,故朝廷破例将祁筠的文章一同张贴了出来。   何旭有去认真的端详,每看一句,都只觉惊为天人,从祁筠的字里行间他能读出祁筠的磅礴气势和宏韬伟略,这些都是他所没有的。   因此,他深深地敬佩祁筠,甚至想要拜他为师,只求他能为自己指点一二。   三人翘首以盼的祁筠却是一大早便特意跑去了姜府接姜欢喜,同姜宏艺夫妇一同进宫。   一进聚英殿,他们四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均在窃窃私语。身体还未调理好便被祁盛和孙如凝逼着进宫的姜欢宜面无血色的站在他们中间,看到光彩照人的姜欢喜,竟一时道不清心中的滋味。   她以前同姜欢喜明明是很好的,可如今,没了姜欢喜,她竟连一句能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是可笑。   祁筠刚一站定,一直候着他的三人便跑到他身旁,脸上的表情不尽相同,但看着都是带着几分热忱的。   “晚辈见过姜尚书、尚书夫人。”   姜宏艺早对三人有耳闻,故而带着谢巧安去了别处,给他们年轻人留下空间。   祁筠表情淡淡地睨着三人,有些不耐烦,“有事?”   周时生先发制人,端着张笑脸,“祁兄,我是周时生,久仰大名,不知能否切磋一二?”   祁筠扯唇笑笑,回答的却是干净利索,“不能。”   “为何你莫不是怕了?”   赵凤来嫌弃地将周时生拉到身后,祁筠此人忍性了得,旁人越是挑衅,他越是沉得住气,怕就怕周时生再说下去,切磋不成反被祁筠记仇。   被祁筠记仇,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祁祁兄,我是赵凤来。”   诚如赵凤来所知,祁筠此人最是记仇,当初之所以没有搭理赵凤来,也只是因为他虽然跟着祁盛欺辱过自己,但大多是口头嘲讽,祁筠要收拾的人实在太多了,一个赵凤来他也就没放在眼里。   可现下赵凤来自己找上门来,祁筠自然没有给他好脸色的理由,语带嘲讽,“我记得你,祁盛的一只狗嘛”   周时生和何旭这段日子与赵凤来接触,知晓他也有一身傲骨,听到祁筠如此言论,都有些担心赵凤来会当场发飙。可赵凤来却只是笑笑,道,“当初识人不清,多有得罪,还望原谅。”   语罢,赵凤来甚至弯腰给祁筠行了一大礼,这可让旁边的两人瞠目结舌。   祁筠方想不给面子地讥讽赵凤来,一直在旁边不作声的姜欢喜悄悄勾住他的手指,轻轻摇了摇头。   姜欢喜记得,前世赵凤来入仕做官后,勤勤恳恳克己奉公,深受百姓爱戴,他现下既有心悔改,那么祁筠就没必要做这个恶人,官场上,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祁筠读懂了姜欢喜眸中的深意,若是旁人如此劝说他,他一定不假思索的嗤之以鼻,但若是此人是姜欢喜,他只会觉得高兴,姜欢喜时时刻刻的为自己着想,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兴奋的了。   于是乎,一旁一直默默观察祁筠的何旭就看到,祁筠一张原本臭的不行的脸在看了一眼旁边的佳人后,瞬间变得温柔了,甚至对着赵凤来颇为温和的‘嗯’了一声。   何旭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不及旁人的机灵劲或许都是为了此刻,因为他极快地对着一旁一直被忽略的姜欢喜道了句,“嫂子好。”   姜欢喜的小脸瞬间布满了红晕,就连一直漫不经心的祁筠都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何旭就知晓,自己的马屁拍对了地方,忙不迭地又道,“祁兄您和嫂子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羡煞旁人、羡煞旁人啊。”   祁筠双眸染上了一丝笑意,他对何旭这张脸有些印象,好像是个书呆子来着,看起来还是很聪颖嘛,回忆了一下会试大榜上的名字,略微思忖,“何旭?”   “是是是。”何旭胸腔中此刻仿佛有无数只小鹿正在乱撞,祁兄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天呐!   祁筠微微颔首,“记下了。”   何旭还想说些什么时,皇上、皇后、孙贵妃、景清、景沥、景浅以及西域国众人进了殿里。   皇上看起来朝气蓬勃,招呼着众人落座,西域国王子和景清坐在他的左侧。   “弥勒王子,今日我西景朝的栋梁之才齐聚于此,为你们接风洗尘,希望你能玩的开心,宾至如归。”   弥勒王子站起微微行礼,“皇上,弥勒一路而来,早就感受到了西景的独特的风土人情,今日更是感受到了西景人的热情好客,万分感谢。   为了感谢您,我西域特派出我们国家最美的公主,我们的神女,弥娅,为诸位献上一支舞,请您准许。”   “哦?”皇上来了兴趣,只听说西域王子远道而来,没想到还来了一位公主,消息藏得还真是隐秘啊,“快快有请。”   “请弥娅公主”   弥娅身着西域风格的舞服,只身一人来到大殿中央,她一出场,整个大殿中弥漫着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几乎所有人都被她的容貌所吸引,一双眼都黏在她的身上。   弥娅轻盈一笑,舞姿曼妙,婀娜动人,一颦一笑都摄人心弦。   就连姜欢喜一开始也被弥娅的容貌所吸引,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弥娅时,唇边突然多出了一瓣橘子将她的心神来拉了回来。   “祁筠哥哥?”   祁筠看着她的樱桃小嘴,嗯了一声,“张嘴。”   姜欢喜乖乖地将唇瓣张开,吃下橘子,赞赏,“好甜。”   祁筠闻言又喂了她一瓣儿,“好吃便再吃一块,但不能吃太多。”   姜欢喜点点头,再看向弥娅时,已没了那种惊为天人的感觉,看看祁筠,忍不住问,“祁筠哥哥,弥娅公主好看吗?”   祁筠一愣,这才掀起眼皮看了弥娅一眼,随后目光移开,落在姜欢喜脸上,“我方才没看,你在我身边我便没什么心思看旁人。方才看了一眼,   嗯感觉没什么特别的。”   姜欢喜看着祁筠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止不住的得意,嘴上却故意道,“我看她是极美的,若我是个男子,怕是会对她一见倾心。”   祁筠浅笑,“没有这个可能。”   “嗯?”姜欢喜愕然,“此话怎讲?”   祁筠微微俯身,同姜欢喜咬耳朵,“就算你是个男子,你也是我的,姜欢喜无论男女,都是祁筠的。”   姜欢喜觉得祁筠现在是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他这话酥的她身子软了半边儿,捂着脸不知怎么回应。   弥娅一舞终了,众人久久不可回神,最后,还是皇上带头鼓了掌,“公主舞姿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弥娅自小便被人如此夸赞,早就习惯   了,仰着唇尽是得意,弥勒瞪了她一眼,她这才慢慢的行了一礼,娇俏道,“多谢皇上夸奖。” :  感谢大家支持,这几章就是持续走剧情,不过大家期待的祁筠和欢欢的成亲的日子马上就到了哦! 可以期待一下吼~ 还有就是希望大家记得多休息,不熬夜,我最近头疼都已经跑了两次医院了,忒难受~感谢在2019-11-19 13:02:33~2019-11-20 14:1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兔耳小阿离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冲冠一怒   皇上仰头大笑了几声, 他现在年岁大了, 对于这种娇娇俏俏的姑娘是半分抵抗力都没有。   景浅向来飞扬跋扈, 这弥娅虽说看着也有几分傲气但比景浅又多了几分灵气, 让人对她生不起恼怒来。   弥娅提起裙摆想坐回弥勒的身边,却发现没了位子,眸带幽怨地瞪了一眼景清。   景清觉得自己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们西域人瞒着,谁也不知道还有一位西域公主也来了啊,自然没安排她的位置。   心中微叹,但景清面上还是咧着嘴笑了笑, 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正欲给弥娅让位时,弥勒另一侧的景沥却先站起了身,眉目温润,“公主,请入座。”   弥娅一愣,看了景沥一眼,又看了看一有人出头就又没了动作的景清, 撇了撇嘴, 朝景沥那边走去,只留给景清一个冷傲的背影。   弥勒朝景沥礼貌一笑, 又给身后的使者使了个眼色,使者颔首,大喊, “皇上,久闻西景美人层出不穷,不知今日我等可有幸欣赏一二?”   此言一出,在座除西域等人外,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西景虽说尚武但更崇文,因此绝大多数人说起话做起事来都是隐晦斯文的。   就像这和亲一事,皇上已经给足了面子将各家的姑娘都破例参加宫宴,就是明里暗里让西域王子看看相中哪个,可不成想西域使者竟豪爽如斯,竟直接扬言要欣赏美人儿,这是把各家姑娘当什么?任人挑选的风尘女子吗?   皇上自然是要护着自家人的,笑了笑打起圆场,“朕道弥娅公主已是人间绝色,哪里还有姑娘可与之匹敌啊?”   “的确。”景清接过话茬,朝弥勒弥娅看去,“公主之姿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西景朝的女子大多羞涩,实难与公主相提并论。”   弥娅接触到景清的眼神,眸光微闪,心中暗自得意,但嘴上却是不饶人,“我自入京以来,便听到许多的传闻,说这京城的美人儿数姜家最多,其中又数姜三姑娘姜欢喜美貌最甚。皇上海涵,不知弥娅今日是否有幸可一睹姜三姑娘的容貌?”   这指名带姓的最是让人难做,姜欢喜一众小辈席位最是靠后,弥娅此话一出,后面的人都看向她,跟着戚天复因此坐在最前排的姜欢芸都下意识的朝姜欢喜那儿睨了一眼。   戚天复看她这着急的模样,打趣,“怎么?担心?”   姜欢芸冷着脸不吭声,脸别过一侧。   戚天复旁若无人地揽过她的细腰,唇瓣凑在姜欢芸耳边轻声道歉,“夫人,夫君错了,以后我一定轻”   这不知羞的话,姜欢芸快要被戚天复的‘口不择言’给羞死,忙回头捂住他的唇,还狠狠的瞪了一眼。   戚天复就喜欢看姜欢芸这炸毛的模样,弯唇讨好的笑笑,小声保证,“不说了,不说了。”   而姜欢喜接触到大家若有若无的眼神,心中微紧,身子往祁筠身后躲了躲,“祁筠哥哥,这可如何是好?”   前世这西域使团到的时候她已经嫁给了祁盛,那时候好像根本没这一遭,就是有,跟她这已嫁作人妇之人也没丝毫关系。   姜欢喜倒没想到,她这两日后便要嫁人了,本以为只是来走个过场,竟突然被对方的公主莫名其妙地指出。   她倒不是害怕这弥勒王子会相中自己,她记得前世西域之人此次前来说是为弥勒王子找王后,实则是为弥娅公主找夫婿。   西域之人并未在京城待多久便离开了,倒是留下了弥娅公主弥留京城,至于最后这公主究竟嫁给了谁嘛   姜欢喜看了眼最前面坐的慵慵懒懒的景清,之前被弥娅公主的美貌迷了眼,竟差点忘了,弥娅公主后来是嫁给已经是皇上的景清的。   看景清现下这副懒散的模样,好似对弥娅公主毫不上心,真不知道,最后两人是怎么走在一起的   祁筠不知道姜欢喜的思绪早就跑到了景清和弥娅的身上,感觉到她的躁动,还以为她是在害怕,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不怕。”   皇上向来殚精竭虑,为朝堂上下之事鞠躬尽瘁,朝堂之人他一清二楚,但倒是真不知这姜三姑娘是何许人,目光转向他的得力臣子姜宏艺,“宏艺啊,这姜欢喜可是你家姑娘?”   “回皇上,姜欢喜确是小女。”   皇上有些难做,他向来看重姜宏艺,自然是不愿将他的千金推到众人眼前供人观看的。   可若不如此,他们西景朝在西域使团面前又抹不开面子,毕竟,人家连公主都献舞了……   “皇上。”姜宏艺拉回皇上思绪,不卑不亢,“小女承蒙弥娅公主赏识,不胜荣幸,但小女已经定亲,不日便要完婚,实在是不合适。”   皇上颔首,听得出姜宏艺的态度,他虽不知姜宏艺子嗣为谁,但对他膝下仅有一女倒是有所耳闻,也难怪姜宏艺不肯让步,“弥娅公主,你也听到了,姜……”   “父皇。”景浅哪里放得过这么一个羞辱姜欢喜的好时机,竟不顾大体地出言打断皇上,“姜姑娘只是定亲,却还未成亲,弥娅公主只是想看她一看,我们若是不能满足,公主岂非要难过。”   弥娅眨眨眼,有些呆滞,她不难过呀,只是她从小便自恃美貌,因此一直喜欢长的好看的人和物。   她只是想看看美人儿究竟有多美,可若美人儿不愿,她也不会强人所难。   毕竟,美人儿何苦为难美人儿。   皇上骤然被景浅抢了话面色铁青,人前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弥勒见状,温和地笑了笑,将景浅的话当做耳旁风,主动退让,“即是如此,我们倒是不好强求,只是弥娅自小被娇生惯养,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好负了她的愿。   这样吧,久闻西景能人辈出,我出一上对,若有人可以对出下对,此事便可掀过。”   弥娅保持姿态地恬然一笑,“多谢哥哥。”心中却是腹诽,“哥哥又拿我当挡箭牌。”   弥勒话已至此,皇上再没有不应的道理,只好道,“王子请。”   弥勒起身,来到大殿中央,沉吟,“寸土寺,寺言诗,诗曰:明月伴僧入古寺。”   这对子……何旭同赵凤来相顾无言,一时没有头绪,他们会写文章,但对对子却不是强项。   周时生看起来倒是不甚慌乱,对着一筹莫展的两人得意一笑,对对子可是他的拿手好戏,他很快便能对上。   “双木林,林示禁,禁云:斧斤送柴归山林。”   “这声音……”还正沾沾自喜的周时生一愣,看向已经起身的祁筠,“对的也忒工整了些。”   祁筠已然在众人的目光下来到弥勒跟前,“王子,不知此对可行?”   弥勒被祁筠的天然之姿和这张脸吸引,一时竟忘了回话,半晌才回神,“好好,此对甚好,对子本身不难,难的是公子竟然能对的又快又准。西景果然出人才,在下佩服,在下佩服。”   见祁筠竟然几乎是弥勒话音刚落就能对上,皇上也觉得扬眉吐气,笑问,“朕好似没见过你,你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公子啊?”   祁筠行礼,表情淡漠,“回皇上,草民祁筠。”   “祁筠……”皇上呢喃,恍然大悟,“可是本次会试会元?”   “是。”   皇上颔首,看着祁筠的眼神流露赞许,“怪不得呢,不错,朕期待你在殿试的表现。”   孙如凝和祁盛在一旁听着,却是字字诛心。   “父皇,祁筠可不止会元这一层身份。”景清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补充道。   “哦?”皇上来了兴趣,“那你说说,还有旁的什么?”   “方才弥娅公主和父皇您一直提到的姜姑娘就是祁筠未过门的夫人,他自然得上心啊。”   “哈哈哈。”皇上闻言大笑,“原来还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不错不错。”   “咳咳咳咳咳咳。”语罢,皇上突然掩唇咳了起来,看得皇后脸色大变,刚想说些什么,孙贵妃却抢了先,“皇上,您近日身体抱恙,每天一粒的养心丹可千万别忘了。”   说着,孙贵妃差人送上了养心丹,皇上扔到嘴里,脸色瞬间变得大好,“爱妃有心。”   祁筠却是眸色一变,看着那个装养心丹的锦盒,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回去席位,姜欢喜双手给祁筠递上一杯酒,“祁筠哥哥真棒!”   何旭也在一旁用生命在抖机灵,拍马屁,“祁公子文采甚佳,文采斐然,才思敏捷,惊才绝绝,何某自愧不如。”   姜欢喜心头一哽,自己只说了个棒字,何旭竟然一开口便妙语连珠,这不是显得自己很是不如他吗?   有些不高兴,姜欢喜侧头佯装生气地瞪了何旭一眼。   何旭被吓到,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讨好地笑笑,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姜欢喜觉得自己是真真厉害,露出甜甜的一对小梨涡等着祁筠夸,祁筠见状揉揉她的头发,心中轻叹,“怎么如此可爱。” :  景清cp上线啦!   ☆、伺机而动   翌日, 讨论到带西域使者去哪游玩时, 皇后和孙贵妃竟第一次没有产生不和的念头, 破天荒的都提议去狩猎。   皇上对皇后和孙贵妃和平相处的模样高兴至极, 遂听从提议带着众人和弥勒、弥娅等人来到皇家园林,“现在正是开春,万物复苏,时节正好,今日我就做个座上宾,一睹弥勒王子和我们西景之人的风采,坐等各位的成绩。”   这话一出, 弥娅顿时有些不乐意了,噘着嘴撒娇,“皇上,我们西域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女子也各个儿骁勇善战,弥娅也想去狩猎。”   “这”皇上显得有些迟疑,但见弥勒微微点头后,便不再担心, “既然弥娅公主也想一同前去, 那便去吧,切记注意安全。”   弥娅兴奋地直点头, 余光瞟了眼景清,见他正在出神,双眸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有些不悦。   景浅昨日夜里被皇上一顿痛批,也急着想表现,“父皇,浅浅也想去。”   皇上现下对景浅实在是耐心不足,本想着她是个女儿家平日便娇宠她一些,却不想将她养成了这般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姿态,随意触怒龙颜也就罢了,昨日竟突然找自己想让自己赐婚给祁筠和她,简直是不可理喻。   她贵为一国公主,现在竟然想跟旁人抢夫君,先不说姜宏艺入仕这些年一直为朝政鞠躬尽瘁,就是因为祁筠和姜欢喜是两家长辈早就定下的婚约,为了两家的面子即使他贵为一国之主也不能开这个口。   若不是早先答应了孙贵妃不强制将景浅许配给弥勒,他真是有些想把她送到西域去祸害他们。   “父皇”景浅没料到皇上将生气至此,竟连一句话都不想同自己说,她现在连想嫁给祁筠的想法都消了些。   她仔细想过了,先前是她太死脑筋了些,皇上现在年岁大了,估计也不会再有几年好活了。   等到以后她的兄长景沥可以继位,届时,这京城还不是由着她景浅呼风唤雨,只怕那时候祁筠会哭着喊着抢着娶自己,“浅浅可以给弥娅公主做个伴儿”   弥娅初来乍到,不知晓景浅同景清是不对付的,见景浅长得还算好看,又想着她毕竟是景清的妹妹,闻言便朝她笑了笑。   皇上见状,以为弥娅是想让景浅陪的,这才终于松口,“那你便一同去吧。”   弥娅极力压下想要上扬的唇角,偷瞟了一眼景清,却见他正用一股冷飕飕、阴森森的眼神看着自己。   弥娅没想到他那双一向爱笑、勾人的桃花眼原来还可以如此恐怖,心中微叹看来自己还是做错了,随后一记眼刀看向景浅,表情耐人寻味。   姜欢喜在一旁看着男子们陆陆续续上马,眼神却是不住地往皇上和孙贵妃那个方向看。   上辈子,她这日以身体抱恙为由并未跟着来皇家园林,但她记得,就是这日过后的又五日,也就是三月初一,他们这位景高/祖竟突然昭告天下举行禅位大典,由太子景清继位,而自己退位为太上皇,同皇后隐居宁寿宫。   禅位大典自他们西景开/国以来,只发生过一次,那次还是当初的皇上被迫‘禅位’。   可这次,是破天荒头一回的主动退位,禅位大典从早到晚举办了整整一日,景清即位后大赦天下,并在接踵而来的三月三日的殿试钦点祁筠为状元。隔日,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破格提拔祁筠为首辅,两人一时风头极盛。   平民老百姓不知缘由,只以为是皇上感念自己年岁已高、身体欠佳,不适合再把持朝政这才主动让贤。   可姜欢喜知道,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在皇上退位前夕,一直深受宠爱的孙贵妃被秘密赐死。   这些还是祁盛因为祁筠官至高位后借酒消愁不小心同她说的秘辛。   孙家人并未因此受到波及,就连景沥和景浅也都被保了下来,整件事情,受到牵连的只有孙贵妃。   那么孙贵妃,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让皇上如此深恶痛绝?   “祁筠哥哥,你会去狩猎吗?”   “不会。”祁筠同已经上马的景清对了一下眼神,表情有些喑哑,“虽然开春了,天也暖和了不少,可总是有些人,会像只狗一般不管不顾地乱吠。”   “嗯?”姜欢喜觉得祁筠话带深意,“祁筠哥哥这是何意?”   祁筠私心不愿姜欢喜看到这些黑暗的、肮脏的人和事,但他也知道,虽然姜欢喜喜欢被人护着的滋味,但却一定不愿意一直做一个什么都不被告知的人。   思量再三,祁筠握住姜欢喜的肩膀,眸色认真,“欢欢,今日会有一些事情发生,我可能没法儿时时护着你,你记得时刻跟在岳丈和岳母身边,这样妥帖些,待事情结束,我再好好同你讲。”   姜欢喜乖乖点头道好,她本就知晓今日定会发生些什么,只怕今日后,京城都要变天了。   虽然按照前世的轨迹,祁筠和景清此番都是毫发未伤,可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祁筠哥哥,欢欢会照顾好自己,你也一定要护好自己,千万千万不要受伤。”   祁筠将姜欢喜拥到怀里,语气坚定,“放心。”   将姜欢喜送到姜宏艺和谢巧安的营帐后,祁筠返回自己的营帐,因为此行人比较多,他和周时生、何旭和赵凤来三人被分配到了同一个营帐。   周时生和赵凤来也一同跟去狩猎,只有文弱的何旭待在营帐里。   何旭一见到祁筠回来就往他跟前凑,“祁兄,我还以为你也会去狩猎呢。”   祁筠盯着何旭,问道,“你想请教我什么对吧?”   “对对对,我想请祁兄指点我写文章、作诗作对随便什么都可以。”   “可以。不过”祁筠话音一顿,眸光打量着何旭全身,嘴角扯了扯“你看起来身子骨太弱了,这样吧,你也去狩猎,若你能狩得随便一只什么回来,我就教你。”   “真的吗?”何旭万分激动,虽然他觉得祁筠明明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羸弱几分,但他这会儿可不敢跟祁筠对呛,老实道,“那我这便去了,祁兄一定要等我。”   打发走了何旭,祁筠便坐在席上等待,待到申时,他等的人终于来到了他的营帐。   戚天复拿着手中的纸条,扔到祁筠身上,“祁筠,你这是何意?”   祁筠看着恼羞成怒的戚天复,垂眸轻笑,站起身,“戚将军勿气,祁某这是给您立功的机会呢。”   戚天复冷哼,“我戚天复保家卫国,征战无数,需要你来帮我立什么功勋?”   “多一功总是好事,谁会嫌自己立功少呢?”这话或许是戳中了戚天复的心思,他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些,祁筠又坐回席上,为他亲手斟了杯茶,歪头示意,“戚将军请坐,今日之后,我们便也是一家人了,请相信就是看在姜家的面子上祁某也绝不会害你。”   戚天复平日里没少听姜欢芸念叨姜欢喜的好,否则看到这封纸条来自祁筠之手,他便也不会亲自跑这一趟,冷哼一声,到底还是坐到了祁筠的对面。   “戚将军,是这样”   夜幕很快来临,狩猎的众人却都还未归,驻扎的营帐透着几分寂寥和过分的平静。   皇上和皇后正在营帐中下棋,孙贵妃时不时地给两人斟茶,三人这么呆着看起来倒也是其乐融融,皇上为这样的情景眉眼都是带笑的。   在门口守着的三个侍卫不知为何突然从营帐外进来,打扰了三人,引得三人纷纷侧目。   皇上有些不悦,蹙眉低骂,“你们是怎么回事,未经传召竟敢擅自闯朕的营帐?”   侍卫低着头不说话,皇上见状心生疑窦,“你们”   站在最前面的侍卫突然抬头,蒙着面,对上皇上的双眸,皇上双眼透着惊慌,嘴上正欲喊人,那侍卫却一把捂住皇上的嘴。   身后的两个侍卫也紧接着捂住皇后和孙贵妃的嘴,并分别给了两人一个手刀,两人齐齐倒下。   皇上挣扎着说不出话,捂着皇上的蒙面人掏出匕首正欲刺向他的心脏时,营帐外突然又进来一个蒙面人。   刺杀的蒙面人见对方同样蒙面,下意识觉得是自己人,压低声音,问道,“不是让你老实在外面守着,怎么也进来了?”   后进来的这个蒙面人走近,也故意压低声音,显得有些粗壮,“是这样的,我们”   就在三个刺杀的蒙面人认真听时,说话的蒙面人却突然从手上飞出一个飞镖,刺向捂住皇上的那个蒙面人,袭击皇后的蒙面人则突然来到袭击孙贵妃的蒙面人前刺了他一刀。   眼看着刺杀的三个蒙面人中两人身亡,皇上松了松脖子,看着屋内还剩着的两个蒙面人,却是不敢放松警惕,“来”   “皇上,是卑职。”   最后进来的戚天复一把扯下脸上蒙面的黑布,打断皇上的求救,屈膝跪在他的面前,“卑职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一旁一开始袭击皇后,却突然倒戈的另一个瘦弱的蒙面人也露出真容,此人竟是祁筠,祁筠也跪在地上,“请皇上恕罪。”   本该晕倒的皇后更是从地上爬起来,清清醒醒的跟着跪到了皇上的面前,声音都是颤抖的,“请皇上恕罪。”   皇上摇晃着身子看着面前跪倒的三人,几乎要站不住,侧头狠狠咳了几声,竟生生咳出了一口鲜血,“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分解。感谢在2019-11-21 13:07:33~2019-11-22 16:1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兔耳小阿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耳小阿离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将计就计   皇后听到皇上如此震怒, 脸色发白, 咬着牙说出实情, “皇上, 今日这一场刺杀行动,都是孙如萍一手策划。”   皇上闻言看着还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孙贵妃,不肯相信,“皇后在说什么笑话?孙贵妃人还躺在这儿,你竟然信口雌黄污蔑她。依朕看,比起昏迷不醒的孙贵妃,你这个清醒的皇后更让朕怀疑。”   语罢, 皇上又重重咳了几下,跌坐在位子上。   “皇上”皇后伸出手想扶他,“皇上,请您相信臣妾,臣妾不会骗您。”   皇上阖上眼不看皇后,看起来是不愿相信她的一字一句。   皇后垂眸啜泣,看向祁筠,“祁先生。”   祁筠颔首, 看向皇上, “皇上,今天这场刺杀确如皇后娘娘所言, 为孙贵妃一人谋划。”   “竖子敢言。”皇上睁开双眸,已是双眸充血,声嘶力竭, “口说无凭,朕凭什么相信你们?”   祁筠早料到皇上会是如此反应,眉目平静,沉着应对,“皇上,草民知晓您不会信。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孙贵妃亲自告诉您实情。”   “你这是何意?”   “皇上,只要我们”   ——   片刻后,祁筠重新蒙上面,拿起一个药瓶递到孙贵妃的鼻下,孙贵妃悠悠转醒。   皇上和皇后都躺在地上,皇上的的身上满是鲜血,孙贵妃看后甚是满意,手捏捏自己的脖颈,对着蒙面的祁筠嗔怒,“你下手还真是没轻没重,本宫真是疼昏过去了。”   祁筠低着头,“对不住娘娘,您说一定对您下手也定要毫不留情,小人这才”   “行了行了。”孙贵妃不耐烦地打断祁筠,走到皇后身边,踢了她两脚,“她什么时候会醒?”   蒙着面的戚天复粗着嗓子答道,“一切都按娘娘的吩咐,将皇后娘娘打晕后又给她喂下了迷药,大约不肖半个时辰,皇后就会醒来。”   孙贵妃颔首,又来到皇上跟前,她蹲下身,抚上皇上的侧脸,眸中带着迷恋和疯狂,“皇上啊皇上,您说说,我沥儿究竟有什么不好,他到底哪里比不上景清,您为什么始终有意将皇位传给他景清?   本想着在养心丹中下毒,让您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而您会感念臣妾平日的照料,将皇位传给沥儿。   可臣妾听到您与喜公公说的话时实在是快要发疯了,臣妾等不了药效发作的那天了。今日之事,您别怪臣妾,待臣妾百年之后,定当到地底下给您赔罪。”   蒙着面的戚天复看着孙贵妃的背影扯扯嘴角,祁筠给他使了个眼色,戚天复撇嘴又乖乖站好。   孙贵妃说完‘肺腑之言’,看了戚天复和祁筠一眼,道,“一会儿,皇后的药效一到,醒的那一刻,你们便刺我一刀。记住,阵仗一定要大,必须毫不留情,务必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为皇上受伤的一幕。”   戚天复点头称好,按照计划扭捏着问,,“贵妃娘娘,小人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让小的们刺您这一刀?万一小的们没有把握好”   “问这么多作甚!”孙贵妃怒斥戚天复,坐下喝了口茶,或许是了却了心中一桩大事,放低了警惕,到底还是解释,“刺客来刺杀皇上,我同皇后一同在营帐中,皇上不幸身亡,而本宫为救皇上身受重伤,只有她皇后毫发未伤。   你觉得,这件事情传出去,满朝文武包括西景的所有子民,会觉得这件事同她皇后毫无瓜葛吗?   皇后身陷囹圄,景清这个人人称道的东宫太子便也坐不稳这个位置。届时,我孙家再和祁侯爷以及拥护我沥儿的家族一同发力,将景清拉下马来,这皇位也自然只能是我沥儿的了。”   “贵妃娘娘,这可真是个好计谋啊。”   孙贵妃笑着点头,“那是自皇上?”   一旁服了假死药意识却保持清楚的皇上在戚天复的搀扶下站起身,看着脸上笑意甚至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孙贵妃,眼神狠厉,“朕真是看错你了!”   孙贵妃手心冷汗一个劲儿地冒,大脑空白,一时间甚至搞不清现下这是什么状况。   戚天复和祁筠露出真面目,祁筠也将一旁装晕的皇后扶起,这下,孙贵妃终于反应过来,计划败露了   孙贵妃‘扑腾’一下跪在地上,朝皇上不住地磕响头,“皇上,皇上,求您饶了臣妾吧,臣妾臣妾这都是一时一时鬼迷心窍,您您放过臣妾,好不好?”   “事到如今,你如何觉得,朕会放过你这个妄想谋朝篡位的毒妇?!”   “皇上!”孙贵妃爬到皇上的跟前,手扯上他的衣摆,泪如雨下,“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臣妾真的是一时鬼迷心窍,臣妾”   皇上不想再听孙贵妃这无力地辩解,猛地俯下身,一把捏住孙贵妃的脖颈,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道,“说,这件事,景沥兄妹二人,你孙家还有祁侯府,有没有份儿?”   孙贵妃被皇上捏的生疼,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咳咳,没有没有,这件事,是臣妾一手策划,同他们,咳咳,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皇上松开手,孙贵妃跌到地上,“你以为,你说,朕便会相信?”   孙贵妃这一摔脑子终于清醒了些,她犯下的滔天大罪,怎么还敢恳请皇上饶过自己,自嘲地笑了两下,狠狠地往地上又磕着响头,磕的额头满是鲜血,“皇上,臣妾自十五岁被父亲送进宫给您做妃子到现在已经几十年了,这几十年里,臣妾煤油功劳也有苦劳。   臣妾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您原谅,但父亲还有祁侯爷,对您一直忠心耿耿,这您是看得见的啊。   还有还有沥儿和浅浅,他们二人是被我养的骄纵了些,可本性都不坏的呀。浅浅昨日还去求您给她和祁筠赐婚,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臣妾要做的事呢?   臣妾骗她会帮她,不过是想着今日计划若是成功,那祁筠就任凭臣妾拿捏了,可那个傻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还被您痛批了一顿,回去哭了好久呢。皇上.皇上”   孙贵妃又牵住皇上的衣摆,盈盈笑了下,“臣妾一人做事一人当,求皇上不要迁怒旁人,求您了。”   孙贵妃平日本就注意保养,容貌同她年轻时候所差不大,方才那一笑,皇上仿佛又看到了孙贵妃初进宫时明眸皓齿,对着他盈盈浅笑的模样,就那一笑,牵动了他半生的心,他是真的喜欢她的啊。   景沥天分不足自小便没有景清聪颖,他有意栽培都没能让景沥赶上景清一丝半点,他是真的尽力了啊。   西景自开/国以来便称霸四方,他不敢也不能将如此重要的皇位交给没有帝王之才的景沥,西景不能在他的手上葬送出去。   况且皇位真的没有世人眼里看着那么的好,从前他也对这至高无上的皇位垂涎三尺,不惜任何代价登上皇位。   可真的坐上了他才发现身为皇上的无奈和寂寞,有多少事情就算是一国之主也无能为力,比如,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厮守一生。   随着身体愈发不好,他甚至已经准备让喜公公帮他立遗昭,他准备让景沥去到江南的蓉城统领江南一方的城池,做一个诸侯王。   听说,江南山水秀逸、景色宜人,他想让景沥在那里可以好好的生活,远离朝堂的纷纷扰扰。到时,他再赐景沥一个免死金牌,免得他百年之后景清想要找景沥的麻烦。   可孙贵妃,怎么就是不懂得自己的心呢?   皇上阖上眼,不想眼中的泪流出来,转头一把扯过自己的衣摆,“戚将军,将贵妃押入密牢,等候发落。”   “是。”   孙贵妃被戚天复一把捞起往营帐外去,她知晓皇上这便是同意不再追究他人,眉目带笑,突然来了力气挣开戚天复,跪到地上朝皇上行了一大礼,“臣妾谢主隆恩。”   孙贵妃一出去,营帐中又回归安静,皇上坐回席上,睨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长身玉立的祁筠,倏地冷笑了一声,“皇后你先出去,我有话同祁筠讲。”   “皇上”皇后有些害怕,她是知晓景清同祁筠的关系的,否则也不会配合他做这样荒唐而又大胆的一件事,“祁先生他”   “皇后娘娘。”祁筠喊停皇后,对她礼貌一笑,“请放心。”   祁筠都如此说了,皇后自然也便无话可说,只好也出了营帐。   皇后一出去,皇上身上一直压抑着的滔天大怒瞬间释放出来袭向祁筠,“祁筠,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   祁筠跪下,双眸看向皇上的脸,看起来坦坦荡荡,丝毫不惧,“草民斗胆,想请问皇上,草民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皇上怒极反笑,“好一个何罪之有,孙贵妃要做的事你一早就知道是不是?”   “是。”   “既然如此,你不早早上报给朕,反而伙同皇后、戚天复还有从头到尾甚至不用出面的太子,一同配合上演这个局,为的就是把孙贵妃拉下马去,可真是好计谋啊,你可真是一个好军师啊。”   祁筠并不意外皇上猜到自己和景清的关系,毕竟是一国之君,虽然被一个女人迷了心智,但也不至于那么傻,“皇上,草民的确是故意为之,孙贵妃此人狡猾多端,不这么做,皇上会信我等吗?就像方才,您不相信皇后娘娘一样。”   皇上一怔,想到方才皇后被自己训斥时伤心失望的眼神,捏捏狠跳的眉心,“你你效忠景清,他当真坐得起这个皇位吗?”   祁筠愣住一瞬,想到景清那副憨傻的模样,眼神微动,“坐不坐得起,皇上心中只怕早有决断吧?”   “哈哈哈。”皇上闻言一扫方才的大怒笑了起来,“祁筠,若景沥得你相助,这皇位我或许还会斟酌一番。”   祁筠听懂皇上的画外音,微微行礼,“皇上谬赞。”   “禀告皇上,太子和弥勒王子他们回来了!” :  正式虐渣开始~   ☆、大婚前夕   “哦?”皇上转头看向祁筠, “走吧, 我们一道儿去看看他们的丰功伟绩。”   祁筠低眉浅笑微微颔首。   “禀皇上, 弥勒王子狩得十五只麋鹿、七只鹰, 一只老虎,还有兔子若干!”   “禀皇上,三皇子狩得八只麋鹿,兔子若干,五只鹰!”   “禀皇上,景浅公主狩得三只麋鹿,兔子若干, 三只鹰!”   “.”   “禀皇上,太子和弥娅公主狩得没有狩到任何猎物。”   备受期待的太子和弥娅公主出去这么久竟然一无所获,这可真是丢尽了脸啊。   众大臣看着二人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好笑,景清不在乎这些,照样笑的如沐春风,弥娅的脸色倒是有些难看,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瞪了景清一眼,甚至趁没人注意时用了十成力气踩了景清一脚, 随后移到了弥勒的身边。   景清猛不丁被踩了一脚痛的差点叫出声, 看着弥娅的背影,呲牙蹙眉, 这模样像是想打她一顿来解气,心里更是忍不住嘀咕,“若不是你一直莫名其妙的插科打诨, 我们二人也不至于空手而归,我都还没生气,怎么反倒你不高兴起来了。”   弥勒一直注意着弥娅的动向,见她从见到景清起就似乎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关注着他,还有她方才在景清面前不自觉流露出的孩子气,心中明白了些什么,微微挑挑眉,喉间溢出轻笑。   景浅在所有人中竟是名列前茅,高兴极了,想着自己表现如此出色皇上总该消气了些,凑到皇上面前邀功,“父皇,浅浅今日表现可好?”   景浅的容貌与孙贵妃足足像了七八分,皇上这会儿是一点儿都不愿看到她,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感受到皇上的冷漠,景浅快要伤心哭了,她实在是想不通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父皇怎么这次如此生自己的气,就因为自己想要抢姜欢喜的人?   思及此,景浅攥紧手掌,目光望向人群中的姜欢喜,将心中的怒气不自觉地转到了姜欢喜身上,连带着对祁筠的爱而不得。   她觉得,若是没有姜欢喜,祁筠一定会愿意娶自己,她也不会再父皇心中落得个不知羞耻的印象,一切,全都怪姜欢喜!   姜欢喜正乖乖地站在姜宏艺身边,悄悄地观察这祁筠,见他神色如常不像是受伤的模样,一颗心才终于放回到肚子里。   正在她神游时,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自己的耳边阴嗖嗖的,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样,可当她望过去,却没有任何发现。   景沥看了一圈儿都没看到孙贵妃的身影,心中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父皇,母妃呢?”   景沥这一问众人才发现皇上的宠妃孙贵妃竟然不在,她不是一同来园林了吗,怎么这会儿却不见人?   皇上知晓景沥本性不坏,知道孙贵妃的事情跟他没任何关系,虽然心中对景沥难免有些芥蒂,但脸色还算是温和的,故而面不改色的打起诳语,“孙贵妃方才身体突然不适,朕派人先送她回宫了。”   景沥其实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他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便只好点头没有再追问。   皇上一说到孙贵妃的名字还是免不了心脏抽痛,勉强收敛起伤心继续例行公事与弥勒王子攀谈,时不时地还会跟祁筠说上几句话,这可让其他大臣们纳了闷儿了?这一个小小的会元,还没当上殿试前三甲呢,怎么如此得皇上的青睐?   孙如凝站在祁颂身边更是犯嘀咕,她明明安排了好几个杀手今夜悄悄去祁筠的营帐刺杀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任谁也不能怀疑到自己头上。   按常理来讲,祁筠这会儿已经该是一个死人了,可他怎么不仅毫发未伤反而看起来跟皇上关系还近了许多?!   孙如凝心中不禁大骂那些她花重金请来的杀手,那可是一万两银票啊,都抵得上祁侯府几年的开支了,现下竟如此轻易地大了水儿漂儿,真是想想她都肉疼。   与皇上熟稔的大臣都敏锐的发现,虽然皇上看着心情与往常别无二致,但其实兴致是不大高的,以至于与弥勒王子聊了没多久后,就让众人早早地散了。   姜欢喜跟着姜宏艺和谢巧安往姜家马车的方向走,几乎是一步一回头地看着还在原地的祁筠,心中不免有些难过,她今日,还没同祁筠哥哥说上几句话呢   上马车后,姜欢喜依旧开心不起来,垂着头不说话,像一只红着眼睛的小兔子,谢巧安见状打趣,“行了,别不高兴了,明日就要嫁给祁筠做媳妇儿了,还怕找不着讲话的机会?”   “母亲.”   姜欢喜抬起头,一双杏眼起了些水雾,可怜巴巴地望着谢巧安。   谢巧安瞅着,心疼的将姜欢喜拥到怀里,轻轻地拍拍她的背,想安抚姜欢喜的情绪,可不知怎么,自己心里也开始有些难受,微微带着些哭腔,低声道,“女大不中留,你才刚满十五岁就要嫁去别人家了,娘心里难受的紧,爹和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真想让你再多陪我们几年。”   姜欢喜本来正在为旁的事伤心,一听谢巧安的话,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孝顺了,上辈子自己就是及笄没多久就嫁人了,都没能陪他们二老多久。   这辈子,她更是一及笄就嫁人,这么一想,姜欢喜圈紧了谢巧安的腰肢,鼻子酸酸的,声音嗡嗡,“娘,欢欢不嫁人了,欢欢留在你和爹爹身边永远不离开。”   谢巧安虽然伤感,但听到姜欢喜的话被逗笑,刮了刮她的鼻尖,“行了,明日就要嫁了还说这种傻话,你若突然反口说不嫁,只怕祁筠要直接闯到我面前要人了,你舍得让他这样?”   “娘”姜欢喜小脸埋在谢巧安怀里,闷着头撒娇,惹得谢巧安直笑。   没一会儿,谢巧安突然觉得太阳穴跳的有些厉害,与此同时还觉得有些寒,松开姜欢喜,略显迟疑地问道,“欢欢,你觉得冷吗?”   “不啊,现在天气已经开始回暖,我穿的也很多,娘,你冷吗?”   姜欢喜瞅着谢巧安穿的,觉得比自己还要多上些,更别说这马车上还点着暖炉,按理来讲,应该是不会觉得冷的啊   谢巧安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和暖炉,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不对劲,她最近好像同时这样,莫名其妙的觉得疲倦和寒冷,对上姜欢喜担心的眼神,谢巧安笑笑道,“是这窗子不小心开了,方才朝我脖子吹了些冷风我这才觉得有些冷。”   说着,谢巧安伸手关住了窗子,姜欢喜看果然是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开了个缝儿,也便没有再多想。   回到姜府后,姜欢喜梳妆洗漱回到了内室准备休息,就在她俯身准备吹灭蜡烛时,一个身影突然从窗前飘过,一个鼻息的时间人就来到了姜欢喜面前。   姜欢喜见到来人,眸子亮了几分,兴冲冲的扑到他的怀里,“祁筠哥哥!”   祁筠回抱住姜欢喜,感受到她的愉悦,心情颇好的笑了几声。   “祁筠哥哥,你怎么会来?你不是说成亲前新郎和新娘不能见面吗?”   当初听祁筠一本正经地同自己说这个习俗时,姜欢喜憋笑憋得简直快要憋出内伤,她是怎么都想不到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祁筠竟然会因为这么一句老话儿而在成亲前几日坚决不再来找自己。   祁筠咳了几声,在皇上面前都云淡风轻的脸竟然稍稍染了些红,“这几日因为西域使者的到来,我们都见过几面了,所以我想着那再多见上几面也是不妨事的。”   姜欢喜有意打趣祁筠,‘不怀好意’的故意问道,“那这老话儿里所说的后果你不怕了?”   祁筠抱紧姜欢喜,神色坚定,“不怕了,我仔细想过,不管是谁都不能拆散我们,所以,那个老话儿就是在危言耸听。”   姜欢喜觉得自己真的是随时都能被祁筠随便的一句话惹得面红心跳,以前害怕他,只觉得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是没有心的。   可她真是没想到,开了情爱窍儿的祁筠不仅情话说的是信手拈来,还总能把自己哄得一愣一愣的。   姜欢喜心中不仅再一次懊恼,为什么上辈子这么单纯可爱的祁筠她拒之千里,反倒就瞎了眼看上那个虚伪小人祁盛。   “对了,祁筠哥哥,今日在皇家园林,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孙孙贵妃她真的是身体不适先回宫了吗?”   祁筠双眉微挑,没料到姜欢喜竟然对此事如此敏感,皇上都冠冕堂皇的解释过她竟然还是质疑起了孙贵妃究竟是去了何处。祁筠这会儿真是不知道该夸她蕙质兰心还是胆大心细了。   言简意赅地同姜欢喜讲述今日发生的事,期间,姜欢喜听着都是忍不住瞠目结舌。   “所以,孙氏派人准备刺杀你,孙贵妃知道后故意提议去狩猎,就是为了方便孙氏行事。   但孙氏不知的是,孙贵妃暗地买通了那批杀手转而去刺杀皇上,你和太子知道后就将计就计,联合戚将军先发制人,就是为了当着皇上的面揭穿孙贵妃的真面目。” :  大家最近怎么这么安静啊~   ☆、婚礼进行中   这番说法倒是逻辑严密, 祁筠赞同地点头, 揉揉姜欢喜柔软的头发, “怎么那么聪明。”   姜欢喜得意的往祁筠怀里钻, 小心询问,“那祁筠哥哥,皇上是不是不日就会退位呀?”   “嗯?”祁筠双手收紧,“怎么会这么说?”   那日在宫宴上皇上身体不适,孙贵妃拿出那养心丹时祁筠就觉得不对劲,后着息烽半夜潜入皇宫本想让他偷一颗出来,却不想竟撞上了孙氏进宫同孙贵妃密谋, 孙贵妃后来给杀手写的密信更是被息烽半道给截了回来。   祁筠和景清得到消息后,就知道扳倒孙贵妃的时机到了,经过今日后,祁筠也只知道景清的这个太子之位一定是坐稳了的,未来的皇上除了景清也再没有别的人选了。   但退位皇上被孙贵妃下毒已久,身体欠佳是一定的,但他会因此就退位,这个可能祁筠几乎是没有想过的。   “呃”姜欢喜觉得自己可能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口风, 退位这种事若非她上辈子亲自经历过, 她怕是连想都不会想,也怪不得祁筠会表现的有些诧异。   秉着言多必失的想法, 姜欢喜看似‘不着痕迹’地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个,祁筠哥哥, 孙氏这次行动不成,她又怕你殿试大捷,会不会还继续派人暗杀你啊?”   祁筠假装没听懂姜欢喜的遮掩,笑答,“不会了,孙氏这次下了血本请的那批人,只怕侯府接下来的日子都会过的很拮据,她是拿不出银两再去请杀手的。   再者,即使她为了我真这么舍得再下一次大手笔也不足为俱,景清最近派了一些暗卫在暗处保护我,不用担心。”   “那便好,那便好。”   祁筠看着姜欢喜的睫毛,长长的,让人忍不住想碰碰,“倒是”   “怎么?”   “倒是要先委屈你几天,殿试之前你只能先随我住在侯府,等殿试后,我们就搬去成渝巷。”   姜欢喜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害她都紧张了一会儿,下巴在祁筠的胸膛蹭了蹭,乖乖巧巧的,“不妨事的,我知道你会护好我的。”   翌日,祁筠赶在喜婆们来之前便离开了留喜堂。   姜欢喜被幼蓉、幼彤和杏儿连拉带拽的从床榻上拉起来梳妆打扮,因为时辰还早,外面的宾客除了姜家的一些家属其余的大都还没来,夏蔓薇帮谢巧安在外头招待着,谢巧安得了空闲赶紧来了留喜堂。   谢巧安到的时候,姜欢喜已经穿戴好了凤冠霞帔,她柔软的长发被尽数梳到了头顶盘成一个云髻,两边插着长长的凤凰步摇,底下的珠宝坠子轻轻地摇晃,不时会碰到她白中透红的脸颊。   与平日里微施粉黛的模样略有不同,姜欢喜今日杏眸流光如水光潋滟,朱唇微扬,十指纤纤,肤色如雪,体态婀娜,一颦一动都摄人心魂,腕上带着那只琉璃白玉镯,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显得出尘飘逸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饶是谢巧安从小看姜欢喜长大,都忍不住为她今日的容貌晃了眼,当真是人间绝色、倾国倾城。   姜欢喜看到谢巧安愣在那儿,唤道,“娘亲?”   谢巧安回过神,暗自失笑,“欢欢当真是个大姑娘了,真好看,你看看谁来了。”   说着往旁边错了一步。   姜欢喜望过去。   “欢欢!”   “丹青姐姐!”   姜欢喜没料到元丹青会来,成亲这事她有写信给她,但常州近日事多又距离京城路途遥远。   最最重要的是,元丹青有身子都已经好几个月了,之前她不精细差点滑胎,好不容易才保住,姜欢喜担心她,所以特地叮嘱她不必长途跋涉再回来。   “不是跟你说不要舟车劳顿,你怎么还是回来了?”   元丹青一只手牵住姜欢喜的手,另一只手护住自己的肚子,“还说呢,你成亲我定是要回的,但你也知道大夫说我这胎不太稳最好静养,李钊那呆子上次被我吓到便死活不同意我回来。   我本来都要妥协了,谁料前段日子,祁筠突然派了一队人马来常州八抬大轿地去请我,一行人中不仅有大夫甚至还有稳婆,准备的一应俱全。   他还给李钊写了一封书信,李钊看后,感动于祁筠的诚心,便带着我和那行人一同启程来京城,时间不早不晚刚好昨夜到城里。”   姜欢喜没想到这竟然是祁筠特意安排的,一时感动的说不出话,她记得,她只是很偶然的同祁筠说过一次想再见见元丹青。   可没想到,祁筠竟然就听到了心里还不声不响的派人去常州将元丹青请了回来。   元丹青瞅着姜欢喜这模样,啧啧打趣,“哎,新娘子,你一会儿可就要嫁人了,这会儿可不能哭,这么漂亮一张脸,若是被泪水打花了,祁筠怕不是会派人宰了我。”   “丹青姐姐”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   元丹青站的时间有些长,腰有些酸,杏儿见状给她拿了一把椅子。   姜欢喜看着元丹青这肚子,眸子熠熠生辉,好奇极了,“丹青姐姐,我能摸摸吗?”   “当然了,等孩子出生了,你可是她的干娘呢。”   “真的?”姜欢喜喜欢小孩子,虽然她这两辈子都没生过一个,但她就是很喜欢很喜欢。   舔舔嘴唇,小手小心翼翼地放到元丹青的肚子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元丹青看姜欢喜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戏谑道,“多摸摸,沾沾喜气,改日你同祁筠也生一个。”   姜欢喜的小脸刷的就红了,指尖也跟触电一样从元丹青的肚子上移了下来,看得众人大笑。   谢巧安被这种情绪感染也跟着笑了出来,手不自觉地也放到自己的小腹上,眸光有些黯然,嘴里小声嘀咕着,“若是那孩子还在,怕是都该有孩子了吧。”   迎亲开始,因为姜欢喜没有亲姐姐,唯二的两位姐姐姜欢宜和姜欢芸也都已经嫁人了,所以是由姜欢喜娘家叔叔的女儿谢湘然带着她出去的。   谢湘然自小同姜欢喜也是十分亲近的,姜欢喜自小长得就是粉雕玉琢,她们谢家的诸位哥哥姐姐们都很是喜欢她,故而知道姜欢喜要由自己带出去时,高兴了好一会儿。   谢湘然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交给姜宏艺,姜宏艺看着今日光彩照人的女儿,牵着她的手都有些颤抖。   吉时一到,祁筠就已经来到,姜宏艺红着眼将姜欢喜交给祁筠,他本来是十分中意祁筠的,但这会儿要将女儿交给他时,突然就觉得祁筠面目可憎了起来,就是这个小子,勾引了他的女儿!   祁筠牵住姜欢喜的手,姜欢喜看着他垂眸轻笑,一向淡定自若的他竟也觉得指尖有些颤抖。   姜宏艺注意到祁筠的反应,撇了撇嘴,趁无人注意,凑到祁筠耳边,低声威胁,“你若对欢欢不好,我就是赔上我这条老命也不会放过你。”   祁筠大抵明白姜宏艺为何会突然如此反常,他认真想过,若以后自己的女儿被哪个兔崽子给拐了去,他一定会打断那个人的腿。   这么一对比,祁筠觉得自己的老丈人对自己已经是十分宽容了,真诚道,“父亲放心,我一定会时时将欢欢护在手心里。”   姜宏艺听祁筠如此顺嘴的喊自己父亲,哼了一声,吹鼻子瞪眼的离开了。   姜欢喜坐到十二人抬得大红花轿上,轿外跟着幼蓉三人,前世,她也是这么被抬进祁侯府的。   可她知道,这次,在这条迎亲队伍的最前面,不是祁盛,而是祁筠,所以,这次她无比的安心。   到祁侯府后,因为祁筠同祁颂和孙如凝与仇人别无二致,故而祁筠找上了一心想凑热闹的弥娅公主将姜欢喜迎下花轿,祁筠如此目中无人,孙如凝自然也乐得做甩手掌柜。   祁筠成亲之事阵仗很大,本来由于祁侯爷明里暗里表露的都是与祁筠不和的意思,故而只靠着祁筠会元的身份朝中众大臣自然是不屑去参加的。   毕竟,历届会元在殿试中泯然于众人的例子也多的是,他们还真不至于这么上赶着去巴结一个还未进入官场的新人。   可令众大臣没想到的是,太子和景沥还有戚大将军竟然都去祁侯府祝贺去了,戚大将军也便罢了,毕竟他娶得也是姜家的姑娘,给点儿面子是应该的,可太子和三皇子屈尊降贵算是怎么回事儿。   众大臣敏锐的发现祁筠的身份非同一般,便连忙差人寻了贺礼紧赶慢赶的赶到了喜宴。这会儿看到弥娅公主,更是没想到祁筠竟然连弥娅公主也请得动。   按照流程,下一步就是新郎家请一位地位尊贵的长辈将红绳交给新郎新娘,围观的众人止不住就在那儿想,这个长辈会是谁呢?   就在众人胡思乱想时,一个人拿着红绳从景清身后走了出来,众人看清她的面容,腿都要软了。乖乖啊,这可是皇后娘娘啊   皇后娘娘,凤凰祥瑞一国之母,偌大个京城,怕是没有比皇后娘娘身份最尊贵的了,众人想跪下行礼,皇后娘娘见状微微摇了摇头制止众人。   姜欢喜自然也是认得皇后的,看到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呼吸不由得都轻了几分,皇后不紧不慢地将红绳打了个同心结,一边递给祁筠一边又递给姜欢喜,姜欢喜愣愣地,差点儿忘了接。   皇后娘娘走到她身侧,低声道,“别紧张,一会儿那个门槛,记得一定要跨过去,不要踩到。”   这些禁忌,谢巧安在姜家的时候谢巧安已经同她说过许多遍了,姜欢喜当然是知道的,只是听到皇后这郑重的语气,还是认真的点点头。   孙如凝嘴都快要气歪了,她实在没想到祁筠的谱儿竟然这么大,这是除了皇上,京城的达官显贵都到了,就是戚天复成亲时声势也没那么大。   祁颂看到皇后和太子的莅临也是有些紧张,祁盛在正厅站着看到姜欢喜明艳的脸庞,肠子都快悔青了,这等美貌,这等艳丽,十个姜欢宜都是比不上的,他以前为何觉得两人容貌相差不大?他简直就是眼瞎。   姜欢宜注意到祁盛的所有目光都在姜欢喜的身上,自嘲地笑了笑。   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孙如凝自然是不敢做什么小动作的,故而拜堂很顺利的便完成了。   乐起,礼成。   姜欢喜被送入新房,祁筠则不得不应付这些宾客。   ☆、春宵帐暖   景清原是准备灌醉祁筠的, 毕竟在这所有宾客里他可算得上祁筠唯一的朋友, 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可是不用多说的。   但祁筠那微冷的目光一扫过来, 他便整个人都蔫了, 说什么也不敢劝祁筠多喝几杯,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本就与祁筠算不上相熟,故而祁筠到最后也就只应付性的喝了几杯酒。   今天这么一遭,在场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这个祁筠,还没进士及第, 就已经为太子所用了。   更可怕的是,他对太子,分明是带着敷衍和散漫的,可太子却恍若不知一般,还冲他嘻嘻哈哈的。   他们多少听到了些风声,皇上心里边最属意的还是太子,众大臣心里多少都有一杆秤儿,他们面面相觑, 面上未曾多说, 但心里都坚定了一个想法:待祁筠进官场后,他们一定不能得罪!   祁筠当场撂下太子和三皇上等人, 眉目清淡就往渺居去。   景沥见状,趁无人注意时跟了上去。   息烽今日一直潜伏在暗处,同景清说了这情况。   景清正与戚天复喝着酒, 闻言咧嘴笑了下,“强弩之末,不用理会。”   前厅很是热闹,但去往渺居的路还是十分寂静的,它本也就在侯府的最角落,即使修缮完备还是免不了有些萧条。   祁筠一路走着,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太多太多遍,本是一条稀松平常的路,但眼下他却觉得好长好长,像是怎么也走不完,这么想着,步子也就快了许多。   “祁先生且慢。”   祁筠步子一顿,回头看向说话之人。   景沥追的有些急,跑到祁筠跟前时甚至有些微喘,“祁先生。”   祁筠眉宇间带着几分不耐,但到底没说什么,言语疏离,“三皇子有事?”   “祁先生,你今日大婚,我便不同你拐弯抹角。我知道你现在在辅佐太子,离开他,选择我,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景沥其实一直都知道景清背后像是有一个幕后推手一直在帮他,但他查过很多次,无果。   他承认自己天资不够,但这么多年,他自认比景清勤奋太多,纵然还是比不过,但也不应该在那么多事情上输得太惨,虽无法确定那人是谁,但他心中的声音告诉他,一直以来的那个暗处的军师,应该就是祁筠没错。   否则,他实在想不清楚,景清为何对祁筠如此恭敬甚至隐隐有些忌惮。   祁筠倒没想到事已至此景沥竟然还没有放弃,甚至还想挖自己的墙角,心中对他多了一丝赞许,“三皇子,祁筠虽不是什么大义之人,但与太子的交情也算得上君子之交淡如水。”   这便是拒绝了,竟如此不留情面。   景沥脸色有些惨白,其实他想到了的,祁筠哪有那么容易为自己所用,可他,就是有些不甘心。   “既如此,景沥也不好强求。但还有一事,希望祁先生可以如实回答。”   祁筠颔首。   “我我母妃自那日狩猎后便一直称病不出,连我和浅浅都不见。她她是不是出事了?”   景沥后面的声音很轻,轻到祁筠几乎以为他没说话。   但祁筠知道,三皇子还是有些自己的心思的,怕是已经查到那日的事情了,只是现下需要有人来证实那个猜测。   祁筠看着景沥,突然觉得他此刻有些茫然无措,好像当初白亦霜去世时自己的模样,“三皇子,孙贵妃”   祁筠已经得到消息,皇上四日后便打算秘密赐死孙贵妃,话无需说完,他知道景沥会明白的。   景沥心下微沉,颔首,“好了,我知道了,多谢祁先生。多有打扰,景沥便先告辞了。”   祁筠看着景沥仓促的背影,没心思为他人感伤,今日,是他和欢欢大喜的日子。   这边姜欢喜从进到屋里后,就紧张的不得了,本来和祁筠拜堂的时候她都还挺轻松的,可是这会儿她说什么都放松不下来。   谢湘然陪着她来的渺居,本来送到就该走,这会却被姜欢喜扯着手不放,也是无奈极了,“你怎么就这点儿出息?好歹也留着我们谢家的血脉,大胆点儿!”   “我不行湘然姐姐,我还是有些紧张”   谢湘然搬来一个椅子坐在姜欢喜对面,手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   姜欢喜被她这眼神吓到,缩缩脖子,“怎么了嘛?你为何这样看我?”   “我就是寻思着这门亲事不是你亲自求来的?你现在这么紧张算是怎么回事?”谢湘然灵光乍现,猛的凑近,不怀好意的扯起一抹笑,“难不成,你是害怕那个?”   姜欢喜看谢湘然这模样慢吞吞的往后移了移,说话都有些不利索,“那那个?哪个?”   谢湘然冲姜欢喜挑挑眉,加重语气,“就是那个啊”   “哪个?”   见姜欢喜这反应不似作伪,谢湘然可是纳了闷儿了,这些姨母在堂妹出嫁前不是都该教过的吗?   “就是那个,那个”谢湘然舔舔嘴唇,低声道,“男女之事”   姜欢喜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男女之事她怎么可能不懂?   只是,只是和祁筠   姜欢喜倏地想到那日祁筠在留喜堂的沾染□□的模样,双颊染上了一片红,小手推搡着谢湘然,“湘然姐姐你整日想的都是些什么啊,快走快走。”   “哟”谢湘然看姜欢喜这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画面,也不戳穿她,“行行行,我走,我走,不打扰你一会儿和祁筠”   下面的话谢湘然没说,但姜欢喜耳根子都已经红透了,将谢湘然推出屋子,自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平日里虽说也亲了抱了甚至同榻而眠,但洞房姜欢喜迟来的女儿家的羞涩感突然就溢满了心。   怕自己一会儿露出马脚被祁筠笑,姜欢喜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最终视线定格到了案几上摆着的酒。   跺跺脚,给自己稍微打打气,姜欢喜走到了案几边。   杏儿和幼蓉幼彤两姐妹远远看到了祁筠,小声冲屋里的姜欢喜吆喝,“小姐,姑爷来了。”   “知道了”   姜欢喜的声音不轻不响的传了出来,三人遂放下心来,只是丝毫没发觉,姜欢喜声音中染着平日里少有的娇媚和慵懒。   祁筠走到屋前。   杏儿三人行礼,齐声道,“姑爷好。”   祁筠微微点头,推开了门,杏儿三人忙把门给带上。   屋子里只点了几盏蜡烛,虽然还算明亮却也有些说不清的昏暗,祁筠脚步微顿,刚准备往里走,一个人影突然冲他扑了上来。   除了姜欢喜和他,屋子里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祁筠遂不假思索的接住了来人。   姜欢喜双腿夹到祁筠的腰侧,双臂则揽着他的脖颈,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祁筠哥哥,你来了。”   祁筠喉头微哽,嗅到了姜欢喜身上微微的酒气,侧目就看到案几上摆的缭乱的酒杯,压抑住心底那股冲动,嗓子都有些哑,“喝酒了?”   “嗯!”姜欢喜重重地点头,一只小手腾出来,朝祁筠比划,“一点点就一点点。”   “嗯。”祁筠顺着话问,“喝酒作甚?”   姜欢喜嘿嘿的笑着,似乎是觉得有些累了,身子往前倾,下巴搁到祁筠的肩膀上,“喝酒壮胆啊”   祁筠眸光微闪,继续套话,“嗯?那为何壮胆?”   姜欢喜闻言不高兴了,猛地又直起身子,一双杏眼瞪着祁筠,嘴巴撅着鼓起腮帮子,伸出食指就在祁筠额头上留下一个爆栗子,“你怎么如此愚笨,当然当然是为了”   “为了什么?”   祁筠声音中带着蛊惑,眼眸中也像是溢满了揉碎的星光,让姜欢喜不自觉地沉迷,小手抚上祁筠的唇瓣,哼哼唧唧的,“想想亲亲”   祁筠喉头上下滚动,垂眸轻笑,唇瓣凑近了些,怂恿着,“给你亲。”   姜欢喜能闻到祁筠身上的气味儿,他也喝了些酒,但身上还是那么好闻   头微微低了下,碰到了祁筠的嘴角,若是往常,祁筠早就按捺不住地亲上去了,但今天不一样,他虽然急,但对姜欢喜,他有的是耐心。   姜欢喜摩挲着,微微移了一下,唇瓣准确的寻到祁筠的双唇。   可能是因为刚从外面进来没多久,祁筠的唇瓣有些冷。   姜欢喜不自觉地将祁筠又往下压了些,她想让祁筠暖和些.   两个人的唇瓣紧紧相依,但姜欢喜却有些不满足,伸出舌尖小心的探了探,触到祁筠的唇瓣,有些想往后缩。   祁筠却是配合的张开了双唇,姜欢喜的小舌又往里钻了钻。   缠绵悱恻,一时间,吻得都有些难舍难分。   祁筠快要忍不住,抱着姜欢喜往床榻那儿走,姜欢喜却突然离开他的唇瓣,直起身子,“娘说,要喝合欢酒的。”   “嗯?”祁筠声音已经压抑的有些颤抖。   “要喝合欢酒”姜欢喜晃着身子直嘟囔,“要喝要喝。”   “好好好。”眼看着姜欢喜眨巴着眼睛泪珠就想往下掉,祁筠只好依她,将她抱到案几旁坐下。   姜欢喜坐在祁筠的双腿上,高兴地喟叹了一声,拿起酒倒了两杯,递给祁筠,“喏,你一杯,我一杯。娘说了,喝了合欢酒,才会长长久久。”   说着,姜欢喜右臂缠上祁筠的右臂,见祁筠只盯着自己,却不喝酒,催促,“快喝呀。”   祁筠垂下眼皮,一饮而尽。   姜欢喜这边也喝完了,见祁筠这么配合,笑笑甚至打了个酒嗝儿,“你真乖,唔”   祁筠的吻来的像是狂风暴雨般席卷姜欢喜全身,让她忍不住嘤咛。   他早就忍不住了,从一进屋开始,不,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从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对姜欢喜的感情开始   他对姜欢喜,蓄谋已久。   站起身,将姜欢喜抱到床榻上。   姜欢喜看着祁筠,唇瓣微肿,小声呢喃,“祁筠哥哥”   “我在。”祁筠轻哄,“欢欢,我在。”   语罢,祁筠俯下身去,拉下帷幔,月光微闪,一夜帐暖。   谢湘然从姜欢喜那儿出来后,该死的迷路了。   站在一个个分岔路口前,不知该往哪走。   心中骂了不知道多少回,这祁侯府看着光鲜亮丽,怎么一个下人都不见!   在祁侯府兜兜转转了好大一会儿,谢湘然还是找不到路,正在她求路无门时,就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   简直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谢巧安大喜过望,大喊,“这位公子。”   景沥听到后面有声音,顿了一下,会头望去。   “这位公子请留步。”谢巧安走到景沥身旁,不可避免的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问,“公子你还好吗?”   景沥方才从祁筠嘴里猜到孙贵妃的情况,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当然不像表面如此淡定,他找了个无人的地儿,大肆发泄了好大一通,这会儿梳的高高的头发全都散了下来,微微遮住了脸。   这副模样落在谢湘然眼里,可不就是有些不正常吗?   景沥扫了一眼谢湘然的脸,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别过眼,“有事?”   “有有有。”谢湘然虽然觉得面前这个甚至看不清脸的男子有些不靠谱,但眼下,也只有靠他走出这侯府了,“是这样,我不是侯府的人,初来乍到,不小心走错了路,这会儿找不到出府的路了。所以”   景沥撇撇嘴,明白了谢湘然的意图,兀自往前走。   谢湘然看他一声不吭就往前走,呆立在原地。   景沥走了几步,发现谢湘然没追上来,面色微沉,回头,“还不跟上?”   “嗯?”谢湘然指指自己,猛地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前跟,“好好好,多谢公子。” :  真的我的预收《怪侠探案录》和《我养的小狼狗要造反》大家能不能小手点一下收藏(?_?)   ☆、新婚燕尔   景沥心情欠佳, 不想被随从看到, 带着谢湘然七拐八拐来到了祁侯府的后门。   谢湘然都惊呆了, “公子, 这么隐僻的后门你都能找到,好生厉害呀!”   景沥闷着头不说话。   孙氏是他的姨母,幼时他没少来府中玩耍,知道一处后门没什么好稀奇的。   景沥抬脚,“走吧。”   谢湘然快步跟上。   出府后,大街上还很热闹,人来人往的。   谢湘然长舒一口气, 朝景沥致谢,“多谢公子今日相助,日后若有能用的上湘然的地方,必定鼎力相助。”   景沥没有回话,他一个大男人,没什么需要小姑娘帮忙的地方,沉默着往前走了两步。   谢湘然见状也不尴尬,正准备往侯府正门去, 景沥却突然折返, 来到她的面前,一双黝黑的眸子盯着她, 一字一字问,“喝酒吗?”   谢湘然其实觉得身为一个女子,尤其是身为一个待字闺中却已有婚约的女子, 夜里跟一个陌生男子去吃酒,实在是太伤风败俗了。   但景沥漆黑的双眸中带着隐隐的落寞,让她不忍拒绝。   尤其,她方才还放下豪言壮语要报恩,这会儿人家只提一个吃酒,她就不去了,怎么想都不应该。   多种原因驱使下,谢湘然鬼使神差的应了下,“好啊。”   ——   翌日   姜欢喜醒来时只觉浑身酸痛,身旁已经没了人,她勉强支起身子,额头还细细碎碎的有些痛,按按太阳穴,昨夜片段的记忆就涌到了她的脑海里。   “啊!”   姜欢喜将被子拽到脸上,浑身都要熟透了,天啊,昨日那个抱着祁筠哥哥又哭又闹又撒娇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这也太太太太丢脸了吧   祁筠在院子里练剑,听到声响立即进了屋,就看到姜欢喜整个缩在被褥里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欢欢。”   姜欢喜抬头,对上祁筠专注的眼神,“祁祁筠哥哥”   祁筠走近,坐在床榻边,“怎么了?”   姜欢喜低下头,祁筠眼中炙热,让她心底发烫,真的是太羞了,难不成要说因为昨晚的事感到羞赧吗?   飞快的摇摇头,“没事,那个,我想梳洗了。你,你先出去,让幼蓉姐姐她们进来。”   祁筠感受得到姜欢喜的害羞,没有戳破,含笑颔首,“好。”   幼蓉和幼彤进来时,脸一个比一个红,昨晚的动静着实大了些,今早,姑爷还特意嘱咐她们不准喊小姐起来,让她睡到自己醒。   “小姐。”幼蓉轻声唤。   姜欢喜应声抬头,眉眼娇媚。   幼蓉当下心惊,她们小姐,这也太勾人了些   快速的给姜欢喜梳妆打扮,幼蓉给她的发髻上斜插上一支珠花簪,姜欢喜则懒洋洋的给自己描着眉,幼蓉透过镜子看看她,低声询问,“小姐,时辰也不早了,侯爷夫人可能还等着您”   姜欢喜描眉的动作一顿,她可是一眼都不愿意见到孙如凝的,再者,她也不觉得祁筠会让她去见孙氏。   “祁筠哥哥有说什么吗?”   “没有,姑爷只说等您起来用早膳。”   姜欢喜弯眸,“那就先用早膳吧,我们出去。”   幼蓉听到姜欢喜如此吩咐,还是有些错愕的,虽然孙氏不是个好的,但她怎么也是侯府的女主人,不去请安的话,传   出去,是不是会遭人话柄   “小姐,不去请安,是不是不太好?”   “放心吧。”姜欢喜宽慰幼蓉,“幼蓉姐姐,你不知道,祁筠哥哥同侯府的关系水火不容,尤其是这孙氏。而且殿试祁筠哥哥当上状元后,我们就不在侯府居住了,搬去成渝巷。”   幼蓉看着欢愉的姜欢喜没有说话,她其实很想问,小姐怎么就能如此确定姑爷一定能高中状元呢?   若是姜欢喜知道幼蓉的疑问,一定会意味深长的笑笑,天机不可泄露啊。   祁筠正坐在案几旁,手上拿着一本书卷静静看,桌上也已经摆好了早膳。   姜欢喜这会儿已经可以自如的面对祁筠,冲下人们做了个‘嘘’的动作,悄悄地走到祁筠的身后,手蒙上他的双眸,“猜猜我是谁?”   祁筠轻笑,放下书卷,状似想了一会儿,“唔,我想想,是谁呢?”   “猜不到不能用膳哦。”   “那么严重啊。”   祁筠十分给面子,看起来有些孩子气,三川在一旁看着,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多少年了,他已经又很多年没有见过如此幼稚的公子了。   祁筠伸手抓住姜欢喜的手腕,“我猜我猜我猜到了!”   祁筠一个用力,侧过身子,将姜欢喜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坐着,手环上她的腰肢,“我猜到了,是我的夫人。”   姜欢喜冷不丁的被祁筠拉到腿上,刚平息下的脸又‘蹭’的爆红,小脸埋到祁筠的胸膛,“还有那么多人呢。”   祁筠闻言看了看屋内的人,幼彤和杏儿对视笑了下,朝三川扬扬下巴,几人默契地出了屋子。   祁筠看着还不肯露脸的姜欢喜,“好了,人都走了。”   姜欢喜小心翼翼地抬头,见真的没人了,吐出一口气,小手攥成一个拳头锤上祁筠的胸膛,“你下次不准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了。”   祁筠擒住姜欢喜的小粉拳,眸中含着笑,“唔,夫人见谅,实在是情难自禁。”   这副模样,一点儿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姜欢喜别过头,祁筠身上爬下来坐到他身边,哼哼一声,娇嗔,“不说了,我饿了。”   祁筠失笑,自觉地伺候姜欢喜用膳。   姜欢喜正被祁筠伺候的开心时,杏儿突然进来,“小姐,姑爷,夫人那边儿派人过来了。”   正说着,孙氏身边的钱婆子推开杏儿,大声嚷嚷,“你这个奴婢,给我躲开!”   钱婆子见到姜欢喜和祁筠,又变得笑嘻嘻的,“大公子,大娘子,夫人等候多时了,催我唤您二位。”   祁筠凝着眸子,放下手上的木箸,表情不甚变化,冷淡的吐出一个字,“滚。”   钱婆子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大公子,这新婚头一天要去给母亲请安,是本分。就算您不想去,可大娘子,她不去,实在是说不过去”   说着,钱婆子浑浊的眼神就盯上了姜欢喜,像是想把她的脸戳上两个洞。   “我说,”祁筠放缓语速,语调却像是淬了冰,“滚。”   钱婆子哪里顶得住祁筠的威压,咽了口唾沫,步子也踉跄着,“行,行,我这就回去禀告夫人,你们给我等着!”   姜欢喜看着钱婆子的背影,戳戳祁筠的后背,祁筠回身看向她。   姜欢喜叹了口气,双手托着下巴,“祁筠哥哥,这下,我可真要落个恶媳妇的名声了。”   祁筠被她这副模样逗笑,揉揉她的头顶,“放心,谁敢乱嚼舌头,我一定不放过。”   这边,钱婆子添油加醋的同孙如凝告状,把孙如凝气的脸红脖子粗。   “这两个孽畜,实在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祁盛今天起了个大早,来到孙如凝这儿,就是为了看上一眼姜欢喜。   初为人妇的姜欢喜,一定会添上几分不一样的风情,可没想到,他们两人竟然如此大胆,他们就一点儿都不怕风言风语嘛?!   姜欢宜坐在祁盛一旁,闻言扯着嘴笑了笑,旁若无人的抿了口热茶。   祁盛被她这样的姿态气到,大掌一挥将她的杯子打翻在地,“你这是何做派,真是有其姐必有其妹,晦气,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这么个女人。”   姜欢宜心中说不出的苦涩和嘲讽,她现在大抵猜到了,为什么当初姜欢喜会愿意对她施以援手助她嫁入侯府,原来,她是早就看清了祁盛的本性。   或许在姜欢喜看来,嫁给祁盛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许雅灵总是对她说,嫁得好才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本事。   她嫁的确实是好,人人都艳羡嫉恨,可嫁给这样一个丈夫,纵然人前风光无限,可人后却是如此暴戾。   这样.真的幸福吗?   极力掩饰住想要掉下的泪,姜欢宜站起身,余光瞟了一眼一直候在一旁的知许,冲着祁盛扯出一个异常难看的笑,“知许的滋味好吗?”   此话一出,知许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小姐,我我”   祁盛脸色也是一变,“你你这话是   何意?”   姜欢宜冷哼一笑,没再多说,丢下一个鄙夷的眼神离开了正厅。   孙如凝看看知许,又看看祁盛,心中了然,嘟囔,“贱人身边的人果然也是个狐媚子!”   知许被这话激的浑身一震,小姐已经知道了,她怎么也回不去了   “姑爷”   祁盛看着梨花带雨的知许,看到熟悉的依赖,心软的不行,将她护到怀里,跟孙如凝顶嘴,“娘,您对着知许发什么脾气,她是无辜的。我是个男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是姜欢宜善妒。”   “少爷”   知许含羞带怯地看向祁盛,更是激起了她的保护欲,“娘,我要知许为妾!”   “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孙如凝被气得七窍生烟,现在侯府内忧外患的,祁盛却还是让她这么不省心。   孙贵妃已经许久未曾露面,朝野上下人心惶惶都在猜测孙贵妃是不是触了皇上的霉头,许多之前不站队的官员现下纷纷站队太子。   他们侯府本就暗中支持景沥,若是日后让景清登上大宝,他们侯府可就水深火热了。   还有府里的那个祁筠,公然站队景清也就罢了,就怕他在这次殿试里真的可以高中。   届时,可就麻烦了。 :  其实姜欢宜怎么说呢,也是被许氏坑了,预告一下她后面下场还是挺惨的。 另外,番外会写副cp,大家喜欢哪一对可以评论一下,我看想看哪对的多,就先写哪对。 第一对:姜欢芸vs戚天复 第二对:弥娅vs景清 第三对:谢湘然vs景沥   ☆、禅位大典   二月二九日, 新婚第三日回门。   谢巧安和姜宏艺心中挂念极了姜欢喜, 就怕孙氏对她不好, 故而早早的就差人在府外等候, 就连余老太太也早早地去到了长安园,想着看姜欢喜一眼。   祁筠和姜欢喜来的自然也是早的,一进屋,就看到三个府里最疼爱自己的人。   “祖母,爹爹,娘亲。”   “哎哎哎。”余老太太应着,拉着姜欢喜的手上下打量, “怎么样,在侯府过的可好?”   “祁筠哥哥对我很好,祖母勿要挂念。”   “那便好……那便好。”   余老太太看向一旁谦卑的祁筠,直至今日,她也就只见过祁筠几面而已,但却耳闻过好几回,听过,他还得了本次会元。   “孩子, 怎么样, 两日后的殿试有把握吗?”   祁筠眉心一动,微微颔首, “祖母放心,孙婿有把握。”   余老太太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祁筠,见他通身气质不凡, 怎么看都不像池中之物,心中不禁暗叹姜欢喜眼光独到,点点头,目光流露出赞许,却没有再与祁筠多说,转而又拉着姜欢喜嘘寒问暖。   谢巧安也凑到两人身旁,体贴的关心姜欢喜。   姜宏艺见她们三人说的正欢,走到祁筠身旁,声音微沉,“你随我来趟书房。”   祁筠颔首,跟上姜宏艺。   书房里只他们两人,屋里点着檀香,香味儿伴着书卷味儿和墨水味儿,倒也雅静。   姜宏艺看着面色平静的祁筠,缓慢道,“皇上昨日传密诏让我们一众老臣和戚将军进宫。”   祁筠闻言微掀眼皮,算是给了点儿反应。   姜宏艺继续,声音低上许多,“他说了许多,最后像我们透漏一个大消息。”   祁筠凝眸,等待姜宏艺的后续。   “圣上准备明日……禅位给太子!”   祁筠一怔。   之所以有所震惊,是因为禅位这两个字,是他听到的第二次。   第一次……是姜欢喜成婚前便跟他提起过,那次,她显然不想多谈。   可这次,由姜宏艺说出来,必然是可信的。   “宫中并未传出任何风声。”   起码,依这两日与景清的交谈来看,他是完全不知晓的。   姜宏艺给自己斟了杯茶,轻抿一口,微微平静下来,“圣上似是早有打算,谁都没有说,昨日也是只传唤了朝中完全中立且效忠他的人进宫,他的意思是让我们心里先有个底,日后全力辅佐新皇。”   祁筠双眉舒展,双手却微微攥紧,若景清登基,自己就是最大的获益者,那些曾经亏欠自己的人,他会让他们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姜宏艺没看到祁筠的这些变化,只自顾自的继续,“先前有关孙贵妃的说法一直不一,有说她是被皇上给软禁了,还有说她就是突然恶疾。   现下看来,她就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被软禁了。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做了何事,竟惹得皇上雷霆大怒,都准备主动退位了……”   作为幕后推手和知情人之一的祁筠没有回话,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对自己越不利,很多事情,烂在心里就行了。   这边余老太太与姜欢喜又说了几句就回翡翠园了,她年纪大了不适宜在外多待,确定姜欢喜过的确实不错,她心里的一块石头也就落地了。   谢巧安见余老太太走了轻松了不少,老太太喜欢的终归是姜欢喜而不是她这个媳妇。   姜欢喜注意到谢巧安的落寞,说了几句玩笑话逗笑,谢巧安果然被她转移了注意力,笑的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嘶……”   谢巧安正笑的开心,忽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手按着小腹,额头上男鞋冷汗,表情痛苦。   姜欢喜被她这幅模样吓到,忙扶住她,“娘亲,您这是怎么了?”   “无碍。”谢巧安坐下,缓了一会儿,“许是最近吃了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歇一会儿便好了。”   “真的?”姜欢喜不大相信,就怕谢巧安有意瞒自己。   “真……”   “娘,您别说。”姜欢喜知晓若谢巧安有意隐瞒,那么她是怎么也不愿说的,目光转向一直伺候谢巧安的老人张妈,“张妈,您说,是娘亲说的这样吗?”   谢巧安冲张妈摇摇头,张妈眸带挣扎,瞅了眼姜欢喜,一咬牙道,“不是的,小姐,您有所不知,夫人这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起初,是时常觉得乏力困倦,后来开始畏寒惧冷、莫名觉得头痛,现在更是开始腹痛难耐。”   “这事爹知道吗,你们就没有请大夫来看看?”   “看了的。”谢巧安小声说着,有些虚弱,“但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我可能是早些年落下了什么病根。至于你爹……”   谢巧安咬咬唇瓣,摇头,“他近日一直处理朝政,早出晚归的,我就没告诉他。”   “不是的!”张妈急着反驳,“是夫人您一直在老爷面前装的若无其事,老爷这才没有发觉。”   “张妈!”谢巧安喝退张妈,对上姜欢喜疑惑的眸子,轻笑,“欢欢乖,这就是件小事,没必要告诉你爹,你也要答应娘,别跟你爹说,好吗?”   “可是……”   姜欢喜心里觉得糟糕透了,可面对谢巧安眼中的恳求,只好先应允着,“好……”   “什么事不能同我说啊?”   姜宏艺与祁筠从书房回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句话。   谢巧安的痛一阵一阵的,这会儿已经完全不痛了,站起身,挽住姜宏艺的手臂,娇嗔,“我同欢欢讲些女儿家的事,你也要听?”   姜宏艺听出谢巧安的打趣,连连摇头,“那便罢了,女人家的心思太难懂!”   说着,还朝祁筠挤眉弄眼的。   祁筠轻笑颔首,算是应承了姜宏艺的话。   姜欢喜在一旁看着,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祁筠感受到她的情绪,走到她身侧,轻声询问,“怎么了?”   姜欢喜摇头,只是眉宇间的愁绪怎么也散不开,祁筠看在眼里,眸子变得漆黑不见底。   用午膳时,为了不让姜宏艺怀疑,姜欢喜勉强打起精神陪着说笑了几句,但若认真去看,就会发现,她从头到尾几乎没吃几口菜。   就连祁筠给她夹的,她也是只尝了几口,便放下了。   姜欢喜兴致不高,再留下去只会露馅,故而午膳过后没多久就央着要回侯府。   姜宏艺在外人前一向沉稳大气,面对姜欢喜却是多了许多人情味儿,一个劲儿的不许姜欢喜走这么早。谢巧安却是罕见的没有多留,安静的站在一旁。   最后,还是祁筠以复习功课为由将姜欢喜带回了侯府。   回去的路上,姜欢喜坐在马车里环住祁筠的腰,一言不发。祁筠则揽着她的身子,眸光深沉幽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回到渺居,祁筠将下人都遣散了出去,把姜欢喜抱起来放在腿上,沉声问,“现在愿意说了吗?”   姜欢喜脸埋得低低的,还是不说话。   祁筠轻叹,大掌托起姜欢喜的下颌,盯着她的眸子,“因为娘亲?”   “你怎么知道?”   姜欢喜说完瞪着眸子,后知后觉地捂住嘴。   祁筠轻笑,目光宠溺又无奈,“这才成   亲第三天,我们欢欢和我就有小秘密了。”   姜欢喜扁嘴,内心做了很久的挣扎,最   后还是妥协在祁筠的美色下,娘亲说不能告诉爹但没说不能告诉祁筠哥哥吧?   将事情和盘托出后,姜欢喜小声问,“祁筠哥哥,你说,娘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告诉爹啊?”   祁筠沉吟,道:“娘既然不愿说一定有她的道理,但是……她的症状却不应该像她说的如此简单。”   “我也觉得,可娘说她已经请过大夫,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姜欢喜耷拉着脸,觉得自己太过没用。   祁筠揉揉她的头发,安抚,“别担心,明日我同景清说,让他派个御医去瞧瞧娘。”   “对啊!”姜欢喜转悲为喜,忘了祁筠与太子的关系,摇着祁筠的胳膊撒娇,“祁筠哥哥你真厉害!”   ——   翌日,西景二十四年春,农历三月一日。   景高/祖景浖忽传圣旨,大召天下于今日禅位于东宫太子景清,自己退为太上皇与皇后隐居宁寿宫。   同时,册封三皇子景沥为沥亲王迁于江南蓉城,掌管江南一带众城池。   册封公主景浅为明成公主,赐黄金万两且即日起于京城修建明成公主府。   ……   此圣旨一出,震惊朝野,三皇子一派纷纷进宫请求圣上收回成命。   然,圣上意已决,拒见众臣。   禅位大典足足举办一日,景清突然就登上了皇位,接过传国玉玺的那一刻头还是懵的。   是夜,已是太上皇的景浖传景沥去往宁寿宫。   景沥来到宁寿宫,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面色沉静,“儿臣拜见父皇。”   “平身。”   景沥站起,双眸黝黑,看向景浖,平日里亲密无间的父子此时竟是相顾无言。   “沥儿……恨父皇吗?”   景沥眉心一滞,唇瓣紧抿,“不恨,儿臣知道我一直都比不上皇兄。”   景浖背过身长叹,半晌拿出一个盒子,转身递给景沥,“无论你说的是否是真心话,但父皇……真的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的。”   景沥眸中已有热意,接过盒子,缓缓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块免死金牌。   心中苦涩蔓延,嗓音微紧,“父皇……儿臣……谢过父皇……可……”   “父皇!”景沥跪下,狠狠地磕了一个响头,眼眶发红,“能不能……能不能让儿臣……再见见……”   这几日,他未必没有听到任何有关禅位的风吹草动,可他实在是厌倦了。   他耗费了所有的精力去查,他知道,他的母妃孙贵妃被秘密关押,她还活着!   他真的……想再见她一面。   景浖别过头不愿看景沥的这幅模样,最终还是挥挥手,轻声道,“下去吧。”   景沥垂在额头两侧的手掌蓦地攥紧,艰涩开口,“父皇……”   “我倦了。”   双手缓缓松开,一行泪从眼中滑下,景沥合上双眼,只留下一个字,“是。” :  今天是心疼景沥的一天呢~   ☆、伤心往事   景沥离开后, 景浖独自待过一会儿后, 喊着喜公公去往密牢。   密牢里关押的大多是穷凶极恶的犯人, 只要来到这里, 几乎就没有逃出去的可能。新皇继位,大赦天下,可密牢里的人却得不到这个恩惠。   孙贵妃躺在最角落的一间牢房里,房间四处都是铜墙铁壁,到处可见蜘蛛网,地上爬了一堆又黑又多的虫子。   因为孙贵妃的身份到底有些特殊,所以没有带上镣铐, 进来之后也没有受到太多严刑拷打,但这里总归暗无天日,孙贵妃这么一个骄傲了一辈子的人,待在这里总是惊恐害怕的。   ‘吱呀’一声,牢门打开,正躺在那里假寐的孙贵妃闻言坐起身。   她脸上身上都是脏兮兮的,蓬头垢面,奇臭无比, 只余一双眸子还算明亮, 看到景浖,眼睛都亮了几分。   “皇上”   “如萍。”景浖唤孙贵妃的闺名, 不带一分感情。   孙贵妃听着却是心里一颤,见景浖今日穿的是常服,倒还算得上霁月风华, 再看看自己,犹如一个乞丐孙贵妃舔舔嘴唇,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是无地自容,“皇上。”   “别再叫我皇上了。”景浖居高临下看着孙贵妃,一字一句道,“我今日已经退位给景清了。”   孙贵妃盯着景浖的双眸,漆黑认真,心蓦的炸开了。   “所以,您今日来”孙贵妃眼中的泪串子留下来,却是对着景浖笑笑,声音极轻,尾音都打了颤儿,“是要处置臣妾吗?”   景浖抿唇,他找御医看过了,养心丹里确实由许多良药制成,故而每当他觉得不适时服用才会觉得有用。   但里面却还掺杂着一种毒,此毒虽非剧毒且药效极轻,但若是长年累月的服用,积少成多,体内形成的毒素却可以无声无息地要人性命。   他吃这个养心丹,已经很多年了,就因为相信孙贵妃,他甚至都没有让御医检查后再服用,现下,他的身体愈来愈差,若好生休养再服用压制此毒的药可能还能有转机,再多活上几年。   他无法原谅怎么能原谅?   若是旁人也便罢了,可下毒之人是他最爱的枕边人,他做不到!   表情变得越来越冷漠,甚至带着几分偏执和恨意,说出的话更是残忍,“如萍,你对我下毒,今夜,我便也还你一杯毒药,喝了,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孙贵妃眼中的希冀破灭,跌在地上,仓皇呢喃,“那沥儿和浅浅呢?”   “我不会亏待他们。”   “那就好那就好。”孙贵妃流着泪胡乱地点头。   喜公公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杯毒酒,来到孙贵妃身边,“娘娘,上路吧。”   孙贵妃看着那杯毒药,心脏狂跳,胸口剧烈起伏,看了好久,随后快速的攥在手心里,一仰而尽。   “原来,毒酒是这个滋味啊”孙贵妃自言自语,看着景浖。   景浖看着她,想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不带一丝悲痛。   孙贵妃觉得自己喘不上气,爬到景浖身旁,费尽力气揪住他的衣摆,瞪着那双明艳的眸子,“皇.皇上,臣妾臣妾对不”   一句对不起到底还是没有说完,孙贵妃的嘴中就吐出一大口血,揪着衣摆的手脱了力,就那么瞪着那双眼睛,躺在了景浖身旁。   景浖蹲下身子,望着孙贵妃的脸许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半晌,他伸出手,覆在孙贵妃的双眸上,将她的眼睛缓缓合上。   喜公公注意到,景浖的指尖都是颤抖的。   ——   祁筠问景清借宫中的御医一用,景清自然是二话不说的将宫中资历最老的吕御医派去了姜府。因为谢巧安不想让姜宏艺知晓,所以,吕御医还是在上朝的时间到的。   谢巧安其实觉得自己的身体没有大碍,都是姜欢喜小题大做了,但碍于姜欢喜坚持,最终还是妥协了。   吕御医认真为谢巧安把脉,把了许久,双眉自始至终都是拧着的,看得姜欢喜一阵心惊。   不知过了多久,吕御医收回手,姜欢喜立即问道,“御医,如何?我娘亲她还好吗?”   吕御医叹了口气,看向谢巧安,问道,“夫人,请恕老夫冒昧,您以前是否滑过胎?”   谢巧安双手猛地攥紧,姜欢喜不敢相信地看向谢巧安,她从来没听说过娘亲竟然曾经滑过胎吗?   “娘”   谢巧安眸中闪过黯然,低声承认,“是,在欢欢之前我怀过一次,只是当时照顾的不精细,一个月不到孩子就没了。”   姜欢喜嗓音发紧,祁筠将她圈在怀里,怕她难过。   吕御医又问,“老夫方才把脉发现您气血虚弱,夫人在那之后是否一直在吃一些调理的汤药?例如,一些有助于怀上孩子的药?”   “是”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伤到底还是被揭开,谢巧安低声诉说,“那次小产后,我身子便变得非常虚弱,甚至甚至一直怀不上,所以我一直都有喝药调理。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有了欢欢。可我心底总觉得亏欠我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我一直想再怀一个,我总觉得我总觉得那个孩子没有离开我,如果我能再怀一个,那他就是我那个可怜的孩子。”   姜欢喜眼中的金豆子已经掉了下来,手攥紧祁筠的嘴手,心中暗骂自己真的是太过不孝,娘亲心中有那么大的伤痛,她竟然她竟然过了一世才知道,甚至这次,若不是她突然碰到娘亲不适,她还准备自己咬牙捱过去。   “夫人,您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身体不适的?”   “有一个多月了。”   吕御医蹙眉,思忖了一会儿道,“照理来讲,您都喝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出事,怎么会突然不适呢?是这一个月药材变了?”   “没有。”谢巧安摇头,不假思索,“药材一直没变,一直都有专人替我熬药,每日从二房那里送过来”   “二房?!”姜欢喜失声打断,“娘,为何您的药是从二房那里送来?”   谢巧安没料到姜欢喜反应会这么大,如实答道,“当初我嫁给你爹没多久许氏就嫁给了你二叔,那时我们关系还算不错,一次闲聊时提到这个,她就替我揽了这个活儿,说自己院里厨房的丫头勤快刻苦,我不好拒绝她,就应下了。   不过自从跟她撕破脸后,我有想过在自己院里熬药,只是药材什么的他们都习惯送去二房了,所以,就一直还在她那儿熬药,不过,我都是派自己院里的丫鬟去二房拿药的。欢欢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姜欢喜轻喃,她太清楚许氏有多么心狠手辣了,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娘亲这次不适一定是许氏搞的鬼。“娘,今晚的药你别喝了,留下来。”   “吕御医,麻烦您将药拿回去好好查一下,我怀疑”姜欢喜睨了一眼谢巧安,手纵然被祁筠攥着但还是出了一堆冷汗,“我怀疑药有问题。”   吕御医本就如此想,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是夜,谢巧安院子里的丫鬟按时去许氏院子里拿药,吕御医将它带回了太医院。   姜欢喜回侯府的时候还是没有缓过来,脸埋在祁筠的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祁筠哥哥,我好怕”   “别怕。”祁筠拍着姜欢喜的背轻声安慰,“娘亲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况且,我们发现的早,待几日后吕御医查出药的问题,届时对症下药,娘亲就不会再那么痛苦了。”   “我我觉得我好不孝,娘亲这么难受,我却都不知道。”   祁筠不知道该怎么哄姜欢喜,这样的事情,做儿女的,总是会自责难过,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欢欢我是不是没同你讲过,我娘亲,是被孙氏害死的?”   姜欢喜哭眼潋滟,闻言怔愣的看向祁筠。   她知道祁筠憎恨孙氏,恨不得亲手送她下地狱,但她一直以为祁筠是因为孙氏对年幼的他百般凌虐,竟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吗?   注意力被转移,姜欢喜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婆母她”   “趁我不在时,带着几个婆子,活活勒死的。”祁筠阖上眼,回忆那个他永生不愿回忆的那天,他一生疯狂的来源。   西景十四年间冬,渺居。   九岁的祁筠刚被祁盛带着一堆儿公子哥儿欺负完,他今日悄悄溜出府做了些工换到了一些好石炭。这个冬天,他们快要支撑不住了。   渺居荒芜,到处漏风渗雨,屋里根本没有可以取暖的地方,白亦霜本来就体弱多病,再这么下去,他怕她支撑不过这个冬天。   小祁盛对他拳打脚踢时他罕见的没有回手,而是全力护着怀里那一篮子石炭,所幸小祁盛只是为了逞一时之快,并没有对他的石炭下手。   小祁筠兴冲冲地冲回渺居时,就看到小三川蹲在屋里嚎啕大哭。小祁筠的心瞬间提起来,走进屋,就看到躺在地上的白亦霜。   她的脖颈上还拴着一根白绫,整张脸惨白,就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儿。      ☆、新科状元   她的脖颈上还拴着一根白绫, 整张脸惨白, 就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儿。   “三.三川”小祁筠用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娘, 娘她这是怎么了?”   小三川抹着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坐在地上嘶嚎,“方才方才夫人带着两个婆子过来,先是对霜姨冷嘲热讽,后来夫人突然发了疯,招呼婆子将白绫横在房梁上, 生生将霜姨将霜姨”   ‘砰’地一声,小祁筠手上的篮子掉到地上,里面黑不溜秋的石炭一个又一个滚落出来。   小三川被这声响吓到,忘了哭,呆呆地看着地上。   然后,他就看到小祁筠走到案几边,从上面装满了白亦霜绣件儿的筐子里,拿出了一把黑色的剪刀。   小三川愣愣地看着, 小祁筠此刻像是一只在极力克制的猛兽, 身上充斥着可怕的气势,拿着剪刀就往房外走。   “少爷少爷!”小三川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小祁筠脚边, 抓住他的衣角,“少爷你别冲动啊!”   小祁筠被牵制的挪不动脚,漆黑的眸子盯着小三川, 脆生生的嗓音染上愠怒,“滚开。”   小三川摇头,泪已经哭了一脸,紧攥着的手表达着自己无声的抗拒。   小祁筠已经在癫狂的边缘,双眸充血,倔强地迈着步子,三川死死地拽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你给我滚开!”   “少爷!”三川大喊,声音嘶哑,“霜姨死前告诉我,不要为她报仇,她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小祁筠闻言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还正躺着地上的白亦霜,她躺在那儿,看起来似乎很安详的样子,她解脱了可自己呢?   好好活着,他怎么好好活着啊?!   就在那一刻,小三川发现小祁筠周身的气场变了,他的暴怒和伤心好像趋于平稳,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三川看不清的寂寥和绝望。   但好在,小祁筠终于冷静了下来。   当夜,祁颂得知白亦霜去世的消息后只匆匆来看了一眼,虚伪的派人给她打了个棺材。   后来的日子里,小祁筠还是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常常食不下咽,坐在窗边望着天一望就是一整日,再后来,小祁筠好像重新振作了起来,但小三川还是发现,祁筠好似是变了,变得他再也看不透。   ——   姜欢喜听完祁筠的回忆,一脸心疼地看着他。   她突然觉得自己上辈子还是太可恶,从未尝试着走近祁筠的生活,整日跟那些阴险小人为伍的她是摧毁祁筠的帮凶,更甚者,她竟然喊祁筠的弑母仇人母亲。   而这辈子她做的更是不够多,一直以来都有些软弱的自己,好像自重生以来,其实还是一直在拖着祁筠的后腿,让他在筹措他自己的事情时还要分心帮助她。   姜欢喜抱住祁筠的腰身,扬起下巴看着他,无语凝噎,“祁筠哥哥,欢欢一定会永远陪着你,她们也都会遭到报应的。”   祁筠没有说话,下巴在姜欢喜的头发上蹭了蹭,他已经很知足了生来寂寥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姑娘愿意走近自己,愿意接纳这样坏的自己,愿意把温暖带给自己。   在一辆马车里,两个心里遍布疮痍却彼此深深相爱的两人拥抱着对方,给与彼此最温暖的的阳光。   两日后,三月三日,殿试。   与会试相同,此次殿试还是引起了京城的轩然大波,赌坊生意再次兴隆了起来。   这一次,祁筠也成了赌注的其中之一,与之不相上下的依然是周时生三人。   年轻的新皇景清子承父业也自然地担任起了本次考试的主考官。   几个大学士守在殿上,正襟危坐,他们都知晓当今圣上与上次会试中出其不意拿下会元的祁筠私交甚密,生怕他们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圣上故意送祁筠‘上位’。   但他们很快发现,自己显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景清对祁筠非但没有放水反而还更加挑剔严格,几次问的内容就是让他们答他们都会捏一把汗。   但更令他们惊奇的是祁筠答得都很漂亮,他们出的文章他答得漂亮,圣上提出的严苛问题他答得更是漂亮,两人你来我往,景清很快就落了下风,看得他们真的是瞠目结舌。   殿试成绩当天下发。   京城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想知道这一次的新科状元究竟花落谁家。   皇榜张贴,围观之人络绎不绝。   在最前面的一位读书人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激动地大声喊了出来,“新科状元祁筠!榜眼周时生,探花探花两位分别是何旭和赵凤来赵公子。”   众人哗然,虽然祁筠上次得了会元,但他平日毕竟不显山露水,文人墨客的活动更是很少参加,众人到底是没见识过他才华到底几何,故而对他上次的第一还是持着一点儿怀疑态度,大部分人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更看好周时生。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祁筠竟然是又又拿第一了!   众人这次不服都不行,心里也止不住的冒酸水儿,祁筠这厮娶了尚书千金得了个贵婿的名头已经很让他们羡慕了,这次竟然又高中状元,看来,他的好日子真的是要来了。   除此之外,两位齐名的探花郎也引起了众人的讨论。   祁侯府。   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孙如凝气的拍桌子,面部因为盛怒而变得扭曲,“竟然真的让他给拿下了状元!”   祁颂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此次皇上突然禅位打了他们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景清登基让他们祁侯府处在风口浪尖中。   孙贵妃被太上皇秘密赐死在朝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孙家现在已经老老实实地夹起尾巴做人,景清这只笑面虎表面上对当初拥护三皇子一派的大臣继续委以重任,但到底是升迁还是削权他们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着呢。   因为以往获得许多军/功故而景清明面上对自己还算客气,看起来也没有要打压的样子,但他却还是不敢松一口气,毕竟,当初祁侯府私下一定是支持作为他外甥的景沥的。   孙如凝见祁颂一言未发好像在想些什么,大吼,“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生气?!”   孙如凝一死,他祁颂也不怕孙家,故而对孙如凝也再也没了好脾气,“你能不能安生些?”   “你吼我?!”孙如凝上去就想挠花祁颂的脸,“祁颂,你竟然敢吼我!”   “吼得就是你!”祁颂一掌就打上了孙如凝的脸,将她打倒在地,“祁筠是我们祁侯府的人,他拿下状元是我们侯府的荣耀,他又与圣上交好,这简直是能保住我们祁家的一张保命符。我现在告诉你,以后给我老实些,不要再招惹他!”   祁颂说完就出了屋子,甚至不愿意将孙如凝扶起来,孙如凝看着他的背影,指甲嵌在血肉里,双眸中都是疯狂。   还没等众人从祁筠高中状元的消息中缓解出来,三道圣旨再次将京城众人炸开了锅。   圣上连发三道圣旨,一道比一道骇人。   第一道,封新科状元祁筠为当朝首辅,即日实行。   第二道,封祁筠之妻姜氏为一品诰命夫人。   第三道,首辅府定于成渝巷一处府邸,祁筠及其妻室即日搬去。   自西景开/国以来,从未发生过如此荒谬之事。   从古至今,新科状元几乎都会受到重用,这并不稀奇,可他们大多也都是从中等官位一步步爬上去的,毕竟,没有功勋,凭什么官至三品及以上,更何况首辅可是名副其实的一品大官。   可祁筠,他今年甚至未及弱冠,刚拿下状元名头,竟然就被抬到如此地位,他凭什么?!   不止平民百姓如此想,朝中官员除了与祁筠有些关系的戚天复和姜宏艺以及谢家,几乎所有官员都一同来到了宫中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他们劳碌了一辈子,为朝政费尽心力,最后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踩到头上,他们怎么能忍?!   本以为这么多大臣唱反调,景清为了笼络人心必定会放弃这个决定,但他们没有料到,他们这个刚登基才几天的新帝王这次竟然如此坚持,甚至不惜与一些官员撕破脸皮也要力保祁筠当上首辅。   他们所有人在很多年后,甚至还记得那天的情景。   景清走出养心殿,眯着眼看着跪了一大片的官员,慢悠悠地道,“不出一月,事实会告诉你们祁筠他当不当得起这个首辅。”   祁颂知道祁筠就这么摇身一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踉跄了一大步,着急忙慌地跑向渺居。   祁筠和姜欢喜正站在院子口,后面跟着三川和杏儿她们,再后面,是景清特意派来帮祁筠收拾行李的人。   祁筠的东西不多,但姜欢喜当初嫁过来时,姜家给了不少的嫁妆,所以倒还真装上了几大箱子的东西。   看到祁颂跑来,祁筠只淡淡地看着他,并不主动搭话。   他不开口,整个院子里更是没人敢向祁颂请安,毕竟,现下,祁筠的官儿可是比祁颂这个侯爷还要大。   祁颂睨了一眼后面搬着箱子的几个人,舔舔嘴唇,脸上挂着谄媚的笑,“那个,筠儿,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景沥远行   祁筠看着他这副模样, 眸中流出淡淡的嘲弄, 祁颂简直觉得自惭形秽, 但他也知道, 今日必须要留住祁筠,不惜任何代价!   派来宣读圣旨的安公公在屋里帮忙查看还有没漏拿的物什,一出门就看到这么针锋相对的一幕。   安公公在宫里生活多年,说白了就是个人精,早就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状, 眼珠子转了转,走到祁筠身边,“哟,这不是祁侯爷嘛?”   祁颂知道安公公现在也算得上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但他毕竟是一个侯爵,在祁筠面前露怯也便罢了,对安公公他可是还得端着架子,故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安公公。”   安公公也不恼, 毕竟他本来就是天生的‘贱骨头’,这样的态度他早就习惯, 总比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要强得多,笑笑道,“您可是了不得啊, 为咱们西景培养出来一个栋梁之才,皇上和几位大学士都对咱们祁首辅赞不绝口,话说到这儿,您也来为咱们祁首辅送行的?”   祁颂嘴角抽了抽,安公公这每一句话看似在捧着自己,其实都是在拍祁筠的马屁,偏偏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唔’了一声。   “筠儿,这家里住的好好的,做什么非要搬出去?”   这幅架势,倒还真挺像一个慈父要劝解儿子。   安公公小心打量着祁筠的神情,见他表情已多有不耐,连忙插嘴,“侯爷您这话说的可是不在理,咱们状元郎一经上任便攀登首辅,这是天大的恩惠,圣上赐首辅府邸,还能比不得您侯府怎么?再说了……”   安公公无视祁颂已经变得铁青的脸,回头环顾了眼后头的渺居,轻嗤,“再说了,这院子打理的如此不精细,怎么配得上首辅大人?”   此言一出,一直默默待在一旁的几个丫鬟全跪在了地上,她们都是孙如凝挑过来的。其中不乏有几个美人儿,是孙氏想用来勾引祁筠的。   可祁筠软硬不吃,从没让她们得过手。   知道孙氏厌恶祁筠,故而她们平日也没有好好地打理渺居。   本想着跟着姜欢喜来的那三个丫头会看不下去稍微收拾一下,谁知道她们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一天天的,只跟着姜欢喜,什么多余的活儿都不做。   一直没有说话的祁筠瞥了眼跪着的几个丫鬟,嘴角微勾,“平日传我的消息传的还开心吗?”   丫鬟们争先恐后地磕头,“少爷恕罪,这都是夫人让我们做的。”   “呵,”祁筠轻笑,唤道,“安公公。”   “哎,首辅您说。”   “把这几个发卖了吧。”   安公公瞟了眼几个丫鬟,露出一抹笑,应道,“诶,得咧,绝对给您办的好好的。”   语罢,祁筠拥着姜欢喜就从祁颂身边走过。   从头到尾,没有对祁颂说一句话。   祁颂知道,他心中打的妄想重新拉拢祁筠的如意算盘是怎么也打不响了。   往后,他祁侯府,怕是要腹背受敌了。   ——   醉春楼。   景沥二楼的雅间,背着手站在窗边看底下的人来人往。   他的一个侍从进了房间,“主子。”   景沥回身,坐下,问:“查到了吗?”   侍从摇头,有些胆寒,“没有,从祁侯府后门一直到醉春楼,所有那天出摊的,包括住在这条路上的人家属下等人都打听过了,他们都说不记得那晚有什么姑娘和一个公子一起走过去。”   景沥扶额唇瓣轻抿,从那日到现在已经过去六日了,还是一无所获。   对方一个良家姑娘,究竟为什么在那夜后逃之夭夭,他们之间都已经难道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误以为他只是个纨绔子弟所以干脆一走了之?   见景沥一直不说话,侍从拿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小声问,“主子,还查吗?”   “罢了,不查了。”   若她是有意不想两人再有任何瓜葛,那么他一昧的寻找,恐怕也只会让她心中恐慌。   景沥刚说完,带着帷幔的景浅推门走了进来,“皇兄”   景沥目光放柔,给侍从支了个眼神让他先退下,“浅浅,快来坐。”   景浅踌躇着坐到景沥身边,摘下帏帽,一向美的比较招摇的她此刻竟然毫无生气,脸色苍白,“皇兄,母妃她真的真的?”   下面的话景浅真的说不出来,她自小便骄纵,可一夕之间,父皇退位,母妃去世,自己唯一的亲皇兄又即刻要踏上前往去云南的路程,偌大个京城,竟似乎没了自己的容身之处。   “浅浅。”景沥温柔的为景浅拭去眼角的泪,对于自己的这个妹妹,他自然是疼爱的,不舍得她伤心的。   虽然她任性妄为、冲动易怒,但他们二人毕竟是一母同胞,自小一同长大,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只是一时走错了,她不是个坏人的。   “浅浅,你该长大了,知道吗?京城豺狼虎豹数不胜数,以后你在京城没有了依仗,一定要学会收敛脾性,圣上虽然与你我兄妹二人一直不和,但我们毕竟为一父所出,他绝不会不由分说的六亲不认,只要你好好的不要招惹是非,公主的体面他还是会给你的。以后,你对他要像对我一样,把他当做亲兄长,明白吗?”   景浅泪流了一脸,不住的摇头,哭得泣不成声,无助地抓着景沥的手指,“皇兄,我不想一个人待在京城,让我和你一起去云南吧,好吗?我去求圣上,让他准许我和你一起走,好不好?”   景浅知道自己错了,她现在对祁筠是一份心思也不敢再有了,她甚至在想,母妃会不会是为了自己才铤而走险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执意想要嫁给祁筠,那么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她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景沥将景浅拥到怀里,无声安抚她的情绪,他的心何尝不揪得紧呢,他何尝不想将妹妹留在自己身边,可父皇退位之前圣旨已发,直言在京城为景浅建造公主府。   他是故意,要让他们兄妹两人,一人在云南,一人留京城。就算是景清想放人,可他刚登基没几天,怎么能随便篡改父皇的旨意?   景浅抽噎着,心里也知晓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实现,轻声问,“皇兄,你几时走?”   景沥阖上眼,残忍的说出现实,“两个时辰后。”   “这么快?”   “是,云南那边还等着我去主持大局。”   离开醉春楼时,掌柜的亲自去送景沥,看他走远了,一个店小二问掌柜的,“掌柜的,您说,沥亲王这几日找的那姑娘究竟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这一天天的住店的这么多,我怎么可能记得住每个人的脸。”   店小二不禁咂舌,“您说这沥亲王也是,自己喝醉了酒后什么都给忘了也能行?竟然能把人家姑娘的样子和名字忘得一干二净。”   “是啊。”掌柜的不由附和,随即反应过来,拿着麻布往小二身上打,“还不快去干活!”   “是是是,您轻点!”   景沥走时,去了不少的人送他,就连景清也拽着刚刚走马上任的祁筠来到城门口相送。   景浅在他们二人身旁乖巧的站着,眼睛还肿着,一看就是哭了好几场。   景沥下马,看了景浅一眼,突然毫无预兆地单膝跪在景清面前。   景清挑眉,将他扶起,“亲王这是何意?”   “皇兄。”景沥这声皇兄喊得异常郑重,从小到大他一直在喊景清皇兄,可自二人懂事后,这声称呼便一直少了几分真心。   但这次,他是真心的。   景清意识到他态度的转变,没有吭声。   “皇兄。”景沥又喊,“皇弟就要走了,浅浅她您也知道她任性了些,希望皇兄可以多担待些。”   景清睨了一眼又掩着唇想要哭出来的景浅,心想景清现在这副模样看着到倒还像个好姑娘,可若她是就好几天又开始作威作福,甚至还继续不长眼地招惹祁筠,那么他也不可能饶了她。   这么想着,景清就也瞟了一眼祁筠。   可景沥马上又来到祁筠的跟前,对他行了一礼,“祁首辅,以前的事是浅浅不懂事,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祁筠眯眼,景沥现下这姿态,真的放的有够低的。   “沥亲王说笑了。”祁筠幽幽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既缥缈又深沉,“只要公主以后不再肖想什么不属于她的,臣自然与公主相安无事。”   这话听着着实狂妄,但景沥知道祁筠这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保证了,只要景浅不再妄想嫁给他,那么过往的一切,他都可以既往不咎。   “多谢首辅。”   景沥又看看景浅,道,“浅浅,以后乖点。”   景浅再也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景沥走得已经有一段距离,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时,景浅还是站在原地,执意着不肯离开。她身边的丫头们都在劝她,说外面风大,让她快回去。景浅转身正欲走时,一个女子突然拽住了她,着急的问,“沥亲王人呢?”   景浅看着女子的侧脸,觉得并不不认识她,而对方也一直望着远处,显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拽着的人是谁。   但景浅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地说了句,“已经走了。”   女子失落地松开景浅,一脸失落,像是丢了魂儿似的,喃喃道,“已经走了啊。”   景浅看她状态不太对,想问她些什么,女子却已经转身走了。   这女子,赫然就是谢湘然。 :  景沥和谢湘然的故事可能会比较狗血哈哈哈   ☆、杀鸡儆猴   次日, 祁筠第一次上朝, 新官上任, 他的这把火又烧的太过猛烈, 引得堂上众官员纷纷侧目。   祁筠穿着剪裁合适的朝服,目视前方,手执笏板,不疾不徐的走到最前列,无需多言,身上自带一股闲人勿扰的气势。   只是他这幅威严的模样还没有保持多久,众大臣就发现这位不苟言笑, 浑身冷冰冰的首辅在看到一个官员时表情突然变得温和了许多,甚至还微微行了个礼。   众大臣翘首去看,就发现与祁筠谈话的是姜尚书姜宏艺,心下瞬间了然,当初祁筠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竟然还能入得姜宏艺的眼,娶到姜府千金姜欢喜,这件事在京城还热闹了还一阵子呢。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戏谑, 果然甭管你是谁, 甭管官儿多大,见到岳丈还是得乖乖地行礼。   何旭和赵凤来以及周时生也都被加了官职, 但三人都是中规中矩的,没有祁筠这么逆天,远远看到祁筠, 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   祁颂在另一列看着另一侧的祁筠,心中不免有些黯然,他曾经最看不上眼的儿子现如今官衔比自己还要大上一整个品级,真是世事无常啊。   景清因为刚刚登基,还不好太放肆,故而每日上早朝还都算是准时,今日却是来的早上了许多,一进金銮殿,他那双桃花眼就精准得定位上了祁筠,第一次和祁筠一起上朝,这感觉还真是新鲜。   安公公守在一侧,清清嗓子,大喊,“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景清还是看着祁筠,却见祁筠竟是一动不动。   倒是张太师突然站了出来,“陛下,臣有本要奏。”   “哦?”景清提起了兴趣,这张太师在朝中一直是个中立派,人迂腐又保守,很少上奏,“太师有何事?”   “陛下,您登基已有几日,但后宫仍然空缺,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臣认为,您应该早日充盈后宫,册立皇后,这是当下的重中之重。”   景清眸底的兴趣瞬间浇灭,嘴角不可抑制地抽了一下,没有想到张太师竟然一开口就是要他选妃子立皇后。   这不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嘛!   许是这件事引起了众大臣的兴趣,安静的臣子们竟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了起来。张太师之所以会突然有此提议,还不是因为他府中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千金。   自古大臣都喜欢将府中的千金送入宫中,以巩固自己家族的地位和声望。   所有人都没料到,向来保守的张太师竟然突然开窍了?!   景清压压嘴角,微嗤。   众大臣忙噤声,虽然景清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平易近人,但他们可不会天真地觉得这位主儿真的那么好说话,就凭他如此这么年轻就能登上帝位,他怎么也不会是个善类。   只见景清坐在龙椅上,身子稍稍向前倾,表情喑哑,蓦的轻笑了一声,唇瓣开开合合,“张太师,这件事就先不劳您费心了,朕自有打算。”   张太师有些急,脸蹭的涨红,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陛下,臣”   “张太师。”景清倏地提高声音,暗含警告,天子之威尽显无疑,他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打量着众大臣,恹恹开口,“还有其他要上奏的吗,没的话”   “陛下,臣有本要奏。”   大殿上瞬间安静一片,然后偷偷观察着景清的官员就发现,景清一听到声音眸光猛的一亮,盯着说话的人,兴致昂扬,“首辅,你有何事,说来听听。”   大臣们心里翻着白眼,心想陛下这熟稔又有些随意的态度,这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和祁筠关系好啊。   祁筠向前一步,整个人淡漠如水,眉宇间总是萦绕着沉静,不卑不亢地开口,“陛下,朕要弹劾都督俭事、太仆寺卿、盐运司同知、上林院监正等人互相勾结,中饱私囊,打压下级同僚,无端收受贿赂”   新官上任三把火啊三把火,这会儿所有人心中都蹦出这么一句话,本以为祁筠顶着这么大个官衔和才不配位的骂名,该是压力倍增的,首先要做的就应当是拉拢人心,团结同僚,却不想他这上朝第一日的第一奏竟然就敢指名道姓的弹劾官员!   听听他这提到的都是谁啊,都督俭事、太仆寺卿、盐运司同知这一个个一位位可都是二三四品的大臣啊,祁筠他他怎么敢?!   朝中官员结党私营、暗中勾结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这几位一直都是这么个做派,朝中主人都心照不宣,就连景浖以前也未尝不知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现下,祁筠将这些竟然全都摆到明面上,这这是为了树立官威、杀鸡儆猴吗?!   众大臣觉得心里一阵恶寒,浑身长起了鸡皮疙瘩。   被点到名的大臣心中惊慌,可面上装的镇定,均矢口否认。   景清眼中的光芒更加热烈,看向依旧沉稳的祁筠,“首辅,几位爱卿不承认呢,说是你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   祁筠从到到尾甚至没有看他弹劾的那几位大臣一眼,仿佛,丝毫不将他们看在眼里一般,他神情不变,双手拿上走着,“回陛下,臣有。”   几位大臣浑身一震,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奏折。   景清朝安公公扬了扬下巴,安公公会意,朝祁筠走来,就在他的手即将接走祁筠手中的奏折时,都督俭事突然跪倒在地,“陛下,臣有罪!”   他一开了头,方才祁筠点到名的几人也纷纷跟着跪下,接连认错。   安公公闻言手一顿,祁筠随即将奏折收了回去。安公公看他这举动一愣,眼中流露出淡淡询问之意,祁筠微笑,安公公张唇了然,点点头又回到了景清的身侧。   回去的时候步子还有些飘,这祁首辅,胆子确实是忒大了些。   都督俭事等人也看到这一幕,见祁筠浅笑着扫过他们,心中知道自己中计了。   可已经晚了。   景清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来吧,都督俭事,就您先说说,您犯了什么罪?”   都督俭事垂头叹气。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栽到了一个刚上任的毛头小子身上。   众人坦白了自己的罪行,其实比起那些更加肮脏的交易,他们做的真的也就还好,但现下祁筠都已经提出来了,景清作为一个护短的皇上,当然是无条件支持他的首辅的,快速地治了罪,几个四品和五品官员革职,二品和三品官员则暂时听候发落。   散朝后,景清还邀功似地冲祁筠挑了挑眉,可祁筠就当没看见似的,转头就走。   景清撇嘴,小声嘀咕,“嘁,真是冷漠,自己公报私仇还有理了!”   安公公陪着景清往养心殿走,路上见景清心情颇好的样子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儿,踌躇着问出口,“皇上,咱么首辅胆子也太大了些,竟然空手套白狼,勇气可嘉啊。”   景清步子一顿,斜眼看着安公公,冷哼,“你真的以为祁筠那奏折里什么都没有?”   安公公再次凌乱,又结巴了,“难难道不是吗?”   景清嘁笑了一声,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你还是不了解他哦。”   安公公看着景清的背影,冷风吹到他的脸上,让他脑子瞬间清明了不少。   祁筠是真的准备了证据的,只是他有心吓那些大臣,所以,故意制造出一种其实他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证据,只是在恐吓大臣们而已。   大臣们以为自己上当了,心中只会更加愤懑郁结,这可比拿着明晃晃的证据指认他们更让人身心愉悦了。   想清楚了祁筠的动机,俺公公忍不住浑身发冷,心中不由的想,以后招惹谁都一定不能招惹祁首辅,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边祁筠下朝后,姜宏艺本准备叫住他问下他今天怎么如此激进,却被其他想巴结祁筠却不敢的大臣给绊住了脚,一时无法脱身。   而祁筠,则是碰到了一早在城门外候着的吕御医。   祁筠一看到一脸焦急地吕御医,就知道一定是谢巧安上次的药有眉目了,目光微沉,“吕御医,马车上详说。”   吕御医看着暗中打量着两人的其他官员,也知道这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欣然前往。   一上马车,祁筠开门见山,“吕御医,怎么样,结果如何?”   吕御医叹气,听得祁筠心中一揪。   “药中的确如首辅您和夫人所料,掺了其他的东西。”   虽然早就猜到,但祁筠此刻不免还是有些忍不住情绪,“何物?”   “此物非常蹊跷,臣和太医院的各位同僚几乎查阅了所有古籍,终于找到了它,此物对女人的作用极为凶悍,如果少量服用会导致身子逐渐虚弱,无法怀孕。   但若是长期且大量服用会导致体力不支,头痛心悸,小腹剧痛难忍,最终很有可能窒息而亡。   臣发现,尚书夫人的药里这种东西包含的就非常多,这是有人故意要致夫人于死地啊!”   祁筠唇瓣紧抿,身上充斥着盛怒,吕御医坐在他身旁几乎觉得难以呼吸。   祁筠知道谢巧安对姜欢喜有多么重要,若是欢欢知道,该有多崩溃。   ☆、揭露(一)   果然, 吕御医到首辅府将一样的说辞讲给姜欢喜后, 姜欢喜的心瞬间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许氏一定是许氏做的!”   “我这几日已经暗中派人接触了给岳母熬药的那个丫鬟, 但那个丫鬟说她是这几日新调来的, 之前熬药的不是她,我的人观察了她几日,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小动作。   这说明,许氏为了掩盖她做的事情,一直在不停地换婢女,而我们非常不巧的碰上了一个新换来的,许氏可能甚至还没来得及让她做些什么。”   姜欢喜几乎喘不上气, 急急的,“那难不成我们还要等?”   “当然不。”祁筠眯着眼看向屋外,“时辰也差不多了,他也该到了。”   “谁?”   “你忘了之前你派人去蓉城找孙叔了?”   “是,可是我派去的人给我传信说一直没有找到啊。”   这件事也一直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姜欢喜的心里,让她迟迟不敢忘,她答应过杏儿要帮她报仇,可直到现在孙叔还下落不明。   “等等, 难道”姜欢喜抬头看着祁筠, 眸里闪过惊喜的光。   “是。”祁筠印证了姜欢喜的猜想,“之前两次你说找不到孙叔后, 我便也派人过去找了。他是打定主意隐姓埋名,藏得非常隐秘,不过好在, 几日前,我的人找到了。   不出意外,半个时辰后,他们就能到京城。我们现在去姜府,半个时辰后,等孙叔来,不论是娘的毒还是杏儿姐姐的死,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杏儿站在一旁愣愣的,祁筠的一席话就像一个天大的惊喜突然砸到她脑袋一般,让她一时甚至都反应不过来。   还是幼彤和幼蓉,杏儿早就和她们姐妹相称、坦诚相待,她们姐妹二人都知道杏儿的事。这会儿她们两人激动地晃着杏儿的胳膊,一口一个太好了。   她们的恭喜,让杏儿知道,她马上就可以为姐姐讨一个公道了。   姜欢喜也是化悲为喜,喃喃,“祁筠哥哥,谢谢你”   谢谢你,总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为我做这么多   祁筠轻笑,握住姜欢喜的手,温柔而坚定,“小傻瓜,走吧,为娘报仇。”   ——   姜欢喜这次没打算给许雅灵留任何面子,她铁了心的要闹大,甚至,她也不准备听谢巧安的瞒着姜宏艺。   这件事已经触及到她的底线了,许氏不仁,竟然歹毒到想要她母亲的命,她必须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余老太太、姜宏艺甚至三房的所有人都被姜欢喜召集到了主厅,不消片刻,除了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姜明致和已经嫁出去的姜欢宜与姜欢芸外,大家都来了。   许雅灵也听说了祁筠的一步登天,现在看着祁筠的这张脸就心烦,本来姜欢宜嫁的才是最好的,后来姜欢芸一个庶女攀上了戚天复,非但如此,她还利用戚天复的身份将何柳青那个贱人接到了将军府去。   就算是这些也便罢了,毕竟她心中最大的安慰是姜欢喜嫁给了一个不受宠的祁筠,姜欢宜怎么都能压她一头。   可现下,祁筠官至首辅,深得皇上信任,她以前做的所有努力就像是笑话一样,现实生生地打她的脸。   许雅灵阴阳怪气的,“哟,当上首辅夫人了,谱就是大啊,也不说什么事情,就把我们所有人都聚到一块儿。”   闻言,祁筠淡淡地看了许雅灵一眼。   许雅灵感受到他的目光,浑身一怔,万万没有想到,这种从内至外的冷意,竟然会出自如此一个人身上。   余老太太坐在主位,因为许雅灵的话也是阴沉着脸,事到如今,祁筠已经不是他们能随便编排的了。   她现在是越来越后悔,当初姜宏安选她的时候她就觉得许雅灵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可当时姜宏安说了句软话她就没再坚持。现在想想,她当初怎么就没有再强硬一些,怎么就娶了个这么糟心的媳妇。   余老太太悔不当初,却也只能压抑住,勉强摆着一张慈祥的脸,看向姜欢喜,问:“欢欢啊,你今日这么大张旗鼓的究竟是为何啊?”   姜欢喜看了看谢巧安,谢巧安正好也在看她,两人对视了一瞬。   谢巧安看到,姜欢喜眸中的暗波涌动,嗫喏着唇瓣。   姜欢喜却倏地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姜宏艺,“爹,有一个人,欢欢觉得您该见见,今日欢欢将他”   “欢欢!”谢巧安突然提高音量打断,引得姜宏艺不解极了,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谢巧安汗如雨下,看起来非常紧张,“我”   “娘。”姜欢喜语调沉静,一脸复杂,却没有再看谢巧安,只是将自己又往祁筠那儿移了移,“今日不论您如何不愿,欢欢都要将此事告诉爹,还有祖母。”   谢巧安看着姜欢喜的侧脸,突然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欢欢已经变成的大人了,可以独当一面了,她现在的表情是那么的坚持和认真。   她想起来了,好像,自从之前,她和姜宏艺去一趟淮安回来后,欢欢就突然变得不像从前那么软弱了。   许雅灵好整以暇地看着姜欢喜和谢巧安这一出戏,觉得好玩极了,看谢巧安那张脸吓得都白了,她真的很期待,姜欢喜要让姜宏艺见的这个人,是谁。   姜宏艺饶是再神经大条,这会儿也发觉姜欢喜想让自己见的人谢巧安是认识的且她不想让自己知道。   姜宏艺思忖了一会儿,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他得听姜欢喜的,“欢欢,你是指谁?”   姜欢喜朝杏儿使了个眼神,很快,杏儿就将吕御医带了进来。   “吕御医?!”姜宏艺当官儿这么多年,免不了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吕御医在太医院大名鼎鼎,他们两人自然是早就认识,“您怎么来了?”   吕御医瞟了脸色比前几日看起来还要差上几分的谢巧安,心中微叹,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掏出此次拿走的药的残渣,递到姜宏艺面前,“姜尚书,您看这是何物?”   姜宏艺看着布里黑乎乎的一团,微微蹙眉,“这不就是寻常的药渣?”   “诶,您说对了,就是药渣,那您知道,这是谁药里的吗?”   “这”姜宏艺干笑两声,“这在下从何得知?”   “不知道?”吕御医哼哼一声,“这可是从令夫人药里的药渣。”   “巧安?”姜宏艺立即回头看了一眼谢巧安,脸色难看的紧。   谢巧安对着他笑了下,走到姜宏艺身旁,姜宏艺牵住她的手,发现一阵冰凉,“这是怎么一回事?”   “爹。”姜欢喜唤道,“您知道娘一直在喝药吗?”   “知道。”姜宏艺回,“你娘她早年因为因为一些事情,所以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一直在喝补药。”   景清刚刚登基对朝中事务多少还是有些不熟悉,所以最近姜宏艺总是忙的昏天黑地,他心中其实不是没有疑惑的,最近,谢巧安好像总是有意无意地避着自己,还有,她最近,脸色好像一直有些白。   他问了,她也总是用自己是没有涂胭脂或是他看错了来搪塞。   可现下事情一旦有了蛛丝马迹,再加上这会儿姜宏艺再好好想想事情始末,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端倪,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难道是药有什么问题吗?”   “呵。”姜欢喜嗤笑,“问题?问题可大了去了!”   随着姜欢喜这掷地有声的一句,‘砰’地一声,许雅灵拿着茶杯的手突然一滑,杯子摔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姜欢喜看着地上的碎片,顺着对上许雅灵的眼,这眼神看得许雅灵毛骨悚然,姜欢喜却蓦的扯起嘴角幽幽一笑,声音柔柔的,“婶婶,您怎么了?怎么杯子都拿不稳了?”   许雅灵反应过来时,汗已经布满了额头,说起话来都是语无伦次,“呵呵,年纪大了年纪大了,我这欢欢,你这处理自己家事,婶婶是不是可以先回去?婶婶突然觉得有些头痛,想回去歇息一下。”   说着,许雅灵就站起了身,冯妈搀着她,就想往外走。   只是还没走两步,就被杏儿给带头拦了下来。   杏儿瞪着许雅灵,眸中的恨意和怒意尽数散发,惹得许雅灵往后退了一大步。   这眼神,太熟悉了   “你你到底是谁?”   杏儿扯扯嘴角,阴森森的笑了一下,“杏儿。”   “杏儿杏儿”许雅灵后背湿了一大片,自顾自呢喃着。   “婶婶,”姜欢喜走到她身侧,温柔的笑着,“怎么这么着急走?您不想听听娘的药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许雅灵又是踉跄一大步。   姜宏安忙上前将她护到身后,看着姜欢喜的眼神中带着埋怨,“欢欢,你婶婶都说身子有些不舒服了,你怎么还非要留她?大嫂的药又不会跟雅灵有什么关系。”   姜欢喜对于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二叔一直是嗤之以鼻,这会儿听到他说的话,不作声,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姜宏安对上姜欢喜的眼神,面色尴尬,“欢欢,你这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二叔,您真的了解您身边的妻子,我的‘婶婶’吗?”   一句话,字字诛心! :  接下来一个星期要备考四级,要隔天更啦,哭唧唧(?_?)   ☆、揭露(二)   许雅灵是姜宏安当初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娶进门的妻子, 两人成亲后, 他虽然又纳何柳青为妾, 和外头勾栏的女子也偶有关系。   但是, 他的这颗心,是一直都向着许雅灵的。也因此,他总是偏爱姜欢宜,对姜欢芸从来不曾上心。   可成亲这么多年,两人甚至育有一儿一女,可听到姜欢喜的问题,姜宏安却惊觉, 这么多年,此刻,他竟真的无法掷地有声地说上一句,自己了解许雅灵。   但想归想,姜宏安面上还是得装上一装的,“欢欢,你这说的哪儿的话,你婶婶是我的结发妻子, 我不了解她谁了解?”   姜欢喜又是冷笑。   姜宏艺急着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问:“欢欢,你就别再卖关子了, 快说,你娘亲的药究竟是怎么了?”   “怎么了?”姜欢喜斜眼看着一直不敢抬头的许雅灵,每一个字都吐的极慢, 像是要一点一点捻到许雅灵的心上,“那就要问问我这位好婶婶了。”   “二婶婶,欢欢也想知道,您在我娘的药里加了什么啊?”   许雅灵浑身直哆嗦,轻声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姜尚书。”吕御医接过话茬,“药里加了一种慢性毒药,臣也是今日才查出来的。这种毒药长期服用会导致夫人身子虚弱无法受孕,长期服用.....身子会更加亏空,夫人已经感觉不适有一个月了,若再不及时调理身子,恐怕”   “什么?!”姜宏艺垂头看着低眉敛眸的谢巧安,发现她眼眶已经变得通红,许久,姜宏艺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握住谢巧安的双肩,“巧安,你身子不舒服,为何不告诉我?”   谢巧安听出姜宏艺声音中的心痛,心脏骤然一缩,抬起头,泪如雨下,“宏艺,我我其实吃的除了调理身子的药外,里面加的还有那些可以让人怀孩子的偏方。   我我忘不了那个孩子,所以一开始我以为是那些偏方有问题,我不敢告诉你,我我怕”   “你怎么那么傻啊?”姜宏艺抱住谢巧安,说不出的心疼和自责,他姜宏艺被人称赞专情了一辈子,可到头来,他的妻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整日受如此心魔折磨还中了毒,她都难受了这么久了,自己竟然还一无所知,他简直是全天下最不称职的夫君,“安安,是我对不起你,我一直以为那个孩子你已经放下了,都怪我都怪我。”   谢巧安流着泪在姜宏艺的怀里摇头,她想说不是的,是她自己一直放不下,不怪他的。   余老太太见状五味杂陈,她这个老婆子因为谢巧安没能为他们姜家诞下男嗣,所以一直对她百般为难。   谢巧安当初小产本就难受的紧,她这个做婆母的非但不体谅还冷嘲热讽。谢巧安对孩子又如此执念,未尝没有自己的原因。   “吕御医我这媳妇的身子还能养好吗?”   “老太太,臣只能说我会尽力。”   余老太太颔首,余下的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一记眼刀看向许雅灵,却是对着姜欢喜说话,“欢欢,照你的话说,这毒是你二婶婶做的?”   “我没有!”许雅灵想都不想的否认,可一接触到姜欢喜透着寒意的目光,一时又不知道该接着说什么。   搀着她的冯妈轻轻地在许雅灵地手臂上拍了拍以示安抚。   许雅灵瞬间就有底气了,心想这件事她们做的一直很隐蔽,丫鬟也都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次,该封的口都封得严严的,姜欢喜不可能知道,所以她一定是在诈自己。   思及此,许雅灵放松了不少,一敛眸,就酝酿出了眼泪,说话都带着哭腔,“欢欢,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当初刚进门时想着帮大嫂一些力所能及的忙,这才主动担了帮她熬药的事。   即使是后来你对我多次不尊重,大嫂也开始对我冷淡极了,可我还是每日兢兢业业地差人给大嫂熬好药,药熬好,可都是大嫂自己手底下的丫鬟端回去的。怎么怎么现下出了什么问题,你就一口咬定是我对大嫂包藏祸心呢?”   “你做没做,你心里清楚的很!”姜欢喜猛地提高音量,“你处心积虑,想要我娘的姓名,你真是好狠的心!”   许雅灵被姜欢喜这气势吓住,浑身抖了一下,对着呛,“你你这是胡言乱语,你有证据吗?拿上来啊!”   姜欢喜一顿,这反应被许雅灵看在眼里,以为抓住了她的把柄,挺直腰板又变得咄咄逼人了起来,“呵,欢欢啊,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就算你现在贵为一品诰命夫人,你也不能乱冤枉人。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你这样血口喷人,我是可以去官府告你的!”   “哈哈哈”姜欢喜突然叉腰大笑了起来,笑许雅灵的愚蠢和面目可憎。   可落在许雅灵眼里,她就觉得姜欢喜是在故意虚张声势。   三川从门外跑了进来,凑到祁筠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祁筠眼眸划过一道光芒,与姜欢喜对视。   “到了?”   祁筠颔首。   姜欢喜笑的遂添了几分真心,看向觉得胜券在握的许雅灵,轻笑,“把人带上来。”   许雅灵一怔,看向门外。   孙叔被几个看起来就气势非凡是练家子的几人带到堂上。   看到姜家几乎所有主人家都到了,颤颤巍巍的跪到了地上。   杏儿一看到孙叔,往前走了两步,压抑着眸中的眼泪。   “这不是孙叔吗?”姜宏艺也是看了好几眼才看出来,“欢欢,你怎么把孙叔找回来了?”   “爹,我得到消息,许氏做的事孙叔是知情的。孙叔在府上做工做得好好的,突然告老还乡,就是因为碰上了我院子里的杏儿。”   “杏儿?”谢巧安情绪稍微平复了些,从姜宏艺怀里抬起头,看着姜欢喜,“杏儿不是我当初从绣房里挑出来到你院子教你做女工的那个孩子吗?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杏儿姐姐。”姜欢喜唤杏儿的名字,将她从伤心中拉了出来,姜欢喜目光坚定,带着一丝让杏儿安心的情绪,“今日我们就帮杏雨姐姐讨一个公道,现在,你将杏雨姐姐的事说出来,不要怕。”   姜欢喜注意到,当她说出杏雨的名字时,许雅灵面色蓦的变得惨白,双腿都变得发软,若不是冯妈在那里搀着她,她几乎都要站不住。   杏儿郑重地点头,跪在余老太太面前,朝她磕了一个头,“老太太,主君,主母,我姐姐杏雨,她是”   杏儿每多说一句话,孙叔的脸就埋得越低,这次,不止许雅灵,就是冯妈都显得十分不对劲。   “所以,许氏就是杀害我姐姐的凶手!”   “你胡说!”许雅灵大喊,扑到杏儿跟前,姜宏安忙拉着她,许雅灵挣扎着咬牙切齿,“你这个小贱人,你姐姐不是我杀的!你有证据吗,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就是想要伙同姜欢喜一起害我!”   杏儿冷眼看着几乎是在发疯的许雅灵,笑了一下,“若不是小姐,我早就害你了。”   “你!”许雅灵倏地顿住,想到了什么,气得浑身发抖,“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日在府里刺杀我的人就是你对吧,一定是你!我就说,那个人眼神看着很熟,就是你想要害我!”   杏儿撇嘴,不置可否。   许雅灵拽住姜宏安的手臂,“宏安,你看到了吧,你看到她方才那副模样了吧,她这就是承认了,快报官抓她啊,快啊!”   “雅灵,你冷静些,冷静些”姜宏安现在心乱的不行,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也不知道现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除了几个当事人外,很多人都是云里雾里的,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孙叔。”祁筠看着跪在地上的老人,目光如常,说出了从站在这里起的第一句话,“到现在,你还是不愿意说出当年的真相吗?杏儿说,你曾经劝她不要再提起杏雨,想必这么多年你心中也是不安的。现在,你不用怕任何人,祁某可以向你保证,不会让人伤到你分毫。”   祁筠的一席话仿佛有什么特殊的魔力,让所有人都变得安静了几分。   孙叔捂着眼睛,浑浊的泪水从指缝中流出来,“首辅大人,您不要这么说,我这条贱命也已经活的够久了,杏雨那丫头死得惨,这些年,我一直憋在心里,也是时候该说了。”   “夫人。”孙叔痛心疾首,看向安静柔弱的谢巧安,哽咽着开口,“您当初小产,不是像那个大夫说的是您自己没有注意,其实,其实是是许氏在您的安胎药里下了能让人滑胎的东西。”   “你说什么?!”谢巧安一向温和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破裂,就连姜宏艺和姜欢喜都是如此。   姜欢喜只以为谢巧安这次的不适是许氏下的手,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在那么早以前,许氏就已经做了如此恶毒之事。   “怎么会呢”谢巧安喃喃道,看起来像是失了魂,手捂上自己的小腹,“当初我的安胎药都是在自己院子里熬的啊,怎么会是许氏做的?”      ☆、揭露(三)   大厅一时有些安静, 这件事情实在冲击太大, 让人不知作何反应。   “孙叔!”许雅灵突然怒喝, 眸中似是燃烧着火焰, “姜欢喜他们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诬陷我!”   “二夫人!”孙叔眸色沉痛,艰涩开口,“您当初派那些个丫鬟趁别人不注意往大夫人药里下毒,老奴是亲眼所见!还有杏雨……”   孙叔看了一眼杏儿,攥紧手掌,“杏雨那个丫头,也被您要求干这档子恶毒的事, 可那个孩子心善,实在不忍心做这等昧良心的事情,她就偷偷的将你们给的毒全偷偷倒掉了。   也就是杏雨负责熬药的那段时间,大夫人的身子渐渐地被真的补药调理了一些。也就是这样,大夫人才很快有了三小姐。   主君怕夫人再发生之前小产的意外,对她的一切吃穿住行都十分关注。而二夫人您因为害怕东窗事发,所以不再敢轻举妄动,因此大夫人才能顺利地生下三小姐。   可二夫人您咽不下心里这口气!您很快就查到了杏雨之前的小动作, 所以, 您狠心杀害了她!   老奴当初在您院子里的厨房当差,一直做些杂活, 很偶然地目睹了您做的那些腌臜事。   我……我当初怕的也是不行,所以一直不敢揭发你的真面目,我那时候夜夜不能入睡, 梦里全是你狰狞的脸,整日陷入谴责里无法自拔。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生活,所以在三小姐出生后,我抓住机会调去了留喜堂。直到我又遇到杏儿,杏儿她……来者不善,我看得出来,她是想替杏雨讨回公道。   于是……我又一次逃了,老太太,主君、主母、三小姐还有杏儿,老奴在这儿先给你们磕头了!   老奴懦弱了一辈子,直到现在无路可退才敢把这些讲出来,老奴……对不住你们,对不住你们啊!”   说着,孙叔狠狠地磕了好几个头,一声一声的,听着都十分瘆人,最后,还是杏儿一个箭步冲到了他身边,阻止了他的动作。   “杏儿……”   孙叔一大把年纪却是无语凝噎。   杏儿哭得像个泪人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很用力地握着孙叔的手臂,不住地摇头。   孙叔心疼眼前心善的孩子,看向许氏,大斥,“许氏……你做的事情人神共愤,我绝不能再缄默不言,你一定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啊……”许氏大喊,瞪了一眼早就被吓得松开自己的姜宏安,“我看出来了!我看出来了!今日你们就是想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   行啊,来啊,你们把我抓起来带去官府啊!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在这里说,你们随随便便一席话就想给我定罪,那就看看没有证据谁会信?!你们……”   “啪”地一声,许雅灵停住,楞楞地看向打自己的人。   “你……你打我?”   一直表现的歇斯底里的许雅灵,此刻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突然就掉了泪。   “你怎么能打我?”   姜宏艺听她这质问的语气和丑恶的面容,面色冰冷,“你简直令人作呕。”   “哈……哈哈哈哈。”许雅灵仰天大笑,眼泪笑出的更多,定定的看着姜宏艺,整个人却是意外的冷静下来了,说话阴阳怪气的,“大哥,我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   “谁说没有证据?”   打屋外蓦地进来了一群人,走在最前头的是自回门后便再也没有踏进姜府一步的姜欢芸。   姜欢芸昂首挺胸走进,眉宇间自带着说不出的气势,再不是从前那个说话做事都唯唯诺诺的小姑娘。   她身后跟着几个侍从,其中两个分别押着一个丫鬟和一个看起来约摸有四五十的男人。   许雅灵没有看见,这两个被押进来的人一进来,她身后的冯妈就像是见到恶鬼一般,面色惨白。   “姜欢芸?”许雅灵蹙眉,冷喝,“怎么?当了将军夫人后谱儿大了,仗着背后有人撑腰,不把我这个嫡母亲放在眼里了,也巴巴地来凑这个热闹?看来真是墙倒众人推,这事没理出个所以然呢,你就也想跟着掺和这一脚。”   姜欢芸对许雅灵的冷嘲热讽恍若未闻,心里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冷冷勾起唇角,“母亲。地上这两人,不知您认识吗?”   许雅灵撇嘴,没有耐性,“不认识不认识,你少在这儿拿一些莫须有的人来恶心我。”   “哦?”姜欢芸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弯了唇角,“你不认识不打紧,只要……你身后的冯妈认识就好了。毕竟……你做的那些事,都是她帮你去安排的。对吗?”   许氏闻言一怔,猛地回头看向冯妈。   冯妈低着头,不敢对上许氏的眼睛。   “二姐姐。”姜欢喜唤道,“这两人到底是?”   听到姜欢喜的声音,姜欢芸才缓缓有了些温柔的神色,“三妹妹,这两人,一个是许氏曾经安排的熬药的丫鬟,一个是一直以来贩卖给许氏毒药的商贩。   此人与边塞蛮荒的商人来往甚密,我查到,不仅是大娘服下的那种毒,他还长期从那些商人那里买进各种毒药和一些禁/药,去向很广,令人发指。”   许雅灵心凉了半截,抖着唇瓣,“你……你凭什么……”   “母亲。”姜欢芸甜甜的笑了下,看起来好是尊敬,“丫鬟都招了,她手上还有从您那里得来的首饰,那首饰好像还是您从娘家带来的嫁妆呢。   若是这样你还是不认,这个商贩可也是个人精,你每次派冯妈去购买,那些购买记录可都在他的账本上记得一清二楚。这样,你还是不认?”   “不是夫人!”一直沉默的冯妈突然扬声大喊,像发了癫一般,“不是夫人做的!老太太,主君,主母!这些事情都是老奴一个人做的,跟夫人没有关系,那些首饰是我从夫人那里偷来的。   夫人与我自小亲近,所以从不对我设防,老奴偷个银票首饰什么的易如反掌。毒……毒也是我派人下的,我就是替我夫人咽不下这口气,我想让夫人管家,不想她一直被主母压上一头。”   “冯妈……”许雅灵呢喃,“您别……”   “夫人!”冯妈喝止她,脸上满布皱纹,却是咧着嘴笑了笑,“老奴对不住您,背着您做了这么多坏事……”   “不……不是……”   “主母。”冯妈步履蹒跚,来到谢巧安跟前,猛地拍了自己好几巴掌,“老奴对不起您,对不起您那未出世的孩子。老奴愿意以命抵命,也请您不要误会夫人。”   语罢,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后,冯妈突然往房里的柱子上撞去,“咣”地一声,冯妈躺在了地上,她的额头上都是骇人的鲜血,双眼甚至还没阖上。   “不!”许雅灵大喊,抱住冯妈,指尖颤抖着,甚至不敢触上她的脸,“冯妈……冯妈,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这一刻的许雅灵,不可谓不悲伤,哭的撕心裂肺。   “呵。”谢巧安蓦地冷笑,“真是主仆情深。”   许雅灵怔怔抬头,正对上谢巧安那双满是冷漠的双眸。   “死有余辜。”谢巧安冷道,“我谢巧安自认这一辈子没干过任何亏心事,许雅灵,你究竟为何要如此害我?你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我的孩子……他甚至还没出生,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我怎么下得去手?”谢巧安目光呆滞,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明明白皙干净,此刻却仿佛脏乱不堪,她的手上,沾了不少人的血……   “啊!”许雅灵猛攥住手掌,狠狠地抬头,咬牙道,“你现在是不是悲痛欲绝、伤心断肠?你终于体会到这种感觉了?你这一辈子顺风顺水,想要的都唾手可得,就连……喜欢的人都可以如愿嫁给他……你可知,你和姜宏艺订下婚约的那天,我的心情?”   “雅灵……”姜宏安踌躇着,非常不安,“你这是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不是一清二楚吗?”许雅灵像是要破罐子破摔,眸底都是疯狂,“姜宏安,你当真以为我当初嫁给你是因为心悦你?你可别痴人说梦了,整个京城都知道,姜家这一代,共有三子。可除了大公子绝代风华、清风霁月以外,剩下的两个都异常普通。”   “而我……”许雅灵看着姜宏艺冷峻的脸庞,双眸满是迷恋,“我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对宏艺芳心暗许……”   “可是谢巧安毁了这一切!她凭家世逼迫宏艺娶她,从此获得宏艺的独宠,可这些……本该是我的啊!”   所有人都被许雅灵给吓到了,她这是公然承认爱慕自己夫君的兄长,有违人伦。   “许氏。”姜宏艺收拾好心情,更觉得恶心,“你凭什么认为,没有安安,我就一定会娶你?”   “宏艺,你在说什么啊?”许雅灵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娇嗔,“你不是收了我的定情信物吗?你当初明明也是喜欢我的啊。”   “你说什么?!”      ☆、虐渣   “你说什么?!”   姜宏艺蹙眉, 看向同样惊讶的谢巧安, 揭开残忍的真相, “除了安安, 我从未收过任何女子的信物。”   “不可能!”许雅灵失声反驳,表情期期艾艾,看着姜宏艺,温柔着,“宏艺,我知道你怕旁人知道我们二人的事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因此不敢说出真相。   可是可是你看, 我都已经勇敢承认了,我不怕的。你是君子,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所以,你就说出来吧,好不好?”   说着,许雅灵缓缓靠近姜宏艺,伸出一双玉手, 目光炽热, 想牵上姜宏艺的手,这双她梦寐以求都想牵到的手。   只是, 还未等她碰上姜宏艺的手背,姜宏艺就率先一步挪开了,许雅灵只碰到了空气。   “宏艺?”许雅灵有些嗔怒, 却又压抑着,不愿意在心上人面前生气。   姜宏安快步来到许雅灵身边,身为一个男人,他的脸今日已经全部丢光了。他的发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爱慕的是他的大哥。   姜宏安从来没有怀疑过姜宏艺对许雅灵也有心思,他虽样样不如姜宏艺,但他心里很是清楚,姜宏艺这样清白一世的君子,不屑做这种事。   “你跟我走!”   许雅灵被姜宏安扯着,踉跄了好几步。   “滚开!”许雅灵大吼,竟真的挣脱了姜宏安。   姜宏安被气得双眸充血,手指着许雅灵的鼻子,气得指尖都是颤抖的,“你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丢什么人?”许雅灵此刻已经魔怔了,牵起唇角,嘲讽的笑,“姜宏安,实话告诉你,若不是你是宏艺的弟弟,我许雅灵怎么可能会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一事无成、碌碌无为、畏首畏尾,害我人前人后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我早就受够这种日子了唔。”   许雅灵顿住,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侧脸,看向姜宏安。   姜宏安眼尾都是猩红的,扬着手,打完后,甚至自己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却还是咬牙道,“你你放肆。这些年来,我对你不薄”   “呵。”许雅灵轻嗤,懒得与姜宏安理论,只轻声道,“这一巴掌算是我欠你的,从此我们两清。”   “你.”   一切的语言这时都显得既苍白又无力,姜宏安张着唇,到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氏。”姜欢喜唤道,余光扫到魂不守舍的谢巧安,既心疼又难过,“你话要说清楚,你口口声声提及的与我爹那个定情信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姜宏艺感受到姜欢喜说完后,谢巧安的身子紧接着抖了一下,心中微怒也看向许氏,目露询问。   这件事情,若不说清楚,恐怕他与谢巧安之间会出现无法修补的裂痕。   许雅灵闻言顶着两个红红的巴掌印轻笑了起来,“宏艺,你不记得吗,我曾经让我跟前的一个丫鬟将我亲手送的红包交到你手上,荷包里,是我亲手写的诗   。   丫鬟说,你看了后,很是欣喜,还让她转告我,说你会寻个好日子去许府提亲的。可是”   许雅灵盯住谢巧安,目光怨恨,像是想把她碎尸万段一般,“可是,过了没多久,你提亲的消息传来了。只是,对方不是我,而是谢巧安!宏艺,我一开始有些怪你,可是后来我就不这么想了,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   都是因为我家世没有谢巧安好,所以你才不得已娶她的。又因为谢巧安的善妒和威胁,你才只好向全天下昭告只娶她一人。可是,可是我真的太爱你了。   所以所以我想了好久,才出此下策,我故意让姜宏安以为我喜欢他,所以他就傻傻的上钩了。果然,没过多久,他就上门提亲了。宏艺,我是不是很聪明?”   许雅灵目光充满希冀,像是想要受到姜宏艺称赞。   姜宏艺对上她的目光,蓦的轻笑,拍了拍谢巧安的手背,然后缓缓走近,眸光喑哑,“所以,你就下毒毒杀我的孩子,还让安安不能再怀孕?”   许雅灵被姜宏艺的脸诱惑住,连连点头,“对啊,我嫁过来的时候,谢巧安竟然已经怀孕了,我怎么能容忍你和别的女人有孩子?所以我就在她的药里下了毒,孩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只是可惜,后来杏雨那个死丫头坏了我的好事,若非如此,就是姜欢喜也本不该存在的。谢巧安就是个傻子,被我喂毒喂了这么多年都被蒙在鼓里,哈哈哈哈哈。”   许雅灵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宏艺,你看,她那么傻,怎么配得上你?你,和我,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姜宏艺颔首,低笑,许雅灵看着,更是入迷。   “首辅大人。”姜宏艺蓦的转头,看向沉默的祁筠,“方才许氏的这番话,您都听到了,臣请您立刻派人将她捉拿归案,许氏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   祁筠弯唇,“这是自然,请岳父大人放心,来人呐。”   被祁筠暗中带来的侍卫立即破门而入,单膝跪地,“大人!”   “将许氏拿下。”   “是!”   许雅灵被几个侍卫拿下的时候方才大梦初醒,慌了手脚,急道,“你你们宏艺,你不能这么对我的啊,你曾经说过要娶我的!”   姜宏艺又走近一步,双眸正对上许雅灵的眼睛,低声讥诮,“许氏,我从来就没收过你的什么荷包。”   许雅灵面色巨变,却还是不死心地嘴硬,“你说什么?不可能一定是你在说谎!那个丫鬟明明说你收了的,她胆子小,不敢蒙骗我的。你就是怕,姜宏艺,我看错了你,你竟敢做不敢当嘛?”   “你说的这件事,我隐约有些印象,那日一个小姑娘在姜府门口拦着我,要塞给我一个荷包,可我根本没有接,直接上了马车。   至于她后来对你的那套说辞,我想大概是她没完成你交代的事情,心里害怕你责罚,所以故意说的吧。”   “不不可能”许雅灵喃喃自语,不肯接受。   祁筠捏捏眉心,有些倦怠,冲着侍卫扬了扬手,“带下去吧。”   许雅灵被带下去,仍然大吼着,“不!你们竟然敢动我!我女儿是祁小侯爷的夫人,你们怎么敢?”   这么喊了几句,或许是发现这些侍卫是当真不将祁侯府放在眼里,许雅灵才是真的怕了,凄惨的声音远远传来,“宏安宏安,我错了,你救救我啊,宏安”   姜宏安听着许雅灵愈来愈远的声音,直到再也听不见,失魂落魄地垂下头,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大媳妇”   余老太太迟疑着喊,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错了。她不应该因为孩子的事情就对谢巧安百般为难,若非自己明里暗里的奚落,或许她也不会想着喝什么补药,也不会着了许雅灵那厮的道儿。   可现下,无论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的。   谢巧安红着眼,甚至没有抬头看余老太太一眼,只轻声道,“我先回去了。”   然后,甚至没有理会姜宏艺,就兀自离开了。   姜宏艺见状忙追着她也离开了正厅。   姜欢喜为两人担心,祁筠轻轻牵住她的手,安抚,“不用担心,让爹好好陪娘一会儿。我想,娘会走出这个心结的。”   姜欢喜点点头,鼻子酸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   姜欢喜等人出到姜府门口,姜欢芸笑着向两人道别。   “二姐姐且慢。”姜欢喜将祁筠支开,慢吞吞走到姜欢芸的面前,看着姜欢芸现在明艳的脸,她突然想清了很多事情,凑到姜欢芸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够挺清的声音,询问,“二姐姐,您当初嫁给戚将军,是为了找机会报复许氏吗?”   姜欢芸闻言先是愣了一瞬,随即弯眸浅笑,同样低声回应,“三妹妹,我是为了活的更好。”   语罢,姜欢芸没有等姜欢喜的回应,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这样好的马车,是以前的姜欢芸一直无福消受的。   姜欢喜在原地愣神了好久。   这边,谢巧安被姜宏艺追上的时候,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姜宏艺心疼地将谢巧安拢到怀里,“安   安,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对你太不上心了。”   这件事情,姜宏艺最恨的不是丧心病狂的许雅灵而是自己。倘若他能早点洞悉许氏的歹心和阴谋,倘若他能早点发觉谢巧安的心思,倘若他能早点发现谢巧安的不适,倘若   可一切都为时已晚   “宏艺”谢巧安揪着姜宏艺的衣裳,泪眼婆娑,“我知道这一切都怪我贪欲太重可是,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如果许雅灵不喜欢你,她就不会对我有敌意,那么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就可以平安无事。   我我发现我竟然有些怨你,甚至,我还对母亲心生怨怼,如果不是她一直想让我生个儿子,可能我也不会这么执着。我知道这样不对,明明都怪我自己放不下,都怪我对许氏不够警惕,可我还是忍不住.我真的好厌恶这样的自己,我”   “我知道,安安,我都知道。”姜宏艺低声哄着,小心温柔,生怕刺激住谢巧安,“安安,我们忘了这些,好吗?我知道这很难,我只求你不要讨厌自己,你真的已经够好了。   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给母亲一次机会,我不会再让你受如此欺负了。”   “可是宏艺,”谢巧安低语,“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啊。”      ☆、继续虐渣   “可是宏艺, ”谢巧安低语, “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啊。”   姜宏艺手掌一缩, 微怔, 轻声道,“不会的安安,不会的。只要我们好好调理身子,一切都会好的。我会求皇上将太医院的御医们都请来,他们都妙手回春,一定会有方法的。”   谢巧安没吭声,安静的有些过分。她不想打击姜宏艺,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日渐衰弱,她真的怕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安安?”   姜宏艺见谢巧安目光黯然,竟在出神,小声唤。   谢巧安回神,牵强的笑了笑,头轻轻靠在姜宏艺的胸膛上,听着他温柔而又有力的心跳, 看向远方, 目光充满向往,“宏艺。”   “嗯?”   “我想去一趟南浔, 听说那里风景怡人、小桥流水。我一直,都想去看看。”   姜宏艺看着谢巧安头顶的旋儿,温柔似水, “好,等你”   “不等了。”谢巧安匆匆打断,有些失落,抬起头仰视着姜宏艺,双瞳剪水,“不等了,我不想等了。我们明日不,我们今日就出发。好吗?”   看着谢巧安这样的眼神,姜宏艺的那句“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去。”   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成亲多年,相濡以沫,他越来越忙,谢巧安也慢慢的越来越贤惠能干。   可当初,初见时,谢巧安明明是大胆狡黠的,他当初,也是被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吸引。   姜欢喜自出生时性子便一直软糯,谢巧安起初还时常念叨着自己女儿这性子不随自己,太温和了,反倒是一直觉得她的侄女谢湘然和自己的性子更像。   可慢慢的,连她自己的棱角都被磨平了,不知从何时起,她甚至都很少对自己提出什么要求,虽然还是一门心思的爱自己、信自己,可是,却再也不会用小女儿家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种眼神,真的是久违了。   心下微动,姜宏艺轻声应,“好。”   当下,姜宏艺亲自骑马到皇宫找景清告假一段时日,谢巧安则兴奋地回院子里收拾行囊。景清并没有过多盘问,简单地关心过后便放姜宏艺走了,回府之前,姜宏艺到底还是放心不下,特意拐了趟太医院。   早已回到太医院的吕御医得知他的来意,轻声叹了叹,去了一个月的药丸给他,小心嘱咐,“这是能暂时压制夫人毒性的药丸,这段时间我会抓紧研究,争取在你们回来前研制出解药。   南浔挺好的,很适合游玩,夫人心中郁结已久,又发生这么大的事,确实应该放松一下心情,希望她能早日走出心结。”   姜宏艺郑重道谢后,便快马加鞭回了府。   然后,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便带着谢巧安离开了。   ——   这边郑怀玉从主厅回来后,便吓得魂不守舍。   她和许雅灵是表姐妹,许雅灵做的那些勾当她多少都知道些,不说别的,就是当初那个郑静,也是她帮着找来的。   她想要的很简单,虽然大房、二房和三房看起来是独立的,谁也管不着谁,但其实整个姜家还是大房那一脉在管着府里的中馈。   余老太太虽然因为子嗣的事高看自己一眼,也看不上谢巧安,但到底,还是更偏向大房。   姜宏艺本就比姜宏安和姜宏平官衔高,俸禄拿的也多,大房管着家,他们三房哪儿还有出头的日子。   帮许雅灵之前,她仔细想过的,许雅灵虽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但好歹她们二人有些关系,再加上自己好赖拿捏着她的把柄,她总也不会亏待自己。   可郑怀玉万万没有想到,许雅灵要的,不是什么管家权,她是想毁了谢巧安。   她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得到。   想想方才许雅灵鬼哭狼嚎的模样,郑怀玉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幸好,刚刚许雅灵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没有把自己拉下水。   “怀玉。”   “啊?”郑怀玉低声惊呼,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的姜宏平,顺了顺气,嗔怒,“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呐?”   姜宏平笑笑,有些勉强。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我进屋都没发现。”   或许是真的还对许雅灵方才的样子心有余悸,一向擅会察言观色的郑怀玉破天荒的没发觉姜宏平此刻的不对劲,还有话里隐含的深意。   “没什么,就是今天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还有些没缓过神。”   “我也是。”姜宏平不动声色地顺着郑怀玉的话往下讲,“真没想到二嫂竟然这么可怕,做的事情真的是人神共愤。”   “是是啊。”郑怀玉有些心虚,舔了舔嘴唇,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也没有想到。”   姜宏平眯眼看着郑怀玉的动作,突然发问,“你说,二嫂会不会还有同伙?”   闻言,郑怀玉的手一顿,接着激烈颤抖了起来,茶水全都不受控制地洒在她的脖颈上。   “何出此言?”   似乎是没有注意到郑怀玉的失态,姜宏平从她手中拿过帕子,低下头轻轻的擦拭撒下的水,嗓音也是低低的,“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如此激动作甚?”   郑怀玉扯着唇角,干笑了两下,手抚上姜宏平的手指,“别再同人家开玩笑了,我害怕。”   姜宏平手一顿,看着郑怀玉白嫩的脖颈,目光幽深,也不抬头,哑声道,“怕什么?”   郑怀玉以为姜宏平在关心自己,双手摸上他的发丝,轻声道,“我……”   姜宏平却蓦地抓住郑怀玉胸前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拉近,眸间点点星火,似要燎原,“你是怕自己做的那些腌臜事也被揭穿吧!”   语罢,姜宏平一把送开郑怀玉,她一时站不稳整个人跌到了地上。   “宏平……”郑怀玉不知道姜宏平是如何发现的,但方才亲眼目睹过许雅灵从抵死不认到偃旗息鼓,她哪里还敢矢口否认。   “宏平……”郑怀玉爬起来,小步走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这一会,成吗?”   姜宏平冷哼,“上次郑静一事,因为郑静意外身亡而不了了之,但她死状惨烈,把你吓坏了吧。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那段时日,你日日说梦话,都是在说同一个内容,‘郑静,不是我杀的你,你别来找我。’   我当时就知道,那日宴会之事,定与你有关。我派人去江南明察暗访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郑静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叔父。   我这才知道,他嗜赌成性,欠下一屁股债被人追杀,你和许雅灵找到郑静,以替她父亲还债威胁她。”   姜宏平每多说一句,郑怀玉的脸就白上几分,她虽然坏,但从没杀过人,许雅灵二话不说派人处理了郑静,虽不是经自己的手,但她也还是始作俑者之一,所以那段时间她日日梦魇,梦到郑静来找她索命。   “我……”   “郑怀玉,你知道,我看到探子来信时,心有多凉吗?”姜宏艺捏住郑怀玉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但我还是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我想,你平日里胆子那么小,一定是许氏胁迫你。可是……可是许氏竟然对大哥一家下此狠手,你敢说你没有帮衬她对付大嫂?!”   “宏平……我知道错了,我……许氏只同我说那药只会让女子怀不上而已,所以……所以我帮她出过几次银两和人。但是……但是我真的不知道那药可能会要人命啊……还有……还有郑静,我承认,确实是我找上的她,可我从来没想过要杀她啊。   我都是被许氏怂恿的,我一时鬼迷心窍。宏平,求你,看在我跟了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看在枫哥儿的份上儿。别追究了,成吗?”   眼前的女子泪眼婆娑,是他宠了这么多年的人。为了她,即使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夏蔓薇对自己一心一意,却还是不惜亏欠她。   世人都知道,姜家三子。大公子姜宏艺只有一妻,独宠一人。二公子和三公子也是独宠一人,只是一个姜宏安宠妻灭妾,一个他姜宏平……宠妾灭妻。   只是可怜他和二哥,一腔深情,皆是错付她人。他们二人自小便样样不如姜宏艺,果然,连看女人的眼光都比不上他。   当真是讽刺。   姜宏平松开手,阖上眼,到底不忍心将郑怀玉送去官府,艰涩开口,“我会差人,将你……送去寺里,你便在那里好好反省吧。”   “不,宏平,你不能这么对我。”郑怀玉瑟缩着身子,扯上姜宏平的衣袖,“宏平,你在同我开玩笑,对吧?”   姜宏平漆黑的眸子盯着郑怀玉,蓦地笑了,一字一句说的极慢,温柔缱   绻,“怀玉,我从不开玩笑,你是知道的。”   “不……不行……枫儿还那么小,他不能没有娘亲。”郑怀玉手掌攥的死死的,“你该不会是想把枫儿交给夏蔓薇养吧,我不同意,我绝不会同意!”   “怀玉,我想一直以来你都有一个错觉。”姜宏平慢条斯理地开口,将郑怀玉的手指一个一个扒开,“我之前宠你,所以你自称是枫儿的母亲,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你别忘了,你只是我纳的一个妾而已,说白了,就是个得主人垂怜的丫鬟。   蔓薇,才会是枫儿的母亲,而你,没了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语罢,郑怀玉的手指被姜宏平毫不怜惜的全部扒开,然后不带任何留恋的离开了屋子。   只留早就愣在原地的郑怀玉,一直喃喃自语着,“不……不是的……我才是枫儿的母亲……”      ☆、侯府风波   这边, 自从祁筠当上首辅之后, 可谓声名大噪、雷厉风行, 其手腕之高明和心计之深沉常令人咂舌。   朝中上下的人都看得出, 景清是摆了明儿地要将祁筠捧得高高的,可这不是捧杀,而是真正的恩宠。   一时之间,朝中官员纷纷倒戈,跑去巴结祁筠,每日去往首辅府想要与祁筠多家来往的大臣络绎不绝。   但祁筠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几乎是油盐不进, 他做官都好些日子了,硬是没有一个人成功拉拢到他。官员们靠近不得祁筠,自然得想别的法子。   他们唯二好靠近的便是吏部尚书姜宏艺,但他又告假不知去哪儿云游去了。   众人于是又打听到祁筠府中有位美娇妻,姜欢喜。   听人说,祁筠对她可是宝贝得不得了,那是真的捧在手心里,生怕她磕到碰到一丝一毫。   说起姜欢喜, 那可真的是有的一说了。   原先姜欢喜与祁盛的婚约作罢, 而转头去和当时还是私生子的祁筠定亲,那时, 还有不少的人在背地里嗤笑姜欢喜身为京中第一贵女,却被祁筠的皮囊冲昏了头脑。   现在看来,人家姜欢喜哪里是以貌取人, 人家分明是慧眼识珠。   祁筠一朝得势平步青云时,所有取笑过姜欢喜的人都被狠狠打了脸。   果然,第一永远是第一,就是看似随便选的一个男人,都是最厉害的。   再者,那日祁筠娶亲时阵仗很大,听说,姜欢喜那日从花轿上下来时,京城颇具威名的文坛大家林松惊鸿一瞥,惊为天人,回至府中仍感惊艳,故作词曰,“姜有欢喜,天姿掩蔼,容颜绝色。”   于是,姜欢喜容颜绝色的说法就这么小范围地流传了起来。更甚者,曾有男子潜伏在首辅府附近,就为了在姜欢喜出府时一睹她的容貌。   只是,祁筠在听说后,大抵是不喜有人如此惦记自己的爱妻,立即严令禁止这句词的流传。   官员们哪里肯放弃,于是又纷纷让自己府中的女眷举办宴会什么的,那段时日,各个府邸向姜欢喜下了不少的帖子。   但或许是祁筠早就洞察到众人的想法,于是,帖子刚到首辅府里,宴会还一个没来得及举办,祁筠便在早朝时阴森森地向圣上谏言,说是如今国库盈亏,但有些大臣却好像家底丰厚,听那意思,是想要彻底清查一下。   这下子,众大臣可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办什么宴会,纷纷又差人给姜欢喜传话,各种由头都有,总之,就是宴会办不下去了。   搞得姜欢喜是啼笑皆非。   “祁筠哥哥,你这样的做派,当心他们联起手来对付你。”   祁筠望进姜欢喜含笑的眸子里,“怎么?担心?”   “对啊对啊。”姜欢喜点头如捣蒜,“我好担心,万一你哪一天突然失势,那我可得好好盘算一下怎么全身而退。”   祁筠被姜欢喜逗笑,手捏上她的鼻子,左右摇了摇,“晚咯,现在京城所有人都知晓,首辅府里有一位被娇养的小娘子,怕是你这辈子,都没办法甩掉我。”   “唉。”姜欢喜垂下头,故意耸动肩膀,“那可怎么办,小女子怎么如此凄惨,我,唔”   祁筠不由分说的捏起姜欢喜的下巴,一个温热的吻印在她的唇瓣上。   姜欢喜双臂攀到他的脖颈上,明明是红了脸,却是眼珠子一转好像来了劲,手掩住双眸,抽抽哒哒的,“我说过我们二人身份天差地别,并不合适,以后不便再见,何必再如此勉强,你忘了我,早日寻个好女子,好好过日子吧。”   祁筠见姜欢喜如此玩味的笑了笑,配合她往下演下去,他将手臂圈上姜欢喜的腰肢,拉近自己,两人密不可分。   拉下姜欢喜的手,轻啄了一下她的唇瓣,然后凑到她身边,故意压低声音,道,“如果我说,我偏要勉强呢?”   “啊啊啊啊。”姜欢喜在心中捂脸尖叫,心想祁筠上辈子明明是孤身寡人,这辈子若不是她迷途知返,不知道何时才会有妻子,怎么这情话说起来如此顺溜呢。   心中早就嗷嗷嗷大喊,姜欢喜面上却是分毫不显,还很有心情的继续接话,“不行,我爹娘是万不可能同意的你快,啊!”   祁筠突然将姜欢喜公主抱了起来,惹得姜欢喜大喊,戏也是演不下去了,“你这是作甚,快放我下来。”   “欢欢。”祁筠故意不听姜欢喜的,还自顾自的沉浸在‘演戏’里,“我想到一个法子让你爹娘同意你我的婚事。”   姜欢喜没想到祁筠入戏太深,好整以暇地问,“什么法子?”   “那就是”祁筠故意拖长尾音,吊足了姜欢喜的胃口,却是突然将她抱进内室,“生米煮成熟饭。”   “什么?!”姜欢喜人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祁筠放到了床榻上,接下来回应她的就是祁筠铺天盖地的吻。   两人亲到意乱情迷时,身上的衣服都被褪了大半,祁筠忍耐着,湿湿的吻印在姜欢喜身上的各个角落,慢慢哄着她,让她再放松些。   情动时,姜欢喜听到祁筠在她耳边低声说,“欢欢,我们要个孩子吧。”   姜欢喜当时累的说不出一句话,只记得自己狠狠地点了点头。   然后换来的,是祁筠又一轮的攻略。   首辅府浓情蜜意的,祁侯府却是仿佛乌云密布,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自从祁筠大权在握后,祁盛比之以前便更加变本加厉。他以前固然荒唐好色,但起码还是知道着家的。   但自从京城中的舆论开始逐渐偏向祁筠后,祁家这一代的两个男子便免不了被人拿来比较。   祁筠如今在京城之人的心中,不止有独步天下的才学,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首辅。   而自他做官后,随后解决的许多官员中大多是曾经与他有些过节的,但这些人又无一不是贪官,百姓们被他们压迫的太多,深受其苦。   祁筠彻查后禀明圣上,将他们革职,因此圣上和祁筠的地位在百姓们的心中自然都高大了好几分。   甚至坊间有许多人开始自发的为祁筠曾经的那些不好的传闻辩护。   与他的光辉相比,靠父亲祁侯爷上位的祁颂便显得黯淡了太多。   祁盛那些狐朋狗友也被家里的人勒令不许再与他有所来往,以免惹祸上身。   祁盛自小被身边的人捧得高高在上,习惯了风光无限,哪里受得了如此的冷漠和奚落。   故此,也干脆不再在意自己的名声,整日在青楼赌场流连忘返,相好们找了是一个又一个,只顾自己风流快活,完全不考虑祁侯府如此的水深火热。   祁侯府,馆娃院。   孙如凝看着姜欢宜,脸色臭的很,一个劲地冷哼。   她现下也拿祁盛没辙,如今已经是景清的天下,她再也不是那个仗着有个得宠的贵妃姐姐就能作威作福的侯爷夫人,祁盛不再怕她,那些曾经讨好自己的官眷都看不起她,祁颂对她更是爱答不理。   于是,孙如凝只好把气都撒到姜欢宜的身上。   姜欢宜站在孙如凝面前,她一早被孙如凝叫到馆娃院里,孙如凝一言不发的,只让她站在这儿,眼下她都已经站了快一个时辰了,自上次小产后,她的身子一直不太厚,眼下,腿都快站软了。   姜欢宜小心地睨了一眼孙如凝,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腿,终是忍不住,轻声喊,“婆母”   “喊什么喊!”孙如凝顿时暴跳如雷,像是姜欢宜触了她的霉头一般,没好气道,“给我倒杯茶。”   “是。”姜欢宜轻声呼气,这会儿只要能走上几步路,也比站在那儿抢。   很快倒好了茶,姜欢宜递给孙如凝。   孙如凝抿着嘴接过,轻轻喝了一小口,瞬间吐了出来,还将杯子扔到姜欢宜身上,破口大骂,“贱人,你是想烫死我吗?!”   “我没有”姜欢宜眼红着急急地想反驳。   “你还嘴硬,我们盛儿真是倒了大霉才娶了你,当初若不是你与你那母亲耍手段,我们盛儿娶的就是尚书千金姜欢喜,哪轮得到你在这儿同我讲话?你和你母亲许氏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知道卖弄色相。”   姜欢宜听着孙如凝的咒骂,指甲嵌到掌心,“婆母,媳妇做的不对,您可以打我骂我,但请您,不要侮辱母亲。”   “呵。”孙如凝轻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怎么?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你母亲心思歹毒、心狠手辣,不仅觊觎自己夫君的兄长,还对尚书夫人出手,京城之人现在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好在现在事情已经败露,眼下,怕都已经死了好几日了。”   “你说什么?”姜欢宜怔怔抬头,连同孙如凝争辩一番的心思都没了,“你方才说什么?”   孙如凝见姜欢宜如此反应不似作假,讥诮,“你竟不知道?你母亲做的事情,现在整个京城可都已经传遍了,你身为许氏的女儿,她被万人声讨,连带着我们侯府的名声都坏了,你却竟然还不知道?”   自从看清祁盛的真面目后,姜欢宜早就已经足不出户,平日里没有事情她连自己的房间都不会出,故此,对于孙如凝说的这些她一概不知。   说起来,前几日,姜明致似乎是派人来找过她一回。但那日,她刚在知许那个小妾那里受了气,心烦得很,还以为是姜明致又是像当初在姜府一般,来找自己讨要银两去喝酒,故此派下人打发了他。   心中惊恐万分,姜欢宜扯上孙如凝的衣袖,问,“婆母,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孙如凝嫌弃地拉开自己的手,扁嘴道,“你自己去打听打听吧,你母亲近日在京城可是家喻户晓啊。” :  下面就是收拾祁侯府的一干人马了,然后正文完结,就要开始你们都喜欢的番外啦!   ☆、山雨欲来   姜欢宜犹如惊弓之鸟般跑出去时正巧碰上了祁颂, 低声问了一句好, 便忙不迭地离开了。   祁颂虽对姜欢宜这个儿媳妇谈不上满意, 但也没刻意为难过。当初觉得她的身份到底是低了些, 他们盛儿配她着实可惜了些。   可如今看祁盛整日荒唐的行为,害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这么看来,他们二人,还真是般配。   孙如凝见到如此早归的祁颂,忙迎上去,今时不同往日, 她必须得对祁颂曲意逢迎,否则,这侯府,都快没她的容身之地了,“今日怎么回如此早?”   祁颂淡淡地瞥了一眼孙如凝,绕开她,坐到了主位上。   孙如凝心中咒骂,勉强却是不显。   “你可知, 张家, 王家还有李家的男丁全都被判了秋后问斩,女眷们被遣送边塞。最迟后日, 这件事便会昭告天下。”   “为何?!”   这几家都是平日里与祁侯府来往密切的大人家,官衔都不低,“为何没听到一点儿风声?”   祁颂叹气, 将袖笼中的一份奏折扔给孙如凝,“你看看便知。”   孙如凝忙打开折子去看,没看几眼便觉触目惊心,“这……皆是祁筠查到的?”   “不然还能有谁?”祁颂莫得提高音量,吓了孙如凝一大跳,“也只有他上奏,陛下才会不计后果,一次性地去惩治这么多大臣!他们三人皆是身兼要职,他这是要伤了国之根本呀!”   “陛下他……竟如此纵容祁筠,由着他胡来……”孙如凝颤颤的,“这祁筠竟如此有手段,几位大人平日里做的隐蔽,从未翻船,怎么如此轻易便被祁筠给查到了?”   祁颂摇头,显然也十分不解,“今日下朝后,陛下留住我,什么都没说,就将这份奏折给了我。这应当是祁筠秘密上奏的,陛下甚至还未曾透漏一点儿风声,可他却不声不响地让我知晓。这是在……敲打我啊……”   “可是,可是你一向清廉有度,哪怕偶有不当却也不痛不痒,若真算起来,朝中哪一位是完全干净、独善其身的?陛下又为何要独独敲打你?”   “对啊,我也十分纳闷……”祁颂望着孙如凝,阴森森的,“所以,就要问问夫人你了。”   孙如凝一震,后退半步,“夫君何出此言,我就是一个妇道人家,为何问我?”   祁颂站起身,狠厉道,“你看看这些人!从祁筠当上这首辅之后,拜他所赐倒台的的所有人!没有一家是不与我们侯府交好的,没有哪个府中的公子是没有曾经跟着祁盛殴打过祁筠的,更没有哪个夫人从未对祁筠冷嘲热讽的!   而他们所有人,曾经对祁筠如此欺辱,不都是受你挑拨嘛!   他们贪/污/受/贿是真,但就像你说的,贪/污/受/贿的人多了,怎么祁筠便专挑他们去查,还不是因为有旧仇?!   他们尚且是偶尔虐待便被祁筠痛恨不已,报复如此。那你认为,从他来到祁侯府至今,一直虐待他的我们会被怎样针对呢?”   “不……不……怎么会?”孙如凝几乎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喃喃道,“祁筠他怎么可能如此肆意妄为,就为了报仇,他没有证据,怎么拉我们下马?陛下……陛下也是向着我们的,否则他怎会将此事告诉你?”   “那是因为我是老臣,战功无数,又统领着一方兵力,若没有天大的罪过,轻易不可能动我。否则,你以为,祁筠为何一直没对我们侯府下手?”   孙如凝闻言心中的一颗大石总算落了地,抓住祁颂的手,转悲为喜,“你吓死我了,我就知道,祁筠就是小人得志,他横竖不过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斗得过你。”   祁颂冷笑,毫不温柔的甩掉孙如凝的手,“我是他老子,他就算再厉害,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他,还有陛下,两个年轻人,位子都还没坐稳,也太不知天高地厚!”   “是是是,侯爷最是厉害!”孙如凝在一旁不遗余力地拍着马屁。   “但你却要知道,”祁颂倏地话锋一转,鹰眸盯着孙如凝,“虽然我不怕他,但以当前的形势,与祁筠交好方为上上之策!他最恨的就是你,明日,你便带着祁盛还有姜欢宜给我登门道歉!”   “侯爷?!”孙如凝惊愕地险些咬了舌头。   跟祁筠那个私生子道歉,凭什么?!   可祁颂却是听不进孙如凝的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孙如凝一脸扭曲地待在原地。   是夜,祁盛回来时又是喝了个烂醉如泥。   他满身酒气地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祁盛……”   祁盛被突然的声音吓得手一抖,茶水到了自己一身。   满腔怒气地看向坐在床塌边的姜欢宜,“你是想吓死我吗?!大晚上的不点灯坐在那儿,是嫌我命太长嘛?!”   “祁盛……”姜欢宜罕见地没有顶撞,依然轻喃。   祁盛对姜欢宜的反常感到心下疑虑,走近了几步,一眼便看到姜欢宜肿的如同核桃的双眸还有脸上依稀可以辨认的泪痕。   祁盛今晚喝了太多酒,本就心绪不宁,这会儿看姜欢宜哭丧个脸,心下瞬间来了气,骂骂咧咧,“老子还没死,你哭哭咧咧地给谁看呢?”   “祁盛,”姜欢宜抬起头,清理的小脸在月光的照映下柔和的显得有些不真实,“我母亲死了,你知道吗?”   祁盛面对这般的姜欢宜,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她她是咎由自取,她所做的一切皆为世俗所不能容忍。”   “是啊。”姜欢宜掉下一行泪,“世人不能容她,她罪不可恕,所以死的如此荒凉。家里甚至不能给她吊唁,现如今,还想着她的,便只有我和兄长了。”   也不知是喝了酒所以脑子转得反而快了一些的缘故,祁盛这会儿看着姜欢宜竟有了些许清明,他慢慢钳住姜欢宜的下巴,盯着她满是水雾的眸子,“姜欢宜,你老实告诉我,当初在余老太太寿宴上,我和你初次春宵,是否是你设计而来?”   “呵呵呵”姜欢宜轻笑了起来,眼中的泪珠子一个劲地往下掉,半晌,笑够了,才终于幽幽开口,语带嘲弄,“看来,你也没那么傻嘛,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明白过来。   我当初,当然是故意的啊,你是侯爷之子,以后世袭侯爵之位,我当然要牢牢地抓住你啊”   “你你”祁盛捏住她下巴的手都在发抖,忽的,一个巴掌扇了下去,“你这个贱/人!”   “说!我当初与欢喜妹妹青梅竹马,感情颇深,可她却一夕之间对我不闻不问,甚至对祁筠投怀送抱,是不是你从中作梗?”   姜欢宜的下巴都被捏出了一道红印,可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笑道,“我这才刚夸你聪敏了些,你怎么又变得如此愚蠢。我先前一直以为姜欢喜性子软、好拿捏,可没料到原来才是那个最机敏的,你和她之间,除了勾引你,我没干预过任何事。   所以,姜欢喜人家是老早就发觉你没有祁筠有本领,这才弃你如敝履啊,哈哈哈哈哈哈”   祁盛被姜欢宜的话激的怒火中烧,手缓缓下移,改为一把掐住她白皙的脖颈。   像是得了癔症一样,狠狠的掐住她,直到姜欢宜整张脸都没了血色,窒息到张着双唇,双手挣扎,祁盛才终于反应过来,害怕地松了手,踉跄地离开了房间。   而姜欢宜的脖颈被松开后,弯着腰呼吸了好久,一直咳个不停,过了很长时间才终于缓过来。   姜欢宜艰难地起身,先是自己点了灯,然后走到案几旁,案几上还留着祁盛方才打翻的水杯。   姜欢宜看着,笑了笑,轻轻地拿起这个水杯,又给自己满上了茶水。   然后,从自己袖笼中拿出一个小瓷瓶,神色平淡的将小瓷瓶里的药粉尽数倒进了水杯中。   看着药粉进去后,迅速地溶在茶水里,不见踪影。   姜欢宜见状轻轻地牵起了唇角,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上面的星星稀松平常,太过暗淡,跟她现在这副不死不活的模样如出一辙。   “呵。”   姜欢宜低笑,手腕一翻,杯子里的茶已然尽数下肚。   翌日,孙如凝被祁颂唆使着,虽然心中百般恼怒,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喊着祁盛去首辅府。   祁盛心气这般高,自然不愿前往,但又想到姜欢喜那如画的面容,心下不免有所触动,最终还是应下了。   因着祁颂的要求,姜欢宜也要一同前往。   昨夜,姜欢宜不知为何将院子里的丫鬟都被姜欢宜遣到了前院,还告诉她门没有她的传唤,不得随意去内院喊她。   祁盛闻言心中咒骂她事多,凶着脸让丫鬟门去喊。   丫鬟们遂低着眉快步去往内院。   “啊”   丫鬟惨烈的喊声传来。   祁盛着实被吓了一跳,连忙前往,只看到丫鬟跌坐在门前,一脸惊恐。   “何事如此惊慌?”   “少爷”丫鬟面无血色地回头,唇瓣嗫喏,啜泣,“夫人她她死了!”      ☆、湘然身孕   “少爷”丫鬟面无血色地回头, 唇瓣嗫喏, 啜泣, “夫人她她死了!”   姜欢宜死了, 发现的时候,浑身已经凉透了。郎中来瞧过后,说她应是死了有快三个时辰了。   没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祁盛,闻言,身子轻微地晃了一下。   倒是孙如凝,差人送走郎中后, 一直骂骂咧咧的,咒骂姜欢宜一家不给她们侯府清闲日子过。姜宏平和姜明致到的时候,姜欢宜刚要放进棺材里。   姜宏平不知姜欢宜和祁盛早已是貌合神离,难过之余难免思索姜欢宜自杀的原因。   姜明致却是死抠着手心,瞪着祁盛,他是知道的,姜欢宜在祁侯府过得不好。可姜欢宜又确实是自杀,即便是他想为自己的妹妹讨个公道, 却也没有立场。   孙如凝本不愿大葬姜欢宜, 但好歹是活生生一个人就这么在侯府自杀了,她娘家的人也在边上看着, 若是她再轻慢,说出去,怎么也是不好听的。再三思索下, 孙如凝还是给姜欢宜办了场还算体面的丧事。   因为祁筠的关系,前去祁侯府吊唁的人少之又少。谁都怕惹上一身骚,祁侯府现在于他们来讲,就如那洪水猛兽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姜欢喜听到消息时已然过了午时,一时间,倒也有些唏嘘。前世姜欢宜嚣张跋扈、小人得志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不成想,今世却是红颜薄命。自重生归来,她一直都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下去了,才会谋划些什么。   说起来,这一世,姜欢宜对自己倒也没做过祸及性命的事,那些小手段,到底只是有些不入流。因此,除了让她嫁给祁盛这件事自己推波助澜了之外,倒也没有另行报复。   姜欢宜结局如何,只看她究竟是否真的驭夫有道,造化几何。祁盛的风流韵事常有传出,姜欢喜早就料到他们二人已然夫妻离心,但她没想到,姜欢宜内心竟然如此脆弱,她才嫁去多久?算下来,也就只有几个月吧?半年都不到……   谢湘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姜欢喜托着腮伏到案几上的模样,“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姜欢喜应声抬头,看到谢湘然,眼眸瞬间一亮,忙上去迎,“堂姐,你怎么来了?杏儿她们怎么也没通报一声。”   谢湘然见到姜欢喜的笑脸,阴郁了快一个多月的心情可算是回暖了些,“是我不让她们说的,我们姐妹,还需要如此客气?说起来,按照礼数,我现在可是还得尊称你一声首辅夫人呢。”   “堂姐,你别打趣我了。”   姜欢喜扯着谢湘然的手坐下。   “方才那是怎么了?”   姜欢喜默了一瞬,“堂姐,你知道姜欢宜自杀的事情吗?”   “唔。”谢湘然低声应下,“这件事今儿一早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我想不知道也难。以前总觉着她跟她娘一样,是个心肠黑的。现在看来,却没她娘能作妖,忍不下了,竟是干脆死了一了百了,这要是换做许氏,估计得闹他个天翻地覆才肯罢休。”   “是啊”姜欢喜轻叹,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怎么?可怜她?”   “也不是”姜欢喜轻轻摇头,“就是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推波助澜的话,或许今日她也就不会落入这般田地。”   谢湘然低笑,手指轻点上姜欢喜的额头,“你哟,就是想太多了。姜欢宜虽说没她娘那般十恶不赦,但那儿爱慕虚荣的心性可是学了个十足十。   当初,可是她上赶着要嫁给祁盛的,就算没有你‘帮忙’,她也会想其他的法子,攀上侯府。”   “也是。”姜欢喜被谢湘然说的心绪开阔了许多,不再想姜欢宜这件事,反而是朝着谢湘然挤眉弄眼的,坏笑道,“对了,堂姐,听说你与方家的那个小公子方陆远,好事将近?”   谢湘然闻言,挂在脸上的笑容一滞。   姜欢喜及时捕捉到,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她记得谢湘然上辈子确实是与方家的小公子结为夫妻。就她知道的,两人还算是相敬如宾。可谢湘然的模样,实在太过蹊跷。   “堂姐,怎么了吗?”   与姜欢喜三分明艳七分娇媚的美不甚相同,谢湘然一向美的张扬,眉宇间总是带着狡黠和自信,别有一般风情。这会儿面色微沉,倒是另一番美丽。   “欢欢,我今日来寻你,就是为这件事情。我我不能嫁给方陆远”   “为何?”姜欢喜自然是震惊的,心道这又是生了什么变数?   与她和祁筠那被她瞎扯到一起的婚事不同,谢湘然与方陆远是正儿八经地自小便被两家的父母指腹为婚,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二人恰恰只是差了那一纸婚书。   谢湘然向来风评不错、才貌双全、讨人喜欢,方陆远虽然未及弱冠,但也有乃父的风范,现在跟着刑部做事,前途似锦,最重要的是,方陆远是个定的下心的,还从未听说过他与哪家的姑娘有所牵扯。   两人登对如此,故此在所有人眼里,谢家和方家这门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也从来没有不长眼媒人给谢湘然或者方陆远另说过亲事。   谢湘然也曾经跟自己透露过她虽对方陆远无甚男女之情,但却也觉得他是个良人,值得托付终生。可现在,谢湘然却说自己不能嫁了,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湘然姐姐。”姜欢喜急躁地舔舔嘴唇,低声问,“难不成,是方陆远在外头有人了?”   除了这个,姜欢喜实在是找不出其他的原因了。   “你这是胡说什么?”谢湘然被姜欢喜的奇思妙想搞得哭笑不得,“方陆远确是个君子,不曾出入过任何烟柳之地,更遑论在外头有人。”   “那便是他心中另有佳人,不想娶你了?”姜欢喜急急追问。   “这就更是无稽之谈了,他对我的心意我一直清楚。且他最近总来拜访我爹娘,我娘也给我悄悄透过底,看那样子,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府上正式提亲了。”   “那姐姐是为何改变心意?”姜欢喜实在是摸不着头脑,方陆远外头既没人,又真心想求娶谢湘然,那谢湘然又是何故想要悔婚。   谢湘然心中微叹,幽幽点醒姜欢喜,“妹妹,你这都是在找方陆远的不是。你可曾想过,或许,是我自己的问题呢?”   “那怎么”姜欢喜话音一顿,看着一派坦然的谢湘然,瞠目结舌,“你你你你,你在外头”   “没人,也没有喜欢的人。”   姜欢喜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即是如此,那这件婚事或还有救,“那姐姐为何不想”   “欢欢。”谢湘然不等姜欢喜说完,拉过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姜欢喜怔怔的,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谢湘然的神情一瞬间有些软化,说话声也像浸上了蜜糖似的,温柔极了,“欢欢,外头没人,可里头有了。”   姜欢喜手一抖,错愕地看向谢湘然的脸。   谢湘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冲着姜欢喜点点头。   姜欢喜哑然,目光落在谢湘然的小腹上,“这也太突然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湘然呼吸乱了几分,很快又归于平静,轻描淡写,“啊,那日我不小心喝醉了,就一觉醒来就那样了,前段时间我有些不适,私下找郎中请过脉,然后就是你知道的这样了。”   姜欢喜看着谢湘然平静的双眸,却是久久不能缓过神,气得牙都痒痒,“那个人是谁?他还是不是个男人,这么大的事,就这么不管不顾了?”   “呃,那个,我第二日大早上醒来时,太过害怕,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便匆匆离开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姜欢喜看着谢湘然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心头一梗,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半晌只憋出一句,“堂姐,你这也太粗心了!”   谢湘然忙上前赔笑,“好妹妹,姐姐这不是这辈子头一遭嘛,没经验,下次绝不会如此。”   姜欢喜被谢湘然这句话给雷到,气急败坏地吼,“你还想有下次?!”   “不了不了,我保证,最后一次。”谢湘然晃晃姜欢喜的胳膊,“所以,欢欢,我现在这样,肯定是不能再嫁给方陆远的。   我虽对他不是男女之情,但他却也是真心对我好,再者他人虽然聪明,在我面前却是个老实的有些憨,这个孩子,我就是成亲后骗他说是他的,他怕是也不会有任何怀疑,可我总不能利用他这点,心安理得地让他做冤大头吧,这对他不公平。”   “我知道,可这些你即是知晓,就不该放任自己在外人面前喝醉,还还有了身子。”姜欢喜还是忍不住,谢湘然本该是嫁给方陆远好好地过日子的,现在却发生了这么荒唐的事,“湘然姐姐,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孩子,你准备留?”   谢湘然搀着姜欢喜的双手有些麻,看似不经意地将手挪到小腹上,脑海中蓦的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她扁了扁嘴,不作声。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久到姜欢喜以为谢湘然不准备回答时。   谢湘然终于出了声,温柔坚定,“留。” :  姜欢喜:“他还是不是个男人,这么大的事,就这么不管不顾了?” 远在江南的景沥:“啊嚏!”谁在偷偷骂我? 考试周太难了!还有教资面试,所以我隐身了……天使们别骂我!我错了!   ☆、圣心难测   谢湘然终于出了声, 温柔坚定, “留。”   姜欢喜哑然了有一会儿, 最终也只是轻叹, 谢湘然的性子她最是清楚不过了,既然她已经决定留下这个孩子,那便没有人能左右其想法,只怕是她连所有后果都已经想过了。   “你想留,留下便是,孩子到底是无辜的。只是”姜欢喜心下不免有些踌躇,“只是湘然姐姐, 方陆远好打发,可是舅舅和舅母那边你可想到如何交代?”   谢湘然眸光微闪,眼睫轻轻扇着,“就是不知晓该如何交代,才来找你的。我娘她只是个妇道人家,倒也好应付些,可我爹他那个倔脾气,此事若被他知晓, 怕是会直接与我断绝关系。   欢喜, 我想这京城怕是很快就要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了,我走之后, 你一定要帮我好生照看着他们二老,替我尽些孝道”   姜欢喜只觉得心乱如麻,胡乱地应了几声, 可这种事,她也确实是爱莫能助。   谢湘然动作很快,不消几日,满京城的人都知晓向来心仪谢湘然的方陆远不知为何突然大放厥词扬言自己的心上人另有其人,与谢湘然的婚约做不得数。   正当众人对方陆远指指点点,可怜谢湘然时,却是突然流言四起,不知是哪一方走漏了风声,说是真相是谢湘然不知跟外面什么野男人珠胎暗结,怀了身孕,被方家知晓了,方陆远感念两人曾经的情谊,不忍心谢湘然被议论,这才大出风头,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再然后就是众人发现,谢湘然人竟已经不在京城了。有人问起,谢家夫妇只是简单地说是谢湘然受邀去南方老家了,得一段时间回不来。   可谁都知道,出此丑事,这谢湘然,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同年十二月,京城各处飘着鹅毛大雪,今年的冬天冷的有些吓人。   打远处缓缓驶来一辆马车,悠悠停在皇宫正门。   马夫为祁筠挑开轿帘,祁筠的侧脸微微露出,他还是如此,除在姜欢喜面前外,依旧是淡漠的。   外头有风雪飘进,祁筠缓缓睁开眼,近乎骇人地盯着城门。   ‘嘎吱’一声,城门大开,安公公踱着小步子,来到祁筠跟前,“祁大人,您可到了,皇上可是好等啊。”   祁筠眼珠微转,淡淡地睨了安公公一眼,没有作声,只自顾自地下了马车。   安公公也不再多言,这位最近和皇上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他们这些底下人更是揣测不出圣意。   可京城却也是没有人不知道,哪怕是惹到了当今皇上,也不要招惹这位首辅大人,否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晓。   虽然,最近他的折子屡次被皇上驳回,风头好像也被打压了不少。   可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道呢?   思及此,安公公便自觉地为祁筠领路。   都是爷,惹不得,惹不得。   御书房,景清百无聊赖地看着折子,内容极其无聊,大多是弹劾祁筠的,他们这都是被祁筠欺压的太惨,这次是瞄准风声,预备合力将祁筠拉下马啊。   “啧。”景清摇头,将折子扔到案上,轻轻揉了揉揉眉心,问,“现在是几时了?”   “回皇上,刚过巳时。”   “这祁筠怎么还不到?!”说着,将案上的折子重重地全挥到了地上。   “皇上息怒!”   太监宫女顿时跪倒一片,大气都不敢吭一声,他们这位皇上,手段虽不及祁筠狠辣,但不知是否因为跟祁筠厮混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现下行事也是令人闻风丧胆。   “祁首辅到。”   祁筠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番景象。   景清坐在那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哟,首辅,你可是让朕好等啊。”   这寒冬腊月的,如此景象却让一旁的安   公公吓得大汗淋漓,汗珠子止不住的冒,余光瞟着祁筠,心里祈求这位爷能说点好听的。   祁筠却不可能按着安公公的想法做,眉眼冷静,不合时宜的笑了声,“皇上,外头风雪大,这一路辛苦的紧,能给臣赐个座儿嘛?”   自景清登基后,满朝文武由不信任到现在的谈之色变,他做了许多努力,现在,没有人不怕他,可这里面,不包括祁筠,他总是这副模样,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他都是这样沉着冷静,让人气的牙痒痒。   景清瞅着祁筠,咧嘴冷笑了一声,咒骂,“还愣着作甚,都聋了不成,没听到首辅的话?赐座!”   跪着的宫女太监忙又站起,伺候祁筠。   祁筠得偿所愿,坐的舒舒服服的,又喝上了热茶,心情有所好转,“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宫女太监面面相觑,这位主子坐的倒是舒服,可这屋子里更大的主子却还在那儿站着,臭着一张脸,用剜人的眼神看着他。   这位主子不发话,他们真是不敢动。   祁筠抿了口茶,见他们不动如山,眉头微拧,“怎么还不退下?”   众人不知所措,时不时地瞄着景清。   “说你们耳聋还真耳聋了不成,滚出去!”   安公公见景清雷霆大怒,也吓得不轻,忙招呼着其他人出了御书房。   一时间,屋内只剩景清和祁筠二人。   景清还在那儿站着,这要是换了其他人,谁会像祁筠那般如此坦然镇定的喝茶。   见祁筠的这般做派,景清忍不住在心里想,到底他当初是不是太纵着祁筠了,所以他如今才会如此胆大妄为、目无尊法。   祁筠瞥了景清一眼,像是看不到他眼中翻滚的怒意一般,慢悠悠地问,“皇上,怎么不坐?”   景清被气笑了。   他慢吞吞的坐下,坐下后才想起自己好似太听祁筠的话了,他让自己坐自己便坐,他这个天子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可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首辅可真是悠闲啊。”   “好说,还是皇上您治理有方,臣才能如此清闲。”   景清扯扯唇角,“听说,首辅最近一直在打压祁侯府?”   “无稽之谈,皇上这是从哪儿听说的风言风语?”   “是吗?”景清反问,“首辅您低头看看,这么多折子,十个里头有八个都是弹劾你的。你这可是犯了众怒啊,若是我对你再不有些作为,只怕难平众怒啊。”   “呵。”祁筠又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好茶,真是好茶。皇上,这茶叶能否送臣一些?内子最近爱喝茶的紧。”   景清受够了祁筠这副插科打诨的模样,也懒得和他掰扯,“祁筠!你可知罪?”   ‘咣当’一声,祁筠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下,“我认罪?我为何认罪?皇上,臣想请问,您可还记得,当初臣答应助您登基时,您答应了我什么?九个月过去了,您可曾履行过您的承诺?”   景清双手紧攥,不敢对上祁筠冰冷的眼神,略有些狼狈地别过脸。   “皇上这是不愿意回忆?”祁筠苦笑,“成,那臣替您回忆。当初,你找上我,让我帮你铲除政敌,安稳登基,臣当初应允您,除了一份要求臣没有向您提其他任何要求。   达官显贵、平步青云、一步登天这都不是我最想要的。我最要的,一直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祁颂和孙氏一家为我娘亲陪葬!”   景清脸色有些难看,“我我不是没有帮你,我”   “是,起初我也这么认为,所有人也都如此认为。您一直站在我这边,我明里暗里排挤祁侯府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祁筠话音一顿,眼角眉梢都带着讥诮的笑,“可是我没有料到,我祁筠一向高傲,自诩算无遗策,不曾想,却是棋差一招,落进了您的圈套里。   您表面看起来向着我,可无论我做什么,最多伤到祁侯府的羽毛,却始终无法伤其根本。一开始我也无法理解,直到最近,我才终于幡然醒悟,原来,是因为一直以来您都在默默地支持着祁侯府,支持着祁颂!”   “我没有!”景清双眼充着血丝,“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为时尚早,祁颂到底曾经立过汗马功劳,根基极深,不是你   我二人说对付便对付的,此事实在是不宜操之过急,所以朕才”   “荒谬!”祁筠怒吼,“皇上,你我二人相识甚久,我们了解彼此,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是为了大局所以才阻我的吗?”   “我”景清张着唇,我了半天,却到底一句话说不出来。   “行了,”祁筠笑着打断,“臣来替您说,您不是。既然如此,臣只能自己来了,不拉他祁颂下马,我死不瞑目。”   语罢,祁筠转过身,离开御书房。   “祁先生。”   祁筠脚步一顿,这三个字,却也是愈久未曾听过了。   “你若执意与祁侯府为敌,那便别怪我不客气。”   祁筠身子一晃,半晌,终是一句话没说,离去了。   景清望着房门兀自出神了半天,最终,传来安公公,下了一道圣旨。   首辅祁筠近日作风不佳,牵连甚广,为抚民心,现革职处理,听候发落。   一时风光无量的首辅,竟落得如此地步。   京城,怕是要变天了。 :  终于回来了…… 感谢感谢感谢! 祖国加油! 大家都要平安呀!   ☆、刑部问话   首辅府   “祁筠哥哥!大胆, 你们都给我放开!”   刑部来的人押着祁筠, 姜欢喜在一旁阻挠, 免不了有些推搡。   眼看着有不长眼的就要推到姜欢喜。   “放开。”   祁筠沉声警告, 肃杀的眼神对上那个侍卫,唇角微微牵起一抹笑,“你若敢动她分毫,别怪我不客气。”   侍卫的手顿住,看着祁筠意味不明的笑,有些发冷。   眼前这位爷,权势滔天, 虽说现在像是一朝失势,可到底不是他能招惹的。   为难地笑了笑,侍卫道,“夫人,您就别难为小的们了。刑部带人,只是照例问话,不是要对首辅要对祁大人做些什么,夫人大可放心。问完话, 我们刑部自当放人。”   姜欢喜冷着脸, 没好气地等了他一眼,又瞥向祁筠, “即是如此,就烦请您通融一下,我想与他再说几句话。”   “好说好说。”侍卫招呼着, 押着祁筠的侍卫也松了手,出了屋子,   祁筠双手一经放开,就往姜欢喜身边凑,“欢欢”   “你离我远些,如今祁大人可是人人喊打,跟你凑这么近,我害怕!”   “欢欢”祁筠擒住姜欢喜的双手,将她锢在自己怀里,“欢欢,无须担心,我很快便能回来。”   “可你当初”姜欢喜垂头,低声吼,“可你当初,明明说的不是这样的,现在刑部的人也掺和了进来,你确定你能明哲保身吗?”   “放心。”祁筠低声哄着,“欢欢,我不会有事的,我都有分寸。”   “可”   ‘噔噔噔’   “夫人,大人,您二人说完了吗,刑部那边在催了。”   外头有人小声提醒着。   姜欢喜一句话就蹦出一个字,但思忖片刻,终究没说完。最后,只牵起祁筠的手缓缓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祁筠指尖一颤,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姜欢喜,唇瓣微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有眼中迸发的惊喜的光芒在默默询问着。   姜欢喜感受到,轻轻颔首。   “什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日,刚找了府上的大夫请过脉,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好好”祁筠激动地险些说不出话,“欢欢,辛苦你了,你和孩子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我们当然会好好的。”姜欢喜低语,“你若是这次失败了,我就带着孩子随便找个人改嫁去!”   “不许说胡话,你”   “祁大人”打外头有人推开了门,声音带着害怕和讨好,“时辰不早了,真得走了,您体谅体谅小的们”   祁筠回头,不动声色地警告这人。   “快走吧。”   姜欢喜往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无声催促着。   祁筠沉着脸,吓得开门那人手脚发抖。   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人面前,紧跟着侍卫的其他两个侍卫,低声道,“得罪了大人。”   两人刚想押上祁筠,他却蓦的又转身,身后的姜欢喜,双眼微红,除却悲伤,看不出其他情绪。   祁筠看得心乱如麻,三步并两步地又来到姜欢喜身前,将她一把拢进怀中。   姜欢喜也不知是因为有身子还是怎么着,一瞬间有些崩溃,环住祁筠的腰身。   祁筠侧头亲吻她的发丝,在她耳边低声呢喃,“照顾好自己,”   语罢,祁筠松了手,跟着刑部的人离开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祁侯府却是全然不同的两幅光景。   祁盛快要高兴疯了,这将近一年来,他一直活着祁筠的阴影下,无时无刻不在害怕祁筠对侯府出手,将他最后的依仗也给尽数摧毁。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祁筠自己却先倒了。   皇上说得好听,什么先行革职、听候发落。可隔日就派刑部的人去扣押祁筠,美其名曰是去问话,可若真问出个什么莫须有的罪名,那也由不得祁筠逃脱。   看来,老天还是眷恋他们侯府。   “爹,皇上果然还是顾念旧情,他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祁颂也很是高兴,可却保持着几分冷静,“可是皇上为何要自损臂膀来护住我们。这显然不合乎常理。祁筠又怎么可能就这么被打败了,他那么阴狠的人。我只怕他还留有后招啊”   “侯爷,我看您这是太过多疑了。”说话的人是孙如凝,自从祁颂不再捧着自己后,她也学会了夹紧尾巴做人,对待祁颂再不想平日那般粗鲁,而是恭敬小心,“要我看,祁筠的心机怎么比得上您呢。”   “可是”   “哎呀,爹,您就别再自己吓自己   了。”   京城的风向向来是变来变去的,自前段时间祁筠和皇上出现冰裂后,前来簇拥祁盛的公子哥们又多上了许多,这会儿祁盛小侯爷正着急出门和自己的狐朋狗友们叙约呢,“皇上火眼金睛、心机深沉,他与祁筠的关系未必像传言那般那么好。且祁筠自当上首辅后,太过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说不定皇上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再者说,他现在权势如此滔天,皇上未必不对他有所忌惮,现如今正好趁此机会铲除他,这样还能拉拢我们侯府为他所用。这么一石二鸟的好计策,怎么可能还会有假?”   祁盛这话说的倒也不无道理,祁颂听后也觉得十分合理,故而将疑心放回了肚子里,高高兴兴的。   祁盛出府后,来到了喜仙居,这是京城刚开的一家乐坊,里头的乐妓们个个美艳动人且精通音律。   他是这里的常客。   他一来到,便招呼了许多的乐妓在一旁伺候,与他相约的几个公子哥到来时看到的就是一片糜/烂的景象,他们都是各家的浪/荡公子哥,见此景象,只觉身心愉悦,欢笑声四起,也忙带上了几位美人儿一同共享床/帏之乐。   待几个臭味相投的公子哥满足后,才愉悦地聊了起来。   “小侯爷,实在是恭喜你呀,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哎,那可不是,想当初,侯府那可是岌岌可危,如今,可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我等早就想念同小侯爷一同寻欢作乐的日子,可之前实在是祁筠只手遮天,一人挡道,小侯爷万不可因此开罪我等。”   “小侯爷,我还等着您带着我飞黄腾达呢!”      祁盛喝着酒,旁边的美人伺候着,只默默听着,淡淡笑着,未曾搭腔。   落魄了一阵子,现在他也懂得,官场上的真真假假听听便好,用不着认真。   几人见祁盛这般模样,却也丝毫不恼,还自顾自的说着,都是混迹惯了的,对这些都不上心。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一拍脑门,朝着祁盛大喊,“小侯爷,这祁筠现在被关了进去,少说也得关个三日五日的。他的官衔也被革了去,现在这首辅府该是群龙无首、无人看守的吧”   祁盛笑了笑,用嘴接下一旁美人儿递来的葡萄,悠悠问道“你这是何意?”   “小侯爷!”此人贱笑着,冲祁盛挑眉,道,“这祁筠的夫人姜欢喜艳冠四方,   我等皆早有耳闻,心痒痒的紧。现在祁筠不在,正是我等下手的好时机。小侯爷当初错失美人,想必也遗憾的很。   此等美人,若能一亲芳泽,死而无憾啊!小侯爷觉得如何?”   被这人一挑起话头,其他的公子哥也觉得心痒难耐,纷纷响应,他们平日里恶贯满盈,强抢民女的事情做过太多太多了,不怕什么事。   众人于是开始怂恿着祁盛。   祁盛抚摸着一旁美人儿的脸,淡淡笑着,看不出什么意思,弄得众人摸不着头脑。   提议此事的人朝另一个美人儿使了个眼色,美人儿走近,垂眉低眼,“公子”   公子捏了捏她的下巴,将腰间的玉佩放进她的衣襟,低声蛊惑,“美人儿,我们的祁小侯爷看来是有些怂了,你去,为他喝杯酒壮壮胆!”   说着,公子将桌上的一杯酒递给这位美人儿。   美人应声接下,缓缓走近祁盛,整个人   软进他的怀里。   祁盛眯着眼看着她,他到底是有着一张俊俏的脸,美人儿看得都有些醉,将酒尽数倒进自己的口里,轻轻往前倾。   祁盛自然是来者不拒,低头覆了上去。   美人眼红心跳,媚声诱惑,“祁小侯爷您就去吧。”   余下的公子哥们也纷纷叫好。   “小侯爷,美人儿都开口了,你可别拂了美人的心意啊!”   “小侯爷,是男人就上,别怂!”   “小侯爷,将姜欢喜纳入后院的机会来啦!”   祁盛充耳不闻,脑中浮现着姜欢喜微红的脸,嗤笑了一声,一手勾起美人儿的下巴,一手微抬让那些公子们噤声。   “美人儿。”祁盛压着嗓音诱哄,“我可以听你的,可你今晚得是我的”   美人儿闻言红着脸低头,轻轻推着祁盛的胸口,“讨厌”   一公子见状,大喊,“既然如此,我等今晚便不打搅小侯爷的好事,先行告退。明日子时,首辅府见!”   众人推搡着离开了房间,为祁盛和美人儿留下空间。   明日,注定不平静。 :  估计正文很快就会完结啦!撒花撒花! 番外第一对先写谢湘然和景沥。 第二对写姜欢芸和戚天复。 第三对写弥娅和景清~   ☆、峰回路转   翌日, 子时。   姜欢喜披着外衣在窗前发呆, 杏儿为其斟上一蛊热茶, 见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免不得有些担心,“夫人,外头又下雪了,您还是早些去歇息吧。”   “又下雪了啊。”   “是啊。”杏儿望着外头的雪,“今年冬天冷的紧,天天夜里下雪。”   “杏儿”姜欢喜拢了拢衣裳,“我还是有些担心”   “夫人您要相信大人, 您现下有了身子,万不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若大人归来,您却染上了风寒,他会十分担心的。”   “我晓得的。”姜欢喜低语,“可我还是忍不住。他和皇上此番谁?!”   姜欢喜感受到一股冷风,蓦的回头,看向来人。   祁盛正悠悠的站在门外,笑的一脸可怕。   “你是何人?!”杏儿大惊失色, 朝姜欢喜身前挡了一步, “竟敢夜闯首辅府,你好大的胆子!”   ‘呵’有人嗤笑了一声, 只是不是祁盛,而是在他身后的一个公子哥,他往里面探了探头, 嘲讽,“一个小丫鬟搁这儿吓唬谁呢,祁筠已经沦为阶下囚,这座府邸怕是不日也会被皇上抄了,还以为自己的主子是高高在上的首辅呢?”   “你!”杏儿气急,几欲冲出去,却被姜欢喜给拦了下来。   “杏儿,不要轻举妄动。”   “夫人!”   “先退下!”   杏儿咬牙只好作罢,往一旁退了一步。   姜欢喜站在原地,看着祁盛,倏地轻笑出声,“祁小侯爷,别来无恙啊。”   身后的公子哥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笑的一脸深不可测,随即推搡着身后想要也看上一眼的公子哥们,“哎哎哎,都别挤了,今儿个是祁小侯爷的主场,让美人儿和小侯爷先叙叙旧。咱们啊,先等等!”   说着,还朝祁盛挤眉弄眼的,“祁小侯爷,你先享受一二,记得稍微快些,别让兄弟们等着急了,如此天姿国色,我们也想”   杏儿听着这个人的污言秽语,紧紧攥着手掌,咬牙切齿的,倒是被议论的主角儿姜欢喜,往那儿一站镇定极了,面不改色的。   祁盛被身后那人推了一把进了房间,房门随即被那人从外面带上。   狭小的空间让杏儿的不适感油然而生,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不吐不快,“畜生!你今日若敢动夫人的一根汗毛,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祁盛斜眼看了一眼盛怒的杏儿,懒得接腔,而是走近了姜欢喜一步,声音故意放得极低,“怕吗?”   ‘呵。’姜欢喜轻笑。   她这一笑,外头满天的雪花都仿佛给添上了颜色,动人心扉。   然而,这张美艳的脸,却说着极其伤人的话,“怕?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值得我怕?”   祁盛闻言,表情有一瞬的破裂,刹那间却又收起来,“事到如今,你还在嘴硬,我猜你现在心里定是怕极了吧?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这话听得杏儿心里直发毛,姜欢喜却还是云淡风轻的,不疾不徐的陈述一个事实,“祁盛,你还这么令人生厌。”   “姜欢喜!”祁盛从一进门就伪装起来的表象在姜欢喜这句话面前到底还是全数尽毁,他的面部开始变得扭曲,“你现在最好给我搞清楚状况!眼下这个情况,只有我能救你,外头那几个,可都是吃人不眨眼的怪物,你知道有多少女子被他们残忍对待而死吗?   只要你愿意从了我,只要你从了我!我可以让他们停了对你的心思,你只要好好地侍奉我一个人便好,这总是最好的结局了吧。你为什么还可以这么冷静!你快求我啊!求我啊!”   姜欢喜缓缓坐下,淡定地抿了一口茶,与祁盛此时的疯狂天差地别,她仿佛感受不到危险一般。   待姜欢喜将杯中的茶饮尽后,才终于斜眼看向祁盛,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字一句道,“你做梦。”   祁盛好像早就料到姜欢喜的反应,仰天狂笑了起来,看得杏儿一阵发抖,他又逼近了姜欢喜一步,看着她的脸,美的不真切的脸,露出了垂涎的目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姜欢喜,你既然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倒要看看,你要对谁不客气。”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这句话应声传   来。   祁盛听到声音,像是入了定一般,怔愣   地回头。   “祁祁筠?!”   门外的祁筠身边跟着息烽,再往外,便能看到被押了一片的那几个世家公子。   “不这不可能!”祁盛几乎要站不住,勉强稳住了身子,像是见鬼一样地看着祁筠,“这不可能你明明昨日才被皇上下令押往刑部,怎么可能现在就出来,这不可能!”   “看来……我此时出现在这里,当真是吓了祁小侯爷一大跳啊?”   祁筠的话阴森森的,透着一股死气,听的祁盛浑身一激灵。   “你……你……”祁盛有些踉跄,却像是突然福至心灵一般大声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越狱了!祁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我要去宫里告发你!”   祁筠闻言,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走近祁盛,然后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祁盛痛苦地倒在地上,手捂着肚子,说   不出话。   祁筠冷漠地睨了他一眼,双唇微启,“蠢货。”   语罢,也不再多分给祁盛一个眼神,径   直往姜欢喜那里走去。   “欢欢……”   姜欢喜冷冷地看了祁筠一眼,故意挑衅,“你回来的还挺及时啊。”   祁筠握着她的双手,忙哄,“本来是还需几天的,但府里暗中保护你的暗卫一向我通报有几个不长眼的竟然来打扰你,我当然不可再无行动。欢欢,让你受苦了。”   姜欢喜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却重重的反握住祁筠的手,心头的一颗大石到底是落了地。   其实她早就知晓的,她知晓纵然祁筠明面上官位已削,府里的侍卫被尽数调离,就连那些家丁丫鬟们也见风使舵地全都连夜跑了,甚至看守府门的家丁都没有,所以才会被人连夜闯进。   她知晓纵然整个首辅府里现下只有她和杏儿、幼蓉和幼彤几人,她知晓现在自己所处的窘况,知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和祁筠的惨状。   可她同样知晓,在这首辅府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定有许多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密切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暗中保护着她,不让她受伤。   因为祁筠,是不会放心自己的。   所以,在祁盛突然闯入时,姜欢喜没有丝毫的惊慌和恼怒,反而是不合时宜且不应该的有些许窃喜。   因为她知道,祁盛对她的这般做派一定会立即传到祁筠的耳朵里。   她想,祁筠知道此事,定是坐不住的。   果然,如她所料。   但心中所想得逞后,姜欢喜不免有些其余的担心,“你此番现身,乃是计划之外的变故,对你和皇上的谋策会有影响吗?”   “不必担忧。”祁筠知晓姜欢喜心中的担心,轻声开解,“鱼已上钩,只待收网。”   听祁筠如是说,姜欢喜便知晓他定是已想到了应对之策,放下心来,这两天绷紧的弦终于送开,她整个人都觉得有些疲惫,松散地打了个哈欠,“我累了,想歇息了,这些人你快些差人带下去。”   若是到现在祁盛还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那他就是顶顶的傻瓜了,他被两个侍卫押了起来,“原来……原来竟是如此。近日的种种……你与皇上的种种不和,皆是你二人布下的一盘局,为的就是铲除异己。祁筠……你好重的心机啊!”   “祁小侯爷果然聪颖。”祁筠慢条斯理地回应着,“那你不防再猜猜,我要铲除的异己主要是谁呢?”   “祁……祁侯府……”祁盛咬着牙回答。   祁筠但笑不语,只是浑身充斥着一种杀神的气息。   息烽默默看了看天色,在一旁主动问道,“祁先生,那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祁筠微转眼珠,淡淡地扫过了一种公子哥的脸,吓得众人都是一哆嗦。   有人害怕极了,忍不住求饶,“首辅大人,求您饶过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一有人开了头,他们便七嘴八舌地纷纷求情。   “首辅大人,我爹是……求您看在他的面子上放过我吧!”   “首辅大人,我保证以后绝不骚扰夫人,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回去吧。”   就连那个挑起此事,蛊惑祁盛的公子哥这会儿也怕的认了怂,“首辅大人,我们是被祁盛怂恿的,今日之行绝非我们本意,您就放我们一马吧。”   祁盛闻言,狠狠地瞪了这人一眼,顿时怒火中烧。   姜欢喜听着他们聒噪的声音,不耐烦地捏了捏眉心,祁筠注意到,不动声色地斜眼看了他们一眼,吓得他们立马噤了声。   “你们几位我都认得。”祁筠幽幽开口,话中听不出情绪,“你们的父亲皆是朝中有头有脸的官儿。”   几人听到祁筠的话,心中一喜,以为祁筠顾念着他们背后的势力,准备不予计较。   可下一秒,祁筠便话锋一转,“恭喜诸位公子啊,过不了几日,你们就会听闻满门抄家的喜讯。” :  祝平安,平安,平安。   ☆、正文完结   “你……你说什么?”   这几个世家公子瞠目结舌, 他们平日里无法无天惯了, 乍一听到, 觉得天都要塌了。   几人挣扎着, 妄想挣脱侍卫的钳制。   祁筠却懒得再与几人多言,招了招手,差人将几人带下去。   “息烽。”   “祁先生请吩咐。”   祁筠的目光微凉,嗓音中浸上了风霜,“既然他们都如此管不了自己,便都处置了吧。”   息烽眼角抽搐了一下,他就知道, 祁筠不可能放过这几个人的,谁都知道,哪怕惹上祁筠也万不可惹上姜欢喜,“是,祁先生。”   祁盛眼睁睁看着几人都被押下去,再也没了方才的气焰,双腿打战,“祁筠, 不!大哥, 大哥,你就饶了我吧, 我们俩好歹是兄弟,看在我们身体里流的是一样的血的份儿上,您就饶过我吧!”   “祁盛。”祁筠走到祁盛跟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连祁颂的命都想要,更何况是你的。”   祁盛顿时面如死灰,被人拉了下去。   见终于清净了,祁筠拉上姜欢喜的手,将她一把横抱起来,闪身进了房间。   杏儿见状,眨着眼着退了下去,笑的一脸灿烂。姜欢喜瞧着脸红到一个不行。   “你……你快把我放下来!”   “不放。”祁筠此刻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仿佛方才那个将所有人都震慑住的并不是他,“我想你了。”   “你还说想我,我看你逍遥的紧,若非今日之事事发突然,你是不是还得有几天牢狱之灾呢。”   祁筠将姜欢喜娇嗔的表情看在眼里,额头抵上她的,目光温柔缱绻,“我错了,以后绝不再让你担心了,也绝不会再放你自己一个人。”   姜欢喜心中暖暖的,乖乖的将头埋进祁筠的怀里,轻轻蹭了蹭,“以后我们一家三口永远不分开。”   祁筠揉了揉姜欢喜的头发,温柔的嗯了声,“一切,就要结束了。”   三日后,陛下圣旨,定北侯祁颂涉嫌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押入大理寺进行审问。   十日后,祁颂定罪,定于秋后问斩。其妻祁孙氏连罪问斩,感念定北侯昔日战功,特赦其子祁盛死罪,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日流放。   然而,祁盛流放途中,却意外碰到山贼流寇,死于非命。   此消息传到孙氏和祁颂的耳朵里,都发了疯似的要求见祁筠一面。   是夜,是一个雨天,祁筠没有打伞,身上湿湿的,他高大的身躯在狭窄塞小的牢房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祁颂和孙如凝本来正在熟睡,听到声音怔愣地睁开眼。   孙如凝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祁筠!你还真的敢来,你还我儿子命来!”   若非手脚皆被铁链拴了起来,孙如凝怕是想要狠狠地扑到祁筠身上咬上一口他的血肉。   听到孙如凝提及祁盛,祁颂也有了反应,不过不似孙如凝那般疯狂,而是悲痛不已,“祁筠,我知道,我和如凝对不起你和亦霜,可是……可是我好歹是你的父亲,盛儿也算得上是你的弟弟,他虽然顽劣,但又何其无辜,你为何就是不肯放他一条生路呢?   他此番被流放,已是对他最痛苦的折磨,你又何苦苦苦相逼,赶尽杀绝?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祁筠身上有雨滴落了下来,滴在地面上,发出‘滴答’的一声。   “看来你们二位,是真的嫌自己活太久了。”   “怎么?恼羞成怒了?”孙如凝变本加厉,像是要故意激怒祁筠一般,“你这个畜生,竟然妄想弑父,你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你以为今后世人会如何议论你?   你娘亲的死是我一人所为,这么多年来你所遭受到的一切虐待,也皆是经我授意。这所有的一切,跟祁颂一丝关系都没有,你得是多么狠毒,才会将他也逼上绝路?!”   这边孙如凝说的越来越起劲,那边儿祁筠却是百无聊赖,淡淡地拍起了手掌,“这会儿倒是显得你们夫妻二人情深似海了。孙氏,你杀我母亲,此仇不共戴天,这大理寺牢里的刑法可是花样多的紧,接下来的日子,你便好好享受吧。至于祁颂……”   祁颂双腿一紧。   祁筠淡漠地目光盯着他,声音轻轻的,“父亲,你怎么有脸说出口?我和娘亲千里迢迢地来寻你,你却对我们母子二人不闻不问,这便也罢了,可你却放纵孙氏对我们百般苛责。就连孙氏亲手杀了我娘亲,你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这样的人,不配我娘亲,更不配做我的父亲!”   “你!”祁颂如鲠在喉,竟生生的吐出一口血来。   祁筠毫不在乎,兀自离开了牢房,只是却又突然停住,微微侧头,牢里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印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吓人极了,“对了,既然你们二位如此在乎祁盛,那我便再给你们透漏一个消息。祁盛,不是我杀的。你瞧瞧,你们的仇家可真是数不胜数啊,都流放了,还有人截杀呢。”   首辅府。   “所以祁筠哥哥,祁盛既然不是你派人去杀的,那究竟是何人对他如此怨恨,竟赶尽杀绝?”   祁筠捏了颗橘子塞进姜欢喜的嘴巴里,卖起关子来,“此人,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姜欢喜呆住,做思考状,“可我真的没有头绪啊。哎呀,祁筠哥哥,你就告诉我吧。”   “姜明致。”祁筠突出三个字来。   “是他?”姜欢喜确确实实没有想到,姜明致向来胆小怕事,怎会做出如此行径?   “我想不明白,他为何杀祁盛?”   “我的人查到,自姜欢宜死后,他便一直在查探姜欢宜自杀的缘由,想必,是查到了吧。”   姜欢喜豁然开朗,连连颔首,“没想到他平日里看起来如此不着调,却愿意为妹妹报仇,以前却是我小看他了。不过祁筠哥哥,此事与你毫无瓜葛,市井却传出系你所为,你心中……便没有一丝一毫的恼怒?”   “无碍。”祁筠如是说,“我无法动摇大部分人的偏见,且,我从不在乎名声。我在乎的,唯你一人而已。”   姜欢喜笑着红了眼。   “欢欢……”   “嗯?”   “等你生了孩子,我们一家三口便去寻个清闲的地方,自此离开京城,可好?”   “好啊,可是……皇上会肯放人吗?”   “由不得他不放。”   可是最后,祁筠到底是没有完成这个心愿。   一是因为自他向景清表露这个想法后,景清便日日来祁侯府求爷爷告奶奶地挽留,死活不肯让祁筠走。   二是因为,在姜欢喜生孩子前夕,消失了快一年的姜宏安和谢巧安终于回来了,并带回一个好消息,谢巧安有喜了。   姜欢喜大喜过望,自然离不得谢巧安分毫,谢巧安身子一直弱,经过一年的调理体内还是残存着余毒,这个孩子能不能保得住就看往后保胎的日子了。   于是,这一来二去的,祁筠的这个计划到底是搁置了。   此后,祁颂与孙如凝秋后问斩。自此,祁筠在朝堂上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姜欢喜生的那天,难产,在屋子里面嚎啕大哭,把所有人都急得不行。后来有人看到,祁筠当时就站在屋外,手攥的死死的,泪流了一脸。   产婆说着祝贺,道着母子平安时,祁筠连孩子一眼都没有瞥,急急地冲进了屋里,对着昏睡过去的姜欢喜低语,再也不让姜欢喜生了,他说,他受不住。但   他不知道,姜欢喜虽然累晕了过去,却听到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姜欢喜的这个孩子是个哥儿,长的像极了祁筠,那眉毛嘴巴和眼睛,跟祁筠简直是如出一辙姜欢喜给他起的乳名叫平儿。   因为姜欢喜的身子骨弱,所以平儿刚生下来的那一年也总是隔三差五地不舒服,宫里的御医时常来给他治病。因此祁筠给他取名,祁安,祈求他能平平安安。   祁安自小与药材打的交道多,竟从此对   医术产生了兴趣,立志成为一名悬壶济世的大夫。   倒是与祁筠的性子差之千里。   祁安十八岁生辰时,祁筠终于得偿所愿,带着姜欢喜寻了一僻静地方安享接下来的日子。   值得一说的是,祁安没有跟他们一起。   他的医术已是出神入化,故此辞别了祁筠和姜欢喜,云游四海去了。   再后来,不过一两年的光景,便时常有异闻传来,说是有一惊世名医,妙手回春、技艺精绝。   姜欢喜去的比祁筠早了半年,是自然死去,那年姜欢喜七十五岁。那是在一个清晨,祁筠睡醒时,姜欢喜已经安详的去了。   彼时祁筠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他像往常一般,打了盆水,给姜欢喜擦脸梳妆。   然后,给祁安写了封信。   那时,祁安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祁安赶到的那晚,祁筠不似平日里那般严肃,拉着祁安说了许久的话。   眸子里,是只有姜欢喜独有的温柔。   当天夜里,祁筠便随姜欢喜一起去了。   祁安遵从祁筠的意愿,将两人合葬在了一起。   他们二人,真正做到了生同衾死同穴。   后来,世人评论祁筠,在政时随雷厉风行、不解人情,但所思所行皆是为大局出发。   至于姜欢喜,再提起她时,人们总能   想到那首词,“姜有欢喜,天姿掩蔼,容颜绝色。”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连载咸盐《我养的小奶狗要造反》求收藏~   文案1:   当红小花旦阮护安受邀去b大做演讲,却相中了一个清纯学弟。   学弟身材修长,笑容干净,长身玉立。   他向同学随意说了句,“走了,打球去!”   一句话,清冽如风,温柔纯净。   对于声控的阮护安来讲,却像蚀骨销魂。   就在阮护安发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对小学弟“上下其手”时,他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某夜,小学弟倒在她的面前,双眼迷离,嗓音低哑,“你能不能带我走?”   阮护安看似冷静,心里却犹如万马奔腾,对他弯唇一笑,“好啊。”   文案2:   横空出世的流量小生顾随性子是出了名的清冷。   据说,他曾在某综艺中拒绝了各个女嘉宾的各种花式求助,对新晋小花的主动示好更是置若罔闻。   细心的粉丝却发现,只要有阮护安在的场合,顾随都好像个舔狗。   此种不和谐的言论瞬间石沉大海。   直到某天,在直播游戏里输了的阮护安被要求给最近通话的异性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边一道低笑,“桓桓,你什么时   候回来,昨天晚上不是说要给我煮饭吃吗?。”   网友大惊,这让人一听就想怀孕的声音,不是出了名的高冷影帝顾随吗?!   只有阮护安五味杂陈,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挑衅。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作为金主的我每天还要给情夫煮饭。   而某粉丝当时的内心OS:愚蠢的人类们,我曾经离真相是那么近!   傲娇毒舌小公主vs落魄18线小艺人 77、番外景谢篇   宁城, 一不起眼的府邸中。   “谢宛儿!你瞧瞧你干的好事!”   “娘亲!娘亲我错了!宛儿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庭院里,谢湘然气不打一处来, 追着谢宛儿跑。   谢宛儿则是抱着头东躲西藏的,娇小的身子异常灵巧,一双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笑意。   似乎是追累了, 谢湘然停了下来, 坐在一木扤子上。   谢宛儿见状,忙迎上去,蹲在她跟前,给谢湘然捶腿,脆生生问着,“娘亲,您可消气了?”   ‘哼’谢湘然嗤笑一声, 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把揪上了谢宛儿的耳朵,“消气?你还指望我消气?你自己说说, 这都是第几回了?!人家王妈妈每给我相看一个男子, 你就气走一个。   这次这个,条件可比先前那几个都要好,你可倒好,一顿撒泼打滚,又把人家给吓跑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一个小魔王?!   你又能吃又能喝,还喜欢穿新衣裳,我哪里养得起你。我们家现在穷的叮当响, 你知道吗你?!”   谢宛儿对谢湘然这套说辞已经习惯了,她时常觉得,在这个家里,比起娘亲,她更像个大人,“可是……娘亲,咱家的钱,不是都被你输给隔壁王婶了嘛?”   谢湘然闻言嘴角抽搐,松开了谢宛儿,嘴硬道,“瞎……瞎说!我不过输了二十文钱,二十文而已!”   其实谢湘然下手是带着分寸的,她哪里舍得真打谢宛儿,但谢宛儿金贵的紧,还是小心翼翼地捂住自己刚刚被下惨手的耳朵,继续道,“可是……娘亲,那只是昨日的事情。三日前,您与对门的李叔比赛斗蛐蛐儿,输给他一两银子。十日前,您与卖鸡的王叔比赛斗鸡,输给他一两银子。十二日前……”   “十二日!”谢湘然接过话茬儿,脸早就红透,但语气中却透着几分得意,“十二日前我可没跟任何人赌。”   “是,那日您是没赌。”谢宛儿垂头叹气,“可您那日不小心将街口卖点心的张婆婆的摊子砸坏了,赔了她足有三两银子呢。娘亲,您一个月都挣不了一两银子,若不是外祖母时常接济着,我们母女俩恐怕早就要流落街头了。”   说着说着,谢宛儿都想要流下艰辛的泪水,她们母女俩能活到现在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谢湘然心虚地低着头,经谢宛儿这么一提醒,好像,确实是……她自己……比较败家一点……吧?   “所……所以我才想尽快找一个夫君,最好是那种人傻钱多的,这样,我们俩,才能有所依靠啊。”   谢宛儿颔首,“是的,娘亲,你这种想法很对。可是,我有好好算过,照我们两个花钱的速度,寻常人家根本高攀不起我们。我们要找,就要找大富大贵之人!”   谢湘然几乎要流下感动的泪水,她觉得谢宛儿被她彻底养歪了,一天天的脑子里总是在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心中有一丝丝承认,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谢湘然温柔地抚摸上谢宛儿的脸,希望用现实唤醒她,“可是宛儿,你要想一下,我已经是个五岁孩子的娘亲了,富贵人家哪里还看得上我。你乖一点,大不了,娘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跟别人赌了,也不三天两头的换事做,娘好好挣银子养你,好不好?”   谢宛儿看谢湘然这幅模样就知道她一定是又在自我感动中,可是她真的是认真的,她有想过的,以她的挑剔程度,必须找个有钱人娇养着,不然可怎么办啊。   “娘,我不是再跟你开玩笑,我……”   “好了,宛儿,不要再说了,娘和你王婶约好今天去庙里烧香拜佛,你去吗?”   “不去了。”谢宛儿泄了劲儿,“我去找李潘安玩儿。”   “好嘞,去吧去吧。”   谢宛儿当然并没有去找李潘安,她准备主动出击,为她的傻娘亲觅得一个金龟婿。这宁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有钱人家不少,她就不信,她碰不到一个人傻钱多的。   “沥亲王,您快快这边请。”   “咳!”景沥身旁的一个侍卫咳嗽警告。   “是是是,是臣大意了。”宁城县令忙改   口,“景公子,您请。”   “陈县令不必如此惊慌,陛下只是下令让我来勘察宁城,你可以放宽心。”   “是是是。”陈县令点头哈腰的,却还是一点都没放松,谁知道这位沥亲王究竟是奉了什么旨,要做什么差啊……   天色渐晚,谢宛儿坐在大街上一处石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始终找不到那个符合自己心意的人选,就在她以为今日要无功而返时,被陈县令簇拥着身着私服的景沥出现在她的眼中。   “就是他了!”谢宛儿心中一喜,当即采取行动。   陈县令看着非要来着宁城逛逛的景沥,十分不安,但也只好作陪,看他在一家家的小摊前驻足停留,搞不清他到底是什么路数。   景沥刚看过一家糖人的小摊,正准备往前走时,发现有人拽住了他的衣角。   这人力气不大,但却拽的死死的。   景沥往下看去,正对上谢宛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一瞬间,景沥有些失神。   陈县令看到谢宛儿,吓得魂儿都要跑了,当即大吼,“哪里来的野娃娃,还不快放手。”   说着,就准备招呼人将谢宛儿扯开。   景沥抬手,嗓音低沉,“且慢。”   “小姑娘。”景沥蹲下身,“你拽着我是作甚?”   谢宛儿素来天不怕地不怕,见景沥主动问了,也就实实在在地答了,“叔叔,请问你可曾有过婚配?”   陈县令在一旁听的下巴都快被惊掉了,却见景沥却像是来了兴趣一般,回道,“未曾。”   谢宛儿听到这回答内心欢呼雀跃,可面上保持着矜持,只咧嘴笑了笑,“那不如,宛儿给你介绍一女子如何?绝对物有所值哦。”   “简直胡闹!”陈县令打岔,额头上满是虚汗,“景公子,小孩子不懂事,您……”   “无碍。”景沥仍然直勾勾地盯着谢宛儿,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点儿什么,“那么……你想给我介绍谁呢?”   谢宛儿喜滋滋的,她就知道,没有人会拒绝这么一件好事,遂竖起大拇指然后骄傲的指了指自己。   这下,连跟着景沥的侍卫白夜都哑然了,“小妹妹,我家公子都能做你爹了,你这样……不合适啊。”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谢宛儿见白夜误解,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要介绍的人是我娘亲。如何?娶她一个,还送我这么一个娇小可爱、聪明伶俐的女儿哦!有没有很心动?”   白夜眼角微抽,心想这买卖是哪里划算,刚想把谢宛儿赶走,却听到那个冷漠无情、拒人千里之外的景沥竟然温声回了句,“好。”   景沥答应的太过干脆,不止白夜,就连谢宛儿本人都觉得事情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扯住景沥的手,“你说真的?”   “真的。”景沥再一次给了肯定回答。   “公子……这……”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景沥根本不听白夜的话,兀自问着自己的问题。   “我叫谢宛儿,你可以叫我宛儿。我今年……”谢宛儿说到这想了想,慌忙拿出手指头算着,“再有两个月便是我五岁生辰了。”   “五岁……姓谢吗……”景沥低语,脑海中不期然划过一个人的影子,不过一瞬间又消失,他轻笑了一声,随即揉了了谢宛儿的头发,“宛儿,既然要介绍,总得让我见你娘亲一面,对吗?”   其实谢宛儿是不想让景沥去见谢湘然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她觉得她那个傻娘别把人给吓走了。可是谢宛儿转念一想,哪有要成亲的两人,连面都没见过的?   正在谢宛儿万分纠结时,她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娘亲去庙里烧香拜佛了,恐怕还得一会儿才能回来,这样吧,你且告诉我你的名讳再给我一样信物。明日午时,我让娘亲拿着信物在三醉楼那里找你,可好?”   景沥将谢宛儿眸中流动的异彩看的一清二楚,不过他并没有拆穿,顺着她的话,“好啊。”   “公子……”   景沥将腰间的玉佩一把取下,交到谢宛儿的手中,“喏,信物,这可是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至于名字嘛……我叫厉景”   谢宛儿拍了拍玉佩,在心里掂量了下它值多少钱,更高兴了,笑的一双眸子都弯了起来,“好的,我记住啦。”   随后,还不等景沥再说些什么便一溜烟跑走见不到踪影了。   “公子……”白夜在一旁嘀咕,“您怎么就把玉佩给那小丫头了,她一看便是在招摇撞骗,指不定一会儿便把您的玉佩给变卖了,那可是太上皇……”   “闭嘴。”   白夜有些不服气,但还是噤了声。   陈县令急出了一身的汗,“景公子,在属下管辖的地区发生此事皆是属下的错,属下……”   “陈县令。”景沥无声施压,“我很喜欢这个小丫头,意外之喜,你何错之有? 78、番外谢景篇2   谢宛儿回到家时, 谢湘然已然回来有一会儿了,此刻正在烧柴做晚膳。   见到谢宛儿一蹦一跳的, 谢湘然撸撸袖子,不见一点斯文,吼道, “谢宛儿,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跑哪里去了?!”   谢宛儿将手中的玉佩往身后藏藏,心虚问答,“去找李潘安了呀。”   “你又骗我。我去你李叔家看过了,潘安说你今日根本没有去找过他,说,你到底是作甚去了?”   谢宛儿不说话,谢湘然走近她, 见她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双眉微拧, “你身后藏着什么?”   “没……没什么……”一时还没想好说辞的谢宛儿果断撒谎。   谢湘然咧嘴笑笑, 上下打量着谢宛儿,大有摩拳擦掌的气势,“你胆子很大嘛,现在都学会睁眼说瞎话了……给我拿出来!”   谢宛儿一激灵,伸手将玉佩递了出去。   谢湘然瞥了一眼谢宛儿,接着仔细端详手中的玉佩,还上下扔了扔,看的谢宛儿一阵心慌。   “娘亲, 您轻点……价值连城啊……”   谢湘然一把将玉佩攥住,“你也知道价值连城,从哪儿弄来的?”   “一位叔叔赠与我的,哦不,应该是给娘亲您的。”   “小宛儿,娘亲给你打个商量成不,你看看娘亲,脸上就写着英明神武四个大字,是这么好糊弄的吗?快给我老实交代,这玉佩究竟是打哪儿来的。”   谢宛儿无奈扶额,精炼着将方才遇到景沥一事尽数告诉了谢湘然。   谢湘然听的瞠目结舌,“所……所以,你就这么把我和你一起卖了?”   “哎,娘亲,慎言呐。”谢宛儿故作高深,“这怎么能说是卖呢,我是为您觅得了一个金龟婿,也为我自己找到了一个英俊潇洒、腰缠万贯的好爹爹。”   谢湘然眉心跳个不停,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亲生的,是亲生的,杀了要坐牢的,这才好不容易压下了情绪。   “你这简直是胡闹,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嘛,大街上随便看到个像富裕人家的男子,你就主动送上门,你怎可如此肤浅?谢宛儿啊,你……总之,我明日是不会去的,呐,玉佩给你,明日你自己去还。”   “娘亲,我的好娘亲。”谢宛儿一把扑到   谢湘然怀里,可怜巴巴的,“您就去看看吧,就看一眼,您若是不喜欢,那咱们再换便是。主要是,这位公子,长的当真俊俏,宛儿长这么大,除了方叔叔,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好看的人。”   自幼便喜爱美貌的谢湘然耳朵微动,有些扭捏,“当真十分俊俏?”   “当然,宛儿发誓,比方叔叔还要好看几分。”   “那……那好吧,既然如此,那我明日便   去瞧上一瞧。我可不是为了看什么美男子,我是要去还他玉佩的。”   “嗯嗯嗯!”谢宛儿点头如捣蒜,誓死也不拆穿谢湘然的小心思。   陈县令府邸   白夜怎么都无法理解,为何景沥突然性情大变,竟然愿意同一个小孩子周旋。   要知道,景沥虽然当初棋差一招只做了个亲王,但毕竟是皇家养出来的人,那股子威严气势就像是天生的一般,只要往那儿一站,就能把人威慑的说不出话。   再加上这几年在江南一带独当一面,性子比着以前沉稳了不少,喜怒不形于色,更是令人怵得慌。   “白夜。”   “公子,您吩咐。”   “你去派人打探,五年前祁首辅大婚之日,谢府尹家的大小姐当日都做了些什么,还有我离京后,谢大小姐的动向,事无巨细地给我找出来。”   白夜被景沥的话搞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景沥突然提起这么一个人。   半晌,见白夜毫无动作,景沥抬眼睨了他一眼,“有问题?”   “没……没有,小的这就去办。”   白夜离开后,屋里只余景沥一人,他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谢宛儿……谢……湘然?”   翌日午时。   景沥一大早便等在了三醉楼。   谢宛儿带着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谢湘然出现时,一眼便看到了景沥的背影,“娘亲,娘亲,你看,就是他。”   谢湘然顺着谢宛儿的视线望去,只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不知为何,一时有些心悸,扒拉着门,“宛儿,娘突然觉得此事还是有些不妥,这位……这位厉公子应当是看不上娘的。   娘以为,他那块玉佩确实是顶顶值钱,不若咱们将那玉佩给当了?必可保你我二人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娘,这都事到临头了,你怎么反倒打起了退堂鼓?”谢宛儿实在怒其不争,着实痛心,“您平日里是怎么教导宛儿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您不能只为眼前这一点点的利益而放弃一个活生生的有钱人。娘,您都忘了吗?!”   谢湘然顶着谢宛儿希冀的目光,终于重振旗鼓,朝谢宛儿重重地点头,“宛儿,你说得对,那娘便去了!”   “娘亲。”谢宛儿抿紧嘴巴,为谢湘然加油鼓劲,“不成功,便成仁!”   “不成功,便成仁!”   谢湘然嘀咕着这六个字便往景沥身边悄摸摸的凑,期间回头看了好几次谢宛儿,每到看到谢宛儿的脸,她都觉得充满力气,谢湘然觉得,这就是娘亲的伟大!   终于走到景沥的身后,谢湘然小声唤了句,“厉……厉公子。”   景沥听到并不熟悉的女子的声音,仿佛还能里感受到她的呼吸,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讨厌。   景沥放下扇子,缓缓回头。   他清楚地看到,谢湘然在看到自己的脸后,表情先是由惊讶变成了错愕最后又变成了手足无措,“景……景沥?三皇子……您,您怎么在这儿?”   就是谢湘然的这幅模样,让景沥先前的五成把握变成了七分把握。   “你认识我?”   谢湘然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眼前这人,肯定是不认识自己的,否则那晚过后,他怎么会如此潇洒的一走了之,只怕,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一瞬间,谢湘然觉得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民妇曾在京城里待过一段时间,有幸见过您一面,只怕您是贵人多忘事,已然不记得了。”   景沥颔首,“是不记得。”   听到景沥肯定的回答,纵然早就料到这个结局,谢湘然还是有些烦躁。   看到谢湘然手中的玉佩,景沥沉吟了片刻,“你便是宛儿的娘亲,她要介绍给我的大美人儿?”   谢湘然听到景沥提及宛儿,心下瞬间一紧,抬眸盯着景沥的双眸,却是丝毫看不透他,手心都有些出汗,“宛……宛儿被我娇纵惯了,素爱胡闹,净不想顶撞了沥亲王,我代她给您赔个不是,这玉佩……”   谢湘然稍顿,随即将玉佩放到案几上,“这玉佩便还您,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回去后,定当好好管教宛儿。”   景沥慢悠悠地拿起玉佩,上面还有谢湘然残留的手心的温度,他轻轻抚摸着,眸光一闪,接着没由来的说了句,“我挺喜欢宛儿的。”   谢湘然有些窘迫,“是……是吗?那是小女的荣幸。”   “好说,宛儿的生父呢?”   谢湘然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依旧恭敬,将她平日里用来哄骗谢宛儿的说辞说给景沥听,“她的生父……得病去世了。”   “哦?”景沥似笑非笑的,“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了。”   “是……是啊。”谢湘然在景沥的目光下低着头不敢抬头,自然看不到景沥一脸戏谑的表情。   “看昨日宛儿的模样,姑娘准备改嫁?”   谢湘然心想老娘一次都还没嫁呢,怎么就能叫改嫁呢,“是有这个打算,毕竟我们母女二人讨生活不容易。”   “既然如此……”景沥稍顿片刻,“姑娘觉得我如何?”   这句话有如千钧重激荡着谢湘然的内心,她惊讶的抬头,只对上景沥那双含情的双眸。   “沥亲王……您……您就别开玩笑了……”   “本王从不开玩笑。”景沥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看起来端重自持,“本王昨夜对宛儿一见如故,喜爱的紧,今日对姑娘感官也是甚好。本王如今还是了然一身,姑娘何不考虑考虑我?”   “不……不用了!”谢湘然有些被吓到,音量提高了一点,惹得旁人侧目,她又忙压低声音,“王爷,我只是一介妇人,开不起这种玩笑,你若是嫌无聊想找乐子,那恕我直言,您是找错人了。”   语罢,谢湘然便要离去。   “谢姑娘。”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成功逼停了谢湘然。   谢宛儿从未向景沥透漏她的名讳,按照景沥的想法,谢宛儿应当是随父亲的姓,姓谢才是,怎么会直呼自己为谢姑娘呢?   除非……   谢湘然回头看向景沥,方才怯懦的神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警惕与防备,“你认得我?”   景沥看着谢湘然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觉得愉悦,他的生活了无生趣,可算有些有趣的人了,思及此,景沥弯眸一笑,嗓音清朗,一字一句道,“谢湘然。” 79、番外谢景篇3   “谢湘然, 京城谢府尹之女。”   非常奇怪,被景沥如此直接地拆穿了身份, 谢湘然竟没缘由的感到一丝轻松,毕竟,在这样的人面前撒谎, 是极其困难的。   只是现下, 谢湘然却免不了担心另一件事情。   景沥既然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那关于谢宛儿,他又知道多少呢?   “沥亲王果然好记性,只是既然早已认出我,方才又为何矢口否认?”   谢湘然一言一行皆有些咄咄逼人,景沥眸中玩味之意更浓,“你这是在质问本王?”   “湘然不敢。”谢湘然低下头, 到底有些不敢肆无忌惮地与景沥对视,“沥亲王千里迢迢从蓉城赶赴宁城, 想必必有要事, 既然玉佩已然归还,那湘然便不便多做打扰,湘然先退下了。”   “且慢。”   景沥声音不大,却足以拨动心弦。   来到谢湘然身旁,景沥微微侧目,压低声音,在谢湘然耳边低语,“谢宛儿……是我的孩子吧?”   他果然知道……   谢湘然在心里想, 心下有些发狠,表情也一同变得有些许不悦。   景沥注意到谢湘然紧攥的双手,轻笑一   声,伸手握上了她的一只手,“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在这里说话毕竟多有不便,谢姑娘,不若移步二楼?”   说着,景沥做了个请的动作。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谢湘然确实不敢甩景沥什么脸色,更何况他还拿谢宛儿相要挟。   谢湘然在心里将景沥的祖宗十八辈全都问候了一遍,这才消了些气,勉强提起笑脸,随景沥上了楼。   在一旁一直悄悄观察的谢宛儿看到二人竟然上了楼,目瞪口呆。   “这也太快些了吧……娘亲竟是如此好色之人?果然同我很是想像。”   就在谢宛儿思索还要不要盯着谢湘然时,白夜突然出现在了她身旁。   “小姐,大人让属下带您去吃一顿好   的。”   谢宛儿认得白夜,不知为何,她莫名信任景沥,竟连带着信任白夜。   “这位便宜爹还真上道儿,嘻嘻,吃好吃的去咯!”   二楼包厢。   谢湘然一随景沥进了房间才想起自己方才到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方才竟忘记否认谢宛儿的身份。   “王爷,恕湘然愚钝,方才您说的那话,湘然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景沥看她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亲手为谢湘然斟了杯茶,“谢姑娘,这是不打算承认宛儿是我的女儿?”   “宛儿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是我的女儿,怎么到了王爷您的嘴里,她就变成您的女儿了?难不成王爷能生孩子?”   景沥对谢湘然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比她更任性的姑娘他见得多了,“谢姑娘,我并不否认你是宛儿的娘亲,但你同样不能否认,我是宛儿的父亲。”   “呵。”   “我看王爷您不仅是脑子不大好使,连着耳朵也聋了不成。我方才说过了,宛儿的父亲病死了,他死了!您还在这儿上赶着做父亲呢,真不怕有报应啊?”   “谢湘然。”   景沥又不称呼她为谢姑娘了,而是直呼其名,“我不是来给你抢孩子的,你可以冷静下来。”   这句话果然对谢湘然有用,让她不再不管不顾的发火。   景沥见她终于愿意安静下来,才开口说道,“五年前,祁首辅与其夫人大婚那晚……我向你道歉。我那日喝多了,毁你清誉,是我之错。   第二日醒来,我将你的模样忘了个一干二净,更是大错特错。我尝试找过你,可因记不清你的容貌,故此无从下手,一无所获。对不起……”   谢湘然为景沥想过很多理由,什么一夜春宵很正常、不想负责、不喜欢、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等等好多好多理由,否则,那晚之后,他为何没有来找自己提亲。   最后,她也认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怕是景沥早就忘了她这号人了。   她其实还好,毕竟只是相处了那短暂的一夜,她也不会像话本上写的那样,对景沥一见倾心,她们俩的相遇,哪有这么美好,不过是两个贪杯的人酒后乱性了而已。   可她确实还是没有想到,当年,景沥竟然是试图寻过自己的,只是,他忘了她的脸。   怎么能如此可笑?   谢湘然苦笑了一声,“既然当年忘了,那现在王爷不如也就当从未遇见过,还我和宛儿一个清闲自在?”   这话,便是承认宛儿是他的女儿了,景沥如是想,言语间不免有些踌躇,“谢姑娘……那晚的事,我得负责。”   “不用。”谢湘然回答的十分干脆,“王爷,那晚……是你情我愿,实在无需您负什么责,如今五年都过去了,更没有什么负责的必要了。   王爷若真心想要弥补我们母女二人……”谢湘然顿了下,最终还是狠心说了出口,“那便烦请王爷忘了我和宛儿吧。”   语罢,谢湘然没再给景沥出口说话的机会,转身便离开了包厢,独留景沥一人在原地。   谢宛儿被白夜送回家时,谢湘然已经将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了。   谢宛儿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拿着糖人,好不快哉,“娘亲,你……”   “你这是在做什么?!”   谢宛儿看着家里空荡荡的,惊得冰糖葫芦都掉到了地上。   谢湘然当然不会向谢宛儿坦白她是怕景沥回过神来反悔,想要抢走她,所以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宛儿啊……你快准备一下,我们今晚便启程。”   “什……什么?!”谢宛儿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怎么……怎么如此突然?”   “不突然啊……”谢湘然表情何其无辜,愣是没让谢宛儿看出一丝破绽,“宛儿,你不知道,那位厉公子乃是当朝的沥亲王,当今皇上的亲弟弟!”   “这……这不挺好的吗?”谢宛儿早先便猜到景沥身份必然不一般,“这样的人,不是更配娘亲您吗?”   “是配的紧。”谢湘然沮丧的点头,“只是我先前并不知晓,因此说话行事过分了些,不小心得罪了他……娘找人打听过了,这位王爷最是记仇不过,还喜欢折磨人,最喜爱的便是娘和你这般的美人。   娘只怕,他会找我们报仇。娘这条命不值钱死了不要紧,可宛儿你还那么小,娘怎么忍心你落入他的魔爪啊?呜呜呜呜……”   谢宛儿到底还是太过稚嫩,被谢湘然三言两语便牵着鼻子走,“娘……所以,您真的说了很恶劣的话惹怒了这位大人?”   “嗯嗯嗯!”   谢宛儿懊恼的拍自己的额头,“早知道我就应该好好看着你的。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这就收拾,天一落黑,我们就走。”   谢湘然心中美滋滋,“好。”   陈县令府邸。   “谢姑娘当晚去首辅府参加了喜宴,可是夜里并未回府。”白夜向景沥汇报着,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秘辛一般大气都不敢喘,“属下查到,谢姑娘是第二天早上偷偷摸摸地溜回府中的,那之后,闭门不出了许久。”   白夜偷偷观察着景沥的神情,却没有发觉一丝不对,一时有些迟疑。   景沥听不到了声儿,睁眼催促,“继续。”   “是。谢姑娘原本有一桩婚事,对方是方家的公子方陆远,可就在王爷您离京不久后,方公子悔婚了。”   景沥听到这儿又有了反应,“他竟敢悔婚?”   “不……不是这样……”白夜冒着冷汗继续解释下去,“后来,谢姑娘未婚有子的事情东窗事发,这才知道,方公子当初是为了谢姑娘着想,这才主动担当骂名。   只是……没过多久,谢姑娘便离开京城了。探子说……说谢姑娘是被她父亲赶出京城的。”   景沥敲着桌子的手指一顿,接着又敲了起来,只是怎么听,都比这方才急促了些。   “被赶出来的?”   “是……谢姑娘当年的事毕竟有损门楣,谢府尹向来以铁血无情著称,哪里容得下这样的事……”   景沥没有说话,屋子里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诡异。   白夜想要改变一下这样的氛围,便咧着嘴笑嘻嘻地说了句,“对了公子,探子还传来消息说,方公子至今未娶,他还真是对谢姑娘一往情深啊哈哈哈”   如白夜所想,听到这话,景沥果然有所反应,只是这反应却与他想的不甚相同。   只见景沥突然阴森森地笑了下,“一往情深……呵……”   白夜瞬间打了个寒战,而远在京城的方陆远则打了个喷嚏。   是夜,谢湘然同谢宛儿一起,背着行李,提着她们大大小小的家当,猫着身子出了院子。   “娘,我们怎么逃啊?”   “娘今日拿娘的嫁妆找了一辆马车,你就别担心了。”   谢宛儿瞠目结舌,声音瞬间提高,“您竟然还有嫁妆?娘,你藏私房钱!”   “嘘嘘嘘!”谢湘然捂住谢宛儿的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放心,娘还给你留了一份嫁妆呢!你声音这么大,万一那个大魔头就在我们附近,把他引来了怎么办?”   “大魔头……是说我吗?” 80、番外谢景篇4   谢湘然直到坐上景沥的马车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 头脑都是不清醒的,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演变成了这样一个形态。明明, 她不是准备带着谢宛儿偷偷跑的吗?   一时有些郁结于心,在看平常在自己面前人小鬼大,此刻却乖巧懂事地待在景沥怀里的谢宛儿, 谢湘然更是气不过。   这个没良心的, 怕是景沥一告诉她,他是她的生父,她就要马上抛弃自己,跟这么个野男人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谢湘然气的直抠坐席。   景沥被她这动作惹得发笑,却是生生忍下了,“怎么?这坐席可是不合谢姑娘的心意?”   “没没没……没有……”谢湘然讪笑,“对了, 王爷,我方才雇的那辆马车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您可别给我偷摸着处理掉了啊。”   “放心, 用谢姑娘的嫁妆换来的马车,我怎么可能会粗心对待?”   不知道是不是谢湘然的错觉,她总觉得景沥在说到嫁妆时,感觉怪怪的,捉摸不透。   “所以……王爷叔叔并没有怪罪娘亲的意思,反而……想带我们二人一同去蓉城?”谢宛儿小小的脑袋可算是缕清了景沥同她说的话。   “是啊,宛儿,你愿意跟我一同前去吗?”   “好啊好啊!”谢宛儿拍着手欢呼, “李潘安去年去过一趟,回来时便一直同我吹嘘蓉城的风景宜人,山青水绿,我早就想去瞧上一瞧了!王爷叔叔,我们……”   “不可!”谢湘然在一旁泼着冷水,“宛儿,你不要麻烦王爷,王爷他公务繁忙,日理万机,你就别添乱了。”   “呜……王爷叔叔……”谢宛儿眨着瞬间湿漉漉的大眼睛抬头盯着景沥,“我给您添乱了吗?”   谢宛儿的样貌本就随了景沥,跟他幼年时简直如出一辙,否则,当初景沥也不会只只一眼,就怀疑谢宛儿的身份。   现下被她这样望着,景沥只觉得心都要被融化了,轻声轻语,“怎么会是添乱呢?我很喜欢宛儿,非常想让宛儿同我一起走。”   “耶!我就知道!我最喜欢王爷叔叔了!”   谢宛儿兴奋地朝景沥的侧脸亲了一下。   景沥初为人父,还有种种的不适应,但被谢宛儿如此亲近,自然是开心的找不着北。此刻,怕是谢宛儿开口想要天上的星星景沥也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谢宛儿……”谢湘然咬牙切齿,她看着面前的两人其乐融融的,仿佛自己只是个局外人,醋坛子都快打翻了,“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这么大,你竟敢不听我的话,胳膊肘往外拐。你……”   “谢姑娘。”景沥淡淡地扫了谢湘然一眼,笑的人畜无害,最是能蛊惑小姑娘,“你若是不肯同意,我也无计可施且不会勉强。只不过,你若当真执意如此,之前你我二人谈论过的关于宛儿的事情,就请恕景某要出尔反尔了。”   “你!”   谢湘然就知道,景沥怎么可能会是个甘愿吃亏的主儿,她说他之前怎么那么好说话,还说什么不会同她抢宛儿,合着是在这儿等着她呢,果然狼子野心,卑鄙小人!   “王爷叔叔,您这是在同娘亲说什么?宛儿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宛儿乖。”景沥温柔地摸了摸谢宛儿的头,“这是叔叔同你娘亲之间的秘密。”   “哦……这样啊。”谢宛儿笑的一脸神秘,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成,你们大人总是有数不尽的秘密,我便不问了。”   回到陈县令府邸时,谢宛儿已经进入梦乡睡得极沉。景沥不愿意假手于人,亲自将她抱回了房间。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在意和珍视。   谢湘然就跟在他的身后,看他这副模样,一时有些失神。   景沥将谢宛儿安置在塌上,又替她盖好了被褥,一回头刚好碰到谢湘然。   谢湘然一时不察,脚下竟生生的有些站不稳。就在她快要跌倒的时候,景沥箍住了她的腰肢,一把将她稳在了自己的怀里。   空气一瞬间有些凝滞,就连两人的呼吸都停住了一刹。   景沥这几日正在断断续续地回忆起当初和谢湘然那荒唐的一夜的细节。   看着眼前依旧美艳的谢湘然,不期然的将她的脸同五年前那晚喝醉的她重合在了一起,竟不知为何,令他有些醉。   谢湘然终于是先清醒的那一个,她垂下头,匆忙退了一步,拉开与景沥的距离。   景沥掌心间失去姑娘家软糯滑腻的身子,有些惶然若失。   谢湘然却显得比他清醒的多,连说出的话都是冷静冷情的。   “王爷,我明白你想同宛儿亲近的心情,我也不拒绝你们二人来往。可我不明白,您为何要让我们同你去蓉城。”   “你明白,不拒绝?那谢姑娘能否同景某好好解释一下,今晚若非我突然出现,谢姑娘打算带宛儿逃去哪儿?”   谢湘然被噎得说不出话,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我那是……我那是无法信任王爷你。你说的好听,不会同我抢宛儿,可方才你还不是拿这个威胁我。”   “我保证。”景沥不疾不徐,“若你不再想着逃走并且打消你心中所有一走了之的想法,那么我绝不会再拿这件事情相要挟,也绝不会动宛儿一分心思,如何?”   景沥都敢如此保证,谢湘然不认为他是个伪君子,只好歇了心里的心思,“可我还是不明白,你让我们去蓉城作甚?”   “湘然……”景沥蓦地出声。   谢湘然一怔,措手不及地瞪圆了眼睛,“你……你这是作甚,为何唤得如此亲密,我们不熟的啊……”   “湘然。”景沥哪儿管三七二十一,向谢湘然走近了一步,“我那日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对于那晚,我必须负责。”   拐了半天还是说到这件事上来了,谢湘然刚刚还怦怦乱跳的心就这么归于平静,“王爷,我想我那日也已经同您说的很清楚了,您不用负责,也不用觉得亏欠,更不用因为孩子而委屈自己,我不需要您的这种负责。”   “不是为了孩子。”景沥回答的极快,偏偏又重复了一次,“不是为了孩子。”   谢湘然张着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样过了有一会儿,她听到自己问,“那是为了什么?”   谢湘然自己或许不知道,她在问这句话时,双眸里分明是藏着细小的光的。   “我也不知从何说起,但我想同你成亲,绝不是为了孩子。”   一句话说得如此轻松,惹得谢湘然发笑。   “你想同我成亲,却没有缘由?”谢湘然啼笑皆非,“好啊,那我问问您,您难不成是喜欢上了我?”   景沥眉心一滞,不知该如何作答。理智告诉他,这种时候,如果想要一鼓作气就应该面不改色地回答谢湘然是。   可看着谢湘然清澈的眼眸,他无法理所当然地撒这种谎。   诚然,他并不讨厌谢湘然,甚至觉得跟她在一起并不让人那么难以接受。   可是,他知道,这种感觉,还不是喜欢。   或者说,还不是爱。   “说不出来吧?”谢湘然的笑容下隐藏着一丝苦涩,“王爷,我看您就是生活太无趣了,所以看到我这么清新脱俗的姑娘,便觉得有趣。我完全可以理解您的这种心情,毕竟你从小到大接触到的姑娘应该都是那种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难怪,您会对我一时有些兴起。   “我……”   “行了。”谢湘然打断景沥,“您别再说了,您方才说的什么负责、成亲这样的鬼话我会全部忘干净的。   既然宛儿也想去蓉城玩玩,那我们便跟着您去一趟便是了,也请您趁早收了以身相许的想法,不然我压力很大的。行了,那就这样吧,我累了,要歇息了。王爷,您请吧。”   谢湘然这一番话倒是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景沥轻笑,果然有趣。   心想那便罢了,他倒也不急,既然谢湘然乐意,姑且先让她如此想着便是,左右她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这么想着,景沥心情好了不少,轻快地走出了房间。   景沥不知道,他一出去,谢湘然整个人都软了,瘫到了床榻上,“嗷嗷嗷嗷嗷,我竟然拒绝了当朝王爷,我的天啊!谢湘然,你也太敢了吧!不愧是女中豪杰啊啊啊啊!   宁城离蓉城路程并不遥远,景沥没有着急赶路,为了陪着谢宛儿看看沿途的风景,故而用了三日才回到蓉城。   亲王府。   景沥的一队马车渐渐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瞬间涌出了许多人。   他们中间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翘首以盼地等着景沥的归来。   看到景沥的马车时,一双眼睛都亮了。   白夜大老远便看到她,表情有些尴尬,咳咳好几声想引起景沥的注意,但景沥正在陪着谢宛儿玩什么游戏,根本没有注意到白夜的提醒。   “景沥哥哥!景沥哥哥!” 81、番外谢景篇5   “景沥哥哥!景沥哥哥!”   这声音一听便是出自一个婀娜多姿的大美人儿, 谢湘然听得直挑眉,好奇地打量景沥。   这怕……这是沥亲王的一位红颜知己吧……   谢宛儿这几日也已经知道了景沥的名字, 听到声音也拽了拽景沥的衣袖,“王爷叔叔,是您的妹妹在唤您吗?”   谢湘然在一旁听的噗嗤一笑, 笑谢宛儿当真是童言无忌。   景沥不动声色地看了谢湘然一眼, 颇具耐心的同谢宛儿解释,“不是,叔叔是有一个妹妹,但她在京城住着。”   “那方才外面喊你的是谁啊?”   谢宛儿看似是天真懵懂,但只要景沥有仔细观察,就能看到她眼底的一丝探究。   只是景沥有些担心谢湘然和谢宛儿误会,故而忽略了这些细节, “那是叔叔的一个朋友,叔叔同她的父亲是旧相识, 故而同她也算熟稔。”   “这样啊……”   时值夏季, 蓉城本就四季如春,现在这样的时节,倒是有些热的,阳光都毒辣了不少。   柳思思撑着一把油纸伞,眼睁睁看着景沥的马车停在亲王府。   白夜先行一步下了马,柳思思凑到他身边,笑的甜美,“白大哥。”   白夜点点头, 他在外人面前,一向是高冷话少的形象。   “王爷,我们到了。”   “嗯。”   时隔这么多天,终于又听到景沥的声音,柳思思欣喜万分,眸子又亮了一些。   景沥下了马车,柳思思刚想对其打招呼,就看他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又朝马车里说,“宛儿,下车了。”   柳思思心里一紧。   宛儿,这一听就是姑娘家的名字。   直到小小的谢宛儿探出头,往景沥身上纵身一跃,柳思思脑中紧绷的弦才终于松开。   原来,只是一个小姑娘啊。   柳思思又鼓鼓劲,轻声道,“景沥……”   谢湘然挑开了车帘,从马车里头俯身出来。   景沥一手抱着谢宛儿,却又腾出一只手主动伸向谢湘然。   谢湘然怔了怔,其实她完全可以直接蹦下去的,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景沥府中的下人都看着,她总不好这么不给人面子。毕竟,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在蓉城,他们娘俩还得靠他在蓉城横着走呢。   思及此,谢湘然到底是将手递了出去。   这应该是他们二人第一次牵手,虽然这并不算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牵手。   景沥向来淡漠的眼神盯着二人交握的手顿了许久,有些温暖,他想。   直到谢湘然下了马车又主动将自己的手收回去的时候,景沥才回过神,只是怎么都有些怅然若失。   柳思思这就笑的有些难看了,攥着油纸伞的手紧紧的,“景沥哥哥。”   景沥回过头,微微颔首,“思思。”   柳思思轻咬着唇,“景沥哥哥,好久不见。你抱的这是谁啊,好水灵的小姑娘啊。”   听着柳思思夸奖谢宛儿,景沥双眉舒展了些,“她叫谢宛儿。”   姓谢啊……柳思思松了一口气,怕极了这是景沥在外头来历不明的私生女。   “这名字真好听。”柳思思又真心夸了一句,眼睛偷偷瞄着站在他们旁边一声不吭的谢湘然。   她最想知道的,是这位姑娘的身份。可景沥显然没有将谢湘然介绍给她的意思,这让柳思思有些挫败,她自己是怎么也不好意思开口问的。   倒是谢宛儿这个小机灵鬼看透了柳思思的小心思,故而状似无意的唤了声,“柳姨。”   柳思思一听谢宛儿的称呼差点背过气去,她才十七呢,叫姨未免有些太显老了。   “那个……宛儿,我看你也有五六岁了吧。我大你不多,你唤我思思姐便好,显得亲近些。”   “是这样吗?”谢宛儿显得有些受伤,揪着景沥胸前的衣裳,“王爷叔叔,宛儿唤错了吗?”   景沥果然不悦地扫了柳思思一眼,轻声安慰,“宛儿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柳思思心中懊恼,她若早知这小姑娘称呼景沥为叔叔,那她是怎么也不会在意谢宛儿唤自己的称呼的,“是啊,宛儿,你就唤柳姨吧,我特别喜欢这个称呼。”   谢宛儿又开心的笑了起来,一连又叫了好几声,“柳姨,你可真好看。”   柳思思被谢宛儿这么称赞,又是当着景沥的面,禁不住有些脸红。   谁知道,谢宛儿的后招却是在后头。柳思思还正位她方才的话红脸呢,她却又突然看着谢湘然来了句,“娘亲是我眼中的第一大美人儿,我是第二大美人儿,柳姨你便是第三大美人儿啦!”   柳思思微微泛起的笑容就这么凝结在了脸上,一时都来不及在意第三美人儿这个名头,“娘……娘亲?”   谢湘然像是没听出柳思思语气中的诧异,对她笑了笑,对于美人儿,她总是有许多耐心。   柳思思当然惊讶,毕竟谢湘然看着不过同自己差不多大,可她竟然是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娘,那不便是起码有二十岁了,都算是个老姑娘了……   应该,不足为惧吧。   “对啊,我娘亲在我心中是最美的!”谢宛儿又仰着头冲景沥撒娇,“王爷叔叔,你说,娘亲在你心中是不是最美的?”   这个小滑头……谢湘然尴尬的直扶额,朝柳思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就知道,谢宛儿一笑,必没好事!谢宛儿主动夸奖她,那便是大难临头!   果然,只见景沥扭头看了谢湘然一眼,眉宇间竟带着几分笑意,怎么看都存着几分坏心思,下一秒,就听到景沥浅浅地嗯了一声。   “姑娘确实是貌美如仙,思思自愧不如。”柳思思笑容难看的顺着景沥恭维谢湘然。   “柳姨眼光真是极好。”谢宛儿又不安分的作起妖儿来,“王爷叔叔也是,极具慧眼。不然,怎么会对我娘亲一见钟情要娶她为妻呢!”   “什……什么……”柳思思一脸受到惊讶地看着景沥,渴望从他口中听到否认的字眼。   景沥却只是一挑眉,竟是默认了。   柳思思差点拿不住手中那把轻轻的油纸伞,笑容僵的十分难看。   最后,还是谢湘然实在看不下美人儿如此伤心,解释了一句,“柳姑娘千万别当真,都是小孩子的戏言,我同王爷只是旧相识。”   “娘亲说谎!”谢宛儿这张嘴就是停不住,“娘亲手上的镯子还是王爷叔叔送给您的定情信物呢,我那天都看到了。”   谢湘然拧着眉狠狠瞪了谢宛儿一眼,看到柳思思果然将目光落到了她的手腕上,不知怎么的,还真是有些心虚。   她手腕上这只手镯,确实是景沥送的。   可这哪里是什么定情信物,这不过是在来往蓉城的路上,景沥说这是它此次前往宁城,旁人送的。他一言一语意思都是这是姑娘家带的物什,他留着没用,索性丢了也好。   她是不忍看着景沥暴殄天物,这才勉为其难替他收了。   这怎么就能成了定情信物呢……   柳思思却是眼睫轻颤,这镯子……她认得,这是景沥的生母孙贵妃送的,听说,是她留给未来儿媳妇的。   现下,却是带在了谢湘然的手腕上。   原来,竟是如此吗?   柳思思毕竟只是个年岁不大的姑娘,终是忍不住,泪珠都在眼眶里打转,冲谢湘然点点头,说话都带着哭腔,“我懂了……我懂了……”   语罢,竟是拂袖哭着离开了。   独留谢湘然站在原地搞不清楚状况,“不是,你懂什么了?”   谢湘然狐疑着看向景沥,说话也大胆了些,“你不去哄哄?”   景沥不解,“我为何要哄?我很忙,没空的。”   倒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谢湘然咂舌,抬起手腕,语气中多了一丝探究,“这手镯,当真是旁人送你的,没有其他来历?”   景沥不动声色,弯了弯唇,“当然,不然谢姑娘以为它还有什么特殊含义吗?定情信物?”   谢宛儿闻言一撇嘴,忙收回手,矢口否认,“自……自然没有。”   实在不怪她多想,真的是柳思思方才那反应显然有些不对劲啊……   谢湘然不知道的是,自景沥带着她和谢宛儿回了亲王府,还有今日这一席话传了出去,现在整个蓉城都是在议论说景沥春心萌动,带了个寡妇进了府里。   至于为什么是寡妇,众人不知谢宛儿是景沥的女儿,只当她是谢湘然一人的孩子。自然将她当做是丧了夫独自抚养孩子长大的美丽俏寡妇。   这些,一直窝在亲王府的谢湘然都不知晓,因为她正在忙着教训谢宛儿。   “谢宛儿!我看你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你,你同我说说,你方才在外面说得那是什么话?什么就是景沥要娶我为妻了,什么又是定情信物!”   谢宛儿一边躲着亲娘的毒打一边解释,“娘,您别生气,您听我说啊,我这都是为你着想啊!”   谢湘然停住,冷哼了一声,“为我着想?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就是为我着想了?”   谢宛儿心中轻呼一口气,庆幸自己又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躲过了一次毒打,“娘,您不会看不出来,那个柳思思对王爷叔叔有意思吧?” 82、番外谢景篇6   谢湘然眼神微动, 颇有些不自然,“是……是又如何, 他们二人郎才女貌,依我看,是十分相配的。”   “哎哟, 我的娘亲啊!”谢宛儿哀嚎, 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您怎么如此心大?王爷叔叔这么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金龟婿,亏得人家不嫌弃你带着我这么一个拖油瓶,你不赶紧趁热打铁将他牢牢握在手心,竟然还说他与旁人相配?   娘亲,您现在思想很有问题,必须要改。您和那柳思思现下便是情敌, 誓要整个鱼死网破的,您年龄已经不占优势了, 好在这张脸还是很显小……”   “谢宛儿!”谢湘然咬牙怒吼, 震得谢宛儿一阵激灵。   “我告诉你,你只是个孩子,别成天天想这些杂七杂八的,我自己的事自己有打算,你别再管这些了,看把你机灵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第一次这么有气势,谢湘然说完又狠狠哼了一声,不看谢宛儿一眼便出了房门。   这下, 总能威慑住谢宛儿了吧……   谢宛儿确实是有些傻眼,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我这么聪明伶俐,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傻傻的娘亲?这正常吗?我真的是亲生的吗?”   谢宛儿每日三问。   亲王府被景沥管的制度森严,从来不会有人乱嚼舌根,因此只要不出府,谢湘然是一点风言风语都听不到。   再加上景沥这几日显然是有公务要忙,谢湘然很少能见到他。就这样,竟然也相安无事的度过了好几日,安逸的谢湘然都有些不适应。   柳思思再度登门拜访时,是五日后了。   自景沥被调到蓉城后,她跟着她父亲是亲王府的常客,谢湘然没出现前,几乎人人都以为这亲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一定是她,就连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好在,她平日里来得勤,府里面自然也有那么几个关系不错的丫鬟可以说话。   她还敢再登门,就是因为丫鬟们告诉她,这几日,景沥根本与谢湘然没见上几面,更别说其他了。   柳思思突然觉得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要景沥没有亲口说要娶谢湘然,她就还有机会。   “谢姑娘。”   谢湘然刚哄谢宛儿睡下,迎面便碰到了柳思思。   对方显然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名字都叫了,她总也不好装傻,“柳姑娘,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这是景沥哥哥的府邸,我一向常来,自然是想来便来了。”   嗬,谢湘然心中嬉笑,这才几日没见,温温婉婉的江南美人儿竟然都学会说话带刺儿了,不得了啊。   “当然当然,姑娘你与王爷关系这么好,来府里就跟玩儿似的,我觉得特别好。”   柳思思扁嘴,谢湘然从头至尾都笑的没心没肺,伸手不打笑脸人,倒是让她有气使不出,显得有些小气了,“谢姑娘,我今日找你,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情的。”   “何事?”   “我喜欢景沥哥哥,这个你想必已经知道了。”   谢湘然闻言讶异于柳思思的直白与毫不遮掩,微垂的手轻轻捏上自己的衣袖,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是。”   柳思思面上布满了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眼角噙着温柔,是小姑娘不经纷扰、未经世事的温柔,“我真的很喜欢景沥哥哥,从见他第一面开始就喜欢他,我爹爹也很中意景沥哥哥。本来……本来景沥哥哥这趟回来我爹就准备同他提及我们二人的婚事的。”   “这样啊……”谢湘然笑的有点难看,“那很好啊,你们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祝福你们。那个,宛儿好像醒了,我去看看她。”   谢湘然几乎是在落荒而逃,却在转身还未走掉的那一刻被柳思思扯住了手,“谢姑娘,请留步。”   柳思思盯着谢湘然的眼睛,像是要看透她,“谢姑娘,我是想问问你,当日宛儿说景沥哥哥要娶你一事是真是假?你可能为我答疑?这对我很重要。”   有一瞬间,谢湘然在柳思思的眼神下,几乎要溃不成军,可最后,她还是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用她一贯吊儿郎当的语气说着,“小孩子的话你千万不要当真,我同王爷是半分关系都没有。他不喜欢我,我也……我也不……”   “湘然。”   景沥的声音不期然的传来,像是千层浪打在谢湘然的心上,让她怎么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景沥离他们只有几步远,看样子,应是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谢湘然就这么看着他,看他平静的眉眼,看他沉静的面容。   只一刻,谢湘然就知道,自己不能这么看着他。早在五年前,沉溺在他的醉容时,她就知道,他这张脸,能让她沉沦。   有件事情,谢湘然一直没说实话,景沥估计也是因为年月久远,所以记得不清楚。   那晚,她其实根本就没有醉。   醉的人,从头到尾,一直都只有借酒浇愁的景沥而已。   而她谢湘然,只是见色起意,借了醉酒的由头而已。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自欺欺人,将那晚,尽数归于酒后乱性,可一切,明明都是她刻意为之。   景沥自相逢以来,一直对她说,那晚的事他要负责。可真正应该负责的明明是她谢湘然才对,就连景沥,都算得上是吃亏的。   那晚,先开始的人,是她。   次日早上,先逃的人,也是她。   从头到尾,都是她。   “景沥哥哥。”柳思思快走了几步迎上景沥,“你回来了,都忙完了吗?我爹说今晚要在府中给你接风洗尘,你可一定要来啊。”   景沥没有回柳思思的话,只自顾自的走到谢湘然身边。   谢湘然罕见地有些失魂落魄,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   “湘然。”景沥又唤了一声。   “嗯?”   谢湘然蓦地回神,紧紧攥住衣袖的手却不知怎么被景沥牢牢握在了手里。   柳思思心头一麻,“景沥哥哥,你们……”   景沥微微抬头,朝谢湘然身前挡了一步,“我们什么?”   柳思思几乎要被两人紧紧交握的手冲昏了头,面无血色的,“你们……”   景沥顺着柳思思的目光,眼神落在他们的手上,柳思思明明看到,景沥的眸子都变得温柔了。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思思,你也知道这个镯子是我娘留给她的儿媳妇的,为何还装傻?”   柳思思垂着头,无助极了,这样……这样便算是结束了吗?   “可是谢姑娘说……她说你不喜欢她……”   “她最近在同我闹脾气呢。”景沥语气中盛满了宠溺和无奈,是柳思思从未见过的,“我们俩连孩子都那么大了,我哪儿能不喜欢她?”   “孩子……你们俩的……”   柳思思几乎是结结巴巴的,眼中满是水雾,想到了什么,“宛儿……是宛儿,她?”   “不错,宛儿是我同湘然的孩子。怎么,你们俩都那么熟了,知无不言的,她没同你说?”   谢湘然觉得,景沥这句话是在嘲讽她在柳思思面前乱说话。   “谢姑娘……景沥哥哥说的是真的?宛儿是你们俩的孩子?”   谢湘然当真是不忍柳思思这么伤心的,她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不过是真心错副,没做错别的什么,可这又确实是事实,便只好顶着柳思思的泪眼,硬着头皮承认,“是……宛儿确实是我们二人的孩子,可那是因为……”   “够了!”柳思思喝止谢湘然,对她而言,谢湘然现下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奚落,都像是在彰显方才想宣示主权的自己有多么可笑。   “我懂了。谢姑娘,景沥哥哥,思思懂了,思思往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们的,告辞了。”   柳思思转过身的那一刻,一直在眼眶中的眼泪终于是流了下来。   她柳思思也是有骄傲的,她不屑于掺和进旁人的感情中。   谢湘然头是越来越疼了,这下子,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动了动手,都是景沥掌心的温度,“景沥,你别太过分了,快给我松……唔……”   景沥的吻来势汹汹,落上时也是不容拒绝,谢湘然被他这毫不按常理出牌的一步打乱了阵脚,瞪着眸子,推搡着他的肩膀。   景沥岿然不动。   渐渐的,景沥的攻势温柔了许多,变成了轻轻的舔舐、啃咬。   谢湘然几乎要把控不住,却还是在景沥新一轮攻势之前清醒了过来,一把推开了他。   “你!”谢湘然抬起手,终是没舍得打下去。   景沥看着她被自己吻得发红的唇瓣,近乎恶劣的笑了一下。   “登徒子!”谢湘然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声,跑的飞快。   景沥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手背轻轻   触碰了下自己的唇瓣,想到方才谢湘然唇瓣的触觉,真软。   谢湘然一回到屋里,就骂骂咧咧地收拾起了行李。她算是看清楚了,这王府她是待不下去了,景沥这个会咬人的兔子太可怕了。   她一定要马上带着谢宛儿走,去他的狗屁承诺,跟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她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目光触及到手腕上的镯子,谢湘然眼神暗了暗,啐了一下,“还说是旁人送的,骗子!”   谢湘然脱下镯子,放到案几上,告诉自己别被景沥这幅深情的模样给骗了。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今日听景沥说他喜欢自己时,她竟然,一时生了贪念。   这不像她。 83、番外谢景篇7   谢湘然当然没有偷跑成功, 事实上,她连自己的房间门都没有成功踏出去, 当她背着自己偌大的行李,推门的那一刻,嘴角的笑成功凝固。   景沥的心眼何其之多, 早就料到谢湘然一定有此举动, 竟然将门给锁上了。   锁上了……   上了……   了……   谢湘然当场石化,脑子里几乎是天雷滚滚,她觉得若不是自己从小便教养极好,此刻必是要破口大骂的。   就比如,现在她的心中其实已经滚动了一轮又一轮的污言秽语……   谢湘然被逼着几乎要翻窗,直到她发现窗户也被钉死了……   一口气就顶在那儿,谢湘然坐在凳子上, 狠狠地灌了好几口茶,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觉得自己一定不能表现出太大的情绪, 景沥弄这么一出, 肯定就是想看她急得跳脚的模样。   她偏不要如他的意。   直到外头渐黑,还是没有人来给她开门的意思,谢湘然终于忍不住了,一口气说来就来,什么家教修养都被她抛诸脑后,她一脚踢到门上,“景沥你个混账!你这是打算囚禁老娘吗?快放我出去!小心我拆了你这王府!”   门外守着的家丁听到谢湘然如此大放厥词,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面面相觑,“谢姑娘,王爷说了,只要您不想着逃跑,我们马上放人。”   “去他的鬼话连篇!”谢湘然骂的更难听,完全不管不顾,“我不跑?我不跑留下给他羞辱吗?我又不是傻子!我倒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沥亲王,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什么女人没见过,竟然还喜欢强抢民女。我跟你们说,你们千万别把我放出去,你们若是把我放出去了,我第一个就上京去告御状!”   “这……这……”   家丁吓得大气不敢吭,谢湘然是骂的爽快了,可他们听的人也是真的要被吓死了。   强抢民女……这……这也算皇家秘辛了吧,他们听到这些,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谢湘然却像是骂起了劲,戏越来越多。   “呜呜呜呜……想我一个良家女子,本也是家中的一枝花,爹也疼娘也爱,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情哥哥。眼看着就要嫁人过上那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却不想,变故陡生,负心汉不是人。我成了人人喊打的女子,家门受辱,父母驱逐,还被男方退婚。   我一个人含辛茹苦、起早贪黑的将孩子养大,不知道遭受了多大的白眼,不知道被多少不长眼的男人觊觎过。我这都是拜谁所赐啊我……我真是太惨了……我比那孟姜女还惨……”   “这……谢姑娘这是在哭诉什么啊?”   “我也听不明白啊……不过应该不是在说咱们王爷,咱们王爷不是这样的人。”   “也是也是,咱们王爷应该是才认识谢姑娘没多……王爷。”   景沥点点头,安静地站在那儿听着里头谢湘然的抱怨。   家丁低着头,一动不敢动,也不知道听到这些,王爷是什么心情。   “把门打开。”   “啊?哦哦哦,是。”   屋里,谢湘然声情并茂地说了好大一会儿,把自己都给说的又渴又累,索性坐下直接掂起茶盏往嘴里灌。   景沥进来时,把她吓得结结实实呛了一下。   “咳咳咳咳咳……”   景沥见她弯着腰,匆忙向前,给谢湘然拍背,让她能舒服一些。   “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还说!”谢湘然缓过来,觉得实在丢人,一股脑怪起景沥来,“还不是都怪你,谁让你突然进来的,你想锁就锁,想进就进,经过我允许了吗?”   “好。”景沥从善如流,“那湘然,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景沥这态度好到一个不行,搞得谢湘然都有些不适应,烦躁地摆了摆手,“你……你别叫那么亲密啊,我们俩不熟。”   “不熟?”景沥本就站的离谢湘然很近,这会儿故意俯着身子,两个人的呼吸几乎缠绕在一起,“不熟我们怎么有的宛儿?”   “你……你……”   “哦,我想想。”景沥弯弯眸,略加思索,“是因为我是个不是人的负心汉?”   “咳咳咳咳咳”谢湘然猛地一弯腰,又咳了起来,“咳咳,这劲又上来了,咳咳咳咳咳。”   谢湘然假模假样地咳了好一会儿,自以为自己的表演□□无缝,直到看到景沥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当成猴耍了。   “咳咳,那个,我好了。”谢湘然心虚地摸摸鼻子,“王爷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要不劳驾您张张金口,再说一次?”   “湘然。”景沥却突然敛起了笑,变得有些正经,不像平日那般轻松,“我无意让你经历那些。”   “啊?”谢湘然呆滞片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景沥是听到了她方才说的话,在自责呢。   “哎,那些啊。”谢湘然无所谓地摆手,笑的一脸轻松,“那些都是我随口一说,随口一说,王爷千万别往心里去。”   “可你被世人议论,被退婚是真的。被你爹逐出府,又独自一人抚养宛儿长大,这些也都是真的。”   景沥这画风,看着着实不正常,让谢湘然有些不适应。   虽然他们俩五年前初见时,景沥就是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可姨相逢以来,他都是意气风发的,谢湘然私心里,不想看他现在这幅消沉的模样。   “这不算什么,我自由闲散惯了,别人的议论于我来讲本就不值一提。我爹那是老古板,您看他把我赶走了,实际上,没过几日他就后悔了,巴巴地给我写信道歉来着呢。   至于独自抚养……您大概还不知道,我娘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接济我,所以我过得实在轻松。所以,您实在不用太过内疚。”   不对,谢湘然一说完心中猛地一激灵,她怎么在这儿安慰起景沥来了,她明明是准备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通的。   既然他现在这么内疚,那自己何不趁此机会,让景沥放了她……嘻嘻嘻嘻,谢湘然在心里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狠狠夸了自己一通。   于是,景沥就看到谢湘然本来诚恳的目光突然扭曲,接着就是话锋一转,“但是啊王爷,虽然我物质上过得不太辛苦,但是这五年来,我也确实是经受了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   我一个长得那么好看的女子带着一个孩子,总是免不了有一些不长眼的人来骚扰,呜呜呜呜……所以……”   “所以,你和宛儿就乖乖待着我身边,待在王府,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们,知道吗?”   “嗯嗯嗯嗯。”谢湘然一个劲儿地点头,“啊……啊?”   “嗯。”景沥的眸子几乎要漾出笑来,“你方才这是答应了?”   “答……答应什么?”   “我方才说,待在我身边待在王府,你说,嗯。”   “是……是吗?”谢湘然嘴角抽搐,觉得自己又被景沥给骗了。   谢湘然看着景沥藏不住的笑容,突然意   识到自己还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景沥是何许人也,那可是曾经在宫里住过的人,他的心机怎么可能比得过,竟然还妄想同他比脑子,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于是,谢湘然果断灌了方法,美其名曰,撒泼打滚、蛮不讲理,“王爷,说好话你是真的听不懂啊。我跟你说,我是不可能待在王府的,我一定要带着宛儿离开!”   景沥异常冷静,轻飘飘问了句,“为何?”   为何?谢湘然被问住,死守阵地地慌忙搬出一个理由,“因为……因为王爷你是个登徒子!是个骗子!”   “哦?”景沥走近谢湘然,看着她的双眸,“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是一个登徒子了?”   两人离得实在太近,谢湘然都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乱跳的声音,眼睛随便一瞟就能看到景沥薄薄的唇瓣,让她想到今日那个荒唐的吻。   这么想着,话也就自己跑了出来,“你今日不经过我同意吻我了。”   景沥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那是我的错,不该不经过你的同意,那不如……我让你吻回来?”   苍天啊,大地啊!谢湘然心中仰天长叹,美色当前,她真的很难把持的住啊啊啊啊。   于是,谢湘然就听到自己不争气地威胁了一句,“你……你别以为我不敢……”   景沥低低地嗯了一声,头竟然又往下低了低,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那模样,真的太引人遐想了……   于是,等谢湘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下巴已经不听使唤地微微上扬,唇瓣就这么稍稍一碰,亲上了景沥的双唇。   谢湘然觉得自己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刚想要后退。   可她难得主动一次,还算是上是被自己诱拐的,景沥哪里舍得就这么放她走,果断的扣住了谢湘然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地吻了回去。   等到景沥终于舍得放开谢湘然的时候,谢湘然已然被亲的腿都软了,站都站不稳,竟然还需要景沥扶着。   太丢人了!谢湘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84、番外谢景篇8   看她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 景沥喉间溢出低笑。   谢湘然狠狠瞪了他一眼,低骂, “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   “那个!”谢湘然看着案几上被她老早脱下的镯子,“这明明是贵重物品,是你娘留给你未来夫人的, 你却骗我说是旁人送你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景沥看着那只孤零零的镯子, 眸光暗了暗,“你若愿意戴它,那它便是有意义的。你若不愿戴它,那它也就毫无意义。”   “你这又是何意?”   景沥心中喟叹,上前一步拿住了镯子,又来到谢湘然面前,轻轻执起她的手, 慢慢套上去。   谢湘然弄清景沥的意愿,手腕挣扎了一下。   景沥微顿, 微掀眼皮睨了谢湘然一眼, 接着却是加大了力度,不容拒绝的给她套上了镯子。   “这镯子我送你了,便是你的。”   谢湘然带着着实不自在,以前不知它的含义时还好戴着它大摇大摆,现在知道了还戴着,怎么想怎么别扭。   “可是……”   “没有可是。”景沥出乎意料的强硬,“它就该是你的,你那日问我的问题, 我想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我想同你成亲,除了责任,还因为……”   谢湘然猛地抬头,目光清亮,眸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还因为什么?”   “还因为……我喜欢你。或许还不是爱,但你于我,终是不同的,这点我很确定。我不希望你再因为想要避免与我相见,便对我一再躲避。因为……我想见你,日日如此。”   一席话掷地有声。   谢湘然足足怔了好一会儿,低着头,绞着手指,耳根都红了,“你……你喜欢我什么呀?”   “我不知道,实话说,你在我眼里,有很多的缺点。”   “什么?”谢湘然被哑住,心想哪儿有这样表明心迹的,这样确定不会被姑娘扇巴掌嘛,“你说清楚,什么叫我有很多缺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景沥略有些紧张地握住谢湘然的双手,“我是想说,纵然你有许多缺点,但它们在我眼中却异常可爱,造就了一个灵动可爱的你。我说不出究竟因何喜欢你,但我只要看到你,便满心欢喜。想逗你,想闹你,想……想亲你。”   谢湘然快要被景沥的这番话羞死了,她倒真是没想到,平日毒舌清冷说话半点不饶人的景沥,说起情话来竟然这么……可爱……   “你……你快别说了。”谢湘然不敢看景沥的眼睛,垂着头捂着双耳,她可不想让景沥看到自己熟透的耳根。   我怕我不说,你还是想逃走,我想留住你,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要留住一个人,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已经习惯自己一个人了。”   “傻瓜,哪有人会喜欢自己一个人的。”谢湘然没由来有些心疼,低声呢喃。   “我不是个好人,你也知道,我曾经做过挺多荒唐事儿的,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当初一直瞒着傻气儿。”   谢湘然想起初见那晚景沥把自己搞得头发乱糟糟连脸都不清,轻笑,“是冒着傻气,看起来都不太聪明。”   景沥也跟着她笑,“你我初见那晚,是我这辈子最狼狈的一晚,我那时刚从祁筠口中得知我母妃的下落。我知晓我母妃她从不是个好人,干过很多坏事,可她对我是真心疼爱的。我那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窝囊,比不过皇兄,也救不出母妃。父皇……甚至不愿让我见母妃最后一眼。接着,我就被下旨接管江南一带,常住蓉城。其实我自小到大都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母妃让我跟皇兄一争高下,我便随着她的心愿来,尽管,我也没有多喜欢就是了。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不如皇兄,样样不如,父皇……也从未打心里面认同过我的能力,我曾因此不甘心,可后来想想,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副模样,又怎么能强求他人喜欢呢?   直到我又遇见你,遇见宛儿。我第一次发现我的生命还可以跟其他人有如此牵扯,我觉得奇妙极了。湘然,我每看你一眼,便多喜欢你一分,你跟我不同,你活得肆意潇洒,是我从未见过的鲜活模样。我想留住你的笑,留住你。对你做的种种,皆出于此番心情,绝未说谎。”   谢湘然看着眼前落寞不自得的景沥,一时说不出什么滋味。当初孙贵妃一事,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因为立场不同,她甚至暗中埋汰过孙贵妃。还有景沥,那时她久居闺阁,对景沥和景清的种种较量皆是道听途说,她那时总在想三皇子明明没有治国之才却偏偏要在世人面前丢人现眼,属实可笑。   可那时她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竟然会与他纠缠如此之深,她竟然会……那么喜欢他。   是啊,她那么那么喜欢他。   她那么那么喜欢他。喜欢到,甚至没有看清他的脸,只因为他的一句请求,便甘愿抛却身份同他宿醉。   她那么那么喜欢他。喜欢到,因为一个朦胧的眼神,放纵自己同他欢乐。   她那么那么喜欢他。喜欢到,尽管那晚后她一直害怕,窝在家里不敢出门,可还是在他启程之日,用尽力气奔向他。   重逢以来,她都一直不敢承认,一直装得满不在乎。可其实,在看到他第一眼时,她内心的惊喜多过惊吓。在看到柳思思时,她心中的醋坛子都快打翻了。在每一次逃跑时,她心中其实都隐隐的期盼他能留住自己。   “景沥……”谢湘然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可她不在乎,她踮起脚尖,双臂攀住景沥的脖颈,“亲我……”   景沥怎么会拒绝?他都看到谢湘然眼底的泪珠了,一瞬间,有些唾弃自己,故意说这些引得她伤心。   景沥的唇瓣有些凉,碰到谢湘然的唇瓣时,她下意识的颤了一下,可随即,谢湘然狠狠地咬了他一下。   鲜血瞬间在两人唇齿间蔓延,“景沥,你说,你刚才说那么多,是不是都是为了以后可以名正言顺的亲我?”   “不全是。”景沥声音低哑,带着显然的情愫,舔了一下谢湘然嘴上沾染上的鲜血,“我还想……让你心疼我,让你……舍不得我。”   谢湘然闻言默了一瞬,景沥有些紧张,怕她会不高兴,着急解释,“我是实在怕你还是想逃,所以……”   “骗子。”谢湘然低声说了句,紧接着拉低景沥的身子将唇瓣印了上去,景沥剩下的话都淹没在这个亲吻里。   时间倒回今日景沥强吻谢湘然后。   景沥刚吩咐完下人将谢湘然屋子里的门窗钉死后,便收到了景浅的回信。   自他遇到谢宛儿和与谢湘然重逢后,景沥第一时间跟远在京城的景浅说这个对他来讲十分高兴的事。   这些年,景浅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像从前那般肆意妄为,她长大了。   景沥也终于可以跟她分享一些喜悦。   景浅的信中所有的篇幅都是在祝贺景沥终于找到一个让他满心欢喜的姑娘,这些倒都很是稀松平常。只是在信的落款都已经结束后,景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在落款底下写了一段话,自己看起来有些潦草,看得出来是突然想起的。   “兄长,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你早日获得嫂嫂的芳心或许能有所帮助。五年前,你走的那日,我好似是碰到过嫂嫂的,她那日十分失魂落魄,是跑着过来的,在你离开的城门。我记得,她当时还问了我你人在哪里,得知你已经离开的消息后,她十分伤心的离开了。我想,嫂嫂对你,或许也是有情意的。”   景沥看完这段话,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于是,一出惹谢湘然心疼的戏码就这么被景沥构思了出来。   至于这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谢湘然一觉醒来的时候,心情也是跟吃了苍蝇一样的。   “谢湘然啊谢湘然,你还真是鬼迷了心窍,你色胆包天啊你。竟然又来了一出这个,这下你真是被拿捏得死死的,再也跑不了了。”   “你还想着跑?”   刚梳洗好的景沥你进来,就听到谢湘然在那儿自言自语。   谢湘然见到他跟见到鬼一样,将被子裹得自己严严实实的,“你……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   景沥见状弯眸浅笑,“还挡什么,你身上哪一处是我没见过的?”   这浑话……谢湘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竟然真的被昨晚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景沥给骗了,他明明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目光四处乱飘着,谢湘然瞟到了景沥的唇瓣,瞬间大叫了一声,捂住了眼睛,声音小小的,像犯了错似的,“你的嘴……还好吗?”   景沥有心打趣她,坐到床边离谢湘然极近。   谢湘然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墨香味儿,不安地往后挪了挪。   景沥当然没让她得逞,一手箍住她的腰,调戏,“你觉得还好吗?也不知道是谁给咬的。”   谢湘然心知肚明他在说谁,果真脸红的不行,整个人都像是熟透了。   景沥看的心痒痒,唇刚又想凑过去。   “啊……”   谢宛儿站在门外大喊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谢景篇应该就写完了。下一个番外是姜欢芸和戚将军哒,敬请期待~ 85、番外谢景篇终   谢湘然听到声音整个人缩到了被子里。   谢宛儿就站在门外, 双手捂着眼睛,手指间偏还留了好几道缝儿, 讪笑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谢湘然闻言更羞了,从被子里伸出手狠狠拧上景沥的大腿根儿, 惹得景沥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谢宛儿眼看着就准备离开, 给景沥和谢湘然留下自己的空间,却是被人从背后给抱了起来。   景沥人高马大的,力气很大,劲儿也很足,怀抱又宽厚又温暖,谢宛儿觉得有些神奇。   从她懂事以来,她就是跟谢湘然两个人一起生活。谢湘然疼她、宠她, 可谢湘然毕竟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像这种抱着她那么轻松地走上一段的时候很少很少。   更小的时候, 她总羡慕李潘安和邻里的其他小孩子, 因为他们都有一个爹爹,她却没有。   他们的爹爹总是会让他们骑在自己身上逗他们玩,他们的爹爹还会很多手艺赚钱养家,不会让他们的娘亲在外操劳。   她曾经问过谢湘然自己为什么没有爹爹,可谢湘然说爹爹生病不在了,她们两个人也要很坚强的活下去。   那时候她还不懂什么叫不在,直到再大些,所以, 她总是很心疼谢湘然。   李潘安说,爹爹和娘亲是世界上最相爱的两个人,所以她觉得爹爹不在,谢湘然一定很难过,说不定,总是背着自己偷偷抹泪。   谢宛儿后来知道谢湘然其实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从小锦衣玉食没吃过什么苦,可为了养活自己,她几乎什么活儿都做过。   她明明,应该是个被人一直宠着的小公主啊。   于是,谢宛儿想,她一定要给谢湘然再找到一个举世无双的好男子,让谢湘然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吃苦。   谢宛儿觉得,她找到了。   因为她觉得,景沥的怀抱真的好温暖,暖的她都不想离开。   景沥不知道谢宛儿内心所想,将她放到床榻上,对她细声细语,“宛儿,我娶你娘亲好不好?”   谢宛儿大抵是没料到景沥和谢湘然竟然发展的如此迅速,这才几日光景,竟然真的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当然好啊。”谢宛儿巴不得呢,可看了看还躲在被子里的谢湘然,嘴唇动了动,“可是,得我娘亲心甘情愿的。”   谢宛儿虽然十分中意景沥,还一直帮着他在谢湘然那儿说好话,可她心里还是清楚自己是哪一头的。   景沥浅笑,伸手勾勾谢宛儿的鼻子,“你娘亲当然愿意,她跑不掉的。”   “这样啊……”谢宛儿拉着长调,对着景沥挤眉弄眼,“那自然是极好的。”   “景沥!”谢湘然愤愤然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头,“你对孩子说什么呢,我不要面子的啊,注意你的言辞!”   谢宛儿跟着笑的咯咯叫,小手拉拉景沥的衣袖,“王爷叔叔……”   景沥第一次见谢宛儿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踌躇和不自信,声音禁不住放软了些,“怎么了,宛儿?”   “就是……你同我娘亲成亲后,是不是还会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啊。”谢宛儿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垂得越来越低,“我……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说……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会讨厌我啊?”   这是李潘安告诉她的。   李潘安说,天下的父亲和母亲都是一样的,他们只喜欢自己的孩子,对别人的孩子就算再好也比不上自己亲生的。   “宛儿,你如果给你娘亲找了一个相公,那他就是你的后爹。他们俩以后如果有了自己的孩子,可能就不会再喜欢你了!”   李潘安对她说的话还如雷贯耳,彼时谢宛儿一点儿都不怕,她觉得她那么英明神武,不需要别人对她多好。   可现在,谢宛儿突然有点儿怕了,因为她好喜欢景沥,也好舍不得谢湘然。   万一他们俩以后不喜欢自己了,那她可怎么办啊……   越想越伤心,谢宛儿啊啊大哭了起来。   景沥被谢宛儿突然的嚎啕大哭扰乱了思绪,又心疼又无措,这孩子一定很害怕自己成为被抛弃的那个。   可她,是他们俩的亲生骨肉啊。   景沥早就想好要找一个适合的时机告诉谢宛儿自己其实就是她的亲生父亲这件事。   可现在,显然不是那个适合的时机。   谢宛儿还在忘我的哭着。   谢湘然听得头疼,整个人从被子里探了出来,没好气,“行了行了,别哭了,他就是你爹。”   景沥错愕,没想到谢湘然这么简答粗暴地便说了出去,“湘然……”   “呜呜……可是……”谢宛儿抹着泪,“可是……他又不是我亲爹,他以后讨厌我怎么办啊?”   “宛儿,我不会的,我会永远喜欢你。”   “骗人骗人!”谢宛儿难缠的性子已经发作,磨人的很,“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是娘教我的道理。”   景沥扶额……湘然真的什么都教啊。   谢湘然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虽然……这确实是她的心里话没错……   “哎呀行了,他就是你爹,你亲爹,如假包换!五年前,我跟他一起这才有的你。”   “呜呜呜……嗯?”谢宛儿停止哭泣,眨巴着泪眼,“娘……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他是你亲爹。”   谢宛儿吸吸鼻子,转着眼珠子又看向景沥,景沥赶紧点点头,“对,我是你爹爹,你是爹和娘的孩子,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可是……可是娘说我的亲爹得病死了啊,你们别想骗我,你们就是想骗我呜呜呜呜……”   景沥浑身一抖,不着痕迹地看了谢湘然一眼,让她整个人心虚到不行。   “宛儿,你听爹爹说。”景沥将谢宛儿跑到怀里,轻声细语地哄,“娘亲那是骗你呢,我那个时候惹你娘亲不开心了,她不想见我,所以就说我不在了。可现在爹爹将娘亲哄回来了,所以爹爹还是你的爹爹,你那么聪明,能明白吗?”   “真……真的吗?”谢宛儿向谢湘然求证,她还是最相信娘亲说的话。   “真的。”谢湘然颔首,摸了摸谢宛儿的脑袋,“都怪你爹,他让我们娘俩儿在外流落那么多年,吃尽苦头,这全是他的错。宛儿,虽然你认了他,但你要时刻记得,他对不起我们!知道了吗?”   “嗯嗯!”谢宛儿重重地点头,“娘说的对,都怪爹爹!那么久才来找我们!”   景沥对谢湘然教孩子的方式叹为观止,无奈的直摇头,可还是顺着她的话,“宛儿乖,都是爹的错,爹一定补偿你们,爹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   最后,谢宛儿算是勉强接受了景沥的道歉,她是景沥亲生骨肉的事情也自然是传开了。   谢宛儿自此开始心安理得的做王府里的小霸王,甚至整个蓉城的小霸王,横行霸道,将蓉城的小公子哥儿们欺负了个遍,但没人好说她一句不是,谁让她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沥亲王呢。   景沥和谢湘然定于一个月后大婚,发了许多帖子,为京城最甚,广邀亲朋好友前来参加。   谢湘然直到,景沥这是想方设法想给她找回当年的场子呢。   帖子都千里迢迢送到了,京城赶来的人自然络绎不绝,就连景清都公然带着弥娅跑来了江南。   皇上都走了,臣子们来的自然更是不少。   是夜,谢湘然同姜欢喜叙完旧,准备回房间。   “湘然。”   是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耳熟。   谢湘然看向来人,又惊又喜,“陆远,你也来了?”   方陆远如今也已经二十好几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偷偷喜欢谢湘然的少年,现在的他,多了几分沉稳,整个人都透露着自信。   “你成亲,我怎么会不来呢?”   谢湘然低头笑笑,一时竟有些无言,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或许就是方陆远了。   “陆远……当年的事……对不起……”   “你说这些作甚?”方陆远轻声安抚,“都过去了。湘然……你现在开心吗?嫁给他……你心中可欢喜?”   谢湘然点点头,轻声说着甚至还不曾对景沥言明的女儿心事,“我很久之前就喜欢他了。”   方陆远微怔,随即莞尔一笑,“那便好,你过得好便好。”   他曾经放在心里认真喜欢的姑娘,只要她过得好,他便心满意足了。   他们两人,总归要有一人得到幸福。   他真心希望,那个人,是她。   没有说多久,方陆远便先行离开了。谢湘然一回到房间,腰就被人圈了起来,接着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味儿,还带点儿淡淡的酒味儿。   “景沥,你发什么疯呢,快放开我。”   “我不放!”景沥执拗地抱着谢湘然,像个孩子,“我刚刚看到他了!”   谢湘然不解,“谁?”   景沥抱的又紧了些,说话也有些咬牙切齿,“就是那个,你的青梅竹马!”   谢湘然明白过来她在说谁,“你说陆远啊?”   “不许你那么亲密地叫他的名字。”说着,景沥在谢湘然的脖子上轻啄了一下。   谢湘然一向知道原来喝醉的景沥这么可爱,这让她突然梦回五年前的那晚,“景沥,你是不是在吃醋?”   景沥没有说话,重重地哼了一声,擒住谢湘然的唇亲个不停。   终于亲累了,才低声说了句,“你差点儿就嫁给他了。”   谢湘然听在耳里,轻轻吻上景沥的眼睛,噙着笑说,“傻瓜,我爱你啊。” 86、番外戚姜篇1   俗话说,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姜欢芸觉得, 她再不爆发,那些不长眼的渣滓就真的当她是死的了。   想通其实很简单,有时候只需要放过自己。   就在今日, 她又被许雅灵身边的人带走不分青红皂白地毒打, 那每一巴掌还有每一句欺辱的话,都让她刻骨铭心。   其实这些,她早就是习惯的,她也很早就明白了自己在姜府的处境。   一个……不受宠的庶女。   原本,姜欢芸觉得,人各有命,她认命就是了, 反正许雅灵也不敢打死她。   可今日姜欢喜却出手救了她,怎么说呢, 她其实不是没有想过, 姜欢喜是在故意整她,或是又想了别的法子让自己好看。   毕竟,她记得,姜欢喜,以前可是姜欢宜身边的一条狗呢。   姜欢喜是怎么幡然醒悟变得有良心了,姜欢芸并不在乎,她现在改变了主意,不准备再安于现状, 是时候做出些改变了。   所以,她在乎的,是怎么从姜府这个龙潭虎穴里挣脱出来,既然她想走,就一定要走的漂亮。   姜欢芸偷摸着搜集了京城许多世家子弟的个人信息,努力地找最合她眼缘的,可却一无所获。   如今皇室年龄正合适的只有太子和三皇子,但姜欢芸可不想刚出龙潭又进虎穴,皇室子弟也便不作考虑。其他的还算得上不错的青年才俊,看画像她又都瞧不上。   这可就难办了,姜欢芸为此惆怅了好几日。   戚天复班师回朝的那日,京城大街小巷好不热闹,都是庆贺大将军打了胜仗的。   彼时,姜欢芸出了学堂,坐着马车就被堵在了路上,但偏偏又别无他法,索性也下了马车站在人群中欣赏戚天复的飒爽英姿。   明明是个艳阳天,每个人都燥的不行,可戚天复骑在战马上,穿着严肃庄严的将军服,双唇微泯,目视前方,浑身散发着一丝不苟的感觉。   姜欢芸蓦地笑了。   这个男人真是冷冰冰的,她想,那把剑也不知道杀死过多少人。   姜欢芸突然有点期待了,有点期待这个自持的大将军脱下战服的模样,还有……他为女人动情的模样。   只要一想到他会用自己清冷的双唇热情似火的吻一个女子,还会故作镇静地为女子解下她的衣衫,或许他的指尖还会不小心刮过女子战栗的皮肤,姜欢芸整个人都有些荡漾。   也就是在这一刻,姜欢芸突然发觉自己有些变了,她好像变坏了,她好想看大将军为她发疯的模样,那一定非常有趣,不是吗?   姜欢芸的目光实在是太过露骨和炙热,但因为人太多,所以她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戚天复。   而戚天复,或许是因为身为将军天生的敏锐,即使万人空巷,可他还是捕捉到一抹不大正常的注视,那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适。   可等戚天复回头望去的时候,姜欢芸已经低下头,顺着人群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就只看到一个身穿绿色衣衫的背影。   戚天复眼眸眯了眯,一个女子?但愿是他想太多。   钟秀发现她家小姐最近是越来越怪异了,总是喜欢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前几日,她打扫房间时竟然从小姐屋子里的案几上发现了许许多多男子的画像,吓得她赶紧收起来了,好在小姐后来也没有再提起。   可是这几日,钟秀发现姜欢芸更怪了,就比如现在,她竟然毫无预兆的捂着嘴偷笑。   “小姐,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唔。”姜欢芸撑着下巴,表情有些说不上来,“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人。”   姜欢芸最近几日总是听书院的人讨论戚天复,说他是如何以一敌百的打败敌军,说他如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听得姜欢芸对戚天复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好想将他占为己有啊……   余老太太寿宴那日,戚天复会去完全是意外,他是被景清生拉硬拽过去的,就连寿礼都是景清给他准备的。   到姜府时,景清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将姜家的几个姑娘全叫了出来,戚天复觉得可笑,可在看到她们中一个穿着绿色衣裳的姑娘时,目光顿了下,但很快还是移开了。   姜欢芸觉得生活中处处都是意外之喜,就比如,今日这寿宴她本来是极其无聊的,她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在这种场合,向来只能乖乖地微笑。   可她哪里想得到,这几日天天出现在她梦里的人儿竟然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在戚天复看不到的角落里,她一直在肆无忌惮地打量他,这下子,她总算看清他的脸了,那些画像上画的不及他本人一分。   姜欢芸觉得自己更喜欢他了,想亲他,想解他的衣扣。   可姜欢芸很快就发现戚天复一直是一副冷淡的模样,感觉什么都留不住他,姜欢芸有理由相信如果没有什么能让戚天复感兴趣的,他很可能很快就要走了。   这可不行啊,姜欢芸在心里想,好不容易来到我面前了,可不能让他这么轻易走啊。   景清总算是玩够了,余老太太招呼着她们进去,姜欢芸眼眸转转,故意落了一步,走在最后面,然后,对准戚天复站的地方,随手将自己贴身的手帕扔了出去。   戚天复站在那里觉得无聊,抬抬脚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脚边飘来了一个手帕,他俯身捡起。   很明显,这是一个女子的手帕,上面飘着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的,悠悠的勾人。   戚天复用手指摩挲着,发现在手帕不起眼的角落用刺绣绣着一个‘芸’字,戚天复眼眸一暗,想起方才站在那里有些一张清丽典雅的姑娘的脸。   好像是叫……姜欢芸吧。   戚天复眼眸恢复正常,将手帕收到衣袖里,面不改色的,他突然就不想走了。   宴会如时进行着,戚天复随便喝了几杯酒,懒得应付官场上的人的寒暄,信步往姜府的庭院里走去。   只是他还未走几步,身后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是冲着自己来的,戚天复立即闪身,身后那个人像是扑了个空,跌在了地上。   “嘶……”女子吃痛的声音传来。   戚天复冷然看着地上的人,他认得她,姜欢芸,可他还是明知故问了一句,“你是何人?”   姜欢芸揉揉膝盖,没有搭话,过了一会儿,才略带嗔怒地看向戚天复,“都怪你,小七都跑远了。”   戚天复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姜欢芸突如其来的责问,“小七?”   “对啊,小七。”   姜欢芸故意咬重了七这个字,戚天复心生异样。   “小七是谁?”   “小七是我养的猫啊,最近有些不听话,总喜欢追着野猫跑,我方才好不容易要逮到它。”   戚天复微怔,他方才,好像是听到猫的叫声了。   所以,她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戚天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错怪姜欢芸了,连忙道歉,“抱歉,姑娘。”   “将军。”姜欢芸还坐在地上,夏天穿的衣服不多,她屁股都膈的疼得慌,“光抱歉怎么行,您总得把我拉起来吧?”   她果然认得自己是谁,戚天复心里想着,凝眸看了她一会儿。   姜欢芸也看着他,含笑的眼眸,确实是勾人。   过了好一会儿,戚天复总算是愿意动作了,他微微俯身,朝姜欢芸伸出手。   姜欢芸看着他的手,眼睫颤了一下,好想亲一口啊……   缓缓交出自己的手,戚天复手腕一动,稍微用了用力气,姜欢芸就站了起来。   还没等姜欢芸站稳,旁边的草丛里突然   跑出来一只野猫,喵呜喵呜的大叫。   到底是野猫,连叫声都是又尖又细,刺耳的很。   姜欢芸吓得慌不择路,直往戚天复怀里躲。   等戚天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怀里已经多了一个温香软玉了,两个人几乎是严丝合缝,姜欢芸搂着他的腰,可能是被吓到了,她的身子甚至还在抖。   戚天复感受着她的颤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怀里这人,在有意无意的蹭着自己。   “姜姑娘,可以松开我了吗?”   啧,这么无动于衷啊……   姜欢芸觉得有些索然无趣,她那么一个大美人投怀送抱,怎么能毫无反应呢,她是有多没魅力啊。   “它,它……走了吗?”   姜欢芸说完自己都一阵恶寒,装的这么久了,她还是受不了自己这种腔调。   “它不是你养的?”   “不是……”姜欢芸声音还是楚楚可怜的,“它是小七勾搭的那只野猫,你看吧,它真的很野,叫的……也很野。”   说话时,姜欢芸搂着戚天复腰身的手转而攀向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说着话,吹着风。   戚天复猛地拉开姜欢芸,她哪里还有一丝害怕的表情,相反,她眼睛亮亮的,像是讲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戚天复拧眉看着她,突然觉得有点看不透她。   “将军……”姜欢芸又扒拉上戚天复的手臂,舔了舔嘴唇,“你听……我叫的野吗!喵呜~”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番外,所以主角性格包括一些情节可能会和正文有些许出入。   啾咪,爱你们哦~ 87、番外戚姜篇2   “将军……”姜欢芸又扒拉上戚天复的手臂, 舔了舔嘴唇,“你听……我叫的野吗?喵呜~”   这是勾引, 戚天复很清楚,笃定地看着几乎在他怀中的女子。   戚天复背过手,并不怎么怜惜的捏住姜欢芸的下巴。   姜欢芸随即对他眨眨眼。   戚天复漆黑的眸子不经意转了下, “姑娘, 请自重。”   似乎是没想到在那么好的气氛下戚天复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姜欢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碰不到戚天复的手臂,她便索性又圈住他的腰身,侧脸在他的胸膛上亲昵地蹭了蹭,“将军,你好可爱啊……”   可爱……   戚天复说不出听到这话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 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刚认识的女子调戏还说他可爱。   姜欢芸像是抱上了瘾, 手臂圈的越来越紧,丝毫不考虑被抱的人是什么心情。   从小到大,姜欢芸在姜家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不受重视,只有在姜欢宜和许雅灵心情不好时,她才能有些用场。   不论有什么好玩的或者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只能羡慕的看着姜欢宜。   那时候的姜欢芸就在想,总有一天, 她也要有一个只属于她的东西,从里到外,完完全全的属于她。   现在,她就盯上戚天复了。   她想要他,是她一个人的。   戚天复觉得自己今日可能是喝醉了,脾气有点太好了,不然,怀中的女子怎么会不怕他?   他微微一低头就能看到姜欢芸漂亮的发髻,他的下巴刚好抵在她头顶上,清冷的声音传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姜欢芸意识到戚天复是在跟自己说话,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胸膛,只是手臂还保持那个暧昧的姿势,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戚天复。   然后,她突然又有了动作,攀住戚天复的脖颈,踮起脚尖,望着他的唇瓣,“我想……”   她小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撩拨的话,充满着暗示。   戚天复听着姜欢芸的粗俗之语,明明该是觉得不堪入耳,却不知为何,看着她痴痴盯着自己发愣模样,也盯住她的脸看着。   喉头不自觉滚动了一下,戚天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姜欢芸没有忽略戚天复的这个小动作,她狡黠地笑了一下,明快的眸子飞扬着,脆生喊,“逮到了!”   接着,略微一抬头,咬住了戚天复的喉结。   没错,是咬。   戚天复甚至能感受到姜欢芸妄想用自己小小的牙齿在他的喉结上刻下牙印。   若不是牙齿不够尖,戚天复都怀疑她会给自己咬出血来。   戚天复手掌握了又放,半晌,抬起来放到姜欢芸的头发上,轻轻的拍了拍,像是在无声的鼓励她。   姜欢芸扯着唇低声笑,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力道也随之变得小了起来,很快,她从咬变成了浅浅的亲吻。   戚天复只觉得酥酥麻麻的,有点说不上的舒服。   可能是有点亲累了,姜欢芸松开了口,看到戚天复的喉结上满满都是自己的口水,抿着唇满意的笑了。   “我会对你负责的。”   姜欢芸如是说着,只是怎么看神色都不像认真的样子,而是充满着浓重的兴趣。   戚天复看得出这一点,只是他没有拆穿她,而是轻轻摩挲着姜欢芸的下巴,她皮肤很滑,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戚天复有一下没一下的,姜欢芸唇角噙着笑,抬头急急地寻到戚天复的唇瓣吻了上去。   戚天复对此乐见其成,眉目冷静地站在那儿。   姜欢芸还是第一次亲人,所以几乎是毫无章法,她什么都不懂,只顺从着内心的想法,轻啄戚天复的唇瓣。   戚天复的呼吸到底还是乱了几分,有些不满足于姜欢芸的浅尝辄止,大掌扣住她的腰肢,翻身将她抵到了一旁的树上。   就这么一转换,姜欢芸变成了那个被动接受亲吻的人,她努力抬高着下巴,肆意享受这片刻的温情。   戚天复显然比姜欢芸要得要领的多,几乎是无师自通,月光发出浅浅的光芒,他们两人旁边树影晃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欢芸胸膛起伏的有些快,呼吸急促,戚天复才终于放开了她。   戚天复胸前的衣服方才被姜欢芸揪的有些乱,竟有些说不上来的倜傥。   姜欢芸看着蓦地笑了笑,伸手替他抚平褶皱,然后盯着戚天复撒娇,“将军,你方才把人家亲疼了……”   戚天复果然看向姜欢芸的唇瓣,又红又肿,让人忍不住想要爱惜一番。   心之所动,戚天复眼眸暗了暗,又捞起姜欢芸的腰亲了起来。   等到再放开的时候,姜欢芸的腿已经完全软了,整个人软趴趴地趴在戚天复的怀里,靠着戚天复超凡的臂力才勉强站得住。   姜欢芸百无聊赖的在戚天复胸前画着圈圈,“将军,人家好累啊。”   戚天复又将她抱的紧了一些,抬头看了看天色,索性将姜欢芸一打横抱了起来。   姜欢芸双臂自然而然地勾住戚天复的脖颈,眸子里的光芒让人无法忽略,隐隐高兴着,“将军,这是作甚?”   戚天复低眸看着她,解释,“不是累了?送你回房间。”   原以为今日会被戚天复带走翻云覆雨的姜欢芸闻言顿时泄了气,埋着头,没意思,还是要回自己的屋子里睡。   戚天复察觉到姜欢芸一闪而过的失落,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今晚的一切都超出他的掌控范围,所以还不能太快。   “对了,将军。”姜欢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子又亮了起来,“我们府上下人可是很多的,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抱着我回房,被人看到了……怕是不大好吧?”   戚天复果然停了下来,姜欢芸在心中摇旗呐喊,还等什么?快带我走啊!   下一秒,姜欢芸就看到戚天复眉梢间浮过一闪而过的笑意,接着带着她在府里来去自如的走动,少顷,竟已来到了倾云阁。   姜欢芸被他放下的时候,走路还是飘的,思绪也是飘的,她怎么就给忘了,戚天复有着一身鬼斧神工的功夫啊……   “早点休息。”   戚天复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看的姜欢芸没来由的气,气冲冲地走近他,横眉冷对。   突然,她勾下戚天复的脖颈,他也顺从的低了身子,然后,姜欢芸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这次姜欢芸是真的下了狠劲儿的,很快,戚天复就闻到自己的脖子那里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儿。   姜欢芸如愿以偿,松开戚天复,唇瓣上甚至还挂着他的血珠儿,戚天复眼眸闪了闪。   “戚天复……”姜欢芸几乎是痴迷地用手指描画戚天复的眉眼,“我告诉你,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所以千万别在外面勾三搭四。你如果脏了……我就不要你了。”   “好。”戚天复回答的斩钉截铁。   姜欢芸对戚天复这样的态度很满意,咯咯地笑了起来。   出府时已经不早了,只是戚天复刚好又碰到了景清。   景清一看到他就兴冲冲的,他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直跟戚天复说着今晚姜府好戏连连,他没看到着实可惜。   戚天复对于景清的话不置可否,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块被咬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甚至都能感受到上面还夹杂着姜欢芸的唾液。   一点都不可惜,他想,他遇到的人更加有趣。   戚天复一回到将军服,楚天看到他的伤口都惊呆了,他也不傻,自然看得出来那是咬痕,只是他实在想不出一向清冷自持的将军竟也会放纵至此,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楚天并没有困惑太久,因为戚天复很快   便安排他去查姜家的二小姐,姜欢芸。   后来的每一日,姜欢芸都会给戚天复写信,信的内容大同小异,但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   想见你……   想亲你……   想摸摸你……   想……想同你做更快乐的事情……   戚天复面无表情看完后都将这些信件折好然后板板正正地放在自己的书房,好像这些是多重要的折子一样。   他从未回过信,但姜欢芸还是乐此不疲地每日一封。   她的生活实在是太枯燥了,总是要找点乐子。   但无聊的日子总是会很快就过去,在宫宴上,姜欢芸终于又一次见到了戚天复。   她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云淡风轻地斟着酒,实在是太迷人了,姜欢芸于是托着下巴毫不掩饰的盯着戚天复看。   期间有些她并不认识的公子哥来找她攀谈,姜欢芸笑着移开眼,一一回应他们的话茬。   戚天复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姜欢芸在,也注意到她露骨热切的目光,更注意到她身边围了不少的男人。   还挺能招人的……他在心里想。   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酒,他不着痕迹地看了姜欢芸一眼。   姜欢芸刚摆脱了一群不速之客,感受到戚天复的目光,对他笑笑,学他的样子也抿了一口酒。   似乎是喝不惯酒的样子,她快速的吐了吐舌,有点滑稽,却还是不服输地冲他舔了舔唇,张张唇说了些什么。   戚天复握着酒杯的手一顿,他看得懂她的口型。   她说,晚上找我。 88、番外戚姜篇3   姜欢芸坐到姜府的马车上时还在隐隐期待着, 她确定戚天复看到了她的口型,几日不见, 她都已经有些想念和他亲吻的感觉了。   钟秀看着自家魂不守舍的小姐,她不敢开口问,百无聊赖的挑开侧边的帘子欣赏月色, 只是这一看, 却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   起初,钟秀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直到她发现后头那辆马车真的是一直在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   钟秀顿时有点慌,姜欢芸察觉到,“钟秀姐姐,怎么了?”   “小姐……”钟秀的声音有些急,“后面有辆马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钟秀愿以为姜欢芸听她这么一说也会很担心, 可姜欢芸确实眼眸一亮,竟有些喜悦地挑开帘子往后看。   驾车的人是楚天, 姜欢芸认得他。   这些日子, 她送给戚天复的信件都是交给他的。很显然,他是戚天复手底下比较信任的人。   姜欢芸又坐回马车,脸上喜悦更甚。   “小姐,你认得后面马车的主人吗?”   姜欢芸颔首,何止认识呢……   “那……他是谁啊?”   姜欢芸冲钟秀俏皮地眨了眨眼,“钟秀姐姐,他是我的人啊。”   钟秀闻言吓得没敢再说半个字,她觉得她们小姐最近说话越发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并没有思索太久, 姜欢芸便计从心来,叫停了马车。然后,钟秀就眼睁睁看着姜欢芸是怎么面不红心不跳的对着姜明致和姜欢歆撒谎并摆脱了他们。   只是当姜欢芸的玉镯老老实实躺在她的手心里时,钟秀才无奈地发现,原来她也是小姐要‘摆脱’的其中之一。   姜欢芸一进到戚天复的马车里,整个人就被属于戚天复的气息笼罩了起来,这种气息让她莫名的觉得安心。   “将军!”姜欢芸扑到戚天复怀里,嘴唇磕到了他的下巴上,“好想你啊……”   戚天复拢着姜欢芸的腰,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姜欢芸于是稳稳的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姜欢芸发出清脆的笑声,主动凑上了自,己的唇瓣,戚天复显然有被她这个动作取悦到,回应着她。   马车内的温度开始升温,楚天在外面都能听到里面两个人因为交换唾液而发出的亲密的亲吻声,听得他面红心跳。   姜欢芸被放开时两颊布满了红晕,轻声呼吸着,“将军,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儿啊?”   戚天复揉了揉她的头发,嗓音有些哑,“去我府上。”   姜欢芸笑的更开心了,像个妖精。   将军的府邸啊……那就会是她以后的家了,真的是有点期待哦。   到将军府时,姜欢芸撒娇着不肯起身,“我就是要你抱着我下去!”   姜欢芸是故意的,其实说到底,今天这才是她跟戚天复见得第二面而已。   她得知道,戚天复对于自己的无理取闹究竟会采取什么态度。   很意外的,戚天复没有说什么,他像是早就预料到姜欢芸会这样一般,很平静地抱着她起身,只是又低声提醒了   句,“记得把脸埋到我怀里,如果被别人看到你,难免不会有风言风语。”   姜欢芸低声应好,乖乖的将整张脸埋到戚天复的胸膛,听着他坚定有力的心跳声,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在砰砰的,震   得她发晕。   府上的下人们第一次见戚天复带一个女子回来,甚至还是以抱着她的姿态出现,不免都有些躁动。   戚天复能感受到下人们的不平静,但他置若罔闻,只自顾自的抱着姜欢芸走着。   这次他没有用轻功,所以走的时间并不短暂,姜欢芸被他抱的很稳,她无比眷恋这样的感觉,一路上都是沉默的。   只是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戚天复听到她的调笑声,“将军,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啊?”   戚天复抱着她的手收紧了一些,两个人的衣服随着他的走动在摩擦着。   姜欢芸其实没指望从戚天复嘴里听到什么肯定的答复,她虽然认识他时间不久,但对于他的性子摸得却异常清楚。   戚天复,从来都是清醒且强大的。   半晌,姜欢芸觉得没意思无聊的打了个哈切,可就在这时,戚天复却轻轻的嗯了一声。   声音低到几乎要随风飘走,但姜欢芸却听到了,她很确定,自己绝对没听错。   这算是意外收获了,姜欢芸很高兴,不让戚天复吃亏,轻快地说着,“我也很喜欢将军,喜欢的不得了。”   戚天复没有说话,只是脚下逐渐加快的步子彰显着此刻的他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   姜欢芸捂着嘴偷笑。   终于到了戚天复的房间,姜欢芸几乎是一被放下就开始四处环顾他房间的陈设。   出乎意料的,戚天复的房间并不像她想象中将军的房间,摆放着刀枪剑戟各种兵器,或是沉闷的不像话。   相反,他的房间非常简单,只挂了几幅画,窗前甚至养了几盆花,跟她的房间   很像,有一种简单的温馨。   姜欢芸很喜欢这样的环境,眉眼不自觉流露出满意,“将军,我好喜欢你的房间。”   戚天复牵起姜欢芸的手,放到唇角亲吻   了一下,“喜欢便好。”   也不枉费他耗费了一番心力。   其实姜欢芸并不知道,戚天复这几日里曾去偷偷看过她。   她的信件的内容实在是太过大胆,他每次看都觉得有些羞耻,偏偏,又喜欢惨了这样的感觉。   他已经从楚天那里知道了自己想要得知的一切,知道她过的其实并不太好。   想到她明媚的笑容,又想到她经常被虐待,戚天复就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很想见见她,但很奇怪,明明她那般大胆,他却很怕贸然去见她会吓到她。   于是,行事向来光明磊落的戚天复半夜偷偷爬姜府的商去到倾云阁看姜欢芸。   看到姜欢芸熟睡的容颜,戚天复那颗焦灼的心才逐渐平静。   戚天复并非有意去观察姜欢芸房间的陈设,只是他爬墙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摆放整齐的琳琅满目的兵器,和哪里都显得有些闷的布局,他突然就意识到,姜欢芸或许并不会喜欢他这样的房间。   所以,接下来的几日,他暂时搬去了书房,然后找人特意按照姜欢芸的房间重新修缮了一通,当然,他没敢完全一模一样,这会让他有些心虚。   姜欢芸意识到此刻的戚天复是十分温柔的,这很好,对于他们关系更近一步非常有帮助。   “将军……”   她轻轻唤着,声音像小猫一样,又低又软,特别好听,也挠着他的心。   “嗯?”戚天复无声询问着。   姜欢芸垂头揉了揉眼睛,“我眼睛里好像进沙子了,你快帮我看看。”   她像是真的很不舒服,焦急地拽着他的衣袖。   戚天复忙俯身查看她的眸子,她方才揉眼睛用的力气不小,眼睛都被她揉红了。戚天复有些心疼,小心看着。   只是很快,戚天复就发觉他被骗了,眼前这人满眼都是狡黠的笑意,哪里有一点难受的模样。   戚天复差点要溺死在她这样的眼神里。   “将军……”姜欢芸似乎是意识到时机到了,估计媚着声音喊他,脚跟也轻轻掂起,她在戚天复出神间,轻轻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戚天复猛地回神,将她拽到自己怀里,声音有些紧绷,“你要乖点。”   “我很乖的。”姜欢芸不满地反驳,继续说着让人发疯的话,“我就是喜欢将军,想同你亲近……”   姜欢芸话还没说完,戚天复铺天盖地的吻就已经袭来。   这一切其实并非完全超出戚天复的想象,他早就狼狈地承认姜欢芸对自己的影响,今晚将她带到自己的房间,他本也没想过将她‘完整无缺’地放回去。   而姜欢芸,在看到戚天复的第一眼,她就在想些他动情的模样该有多好看。   这些,今晚,她全都看到了。   他的疯狂,他的忘我,还有他克制着解开她衣带的模样。   床榻下,两人的衣服被胡乱的扔到一起。   房间内的烛影静静摇晃,在漫长而可爱的夜晚里尽情燃烧。   翌日,姜欢芸是在戚天复的怀里醒来的,她枕着他的肩膀睡了一夜。   戚天复的睡眠向来很浅,几乎是在姜欢芸醒的同时,他也睁开了眼睛。   姜欢芸看到他醒来,依赖的往他怀里又拱了拱,像个小孩子一样。   但戚天复发现自己很喜欢姜欢芸偶尔突如其来的小孩子心性,他觉得这或许是他鲜为人知的怪癖。   安抚地揉了揉姜欢芸的头发,戚天复低声问了句,“还疼吗?”   姜欢芸的脸在听到这句话时还是红了,她虽然一直表现的十分风情,可到底是初经人事的小姑娘。   况且昨晚……实在是太过疯狂。   戚天复身上都被她克制不住地划出了许多痕迹……   见姜欢芸不说话,戚天复想原来她还是会害羞的,低低的笑了一声。   姜欢芸觉得自己是被嘲笑了,狠狠地拧上他的手臂,娇嗔,“你还笑!”   戚天复笑着求饶,擒住姜欢芸的双手,仔细把玩着。   作者有话要说:  往城市边缘开…… 89、番外戚姜篇4   姜欢芸和戚天复都起的早, 离戚天复上朝还有一段时间,姜欢芸存了心早闹他, 一个劲儿的用手在戚天复身上点火。   戚天复被她撩得暗涌四起,但因为时间不够,只好擒住她的手, 不让她乱动。   姜欢芸乖张地停下, 亲了亲戚天复的喉咙,状似无意问道,“将军,你和大公主很熟吗?”   大公主是景浅,戚天复看了姜欢芸一眼,算是承认,“我和他们都算是儿时的玩伴, 不过,我同太子交情更深些。”   那便算是青梅竹马了……怪不得孙贵妃想撮合景浅和他呢。   姜欢芸意识到这一点, 脸随即便垮了下来, 随意放到戚天复身上的手也收了回来,坐起身,心中烦躁的紧。   这感觉,就好像自己的东西正被别人虎视眈眈地惦记着,说不定哪一天,就真的被别人给抢走了一样令人不悦。   一瞬间,姜欢芸想起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的姜宏安还没现在这么昏头昏脑, 偶尔心情不错的时候,还能记得何柳青和她这个便宜女儿。   她记得那天,姜宏安第一次送了她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那是一个木雕的鹦鹉。   姜欢芸拿到它的时候快要高兴坏了,整天搂在怀里,连睡觉都要把它放在枕边。   可后来,姜欢宜看到了,她哪里缺什么好玩的,她院子里甚至养着一只会说话的真鹦鹉,可她还是从自己手里一把夺过那个小小的木雕鹦鹉。   然后,姜欢芸就永远失去那只小鹦鹉了。   姜欢宜其实并没有善待它,听说,她抢走后没过几天就腻了,然后一把把它摔坏了。   从那之后,姜欢芸就再也不期待什么礼物了。因为她知道,没有什么会永远只属于她自己的,没有。   戚天复敏锐地察觉到姜欢芸情绪上的变化,也坐了起来,紧紧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姜欢芸没好气地甩开戚天复的手,表情甚至带点儿腻倦,“我想回去了。”   她这副模样,戚天复怎么可能放心她回去,他亲亲她的脸,低声哄着,“等我下朝回来,嗯?”   姜欢芸的脸又臭了几分,抬头咬上戚天复的唇瓣,瞬间就见了血,戚天复默默承受着。   等姜欢芸发泄够了,她看着戚天复唇上明显的伤痕,压抑在心底的气才算消了一些,但她还是瞪着她的双眼,看着戚天复又说了一遍,“我说,我想回去。”   戚天复盯着姜欢芸的黑眸,见她眸中满是认真,无奈松了口,“好,那让楚天送你回去。”   姜欢芸回到倾云阁的时候,钟秀担心了一晚上的心才总算放下了,可很快她发现自己还有更需要操心的,因为姜欢芸身上的衣裳换了。   “小姐,你昨晚……”   “嘘,钟秀姐姐。”姜欢芸显然没有兴致同钟秀多解释什么,况且如果真的如实相告,钟秀怕是会吓死,“我求你了,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你去忙你的吧。”   见姜欢芸都这么说了,钟秀也不敢再多问什么,默默退下了。   姜欢芸这会儿真的是心烦意乱的,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合胃口的人,让她放手,她真是不甘心。   可她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她不是怕抢不过景浅。她只是觉得,圣命难违,就算景浅和戚天复双方都不情愿,可若是孙贵妃求得皇上下了一道圣旨,   届时,谁也反抗不了。   到嘴的鸭子很可能要飞了,姜欢芸恨恨地想。   戚天复来到倾云阁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姜欢芸坐在那里,双手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他走到她身后,将她小心拥入怀时,姜欢芸才发现他的存在。   “青天白日的,你怎么来了?”   戚天复不会说,他知道姜欢芸情绪不对,所以一下朝便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果然,他的猜想并未出错,因为姜欢芸此刻面对他的脸色并不像之前那般喜悦,相反,甚至有些厌倦。   “你是不是吃醋了?”戚天复小心地问着,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解释。   今天早上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她还那么热情的抚摸自己,可提到景浅后,她就跟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张脸都是臭烘烘的。   姜欢芸神情一变,显然没想到戚天复会这么问,她心中一喜,故意垂着脸,说话也装的有些结巴,“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戚天复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是因为景浅?”   姜欢芸再抬头时,眼眶已经是红的了,泪水在她的眼里打转,看得戚天复心疼的不行,小心将她拥入怀里,“傻瓜,我同景浅没什么的。”   “可是……”姜欢芸吸了吸鼻子,“可是孙贵妃明显是属意将大公主许配给你,若是……若是皇上赐婚,你又不能拒绝,那我可怎么办啊?”   “我不喜欢景浅,景浅也不喜欢我。”戚天复低声解释着,生怕自己哪一句说错惹得姜欢芸泪水绝了提,“你放心,就算是顾虑着我,皇上也不会轻易赐婚。再说了,我若早早娶了你,就更不会有赐婚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如愿听到自己想要听的,姜欢芸低着头隐晦地笑了一下,可抬头时,还是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咬着唇,惹人疼惜,“真……真的吗?”   “真的。”戚天复搂紧姜欢芸的腰肢,眸色认真,“我向你发誓。”   “那你……你真的会娶我吗?我毕竟……毕竟只是一个庶女。”   姜欢芸这样突然的娇弱不仅不会让戚天复觉得奇怪,反而会让他十分有保护欲,他会觉得,眼前的姑娘,固然大胆,但骨子里还是需要自己小心呵护保护着的,不然,她会没有安全感。   “我当然会娶你。”戚天复郑重保证着,“你忘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姜欢芸闻言一直苦着的一张脸终于笑了,伸手抚摸戚天复的脖颈,眼眸闪了闪,那天,她就是咬的他这里盖章的。   “将军,你一定要记得自己说的话,还要记住我说的话,你若真的脏了,那芸儿真的会讨厌你,不要你的。”   戚天复不再同姜欢芸说多余的话,只吻上她的唇瓣来向她无声表示自己的答复。   姜欢芸笑着攀上他的脖颈承受他这个热情的亲吻。   半晌,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戚天复的眼睛里已经染上了极为浓重的□□,身体的冲动叫嚣着更进一步。   姜欢芸抵着他的胸膛,感受到他的热烈,低声说,“将军,那里还很疼……”   这话姜欢芸没有撒谎,昨晚是她的第一   次,戚天复又十分疯狂,两人几乎一夜没有合眼,她那里是真的还有些痛痛的,她也是真的没有精力这么快再来一次。   戚天复下巴放到姜欢芸的肩膀上,哑着嗓子应了一声,“没事,我先回去。”   他是很想,可是他更不愿意伤害姜欢芸。   姜欢芸莫名的有些心疼,想了想,低声在戚天复耳边说着什么。   戚天复闻言一时间有些错愕,随即反应过来,“不行……”   “为什么不行?”姜欢芸反问着,笑的灿烂,她又像个妖精一样了……   姜欢芸跃跃欲试着,她是真的很想尝试,她想同他尝尽天底下最快乐的事。   这么想着,姜欢芸便立即行动了,手悄悄往下探去……   “嗯……”戚天复闷哼着,“芸儿……”   “嘘……将军,别说话。”姜欢芸手上不停,“交给我吧。”   天色大亮着,但倾云阁向来是清净的,此刻,也不知是什么气氛沾染的,整个院子竟凭空添了一丝春色。   等到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姜欢芸的手都麻了,瘫到戚天复的怀里,任由他为自己擦拭手指。   “将军,方才,芸儿让你快乐了吗?”   她真的好大胆,戚天复暗暗想着,但他也好喜欢她这个样子。   姜欢芸没有等到戚天复的回答,但是她却看到了戚天复红透的耳根。   她的将军,是真的有点纯情啊……   戚天复回到府邸的时候,脖子上又多了一处极为明显的吻痕,那是他在离开时,姜欢芸添上去的,她似乎非常喜欢他带着她为自己弄上的印记。   楚天对此表示忧心忡忡,他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他的主子了,想到他最新查到的,有些欲言又止。   “主子,您……”   戚天复注意到楚天的纠结,问道,“怎么了?但说无妨。”   楚天咬咬牙,还是把自己查到的全说了出去,“主子,属下怀疑您被姜小姐给骗了。”   戚天复眸色一沉,阴沉着看向楚天,看得楚天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继续。”   “是,”楚天犹豫着,往下说了下去,“属下查到,姜小姐早在您回京之前,就开始着手搜集京城各大世家公子的画像了,她显然是早有预谋。   恕属下直言,姜小姐在姜府过的并不如意,恐怕她是想要傍上一个大人物好为自己脱身。属下只怕,姜小姐对主子您并没有多少真心,她只是因为您的身份才故意接近您的。”   楚天一说完就立即观察戚天复的表情,生怕他对自己大发雷霆。   戚天复并没有,他只是枕着脸,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这个番外结束,开始景清和弥娅的番外,他们的番外同样不会太多,感谢大家的支持~ 90、番外戚姜篇5   姜欢芸发现不对劲了。   她已经有四五日不见戚天复了, 可按照她和戚天复的那种腻歪劲儿,他不可能这么多天不来找自己。   可最近许雅灵有意找她的茬儿, 时不时就会来倾云阁搞个突然袭击,所以她也不能随意出入姜府。   就连楚天,都没有再出现过了。   这就有意思了……   姜欢芸看着自己房内的兰花出神, 兀自出神, 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钟秀在一旁守着,有些担心,她最近越来越看不透姜欢芸了,“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姜欢芸回神,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没什么, 只是突然觉得……”   “什么?”钟秀见姜欢芸话里有停顿,疑惑地问。   “没什么。”姜欢芸笑着摇头, 推搡着钟秀, “钟秀姐姐,我饿了,你快去厨房看看午膳备好了没?”   钟秀笑着应好,姜欢芸却在她出门后敛起了笑意。   接下来,便又是好几日的两不相见。若非那日从将军服穿回来的那件衣裳还在自己这里,姜欢芸几乎都要觉得她和戚天复的种种,都是她做的一场美梦。   梦醒了,不该肖想的人, 就应该趁早放弃。   又是两日,京城中素来爱热闹的相爷夫人陈氏突发奇想举办了一次游园会。   陈氏素来喜爱说媒,故而邀请了京城里所有说得上名讳且尚未订婚约姑娘公子,美其名曰是游园,其实,谁都清楚,怕是这陈氏又有了想撮合的一对年轻人,所以打了这个幌子。   但所有人都对这次游园会挺喜闻乐见的,毕竟,京城也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再者说,很多姑娘家也是存着心思的,大家都是还未出阁的适龄女子,谁都想趁此机会为自己觅得一个如意郎君。   姜欢芸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她虽出身一般,但拜姜宏艺所赐,也勉强算得上一个贵女。   况且,虽姜欢喜京城第一美貌之美名流传在外,但其实见过她们姜家几个姑娘的人都清楚,姜家的女子,就没有一个不貌美的。   姜欢芸的美,自然也是可以胜得过京城□□成的女子了,她美在平静,美得润物细无声。   何柳青在她出发前对她是千叮咛万嘱咐,希望她可以将眼睛放亮些,找一个门当户对还品行高尚的。   姜欢芸乖巧应好,但心里满是嘲讽,这   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情轮到自己?   游园会确实是十分热闹的,女子们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远远看去千姿百态,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这不是游园会而是什么比美会呢。   姜家只来了她一个人,姜欢宜已经出嫁,姜欢喜婚约在身,姜欢歆又年龄尚小,所以只有姜欢芸一个人孤零零的。   众贵女多少有些看不上姜欢芸的出身,   她们三三两两的报团,更加显得姜欢芸一个人有些狼狈。   姜欢芸哪里在乎这些,她随意寻了个亭子,兴致缺缺地坐在那儿。   倒是石桌上摆着一个棋盘,很明显是个还未下完的残局。   姜欢芸不会下棋,只是多看了两眼。   “姑娘对这棋局感兴趣吗?”   一个男子来到了姜欢芸的对面。   姜欢芸定定神,抬眼看去,眼前的男子她认得,忠武将军的次子宋元。   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看着人的眼神也还算平和,就是方才有些紧张的声音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姜欢芸笑了笑,宋元的指尖也跟着轻颤了下。   “我感兴趣啊,可是我不会下棋。”   这就是在回答宋元方才的问题了,宋元   眸间的喜悦转瞬即逝,只是并没有逃过姜欢芸的眼睛。   “不会不打紧,在下可以教姑娘,姑娘想学吗?”   姜欢芸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宋元,看的他一阵紧张,以为自己的目的被她被察觉了。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宋元抬头看了去。   原来是今日游园会的组局者陈氏出现了,只是她并不是引起骚动的原因。   陈氏身旁还跟着两人,一左一右,分别是戚天复和景浅,她正拉着两人热烈的说着什么。   看到这儿众人哪里还能不明白,怕是今日的主角儿就是戚将军和大公主。   孙贵妃有意撮合他们俩,竟连陈氏也出动帮忙了。   姜欢芸看着多日未见的戚天复脸色说不出的情景,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波澜。   眼看着戚天复随着陈氏的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近到咫尺时,姜欢芸突然轻声笑了下,看着宋元,“宋公子,不是要教我下棋吗,可以开始了吗?”   宋元有些受宠若惊,显然没想到姜欢芸竟然认得自己,脸红着挠了挠头发,“姜姑娘,原来你认得我呀?”   “认得呀。”姜欢芸嗓音很轻快,说的话也甜甜的,“宋公子长得很好看,让人过目不忘。”   宋元这下脸更红了,羞赧的话都说不出来。   游园会进行的时间很久,姜欢芸跟着宋元学了一会儿下棋,没一会儿,就有与宋元交好的公子哥儿过来招呼宋元去别处。   宋元脸红着想拒绝,他看得出来姜欢芸不受其他女子待见,想多陪她一会儿。   可姜欢芸这会儿已经烦了,她并不喜欢下棋,这么一会儿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所以她脸色变得有些厌倦,冲宋元说着回见。   宋元看出姜欢芸有意打发自己走,故而不敢多做逗留,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宋元走了,姜欢芸才终于得了点空闲,一个人在园子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可能是她太过喜欢清净,所以她一直在往里走,直到一个人都没有。   姜欢芸还未收拾好心情欣赏眼前的美景,就被人一把揽住腰肢,靠在了一旁的假山上,紧接着,就是不由分说的亲吻朝她袭来。   姜欢芸一开始当然是紧张的,可她很快嗅到了熟悉的气息,这才放松下来。   戚天复的亲吻不似以前那么温柔,反倒有些粗暴,带着点儿惩罚的感觉。   姜欢芸自知躲避不了,干脆乖乖地承受   着,可也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过了一会儿,戚天复又变得温和起来,轻啄了姜欢芸的唇瓣几下,随后松开了她。   姜欢芸双手脱离了钳制,随意活动了几下,只是自始至终都是盯着戚天复,似笑非笑。   戚天复也沉默着,两人一时陷入了一种说不上的气氛中。   最终还是姜欢芸先开口,“将军,你这   是想同我藕断丝连?”   戚天复蹙眉,显然对姜欢芸的用词十分不喜。   姜欢芸却继续中伤着,“或者是破镜重圆?死灰复燃?”   “别说了。”戚天复低声反驳着,看得出十分不悦。   姜欢芸见状笑了声,像是嘲讽,低声哦了一下,倒是没继续说下去,“那我就先告辞了。”   戚天复闻言连忙拽住姜欢芸的衣袖,声音有些干涩,“你做什么去?”   “不知道。”姜欢芸答得飞快,“但一定不是待在这里。”   姜欢芸挣了下,发现挣不开,气愤的紧,泄愤似的一口咬上了戚天复的手臂。   戚天复有些吃痛,但还是生生忍下了,任由姜欢芸的动作。   姜欢芸咬出了血这才缓缓松了口,看向   戚天复,一滴泪蓦地从她眼眶中落了下来,“你这算什么?纠缠不休?将军原来是这等拿的起放不下的人吗?”   戚天复见不得姜欢芸哭,更别提姜欢芸这样默默地流着泪,看起来坚强的让人心疼,他微微俯身,将她脸上的那滴泪吻了去,嗓音艰涩,“没有放下……”   姜欢芸轻笑了一声,“那便算是我厌了,将军,你放手吧。”   “不放手,你也不许放手。”戚天复攥地又紧了些。   姜欢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你说不放手便不放手?将军,先放弃的是你,不是我。”   “芸儿……我不是放弃你,我只是……只是需要想清楚一些事情。”   “好的,那你慢慢想吧,我不打扰你。”   姜欢芸说着还是想要离开。   “你走去哪儿?”戚天复搂住她的腰,声音里发了狠,“你想走去哪儿?去找宋元吗?”   “是啊。”姜欢芸恶劣地扯起唇角,“宋元很喜欢我,你说,我若是今晚约他,他会来吗?”   “你敢!”戚天复低声威胁。   “你看我敢不敢?”姜欢芸几乎是不甘示弱,“将军,我说过,你若是脏了我就不要你了,我说错了,你脏不脏不打紧,是只要我觉得烦了,我就不要你了。”   “所以,你现在……是烦了?”   “是啊。”姜欢芸还是一副笑脸的模样,仿佛丝毫不为戚天复的伤心所动,“我讨厌你毫无预兆的消失,既然你这么做,那就别怪我无情。我玩够了,你和我,以后就没有任何瓜葛了。戚将军,烦请让路。”   戚天复终于动了动,松开了姜欢芸。   没走几步,戚天复叫住了她,问,“芸儿,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吧?你是想逃离姜府,甚至,你是想借我的手报复许氏,对吗?”   姜欢芸步子一顿,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计策这么快就败露,也瞬间想到戚天复这连日来的反常就是因为这个。   她回头,看着戚天复失魂落魄的表情,歪了歪头,竟大方承认,“是啊。”   似乎是没想到姜欢芸会直接承认,戚天复神色一滞,问出的话更加艰难,“所以……没有我,也会有别人对吗?”   姜欢芸更加飞快地点头,她眨眨眼,笑笑露出自己整齐的牙齿,“当然,不过是刚刚好,我选中了将军你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哦,我估算失误了,这篇番外还要一章才能结尾……   或许,卑微求一波预收~   《我养的小奶狗要造反》   《我有靠山你有吗!》 91、番外戚姜篇终   “当然, 不过是刚刚好,我选中了将军你而已。”   这句话犹如千钧鼎一般悬在戚天复的头上, 让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姜欢芸早就已经离开了。   只怕,这么犹豫不决的自己, 她都觉得可笑吧……   许雅灵暗中替姜欢芸寻亲事一事, 并没有瞒住她多久,不出几日,府里的人都在传许氏摆明了是想害她,所以替她相看的都是一些歪瓜裂枣,看一眼都嫌烦。   钟秀在姜欢芸面前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姐, 这可如何是好啊?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着急有什么用?”姜欢芸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好像天塌下来都和她无关, “许氏这是存心不让我好过, 可我身在姜府,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小姐,宋公子如何?”钟秀灵机一动,眼中都是希冀,“宋公子这几日跟小姐偶有书信往来,想必他一定十分心悦小姐你。若是宋公子迎娶小姐,那许氏就别无他法了。”   钟秀越说越觉得此法可行,说得也越来越激动。   “我的傻姐姐。”姜欢芸嬉笑, “宋公子   那样的身份,他的婚事自己是做不得主的,我于他,实在高攀。前几日给他的回信中,我已经拒绝了他,只怕他也不会为我趟这一趟浑水。”   “那便只能任由许氏宰割了?”   对于钟秀的问题,姜欢芸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却让钟秀的心愈发沉。   “钟秀姐姐,许氏想让我嫁给谁?”姜欢芸突然问。   “朝奉大夫王武德,这外头已经传的有鼻子有眼了。”   王武德在外头的恶名,此刻钟秀是一个字都不敢提,她怕姜欢芸被吓住。   “是吗?”姜欢芸表情阴森森的,说起话来更是耐人寻味,“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何柳青担心姜欢芸,她背地里想了很多方法,甚至想为她寻一门市井人家做夫婿,只要别嫁给王武德,怎样都好。   可姜欢芸在知道她这个想法时,表情很难看,“娘,您是这么想的吗?”   何柳青此刻也顾不得纠正她的称呼,更没注意到她语气中的失望,“我觉得这样是最好的,许氏就是看不得你嫁一个好人家,那咱们索性寻一个布衣嫁了,她总不能还不放过我们。”   “不用了。”姜欢芸垂眸隐去情绪,“我已经有人选了,你不用再担心。”   “是谁?”何柳青有些意外,“他与你是否门当户对?”   “不是!”   姜欢芸没了耐心,门当户对,门当户对,何柳青永远都是这四个字。好像无论她要嫁给谁,都是高攀,她这辈子,都别想着一步登天。   看着何柳青怯懦的表情,姜欢芸又接着补充中伤,“他是高门大户,手握重权,我于他是实打实的高攀。”   “欢芸!”何柳青越听越害怕,不由提高音量,“我不同意!此事一定还有别的转机,我再去求求你爹,你不要意气用事。高门大户不是你能驾驭的,你怎知他真的会娶你?”   姜欢芸勉强扯扯嘴角,没再同何柳青争辩,落在何柳青的眼里便以为她是妥协了,随即长舒了一口气。   何柳青当然没能求情成功,多可笑,她甚至连姜宏安的面都没有见到。   与此同时,朝奉大夫王武德与姜家二小姐姜欢芸情投意合的传言闹得满城风雨,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又过几日,许雅灵便前来通知姜欢芸将她许配给王武德。   何柳青哭的很惨,一个劲地求许雅灵高抬贵手,而姜欢芸从头到尾甚至没有说一个字。   这件事情把姜欢喜、谢巧安以及余老太太都给惊动了,接着,谢巧安提到了刘谦这个人选,何柳青瞬间转悲为喜。   姜欢芸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她在等,在赌。   下人通报戚天复前来拜访时,姜欢芸瞬间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等到了,赌对了。   戚天复的突然求娶打得众人措手不及,却正中姜欢芸下怀。   只是这件事,显然不被何柳青所接受。   她懦弱了一辈子,觉得自己这一生的悲惨都是因为高攀了姜宏安,所以在她心中,她宁愿姜欢芸一辈子普普通通、碌碌无为,也不想她再重蹈自己的覆辙。   姜欢芸出嫁那天,何柳青甚至没有出面。   在新房等戚天复的时候,姜欢芸一点没有因为当初的心思已经被戚天复知晓而紧张,因为她很清楚,戚天复对自己放不下。所以在自己险些要去王武德定亲时,戚天复才会来提亲。   令姜欢芸稍感头疼的,是他心底难免会有愤懑,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原谅自己,甚至……更爱自己呢?   戚天复来到新房的时候,姜欢芸已经自己挑起了红盖头,独自喝着酒,可能是喝的有些多了,她满脸都在发红,双眼迷离。   看到戚天复,姜欢芸勾人地笑了下,嗓音百转千回,朝他递酒,“将军,喝一杯?”   戚天复没有接,黝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好半晌,姜欢芸举累了,收回手,起身走到戚天复面前。   她一走近,戚天复就闻到她身上的清香   味儿还有淡淡的酒味儿。   “你不喝?”姜欢芸仍自顾自说着,甚至开始自问自答起来,“你不喝,那我喂你喝便是。”   戚天复以为她要强制喂自己酒了,可没想到下一刻,姜欢芸却是将酒尽数送到自己口中。   然后,姜欢芸勾住戚天复的脖子,轻轻踮脚,唇瓣就凑上了他的。   他们两人彼此实在太过熟悉,几乎是她亲的同时,戚天复就顺从的张开了唇。   酒果真被姜欢芸送入了戚天复的口中,   她说喂,竟是用嘴去喂!   戚天复心底微动,觉得自己快要醉死在这酒香中了。   这一吻最后当然不是以喂酒而结束,两人唇舌纠缠,难舍难分了好一阵子。   姜欢芸醉的迷迷糊糊的,觉得燥热,往戚天复身上贴地越来越近,双手也挪动到他的发间,舒服的穿梭。   戚天复只觉得浑身都在叫嚣,姜欢芸的一举一动都在引诱着自己索取更多。   就在他忍不住,按住姜欢芸腰间的时候,她却突然抖了一下,痛苦地呜咽。   戚天复眸间的欲/望瞬间消散大半,拉开姜欢芸的手臂,可他这一拉,却像是捏疼了她,她脸上的痛苦更甚。   “芸儿,你怎么了?”   “好疼……”   姜欢芸像是在下意识呢喃,戚天复看的心中满是心疼,低头轻轻吻她,“哪儿疼?”   “哪里都疼……”   戚天复闻言将她抱到床榻上,缓缓拉起她的衣袖,这一看,却让他杀人的心思都有。   姜欢芸手臂上满是鞭伤,青一块紫一块,十分骇人。   戚天复指尖都在抖,却不敢碰她,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身上,都是伤吗?”   姜欢芸这会儿看着比方才清醒了些,只是说话像个孩子,撒娇似地抱住戚天复乱蹭,“我身上好多,好疼。”   “谁打的?”   戚天复自己不知道是否注意到,他说这话是,分明带着浓重的杀意。   姜欢芸像是终于可以说坏话了,说的十分起劲儿,“许雅灵,她是个坏人,她总是打我!我好不容易用药膏把伤疤涂   掉了,她又打我!”   说完,姜欢芸脸色突然一变,蹭了蹭戚天复的鼻尖,小心翼翼地小声问   着,“将军……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戚天复没有说话,他何曾见过这般小心的姜欢芸。   “将军……”姜欢芸带上了哭腔,“你别生我的气了,许氏是个坏人,她总是打我,我不嫁给你,我怎么办呢?”   “可你说过……也有可能是别人。”   这才是戚天复最难过的地方,他不怪姜欢芸骗他,她身陷囹圄,想要为自己谋个出路没有错。他真正难过的,是如果自己不出现,那她所有的所有,就都会献给另外一个男人。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戚天复就感到后怕。   他不能想象戚天复同别人亲吻的模样……   他会疯的。   “傻将军,怎么我说气话你就信呢……”姜欢芸哭了,哭的很伤心,双手锤着戚天复的胸口,“我说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怎么就没有相信呢?你若不出现,那便没有别人了!   我找了好久好久,我差点就准备放弃,可你出现了,我喜欢你,我想得到你,所以我才故意将手帕丢给你。可你……你却舍得这么久不见我,甚至还差点眼睁睁看我嫁给别人!”   这话,若非姜欢芸喝醉了,恐怕她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   戚天复欣喜若狂,他听得懂姜欢芸的意思,她是说,即使她想要报仇,可若非她真心喜欢,她也不会出手。   “芸儿……”   戚天复爱惜地轻啄姜欢芸脸上的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不见你,不应该让你如此伤心。”   这一刻,戚天复心底所有的挣扎和纠结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对姜欢芸深深地爱恋与疼惜,以及对所有欺负她的人的仇恨。   而戚天复没有看到,一直紧闭着双眼的姜欢芸听到他说的话,轻声笑了一下。   翌日,酒醒的姜欢芸像是完全忘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看着戚天复的眼神有一丝抗拒。   戚天复没有多做解释,他总归是欠了她的,他想用自己的真心让姜欢芸彻底放下心防。   姜欢芸很快就发现,戚天复好像是不介意了,他对自己甚至比以前还要温柔,这让她逐渐变得大胆了起来。   就连帮着姜欢喜收拾许氏的那两个证人,都是戚天复私底下耗费着人力替她找到的。   终于报了仇,姜欢芸整个人都轻松的不行,做什么事情都意气风发。   戚天复为了让姜欢芸更加开心,私下找了姜宏安,将何柳青安置在了将军府。   姜欢芸高兴地当晚对戚天复都热情了许多。   何柳青搬来的第二日,姜欢芸便忙去找了她。   过去了这么久,母女俩到底是放下了往日的所有不满与不解。   “芸儿,所以,你当初真是为了报复许氏才嫁给天复的?”   姜欢芸心情颇好地嗯了声,接着说道,“也不全是,我只是想着,我总得过上一回好日子吧?”   何柳青表情有些无奈,“你这孩子,也不怕天复知道。”   “他知道了啊。”姜欢芸满不在意的开口,“成亲前他就知道,不过成亲当晚我卖了个苦肉计,他就只当我是受许氏压迫太久不得已而为之,再加上我告诉他我是真心喜欢他,他也就放下此事了。”   “所以……”何柳青表情有些踌躇,“你对天复可曾有真心?”   姜欢芸修剪花枝的手顿了一下,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何柳青问出的话,“娘,您想……”   “将军好。”   门口的丫鬟突然唤了句,姜欢芸心一紧,看向戚天复。   果然,戚天复正站在门口,状似平静地看着自己。   只是这平静背后,分明是风雨欲来。   姜欢芸张张唇,想解释,“我不是……”   “我要去打仗了。”   戚天复说出的话如平地一声响,姜欢芸呆滞在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   这件事情很突然,边疆大军突然来犯,景清多方权衡下,最终准备与之一战,而带兵最好的人选,只有戚天复。   戚天复临危受命没有拒绝的道理,他只怕姜欢芸会受不住,这才连忙回府,可谁知,就听到这么大一个好消息。   原来就连新婚之夜,都在她的算计之内,原来,只是她的苦肉计……   戚天复走的很是匆忙,也许其实本不用那么急的,可他或许害怕,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姜欢芸。   他舍不得对她生气,可实在太过寒心。   所以直到临走前,他都没有再见姜欢芸一面,更别说是听她的解释。   这一仗十分凶险,前方战况屡屡受挫。   就在人心惶惶时,边疆加急传报,戚天复失踪了。   很快,便有传言四起,说戚天复已经死在了敌方的手里,更有甚者,竟大肆鼓吹戚天复通/敌/叛/国,这才使得我方迟迟打不了胜仗。   那段时间,姜欢芸时常担惊受怕,害怕一睁眼就听到戚天复真的已经身死的消息。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偌大的将军府还需要她来主持大局,她还要等戚天复回来,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他。   终于,在戚天复失踪一个月后,边疆来报,戚天复在这段时间带着一队人马深入敌方老巢,一举斩杀了敌方首领。   至此,历经半年时间,大战告捷,所有谣言不攻自破。   戚天复班师回朝的那日,就像他半年前回京一般万人簇拥,他骑在战马上还是那般不苟言笑。   姜欢芸还是在人群中仰望着他,心里想着他好像多了几道疤,还有些黑了。   从皇宫中受完嘉奖后,天色已经黑了。   戚天复出来时,就看到倚靠在马车上的姜欢芸在那里静静看着自己。   身旁的大臣们识相的赶紧走开了,戚天复走近她。   姜欢芸歪了歪头,笑了,“我跟了你一路。”   戚天复也笑了,“我知道。”   那么热烈的眼神,只有她有,他一直都知道。   姜欢芸看着他的笑,却突然哭了,“我那天……”   “嘘,”戚天复打断姜欢芸,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我都知道。”   他都知道的。   一开始听到,他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被骗的感觉,可他很快就想清楚,他应该相信自己的心声。   他知道的,他的芸儿对他是真心的,因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只是战况凶险,开始他是不得空给她写一封信,再后来,就是不敢了。   他有些怕,自己真的会死在战场上。   好在,他活下来了。   姜欢芸感受着戚天复的心跳,有生以来第一次哭的如此伤心。   可她也知道,苦难是暂时的,留给他们的还有很多时间。   他们两人,始于她的算计,但终于她的真心。往后,她可以一点一点的将亏欠给他的情话慢慢说给他听。   那天,听到何柳青的问题,姜欢芸有些啼笑皆非,她想说,“娘,您想什么呢?我当然喜欢他,也只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景清和弥娅的番外! 92、番外弥景篇1   弥娅出生那天是一个雨天, 暴雨连绵,下了整整一个月。   那时西域已经旱灾多年, 庄稼毫无收成,民不聊生,时运不济, 西域国王终日郁郁寡欢。   这一个月的暴雨拯救了西域国, 弥娅因此被奉为西域国神女。   弥娅六岁生辰时生了一场大病,这病来的毫无缘由且极为凶险,却怎么都找不到病症,就在西域国王束手无策时,中原一得道高僧游历而来救了她一命。   高僧离去时为弥娅看过一次面相,对西域国王直言她命格奇特、贵不可言,然草原儿女自在驰骋, 她前半生恣意潇洒,后半生却只可长于围墙之中。   高僧给她留下一个平安符, 说道若想破此命运, 那她必须时刻佩戴平安符直到她十六岁生辰那日。   这件事情弥娅并不知情,但她还是乖乖的带着这平安符,从不离身。   时间弹指一挥间,转眼弥娅就快要十六岁生辰了。她是神女,又长得极为美艳,前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快要踏破   了她的公主府。   但是弥娅心比天高,没有谁能入她的法眼。   恰逢当年西域需派使团入京觐见, 弥娅从未去过中原,央着想去走上一遭,西域国王未曾多想,允了她的心愿。   自古以来,西域同皇朝两国和亲的事情屡见不鲜,且,若是西域的公主相中了京城中人,十之□□是让男方去到西域。   所以西域国王并没有任何担心,实际上,随着弥娅年岁的增长,他对于高僧那年说的话愈发不放在心上,因为他想不到弥娅怎么可能会困于围墙。   她是如此热爱自在的一个人。   弥娅就这样跟着兄长弥勒去往京城。她从未离家这么久,走的那天,西域国王和王后都红了眼。   弥娅见状笑的嚣张,铃铛在她的头顶上被风吹的当当作响,“父王,母后,女儿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等着,女儿说不定还要给你们带一个如意女婿回来   呢。”   到京城的那天,弥勒携使团进宫面圣,弥娅素来不喜爱那般庄严肃穆的场合,一个人留在了给他们提供的歇脚的住所。   弥娅向来是闲不住的,很快就偷摸着换上了中原女子的服饰,偷溜了出去。   她出门在外,总也记得太过貌美的女子容易惹人注目,故而特意带了一个面纱。   只是弥娅不清楚的是,有时候,比起显而易见的美丽,略带一层朦胧感的美丽更让人觉得神秘。   弥娅张扬惯了,脚踝上,手腕上还有发髻上,带满了铃铛,走起路时那清脆的响声屡屡引人侧目,更遑论她那双剪水的眸子明艳动人,面纱偶尔被吹起,让人浮想联翩。   “姑娘,别走啊,陪小爷我去喝两盅如何?”   很快,就有人盯上了弥娅,前来不怀好意地妄想动手动脚。   这人是京城一个有名的纨绔子弟吴昊天,平日里最喜爱的就是出入烟花之地,不只有多少女子被他强取豪夺娶回了府。   老百姓们看着这一幕,指指点点的,却没人敢上前一步搭救弥娅,很快他们两人身旁便空无一人,大家连热闹都不想看了,就怕惹祸上身。   弥娅还算灵巧地避开了吴昊天的手,瞪了他一眼,并不想招惹是非,侧开身准备走为上计。   可吴昊天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嘴里呵呵笑着,满脸的淫/荡模样,“姑娘别走啊,这青天白日的带着面纱作甚,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不如取下面纱,让我等一睹姑娘风采?”   弥娅快要被烦死了,她只觉得胸腔燃起一股无名之火,若非方才出门时为了轻便没有带自己的长鞭,她这会儿定要抽的眼前这人落花流水。   “让开。”   吴昊天瞬间瞪圆了眼,弥娅说话时习惯字正腔圆的,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哈哈哈哈让是不可能让的。”吴昊天搓着手,“除非你让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说时迟那时快,吴昊天竟在当下伸手想扯下弥娅的面纱,弥娅犹如惊弓之鸟忙侧身躲过他的手。   吴昊天见一击未成也不气馁,又想冒犯时,一把扇子了他的双手前。   弥娅没想到竟有人出手相救,躲避的动作一顿,看向来人。   吴昊天看着扇子,气的咬牙切齿,“哪个王八蛋敢坏小爷的好……太,太子殿下?!”   景清收回扇子,背在身后,弥娅盯着他的手十分专注。   “你刚刚说……本太子是王八蛋?“   吴昊天浑身一震,顿时吓趴下了,“小人是王八蛋……小人是王八蛋,小人……小人方才一时口误,惊扰了太子殿下,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景清不见动怒,手腕随意一翻把扇子放到胸前扇了两下,“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   吴昊天听懂景清的暗示,连滚带爬地来到弥娅跟前,“姑娘,姑娘您就饶了小人吧,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姑娘。”   弥娅低头看着吴昊天,心中微叹他变脸的速度实在是快,“你们中原人不都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嘛,你竟这么随意便跪了?”   吴昊天眉心一跳,以为弥娅的意思是还不满意他的诚意,“这……”   景清听到弥娅的话抬眸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到吴昊天身上。   吴昊天不敢在景清面前造次,又忙磕了好几个响头,“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弥娅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心想大约还是她与中原人说话习性太不相同。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让我遇到你纠缠其他女子,否则,我定要你好看。”   吴昊天松了一口气,小心瞄着景清。   景清没看他,只淡淡说了句,“滚吧。”   吴昊天顿时如获新生般逃之夭夭了。   少了个讨厌的人,弥娅瞬间觉得呼吸都畅快了许多,她盯着景清,一动不动。   景清以为弥娅是想要道谢的,等了一会儿才发现她根本没这个打算,尴尬地用扇子敲了敲手背,“姑娘,你不是中原人吧?以后出门一定要当心,不要再遇到小人了。”   弥娅眨眨眼,其实她是打得过吴昊天的,只是觉得初来乍到最好不要惹是生非所以才没有一开始就跟人打起来。   若非方才景清突然出现,她定是要忍不住自己的拳头的,弥娅看着景清的脸,答非所问,“你是太子?”   景清挑眉,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幅度小小的点了点头。   弥娅面纱下笑的欢快极了,眼珠子转了转,蓦地朝景清伸出手,“你的扇子可否送给我?”   景清微怔,似乎没想到眼前素未谋面的女子竟然开口就提如此无理的要求,“为何要送你?”   弥娅小手一握,显然没想到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神女弥娅在西域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论她想要什么,臣民都会无条件送给自己,却没想到,眼下只一把扇子,竟如此难以讨要。   “我……”   弥娅张张唇却始终手足无措,心想她就是想讨要个信物,怎么这么难……   景清看到弥娅好看的眉毛都拧到了一起,想了想,将扇子递给她,“罢了,这扇子我那儿还有很多,姑娘若真心想要,那送你也无妨。”   弥娅高兴地拍拍手,从景清手中接过扇子,手腕上的铃铛响个不停,听起来倒还有几分赏心悦目。   “太子。”弥娅似是丝毫不知掩饰,大大方方地唤景清,她扬起下巴,纵然景清看不到她的模样,但也知道她脸上此刻的表情定是骄傲的。   景清甚至觉得,如果弥娅有尾巴,怕是也早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弥娅笑了笑,将手腕上的铃铛手链取下   来放到景清的手心里,“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弥娅扇着刚从景清手里得来的扇子跑走了。   景清看着弥娅的背影,又看看手上不合   时宜的手链,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想了想还是没有丢掉,他刚想转身走时,却被地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了视线。   他微微俯身,从地上捡了起来,是一个平安符。   景清凝眸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应该是方才那个姑娘躲吴昊天时不慎掉落的,可她现在已经不见了踪影,这平安符是没法还了。   想想她刚才信誓旦旦说他们还会再见的模样,景清将平安符在手心里掂了掂,一并拿去了。   弥勒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去找他宠爱的妹妹,谁知道她竟然在对着一个扇子发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弥娅被吓了一跳,忙收起扇子,笑嘻嘻的,“不告诉你。”   弥勒习惯弥娅的爱玩,摸了摸她的头,“不告诉我便算了,但可千万别闯祸。”   弥娅撇嘴,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扯着弥勒的手,“哥哥,你能跟我说说太子这个人吗?”   弥勒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突然想起问他了?”   弥娅没发现弥勒的异状,摇摇他的手臂,“哎呀,我就是今日听人提起了他,突然好奇,你就跟我说嘛,我的好哥哥。”   弥勒从小便疼爱弥娅,闻言放下了心,无奈又宠溺地同弥娅讲起了景清。 93、番外弥景篇2   弥娅有一个癖好, 谁都不知道。   她有恋手癖。   一般人遇到陌生人或许会先关注对方的脸或者是眼睛,可她首先关注的便是对方的手。   西域人素来知道西域神女极爱美色, 可对于她的恋手癖丝毫不知,因为西域人出生在草原,长于马背上, 舞刀弄枪是家常便饭, 习武之人手心向来会有一层厚厚的茧。   长满茧子的手自然不被弥娅喜欢。   为了满足自己的癖好,弥娅对自己的双手是下足了心思,因此,虽然她也习武且最为趁手的武器是长鞭,可她的双手还是柔若无骨、白皙细腻、十指修长。   弥娅本以为这辈子或许都找不到另一双让自己满意的双手了,可当今日景清出现的时候,他那双摆弄扇子的手顿时吸引了她的视线。   十指骨节分明、干净修长, 指甲整洁圆润,转扇子的时候灵巧熟练, 让人移不开眼, 弥娅送给景清手链的时候指尖故意划过了他的掌心,他的掌心没有茧子,甚至没有什么乱纹。   这么一双手已然长得十分勾人了,可当弥娅看到景清的脸时,她觉得自己呼吸都乱了几分。   他的脸,偏偏又是弥娅最喜欢的模样,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都快要把人的魂儿都勾走了。   弥娅觉得, 中原确实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因为她在到的第一天,就找到了自己心仪的手,还对这双手的主人,动心了。   要在宫宴上跳舞是弥娅主动提议的,她知道自己跳舞的模样最好看,所以她想让景清看到自己最好看的样子,最好是从此就被自己迷的晕头转向。   但是弥娅很快就知道自己失算了,她跳舞的时候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往景清的方向看,明明宴会上所有人都对她的舞姿惊为天人,可景清看起来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很显然,景清并没有被自己迷倒,他甚至没有认出来自己就是那日的女子,他们明明已经互换了信物的!   弥娅不高兴,所以她故意来到景清面前挑衅,想让他给自己让位子,可他还是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有些敷衍。   宴会散了的时候,弥娅悄悄跟在景清的身后,他身边跟着一大串子太监宫女,这让弥娅根本没法近身。   就在弥娅默默跟了许久,跟的脚都疼了的时候,景清却突然停住,将太监宫女都给遣散了。   弥娅这才注意到,他们似乎是来到了宫里一处十分偏僻的地方。   景清突然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弥娅的错觉,她发现他竟然是正对着自己藏身的地方。   弥娅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都跟了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景清此话一出,弥娅就知道自己真的被发现了。   可神女自小便胆大包天,天不怕地不怕,索性便大大方方走了出去。   景清看到一直跟踪自己的竟然是弥娅时,有些错愕,他一开始就发现有人在偷偷跟着自己,所以一直在绕着皇宫兜圈子,渐渐发现跟踪的人不像是什么刺客时,他也就放下了些戒心,然后故意引这人来到这一方角落。   “弥娅公主?”   弥娅被景清唤了名字内心欢呼雀跃,但面上却是冷哼了一声,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手却紧张的攥紧了衣袖,有种别扭的可爱。   景清被她这态度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是什么时候得罪这公主了吗?   “公主,你找我有事吗?”   弥娅闻言有些气急,朝景清逼近了几步,“你认不出我了?”   景清哑然,却怕惹哭眼前的姑娘,略带犹豫,“我和公主今日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弥娅气的说不出话,从腰间抽出那把扇子,送到景清眼前,“这是你送我的扇子,我也把我的手链送给你了,你当真认不出我了吗?”   话说的都这么清楚了,况且这还是刚发生没多久的事情,景清看着弥娅那双眼睛,当下便想起了这桩事,“原来那日是公主你啊。”   弥娅收起扇子,表情有些沾沾自喜,“你想起来了?”   公主这是真的高兴了,景清暗暗想着,她说话连尾音都飘了起来。   “想起来了。”景清伸手按了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最近事情太多,方才一时没有想起,还望公主见谅。”   弥娅却没有说话,只瞪着眼紧盯着景清抬起的手,有些贪婪。   景清被她盯的有一丝不知所措,放下手来回转了转,“公主,我的手是有什么问题吗?”   弥娅摇摇头,她觉得自己脸颊都烧了起来,这么一双美手就在自己眼前,不摸一下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景清狐疑的片刻时间里,弥娅已经先一步握上了他的手,细细抚摸。   一股奇异的电流从手心蔓延到全身,景清手指轻颤了一下。   “公主……”   “景清!”弥娅兴奋地仰起头,亲昵自然地唤起景清的名字,“你的手好漂亮,你长得也好好看。”   景清被她这毫不遮掩的夸奖砸晕了头,一时间竟然不知作何反应,弥娅就这样又摸了他的手许久。   等景清终于收拾好心情时,弥娅正准备用自己的脸触碰他的手。   景清连忙将手抽走,弥娅扑了个空,有些恼怒的撅起嘴,“你这是作甚?”   “公主,男女授受不亲。”景清故作正经地提醒。   弥娅委屈巴巴地撇嘴,她从前在西域就听说中原之人奇奇怪怪的规律特别多,想必这就是其中一条了。   心中有些泄气,但弥娅还是心有不甘,眨着大眼,慢吞吞朝景清伸出一根手指,好声好气地打着商量,“你就让我再摸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景清顿时头更疼了,弥娅的请求莫名其妙,他觉得自己倘若答应了那真是他脑子有病。可她现下如此做派,身为一个男人,景清觉得自己真的不太好拒绝。   挣扎了许久,景清还是默默后退了一   步,拉开与弥娅的距离,小心劝导,“公主,不行的,这不合礼数。你我二人孤男寡女本就容易遭人口舌,若是再做些不合规矩的举动被有心人看到,可是要大做文章的。公主代表着西域,我又是西景太子,我们二人是万不能做错一步的。”   弥娅听着这长篇大论的大道理焦躁的直跺脚,这话听着就跟她父王和兄长说的话如出一辙,果然位高权重的男子都喜欢讲大道理。   “你送了我扇子,我送了你手链,我们二人这便算交换了信物。”弥娅急急地同景清解释西域的习俗,“这在我们西域,我们二人便算是互定了终生,我们就是未婚夫妻,你就让我摸一下手也不行吗?”   景清听得啼笑皆非,没想到西域竟有这么一个新奇的习俗,互赠物品便算相许一生,这也未免太过草率了一些。   “公主,我是中原人,这也不是你们西域国,所以你们那儿的规矩在我们这儿做不得数的。”   弥娅一听眼泪都差点要掉下来了,“所以……你不喜欢我?”   景清觉得自己要跟不上弥娅的想法了,这怎么就跟喜欢扯上关系了呢,“不是……”   “那你便是喜欢我?”弥娅咧咧嘴笑了起来,她的悲伤和快乐好像非常简单。   “不是,公主,这和喜欢不喜欢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弥娅固执地反驳,“你喜欢我才愿意娶我,不喜欢我才会想拒绝我。你方才是想拒绝我,那就是说你不喜欢我,你怎么会不喜欢我呢?”   神女自小众星捧月,从来没想过会有人不喜欢自己。   景清对于弥娅的歪理毫无应对之策,想了想,挑衅地问,“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弥娅回答的不假思索,就像是理所应当,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景清成功地愣在了原地,他其实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母后早就在催他要尽快找一个太子妃,就连父皇都明里暗里提醒他可以先成家再立业。   他的这个身份遇到的女子自然不在少数,可他见过的大多是久居闺阁的贵女,一言一行都合乎规矩,说话做事都会思虑再三,就连一颦一笑都是经过反复考量的。   也遇到过几个大胆的姑娘,敢于送他自己亲手绣的帕子荷包,可也就到这里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那么直接的,当着他的面,告诉他,她喜欢自己。   景清知道自己有一瞬间大脑是空白的,可他还是顺从内心问了一句,“你喜欢我什么啊?”   “哪里都喜欢。”弥娅天真烂漫地回答,说完又心虚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低低的,“最喜欢你的手,还喜欢你的脸。   景清听到弥娅的话哑然失笑,他该对她的见色起意捶胸顿足的,可对上弥娅坦荡的双眼,他到底没有说出口。   因为不谙世事的眼神最让人起恻隐之心。   “公主,那如果有一天我的手划伤了,脸也毁容了,那你还喜欢我吗?”   世人都知道,太子景清平生最喜爱插科打诨。   弥娅闻言满脸写满了纠结,她想说这么完美的手和脸毁了她会痛心一辈子的!   “我会保护好你的,不让你划伤,也不让你毁容!”   景清听着弥娅信誓旦旦的话摇头失笑,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弥娅瞬间惊喜,高兴地在他手心蹭了蹭,她以为,景清是也喜欢自己了。   可景清做着最温柔的举动,却说着对于   弥娅最残忍的话,“你的心愿我满足你了,你方才说的话我便当是没听过。你还是个小姑娘,不要将终生大事当做儿戏。   扇子对于我来说无关紧要,你便留着吧。你的手链,我会还给你的,以后就不要再乱说话了。”   弥娅嘴角的笑顿时僵在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求《怪侠探案录》《我养的小狼狗要造反》预收~   专栏一点,轻松收藏~   么么哒~ 94、番外弥景篇3   景清看到弥娅定格的笑容, 敛起正经的表情,收回手有些不知所措。   弥娅低下头, 手里攥紧那把扇子,眼眶都有些泛红。   景清有些窘迫,又不好替她擦泪, 只好轻声说着, “你……你别哭啊。”   弥娅吸吸鼻子,再抬头时一双眸里闪着些许光亮,景清猜想,她应该还是哭了。   “你……你现在身上带那手链了吗?”   景清微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摇   头否认,“没有, 应该是落在……”   “哈哈!”弥娅突然叉腰高笑,扬起下巴恢复了她那个不可一世的模样, “你想同我撇清关系可以啊, 可你必须现在,此刻,将手链还给我,否则我不认,太子,逾期不候哦!”   说着,弥娅伸出手,手指微微晃动, 无不昭示着她的得意。   景清这下算是终于看清弥娅的态度,她说到底还是不肯松口,无意与她再有过多牵扯,他点点头,随即趁弥娅不备,一把将她手中的扇子抽了去。   等到弥娅反应过来的时候,扇子已然稳稳当当的落到了景清的手里。   “你!你还我扇子!”   “公主慎言。”景清用扇子轻轻碰触弥娅的唇瓣,“这扇子本就是我的,现在也只是物归原主了而已。既然公主不讲道理非让我现下就归还手链,我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   既然公主说我们算是交换了信物,那想来这扇子也是信物之一了,现在我收回它,这件事情也就顺理成章的不作真。”   “你!”弥娅气急,一脚踩上景清的鞋子,“你无耻!”   景清被踩得暗暗吃痛,面上却佯装淡定,“是公主不讲理在先的。”   不讲理的弥娅正急得来回打转,就在她毫无应对之策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眼眸一亮。   在她六岁大病初愈没多久时,她的父王耗尽力气送给她一只白狐想讨她欢心,那狐狸长得漂亮又极通人性,终日围着她打转。   可那时弥娅因为身体还很虚弱,父王不允许她出门半步,所以哪怕有狐狸陪着解闷儿,她还是不太开心。   那狐狸竟然能感受到弥娅低迷的情绪,天天蹦到弥娅的床榻上用它雪白的毛发蹭她的头发,还会用它的舌头舔她的脸。   弥娅起初有些不适应,可习惯后,就觉得狐狸的毛真的好软好舒服,渐渐的,她开始和狐狸形影不离。   这趟来中原,她本来也想带着小狐狸的,可路途遥远带着它有诸多不便,最终还是将它留在了西域。   景清见弥娅这么久不出声,以为她真的是被自己气的说不出话,有些心虚,就在这时弥娅突然动了。   弥娅默默地走近了两步,她同景清的距离瞬间缩短许多,这让平日里其实不大与人亲近的景清感到十分不适。   景清皱皱眉,正想躲开,衣袖突然被拉住,那力道小小的,轻轻的,却不容拒绝。   只见弥娅伸出双手扯住他的衣袖,还轻轻摇了摇,带点讨好的意味。   景清觉得自己指尖有些麻,被她扯住的那边手臂都软了,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反复大喊,尽快离开……尽快离开。   可景清来不及动作。   他怎么动作?   弥娅已经小心翼翼地将头倚靠在他的胸膛上,得手后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髻都被蹭乱了。   景清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在静谧的环境中,‘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似乎是见他没有阻止,弥娅有些得意忘形,进而开始得寸进尺,她双手拉着他的衣角,轻轻踮起脚,朝他的侧脸亲了一口。   只是她亲完却没有立即退开,而是慢慢张开唇瓣弹出自己的舌尖,然后在他的脸上轻轻舔了一下。   更可怕的是,这一连串动作做完后,弥娅竟然懵懵懂懂地问景清,“你……你心中欢喜吗?”   景清的脑子嗡地一声炸掉了,还是稀巴烂的那种。   她这副模样,倒像是自己在欺负她。可方才,被轻薄的那个人,明明是自己才对。   “你……”一出声,景清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紧,“你这是什么意思?”   弥娅紧张地直抿嘴巴,闻言笑了一下,景清蓦地注意到她的左脸有一个小酒窝,看起来有点可爱。   “我……我的小狐狸就总是这样讨我开心,你……你方才有开心到吗?”   景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反倒是问了弥娅一句,“你经常这样对别人?”   “当然没有!”   弥娅连连摇头,她虽然对男女之事所知不多,但也懂得方才那样的动作是只有对自己喜欢的人才能做的。西域神女在西域向来威风凛凛,怎么可能会对旁人如此。   “我……我只对你一人做过。”弥娅罕见地有些紧张,绞着衣服。   景清脸红了,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姑娘家脸红,不自在地咳了几声。   “景清。”弥娅见景清没动怒,胆子又大了几分,趁这个机会又握住他的手,声音甜甜的而不腻,“你若是高兴了,能把扇子还我了吗?   绕了半天的圈子,她还是想把扇子讨要回去,景清瞬间对自己刚刚生出的旖旎想法嗤之以鼻,看样子她是被保护的太好,所以傻傻的什么都不懂,可自己身为一个男人,想法着实有些不堪。   轻叹了一声,景清清醒地抽回手,将扇子怼到弥娅的脸上,毫无威慑力地威胁,“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保证不许同他人说我们俩是未婚夫妻,你的手链我也会找时间还你。你若是做不到,那这扇子我便是毁了也绝不可能交给你。现在,你同我说,可以做到吗?”   弥娅知道中原有一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在她看来,就是见好就收的意思。   她现在大抵明白景清对自己有些抗拒,就像她一开始对小狐狸那样。她觉得,景清还是需要多和自己相处,这样,他才会发现自己的好。   现在,她也只好先退一步了。   想通后,弥娅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景清见状松了口气,将扇子交到她手上。   扇子到手,弥娅高兴地跳了起来,竟然又搂住景清的脖子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景清你真好!”   景清忙拉开她,他此刻看她就跟看一个小孩子一样,再也生不出任何其他想法了,“公主,我知道你是孩童心性,但是,这个举动,你是万不能再做了,若是被人看到了,会出大事的。这个你也必须答应我,否则,我就还把扇子抢回来。”   弥娅一听赶紧将扇子抱紧,忙不迭地点头,扁扁嘴委屈巴巴的。   最后,弥娅是被景清身边的暗卫送回去的,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没了不开心的情绪,眸子还是那样亮亮的。   景清就像打了一场仗一样累,一回到寝宫就翻箱倒柜地找弥娅的手链,那日回来后他确实没将这放在心上,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再见她,所以东西他是随便放的。   最后景清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找到了,一同找到的还有那个弥娅遗落的平安符。   “啧,”景清一拍脑门,“倒是忘了它了。”   弥娅回房的时候,弥勒正在她的房间等她,见她喜上眉梢地回来,脸色却有些沉。   “宴会一散你就没影儿了,去哪儿了?”   弥娅没注意到弥勒的不悦,随意回答,“我有点事情。”   “什么事啊?”   弥勒大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驾驶,这让弥娅有些奇怪,在西域的时候,弥勒是很少管她的。   可能是弥勒这会儿眼神有些吓人,是弥娅从未见过的,照理来讲去见景清这事没什么好瞒的,可弥娅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选择没有说。   “哥哥,我偷偷溜去京城街巷里了,你也知道,我对没去过的地方总是感到新鲜。”   弥勒不觉得弥娅会骗自己,闻言放下心来,面色缓和了一些,却又突然想起来问道,“你的平安符呢?”   “平安符……”弥娅下意识往自己脖子那里扯,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心下瞬间一惊。   这一幕被弥勒看在眼里,“平安符呢?”   弥娅拍拍手,强装镇定,“啊,昨日沐浴顺手摘下放到我那件衣服里了,所以忘了戴。”   “娅娅。”弥勒不疑有他,但还是有些不悦,“父王反复说过,这平安符你一定要随身携带直到你十六岁生辰,眼看你就要生辰了,最后的这段时间十分关键,以后不要再忘了。”   弥娅乖巧点头,送走弥勒后却发现自己手脚冰凉,她根本不记得平安符是什么时候丢的,这可如何是好?   再过几日就是她的十六岁生辰,不出意外,这次生辰可能会在京城度过,若是被兄长发现她的平安符丢了,那便完了。   弥娅虽然不清楚为何她一定要佩戴平安符到十六岁,但父王每次都会告诉她这符是一位得道高僧给的,它可以保佑自己平平安安。   所以这番丢了,她也是心事重重,几乎一整晚没有合眼。   次日一大早弥娅便浑浑噩噩地随弥勒一同前往皇家猎场。   弥娅冰凉的心在看到景清时瞬间又鲜活了起来,只是景清看到自己却装作陌生人一般,生疏又客套。   这可把弥娅伤透了,为了跟景清可以多相处好让感情快速升温,她甚至还主动要求要一同去狩猎。   景浅求着要去时,为了让景清看到自己的善良,她还帮了一把,只是当景清看向自己的眼神更陌生甚至还有些防备时,弥娅知道自己如意算盘打错了。   狩猎时,弥娅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景清,她不出手,可只要景清一射中她就立即加油叫好,那模样,就好像自己射中了一样。   已经有好几个人在路过时,用打量的目光看着他们俩了,景清不胜其扰,下了马,走到弥娅身边,朝她伸出手,以不容商量的口吻说,“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15 22:47:19~2020-02-16 23:3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也温柔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5、番外弥景篇4   弥娅自动忽略景清语气中的不耐, 高兴地握住他的手下了马,到地上时恰巧脚下有一块石头, 她一脚踩住,整个人就往前跌。   景清忙扶住弥娅的腰肢稳住她的身子。   弥娅惊魂未定,抬头时, 唇刚好擦过景清的下巴。   景清放在她腰肢上的手瞬间一紧, 方才   情况紧急没有感觉,现在手底下滑滑软软的触感一刹那袭来,仿佛触电般松开了她。   弥娅也有些脸红,低着头不好意思地抿唇轻笑。   两人沉默的时候,一阵阵清风吹了起来,将景清有些躁动的心平复了下来。   景清看着弥娅深感头疼,“公主, 你能不能别再跟着我了?”   “为什么呀?”弥娅想也不想就不情愿地回答,努努嘴因为心虚眼睛飘向其他地方, “我也是来狩猎的, 这路谁都能走,你凭什么说我在跟着你啊。”   这话说的倒也十分有道理,景清无从反驳,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太久没有跟女子接触,这才导致他对一个小姑娘还这么大反应。   实在是罪过啊……   景清无声叹气,突然想起什么,从衣袖里掏出出门前特意带的手链,递给弥娅, “喏,还给你。”   弥娅没转头,她听到铃铛的声音了,她知道景清一定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了。   景清见她固执到有些幼稚的行径也不恼,就静静地站在儿,等她主动来取。   终于,还是弥娅首先败下阵来,她鼓起腮帮子,看都不看一眼,就把景清手里的手链抓走,大抵是这两日在景清这里受挫碰壁太多回了,向来被簇拥着的弥娅到底觉得有些不高兴,她气愤地将刚取回的手链扔到地上,闹别扭似的大喊,“景清,你真讨厌,我不要喜欢你了!”   这话虽一听就是气话但景清明明该为此感到高兴的,可他此时却如鲠在喉,罕见的有些失落,心底空落落的,胸口也堵得慌。   该到此为止了,景清在心里自言自语,他又掏出那日遗落的平安符塞到弥娅手里。   “这是你的吧?”   弥娅看到平安符微怔,她昨晚因为担心再也找不到平安符辗转反侧,却没想到竟是被景清给捡了去。   这平安符已然算是跟在她身边最久的物什了,在此之前她从未遗失过,可她这才刚到京城几日,符丢了不说现在竟然阴差阳错地又稳妥回到自己手里。   这难道还不是缘分吗?   弥娅现下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她同景清,就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于是景清就发现,方才还气势汹汹一脸沮丧的弥娅,这会儿竟然重拾笑脸,眼中的狂热还比方才又炽烈了几分。   “景清,”弥娅甜甜地唤,掂起平安符,“谢谢你还给我,这平安符对我很重要,你真是我的大恩人!你们中原人不都喜欢说什么以身相许吗,不如,我也以身相许吧?”   景清在弥娅说第二句时就隐隐觉得不对劲,果然她就又乱讲一通了。   “公主。”景清无奈喝止她,“你别再说笑了,我们二人这才第三次见面,谈情说爱实在为时尚早,在我眼里你就像个小姑娘一样,甚至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我对你绝无男女之情。你总是说喜欢我要嫁给我,可你根本也不了解我,说到底,你不就是喜欢这双手吗?”   景清从她这几次看到他手的反应,以及动不动就喜欢握他的手推测出弥娅应该是有些恋手癖。   弥娅被景清如此直白的拒绝心都要碎了,她想告诉他不是的,她开始确实是因为喜欢手,可现在,她是真的很喜欢他啊,无关其他,只是喜欢景清这个人啊。   可景清并没有给弥娅这个开口解释的机会,他一跃上马,很快就消失在了弥娅的视线中。   弥娅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眨眨眼睛,有些酸,她伸手摸了摸脸,已是满脸泪了。   就在弥娅垂头丧气准备上马原路返回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动静。   弥娅回头望去,竟是景清去而复返!   景清一脸难看,走到她跟前,动作并不温柔地给她擦泪,“又不是三岁孩子了,怎么说几句就哭?”   弥娅闻言刚刚才停住的泪霎时间又涌了出来,她像是委屈坏了,也不顾什么西域公主的形象了,趴到景清怀里嚎啕大哭。   景清都能感受到自己胸前瞬间湿了一片,他颇为烦躁地伸手抱住弥娅,并不太适应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扭地哄着,“别哭了,别哭了。”   景清其实很郁闷,也有些恼自己。方才他终于对着弥娅那张纯真干净的脸放了狠话,说完那一瞬间他畅快极了,恨不能策马奔腾。   可刚走没几步见弥娅竟然没有跟上来,那瞬间的心悸让他冷汗频出,果然一回来就看到她肩膀一缩一缩的,一看就是大哭了一场。   弥娅哭了好大一会儿终于哭够了,一抽一抽的抬起头。   景清见状又给她擦泪,只是这次动作轻柔了许多。   弥娅看着他的侧脸,认真又温柔,看的   都有些傻了。   “景清。”弥娅小声开口,却像羽毛一样轻挠着他的心口,“你真的不能喜欢我吗?”   景清正给她清理眼睫上的泪珠,闻言指尖一顿,泪珠顿时破裂划过弥娅的脸,留下一道清晰的泪痕。   然后,景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等他头脑清醒时,他已经说了一句,“能。”   只是这个字说的很轻,轻到风一吹就散了。   弥娅却捕捉到了瞬间大喜过望,却又很快收敛起来小心翼翼地盯着他,像是害怕遗漏他脸上任何情绪。   “你说真的吗?”   景清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弥娅这幅可爱到不行的模样真的是将他拿捏得死死的,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半晌,景清认命地叹了口气,捏了捏弥娅的小脸,“真是败给你了。”   弥娅听不懂景清的意思,她这几日也有些发现,她发现中原人说话确实十分含蓄或者说是拐弯抹角,一句话往往喜欢拆成两句说,有时甚至会说反话或者故意意味深长让听的人去才话里的意思。   可她初来乍到,这种文化实在琢磨不透,耿直的西域小公主遂不懂就问,“景清,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景清看看她,无奈地笑了下,只是他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这笑中满是宠溺。   他朝弥娅伸出手,见她还在愣着,出声催促,“还愣着干嘛?这是你的了,快牵住啊。”   这句话弥娅听懂了,她扬起嘴角,笑的肆无忌惮,麻溜地将自己的小手塞到景清的掌心里。   景清努力克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手掌力度紧了紧。   弥娅看到,景清的耳根整个都是红的。   狩猎结束时,弥娅和景清竟然毫无收获,这让众人惊的不行,尤其是那些刚开始亲眼看到景清出手的臣子。   而真相往往是滑稽可笑的,一开始因为弥娅一直跟着,所以景清就是猎到了也没有去捡战利品。   后来就是他主动同弥娅更近一步,可弥娅在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就开始一扫先前的羞涩,一言一行都大胆到不行,说话总是那样直来直往,让他招架不住。   所以,自然是无心狩猎了。   对这样的结果弥娅趁没人注意时狠狠踩了景清一脚,让他忍不住腹诽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这哪里是什么绝世小可爱,明明是一言不合就变脸的公主殿下啊!   一直默默关注着弥娅的弥勒将两人的互   动看在眼里,这让弥勒不由地有些奇怪,弥娅何时同景清如此熟悉了,竟能如此肆意妄为。   联想到之前弥娅突然打听景清为人,弥勒眼眸眯了起来,暗波涌动。   回去的路上弥勒就开始不动声色地套弥娅的话,“你同景清太子好似十分熟稔?”   弥娅心下一惊,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兄长每次谈及此事身上都有些杀意,这让她总不敢说实话,故而弥娅强装淡定地摇了摇头。   “可我好像看到你今日同他是一前一后回来的,而且你还踩了他一脚,看他反应,对你还挺纵容的。”   实在太怪了,弥娅并非想要瞒着弥勒,可她这个兄长自小性格便十分内敛,加上是未来西域国王唯一的人选,父王一直带着栽培,所以平日里一直是淡淡的,不急不躁的,这样的情绪外露几乎是从未有过的,这让她不得不起疑心。   她同兄长的关系其实一直是不亲不近,但因为是一母同胞,所以怎么说也多了份血缘的羁绊,所以,弥勒在她面前一直也是一个称职的兄长,爱护疼惜,但进退得当。   如此这般逼问,弥娅不悦地撇嘴,“哥哥,你别提了,那太子我一看就觉得着实讨厌,宴会上时他竟也不肯给我让座。所以今日狩猎时我一直跟着他想坏他的事,可没想到两败俱伤,真是丢死人了!”   弥勒见弥娅表情不似作伪,看起来真像是讨厌极了那景清,随放心了一些,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也淡去了,弥娅这才放心。   “对了,你的平安符呢?”   弥娅心道幸好今日景清将平安符还给自己了,否则自己真的就惨了。   朝脖子扯了扯,弥娅将平安符拿出来,“喏,这不在这儿吗?哥哥,这下放心了吧。”   弥勒看到平安符确实老老实实待在弥娅的身上,心想那就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他终于完全放下心来,揉揉弥娅的头发,像是在无声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番外会全部完结,这篇文也就彻底要跟大家说再见了,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呀,真的感恩。   最后一章留评将有红包掉落哦!   预收咸盐《我养的小狼狗要造反》求个收藏   知名小花旦阮护安受邀去b大做演讲,却相中了一个清纯学弟。   学弟身材修长,笑容干净,长身玉立。   他向同学随意说了句,“走了,打球去!”   一句话,清冽如风,林籁泉韵,温柔纯净。   对于声控的阮护安来讲,却像蚀骨销魂。   自诩情场高手的阮护安一朝动心,小心狩猎,终于把清纯学弟拐到了手里,只不过是以‘情夫’的身份。   某天,在直播游戏里输了的阮护安被要求给最近通话的异性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边一道低笑,“桓桓,你什么时   候回来,昨天晚上不是说要给我做美食吗?。”   观众大惊,这让人一听就想怀孕的声音,不是出了名的高冷影帝顾随吗?!   只有阮护安五味杂陈,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挑衅。   一句话简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作为金主的我每天还要给情夫煮饭。   傲娇毒舌小公主vs落魄18线小艺人 96、番外弥景篇终   姜欢喜和祁筠成亲那日, 弥娅一心想去凑热闹,她还从未见过中原的人成亲呢, 一定很有意思。   刚好祁筠这边缺了个迎姜欢喜下花轿的人,索性便找上了她。   弥勒原本并不希望弥娅去凑这个热闹,但看祁筠都主动请人了, 还是松了口。   他是个惜才之人, 故而对祁筠总有些惺惺相惜,一直想找机会与之交好。   因为弥勒这两日盯的很紧的缘故,弥娅不敢偷偷溜去找景清,所以他们二人也有几日不见了,这会儿在婚宴上好不容易得见,但因为两人关系还不被众人知晓,所以明面上装作互不理睬, 倒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婚宴上,弥娅被安排和元丹青一桌, 听她讲了许多有关京城的趣闻, 那边景清有意灌醉祁筠,一来二往的,自己反倒喝了不少。   婚宴还未散,弥娅和景清趁人多眼杂就先偷偷溜走了。景清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意识还算清楚,弥娅却怕他走不稳,一直紧紧地牵着他的手,乖乖的没有乱摸。   这会儿路上行人还三三两两, 摊贩有的也还没收摊,因为景清并不常在外抛头露面,所以也没人认出他。   两人安静走着,弥娅每走几步就抬眼看看景清,眼角带着掩藏不住的爱意。   景清被她炙热的眼神盯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些酒的原因,放肆了许多,他停住脚步,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弥娅。   “你一直看我,我有这么好看吗?”   可能是被夜里的凉气浸染到,景清的嗓音低哑诱人,身上不经意流露的淡淡酒气笼罩着弥娅的四周,到处都是他的气息。   弥娅看着景清的眼睛,他的眼中只她一人,弥娅觉得自己醉了。   “景清……你真的好好看,我好喜欢。”   景清嗯哼一声,心安理得地应承了这夸奖,奖励似的揉了揉弥娅的头发,“我那么好看,真是便宜你了。”   弥娅闻言嘿嘿直笑像个傻瓜。   “对了。”景清将手移到弥娅的脸上,轻轻捏了捏,“我突然想起来,你比我小了好几岁却总是叫我的名字,叫声哥哥来听听。”   弥娅脸有些红,也不知道是被景清捏的还是绣的,她觉得喝了酒的景清真的好不正经啊,但她还是好喜欢啊啊。   过了有一会儿,西域小公主弥娅轻轻牵起景清的衣角,景清低头,看到她抬起异常明亮的眸子,声音小小的甜甜的,“景清哥哥,我……我可以亲亲你吗?”   景清的心瞬间软了,脑海中仿佛有万千烟花炸开,就这一刹那,他知道自己栽了。   “不可以。”   弥娅被拒绝噘着嘴沮丧地垂眸。   “这种事情……”景清慢条斯理地又说,“应该我来做。”   嗯?!弥娅蓦地抬眸。   景清笑着,微微俯身,抬起弥娅的下   巴,清凉的吻落到了她的唇瓣上。   弥娅瞪着眼,手攥地紧紧的,景清此刻已经不满足于只停留在表面,探出舌尖轻松地撬开了她的牙关。   鼻间感受到景清的气息,弥娅慢慢放松下来,抬手圈住他的脖子,生疏地回应着他。   ——   弥勒原本不打算在京城逗留太久,但因为再过几日便是在会试中脱颖而出的学子殿试的日子,皇上盛情邀请他留下一同见证前三甲的出现,盛情难却,弥勒只好打消了回西域的念头。   可殿试还没到,京城就先有些许不安定了,孙贵妃子狩猎之后便再未现身,虽然对外说是染上了风寒,但弥勒清楚,孙贵妃怕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这些年,虽然景清的太子之位一直坐的安安稳稳,但朝中支持景沥的人也不在少数。孙贵妃这厢身陷囹圄,难保不会有景沥一党破釜沉舟暗中对景清动手,景清一党也不一定就会放过景沥。   弥勒对此不敢放松,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明哲保身,不牵扯到皇室斗争中,安稳地等待殿试的到来。   弥勒下定了主意便叮嘱弥娅最近不要乱出门,并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她,警告她其中的厉害关系。   弥娅魂不守舍地点点头,离开的时候浑身都是一种奇怪的气氛,弥勒看着她的背影莫名生出一股不安。   弥娅并没有听话,事实上,她差一点就要在弥勒面前绷不住。事到如今,她也看得出来,虽说父王同意她可以在中原寻找夫婿,但这个人选只怕不能是皇室中人,尤其是当今太子景清。   自上次一别后,景清就将息烽安插在了弥娅身边,好让弥娅可以随时找到自己,是夜,息烽偷偷带着她去见了景清。   她到的时候,景清正在替皇上处理公文,一脸严肃认真,弥娅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见到她来,景清一秒堆起笑容,将她圈到怀里,息烽识相地退了出去,并且屏退了在外守着的一干宫人。   “我有没有打扰你?”   景清听出弥娅的不安摇头失笑,刮了刮她的鼻子,“想什么呢,你来刚好能让我开心,看折子实在是太枯燥了。”   弥娅并未从景清的脸色中发现任何不对,可她还是很害怕他会遭遇不测,想了想,她将脖子上的平安符扯了下来,塞到景清的手心里。   景清被她的动作搞得一头雾水,“给我你的平安符作甚?”   弥娅绷着脸,又拿起平安符不容拒绝地戴到景清的脖子上。   “这符很灵验的,是一个高僧给我的,自从有了它,我一直都平平安安的,我也想它能保佑你。”   景清闻言又结合弥娅这奇怪的态度,哪儿还能猜不到她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西域公主,你这个小傻子,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说这平安符对你很重要吗,怎么还敢随便送给我。”   弥娅心中也一直记着父王告诉她一定要带着平安符直到她十六岁生辰那日,可她身边一直有高人保护着,出意外的可能几乎没有,相比起自己,景清的处境实在不令人放心。   “我……我三日后便是十六岁生辰了,只要那天戴着就好,这样吧,你那天来找我,将符给我,好不好?”   景清知晓弥娅放心不下自己的心情,他和弥娅都不知道不戴这符的后果,闻言也不再同她争辩,权当自己替她保管三日了。   “对了,你三日后生辰,想要什么礼物?”   弥娅闻言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突然增添一抹红晕,她低下头颇有些神秘的说,“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景清对于她的打哑谜丝毫不觉得意外,只在心中默默盘算着自己最近有没有得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一晃三日就过去了,这天是弥娅的十六岁生辰,她起了个大早极其用心地梳妆打扮,将景清送她的扇子攥在手里,等待他的到来。   没过一会儿,弥娅就听到院子里说话声叽叽喳喳的,全然不似往常,她狐疑地出了房门,却见弥勒刚从外归来。   “哥哥,这一大早的,外面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如此热闹?”   弥勒见她盛装打扮,又想到今日过后就再也不用为她担惊受怕,心情轻松不少,竟朝她十分温柔地笑了笑。   “皇上今早朝会突然下诏禅位给太子,当然热闹。”   “什么?”弥娅手中的扇子落了地。   弥勒以为她是一时有些震惊,忙帮她捡起扇子,扇柄上一个‘清’字蓦地印入眼帘,弥勒眼皮猛地一跳。   那晚见到这扇子时离得较远他并没有看太真切,可现在细看他自然就发现,这扇子竟和景清平日里拿的扇子如此肖像,只怕,这把也是他的吧?   “弥娅。”弥勒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带着怒气,“这扇子是景清的?”   事到如今,弥娅知道瞒不住了,只好轻   轻地点了点头。   弥勒眼皮跳的更厉害了,想起之前所有被弥娅故意搪塞过去的点点滴滴,一时不知道是该恼弥娅的欺瞒还是恼自己的疏忽。   “你喜欢他?”   弥勒蓦地问出口,可语气分明是笃定的,只是想亲耳听到弥娅肯定的答复。   对于这样咄咄逼人的弥勒,弥娅放弃抵抗,认命地点头,“是。”   “所以……”弥勒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打颤,“告诉我,你的平安符现在还在你身上吗?”   弥勒又问到了平安符,弥娅皱眉,可她人就在他面前,很显然,她不会有什么安危,可为什么弥勒还是表现的如此在意?   一瞬间,弥娅觉得这平安符一定要让她戴到十六岁生辰,除了保护她的安全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   “回答我的问题。”   弥勒生气下,竟在狠狠攥那扇子,弥娅看的心疼,想从他手中夺过来,可弥勒却不肯放手,只盯着她要回答。   “不在!”弥娅闭眼,一咬牙回答,“我把它给景清了。”   她刚一说完,弥勒手上的力道便小了,弥娅趁机拿回了扇子。   弥勒站在那儿,脸上竟带着伤心。   弥娅看得心惊,知道自己不该骗他,连忙解释,“哥哥,你别担心呀,我同景清说过的,他今日会把平安符还我的。再说了,你看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娅娅,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弥勒有一丝哽咽,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艰难开口,“这平安符从来就不是保你平安的,它是……保你自由的啊。”   “自由……”弥娅不懂,可不知为何,内心深处突然有一丝苦涩。   “是的,娅娅,当初高僧说,你是天生贵人,可是你却命定后半生不得自由。可你是出生在草原上的女子啊,你天生张扬,热爱自在,无拘无束。   父王,母后还有我,我们没有人想看你不快乐的样子,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希望,哪怕你以后只寻个平常人家也万不能嫁入宫去,因为这普天之下,我们能想到的,也只有皇宫能困得住你,能让我们……毫无对策。”   这些话弥娅是第一次听,可却好像有些晚了,她好像永远失去了什么。   “景清……”   “景清。”弥勒声音提高加重,不断碾过弥娅的心,“他本就是太子,原本你若嫁给他,他就不可能随你回西域,更别提他现在已经成了西景的皇上!你若是执意嫁给他,从此以后,你便只能永远居于后宫,成为他三千佳丽其中之一,后宫的斗争和寂寞,都不是你能承受得住的。娅娅,你糊涂啊!”   “哥哥……”弥娅惨白着脸,不知所措,像是扯住救命稻草一般拉住弥勒,“那我该怎么办啊?”   弥勒现在很清楚,事到如今,这已经不是平安符的事了,哪怕符能回来,可弥娅的心回不来,也无济于事。   “娅娅,为今之计,只能靠你自己。”   “靠我自己?”   “不错,你若不想困于后宫,那就忘了景清吧,与他一刀两断。过了明日,哥哥带你回西域,回草原,回我们的家,好吗?”   弥娅哭着摇头,靠在弥勒的怀里,“哥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是夜,子时,弥娅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房间里只点了一根蜡烛勉强可以照明,她呆呆地坐在床榻上,身上只着了里衣。   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新的一天了。   窗口突然出现了动静,弥娅循声望去,就看到景清气喘吁吁的从窗口跳了进来。   他看起来是来的非常匆忙,因为他还穿着那一身龙袍。   弥娅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小跑到自己面前,没有动作。   “娅娅。”景清轻声喊,还有些微喘,“抱歉,我来晚了,今日实在是……”   “我知道。”弥娅平静的有些不像她,“你今日登基,肯定有一堆事等着你处理。”   不知为何,弥娅明明没有发火,说的话也是善解人意,可景清就是觉得不安心。   “你……娅娅,你骂我吧,或者……或者你再踹我一脚也行啊,你这样……我有些不自在。”   弥娅闻言突然哭了出来,让景清措手不及。   他忙给她擦泪,“别哭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绝对不再让你等,好不好?”   “以后?”   “景清哥哥,你会娶我吗?”   “当然!”景清不假思索,“小傻子,我当然要娶你的,还是说,你不想嫁给我?”   景清这话满是真心,可问弥娅的那句却是带着三分试探。   可弥娅真的被问住,看着他不说话,那双一直很亮的眸子现在仿佛蒙了尘没有了原先的光彩。   景清瞬间就慌了,“娅娅,你……”   “景清哥哥……”弥娅牵住他一根手指,“你亲亲我好不好?”   景清一怔。   弥娅却像是一点都等不得,又开口时甚至带上了哭腔,“你亲亲我啊……”   景清感受到一种突如其来的悲伤却来不及细想,他能听出弥娅的急迫,一种无力的急迫,他低下头,捕住了她的唇瓣,不留余地地亲吻。   两人吻得不可开交,景清已经隐隐觉得再不停止他今晚可能就要忍不住了,刚想要退开,弥娅却又迎上来,一只手甚至在解他的衣带。   景清蓦地扣住她悄悄动作的手,嗓音带着抹灭不了的□□,极力忍耐着,“娅娅,别这样……”   “景清哥哥,”弥娅小声喊着,带着深深的眷恋,“这就是我想要的礼物……”   她的十六岁生辰还没过去,她在讨要自己应得的礼物。   景清看着她的眼神,一败涂地。   她要的礼物是他……他怎么舍得不给?   屋里仅点的那根蜡烛已经悄悄熄灭,外面默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轻打着地面,滴滴答答的,这夜,并不静谧。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景清搂着已然筋疲力尽的弥娅躺在床榻上。   弥娅身上很累,可她却不肯休息,紧紧圈住景清,像是想把他揉进骨血里。   景清就是再迟钝,也早就发现弥娅的不对劲。   “娅娅,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吗?”   弥娅没回答,半撑起身子,抚摸他脖子上还带着的那个平安符。   “这符,还是没能给你。”   现在已经是次日了,弥娅到底是没有做到带着这个平安符一直到她十六岁生辰那天。   “皇上……”   弥娅轻轻开口,景清内心划过一丝苦涩,“娅娅,别这么喊我。”   “皇上……”弥娅固执着喊,“你以后……会纳别的妃子吗?”   景清能感觉到弥娅的绝望,她的内心仿佛有一只猛兽正在不甘心地嘶吼,他知道自己或许该骗骗她的,这样能让她开心些。   “娅娅,我不想骗你。”景清强装镇定地开口,弥娅的心瞬间沉了一分,“我是皇上,无论我是否愿意,总会有人、有别的国家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将不同的女子塞进后宫。有些我可以拒绝,但有一些,我无法拒绝。”   “那我怎么办啊?”   弥娅无助地又抱紧几分景清的腰肢,景清快要心疼坏了。   “娅娅,你相信我好吗?我景清这一辈子,只喜欢过你一个人,现在是,以后也会是,我不会再喜欢别的女子了。”   是真的不会了。   我见过太多女子,或动,或静,或美貌过人,或聪明伶俐,可没有一个人会让我想看第二眼。   只有你,唯有你,让我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那日,见你有难,哪怕看不到你的脸,可只听你的声音就让我流连驻足。   你说对我的手一见钟情,可我,从不敢承认,那日只远远看到你一眼,我那颗心就已经落到你那里了。   百般推拒,让你追逐,承蒙不弃。   “可我还是不喜欢,我更不喜欢自己以后只能待在偌大又冰冷的皇宫里。景清,若我不想嫁,你当如何?”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弥娅半负气半认真地说完,竟毫不惧怕地抬头直视景清。   这一刻,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仿佛回来了,让景清心驰神往。   “若你不想嫁……”景清一字一字重复着,轻笑了一声,“娅娅,若你不想嫁,我便只能硬抢了。我想西域国不会想爆发战争,你是西域公主,你也绝不想的对吗?”   一瞬间,明明方才还做着最亲密的事的两人,仿佛撕开了伪装,露出了最原本最恶劣的自己,说着最残忍的话。   “娅娅,我知道你活泼好动,也知道你不喜欢后宫的拘束。可你那么喜欢我,你舍得我独自一人在偌大的皇宫吗?   再者说,你若不呆在我身边,怎么能见证我的承诺呢,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到底能不能一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人吗?骄傲的西域公主,不会这就怕了吧?”   这是激将法,还是最拙劣的激将法,弥娅心里很清楚,景清也不见得不清楚自己有诸多破绽,他只是在赌,在给弥娅一个理由、一个台阶,只看弥娅怎么选择了。   翌日,弥娅堂而皇之地带着景清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景清知道,她不会离开了。   雨下了一整夜,空气里还带着潮湿的青草味儿,仿佛一切都生机勃勃。   弥勒看到两人,心中微叹,显然也已经猜到了弥娅的选择,他的妹妹,果然还是太重情。   “你确定了吗?不会后悔?”   弥娅点点头,可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但她知道,自己逃不走的,她上前抱住弥勒,“哥哥,对不起,浪费你和父王母后的苦心了,请你帮我告诉他们,女儿对不起他们。”   弥勒轻轻拍拍弥娅的后背,柔声安慰,“傻妹妹,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或许……这样你是幸福的。”   一直以来都以为兄长同自己并不那么亲近的弥勒瞬间泪如雨下。   弥勒走的那天,景清去送了,还送了很远,走的时候,他说,“皇上,娅娅从小被我们娇养惯了,弥勒求皇上,以后,无论多难,不要让她受委屈,可以吗?”   弥娅闻言忍不住又红了眼,景清抱住她低声抚慰。   “你放心吧,不会的,倒是你,别再说些让她哭的话了。”   年轻帝王说起话来已然有了几分威严。   弥勒闻言笑了笑,如释重负。   三个月后,景清迎娶弥娅,同时册封她为皇后。   一年后,两人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儿,一出生就被册封成了太子。   又两年后,弥娅的第二个孩子,一个小公主出生了。   这些年,后宫免不了会出现新的面孔,可景清对弥娅的宠爱十年如一日,不曾改变。   景清确确实实用一辈子的时候践行着他当初对弥娅的承诺。   而弥娅,也确实应了那高僧的话,后半生困于围墙之中,只是这围墙,是宫墙。   万幸的是,虽自由变少,但这皇宫终究没有想象中那般冰冷。   景清在弥娅十六岁生辰,不知弥娅想要究竟为何时,真的给她捣鼓了一个礼物,只是礼物着实太大,他搬不到弥娅的眼前去。   他给弥娅在城外一处十分清净的地方买了一片宅子,他想,弥娅的性子一定不喜欢住在宫中,那那片宅子,就是他们在宫外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这本书就彻底完结了。   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是我写的严格意义上的第二本小说,有很多不足和瑕疵,中间因为三次元的种种事情也会有断更的行为。   到今天,终于告一段落,真的非常感谢所有小天使们的鼓励和不放弃。   我也在慢慢进步,这少不了大家的支持。   虽然这段旅程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我以后的脚步不会停,也希望所有小天使们可以每天开开心心的啊。   最后,还是求个收藏~   预收古言《怪侠探案录》   连载咸盐《我养的小奶狗要造反》   因为收藏不够的话,我新文没法开啊,哭唧唧~   最后的最后,希望疫情可以快点过去,希望我们都可以出门。   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身体健康!感谢在2020-02-18 00:09:13~2020-02-19 00:1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薯条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正在连载咸盐《我养的小奶狗要造反》求收藏~   文案1:   当红小花旦阮护安受邀去b大做演讲,却相中了一个清纯学弟。   学弟身材修长,笑容干净,长身玉立。   他向同学随意说了句,“走了,打球去!”   一句话,清冽如风,温柔纯净。   对于声控的阮护安来讲,却像蚀骨销魂。   就在阮护安发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对小学弟“上下其手”时,他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某夜,小学弟倒在她的面前,双眼迷离,嗓音低哑,“你能不能带我走?”   阮护安看似冷静,心里却犹如万马奔腾,对他弯唇一笑,“好啊。”   文案2:   横空出世的流量小生顾随性子是出了名的清冷。   据说,他曾在某综艺中拒绝了各个女嘉宾的各种花式求助,对新晋小花的主动示好更是置若罔闻。   细心的粉丝却发现,只要有阮护安在的场合,顾随都好像个舔狗。   此种不和谐的言论瞬间石沉大海。   直到某天,在直播游戏里输了的阮护安被要求给最近通话的异性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边一道低笑,“桓桓,你什么时   候回来,昨天晚上不是说要给我煮饭吃吗?。”   网友大惊,这让人一听就想怀孕的声音,不是出了名的高冷影帝顾随吗?!   只有阮护安五味杂陈,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挑衅。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作为金主的我每天还要给情夫煮饭。   而某粉丝当时的内心OS:愚蠢的人类们,我曾经离真相是那么近!   傲娇毒舌小公主vs落魄18线小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