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霸手术室》 作者：时逢而已 　　文案： 　　林熙冬上辈子在急诊科，兢兢业业，最后累死在手术台上。 　　重生归来，她正站在人生分叉口。 　　作为越州医学院临床系优秀学生，她的未来可以选择深造成为一名一线的医生，也可以找一家不错的私人医院直接应聘养老式工作，甚至还可以去各大医疗器械药物公司就业。 　　不过，现在的林熙冬能想到更好的路，她准备啃下个执业药师资格，再回镇里开个药店，她可是老早听说，家乡镇里那药店每年盈利都超过五十万，工作又轻松，关键离家近，方便照顾家人，还是无风险的终身制工作，可以说是非常完美的职业方向。 　　【全科医学系统绑定开始……】 　　…… 第1章 　　夏日炎炎，越州大学，作为越州顶尖综合性大学，新一届毕业生典礼暨学位授予仪式刚在这里结束。 　　只是对于大五的医学生来说，他们的毕业之路才刚刚开始。 　　医学系，医教导办公室里。 　　“你是真当学校是旅游社？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呵斥声来自办公室对出口的桌前，一个头发屈指可数的中年男子，怒目横眉，正抬头盯着旁边站姿笔挺，头低得看不到五官的女孩。 　　严厉的眉目，再加上粗狂的眉毛与凹陷的眼窝，有种天然的威严“之前给你安排三甲医院，你说要给其他学生机会，想回家照顾父母，行，那我给你安排好家那边的医院，可这没多久大家都要开始实习了，你跟我说想去越医？”声音到后面，还带着些许暴躁。 　　“闫老师，实在对不起，我之前不懂事，就考虑着离家近，根本没想过这次实习对于医生的职业生涯有多重要，您就给我一次机会吧。”在他身旁的林熙冬，白t搭配宽松的运动裤，背后的小手交叉像是罚站一般，说这句话的时候，白皙的脸上有些涨红，只是因为低着头看不太清。 　　大概觉得低头不太能展现诚意，她双手变化了一下动作，放在身前，歉意的表情，灵动的眼眸直直望着闫老师，拖着尾音“闫老师之前真得是我任性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清爽短发，略带棱角的脸型，鼻梁纤巧挺立，再加上那双灵动婉约的杏眼，让人可舍不得看到这委屈的小表情。 　　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麻烦别人，林熙冬心里也已经快被自己矫揉造作的姿态恶心到了，但还是不妨碍她做一下最后的努力。 　　反正不为五斗米折腰这种事情，她还真做不到。 　　而且，别看眼前的闫老师说话难听，威严不已，林熙冬其实一点都不怕。这可是医学系有名的菩萨心老师，可能别的医学院给学生安排实习都是按照班级、成绩直接来分配，但在他这里，会和每个医学生沟通好之后，才安排实习单位。 　　一方面是因为越大本身资源和实力确实足以给到学生支持。 　　另一方面，越州大学因为是综合性学校，王牌专业还是在理学，医学院并非主专业，普遍又偏向学硕，所以真正临床系学生数量少，沟通起来没有那么麻烦。 　　所以闫老师会对每个医学生都了解透过，从长短板再到每个学生性格特点，未来规划，他都可以给到不少专业意见和指导，而且也是医学系唯几几个能叫出所有学生的老师。 　　“你这孩子，就算我给你机会，也没用啊。你以为这越医，就一公交车，还能补票？”闫老师也是无奈摇摇头，其实本来林熙冬还是有一丝丝机会，作为这一届里算表现最为优异的一批学生，“不说这越医的留院条件非常严苛，就这实习生，他们也是挑的，不是什么实习生都要的，再说今年他们的实习生考试已经过去了。” 　　他们越大也只是地理优势，再加上学校一些研究项目上的合作，才每年有实习的名额。可最终的名额数量包含了本硕博，而这已经好几年没有本科生加入越医了。 　　再者说三甲医院，本科生确实有些不够看。 　　像是想到了什么，闫老师摸了摸他别致的荒草头顶“不然，你再考虑一下市一医院？虽然不如越医，但是今年也是越州的三甲，比你老家那边好点，而且他们今年还有实习名额可以争取一下。” 　　一般越州人口中的越医就是越州第一人民医院，越州的老牌三甲医院，也是越州一流的三甲医院之一，至于越市第一人民医院则被称为市一医院，则是刚刚从三乙升上来的。 　　但即便如此，也有的是人趋之若鹜，对医学系本科生来说，只要是三甲其实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而因为市一是越州大学的附属医院，相对而言属于直系附属学院，自然比较好进。 　　如果她没重生，没准还真愿意去，毕竟上辈子她就是在那工作了好几年，连最后一程都在那儿呢，轻车熟路。 　　可事实，要不是因为她实在不想浪费从天而降金手指，这两家医院，她一家都不想去。 　　早在重生后不到一个月，她就着手准备药师学研究生考试。 　　要不是因为开药店必须有执业药师资格证，没准连研究生都不想读，直接回老家那开药店了。 　　谁让她上辈子，忙死忙活，心力憔悴，热血燃烧过了自己，只是最终既没有悬壶济世，也没什么医学成就，甚至连照顾家人，或者给个财务支持都没办法，还不如人家随随便便开个药店的过得舒服且滋润。 　　如果今生选择也做这样，同样能恩泽乡亲，算是为医学事业做贡献，没有违了医学生的誓言。 　　重生后，她就想好了，反正她也不是多么伟大的人，就一为生活的小老百姓，医术天赋也有限，如果回家开个药店，不说能活到60岁，体验舒适人生的机会，少祸害他人，还能多照顾家人，一举多得啊。 　　所以这最后一年实习，她早和老师说过想去老家那边的市医院实习，然后专心为考研做准备。 　　但是谁能想到前阵子她刚从毕业的老乡学姐那借完药师的资料，路上回来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件神奇的事情。 　　这从天而降的金手指，实在是让她没办法拒绝。 　　那是炎热的一天。 　　柏油马路上，因为太阳的炙烤，光站在上面都让人心情格外的闷热，燥热。 　　尤其还是在喧闹繁华的城市中，随着车流穿梭，那热浪是一波接着一波。 　　在两颗紧挨着的小树下，这里设立了一个公交小站牌。 　　虽然偶尔穿梭的车流能挟着些风，能吹动人的发丝，但更像是翻涌的小热浪，叫人吹得更加胸闷灼热。 　　越市，作为越州的副州级市、州市，自然而然涌入了大量从外漂泊而来的人，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人行道两边偶尔才穿插着的两人高的绿荫，却也无法遮住顶头的烈阳。 　　城市的绿化，在发展期，总显得有着缺乏，尤其是还在建地铁的路段。 　　林熙冬望着她头上不知名的小乔木，斑驳的树叶中也就能遮住一只眼睛，左手抱着叠老乡学姐那借来的资料，无奈抬起另一只手，试图来一个唯美擦汗，顺便挡一下下阳光，继续等待公交车的到来。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此时的她娇弱地像是小白花一样。 　　“有人晕倒了！” 　　“哗啦～”一声惊呼声，伴着林熙冬怀里书的啪嗒声。 　　左手抱着的资料直接滑落了一大部分，大概也感觉到手肘的酸涩，林熙冬干脆直接把剩下手里的书本叠扔在了落下的书本上，身子和视野都朝向刚刚尖叫的位置。 　　只见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有个人横躺在地上，周围有一个惊呼声，来往的不少人都张望了过去。 　　虽然烈阳高照，但因为这里是城中村，人口还算密集，还有地铁在开发，来往的人不少，没一会就围了好几圈人。 　　林熙冬也没在管她的资料，快速地闯过马路，来到围成圈的人群堆“让一让，让一让。” 　　就在她掰开人群准备去看一下什么情况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抓住了她的胳膊“小姑娘凑什么热闹，我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顺便报警了。” 　　说话的声音是很热情，但是内容倒是有几分冷漠“咱们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哈，外面看看就行。” 　　“是发生了什么？”被拽的胳膊直接触碰到了大婶满手茧和汗的掌心，在炎热的夏天尤其黏连，林熙冬有一些些不习惯，但是还是忍了下来，她有看到人晕倒在地，怎么还要报警？难道是恶性争斗？ 　　“有个老头子晕倒了，不知道是装晕还是真晕，我跟你讲，这老头已经好几个月在这附近晃悠了，也不是咱们这一片的人，穿得还人模人样，就是脑子有点不灵清，大夏天不会躲太阳，我这就想到，前阵子不是刚刚有个老人碰瓷扶人团伙的新闻么，说是在隔壁州”一个简单的情节串联，妇女已经开始为看到的结果编织一个完整的故事，只是还没说完就被人群里加大的讨论声打断。 　　“没没气了！！” 　　“是不是要打120？” 　　“刚刚有人打了。” 　　“没气了是不是120来了也没用了？” 　　“娘的，真晦气。” 　　“这大夏天穿西装，我还以为是中暑啊，走走走，可不关我事，你们得给我证明。” 　　林熙冬听到没气的时候，整个人眼神都变了，瞬间扒开了大婶拽着的手，冲到人群堆中间空出来的地方。 　　不顾夏日里滚烫的柏油地面，双膝跪地，拍打了晕倒老人的双肩，大声在他两耳旁边呼喊“大爷！老大爷？！” 　　连续两次，都没有回应，她只能再次仔细观察老人的状态。 　　老人穿着得体的西装，胸前的衬衫已经被人解开，应该是刚刚有人以为是中暑帮忙降温了。 　　脸色苍白，已经毫无反应意识，也探查不到呼吸，连脉搏都几乎微不可查，出了不少汗，白衬衫的衣领边缘全是被汗水浸湿，皮肤温度却偏低“快来人帮忙抬一下，去那边树荫！” 　　说着，她伸手完全解开老人的西装衬衫，试图进行物理降温，顺便翻查一下他身上可能携带的信息。 　　没一会儿，她就从老人的衣兜里找到了药，速效救心丸，表情异常凝重。 　　刚刚微弱滞缓的脉搏告诉她，这已经不单纯是中暑休克了，因为正常情况下中暑情况是脉搏加快。 　　如果没有这个的药，眼前这位患者的症状，有一些难以判断是中暑休克还是冠心病。 　　将衣兜里的救心丸给老人服下，林熙冬双臂快速从后扒住老人了的腋下，准备托住上半身来搬运使力。 　　只是调整好姿势后片刻，周围连一个上来的人都没有。 　　而当林熙冬眼神划过围观人群的时候，围观的人群都下意识转动视线躲避她的直视。 　　原本有些闹腾的人墙，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害怕或者羞愧，亦或是两者都有。 第2章 　　“哎呦我说小姑娘，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我刚已经打电话给120的，你怎么还上手了。”大概是看不过去周围年轻小伙子都没上，刚刚和林熙冬搭话的大婶一边吐槽碎碎念，一边托住了老人的下半身上前帮忙搬，“我是一个里头灯杆有草票的人了，房子都拆了好几个贼，宁西挖贼”（我是家里有钱的人，房子都拆了好几套了，人死了我也应该不是大责任吧？） 　　大婶前面的话还是带着些许口音的普通话，后面的语句却是地道的越市方言，速度快，又带着特别冲的语调，听起来像是吵架，要不是林熙冬在这个城市待了好多年，可能还听不懂。 　　林熙冬在搬运的时候正式打量了一下眼前愿意站出来的大婶，穿着黑绿色的宽松裙袍，衬着原本就黄蜡的皮肤些许柔和，眉眼间精气神还算足，体型偏胖，黑白相间的头发盘起来用黑网包着，把耳边的发丝都收拾的很干净，她喜欢这个有趣的大婶。 　　“放心，这个责任我担。”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不说普通人，就连医生贸然急救，急救失败，很大可能是需要承担民事赔偿，甚至牵扯职业未来，在《医师法》不够完善的情况下，没准还能被造谣出一个非法行医来1。 　　但是林熙冬知道，若是她不做点什么，可能毁得不止是这个病人，还有她已经变得薄弱的医学信念。 　　好歹，她曾是医生。 　　就算有民事责任，背债背人命，她也认了，反正她也没准备继续考证，未来也不会病人等着她救。 　　两个人合力把老人抬在小树荫下，平躺，林熙冬将老人的头偏向一侧，持续关注着老人的脉搏。 　　速效救心丸并没有让老人的脉搏稳定起来，脉搏已经变得几乎消失不见。 　　约五秒后，已经一点也摸不到了，而呼吸依旧停滞状态。 　　她用拇指食指掰开了老人眼睑! 　　瞳孔扩散了！ 　　“！快去找除颤器！打电话让120快点！这大爷不仅是中暑！！会心肺复苏的快来一起帮忙。” 　　急性心肌梗，甚至心理已经下判断，林熙冬没有犹豫，在老人的心前区用着力道直接敲了三下2，再次观察情况，把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颈动脉，确认已经无法感受到脉搏。 　　这才开始心肺复苏。 　　双手交叉，让手掌掌跟重叠放在胸骨中线与两乳连线交界处，以髋关节为轴，垂直向下肘关节，利用上半身的体重，向下进行胸外按压3。 　　没有慌张，也没有犹豫，手臂打直，一连贯的动作，行云流水，极为熟练专业。 　　百次每分，30比2的评率与人工呼吸一同进行。 　　按压的动作、频率堪称教科书级别。 　　只是，老人的面部情况依旧很糟糕，苍白，发青。 　　2分钟，5分钟 　　林熙冬的动作利落干脆，脸上表情不带一丝慌乱。 　　额头全是汗水，双手有些许微颤了，这样的强度，以她现在的体力和身体支配度，其实已经 　　开始支撑不住。 　　心情是悲观的，但是动作却依旧毫不拖泥带水，再用最后的体力和信念支撑着。 　　这是唯一的希望。 　　虽然渺茫。 　　其实按压的力道，评率，以及节奏，对于心肺复苏来说缺一不可，但同时也非常艰辛。不像电视中饰演的，经过cr急救，好像难度都不大，都能轻易复苏成功，其实现实中，心肺复苏成功率非常非常低，尤其是有一些基础疾病的老人。 　　而且即便有人能够同她协助一起继续进行心肺复苏，这位老人未来有幸活下来也会很累。 　　上辈子，她做过最长的心肺复苏也用了近30分钟，最后那位成功的病人，后续也还是因为多器官功能衰竭的并发症离世了而事实上，当人无呼吸脉搏过去3分钟后，身体重要组织都会有不可逆的损害出现。 　　林熙冬心里此时已经开始祈祷周围有人能够尽快找到aed，或许这位可怜的老人再去天堂的路上才能往后排一排。 　　思绪却开始飘向远方，希望用杂念让自己忘记身体的疲惫感。 　　要是她上辈子的身体也过来就好了。 　　那时候，她可以自称为举铁壮士，怎么说也能坚持半小时。 　　话说这老人口腔还有一些藿香正气水的余味，也就是刚刚有人给他喂过，好歹口感还能接受。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在黄金抢救时间内遇到了她，却也没有遇到以后体力ax的她。 　　也是奇怪，穿着那么厚的西装在这大夏天，难道真是碰瓷的？这是连命都不要啊。若是还伴着中暑，她甚至怀疑这个老人的颅内压应该也 　　可是若真是碰瓷，这同伙到现在都没出来捣乱，也是说不通。 　　“aed！除颤！！”就在此时，一个年轻男孩急匆匆地递过来了一个小型的除颤仪，打断了林熙冬发散性的思维。 　　“对！谢谢！会心肺复苏吗？” 　　“对不起，我”年轻男孩脸一下子僵住了，他其实看过教程，还在学校学过，可是从没上手真人，他不敢。 　　她略有酥麻的手扒开老人的胸，用衣服将胸部擦干汗水，除颤仪贴片贴完，完成一次除颤，才再继续进行胸外按压“没事，没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电流开始工作，没多久，老人竟然产生了微弱的脉搏。 　　有希望。 　　可是她的体力要支撑不住了。 　　除颤完之后她至少还要做5组cr。 　　生命能量点收集完成。 　　地球lxne联网成功，全科医学系统本地化链接中。 　　全科医学系统绑定开始，0100，载入成功 　　全科医师入门考评分61，及格 　　就在林熙冬感觉身体已经无法支撑把这个希望延续下去，她脑海里突入的出现了一阵电子音和一个半透明的信息框。 　　而明明视线前什么都没有。 　　信息框的左上角是人体三维立体图，上面显示着手部，腰部位置已经变成粉红色，严格来说身体全身都些许粉红，只是颜色不那么明显，还显示着密密麻麻的问题，旁边则是对应的信息表。 　　宿主林熙冬 　　级别初级治疗医师 　　能量点0 　　系统空间生命优化剂 　　在右上角则是发生事情的记录。 　　全科医学系统链接成功，医学任务手册自动连接 　　全科医师入门考及格，奖励生命优化剂1 　　新手任务成为越州第一人民医院见习医生。奖励最新全科检测仪，可协助宿主进行全科诊断，准确率高达9999。 　　正中间则出现了一个弹框。 　　生命优化剂是否使用？是否 　　林熙冬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癔症，下意识选了是。 　　就这样，不到10秒的时间里，左上角的人物各种分析说明，如同数据载入重启一般，全部清空消失。 　　而她同时感觉到身体仿佛充满了力量，手中的动作变得更加精准且有力，像是回蓝回血一般。 　　卧槽！难道她其实只是死后在做梦？ 　　随着老人微弱的心跳变化变化，林熙冬心理某些思绪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她从没感觉身体有那么舒爽过！ 　　开干！开干！她是有金手指的人，可不能放弃！ 　　又是五分钟过去了。 　　“动了动了！！小姑娘可以啊！”拆迁户的大婶看到老人有了明显的反应，惊呼声打断了林熙冬超高集中力的急救。 　　于此同时，救护车，警车声音呼啸而至，穿着急救服的救助人员，簇拥着担架车赶来。 　　“什么情况？病人家属在吗？”中年急救医生看着平躺地上的老人，先配合医护将老人搬到抢救床上，用手电筒观察了一番瞳孔，装上心电监控后，看向了周围。 　　“路人，身上没联系方式。” 　　“患者约十分钟前突发呼吸骤停，脉搏微弱，服下过藿香正气水，但是后续脉搏呼吸消失，随即在他身上发现了这个救心丸，服下后，搬运至阴影处，却出现心脏脉搏消失症状，进行了约10分钟的心肺复苏和5分钟除颤。” 　　“大约一分钟前，患者恢复的呼吸和心跳。” 　　“具体患者病因不明，中暑休克，急性心梗都有可能，甚至不排除脑损伤问题，我到的时候患者已倒地。” 　　林熙冬说情况的时候，人站起来，把救心丸一并出示，只是另一只手半弯着揉着膝盖。 　　可能因为地上是柏油，再加上天气热，地面问题极高，她跪地的姿势有些久，膝盖已经有些站不直了。 　　中年急救医生同时摘下听诊器，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面色忧虑，先打出了报备电话“无名氏，年龄未知，初步判断60以上，疑似急性心肌梗死，需尽快进行心脏导管介入手术，急救者或服用过救心丸，并进行超过10分钟以上心肺复苏，二次除颤，目前” 　　也是经验丰富，很快就有了初步的判断，供氧，建立静脉通道，连接血压，血氧等检测，并且立马注射药物。 　　看着他一连串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标准、迅速、熟练的判断病症，毫无犹豫的治疗手段，这是一位非常经验丰富的急诊医生，林熙冬心理很肯定。 　　大约五分钟后，持续高吸氧，或者硝酸甘油的作用下，老人的收缩压竟呈现低于低血压，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中年急救医生依旧不慌不忙直接开通第二条静脉通道，打上阿托品4。 　　紧接着，数据状态开始平稳起来，虽热老人的状态还在危险期，但是没有出现室颤或心脏停止，接下来是平安转运了。 　　等到情况稍微稳定，医护人员再次开始搬运，这中年急救医生才抬头对林熙冬说“你的心肺复苏，估摸着就肋骨3号有轻微骨折。” 第3章 　　“唉，你什么意思，人家小姑娘可是为了救人，你可别想找事。”一旁豪气拆迁户的大婶以为这医生是在找事情，再加上他从刚刚就一脸严肃威严的表情，像是护仔的老母鸡一般。下意识站在林熙冬的前面。 　　“谢谢您的夸奖，我这位大姐误会了。”说着，林熙冬拍了拍大婶的肩膀，“这位医生在夸我呢。” 　　这心肺复苏本就是一种钝器损伤，肋骨损伤率估计都可以超过90，再加上这是一位老人，骨密度减少，发生骨折很正常。 　　虽说她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可这无奈身体还没有达到巅峰状态，有些精准度不够也确实会导致如此情况。 　　大概大婶的挺身而出挺有意思，中年急救医生微微挑眉，试图扬起笑容，满脸的褶子虽然依旧犀利，但是给人距离感少了一些“嗯，没事，你哪家医院的？市一？护士？”眼前的女孩年轻靓丽，但是处理却很有经验，应该也是急诊出身，这附近医院有专门急诊的，除了他们越医，也就市一还算不错。 　　林熙冬摇摇头“不是，我还是医学生。” 　　中年医生原本褶子的脸因为惊讶都舒展开来，现在医学生已经变得优秀了？ 　　随即很高兴地又扯动了一些褶子，笑道“很厉害，小姑娘，这次若不是你，这患者凶多吉少。” 　　“有机会来我们越医急诊科共事，我叫于康时。” 　　说完，也没在耽误，就直接跟着急救床上了救护车。 　　于康时，林熙冬莫名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不过她注意力还是看向了她的手，试着握住微微有些吃力颤抖的手，刚刚那脑海里的诡异画面和电子音早就消失。 　　她应该是脑子太绷紧了？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看来之前应该是内心太急迫想要救人，已经出现幻想了？其实只是自己爆发力？ 　　又忍不住摇摇头，幸好她准备放弃了外科，不然就她这竟然还会出现臆想的人上手术台，不是害人么？ 　　算了。 　　如今大爷已经上救护车，虽然后面人生会变得很艰难，但好歹走天堂的路往后延顺了位置。 　　也算对得起她曾经的身份，看着救护车消失在路口的时候，林熙冬长长舒了一口气。 　　以后她要走新的路了。 　　哦对，我的药学资料！ 　　林熙冬这才开始紧张她刚刚扔在路边的资料，这可是她接下来生活的饭碗啊。 　　“哎，姐姐，这是你的书吗？”林熙冬刚准备穿马路，就被那位送来除颤仪的男孩拉住了手。 　　男孩个子和她差不多高。大概一米七的样子，举着书也有些吃力。 　　林熙冬眼神扫视了一圈着他手里的书，点头接过“对！谢谢弟弟，你真是太贴心了。” 　　这时，刚刚护过她的拆迁大婶也拍了拍年轻男孩的头“我这小儿子，没别的优点，就是贴心。” 　　男孩有些腼腆，也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眼里有说不尽的崇拜“没有，姐姐你才厉害。” 　　大婶略微蜡黄的面容搭配着健康洁白的笑容，和一旁皮肤都快白到发光的年轻男孩形成了巨大反差。 　　“原来你们是母子啊，真看不出来，大姐你看起来很年轻啊，我以为是你外甥呢。” 　　林熙冬不着痕迹打量了一下，两个从肤色，五官，甚至到头发丝，是真没看出有关系的人。 　　大婶虽然衣着打扮干净清爽，但是一看以前就是干过不少重活，尤其是手上的茧和与大地同系的肤色，而且说实话，气质也比较市井。 　　而旁边年轻男孩个子虽然不高，却是妥妥的养成系偶像男孩啊，浑身上下写着少年富贵感，像是言情漫画里青春年少的小王子。 　　“哈哈，没有没有，我这也是最近才开始养身，看来这效果是真得好，年轻不少啊，最近咱街道好些姐妹都说我皮肤变好了呢。” 　　大婶也不自谦，只是刚说完这话，警察就过来咨询了。 　　她还怕小姑娘吓坏了，很仗义地拍了拍林熙冬，“小姑娘不要慌，就算我们要去警局喝喝茶，应该也没什么事情的，看那老头也不是救活了么。” 　　“而且啊，我刚刚啊，不仅打了110，120，还打了越老舅热线呢，要是人家警察真要搞事，我就等他们记者来，我们可都是好人，小姑娘你也是个好人，不接受个表彰都说不过去，要是还要找事情，那我可是要喊冤的。还有这除颤仪，还是我早就让宣宣”这大婶语速快起来，又满是方言，林熙冬要提炼出精华还有点吃力。 　　“嗯嗯，我不怕的，谢谢阿姨。” 　　咨询确实没多少事情，警察留下了两个人的联系方式，就离开了现场。 　　“小姑娘，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家就对面这小区，很近的，这大热天，我看你膝盖都红了，去敷一敷吧，顺便吃点木莲儿，我今天特意做的，我这手艺” 　　大婶热情高昂，不过还是被林熙冬拒绝了。 　　“对不起，阿姨，我学校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了，有机会有机会。”林熙冬到不是不想听家长里短，认识这对善良的母子，而是就在刚刚警察问完话之后，脑海里的透明画框又再一次出现。 　　信息框左上角身体三维立体图变得舒服的绿色。 　　宿主林熙冬 　　级别初级治疗医师 　　能量点100 　　系统空间无 　　而右上显示着生命优化剂载入完毕。 　　病那么严重了?？ 　　她只好急匆匆回到了宿舍。 　　徒留下大婶在那里叫“啊呀，这名字给忘记问呢，宣宣，你说，你哥和这小姑娘多配啊，还想着等他回来给他介绍对象呢。” 　　倒是她旁边的谷宣还记得课本上的名字，只是眯着眼睛，抱起地上的aed“我看课本上有名字，越大医药学，姐姐叫黄慧。谷妈，你说我以后也考医生怎么样？” 　　“看你自己，可以问问你哥，你哥马上就回来了” 　　两个人心情都非常不错的走向了回家的路。 　　就这样，林熙冬不知道，她的急救，让一个差点毁了人生的男孩，走向了另一条路。 　　宿舍。 　　“你好？嗨咯？摩西摩西？” 　　林熙冬从自言自语，再到心里默念，然而她眼前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无奈，林熙冬凭着感觉点向了医学技能后面加号。 　　级别初级治疗医师 　　外科学l2 　　内科学未入门 　　？？我好歹是有基础内科能力的人吧？虽然她不属于急诊内科，但是不少内科急救她也是参与过的，林熙冬有点自闭了，无奈又一次点开外科学。 　　外科学l2（1002000） 　　1外科休克治疗初级 　　低血容量性休克初级 　　心肺复苏高级 　　感染性休克初级 　　身体损伤治疗中级 　　创伤高级 　　缝合技能高级 　　烧伤初级 　　妇儿治疗未入门 　　病变治疗未入门 　　微创治疗未入门 　　腹腔镜外科初级 　　颅脑治疗未入门 　　妇儿治疗未入门 　　下面密密麻麻的技能过多，显示的未入门多的有点吵到眼睛。 　　秉着自我安慰的精神，林熙冬忍不住点开了部分显示初级甚至中级的治疗分支，这现实还是那么残酷。 　　她最高技能还是最最基础的基础缝合技能 　　以及无数次急救堆积出来的心肺复苏。 　　引以为傲的腹腔镜手术就初级？ 　　所以总结的定位应该是她拥有那么多年的工作经验后的初级水准？？ 　　还是说她其实就是精神分裂了，自己给自己设想了？打心底看不起自己的水平？ 　　在金手指现实精神病之间来回跳转的林熙冬，眼神从雀跃到变得呆滞，最后想到前世的经历，变得有些丧失自信。 　　“所以我其实是没有外科天赋的么？” 　　上辈子，林熙冬也是直接去医院上手学习，原本没读研的计划，但是后来在带她的主任极力帮助下，继续了三年专硕，然后一步步走到了资深主治的位置，那时她才36岁。 　　她最开始以为自己很有天赋，甚至不输给那些顶级三甲医院的医生。 　　是她自大了么？ 　　……说来，她手里签过不少死亡的单子，可真废物 　　算了，不管是什么，她应该是没什么医学天赋，还是老老实实去做开药店吧，就可能需要先去看下精神科确认一下是什么病情。 　　检测到宿主对自身医学天赋的好奇与自卑，本系统愿意给予对应数据分析结果。 　　无视年龄，国籍等，纯以医学能力数据统计计算，强于宿主的人数超过80万。 　　年龄30岁以内，纯以治疗医学范围统计计算，强于宿主的人数超过10万。 　　年龄30岁以内，华九州范围内统计，纯以外科学实操计算，强于宿主的人数超过1000人。 　　“我以为你要安慰我天赋卓绝？”林熙冬原本有些抽疼的心莫名变得平缓，她好像，似乎，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赶紧打断它的极致数据，“不然你怎么选我拯救世界？” 　　首先，宿主并非天赋卓绝，按照你的智商、身体素质、心理素质等多维度评测约在世界范围内约处于51水平。 　　其次，不是系统选择你，只是你的因果时空转化与系统能量匹配，恰好成为系统的绑定者，简而言之，运气好。 　　最后，本系统无拯救世界之能。 　　“原来你会和我沟通，那你刚刚怎么不理我？”林熙冬没好气地问，顺便顺着杆子往上爬，“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这样说来，我好歹算中等偏上水平。” 　　虽然只有1的偏差。 　　她的情绪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一瞬间的起伏，还是很能好的稳住。 　　在一线多年的医生，稳定情绪非常重要。 　　系统只回答有价值的信息。 　　“行吧，那能请你帮忙介绍一下这些信息？能量点是什么？还有这个技能等级判断？我需要像打怪一样看病升级吗？还是说那么能量点加满就可以升级？还有，你们怎么量化一个人的能力啊？系统空间是我想的那种？”林熙冬是在有太多好奇，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得出现人格偏差，不然怎么又重生又出现系统？ 　　能量点仅限治疗病人后产生，可进行抽奖。 　　系统空间仅限存放系统相关物资。 　　对应的治疗级别，将规范治疗限制。 　　关于技能数字等级会以系统根据宿主实际操作判断为准，与能量点无关，当前技能判断基础根据您的操作水平评定。 　　所有判断标准根据星际si4213系最新指定的医学法案量化制，具体原理以你现在的智商还无法理解。 　　“？？你还负责人身攻击？” 　　实话实说。 　　是否使用能量点抽奖？ 　　林熙冬将双手枕在脑后，看着熟系的白白天花板，忍不住回了一句“你猜？” 　　你可以选择放弃。 　　很好，林熙冬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极为强烈羞耻感，“抽！” 　　不就是抽卡么？以她当年唯一中过再来一瓶的那股勇气喊了出来。 　　得亏寝室的人都各自实习去了，不然估计会被这声音吓到。 　　话说，得了精神病都那么惨么，她这副人格也太懦弱了点吧？ 第4章 　　当然了，这最后结果就是，她确实没得病，只是被上天照顾，捡了个无法贡献给国家的金手指。 　　这才有今天她和闫老师的沟通。 　　其实吧，那天之后，林熙冬本来还有最后的一丝犹豫，尤其是看着手里药师考试的资料，可谁能想到，那抽中的技能抽卡实在是太香了。 　　林熙冬自己清楚，她放弃外科主要原因，还是遇到自己的职业瓶颈，发觉自己的天赋有限，怕了。 　　作为一个勉强算是三甲医院的急诊外科手术工匠，她知道自己人际交往能力不太好，所以只钻研手术实操，但急诊室大多并不是大家想象中那么高尖的科室，而是被称之为医院的下水道科室，尤其是普通医院的急诊科。 　　大多数时候急症科只是叫分诊台绿化通道，大病没机会治，小病也不给机会治。 　　暂且不论急内，知道急诊收容的都是什么吗？ 　　要么，就差那么一口气，随时要走的人，让他们给做最后的抢救，这也是林熙冬心肺复苏技能高级的原因，常常面临死亡，让林熙冬一直觉得自己无能。 　　要么，就是外科两大类，急腹症和外伤，什么阑尾炎，胆囊炎，手术急，可难度不会那么大，不过有时候能让量变产生质变，这是林熙冬稍微能骄傲一点的事情，那就是在传统手术基础上，把腹腔镜手术经验也堆积出来了。 　　这听起来好像很正常？ 　　其实并不是，急诊最常见的，还是屁事没有，或是嫌弃门诊太麻烦来这里的，又或者夜班吉祥物，喝酒打架闹事一条龙的那些人。 　　当然，这些主要还是急外的事情，相对而言急诊内科确实更复杂一些，那边大多都会是下级医院没办法处理的病。 　　但总的来说，在急外这样的平台，实操经验确实非常多，但是更多参与的术式是有局限的，甚至一些复杂情况的阑尾炎手术也不会有机会，而且带她的主任在她升主治医后便退休了，导致后面很长时间内，其实林熙冬都没有人教，只是一直在忙碌，那提升的空间也就很有限。 　　即便她想多学习一些其他顶尖技术，不说学习路径少了，连时间都未必有。 　　所以，这庸庸碌碌一辈子，没攀登医学巅峰，也没悬壶救世，连家人都没在身边照顾好，更不说经济条件上支撑他们。 　　而原先准备放弃一线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重生后反思，承认她天赋没有那么好，所以才忙忙碌碌的一事无成。 　　就拿阑尾炎来说，她手里其实病例不说上千，但怎么也有上百例，可也没什么天赋改良出什么高效术氏，而看一些医学杂志却总是能看到别人创新的思路和手术案例，什么小切口，什么又新的缝合法，让她挫败不已。 　　就这样，各种各样的因素夹杂在一起，这一世，她才最终选择做回家开店。 　　可是，现在有一个金手指摆在她面前，她真回老家去考研究生，好像有点对不起这个资源。 　　虽然，她抽中的这个技能卡，自己理解的和系统给到实际功能，有亿点点区别。 　　她原先以为技能卡就是一上来，就刷刷刷把技能学到顶级了，轻轻松松制霸手术室，毕竟小说大多都这样写得呀！ 　　而事实上，它的技能卡，只是给到你学习某个医学技能的机会。 　　果然，医生永远离不开学习。 　　根据这高冷的系统介绍，它逻辑上是一个d信息储层库能量处理器反分子链接器以及后面一系列她其实不太能理解的词。 　　系统自带空间和任务手册，才是和小说里大众货的系统没什么大区别。 　　空间仅限放置系统物件，任务手册相当于做任务送好礼，能让屠龙宝刀带回家。 　　就是让她有一点心慌的是没有什么惩罚机制，也不知道设计这系统的人，是不是没遇到过宿主咸鱼，所以还没设计这因素。 　　能量点呢，就是这系统功能维持关键。 　　它的获取，虽然系统解释了3遍，但是碍于她的世界观和知识边界，最后还是朴实地理解为因果产生的生命能量点 　　不过这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它的能量点抽到的技能卡能干嘛。 　　当林熙冬进入到这个技能卡，就让她再次找到学医的乐趣，甚至说重生的意义。 　　众所周知，手术疼痛，出血，化脓这种外科学医学难题，可事实上对于医学生来说这些其实还很远，因为对于外科医学生来说，实践才是他们最大的难题。 　　实践呢，读书的时候靠得是稀缺大老师的指导，暂且不说数量，这活生生的人和大老师的区别，是人都知道。 　　而等毕业的时候，处于患者对自己的保护，其实都不希望没有经验或者说年轻的医生来治疗。 　　所以在很长的时间里，医学生都其实处于看、听、记的路子，然后熬资历，或者后续用丰富的食材、模拟物甚至动物练习，可最后真实的触感，情况还是不尽相同。因为外科很多时候，差之毫厘，缪以千里。 　　要知道外科是标准的人为干预的治疗手段，全靠着人体的容错性。 　　而人体的玄妙，即便是超精准只能机器，暂且都没办法保证成功。 　　这也能倒推出根据系统的说法，在未来，手术依旧靠得是人，而不是机器，因为人和人之间牵引所带来的的能量，是机器永远没办法产生的。 　　所以在系统的未来，医学领域不是在往智能机器发展，而是在往智能模拟和仪器辅导发展。 　　在更深入了解到系统后，林熙冬已经沉浸在这个承载数亿千计的同类技能模拟空间，最为关键的是还有根据不同病例指导的知识信息点。 　　而且根据系统的叙述，所有的实例涉及到的药品、机械都是根据现阶段科技所收集的数据模拟，99拟真，甚至包含她身体控制力的模拟，也就是意味着她其实可以算是超真实在进行病例操作的技能学习。 　　不过，根据能量匹配原理，现在的她，技能卡只配抽奖。 　　既然是抽奖，就没办法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她抽到的第一个奖励技能卡是人体结构。 　　即便它讲最基础的人体器官名称，林熙冬学得不亦乐乎，恨不得一天有48个小时。 　　无它，这个人体结构技能在她这里已经打开新的知识世界。 　　不过同时，因为能量点，也是让她有些困惑。 　　“既然你是想要能量，也算是全科系统，为什么技能卡不来个医药学，不应该更很厉害？这医药直接可以拯救全人类啊？”林熙冬在对系统运作有了基础的了解之后，其实很难理解，若是她真转专业去学医药学，只要给她时间，她还是有自信考个研究生，再来个金手指加持，到时候发明什么癌症治药剂，那能量点不是直接呈现指数爆发吗？ 　　毕竟学医的，谁还不是个学霸？她对自己的脑子的记忆力可比她手部记忆力自信多了。 　　目前系统收集能量形式有限，仅宿主接触人群，没有办法跨过大空间纬度覆盖收集能量点。根据对该世界历史数据分析，当前为规划为最合理的能量点获取路径，请尽快进入任务线，可早日拯救世界。 　　“你不是说你没有拯救世界的能力么？” 　　配合你演出，你可以视而不见。 　　可谢谢你。 　　总之，林熙冬在后来的半个月里，通过人体结构，确实真真实实感受到自己手部感知力的回归，并且里面出现了各类她上辈子听都没听过的结构实操，让她受益匪浅。 　　当然了，秉着对未来病人考虑，她还是在学校进行了精密的人格精神测试，确定自己没有出现主副人格精神病，这才有了都快要去实习，还和闫老师请求的这一出。 　　“闫老师，我还是想去越医，近期也注意到越医急诊科对外社招公布岗位这个机会，想着试一试，这个社招考试，我了解到也接受各校推荐实习生，想着可不可以要一封学校的推荐信，我自主去考试。”林熙冬挠了挠自己的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也想过，可以等她还回家那边实习结束后，毕业再去越医规培。 　　但那还要一年，实在是太久了。 　　她想去越医，倒不是因为新手任务里面的全科检测仪，就单纯想要能量点抽新的技能卡，以及这全科检测仪。 　　好吧，她承认，对这仪器还是有点期待。 　　宿主林熙冬 　　级别治疗初级医师 　　（外科学l2（19992000）） 　　能量点0 　　系统空间无 　　林熙冬看着她脑海里显示的外科学晋级就差那么一点点的机会，而她如今已经把这个技能卡完整学习模拟过了，现在那种抓心挠痒，其实是恨不得马上去大街小巷看有没有救人的机会。 　　只是这偏激的想法，在一瞬间就被遏制了。 　　但祈世间人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 　　谁不这样想呢？ 　　这也让她想起成为医学生时说过的誓言，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 　　而此刻，她有些道不明，是为了学习医学知识，还是为了当初的誓言去医院。 　　那个初衷，从她重生的时候，就开始偏移了。 　　不过她至少明确一点，她现在想去越医。 　　“你要去急诊？还想参加越医的社考？”闫老师有些凹陷的眼睛睁大了几分，声音也同样加大，原本就有点颤抖的手，抖动都快了几分。 第5章 　　不止闫老师，其实周围不少老师都纷纷看向了林熙冬，眼里充满了惊奇。 　　“林同学，你知道社考的急诊实习意味着你的实习不会有轮转吗？而且社考实习1你还要和来自全九州各地的年轻医生一起竞争，压力会非常大。” 　　绝大部分临床专业出来的医学生，最后一年实习都是有全科轮转，一般不会局限在一个科室，而且实习经历也是医学生非常重要的最后一环，不了解各个科室运作，对于最后留院或是去应聘其他医院都有不小影响，这还先不说社考。 　　不过闫老师其实重点在后面一句，说得还挺含蓄，也是怕打击她。 　　毕竟作为越州顶尖的三甲医院，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虽说学校和越医有合作，可实习生也分级别，学校的实习生，与社考实习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越医社考实习生，和免费甚至还要交学费医学实习生可不同，他们是有补贴有提成，因此并不局限即将毕业的医学生，而是面对全九州年龄低于30岁以下所有医学生甚至医学毕业生。 　　这个实习生岗位的特殊性要求，就是实习生必须已经掌握执业医师2的能力，是越医为吸引优秀人才专门设立的岗位，就去年基本报考也都是研究生起，考试难度也和执业医师一样，甚至更残酷，因为这个名额有限。 　　当然了，优势也是，通过越医实习考评的人，一定会留院，而且还会是编制。 　　“知道的，闫老师，我也是考虑了很久。”林熙冬颔首，“如果考不进我不是正好可以回老家，这也想给自己一次机会。” 　　清爽的脸上都是认真和诚恳，不过心想却想着，以她上辈子急诊科多年主治的能力如果都没办法赢过其他学生或规培，那她也不丢人阿，反正她打死也不能说自己是重生者。 　　“那行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这就把推荐信给你，只是即便有了推荐信，其实也未必让你通过初选，你要有心里准备。”闫老师从文件夹里拉出一份，然后带上眼镜签名，想着孩子年轻气盛，去历练一番也挺好，毕竟落选了还不算影响之后的实习。 　　推荐名额对于越大来说，还是有的，目前越医社考实习的名额对于越大来说从不设上限，只是最后考试通过的名额有限而已。 　　“好，我知道，谢谢闫老师。”双手接过推荐信，林熙冬再一次鞠躬致谢完，才离开办公室。 　　办公室里，几个老师听到林熙冬的话，都议论起来。 　　“老闫，现在心情怎么样？得意门生不读研就算了，之前想跑小地方，现在又目标远大啊。不是我看不起五年制，这操作知识容量都不一样，竟然还想去越医？还是考社考实习生。”说话的是药理学的导师，除了教导这批本科生，同样也负责一部分八年制的医学生，最是清楚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 　　“那你还别说，我记得林熙冬同学之前那篇缝合伤口的论文确实超过本科水平，实操也是系里名列前茅，我觉得万一有机会呢。”这个是解剖学的老师，平日里最看好林熙冬这样实操能力强的学生，这去一线工作，本来就更考验实际操作的能力。 　　而另一个男老师也忍不住揶揄起哄“我记得这几年越医社招实习，从我们越医大出来的差不多加起来5个都不到？而且这其中就没见过五年制，不如我们打个赌，看她能不能留下？” 　　“不对，还要打赌她能不能通过初筛，通过笔试，再到实操终面。” 　　“那肯定难啊，考执业医师本身就需要一年工作经验沉淀，可不是实习经验，这难度可和学校的期末考试不一样，那比什么资格、规培考试难多了。” 　　闫老师听到大伙儿的议论，没好气地打断“尽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今年医学生招生计划完成了？还议论学生，我先说好，我是看好林熙冬同学通过初筛的，而且她的基本功很扎实，笔试不会差。”他记得林熙冬那篇论文确实很不错，他还准备推荐到九州外科医学杂志来着。 　　“666，老闫大气，赌了，我杠你，笔试都难啊。” 　　“老闫对这学生那么看好啊？可咱们越大出来的学霸还少吗，我也是不信她能留下来” 　　“哟，你们真是完全不看好她通过社招？”解剖学的老师就不平了。 　　“废话，你也不看看去年我们越医4个研究生外加1个博士，全军覆没啊，我记得已经好几年了，基本都是上三州的人考入，唉，也不知道我们越州什么时候能争口气。” 　　“好了好了，也不用那么悲观，万一呢？这样好了，不管留没留下来，我都请客。”老闫摸摸自己的头，笑着说。 　　只是突然想起，自己是不是忘记叮嘱什么事情了？ 　　算了算了，记不起来应该不是太重要。 　　随后两天，越州第一人民医院。 　　急诊科主任办公室。 　　急诊科主任牛文光摸着他刺啦啦的光头，看着人事科给到的一大叠报名资料，不由嘀咕“这每年报名实习人数倒是不少，质量是真不行啊，就小罗那小子，来急诊都一年了，血氧浓度一掉，人都吓傻了。” 　　“那早产儿谁也没想到会呼吸暂停，小罗估计觉得送去儿科一程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人也放松下来了。”坐他对面的于康时，推了下眼镜，随手翻着被挑剩下的名单，“再说，小罗进修的一直都是普外，儿科不熟悉也能理解。” 　　“放，就一个气道打开都不会，还秦大研究生呢，这上三州的水平，也就这样吧。”作为急诊室有名的暴脾气，牛文光的口头禅之一，放。 　　“咦？”于康时翻名单的时候，在最底下的一份资料，让他没再给小罗辩解什么，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主任，你还记得我们之前急诊收的那个无名氏急性心梗患者吗？” 　　“嗯？怎么了，那老人不是还在重症室么？找到家人了？还是人醒了？”牛文光对那个昏迷到现在的老人自然有印象，只是都快大半个月过去了，警察都通过老人的假药，抓到了诈骗团，还顺便破了一起假药团伙作案，可以说效率极其高了，但是这个被拐的老人来源，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已经把资料送到其他州了都。 　　急诊室将人救回来之后，却也一直在重症监护着，这位老人除了心脏问题，也是阿兹海默症患者，让人不由唏嘘，他从最初送来到现在，才清醒过一次，什么都说不清楚。而且不出意外，他这辈子最后一路可能都在重症室了。 　　“没呢。”于康时拇指与食指挑起了一份资料，饶有兴致地把资料递了过去，标志性的褶子，再一次扯出点笑容，“你还记得我上次说过帮助那位患者心肺复苏的学生吗？你看着，有缘在这里。” 　　“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是本科生，倒是有几分勇气，今年这批报名的名单里唯一一个，怪不得人事科把人名单放在末尾备选区。”于康时也只是随意看一看备选区的名单，没想到还有这个惊喜。 　　“哦？那么有缘，我记得那个心肺复苏都超过10分钟了，按照患者当时的情况，你说这孩子是天赋好呢，还是运气好。”牛文光接过资料，升起了几分兴致，仔细翻阅了一下申请材料，“越大的本科，学历是低了点这论文理论倒是有点内容，只是少一些落地数据。咦，竟然是闫建华那小子的推荐信。” 　　“那老小子，每年写的推荐信估计都可以塞满手术室了吧？他这种学生们的保姆，也不怕累。而且像是生怕咱们没人记得他一样，这越大每年推荐信都是用他名字。” 　　只是说归说，但是牛文光的语气里还是很欣赏闫建华的。 　　于康时倒是没看那推荐信，他刚读得主要还是论文，所以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惋惜“是闫老师推荐的啊，说来他当年若不是执意前往震中，现在想来在华九州外科领域必有一席之地。” 　　“不会忘记有什么用？学校国家培养他这样一个顶级的外科医生花了多少心血，最后为了个人英雄主义，搞得手部受伤，这外科医生的手和命有什么区别呢。”牛文光的可惜，让他选择停下闫建华的话题，“那让这个姑娘也来考试看看吧，这临床心肺复苏能做到如此，想来其他也不会太差，你想组建的急救医疗小组，或许需要这样的人。况且，小小年纪遇到紧急情况一点也不慌张，这份心性难得，还急救得当。若真是基础足够扎实，你再好好培养，不出三年，想来会是一名急诊得力干将。” 　　牛文光不是标准的学历控，这些年他见过太多的学生，有些时候博士都未必比得过一个经验丰富的专科，毕竟，急救的临床还是看操作和心性。 　　“或许。”组建急救医疗小组是于康时一直以来的愿望，他虽然欣赏林熙冬，但是没那么认同，毕竟临床的操作技能除了心肺复苏，还有电除颤以及胸穿、腰穿、腹穿和骨穿四大穿刺3，其实没有一个是还没毕业的本科生能够完全掌握的，“相比较培养，我更希望一开始组建的医疗小组就够专业，我们面临的本就是一线情况，没有那么多时间再去培养，主任，上次我给你的那个名单，结果如何？” 　　“你啊，要是那么快有结果，我们越医去年综合排名还只有78？”说到这里，原本心情还不错的牛文光不由摇了摇头，眉头紧皱，白胡子都有些抖动，“你选好的那几个人，都是正直青年的优秀医生，财富、地位已经吸引不来他们了，而这几年我们不管是专科还是科研，都没有特别突出的成果，很难说服，已经有两个明确拒绝了。” 　　“不过你也别灰心，我答应组建这件事，就一定竭尽全力，这几年我们越洲经济发展迅速，但是医疗卫生方面确实有些吃力，我已经和院里申请下来资源，至少资金这块，你暂时不用担心，而且关于手术专用救护车也已经联系好了，今年一定给你鸟枪换炮。” 　　两个人又关于组建急救医疗小组聊了一会，直到于康时需要跟120车上前线，才各自散去。 　　而这短暂的交流，让做好心理准备回老家，再努力一年，等“二战”4考研后再去越医看能不能做规培5的林熙冬，就这样通过初筛。 第6章 　　一周后，越州第一人民医院。 　　作为越州名列前茅的三甲医院，医院光占地面积就超过15万平方米。 　　急诊大楼，门诊大楼，病理解剖楼，住院部林熙冬其实加上上辈子也只来过一次，当时还是因为非常偶然获得的学习机会，所以并不是很熟悉，只能沿着指示牌一点点往里走。 　　医院指示牌都很清晰，绕过了十多座楼，来到医院教学楼的时候，即便是踏着晨光，额间已经有不少汗。 　　林熙冬进入到楼里后，一阵凉而不寒的清风，才带走了夏日的燥热。 　　以及空气那熟系的消毒味道，原本那种漂浮的心，变得格外安稳。 　　一楼门口咨询台，摆设着易拉宝，上面以越医航拍为背景，简洁明了写着招聘报到处五个大字。 　　“护士考试？”还没走到咨询台，一旁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大叔，将一份报名手册和填写单子给向林熙冬，又指了指最边上教室，好心提醒道，“你这来得有点晚啊，我记得距离护士的笔试时间还有5分钟，你得抓紧时间了。” 　　林熙冬一愣，赶忙解释道“不是，我是考实习，不过谢谢你的提醒。” 　　周围原本忙着登记的护士，多侧头望了过来。 　　中年保安不由得打量了一番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一件淡黄的衬衫搭配西装裤，看起来是元气满满，可是弱小的身体，露出的胳膊白而纤细，感觉一把就能凹断，只好默默收回了手册和单子，语气里带着些许鼓励“医生考试直接去那边的咨询台，资料证明带了吧？” 　　“带了，谢谢。”林熙冬看了看手表的时间，8点30分，不算晚，毕竟考试时间是9点。 　　中年保安看着林熙冬离开，还是忍不住和一旁护士聊天“我记得今天是急诊的笔试？李主任监考？” 　　“你没记错，今天就是急诊的，而且这姑娘竟然还穿着黄色衬衫来了，也是有几分胆量啊。” 　　“说来，今年急诊考试来得女孩子倒是比往年多。” 　　“确实，也是不容易，我听说李主任最近脾气特别差。” 　　“那只是最近吗？你不知道上周有一个护士” 　　带着行政人员的注视礼，核对身份，签到完，林熙冬跟着指示牌，来到了三楼某一教室。 　　这才明白为什么保安看她有些奇怪。 　　此时教室里这些来笔试的人，都穿着统一的纯色白大褂，不是特别统一的款式，但是一致洁白干净。 　　而她确实来得也不算早，教室里20个位置，都差不多坐满。 　　看到林熙冬到到时候，教室里瞬间安静了几分，有几个人都看向了她，眼神出奇的一致。 　　好奇？疑惑？甚至带着一丝丝看好戏的意味。 　　面对这样的场景，林熙冬当然不会怯场，沿着过道，目不飘逸往后面走，借着余光观察着她的同行们。 　　教室里二十个位置，只看到三个女生，其他都是男士，看起来很多脸总是莫名的相似，尤其穿着一致的白大褂。 　　大多数医生其实都属于在人群堆里完全找不出来的，不过根据林熙冬多年的观察，一般医生只要是国字脸，技术都不会差。 　　比如，她看到了两个老熟人，也不对，上辈子的老熟人。 　　原来当时他们也来过越医，说起来，他们刚毕业的时候就挺秃然的啊。 　　想着，林熙冬克制住自己想撸一下刘海的手，虽然逻辑上讲，她现在已经不用担心脱发。但人有时候惶恐是难免的，真要算起来，她已经连续好几个星期熬夜了。 　　“统子，我这样熬夜真得不会脱发吗？那生命优化剂保障后续吗？” 　　“统子，你上次量化过我的治疗水平，不如现在给我剧透一下，今天参加考试的人我大概处于什么水平？” 　　“统子，你说万一我真考不过的话，你会不会解除绑定啊？或者能量不支撑，然后就消失了呀？” 　　“话说，一般任务没完成不都会有惩罚机制么？你怎么没有？” 　　“统子，我觉得你发布的任务不够严谨，实习医师到底是实习，还是说见习医师，毕业的那种规培？我现在问是不是有点晚？” 　　林熙冬还在脑海里各种尝试聊天，持续性单方面输出希望得到系统的垂青，只是很可惜，毫无反应。 　　时间来到了9点，教室里原本略嘈杂的空间，瞬间安静到听得到一些人的呼吸声。 　　一个穿着白大褂，两鬓泛白的中年男子跟着另一个白大褂的寸头高个国字脸男子走入教室。 　　“你们好，欢迎来到越医参加急诊科实习医生考试，本次考试分为笔试，实操和实践三部分，其中实操将分成两部分，分别由我和我身边陈主任作为主考官。”最先开口的是寸头高个男子，他语速极快，直到说完考试内容，才介绍他们的身份。 　　这个国字脸男子为医教科主任李永丰，另一个两鬓泛白的中年医生名为陈忠杰，是急外科副主任。 　　“欢迎各位参加越医急诊科实习考试，想必大家都知道，不管是越医，还是其他医院，从来都是缺人状态，但是，任何医院只找医生，而不是废物，在做的各位都是通过层层筛选的优秀人才，希望今天你们不要让人失望。” 　　李永丰声音有力而压迫，富有热血般的感染力“有没有信心通过今天的考试？” 　　这些考试医学生们在短短几句话下就变得斗志昂扬，气势如虹“有！” 　　声音震耳欲聋，让林熙冬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片场了。 　　李永丰战意满满，声音加重“好！天赋、勤奋和责任感，每一个优秀的医生都不可或缺，而每一次临床发挥都能够展示出大家的基础和能力，那么今天就尽最大努力展现你们的实力，我们在越医等你们。” 　　不管这算是鼓舞，还是下马威，话音刚落，就看到门口又来了一个行政人员，手里抱着考试资料袋来到讲台上。 　　将考试注意事项全部解读后，笔试便直接开始。 　　看着拿到手的考卷，扫视一圈就发现考试范围确实和执业证相差不多，林熙冬摒弃杂念，赶紧抓紧时间做题。题目是不难，毕竟对于她来说，那么多年来，医学相关知识点已经深刻入骨。 　　但是这题量和时间，容不得她转移注意力。 　　两小时后。 　　“收卷。”行政人员不理某些埋头苦做的考生，收集完卷子，继续开口“下午将进行实操测试，请各位1点前回到教室，今日通过实操考试同学，明天将会进行最终实践考，请注意查收信息。” 　　等人走完，教室里的年轻白大褂们，这才开始交头接耳。 　　“都说越医的社招考试相当于执业医师证，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我估计下午会做s病人实操？那实践是什么？” 　　“不会直接拉去看病人吧？可这比执业证难多了，而且这笔试好难啊，只有两小时，而且直接综合考题，都没单选题。”执业证一般是考两天，越医却是浓缩在一天内。 　　“我也没理解实操和实践有啥区别，其实我不是很想考急诊，被调剂后想进越医只能来急诊。唉，这做分诊台的主治拿钱少，事情还多，而且一周工作时间肯定超过70小时。”说这话的人是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微壮学生，撇着嘴，很嫌弃眼神，对着一旁坐姿笔挺，正闭幕冥想的男生熟稔地说，“话说，大学霸你怎么也来考急诊？你老师不是神经外科大拿么？你还来急诊？而且竟然还是越医？” 　　男生闭着眼眸，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 　　“你既然不想来急诊我劝你尽早放弃，这是生命前线，不需要你这种就想着钱的人。”后面站起来准备下楼吃饭的两个女孩，其中一个较为瘦弱的女孩听到青春痘的话，语气非常愤懑。 　　“呦，圣母又来了，你也知道是生命前线，就你这小个子搬得动么？别上班没几天，自己人就挂了。要我说，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不然真的什么人都可以当自己是圣人了。”青春痘看起来和女孩认识，只是两个应该有个人恩怨，说话挺刻薄。 　　“医学治疗是团队合作，你以为你虚胖的体型体力就好了？”小姑娘显然非常生气，说话声音都有些尖锐，“就你这种向钱看齐的人，以后就是医学界的祸害！” 　　边上，林熙冬非常自动带入祸害两个字，她前些时候准备开药店就是向着钱多事少看齐来着。 　　而此时，她耳边还听到另一组极为有趣的对话。 　　“根据我多年对男主人设的判定，这学霸不是姓顾就是姓沈，要么就姓傅，就是这两个我有点看不出来谁是女配女主。” 　　“少看小说，多看书，万一姓封呢？” 　　就坐她不远处的一个女孩和男孩正在窃窃私语，虽然这声音她其实能听很清楚。 　　不对，也有可能是男主的医生，毕竟小言里面男主一般总有些毛病。 　　不过这个沈凯颜值确实秒杀在教室里的所有男生。 　　侧面看起来轮廓分明，皮肤皙白清爽，配上白大褂有几分帅气。 　　曾在休闲时候看过几个狗血剧的林熙冬，想着想着，不由撇了下头，看向了刚刚发出声音的两人。 　　因为扎着马尾的女孩一直关注着那边，自然看到了林熙冬的动作，非常热情地点头招呼，看起亲和力十足，一点都不带心虚，倒是旁边的男生一下脸都泛红了。 　　男生浓眉大眼，却有些害羞，明明身材高大，在女孩旁边却显得柔弱许多，可两个人又相当和谐。 　　林熙冬觉得这两人特别顺眼。 　　而这边，戏还没结束。 　　“好了，心心，这里是公众场所，我们走吧。”旁边一个短发女孩拦住了还准备抨击的女孩，附着极为鄙夷的眸子，想带这个名为心心的女孩离开教室。 　　但是青春痘男子明显被她们的态度给激怒了。 　　一把推开了凳子，站起了身子，脸上肉带着微微抖动“怎么，我是祸害你了还是谁了？医生也就是一份工作，你要是真那么伟大，不如每个月给我发工资？我保证不向钱看齐啊，把治病救人放第一啊。杨梓心，你既然那么伟大，怎么天天背着包包花钱买衣服，不想着救济救济我们这些贫困生？不对，我记得你也是贫困生呢，怎么，你可以为你和杨丹妮真一个爹妈啊？狗腿。” 　　青春痘男子人高马大，站起来完全能把两个女孩子的身型压制，嘴巴也是一点都不饶人。 　　“还有你杨丹妮，你自己想着在沈凯面前当和事佬，人家理都不想理你，还追着来急诊，你说你害臊不？” 　　“你！！” 　　“李明！！” 　　两个女生明显也被青春痘当言语刺激了，没想到这个男子当着大庭广众说这样的话。 　　“我怎么？”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明挺着胸膛向前，一副想干架奉陪的模样。 　　教室里因为两方的争吵一时有些寂静，就在林熙冬想着要不要听完八卦再学习的时候，突秃的老熟人们已经上前阻止“好了好了，都是秦大出来，你们当真要在这里丢人？走走走，去吃午饭，养精蓄锐，下午大考试肯定不容易，沈凯，一起？”说着，还拍了拍一直坐在位置上的话题中心人物。 　　“对对对，听说越医食堂的猪肚莲子汤特别不错，迟了就没了。” 　　一直安静闭目的美男子沈凯终于有些反应，完全无视两边，对着老熟人点头“好。” 　　略带薄凉的声音，像是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毫无兴趣。 　　大概是因为作为圈子中心的人发话了，一行人很快达成了共识。 第7章 　　看着五六个人围着他们一起离开教室，林熙冬也想起来，那两个老熟人来自秦大，所以未来还是回到了秦州发展。 　　不过说起来，还真姓沈 　　教室里一下子就去了一大半人，但是还有一些讨论也是难免。 　　“话说，那个黄色衬衫妹子是哪个学校的？你认识么？” 　　“不认识，连主考官李永丰对服装要求都不知道，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 　　“也不是我们明大的，看样子肯定也不是秦大，我估摸着应该不是学校出来。” 　　“对，可能是社招，才没人和她说这规矩，听说社招的推荐信很难通过，或许是个有本事的人。” 　　“原来刚刚那个帅哥就是沈凯，论文牛人啊，我都听过他大名。只是这秦大这群人是来演偶像剧的么？内容过于狗血。” 　　“你真以为第一学府秦大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圣人么？还不是和我们一样背着abandon。” 　　只能说，到哪里，都不缺八卦嘴碎的人。 　　不过，林熙冬却巍然不动，这次她终于回到系统空间闭眼复习，眼睛如同鼠标一般在虚空中牵动。等学习累得时候，还继续单方面尝试触发系统回应机制，当做娱乐调剂。 　　虽然她已经没办法进行新的技能学习，但还是可以继续练习人体结构里某一些常见病例模拟。 　　人体结构技能，她原本还以为可能就如同学校里的解剖学，或者说人体基础名称分解，但当开始上课才知道，这哪叫人体结构啊，这简直叫人体百科全书，学校里的解剖学知识只是在里面的一点点分支。 　　刚开始学习的时候都让林熙冬开始怀疑，有了之后还能有其他什么技能学习？ 　　不过后来熟悉，才知道这个人体结构是真只负责解构，包含名称分布，生命逻辑等信息讲解的结构没有涉及真正的治疗内容。 　　这样的技能卡，涉及的内容将人体各类器官，组织，运行原理分解更加透彻和完整，甚至细心标注了哪些是现代医学出处，哪些是未来研究发现。 　　好比阑尾，普通人一听就知道可以切，毕竟阑尾切除术是非常常见的手术，但在人体结构里，介绍它的时候，除了牵扯消化系统的内循环规律，它的运作还涉及免疫防御，生命能耗循环，消化细胞变异原理等领域，至于它的异变原理因素，都有着大量的实验数据推导。 　　除了专业又完整的知识点，在这结构课程中，最为珍贵的还是解剖模拟训练，包含到了人体各类正常或非正常解剖实践。 　　其实现代医学的成长，都是在活生生的病例中进步，让一个没有人了解的病例，变成所有人都会治疗的病例，才有了如今的医学经验。 　　可是在治疗病人痊愈，从0到1再到n这条道路上，医学生却是永远停留在1阶段。 　　外科医学生，能有一组学员共同解剖一个大老师的机会，已经难能可贵，可这是远远无法满足学生的实践练习基础。 　　所以，解剖最后就变成在模拟器、香蕉葡萄、猪蹄或者再高级点鼠牛蛙兔等道具上操作练习。 　　那它有意义吗？ 　　有，只是有限。 　　就拿最简单的阑尾切除术2来说，作为胃肠外科一级手术，早在百年前，医学专家会告诉你阑尾位置位于右髂窝部，也就是右下，或许给与盲肠、血管分布等各种尽可能的信息填充，或者给到一个模拟人体分布，当时可是没有异位阑尾这一说。 　　异位阑尾，那都是医生切了一例例阑尾，发现右下找不到，右上也没有，翻着肠子才能挖掘，才慢慢被定义为的病例范围。 　　而一个异位阑尾就能归类掉所有病例？ 　　异位阑尾下，有发育异常的，畸形的，异位组织的，而每个对应下面，又有各种情况，像一颗大树一般，分支越来越多，当然，现在能被发现的情况也越来越多，治愈机会也越来越多。 　　可即便病例信息越来越丰富，医学成长到如今，每年死在阑尾下的病人依旧不少。 　　事实上，医生从了解病例，到真正治疗治愈，这漫长的经历可不止如此。 　　就好比医学生从学校理论知识，到实际阑尾手术操作，或许要成为住院医后才有这个资格。 　　即便学生有非常立体的空间三维模拟分析能力，甚至不去管失去活力的身体与现实活生生人之间的差距，这阑尾的诊断，就算当上了主治，也需要找蛛丝马迹才能一步步发掘出。 　　当然，在后来有了仪器辅助，那也需要成为阅片大师，才能看出回肠末端血管和阑尾的区别，才能找到不肿胀的阑尾炎位置。 　　所以，一个医生即便一生都在研究阑尾，切除上千个阑尾，甚至还有了越来越高级的辅助仪器，也不能保证自己会100成功。 　　真实的现实，在这个漫长难以逾越的医学世界中，阑尾切除术只是外科治疗医学上最简单的一个技能。 　　因为人体，是拥有复杂又整体的结构牵扯，是比一台超级计算机都更加复杂的生命体。 　　也正因为如此，林熙冬格外珍惜这样的技能卡。 　　不过，林熙冬觉得系统最为珍贵的地方，还是这技能学习模拟训练时间与她脑域的细胞活跃度相关。 　　所以，从某方面讲，就是她的学习时间是和现实时间有几十倍流速差别。 　　“统子，我就好奇了，既然你所在的世界科技那么发达，怎么不来个时间慢速器？我这感觉时间感觉不够用啊！”她这个结构技能卡是学习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才结束，又花了小半个月才算完全吃透，若是按照现实世界来讲，就这一技能卡，她至少全神贯注学了一年。 　　所以即便脑域细胞还算活跃，林熙冬还是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够用，恨不得一天来个48小时。 　　毕竟这若是按照系统的技能逻辑，以后要学技能实在太多了。 　　时间是锚点，如果锚点坐标不复存在，那可能不是科学，是神学。 　　林熙冬正想继续调戏今天终于回复她的系统，感知到身边有人轻轻敲了敲桌子。 　　“你好，我叫袁元，隔壁市县第一人民医院住院医。”是刚刚精准吐槽的女孩。 　　袁元皮肤泛红，脸上也有不少痘痘，但可能因为自带亲和力，又扎着马尾，眼眸极为闪亮，看起来就是很讨喜的姑娘，尤其嘴边还有一个小酒窝，“我看你刚刚也没下楼，猜你是外地来，不熟悉这里，就擅作主张帮你带了个午饭。” 　　其实最关键的原因，袁元是颜控，根据她的观察，考场里，除了沈凯和刚刚那个杨丹妮，就这妹子颜值最高。 　　作为已经使用过生命优化剂的林熙冬，除了治愈她的各种内疾，顺带也让她的皮肤状态保持着最佳的状态，肤若凝脂，丽质天成，让袁元一眼就觉得欢喜。 　　看林熙冬就这样直直望着她，袁元不忘介绍了下她身旁的男生“这是和我同期的好友，叫楼亮亮。你不用担心，他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特别细心，他从刚刚打饭到过来，都手机录屏了，我们可没有在中间加料。就是想着可能这里只有我们三社考，互相帮助一下。” 　　说着，还把打包的饭盒和手机视频摆在了林熙冬的面前。 　　“谢谢”林熙冬听到，赶忙站起身子双手接过饭盒，她这是遇到了什么人间小天使？虽然自己带了能量棒，巧克力和面包，但是实在不想辜负这样的好意。 　　“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林熙冬，不过我不是社考，我来自越州大学0x届临床医学系。” 　　“是本本科生？”袁元瞬间推算了一下，才读4年啊，不由惊呼，声音不自觉加大。那就是说，这还是一个比她小4岁的小姑娘！唔，近看小美女皮肤更好啊，她怎么一点痘印都没有，作为医学生熬夜却不长痘不科学啊！ 　　而此时，一旁的楼亮亮非常重地扯了扯女孩袖子，袁元倏地心领神会，“对不起，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可能会被误解，袁元赶紧解释。 　　她窘迫的脸，又有痘痘，变得红了许多。 　　“没事，我理解，总之谢谢你们的午餐，我们加个州手机号？”林熙冬能感觉到小姑娘其实没有恶意，而且她确实就是个本科生。 　　不过，她差点口误说加州信发个红包，可州信要明年才出来呢，现在只能付现金或银行卡。 　　袁元不自觉得挠挠头，那越大学生为什么会不知道那个规定，她另一只手接过一旁楼亮亮给的一个袋子，好心提醒道“不用不用，没多少，也是我这儿熟悉的护士小姐姐请的。话说，那你怎么会不知道李永丰主任对服装的要求？幸好我比较壮，身体容易出汗出味道，所以带了两套，不介意的话你套一下？虽然可能有些大，但总比没有好，下午实操会有面试环节。” 　　“谢谢，这是硬性要求？”林熙冬又拿出了报名表，看了一眼，没服装要求啊，只是主考官的喜好吧?不过人家这样的善意，她不会拒绝。 　　“额，不是，只是这几年都成为了不成文的规定，李主任对这方面挺苛刻，毕竟和医院形象有关，之前有一个面试穿着骷颅头，大裤衩和拖鞋被他批得很狠，后来论坛里这条建议就被置顶了。”袁元看她接过手，还继续解答，“论坛是越医的医学官方交流论坛，里面有很多医学资料病例分享，其中有一个板块就是实习生，专门分享一些越医禁忌，这李大魔王可是重点关注对象，反正信息还是挺准的，而是上面有很多手术病例分享，我们县里学习全靠这个。” 　　想着小美女还在读书，可能不太了解越医论坛，特意分享了一下。 　　“谢谢，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虽然这考试着装没要求，林熙冬也不觉得这和考试结果有什么直接关联，“可能我是本科生，我们老师没有特别去关注越医这方面的潜在规则。” 　　闫老师这样的人，如果关注了肯定会叮嘱一番。 　　再说本科申请去越医的，好像也就她一个，没去关注也正常。 　　“既然我吃了你们的饭，而且还收下你的衣服。”林熙冬拿出手机，她被这样热心的同行照顾，虽然她现在还是学生，经济有限，但是还是想表示表示“不如这样，我们学校那边有一家烤鱼，肉质鲜嫩，味道极佳，是我们学校公认的美食天堂。你们手机号是多少？我存一下就好，明天请你们吃饭，让我尽地主之谊。” 　　衣服还是要洗一下还给人家。 　　如果明天大家都没进，她也记得这女孩刚刚在说要吃一趟回去才够本的话，想来应该是喜欢吃的人。而只要是大学学校旁那家烤鱼，yyds！说着，林熙冬也对着一旁一直比较安静的楼亮亮点了点头，表示邀请。 　　“这太破费了！”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袁元还是带着渴望的眼神看了旁边的楼亮亮，意思非常明确，想去！ 　　楼亮亮能怎么办？他怎么可能拗得过胖元，微微点头应下，不过想着到时候付钱可不能让小姑娘来。 　　就这样，最终在林熙冬热情下，三个人交换了手机号，还约好明天一起烤鱼。 　　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请人吃饭，还别说，林熙冬特别期待。 　　这算是一种新变化，没准还能交个好朋友。 　　上辈子她一直性子比较淡，还特别自我，在学校的时候就看书，练习，基本很少社交，唯一称得上关系不错的朋友还是她同乡的学姐黄慧，也就是借她书的那个，只是等到工作之后，就很少进行人情往来。 　　而黄慧在后来大概她毕业后差不多五年，向她来借过钱，当时也没多问，网上直接找了一个借条合约，以及确定一下还款日期，就被拉黑了。 　　这件事，林熙冬不觉得谁对谁错，只是有些后悔，虽然朋友看缘分，但是其实也需要维护，她之前确实过于自私。 第8章 　　实操考试正式开始，林熙冬被分到秦大的几个同学同一个考场。 　　考试实验室正中间放着十张长方桌，都固定着一只兔子，和一个简易版的手术台配置，麻醉药剂，弯、直止血钳，镊子，手术刀，缝合线等等，放置整整齐齐。 　　陈忠杰站在最高处的讲台，声音与李主任激昂的不同，而是带着些许沙哑，速度同样保持很快“各位下午好，实操考试分两块，一个是活兔阑尾切除术，由我主持，一个是模拟病人环节，最终将由李主任面试主持。” 　　“切除术完成后，到我这里拿对应面试教室的表格，每四人一组都会有对应的s病人三位，到时候带着病例表过去查体记录病情，记录病例，最终进行面试即可，该项考试结束后你们今天的考试科目就完成，考试结果将会在晚上8点以短信形式通知各位，记得及时查看，通过的同学明天准时出现在短信通知地点。” 　　“我院去年开始引进实验动物，考虑到实验动物特殊性，我会在这为大家操作一遍，给到辅助指导说明。实验动物本身对于近代医学、人类健康的贡献极大，所以，若是对此毫无把握的学生，我希望你可以提前选择放弃。至于其他，在能力范围内，请把它们当做真正的患者来进行操作，减少不必要的伤痛。” 　　“那么，活兔阑尾切除术现在开始。” 　　“首先最重要的是麻醉，兔子体积偏小，适合局部麻醉，若是麻醉不当，即便手术成功也会提升死亡率。” 　　讲台旁边的投影仪，还能看到他的手部对应兔子肚子的抚摸动作。 　　陈忠杰的语速很快，但是为了让考生理解，他也没有省略一些语言上的指导，可以说相当于给在座的考生上了一节课。 　　而林熙冬在听到声音后，早就利落地将双手洗净消毒。 　　她轻柔的摸了摸兔头，直接给兔子皮下麻醉，摸骨，极为快速的剃掉右肚子下方的毛发。 　　“陈老师，举报，这里有人还没学习就提前动手！直接伤害兔兔！” 　　原本较为安静的教室里，杨梓心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陈忠杰的指导话术，也让准备再次给手和兔子肚子消毒放纱布的林熙冬，顿住了动作。 　　杨梓心一脸愤慨地指向了林熙冬，此时实验室里所有望过来的人都看向了她。 　　？？？ 　　林熙冬上辈子看到过几篇活兔实验论文，只是那时候她知道实验动物落实到外科领域的时候，她已经上手真人阑尾了，自然也没再去练习。 　　所以，她只是有点手痒。 　　正当林熙冬准备举手解释一下，陈忠杰已经来到了林熙冬旁边“之前练过？” 　　“没有，只是我之前有看过相关的论文，比较熟悉，觉得可以和老师同步。”林熙冬还挺意外没有收到呵斥，众所周知，急诊室的人脾气都比较爆，“是不可以吗？” 　　后面一句无辜的话语，林熙冬是和刚刚那位发声的杨梓心同学学习的。 　　“可以，既然你熟悉，那你来操作，我利用你的操作刚好可以为大家讲解一下。”陈忠杰脸上没多少表情，只是挑了挑眉，示意林熙冬继续，顺便把投影仪连接器对准了林熙冬手部位置。 　　“好，请陈老师指导。” 　　林熙冬想着只要不影响她成绩就好，既然得到了允许，继续刚刚消毒，铺巾，寻找兔兔的右侧腹，靠近麦氏点的位置，划出一道切口。 　　陈忠杰则在旁边补充“对于活兔手术来说，第一道门槛是麻醉计量，目前每个人对应的麻醉针都是根据你们手里的兔子重量分配，所以不要弄错，麻醉后，清理好腹部就可以开始我们今天的小手术。” 　　“兔子的腹壁比较薄，出血会比较少，当然这位同学很优秀，所以很稳没有直接切入腹腔，大家开腹过程中，一定要交替夹钳，防止损伤肠管，再沿着结肠盲肠找到阑尾，兔子的阑尾比较好找，而且较长，这也导致运血长，容易导致大出血，所以在手术中一定注意。它阑尾透明度高，能够清晰的看出血管，游离会比较方便利用止血夹与外科结游离阑尾，最后利用逆行切除法，用上半荷包缝法将末端缝合”陈忠杰是根据林熙冬的手法介绍的，他原本看林熙冬开切口利落，出血量也比较少，准备夸奖一番再展开一些指导，愣是没想到这小姑娘动作越来越利落，到后面，他直接只能用对应的手法名称介绍。 　　从游离到外科结，再到最后间断褥式外翻缝合，十分钟不到，一场活兔阑尾切除术就完成了。 　　陈忠杰再次用手拨弄了一下兔子的创口“还是小切口，这个间断褥式外翻缝合的不错。基础很扎实。”扎实的有点过分，这个间断褥式外翻缝合他手里几个主治都没这手速和精准度。 　　而且现在传统教学更多还停留在学习观摩，或者水果，猪蹄系列，关于实验动物的教程，今年才公布对应动物实验规则要求，果然上三州准备更充分，陈忠杰本来想以这个学生作为警示，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 　　“谢谢陈老师指导。” 　　林熙冬脱下手套，贴上她的标签，半蹲着开始摸这个软软揉揉的兔头，心里想着好久没吃麻辣兔头。 　　这个小手术，让她真实感受到了人体结构技能学完之后，由量变引起质变的技术手感。 　　外科学l3 　　看着她治疗等级中外科学的成长，林熙冬现在觉得自己状态棒极了。 　　恨不得再来缝个几十个。 　　“你叫什么。”陈忠杰想着，就这个速度和结果来看，几乎比他都利落，秦大的苗子果然优秀。 　　“林熙冬。” 　　陈忠杰就从他手里的一众秦大资料里一份份找出了林熙冬的档案。 　　越州大学，本科生？ 　　他忍不住眯上了眼睛，比划下照片，压住了心中的几分诧异，用笔在上面登记几笔，递过带着林熙冬名字的病历表，“林熙冬同学，接下去的模拟技能考试在4楼。” 　　“好的。谢谢陈老师。”林熙冬没犹豫，微微点了头，前往下一个考场。 　　看着林熙冬兔子旁边的托盘上这条红色透明的阑尾，陈忠杰不由得皱了皱眉犹豫，考虑到就算是秦大可能也是有区别的，这才开口“刚刚同学手法很到位，若是对这个手术了解熟悉的同学也可以直接操作，我这边也会再指导一次手术流程和操作，没明白的同学可以继续听讲。再提醒一遍，如果觉得没把握，请提前放弃考试，实操考试仅为一部分成绩，如果发现致死，直接取消考试资格。” 　　实操考试继续。 　　而至于刚刚引发这件事的源头，但全程却被无视的杨梓心，此时脸已经涨红，恨不得钻进地里。 　　最初的整个流程，前面她还能得懂，但是到后面，投影仪上的画面展示的林熙冬手法搭配上陈老师的讲解，记忆根本跟不上。 　　再加上无意义举报的结果，杨梓心甚至听到了李明的嗤笑声，整个人都臊得不行，即便等到陈老师第二次讲解的时候，她注意力也根本集中不了。 　　看着眼前温润柔顺的无辜小兔子，杨梓心最终还是迟迟下不了刀。 　　“圣母杨梓心为了一个动物保护协会的正义大奖，也是不容易，可以可以，人设不倒。”落井下石这件事，李明不会迟到。 　　他刚刚都已经操作完了，拿着手里的病历表摆出一副嘲弄的姿态，让杨梓心瞬间崩溃，当然大哭了起来。 　　“李明你过分了！还是不是男人？”杨丹妮也拿着病历表，上前拍了拍杨梓心的肩膀，“心心，没关系的，你没错，你又不知道那个女生技术了得，不哭不哭哦。” 　　李明耸耸肩，直到旁边的同学拍了拍肩膀，才忍住想开的黄腔，撇了一嘴离开了教室，前往下一个考场。 　　楼梯口，林熙冬正在刚到四楼站定不久，袁元和楼亮亮也过来了。 　　“哇塞！我”袁元正准备聊的时候，楼梯口教室门口的考官走了过来，正式开始介绍规则。 　　“几位同学，这八个病房分别对应了数字，抽取四个号码，每个隔间限制十分钟，你们需要对病人进行问诊和查体，每个病房对应一个考官，对他简要叙述患者现病史和治疗措施，四个病房结束后在405室进行最终面试。请按照顺序排队。” 　　林熙冬只好笑着打了招呼，抽取号码牌，把病例表和资料示意之后，对考官点了头后走进一号病房。 第9章 　　此时病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妇女，体型肥胖，看来至少有一百五十斤，她旁边则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女考官。 　　妇女看到林熙冬进来之后，面部的表情变得极为生动，哭着喊着“哎呦，医生快救救我，我肚子好疼。” 　　阿姨，肚子疼你怎么摸着胸口？ 　　林熙冬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过很快进入了考试状态。 　　s病人都是经过特别培训的专业人员，她们的每一个动作其实都是特定的含义，本身就考验着医生的观察能力。 　　“阿姨，您别急，您是哪里不舒服呀？”林熙冬面无表情地说着贴心的问候。 　　一般来说，这样的技能测试会比较考验礼貌礼仪，但是尴尬的是，带着笑容对病人询问，是一件极为诡异的事情，所以很多时候，林熙冬更习惯面无表情，这样让人看起来更有威严。 　　“医生，我肚子疼，很难受。” 　　林熙冬也没急着指正她说痛的时候捂着胸口这件事，而是从病情开始的时间，疼痛的情况问起。 　　“好像是早上就开始痛了，就一阵一阵的，哎呦，医生啊，我是不是要割阑尾了，听说都这样的。”妇女脸上的肉因为挤压，表情异常的痛苦，紧紧抓着林熙冬，很是焦急的模样。 　　一步一步引导后，林熙冬把刚刚空闲时间消毒好的手摸向了妇女捂着的位置“阿姨，您别急，具体是哪里痛呀？是您指的地方吗？” 　　对于林熙冬来说，问诊提纲是印刻在她脑海里程序，体格检查，主述，再到现病史，都深深记录在她记忆里，所以整场下来，问答非常流畅。 　　女考官扶了扶眼镜“你有五分钟时间记录病例，并写下治疗措施。” 　　林熙冬点头表示了解后，很快就起笔撰写“女性患者，四十七岁。主述腹部阵痛4小时”虽然她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不能直接口述，但看着自己有些许飘逸的字，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她还不配写这样艺术的字！ 　　感觉到旁边女考官的靠近，林熙冬还是划掉了最先写得，重新一笔一划写病历。 　　五分钟的时间，林熙冬感觉比她刚刚做手术都还长两倍，而这样的病人竟然还有三个，这时候她才有些回忆起，当年她埋在病历本里的青春。 　　第一个第四个，对于林熙冬来说，她最花费精力的竟然还是写字。 　　幸好，只要写四个。 　　不幸的是，未来她会有很多个，或手写，或电子码。 　　405室，林熙冬进去的时候，面对三个考官，坐在主位的就是被袁元着重描述过的大魔王李主任。 　　“这是7号病人的化验单和检查单，请再简述一下这位病人的诊断和治疗措施。” 　　林熙冬双手接过单子后，规规矩矩坐在大魔王的对面。 　　刚刚四个病人，第一个是标准的肠易激综合征，比较简单，主要看考生如何应对戏多的病人。 　　第二个相对而言也简单，虽然模拟是一个在抽搐，失去呼吸的危重病人，但是它其实相当于把选择题改成了场景化，把对应急救方式记录下来就可以，只是增加了对于危重急救病人使用药剂的缘由，需要写下来。 　　而第三个，也就是7号，却算是内科范畴病人。 　　是一个比较年轻的女孩子，主述是头疼，头胀，失眠，没有外部撞击，没有熬夜，也没有喝酒抽烟，在没有任何特殊的情况下，也没有任何病史和家族史，最后在查体的时候考官给到的结果是持续性16595血压，且头部ct无任何异常，她当时确定的思路就是继发性高血压待排，所以后续给到的建议也是以做完善这个的检查项目。 　　高血压分为原发性高血压和继发性高血压，而所谓的原发性高血压其实也只是现阶段医疗手段还无法查出精确的病症，多数为遗传和环境因素，所以她下意识就是先往继发性排查。 　　可是她再次仔细看了一下报告。 　　肾动脉ctri、肾动脉造影再到尿常规什么全部正常，已经排除了肾性高血压。 　　肾上腺超声也正常，又排除了女性较多发生的库欣综合征。 　　血浆醛固酮与肾素比值也正常，连复杂的a也能排除，也就是原发性醛固酮增多症基本不用继续诊断。 　　病人又自述是没有打鼾的行为，基本不会是osahs，也就是睡眠呼吸综合征。 　　？？林熙冬眉头略微有些紧皱，如果按照目前的检查报告是可以排除继发性高血压。 　　可是就这样说原发性高血压的话，貌似也太不负责了。 　　内科的知识量果然不够啊，怪不得被评价未入门，林熙冬记得她那系统名字还叫全科来着，没准以后可以解锁一下技能，更深入学习，就是不知道以她的天赋和时间够不够用。 　　“倒计时三十秒。”一旁的考官出声提醒道。 　　把所有报告看完后，林熙冬抬头，眼神坚定“对不起，我无法诊断这位病人的情况，根据报告肾动脉根据病人情况持续高血压因此我没办法给到对应的结果和治疗措施，如果是工作场景，我会求助与他人，或者会继续排查下去，有可能是药源性高压的可能，我刚刚没有沟通过病人是否使用过避孕药或者甘草什么。” 　　将对应报告分析结果讲述完后，林熙冬最后的话又诚恳又直白。 　　她知道自己内科知识储备并没有非常到位，对于此报告判断病情，既然她没有办法确定，她并不想靠猜测给到不负责任的答案。 　　李永丰的表情带了些趣味，像是对这个答案还挺满意，他低头和旁边的人交流了几句后，才开口“好的，林熙冬同学，关于技能考试今天就到这里，接下来是最终的面试。如果你成为急诊的医护人员，你觉得自己有什么优势和不足？” 　　“我能修打印机2，不过，还不会发明医疗器械。”林熙冬心理默默吐槽，她发现这个问题原来真得是一通百通啊，她记得当时她面试市一的时候，也有这个问题，只是当时的她比较天真，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推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最终面试只是刚刚及格。 　　不过这是正经面试，她还是老老实实介绍了一下自己，被称为脾气比较爆的李永丰在后面也没有特别刁难，都是一些基础的面试题，考试很快就结束了。 　　倒是走之前，林熙冬主动问了一句“李老师，请问7号患者对应的病例是怎么样的呀？” 　　“该病人案例是去年我院接受的一名患者，属于单基因异变遗传性高血压，这样的高血压病例比较罕见。” 　　听到是基因层面的病理，林熙冬也没问下去接下来的治疗措施，而是直接道谢，离开了考场。 　　而405室，三个考官倒是对今年面试的实习生水平有了一些肯定。 　　“没想到今年越医出来的质量那么高，就这几份报告的数据竟然都知道是否是正常值，要不是我确定特意把正常值范围给去掉了，都怀疑我给了假报告呢。”左边的考官是出自检验科，这次考试的所有报告是由他经手，所以非常清楚刚刚给到林熙冬的报告可是纯对应数字或结果，是没有对应指标参考的。 　　李永丰也是难得笑容满面“是啊，虽然只是本科生，基础很扎实，课外资料也没少看，所有病症病况治疗方案都堪称教科书啊，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知之为知之，这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高血压这个知识理论也不少，她竟然在排除掉所有情况后，还能反省出自己漏掉了药物，不错不错，我记得今年越大其他都是研究生博士，看来牛主任那里怎么说也不会埋怨我们选人差了。” 　　“对对对，我看今年的实习生品质肯定不会差，这开门红，寓意非常好。” 　　只是很可惜，现实很快就啪啪打脸。 第10章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李永丰带着一叠病历表狠狠甩在了医教桌面，脸黑得不行。 　　一旁陈忠杰微耸肩，平稳地把笔试和实操成绩表放在桌面“今年的质量确实层次不齐，不过好歹还有几个不错的。” 　　“你说秦大的沈凯？不行，这个人写病历的水平是不错，可是沟通能力太差了，把病人当病毒一样，这种人不去学硕也不知道是怎么想。”李永丰翻了一下笔试和活兔操作成绩，第一名就是沈凯，但是脑海里一想起沈凯闪躲过病人接触的动作，直接排除掉了这个人，“急诊都是直面病人，他这样的要么就去做研究，要么就去神外手术吧，不然，去急诊你敢带？。” 　　“这个本科生实操能力也那么强？”活兔实操另一个并列第一名是李永丰印象深刻的林熙冬，“嗯，这个不错，也是病例实操这边第一，倒是稀奇，我们本来还在说今年越大能给到什么惊喜，没想到，就出了那么一匹好马。” 　　陈忠杰对那个手稳且精准度极高的女生也印象深刻“是的，不过不止她，还有隔壁县推荐过来的两个住院医，袁元和楼亮亮，他们三个人平均成绩都比秦大那帮优秀，所以今年是三匹黑马。” 　　“至于沈凯，底子很优异，那我带吧，他老师估计也是知道他的问题，才让他来考越医。”想了想，陈忠杰还是接下了这个坑。 　　他作为分诊室负责人，带一个天赋极佳的问题研究生还是可以的。 　　“你呀，也别想当然，明天这10个人是要经过牛主任实践，就算咱们两个矮子里面拔高个，也难，以牛主任那脾气，估计有得磨，也不知道今年能招多少个。”李永丰很快就把成绩输入进了电脑，让行政把结果通知下去，“我记得你们急诊很缺人啊，怎么今年不多招几个？” 　　“在指向邀请。”作为急诊副主任，这方面信息不会缺，陈忠杰看到李永丰确认名单后，才开始讲他的来意，“今天那个姑娘真不错，我把她活兔的实操重新看了好几遍，很惊艳，不过人到底还是有些瘦弱，我在想若是可以的话，给她调剂到学校实习那批普外科里。” 　　“哦？这姑娘什么来头？本科生来考社考，还有你来给她说情？”李永丰推了推眼镜，他记得刚刚考试的时候，这两人一看就不熟悉啊。 　　“嗯，刚刚闫哥给我打电话了。”陈忠杰和闫建华是同期，当年闫建华甚至相当于他半个老师，他向来很尊重，“若是这姑娘水平不行，我自然也不会来说情，她是今年错过了学校那批实习考试，所以才来社考，本来闫哥还以为初筛都没过。” 　　“原来如此。”李永丰又翻了翻林熙冬资料，既然人能力好，他自然也不会拒绝，“不过我还是挺有信心这姑娘过明天的实践，据我了解，这个人本来是在末位备用名单里，是被牛主任特意放在最前面的，想来有过人之处。” 　　陈忠杰恍然，他说怎么会有一个本科生掺杂在其中。 　　与此同时，林熙冬看到手机里的短信的时候，心里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准备最后一关，却没想到她系统智能的过分。 　　成长任务已完成，全科检测仪已发放。 　　全科系统成就系统开启。 　　新成就外科学晋级l1；奖励休克治疗技能书 　　休克治疗技能已发放。 　　新成就外科学晋级l2；奖励身体损伤治疗技能书 　　身体损伤治疗技能书已发放。 　　新成就外科学晋级l3；奖励内分泌失调治疗技能书 　　内分泌失调治疗技能书已发放。 　　成长任务成为越州第一人民医院住院医师，奖励虚拟手术室 　　“？？？我还没考最后一门呢？”林熙冬本来还想好好找系统聊一下关于任务评判标准，这特么做住院怎么也得让她毕业之后，谁见过那么长时间的任务系统？？一年之后见？ 　　只是看到自己后面“密密麻麻”的三本技能书，都来不及研究这全科检测仪，一头便扎入了知识的海洋。 　　早晨7点，急诊1楼，这里是医院最方便也是最为显眼的地方，林熙冬有些虚浮的脑袋赶着早班车刚抵达时候，这儿战场却已经早早开启。 　　“哎呦。” 　　“疼死了，嘶，娘的。” 　　“我这昨天就开始眼睛难受，你快点给我治啊。” 　　“我们这里是急诊，您稍等，门诊时间很快。” 　　“别怕，等下医生马上给你看。” 　　“上一次拉便便是什么时候？” 　　病人、家属、医护人员，急诊室总是最为忙碌和混乱的地方，即便还只是早晨。 　　凝重而急躁的面容，蹦跑或疾步的状态，却让林熙冬有一瞬间的自在，记忆比身体更加深刻。 　　原本因为昨晚熬夜学习技能的疲惫感，都因此消失。 　　肾上腺素竟自然而然分泌起来。 　　“林熙冬？走吧，跟我去抢救室。”一名高个壮实的白大褂在约定地点一眼就认出了她，带着她直奔里走。 　　林熙冬都还没看清医生脸，就匆匆跟到了抢救室。 　　“滴。” 　　门禁刷卡的另一个世界似乎安静却显得拥挤的世界。 　　安静到只有监控仪疯狂呼叫，以及医生清晰又短频的词汇。 　　紧张又压抑。 　　“肾上腺素。” 　　“利多卡因200毫克。” 　　“准备除颤。” 　　“开始。” 　　这里，最标准的抢救，是能在短短几分钟里，把一条命从悬崖上拉回来了。 　　当然，现实总不会那么圆满。 　　抢救已经超过10分钟，监控仪上的心跳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8号病床，7点12分确认死亡。”额头已经满是汗，实施急救的医生看了眼手表，声音冷静，记录下后，转身走向了一旁的休息处。 　　林熙冬表情有瞬间凝固，可是她很快释然。 　　即便在越医，也不都是神仙。 　　她想了想，打开了全科检测仪，对准了距离门口最近的一个病人。 　　性别男 　　年龄71岁 　　检测结果多器官衰竭，高血压脑病 　　生化指标总胆红素18uoll，乳酸脱氢酶同工酶45，颅内压55h1 　　身体影像图 　　治愈要求高级治疗医师（l10以上），高级康复医师（l10以上），高级细胞学 　　看着影像里的几乎血红的身体，林熙冬低下了头。 　　就算她昨天学习了不少治疗技能，感觉现在的自己贼牛，她也只能做到短暂的治疗，而不是治愈，这真正治愈已经不仅仅需要治疗医师了，林熙冬看着后面涉及到的生物化学甚至物理领域，就知道她这个金手指有点短啊。 　　说来，抢救室是林熙冬最不愿意待的地方，这里几乎都是重症患者，一级病危、二级危重，像是人间奈何桥，生与死的交界，若是过去了，就真得过去了。 　　不过，不同于市一只有8张床位的抢救室，越医这里第一眼望去她竟然没有办法数清楚床位。 第11章 　　“越医急诊室主要分院前急救，分诊室，留观室，抢救室，重症监护室，手术室六大职能科室。” 　　“我们抢救室和重症监护室由王主任负责，这里是标准30张床位，但是由于病人滞留，抢救室人数是超负荷，最高时候超过百人，目前抢救室和重症配置了8位主治医生跟带若干进修医生，我是抢救室的主治医生，我姓董，名涛。”再次观察，这位董医生脸色有些暗沉，眼袋凹起格外明显，但是精神似乎还可以，说话的时候条理分明，稳重而坚定，再加上高大的身型，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越医抢救室的规则，家属陪伴时间是有条件的，现在属于禁止访问期间，所以等下会由牛主任带你们几个进行查房实践，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下。”董涛带着林熙冬穿过一个个让过道显得拥挤的床位，各类监护仪，直接来到抢救室的最中间的展台，这里正好有护士在清点抢救室用物，应该是交接班期间。 　　“好的。董医生。”林熙冬看着周围紧张的气氛，下意识放缓了呼吸，“越医急诊不分内外科室吗？” 　　看着董涛也没有离开的计划，所以在他介绍完后，林熙冬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之前她一直花时间在学习技能，也没有特意调查过，还有些意外，毕竟市一的急诊会分为急外急内急儿科，而越医作为知名综合医院，科室的分布竟然是这样，她其实也是第一次了解。 　　突然，有一些后悔没有早点去看越医论坛。 　　“嗯，越医的急诊不分内外科，白天直接邀请骨科、普外、神经外科等科室医生会诊，晚上则是一二线值班模式。”董涛并没有因为林熙冬无知的问题感到懊恼，坐下来闭目养神，他刚换班结束，正好碰到行政让他带一下这个实习生先熟悉介绍一些内容，实际上他等跟着牛主任一起查房之后，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谢谢。”林熙冬看着刚刚那个失去生命体征的人盖上白色布离开了抢救室，内心莫名有一种无力感，若是她理解不错，越医的急诊也救命，而不止救急，或者还有培养全科模式的意味，才会有这样的科室划分，只是因为人才问题，它的运作模式会和其他科室联动，但是她还是有些不理解。 　　这样的越医模式应该能培养不少急诊专家。 　　而她记得后来的越医急诊科其实还不如州军医等其他三甲医院，在急诊宣讲基本上也很少看到越医的人，所以她也才去过一次越医。 　　倒是其他科室，越医其实在越州都算有一定地位，比如，据她所知，越医的肿瘤科就极为有名。 　　越医急诊，越医急诊。 　　急诊，大五实习。 　　林熙冬脑海却一瞬间惊醒。 　　于康时！越医急诊，那个熟悉的名字。 　　“今天几号！”林熙冬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相当惊恐。 　　董涛被林熙冬无厘头的问题给问懵了，正在此时，抢救室门口再次被推开，一个瘦弱的小护士朝着这里喊“董医生，于医生叫你来帮忙，现在医院门口有人医闹，把大门堵住了，急救车进不来，需要几个人先去把脑溢血的病人抬进来，虽然报警了，但警察需要10分钟后才能到。” 　　“好！”董涛作为急诊室的大个资源，经常需要帮忙做一个体力工作，对于林熙冬刚刚的问题，自然无视，赶忙跑向外面。 　　一旁的林熙冬，同样紧跟着跑向外面。 　　上辈子，十多年前的那个医闹事件，在她脑海里终于完整的回忆起来。 　　就是今年暑假，她浑天暗地在市一实习的时候，越医发生了一起恶劣医闹事件，起因是某患者身亡，其家属们闹事，在争执期间还有多位医生和路人受伤。 　　根据报道，其中有一个名为于康时的资深主治医生当场身亡，多个急诊医生被砍伤，且有部分伤及手部经脉，再也无法行医。 　　那时候，她还在医院努力吸收新的知识和学习，当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发生的三天后。 　　也因为这事，在不久之后整个越州医院安保方面都进行全方位升级，除了设立紧急通道，还设置各个安检口以及警卫处。 　　可这样的措施，完全是站在鲜活的生命之上。 　　医院大门口，一辆中型货车横向停在正中间，两个穿着丧服的男人高举横幅，一旁两个同样白色丧服的女人哭着在烧纸钱。 　　有两个保安在交涉，但是直接被一旁的同伙拦下了，甚至有一个已经挨了一拳。 　　急救车就在门口，发出响亮的鸣笛声，但是这闹事的带头人毫无波澜，头上绑着白布，颤抖的手里已经拿出长柄刀，指着急诊车下来的担架床，对着那个保安怒吼威胁“把你们透析科的医生都给我叫下来，否者他们这几个人今天就别想给我过去。” 　　在转头指着于康时“妈的，你们要是敢进来试试看。” 　　只可惜于康时并不受他威胁，同一个护工推着担架床先挤进了医院门口“你冷静一些。” 　　可谁都没想到，这个男人并不是色厉内荏的人，他竟然直接拿到挥向了床头，挥向了病床上的病人。 　　于康时想也没想挡在了病人前面。 　　“哗啦。” 　　一刀，直接划开了他的手。 　　血痕极为醒目，这个闹事的男子竟然因为于康时的保护，变本加厉。 　　“装好人，怎么不想想我儿子死的时候？” 　　“我让你当，我让你当！” 　　刹那，又准备砍向于康时。 　　虽然于康时反应已经很快，一把踢开了男人，但是男子常年做劳力工作，体能也不差，身体在后退中快速站稳了脚，可能没想到于康时会反击，受到更大刺激，手里的刀再也不受控制，一次次刺向于康时。 　　这时候，在一旁被拦着没有使用武力的保安，终于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纷纷拿出了警棍。 　　可同行闹事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竟然也带了武器。 　　瞬间，场面开始混乱。 　　等林熙冬跟着董凯一众急诊医走到门口的时候，事态升级到了血肉飞溅到程度。 　　现场已经有几人已经躺在地上，地上血迹正在蔓延，哀嚎漫天。 　　“林同学，止步，保护好自己。”董凯自然注意到跟在身边的林熙冬，制止了她上前的身体，接着跟着旁边几个同事沟通，“我控制那几个带刀的人，你们2个去确认一下躺在地上的人情况，你们两个则把脑溢血病人接进来，注意保护好自己。” 　　最后才和一旁跟着的护士嘱咐“你通知警卫处先守住医院门口，防止事态更严重，另外，再通知牛主任和院长，来控制现场，再把普外科、神经外科主治以上有空都叫来。” 　　一直跟着护士，此时双手已经颤抖，但听到安排后，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董凯则拍了拍他同行的同事肩膀，仅仅一个眼神，快速跑向混乱地带。 第12章 　　林熙冬有一瞬间想阻止他们前行，只是最后，还是选择跟上去。 　　只是五个急诊医生的加入，并没有让战场止戈。 　　闹事中还有两个女人，看到新来的医生，虽然没带利器，但是一点都不留余地，把火盆倒向了他们。 　　火盆里，有油！ 　　虽说几个人身手还算矫健，躲过大部分，还是有被淋到，身上瞬间被火灼烧。 　　场面更加混乱。 　　急诊门口距离大门不远处，还有一条绿色通道，所以林熙冬能依稀瞧见门口急救车有一个倒在血泊里的人，一旁还有显眼的急救床。 　　顾及眼前的这战场，林熙冬只好绕着医院门口外围，跑进大门处。 　　“你个娘们去干哈！” 　　林熙冬正准备奔向躺在地上的于康时，她的胳膊被一大极为大力的手掌拉住，拽得很用力，骨头都有些生疼。 　　还没等她看清楚，这个胖壮的身影，也冲向了场上拿着刀随意挥舞恐吓几个保安的男人。 　　是他！青春痘！ 　　那个秦大的医学生，李明！ 　　再看着另一处两个受伤的医生。 　　林熙冬微皱眉头，心里情绪万千，懊悔，甚至厌恶自己，她重来之后，从没想过拯救别人。 　　可她本可以阻止这一切。 　　因果的牵扯，根据守恒定理，如果你提前以先知身份参与到历史中，未来支流越多，灾难只会越大。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想起，让林熙冬倏地从情绪中走出。 　　还是冲向血泊里的于康时。 　　以她现在精准的判断，只略微观察后，双手就按压住翻涌的出血点位置。 　　苍白的于康时，瞳孔放大，此时已经失去了意识，可能因为疼痛，整张脸的褶子显得格外深。 　　温热却又将呈现寒意的身体，血腥粘稠的触感，让林熙冬更加冷静，原本柔和的脸庞，此时面部只剩下坚定的眼神。 　　她能救下他。 　　性别男 　　年龄39岁 　　检测结果失血性休克 　　他全身多出划伤，但致命伤却是捅伤，直接捅到了胆囊，周边墨绿色的液体，浓到有些发黑，部分与红色相融后，颜色诡异又醒目。 　　而胆囊与肝脏相邻，肝损伤也是必然。 　　林熙冬甚至猜测，也是这白刀子进绿刀子出，才让凶手停止了攻击。 　　如果是刚开始出血量过大，她用指压止血后，还有时间可以等待急救。 　　可是此时，出血量已经超过1200l的于康时，已经出现了休克。 　　现在情况紧急，每一分都不能浪费。 　　她的徒手止血能力在昨天的损伤技能学习中进步非常大，在加上全科检测仪的协助，目前出血点可以控制部分，若是她手部消毒到位，她甚至可以进入内脏进行止血。 　　只是，目前于康时休克的状态，她必须尽快进行心肺复苏。 　　可是已经没有多余的手。 　　不过附近有医生医院，连急救车就在旁边，半分钟时间，暂时放弃出血点控制，转向心肺复苏，短期的失血量或许可以接受，又或者她可以寻求他人帮助！ 　　这个专业且意志力坚强的医生会坚持住。 　　就在林熙冬思考放开出血口，喊现场其他医生过来帮忙的时候。 　　耳边一阵风划过。 　　“嘭！”响声在她身边。 　　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倒在林熙冬侧面，打断她准备进行心肺复苏的动作。 　　林熙冬一抬头，就看到楼亮亮双手扣住了还想要试图反击的男子，并用身体按压住他暴动的腿。 　　袁元则张开手挡在林熙冬前面，颤抖的身体，格外高大，就是视死如归的表情，看着还有点好笑。 　　“失血性休克，至少1000l失血量，胆囊破裂，可能伤及肝脏，伴随呼吸道阻塞，需要打开静脉通道，气管插管，去急救车上找急救器材药品，一定要止血带！快！”既然有帮手了，林熙冬直接对着袁元说道，“急救车上躺着脑溢血患者，可能需要甘露醇！” 　　“我去！” 　　原本颤抖闭目的袁元，身体虽宽，反应却极快，刷一下就跑向了急救车。 　　已经死命压着袭击男子的楼亮亮听到这样严重的情况，身体里爆发出了一股狠劲，直接用肘关节大力敲晕了瘦弱男子的头侧颈部，确保他没办法有攻击力后，快速靠近，跪在林熙冬附近“我来心肺复苏。” 　　“好！”林熙冬则再次指压控制住出血口，“我刚刚确认过鼻腔口腔无异物，不过他第五肋处有大约5伤口，你注意伤口。” 　　急救车距离这里不远，袁元抱着设备和药品回来，楼亮亮才进行两组心肺复苏。 　　“止血带，留置针，气管导丝都有，我还拿了手术包和一些药品。”大口喘着气，袁元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冲刺速度最快的时候。 　　林熙冬点点头，接过止血带，争分夺秒把出血位置控制，她倒是可以现在就做手术，但是这样的环境并不合适，更别说她现在还只是实习。 　　不过她可以为抢救手术后续做好准备。 　　将止血带处理好后，她把已经沾满血液，卫生状态极差的双手先进行了一次消毒，正准备找留置针打开静脉通道，“……” 　　旁边稳住心神的袁元已经协同操作完毕，气管插管也正在进行中。 　　而楼亮亮同样也接上吸氧工作。 　　两个人配合很默契。 　　林熙冬眉眼终于有些放松，这两个队友急救基础扎实，技术过硬。 　　她也不闲着，略抬高于康时下肢，再在足部内踝大隐静脉打开一个新的通道“按照他的出血量，一条静脉通道不够，平衡液，706代血浆，右旋糖酐，09生理盐水这些有吗？”“平衡液血浆没有，我拿了生理盐水，不过刚刚有看到右旋糖酐，我去拿！”林熙冬镇静强大的气场，让袁元下意识跑向急救车，听从她的吩咐。 　　大概两分钟后，于康时胸口出现有些许浮动迹象。 　　生命能量点100 　　“！生命体征开始平稳！”看到这样的现象，袁元拍了拍手，差点跳起来，随后改拍自己的脑门，“我想起来了，抬高下肢能够增加回心血量！我怎么连这个都忘记了！” 　　虽然情况还是危机，但是好歹救过来了。 　　林熙冬终呼了一口气，而是想起旁边躺在急诊床上的脑溢血病人。 　　检测结果脑溢血 　　幸好还在黄金时间内，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是病症并没有扩大，想来在来得路上，已经做得急救处理。 　　与此同时，警车声也抵达了现场。 　　原本还在与保安医生纠缠的人，见情况不妙，个个准备逃跑，却没想到，刚刚一直不敢上前的围观群众，在医院门口站成了墙，将这群人给拦了下来。 　　情况最为激烈的位置，持刀砍伤多人的中年男人终于被高壮的李明直接脸着地按压在地上，而旁边的董凯虽然成功夺下刀，但也被闹事男人趁机踢中腹部，此时正蜷缩在倒在地上。 　　不远处还有几个受刀伤，或者火伤的医生和保安，此时终于得以喘口气，选择躺在地上。 　　又一批新的医生从越医门口出来。 　　林熙冬还在用检测仪关注脑溢血病人和于康时的状态，防止他们出现新情况。 　　心里也对刚刚于康时已露出骨肉的手臂伤感到忧虑。 　　指深屈肌，正中神经 　　不管是手术还是预后，缝合后只要中间出现任何问题，具体的功能恢复都会产生极大的不确定性。 　　另一种说法就是，于康时的外科职业生涯若是没有得到好的治疗，基本就到头。 　　袁元知道情况严重性，嗓门也大，此时放开了声音“快来！这里有两个病危！失血性休克！脑溢血！” 　　那洪亮的声音，病危两个字，瞬间吸引全场的注意，几个医生极速跑向这里。 第13章 　　“哐当！” 　　急诊1号手术室的大门被牛文光推开，看着科里王牌将领如今无声躺在手术台上。 　　此时脸上的凶狠，任谁看了都想退却三份，“情况如何？” 　　门外的手术灯才刚熄灭，牛文光便急迫万分。 　　给于康时做手术的主刀是普外科主任张逸，急诊副主任陈忠杰，神经外科资深主治从旁协助。 　　要知道，一般手术室里，有一位副主任已经足以面对所有的问题，可这里足足有两个。 　　张逸今年45，毕业于秦大临床八年制直博，如今已经从医二十余年，担任普外科主任，是越医外科领域的定海神针。 　　略淡的眉毛，与肿胖的丹凤眼搭配起来，让人很亲近，只是平日里最喜欢如同弥勒佛一般微笑脸，此时也满是愁色“小命没问题，院前急救得当，我和老陈配合，现在基本上都已经结束，肝脏部分伤口还算小，问题不大，但胆囊已经摘除，之后饮食上会需要控制。不过胆汁进入到腹部积液过，后续护理需要注意感染可能性。只是这手，伤口深到尺骨，现在必须尽快进行精准的肌腱缝合，神经吻合，不然这未来手指的精准度可能”也就是，他职业之路，危已。 　　“我记得秦合医院的梁文博主任最近在越州分享显微镜下手术座谈？让他来手术能不能？”听到命没事情，牛文光是长舒了一口气，但是后面，他的手已经不自觉捏紧。 　　“嗯，我刚刚已经联系沈凯，他说他老师已经在路上了，预计至少需要半小时。”陈忠杰同样忧虑，他现在还不是很了解现场其他情况，“外面情况如何？” 　　牛文光摇了摇头“脑溢血那位目前已经稳住，等待手术，其他都没生命威胁，只是目前伤到手臂肌腱和神经的人有4个，3个急诊，还有一个是今天来考试的实习生，这些情况都比较严重，老霍已经在给其中一个做手术了。” 　　若是一般的人，牛文光不会那么焦虑，肌腱断裂手术后是可以保证正常生活，可是现在涉及到却是四个年轻医生，前途无量的医生！ 　　肌腱、神经粗的地方缝合，这里的几个外科都可以做到，但是为了保证效果，部分肌腱神经则需要显微镜下执行，目前越州是没有专门的手外科，而这方面的显微镜专家只有神经外科的霍主任，即便再加上梁文博，也有可能有医生没办法得到及时医治。 　　肌腱，断裂的越久，后期恢复越差。 　　“牛主任，越州手外科专家能联系的都联系过了，没有能半小时内赶来的人。”一个急诊的主治医生这时也开门进来。 　　张逸和牛文光对视一眼后，牛文光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已经下了决断，对陈忠杰道“等下梁文博来了让他先给那几个孩子治疗，康时这里我来和他说。” 　　陈忠杰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默默点了点头。 　　手术室的大门，又一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高大的董涛，他被踢中腹部后，缓和休息到现在才恢复“牛主任，那个受伤的实习生李明点名要求林熙冬给他做缝合手术，想向我们医院借手术室和显微镜。” 　　“林熙冬是给于医生做急救的那个实习生，也是今天来考试的。”担心牛主任不知道，董涛稍微介绍了一下林熙冬。 　　牛文光紧皱眉头，有些不明白“是那个手部肌腱损伤严重的那个实习生？这是在胡闹么？你让他放心，我们已经请了专家，会给他尽快安排手术。” 　　董涛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把刚刚他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是林熙冬同学刚刚在留观室说服了李明同学让她上手，根据林熙冬同学的说法，她对bunnell缝合法、kessler缝合法tang缝合法等等一共十多种缝合都有研究，而且她对自己的缝合能力非常有自信，甚至对李明同学说她做的缝合可以担保优良率90以上，如果做不到可以赔偿他十万元”刚刚留观室里，其实林熙冬把现在几乎十所有肌腱缝合的方式逻辑分享了一遍，有些缝合董涛根本就没听过，只能简单的略过。 　　他其实当场可以阻止这个有些滑稽的要求，但是那时林熙冬和李明两个人面对面都非常认真。 　　尤其是李明，仗着自己给自己挡了个刀，直接指挥起他了。 　　可虽然他是主治，这医院的资源也不是他说的算，更何况今天这是事态那么严重，这才有了他前来沟通的场面。 　　“林熙冬。”陈忠杰念了下这个名字，单手摸了摸下巴，对牛文光补充到，“这个女孩昨天的活兔阑尾缝合非常精细，速度精准度，甚至比沈凯更好。其实我刚刚找过沈凯，他说他曾跟老师做过幼鼠断尾续接，在血管方面成功率也仅50，而且从未尝试过肌腱缝合。” 　　“tang氏缝合法是去年明州顶尖的手外科专家汤闻波2首创的缝合法，我们科室两个主治去明州学习都还未回来。”张逸也非常惊讶，“这个林熙冬是明州大学来的医学生？我记得汤闻波也才85的优良率？这小姑娘口气不小啊。” 　　“不是，她是越大的本科生。”牛文光也有印象，又看了眼躺在手术台上的于康时，“刚刚给他做急救的也有这个女孩。行，我同意了，既然这李明胆子那么大，我们就看看这个姑娘能给我们带来什么。给他们准备手术室以及手术同意书，挂我名下。” 　　这最后一句话，可见牛文光的魄力。 　　他愿意保下林熙冬。 　　常年24度的手术室，带着些冰冷的仪器，空气散发着消毒水独有的味道，林熙冬带上手套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这辈子的第一次手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自己也没想到。 　　“我，没做过肌腱缝合，真得可以做助手吗？”袁元跟在林熙冬的身边，帮她穿戴好无菌手术衣，声音都有些发虚，“我感觉现在比我看的爽文还爽，这医院竟然愿意让你做手术，真不怕出事么？” 　　林熙冬站着看着手术室里已经放置好的显微镜，眼神坚定而自信“你可以的，只要听我指挥，拉钩就可以。而且，我们一助是急诊的普外科主治，本身是可以将手术完成的，李明他愿意和我赌一赌，输了最多就是以后手部灵活度不够，但多赚十万，而赢了更赚，多好。”这也是她愿意激一下李明的原因。 　　她原本不想这样夸张，实习生上台，但是根据检测仪的显示，李明伤明显偏重，若是再拖下去基本上以后可以告别外科之路。既然她现在有能力，那么能争取一下又如何，若是李明真不愿意试，那她至少也努力过。 　　“可是如果你失败了呢，输的也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你以后”袁元虽然认识林熙冬还不到两天，可担心一点都不少，现在林熙冬都可以算是无证行医，若是被记下来，这可都算是污点，虽然现在有上级医师指导，但是要是真出了错 　　“我既然敢站出来，就不会失败。”如今的林熙冬可不是以前，作为外科l3级别的她，断指再植现在都有权限做呢，“走吧。” 　　手术台，作为主刀的统治领域，哪怕协助的是普外科主任，林熙冬也没有任何妥协。 　　“我希望今天手术中不要做任何无意义的事情打断我的节奏。” 　　这话一出，让袁元都有些不敢呼气，小心翼翼看着普外科主治的表情，这才收回自己的震惊，进入到协助状态。 　　“组织钳，微血管钳，齿镊，持针器，缝合针线70显微镜。”在手术之前，林熙冬把所有用到的台式显微镜器械重新感知校对了一遍，这是在技能书里训练出来的习惯，用脚将10倍镜下显微镜调试完毕，她这才简要介绍今天的步骤，“清创，肌腱缝合，血管吻合，神经吻合，一期修复，开始。” 　　此时，显微镜对应摄像系统的接口，已经与手术室外观摩房链接。 　　这里牛文光，张逸几个人正坐在门口看着。 　　听到神经吻合和血管吻合的时候，都有些惊呆了，不是说肌腱缝合吗？但很快，变得有些麻木。 　　只见林熙冬通过显微镜，做了最为标准的清创处理，可与一般的清创冲洗略有不同，在显微镜下，她细致的不放过每一个小细节，像是吉尼斯纪录保持者正在挑战红绿豆的碗里挑绿豆，迅速又精准，看得还格外舒心。 　　而在肌腱缝合之时，没破坏血供，也不影响血运，每一根对接缝合的张力拉扯都是恰到好处，即便对缝合不是特别精通的董涛都知道，这样的肌腱缝合说术后愈合能力有多强。 　　“这是用津下缝合法行肌腱端端缝合，外加连续内翻缝合。”张逸作为普外科主任，眼力不低，“这样能增加抗拉力，而且她用的竟然是70无创缝合，速度好快！” 　　肌腱缝合的速度让在座的人都没想到，短短5分钟就结束，而手术室里，林熙冬刚微微活动颈部，就直接戴上手术放大镜。 　　“肝素生理水。” 　　“镊子。” 　　“剪刀。” 　　林熙冬在清理好血管腔后，用镊子切除了血管壁的挫伤部分，再牵拉，自然回收。 　　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精准且快速。 　　对别人而言，明明每一个血管吻合都需要不少时间精准匹配的事情，在林熙冬这里，两双手像是经过千万次的匹配对接，一瞬间即可完成。 　　等影像显示连神经都已经吻合结束的时候，牛文广和张逸两个人都还从未震惊中反应过来。 　　“牛主任，梁文博老师来了。”还是护士来提醒，才叫醒了这两个人。 　　“这个人，我们普外科要了。”张逸率先开口，这样的手部精准力，天生的外科医生。 第14章 　　“你想都别想，人家考我们急诊科的！”饶是阅历比张逸丰富许多的牛文光，此时眼里的讶异也依旧没有散去，“若不是我今天亲眼见证，我是不会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外科天才。” 　　被一手挖掘出来的于康时也是学霸出身，刚毕业的时候同样实力非凡，所以被牛文光选中邀请到越医，那时候年仅24岁的于康时已经能够在牛文光带领下进行外科二级手术。 　　但是牛文光也没说他天才，因为当时他的手术仍旧能看得出缺少磨练和极致。 　　或许在别得地方，1是几乎微不可查的区分，但是在外科领域，这却决定一场手术的完整度。 　　在牛文光那么多年的医学经历中，他对外科的认知是需要磨练才能成为专家的学科。 　　它不同于理学只要底层搭建逻辑，就能平地起高楼，它也不同于文学，充满了诗意与感悟，会人性变得格外神圣。 　　它像艺术一般，或许需要天赋，但是更多的还是需要千锤百炼的沉淀。 　　可现在，林熙冬的出现打破了牛文光对于手术，不对，是对手控制力的认知，她更像是有思想温度的机器人，每一个步骤，好似都能精确到微米的误差。 　　眼前的这个女孩，已经不足以用天才了，简直像是怪物。 　　“这样的手部控制能力，我这辈子是第一次见，老张，康时的伤你说”即便没有看到愈后情况，牛文光也确定这个优良率不会低于80，所以这个时候，果决的牛文光反而犹豫了。 　　“让梁文博来吧。”张逸拗不过牛文光，要人的心却没有遏制，不过他虽然肯定林熙冬的手术能力，也不想把不确定因素放在于康时上面，毕竟这个姑娘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手术。 　　“好。” 　　“你说她真的是本科生？不是啥留学博士后？” 　　午饭时间，休息室，袁元捧着护士送来的饭盒，坐在楼亮亮旁边，一边毫无形象的扒饭，一边咀嚼感慨。 　　“她很厉害。”楼亮亮虽然没有跟去手术室，但是想到之前急救于康时的时候，林熙冬冷静又坚定的措施，诚恳夸奖道。 　　“不是很厉害，是非常非常非常厉害，要是这个世界是小说，她肯定就是女主角！你不知道，她手术的时候，就感觉，就感觉，我都没办法描述。”说着，袁元还用手比划，只可惜有些词穷，但是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享受？”楼亮亮盯着袁元观察了半天，尤其眼神微眯的模样，帮忙补充。 　　“对！享受，就好像做手术不是那种风险事情，而像是看了一场演唱会一样，爽！”憋了一会，袁元还是不想就这样过去，额外增加了一个形容词，又想起刚刚没办法去手术室的楼亮亮， 　　“对了，你打晕的那个人怎么样？” 　　“轻微脑震荡，没有大问题。”楼亮亮把餐桌上袁元掉落的饭粒整理扔进了垃圾桶，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吃慢点，我们今天不上班。” 　　“哦，对哦，有点忘记了。”袁元手术结束到现在都有些亢奋，不自然代入了之前工作的状态，“你今天像个英雄！” 　　袁元竖起了大拇指“要不是你冲上去，可能熙冬也会受伤。不对，你就是英雄，以后我再也不叫你亮亮了，我要叫你亮哥。” 　　今天这样的场面，连自诩胆大的袁元，一开始其实不准备上前，甚至下意识拉着楼亮亮走到角落。 　　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这虚胖的人，极有自知之明。 　　但是她没想到，楼亮亮竟然在看到林熙冬有危险后，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楼亮亮原本自然白皙的脸，因为袁元的夸奖，泛起了颜色“其实，我一开始也并不想蹚这个浑水，只是看到林同学毫无保留上前” 　　“你应该和我一起叫熙冬，林同学多生疏啊，咱们三现在可算是过命交情好吧。”袁元知道楼亮亮脸皮薄，也没准备继续深入，转而继续感慨“熙冬比我小4岁啊，也不知道那手是怎么练的，你说她会不会是重生，然后那种满级大佬回归。” 　　楼亮亮刚想笑胖元最近怎么小说题材从校园都市变重生，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林熙冬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 　　“这是我的吧？”林熙冬饿得很，看到桌上的盒饭也没客气，像是复制了刚刚袁元吃饭的模样，一大口一大口扒拉起来，一时之间，让袁元很难代入满级大佬的人设。 　　“熙冬，慢点吃，我们不和你抢啊。” 　　林熙冬同样才反应过来，对哦，她下午又没事情。 　　“咳咳。有点饿，上午消耗的能量有点大。”林熙冬鼓动完嘴里的饭，笑着说，“刚刚牛主任给了三份实习合同，说是咱们不用实践考，直接录取，你们填一下资料，等下我们交给陈主任就可以。” 　　“直接录取了！”袁元高兴地直接跳起来，赶紧上前翻起合同，兴奋拉着楼亮亮的衣袖，像是拿到了糖果的小孩“！我的天！我被越医录取了！我本来以为是来陪我亮哥考试的！”她一个二流医科大学三流县医院的住院医被越州三甲医院录取了。 　　林熙冬注意到楼亮亮另一只手护着袁元后面桌边的尖角，感觉瞬间有些饱了“是的，恭喜，我们晚上一起去我昨天说的烤鱼店？今天发现的事情有些多，需要吃一顿好的犒劳一下，元元，你的衣服我还晾在寝室呢。” 　　今天这一天，算是惊心动魄，不过结果却是极好，她现在心情很愉悦。 　　没有人离开这个鲜活的世界，她也有信心她进行缝合的李明肯定能再次拿起手术刀。 　　最让人意外的是，越医的主任是如此胆大的人，真让她上手术台，还让普外主治协助她。 　　“好啊，不过，我其实很累，下午熙冬你要不要去我们住的酒店躺一下？我们酒店距离这里很近。”袁元注意到林熙冬已经有些微缩的眼皮，邀请道，“休息好后，我们晚上再去吃大餐，今天这事情我现在感觉肾上腺素都还在分泌！” 　　林熙冬昨天差不多熬夜在学习技能，今天一上午又是急救又是显微镜下缝合，其实眼睛和状态都已经有些疲惫，就算使用过优化剂，她也还不是超人“好的好的，谢谢，那今天晚上大餐一定让我请。” 　　“好嘞。”看到林熙冬没有拒绝，袁元推着林熙冬一起走向酒店，还不忘指挥一把楼亮亮，“亮哥你把酒店卡给我，你就在医院帮我们熟悉熟悉环境。” 　　楼亮亮自然不会拒绝，而且他下午可以在医院看顾被他打晕的人，“好。” 　　急诊主任办公室，牛文光正在播放今天林熙冬的手术视频。 　　陈忠杰，梁文博，沈凯坐在旁边观摩。 　　区别于陈忠杰泛白的两鬓，梁文博乌黑浓亮的发型，再加上较为细腻的五官，让他看起来彬彬有礼，更像儒雅书生。 　　“若是你们没和我说这是一个20岁的小姑娘做得手术，我会以为在看几个知名医生的联合教学视频。”梁文博饶有兴致拿起了鼠标，再次回放刚刚的缝合口，“这个k改良缝合是格雷格去年发布在柳叶刀上的技法，而这里，是汤闻波首创的tang式缝，她是根据每个肌腱的状态切口切面做的判断。而我能这样直接明了看出，是这个游离做得是在太好了。” 　　大概是有些上头，梁文博想是拿到了宝贵的教案，在林熙冬做神经吻合的时候，特意暂停“小凯，你知道神经吻合有多少种方法吗？” 　　“端端，侧端和侧侧吻合，这是目前临床修复神经端方法1。”沈凯有着夯实的理论基础，这样的问题难不倒他。 　　“那你知道她在做什么吗？”梁文博并不满意于此，他对沈凯寄与厚望，并把视频继续放下去。 　　沈凯对这个视频已经看不下三次了，他确实也有疑问，“应该是端端吻合，利用近端神经再生性的特点，但是她吻合后，好像去做血管吻合？” 　　画面里，林熙冬不止在做神经吻合，在吻合神经后，竟然直接进行了附近动脉吻合。 　　“提前将神经附近动脉吻合，有利于神经再生，她是以神经缝合的角度思考方式在做吻合。这样，肌腱，神经，血管，进行联动处理，能够保证未来神经支配肌肉的效果，可这样对应手部感知的控制度需要非常细腻，细腻到每一个力度的变化，都不会影响血管，神经的张力。”梁文博看到最后，忍不住鼓掌，“这几场手术下来，我想不出两周，这些人的手部恢复都不会比我做的差，甚至，更好。小凯，天外有天啊。” 　　“这位学生是霍主任的学生？”梁文博有些迫不及待想认识，“她若是还想考神经外科的博，我想带她，在神经外科领域，不出三年，不，不出一年，她绝对能成为我们领域的顶尖临床专家。” 　　缝合是所有外科医生的基础技能，能把这个技能做到极致的，在梁文博眼里，必须是神经外科所有！ 　　牛文光心情还算愉悦，虽然上午的医闹事件让他暴跳如雷，但是好歹目前情况控制住，而且还发现了一个怪物，自然闭口不谈这不仅不是霍主任的学生，甚至还不算是他们越医的人“这样有天赋的人，可没人舍不得放，话说梁主任这次来越州准备待几天？” 　　他刚刚非常鸡贼让林熙冬拿了实习合同先回家休息，至于其他事情，等她来报道之后再沟通。 　　他也需要好好了解一番，再规划如何给她一个合适幼苗成长的医学环境。 　　“我今天晚上的飞机。”梁文博微微一笑，这人啊，可不是别人舍不得放，就不会选择更大舞台，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等下可以找机会沟通一下，“不如下午我与贵院交流一下关于神经外科心得？刚好我和霍主任神交已久。” 　　“当然欢迎，忠杰，你去准备一下，下午召集大家，若是对神经外科有兴趣的实习进修也可以一起来。”牛文光热情肆意，还顺便夸了夸沈凯，“你这学生教得不错，知识基础很扎实，而且论文极为出色，你都舍得留在我们越医，不怕人家不回去？” 　　“这孩子还需要不少锻炼。”梁文博笑着拍了拍沈凯的头，自信回道，“以后就多多照顾了，若是他真得成长起来舍不得离开，我也尊重他的选择。” 　　就，等沈凯真得不想离开越医的时候，梁文博是赶着当天的飞机过来 　　当然了，这是后话。 　　“行，只要是我急诊的医生，我都不会偏心。那个，我也不和你客气” 　　梁文博虽然是神经外科的大拿，在九州知名，但是牛文光确是一点也不客气，后续还聊到送两个医生前往秦州进修。 　　至于等到下午，那就是另一个态度了。 第15章 　　前王镇，位于曲市最边上，这里属于越洲靠近沿海的市区，虽然距离越市较远，受到的经济辐射较少，但是经济却没那么落后。 　　据传这是越朝前王的封地，再加上有一座比较老的前王寺，也算是有了底蕴。 　　也因此，在经济发展的路上，镇里的大领导极有目标的把前王镇开发成了风情古镇。 　　小桥流水人家，虽然林熙冬记得这些还都是她小学时候建得。 　　汇聚天下美食，虽然林熙冬觉得吃来吃去并没什么新鲜感。 　　明明觉得都是哄骗外地游客，却也莫名成为了网红小镇。 　　所以交通还算便利。 　　林熙冬带着搬离学校大包小包行李刚下车走出车站，已经临近傍晚，就看到她妈林玉珍一头乌黑靓丽的假发，摆着一个小吃摊子，脸上笑容满面，正熟练坐着鸡蛋饼，虽然已经满脸雀斑，可皮肤却保养的还算不错，很有光泽。 　　一旁头发泛白的老爸金谦，利落地收钱，不时还摇着扇子给他妻子去热。 　　前王镇靠近沿海，夏日到傍晚不会那么热，但是围炉的热气，还是躁得很。 　　几乎瞬间，林熙冬眼里就泛起了泪花。 　　倒不是说觉得这两长辈工作辛苦，而是实在有些想念这林玉珍女士做的鸡蛋饼了。 　　林家其实条件不差，核心原因还是林家历代的美食传承，林氏鸡蛋饼。 　　开美食店的，虽说辛苦了一些，但是只要好吃，再勤劳一些，结果都不会太差。 　　用林女士的话说，把林熙冬养那么聪明伶俐，可多亏了这鸡蛋饼。 　　“哎哎哎，这不是冬冬啊，玉珍你女儿回来了！”小吃摊后面排队的人群，有人一眼就认出了林熙冬，赶紧招呼林玉珍女士往那儿看。 　　金谦看到女儿背着大包，推着行李箱，赶紧上前接过。 　　一旁林玉珍则直接扯着大嗓门“好了好了，我家客人回来了，要忙着招待，今天就不开找张了。” 　　周围的客人都是熟悉的街坊邻居，都知趣，问了明天摆摊的时间，很快离开。 　　一家三口，推着车，带着行李缓缓走回家。 　　就是没什么天伦之乐，只有互相揭短。 　　“你们怎么还摆摊，不是去年就说退休不干了么？”林熙冬帮忙推着车，嘴角都带有笑意，“还说什么老胳膊老腿，只想享受人生了么。所以还是闲不住吧？” 　　林玉珍生她的时候已经属于高龄，如今的林玉珍已经五十五岁，而比林玉珍大五岁的金谦都六十了，两夫妻年龄都不算小，所以林熙冬是支持退休的。 　　“那可不能怪我，都怪你爸，一天到晚戳麻将，我这不压着他干点活，到时候把你彩礼都输完了怎么办？”林玉珍目前是林家的一家之主，向来看不惯金谦的小爱好，两个人每天争吵的点就那么几个，这打麻将永恒不变。 　　“你可别胡说，还不是你前阵子买了个什么健身磁床气不过，想把钱赚回来。”金谦是有小爱好，可那顶天也就输了几十块，哪像林玉珍女士，被人一推销，那是什么都能信，“冬冬啊，你可要阻止住你妈，我是拦不住了，这几千块的床说买就买，关键那么大人了还信什么养身磁力。” 　　“我这不是看到那个州视的主持人，以为是真得啊。”林玉珍还想狡辩，但是最后转而攻击林熙冬，“不对啊，别人家老早就放暑假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你个野丫头是不是在外面搞七捻三了？” 　　“别人那是放暑假，我这是马上要实习好吧？林女士，我即将毕业，有权申请林家资产管理，就你这大手大脚的能力，我怀疑到时候不是彩礼不彩礼的问题，而是嫁妆了好嘛？”林熙冬已经习以为常，林玉珍平时最爱就是养身趴，基本上涉及养身的东西从不推脱，这再贵也会觉得便宜。 　　林家三代都是女娃，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全部都是男方入赘，这也就导致林玉珍早早开始准备给熙冬的彩礼。 　　“那不行的，我这花钱大手大脚，万一委屈了自己怎么办？”林玉珍很有自知之明，一脸傲娇的模样，“嫁妆就嫁妆吧，能嫁出去也不错，这一家之主还是有点累的。” 　　林熙冬和金谦是无奈相视一笑。 　　“我记得你上次说实习是我们市里那个医院？你这不早点说，我好来接你啊。”金谦听到实习，倒是想起了什么，“那你之后要住家里还是去市里？市里那两屋咱们租期好像要到12月，这短时间得租个房。” 　　他们家前王镇因为景区规划，有了一个拆迁户身份，而养身咖林女士这辈子做最牛的一件事，除了鸡蛋饼，就是在市区早早投资了两套房。 　　“没，我会去越医实习，具体等我回家和你们说。而且我觉得我们还要讨论一下最新家里财产处置权，这林女士如此放肆，爸，我觉得必须开启家庭投票大会！”林熙冬微微挑眉，给到了老爸一个眼神。 　　“不行，去年年底开过了，这都还没满一年呢，让我在花点！”林玉珍并不妥协。 　　林家的一家之主是轮岗制，虽然林熙冬长大以来就当过一次财政大权，当时她花最多的钱就是给自己置办了一台电脑，凭借的高中某一次市考冲刺到第一才拿到。 　　“我同意！”金谦尤为赞同。 　　林家距离车站不远，三个人才走了五分钟，就到了一座古色古韵的小院子。 　　作为政府承担装修的房子，林家小院从外面看还是很有风情。 　　算是四合院，但由于两夫妻都是怕蚊子的人，院里面干巴巴的水泥地，这一走进里面，就觉得一股子闷热。 　　林熙冬把行李放置好后，就跑到了厨房准备为晚上的财政大会做基础工作。 　　这重生回来，不来个理财投资，实在有些对不起她的记忆。 　　而且这事情她还特意请教过系统，她可以提前投资炒房，算是干预历史走向吗？ 　　却被冷漠的告知，自己并没有这个理财能力，可能最多也就能买个房子，而几百万的金额对历史的影响可能还比不过一条狗的命。 　　厨房，金谦正在刷养了好几天的小龙虾，如今这几家，小龙虾下酒最是美味。 　　林玉珍已经带着钱包出门给晚上增添点花样。 　　性别男 　　年龄60岁 　　检测结果1级类风湿性关节炎，高血压前兆 　　治愈要求高级治疗医师（l8以上），中级级康复医师（l6以上），模拟关节软骨 　　这个检测仪竟然能把正在路上的病都检测出来啊。 　　“爸，你最近手还难受？”林熙冬看着检测仪中老父亲身上多块红点，还很孝顺上前抱着番薯片，坐在旁边吃着看他刷小龙虾，“最近血压是不是上去了一点？” 　　“还好吧，我最近还没测过。”金谦下巴胡茬长出了不少，不过毕竟是林玉珍选择的男人，即便刷着小龙虾，还是有几分帅气，“你们西医还能和中医一样一眼看出毛病？” 　　西医不能，但我系统能。 　　只可惜生命优化剂就一份，也不知道之后抽奖能不能抽。 　　至于治疗人年老后疾病涉及的生命细胞逆转，至少要等她成为高级治疗医师，就算没有对应材料，到时候想来在减轻身体疼痛，提高生命质量应该会有机会。 　　反正她记得上辈子，直到她人没了，她老爸都活蹦乱跳到可以和林玉珍女士对戏。 　　“西医也是要观察病人情况呀，而且我是医学生，不叫西医。”林熙冬没好气回答，看着水盆里被刷得干干净净的小龙虾，“为了你的健康，今晚小龙虾只能我多吃点了。” 　　“还有，老爸，要是今晚投票不给我，那我就和我妈说你的私房钱。” 　　“？？？你玩真？”金谦虽说入赘的林家，可在外面林女士向来回给足面子，虽然事实上在这钱的命脉上确实被掐死死。 　　谁叫他小爱好有点多。 　　“当然，我已经被越医录取实习了，想在越医旁边买个房子，而且我现在这个还是社招实习，是有工资的，每月给你发工资肯定比现在高。” 　　“行，每月800，我投你一票。”金谦在保住私房钱和支配家庭资金上，毅然决然选择保住私房。 　　“好勒，我给你1000。”林熙冬心满意足退下。 　　晚上，林家大堂，动力十足的吊扇在顶上哗啦啦煽动，因惜命，一家人在略边上吃着晚饭。 　　林玉珍的鸡蛋饼做得极好，但是论做饭，还是经常给别人掌宴的金谦来得好吃。 　　麻辣小龙虾，清蒸小黄鱼，丝瓜炒蛋，再加上满满一碗冬瓜腊肉汤，以及南瓜蒸番薯，就是林家今天的晚饭。 　　作为养身大佬的林玉珍，对林熙冬和金谦最大的妥协也就这重味的小龙虾。 　　而满腹厨艺的金谦，也只能浑身本事放在这碗小龙虾上。 　　香，麻，辣，嫩，吮指到灵魂深处，林熙冬早把没吃到的麻辣兔头给忘在脑后。 　　一家人能把足量的三菜一汤吃得干干净净，这严肃的家庭政权变动会议就开始了。 　　“我不同意，我才掌权半年，林熙冬你是翅膀硬了竟然觊觎家产！”林玉珍的假发已经被端放在房间里，如今的头发是黑白相间的短发，再加上带了眼镜，乍一看还是很有妇女气质，就是这说法的大嗓门，是独具农村妇战斗机有，“而且你有为这个家做贡献吗！最近暑假，我可是全家收入最高的女人。” 　　“谁说贡献只能看当下，虽说我现在只是实习，但我觉得明年就能当上主治，为了赢得更多生活福利，当然提前做好准备。”林熙冬看着检测仪里身体格外健康的林女士，笑得更加张扬， 　　“你放心，到时候房子肯定给你们两留一间房，给你们住一辈子。” 　　“你别以为我读书少可以忽悠，你这本科还没毕业明年就当主治？我可是知道你们西医那主治是要从事好几年才可以当。”林玉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然后又懊悔，“早知道叫你那时候要学医也应该学中医，这学西医牛逼都吹上了。” 　　“你上次说退休之后要凭借着养身事业成为前王镇广场舞团团长，我看你也没当上啊。”林熙冬确实有一点点吹牛冬成分，虽然她现在实力到位了，但是资历论文确实还够不着。 　　不过她如果直博，确实可以一毕业就成为主治，前提是她一年内让博导看到她实力。 　　“那哪一样，反正我不同意。” 　　“不同意无效，目前2比1，我胜了，明天就得做资产交接。”林熙冬给金谦一个眼神，非常利落收拾碗筷，跑离争论中心。 　　“金谦！你今天开始别想喝酒。”林玉珍怒气冲冲，金谦不慌不忙，林家日常，习惯就好 第16章 　　林熙冬在家休息的慢慢悠悠，越市那边新闻却不间断。 　　越医医闹事件隔天就上了越州头条。 　　最开始，医闹事件让越州各大医院迅速反应统一建立专业安保科，还带编制，算是加宽了退役军人的工作方向，所有医院出入口都将设置巡检处。 　　一切都以保护医生的第一要素，群众也都是强烈支持，连看病的患者都愿意积极配合。 　　只是伴着时间的沉淀，从一开始越医医生挡刀护患者的英勇事件，随着事件发酵变成了医生医院违规的负面新闻。 　　起因还是患者的离世，一个16岁被确诊尿毒症2年的孩子，靠着血透析进行治疗，前几个月因为并发症老家的医院让患者转到大医院治疗，兜转来到越医以为有希望，交付昂贵治疗费用，可最终患者还是离世。 　　患者三代单传，闹事的家属又从别人口中得知这种新的治疗方案国内是没有的，是医生为了提高费用吃回扣，认定越医都是骗子，最终才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而就在这样的传闻不久，越州卫健委对外公布事件起因与结果，调查中通告越医没有涉及吃回扣等问题，可确实存在杨某某违规使用未在治疗目录内的境外药物，责令取消执照，撤销学历职称，并保留民事责任，至于患者一众闹事家属则已经移交检察院。 　　原本社会最大的关注点就是如何处置这批医闹的人，转而成为不少人声讨越州第一人民医院使用违规药物，杨某某医生违规执医的事情。 　　越州第一论坛，关于本次事件，大众的论点也是众说纷纭。 　　有人义愤填膺觉得应该判重刑法，有人仁慈心善觉得可以从宽处理，更多人却觉得越医管理不当，既然存在违规，也就是说医院本身就有问题。 　　“几个医生只是受伤，又没死人，还想判十年？过失杀人都只要三年呢，你们也不想想这个家庭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难道就不应该体谅吗？” 　　“那谁来体谅这些医生？你们真以为没死人就可以？不说其他，重伤的那个急救医生，外科圣手被砍伤手，这不比死人更折磨人？如今医患关系本就紧张，医疗资源短缺，如果不抓这典型，你信不信十年后没人给你看病？” 　　“这闹事的其他人从轻发落可以理解，但是这砍伤医生十多处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可不过失杀人更加恶心。” 　　“可是越医都被查出现违规使用境外药物，家属悲痛反常也正常。” 　　“对啊，都查处违规，估计为了给越医这种大医院一个面子才说没吃回扣，只吊销一个人的执照。” 　　“现在的医生技术不到位就算了，连道德都低到可怕。” 　　论坛里本就因此出现了不少负面新闻，甚至讲这位医生过往都牵扯了出来。 　　“深扒，引入境外药物的是血液透析中心副主任兼肾内科医生杨某某，此人留学日本归来”直到某无良媒体将越医引进外来药物的杨某某扒出来，舆论哗然。 　　而于康时几名医生实习生的英勇新闻，早已经看不到边角。 　　等林熙冬来到越医报道，就看到越医门口一些护士和实习生正在组织越医职工集体去卫健委为杨主任申冤的请愿计划。 　　“杨主任为了治疗效果，自己补贴引进境外的药物，只让患者承担50的费用，谁能想到这变成非法行医？而且之前同样的方法让多个患者治疗效果很好，他们都愿意为杨主任证明，能不能帮忙签写请愿书，帮助杨主任撤销处分。” 　　护士小姑娘年纪不大，此时眼睛红得很，看起来最近都没休息好。 　　虽然林熙冬天然应该站在医生的阵营，但她并不了解具体事情，摆摆手，先赶往医务科报道。 　　只是心里还是想咨询一下在她眼里有些无所不知的系统。 　　“统子，你知道觉得这个杨医生要承担这个结果吗？你们未来怎么解决医生和患者之间的矛盾啊？有没有什么可以参考的方向？”医患关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医生除技术以外的另一件难以克服的存在，林熙冬虽自己未曾面临过这般尖锐的问题，却也了解过不少事情。 　　从当地医疗规则和限制来看，越医杨明确实违规，责无旁贷。 　　从治疗过程来看，越医杨明使用的方法可提高一定生存几率，但并非治愈方法，医生本身能力存在缺陷。 　　从结果来看，医疗组织需要承担责任，医疗水平上限是关键所在。 　　在未来，医患矛盾核心仅在于阶级资源问题，并无参考意义。 　　事实上越医杨明作为初级治疗医师，并无能力治疗患者，所以目前可的建议，是加快医师分级。 　　！林熙冬惊喜于系统竟然愿意回答她的提问。 　　还未深入理解这中间的意思，她已经来到报到处。 　　“林熙冬？”李永丰看到这两天牛主任天天耳边念叨的人，又一次见到真人后，心理别有一番滋味，“跟我来吧，我们直接去牛主任办公室。” 　　“放轻松，不是什么坏事。”李永丰想到小姑娘虽然专业能力强，到底还是个20来岁的小姑娘，非常贴心的宽慰，“可能还是大好事。” 　　被称之为大魔王的李主任，笑得格外柔和，还特地等她，让林熙冬有些受宠若惊“好的，谢谢李主任。” 　　“面试的时候，我记得你说你的优势是基础理论方面，怎么没说你还会显微镜下手术，这可是一个大优势啊，而且你止血方面也很厉害，那天急救非常及时。”李永丰对这个小姑娘现在非常好奇，这样的外科怪物，面试的时候却很谦逊，只说自己基础理论非常扎实，学习能力强。 　　但谁曾想到，胆子是如此的大，敢非法行医，而且还是大庭广众。 　　要不是后面牛主任签单，这姑娘职业之路可是到头了。 　　“平日里练习最多的都是道具，不敢夸大。那天场合特殊，实在有些不自量力。”林熙冬总不能说她那时候确实最大的优势就是理论知识，以及上辈子的能力。 　　“谦虚了，我也看了你那场手术，说句实话，可能咱们越医没几个能在手的速度、精准度上比过你。”李永丰敲了敲牛主任办公室的门，带着林熙冬走进去。 　　办公室此时正有三人坐着，各自的表情都不算好。 　　坐在主位的牛主任，标志的光头搭配些许白胡子，是这里面最为年迈的医生，此时见到林熙冬，皱纹都变得有几分温度。 　　左侧的医生穿着白大褂，头发是乌黑油亮的三七分，带着黑框眼镜，眉毛粗而短，自身带着一些威严。 　　另一侧便是当日监考林熙冬活兔手术的陈忠杰。 　　“坐，熙冬，不介意我这样称呼吧？”牛主任看到他期待已久的学生来医院报道，心情稍微好了些，“上次事情过于匆忙，没有好好聊，所以今天特意留出时间想和你聊一下。” 　　“那天你手术后的患者李明，在24小时后进行复健，优良率超过90，非常优秀。”牛文光虽然脾气很暴，但是对待有技术有天赋的人才，从不摆架子，何况林熙冬还是于康时的救命恩人，“这位是神经外科霍元纬主任，这位你应该已经认识，是我们急诊科副主任陈忠杰。” 　　林熙冬倒是没有拘谨，小脸带着笑意，面对这些大佬有礼地点了点头。 　　简单的开场后，牛文光直奔主题“今天找你聊是想了解你之后的规划，然后确定你未来科室。急诊科虽说很想留下你，但是也希望你得到很好的成长。霍主任是神经外科，擅长神经内镜下各类微创手术，虽然我们越医没有专门的显微外科，可霍主任在这个领域也有极为出色的研究，为此曾专门进修臂丛神经损伤的研究，是非常不错的导师。” 　　霍元纬抬了抬眼镜，算是打了招呼，显然对林熙冬并没有特别热衷。 　　作为博导，他不会仅凭一场不错的手术就愿意收下学生，还是一个临床系的本科，而且那天的行为在他眼里也过于鲁莽。 　　当然了，内心霍元纬承认这小姑娘的天赋卓绝，若是她真愿意来，他还是可以收下，不然即便是牛文光的推荐，他也不可能特意空出时间过来。 　　林熙冬虽然情商不高，但是感知力还是有“我想先在急诊方向发展，这是我的想法，谢谢牛主任的推荐，也谢谢霍主任愿意给我机会学习。” 　　霍元纬看了眼手表，知道自己没什么事情，毫不犹豫，直接简单招呼就离开办公室。 　　“哈哈，霍主任是标准的手术控，平日里最关心的还是手术，熙冬不要介意。”陈忠杰看场面有些尴尬，低沉声音变得不急不缓，“对了，就算牛主任不介绍我，那我也需要介绍一下自己，我也是越大临床出身，不过研博后去了临床麻醉研究。” 　　牛文光并不给他面子“你这并不值得介绍啊，我可说好，熙冬你要是读研读博想去麻醉领域，我可不答应。” 　　倒不是麻醉科不重要，相反，对于手术来说，有一个资深的麻醉搭档，是如虎添翼的存在。 　　林熙冬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刚刚霍主任的离开“牛主任，我若是有读研读博计划，也会专攻在外科领域，这您放心。” 　　听到林熙冬有读研读博的计划，牛文光自然顺势邀请“那报我直博吧，急诊科领域，如何？” 　　林熙冬回答利落，比她预期都顺利，她原本就准备读博“好，谢谢牛老师。” 　　牛文光笑容满面“但是该写得论文，该准备的材料还是要准备。若是这些都没达标，我可是不收的。” 　　“好。”相较于学历的提升，林熙冬其实更关心之后实习的工作内容，“老师，我想知道我实习期能够做手术吗？” 　　那天实在过于特殊，再加上她是那林女士的钱说服李明才有这样展现的机会。 　　而就是那次，给她带来能量点，算上从于康时医生身上获取的100能量点，让她如今有110能量点。 　　可她坑爹的住院医师任务，就算她再牛也需要等拿到本科毕业证考过医师执业才可以完成。 　　这也就意味着这一年里，只能靠能量抽奖，抽技能卡。 　　所以，她迫切需要一线上手的机会。 　　牛文光像是猜中了什么一般，对着一旁一直安静的李永丰说“你看，我没说错吧，这样年轻又有基础的学生，第一要求还是想要参与实践，而不是什么名誉奖励。” 　　李永丰确实有些无奈“行吧，算我输，那我同意了，老陈你和我去处理一下。” 　　林熙冬都还没明白，办公室就只剩下她和牛文光了。 　　“熙冬，你除了显微，还擅长哪些领域？我们聊一聊，我这才好安排后面你对实习。”牛文光笑着送走他们两，略转换了一下坐姿，看起来放松不少。 　　其实他看过林熙冬的档案，也找过闫建华聊过，他还是有些无法相信这世间有这样年轻怪物，但是作为军区出来的老医生，魄力是他的能力，就如同当年他破格提拔于康时一样。 　　林熙冬斟酌了一下，系统给到的技能内容和现代医学出入不小，比如身体损伤治疗，那不是单纯的皮肉伤，连严重车祸，摔伤都被包含在其中，也就是说这个损伤治疗中还牵扯到像是骨科，胸外，甚至神经外科等各个科的专业内容。 　　所以，她现在从某方面来讲已经有九州大外科主任医师级别的治疗能力。 　　虽然，事实上这个身体损伤技能卡，她才学到30 　　只是，今天这样的场合，她既不能过分夸大，但是也不能把隐藏太多而失去后面锻炼的机会“我学习能力强，对人体结构了解程度很深，再加上手控制力强，尤其在稳定和精准度上，所以在各类肌腱、神经和血管等相关缝合、吻合上有着天然的优势，而且我有朋友在海外的医院，经常同我分享外科论文视频资料，基本上一个新出来的技巧方式，我能快速吸收。” 　　话里有真有假，林熙冬自然知道牛文光问得不仅是自己所擅长的，还有她为什么擅长。 　　林熙冬自己记忆力比较好，但是说真的学习能力，也就普通学霸级别。 　　而她手感的精准度是靠无数次模拟练习来的，至于最新的技巧术氏学习，其实是在技能卡里面涉及各类当代技术的分享，系统甚至还有对应的点评推荐。 　　还有人体结构，任谁切了上千个人体，都会具备这样的能力。 　　至于这个好友，其实只是一个论坛网友。 　　高中的时候拿下过一次掌家权的林熙冬买了电脑，那时候一部医学美剧入坑梦想，自然迫切想要交流，当时她就在海外论坛认识了一个在医学领域深耕的网友，虽然他们从未见过面，但是那位每年都会定期分享她一些医学资料，而且不少视频病例。 　　“但是真要说我擅长什么，我其实那天是第一次上手术台，不过我知道，我想做能救人能治病的医生，所以，老师，您觉得我应该如何成长？” 第17章 　　牛文光摸了摸他的头，他一直希望手里有技术有潜力的人，可真当这样宝贝来到面前，他其实一开始还有些无从下手，所幸，之前醒来的于康时提到了一点，才让他冷静下来。 　　“我看过你关于缝合的论文涉及过断指缝合，理论很漂亮，但是缺少基础数据实操，只是我们越医是没有专门的手外科，可手作为日常高频在使用的器官，其实经常能接到手部受伤的人，尤其是断指，只是我们一般选择协助做基础处理，然后转到其他有手外科的医院，或者要求低的会直接做截指处理。所以，之后我会在急诊开一个专项手术通道，遇到合适病例，交给你主刀，用我的名义，前期我会与你一起参与治疗，如果我有事情，也会确保主治以上给你做助手，保证手术合理合规。” 　　实习生上手术台是需要明确有上级指导，否则属于没有资格的违规操作。 　　有上级指导，其实也意味着实习生所操作风险由他承担。 　　林熙冬想参与手术，必须有一个足够信任她，愿意替她承担风险责任的上级医师。 　　而事实上，作为越州顶级的三甲医院，之前是默认不允许实习生上手二级以上手术。 　　“你的第一个课题是断指再植这个论文方向。我们华九州在手外科一直属于国际顶尖，据我了解，目前国内断指存活率已经超过70，只是大多这类专业精英都留在工业发展更迅速的上三州。随着手外科的发展，大家越来越关注术后手部的外观与功能的完整性修复，因此，这中间其实还有很大的空间挖掘，从理论走向实际，我希望你先从这方面入手成为相关专家，只有有了这个铺垫，未来你在各类外科领域才有更多的机会。”牛文光考虑的这个安排，是希望她积累一定的手术量，同时这篇论文也可能可以作为她直博的关键，而这类断指再植所需要的技术若是提升到极致，在未来，术式学习拓宽到其他外科领域，会容易很多。 　　至于而更远一些，则是考虑到越医手外科这个领域的铺垫。 　　越州这两年发展起来迅速，工业并没有落下，所以这个手外术式新增已经通过院长批准已经在预备中，不出意外明年就会落实，目前已经安排了不少骨科、普外科、神经外科的医生前往拥有众多顶尖手外科、运动骨科医生的明州进修。 　　断指再植严格意义上是骨科的三级手术，也就是说，是至少高资主治才有资格做的手术，林熙冬本来都做好先从阑尾开始，却没想到她竟然能做断指再植，这个她上辈子都没做过的三级手术，所以回答的声音在办公室里格外坚定“好。我保证可以。” 　　“嗯，至于待遇方面，只能以基础实习工资加手术奖金的方式，如果是我辅助，手术的奖金保留给你，如果是别人，你的奖金会分给对应主治，接受吗？这是我能争取最大的权益了。”对于现实利益这方面，已经是牛文光能够保证的底线。 　　虽说如今急诊科预算还算宽，但是在只有他信任林熙冬的时候，他不想影响到别的医生，而若是未来她展现出更多的能力，想来科室其他人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谢谢，其实不用那么多，对我来说有锻炼学习又能证明自己的机会，已经非常可贵。”林熙冬现在只要一想到她能立马手术，整个人都非常兴奋，这可和上次她冒险和李明签下赌约的手术不同，之后她可以正大光明做手术，赚能量值，还赚钱！ 　　“该有的保证还是要有。”牛文光看着眼前年轻的小女孩，还是做了嘱咐，“不过体力方面我希望你可以多锻炼锻炼，虽然我们科里没有性别歧视，但是对体力耐力还是有要求的。” 　　“老师这个你放心，虽然我看起来瘦，但是力量和耐力比一般成年男性强些。”林熙冬极为自信，而且她重生回来之后，也保证每日锻炼的时长，更别说使用了生命优化剂后，身体力量都强大不少。 　　“你自己有数就好，平日里你就跟在陈主任手下，到时候有问题也可以随时和我沟通。”牛文光挑眉，没在这方面多说什么，转而是对林熙冬关于断指再植的理论知识想再多探个低。 　　他和于康时简短聊过，这段时间他会重点花时间在她身上。 　　越医急诊，太需要开拓顶尖的外科人才了。 　　既然短时间没办法招到，那就他，由越医来培养。 　　牛文光虽然没做过断指再植，但是作为解放军医院外科出身，理论知识丰富。而且他不少好友都曾做过断指再植，是这类的专家。毕竟，断指再植从国际意义上来说，开创者就是来自华九州，所以这个领域作为华九州医学特色，基本上老一辈的人都有基础。 　　他考虑让林熙冬从断指再植入手，其实因素有很多，除了断指涉及肌腱，血管，神经领域成长，也有这个手术相对而言并不太危及生命，而且有一位断肢领域的老家伙刚来到越州居旅，他已经答应过来看看。 　　惊喜是持续的，从理论来说，牛文光发现林熙冬简直像是行走的医学知识库，甚至都不局限在断指再植。 　　两个一问一答，聊得都有些忘记了时间，直到陈忠杰急促地敲门“急诊有个18岁女性患者，手指切割伤性断离，一期可修复，你们讨论怎么样？” 　　陈忠杰也没想到，这昨天才确定的方向，新定下的专科术式，今天就有患者。 　　牛文光站起来第一反应就是“霍元纬那小子有没有空？” 　　霍元纬那天对手术视频就评价了尚可，根本没意识到他错失了怎么样的学生，刚好给他看看，顺便可以做个保障。 　　不是他不信任林熙冬，只是这样可以确保患者的信任和安危。 　　陈忠杰摇了摇头“不确定，我记得今天他有手术安排，不过骨科那边可以安排。” 　　“好，我先去和患者家属沟通看看。熙冬就放你组里，你带她去熟悉吧，我这里准备好手术等下联系。”牛文光快步走向急诊方向。 　　林熙冬发现，这老师好像比她都还激动，而且她上次的手术，虽然同同样涉及肌腱神经血管，可那个血管可没手指细啊，这信任来得太容易了点，让她都怀疑是不是她有系统的事情被知道了？ 　　心里暗喜却止不住，忍不住和系统得瑟。 　　“我是不是现在从外表就能看出极为擅长断指再植，所以牛老师如此信任我？” 　　根据目前宿主的技能数据化量度，纯以断指再指治愈技术而言，强于宿主的人数超过1976。 　　倒也不用这样精确。 　　陈忠杰是很细心的人，一路上简单再给她讲解一些越医急诊情况。 　　事实上，林熙冬今天来之前，已经仔细了解过一番越医。 　　越医的急诊根据之前董涛的讲解，会分为院前急救，分诊室，留观室，抢救室，重症监护室，通过区分病人病情进行的治疗流程。 　　排除掉需要驱车前往一线的院前急救和生命最后一道防线的重症监护室，抢救室顾名思义正对一级二级的危重病人进行抢救治疗，留观室和分诊室则是对应三四级病人的分流或治疗。 　　根据陈忠杰的说明，她是分诊室的一员，将同一个住院医一组进行分诊治疗。 　　“小罗。”陈忠杰一眼看到正在双手伸懒腰的罗鹏，快步上前，手掌摁在他肩膀上，“这个是你的实习搭档林熙冬，以后有问题可以和她多交流。” 　　被称之为小罗的住院医，可一点都不小，身体比李明还宽大，脸型还是极具特色的水滴状，头发倒是很多，与调皮的五官搭在一起，喜感满满，又憨厚可亲。 　　“罗医生，你好，我是林熙冬。”目前作为医院的底层实习生，林熙冬非常有礼地伸出手。 　　罗鹏本来被陈主任给吓一跳，以为自己又要挨骂，可听到自己被分配一个妹子，瞬间嬉笑眉开“你好你好，我叫罗鹏，医生还不敢当，以后叫我鹏哥就好。” 　　林熙冬，这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你是那天救于医生的本科生。”不然实习生哪里需要陈主任来介绍，罗鹏反应过来后狠狠拍击大腿，那清脆的声音，听得林熙冬都有些疼，“我的天，你可真厉害，你一个实习” 　　“嗯，你值班表让护士长之后给你特调一下，等下熙冬可能要做手术，你给她做助手。”陈忠杰打断他接下来长篇大论，说完就离开，走向刚刚那个断指患者那。 　　为什么一个实习生等下可以做手术？还要特调值班表？ 　　为什么给实习生做助手？ 　　为什么为什么有问题要和实习生交流？意思是以后他值班坐诊的时候需要病患还要问一下她？ 　　信息量略大的叮嘱，罗鹏才反应过来，他带得不是一个普通实习生。 　　可是他罗鹏高考650分！秦大研究生！已经两证合一的越医住院医！而且还是正在从普外科向骨科博士学位进军的人！ 　　是围观过高位直肠闭锁，腹会阴联合直肠切除，全结肠切除等各类四级普外科手术的男人！ 　　看着罗鹏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林熙冬感觉到空降的那种莫名爽感“鹏哥，我们现在做什么？”急诊不可能有空的时候。 　　“我先去写病例，你跟着我看看把，分诊室是8小时值班制度，我今天排得是中班，下午1点到晚上9点。” 　　“三年以内的住院医，实习生，还有24小时负责制度，也就是不能离开医院，其他除值班以外的时间由上级负责，最后医院组织的讲座培训什么都不能缺席的，哦，还有，每周一次休息。要等护士长排班。一般来说实习生，住院医的上级是主治，不过我比较厉害，我上级是陈主任” 　　罗鹏拍了拍脸，心情很复杂，带着吹逼的机会，还是絮絮叨叨介绍了一下科室里实习生住院医的规矩，然后带着林熙冬走向急诊办公室“越医的分诊除了让护士做基础分流，也安排了坐诊值班，各科都有，护士没办法判断的，紧急的或者一些基础手术将由我们值班坐诊的医生治疗诊断，若是无法解决就叫二线三线，所以我们属于分诊室，比普通急诊分诊台稍微牛掰点。” 　　“这里是我们急诊的办公室，电脑咱们都可以用，需要做一些病历整理，对了，我们这打印机是全院最新的！隔壁就是值班休息区，没事就在那里休息，别随便离开，科室里缺人，护士都会来这里找人。对了，急诊的寝室在住院部旁边，你之后在外面租房？最近急诊来了一个妹子，到时候估计会给你们分一个寝室。”罗鹏想到他们科室好像已经有女孩子，“我先教你下我们科室的电子病历档案吧。” 　　就算在牛掰的实习生，他就不信不用写病历！ 　　“好，谢谢鹏哥，我最近应该先住医院，等在医院旁边有合适房子再搬出去。”林熙冬虽刚刚被寄予厚望，还能够做断指再植，但也知道，写病历怎么也逃脱不了。 　　至于搬出去住，主要是更方便她进入系统练习，而且等到她买好房子，让家人搬过来也方便她时常给他们检测，这老父亲的类风湿情况虽然现在不严重，但涉及到免疫系统，必须时常关注。 　　急诊1号手术室门口，牛文光还在和病人家属沟通。 　　“情况就是这样，不知道两位愿不愿意在我们越医治疗？”牛文光作为急诊主任，亲自沟通患者和患者家属，其实很难得，他的性子就是要做什么就说什么，所以对于这次主刀的身份和经验，他并没有隐瞒。 　　其实，牛文光本来大可不必如此，因为手术室是不会让家属进入的，也就是实际主刀人是谁，家属未必知道，再加上从原则上来说，实习生在上级医师指导下是可以进行治疗的，并不算违规，即便不通知也一样。 　　看起来好像牛文光不太变通？ 　　并不是，对牛文光来说，从医多年，对待患者的秘诀就是，实话实话，更何况，他并不是那么不择手段的人。 　　“所以意思是你们想拿我女儿的手做示例？让一个实习生做手术？”只是，明显患者的家属并不理解，妇女嗓门极大，说得是地方方言，语气咄咄逼人，“你既然是主任为什么不能直接给我女儿做手术？要一个实习生来？都花一样的钱，你们让一个实习生做？” 　　不同于激动的妇女，身旁的女儿沉默低着头，直直看着手里的断指。 　　再边上，看着这个妇女嘴脸，袁元白眼翻得极快，甚至可以说头上冒汗，刚要上前说什么，陈忠杰一把拉到他后面“张姐，一般这样的示例手术，我们治疗费用减半，甚至若是您愿意让我们把手术视频永久保留下来，签署一个同意书，或许这次手术我们可以按照截指收费，这样您女儿不仅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疗，也可以省下不少费用，然后补充营养。” 　　断指再植的手术费即便用普通的耗材，也至少几千，和几百块的截肢包扎费用，完全是两码事。 　　而如今，越州人的平均工资也才三千，所以说断指再植的费用对家境普通的患者来说，也是一个负担。 　　“而且我们主任也说了，如果这次断指再植失败，我们可以安排二次手术，到时候由这方面的专家主任负责，你也不用担心。” 　　“当然，我知道张姐肯定都不在意这点钱，主要还是担心女儿的手，其实是咱们牛主任太谦虚了，作为他的学生，可以说非常优秀，前几天来自秦合的神经外科专家梁主任都想收她为徒弟呢。” 　　“就那个梁文博主任，你知道吧？秦合医院神经外科的主任，他是给咱们九州大领导做过医学顾问” 　　妇女听得每一句眼睛都亮几分，尤其是与费用有关的内容，就差当场应下，而等到陈忠杰给台阶说到梁文博，她根本没仔细听，一副我认识我知道的模样“对对对，梁主任啊，我听说过，哎呦，你们主任也真是的，谦虚什么呀，那行，那我闺女的手就交给你们了。” 　　说这狠狠扯了一把女孩“还不快点谢谢医生，真的是笨死了，算你运气好。” 　　陈忠杰脸上柔和的笑容不减“没事的没事的，那张姐，你和咱们护士一起跟着患者做些检测，把术前准备做好，我们可以尽快安排手术。” 　　这张姐满心欢喜地走了，途中还再次和护士确认一番费用，咧嘴笑地好似捡了钱一般，都没顾上落下跟在后面的女儿。 　　确认患者和患者家属的离开，陈忠杰一反刚刚的亲和，当场呵斥袁元“你之前医院没教你不允许和病人争吵吗？” 　　虽然是社考实习生，但事实上，袁元和楼亮亮已经具有行医资格，所以陈忠杰将两人一人留在分诊室，一人留在抢救室。 　　“我也没准备争吵，就是气不过，她一来就是让我截指包扎，根本没想过再植，要不是我看到那女孩手里捏着手指，就差点包扎上了。”袁元一看到那女人的嘴脸，就非常怄气，“而且我还听到她念叨，说什么断手的女儿嫁妆又要少了，说她晦气，我还看她打那女孩的头呢。” 　　“你是医生，不是警察，更不是法官。”陈忠杰并没有听到的内容而改变态度，“今天这事情我会记在你实习档案里，现在你不用值班，跟到检验科插下队，尽快给到血常规凝血功能等各项指标，送到手术室。” 　　袁元憋红了脸，但还是应下，只是走路的时候，都感觉地面在震动。 　　旁边，牛文光不由摇了摇头“是我老了啊。”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患者沟通，却没想到他这样的方法已经过时。 　　信任这个课题，即便他从医那么多年，都还是没有攻克。 　　陈忠杰原想安慰点什么，就见牛文光已经拿起了手机，一顿咆哮。 　　“喂，对，是我，你个老家伙现在快来越医，半小时？再不来他娘战都打完了放，我这不是怕你一身本领没人学嘛，你那几个徒弟，连康时都比不上好吧？” 　　陈忠杰微微摇摇头，抿嘴一笑，就算牛文光真老了，震不住妖魔鬼怪，可也震得住各方卧龙。 　　罗鹏站在手术室旁边的时候，人还有点懵。 　　一懵，这里是科研手术室，可以全方位无死角透明被围观，在外面还有大半墙壁的高清屏幕，可以连接显微镜无影灯上的摄像头，是目前越医设备最全最高规格的手术室。 　　二懵，院长，书记，急诊室主任，普外科主任，医务处主任，骨科主任，还有几个副主任，等下就坐外面着看他做手术。 　　三懵，骨科的资深主治在他旁边做一助！ 　　对，就是那个把他这个胖帅界的灵活之王，灵活界的力量之主，在实习就被拒之门外的骨科。 　　“鹏哥，你会清创离断指体吗？” 　　林熙冬仔细观察患者手指切割面，已经对这次手术有十足的把握，她在系统里做过类似病例超过上百例，优良能稳定在93，若是材料更好，她还能保证99。 　　但是今天这手术，饶是她比较镇定，也觉得稍微有点夸张，心跳都不自觉加速。 　　倒不是一众院里的领导，而是那个坐在她老师旁边的白发老人，越州军一区医院骨科名誉院长，断肢领域的奠基人，王德明老师。 　　为什么她认识？ 　　还不是系统创伤技能训练里，断肢领域很大一部分都是这位老师指导教学的手术。 　　虽然影像里是王德明老师年轻些的时候。 　　在技能书里，作为这个技能书领域中的各个顶尖老师，王德明是难得的黄皮肤黑发的九州人，所以林熙冬对这位老师印象深刻。 　　这样的大佬在面前，她觉得不给年轻的医生展示的机会，好像太过于小气，故此才有这样的提议。 　　只可以罗鹏还沉浸在他无与伦比走上人生巅峰的梦里，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反而一直很安静的骨科资深主治，接过了话“我可以负责骨折固定部分，之后血管神经肌腱你来？” 　　他的话，才把罗鹏从他当上骨科主任的那个世界走回来他现在还只是二助“显微镜清创我没试过，可以让师兄来，不过我有一点基础骨科，等下钢针入骨我试试？” 　　作为实习第一志愿去骨科的罗鹏，眼睛不自觉瞄向了骨科资深主治，以及旁边林熙冬。 　　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明白过来，为什么骨科资深主治可以那么老实听话做一个实习生的一助。 　　但是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刚刚还给罗鹏上手机会的林熙冬，此时却拒绝了“清创可以，手骨不行。” 　　清创相对而言，对患者术后恢复影响不大，而且就算他们做得不达标，林熙冬也可以上手再修整，但是手骨作为灵活度的主干，和清创带来的影响可不一样。 　　林熙冬在给这位主治表现机会和患者术后结果中做选择，并不会犹豫“走吧，我可以一个人。” 　　穿上无菌衣，双手举着，身旁的巡回护士在寂静的场面下，帮她系上背后带子。 　　手术开始了。 　　清点器械，分区，额戴显微镜就位，这可是神经外科的宝贝，比普通的台式显微镜可贵多了。 　　设备开启，林熙冬的地毯式清创正式开始。 　　锐利的消毒刀片，在极为稳的手里，一点点修整离断的创面，不带一丝颤抖。 　　虽说是切断伤，可事实上肌腱的挫伤是不可避免的，还是需要修整，所以使用的力道必须巧妙，最后再用氯化钠冲洗。 　　其实断指的清创并不简单，若是为了清创损失太多组织，在后续移植皮瓣的时候，可麻烦了。 　　林熙冬断指部分的清创极快，一结束，手术台上麻醉也刚好，她的手再次一丝不苟把患者的指近端处理好后，几乎没一分钟，就利用克氏针把骨折复位，让原本一直安静愤懑的骨科主治都傻眼了，怎么那么快。 　　接下来，就是断指再植最大的难题，对于手指来说，肌腱和抽脱损伤的神经还算容易，反而血管才是最大的难点。 　　尤其女性的血管更为纤细，若是在中途对血管稍有拉扯，即便是极为细小的血管，都会在术后因血栓引发各类并发症，像是血管危象。 　　将显微镜调整至10倍，在林熙冬这里，血管仿佛和肌腱一般简单，或吻合，或缝合，不带一丝犹豫，每一针都精准又快速，若不是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她更像是一个被安装过编码程序的机器人。 　　能量点。 　　10 　　等第三个主血管修复完，林熙冬就注意到能量点部分已到账，原本略有紧张的心，放松不少，继续做剩下的神经肌腱缝合。 　　现实和虚拟不同，所以总会担心，不过现在，林熙冬手里的动作越发稳健。 　　手术室外。 　　“你是特意找我炫耀你有这样的学生？”椅子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瘪着嘴，骨节分明的手揉着腕处，看着屏幕里高清的画面，语气已经酸得不行了，“你倒是运气一直那么好。” 　　“我向来。”牛文光原本还因为林熙冬自己做骨科工作皱着眉，听到这里，不由舒展开来，“这小姑娘的手，太精准了，若不是我真实看到，都不会信。怎么样，老王，这样的学生教几天，保证你这一趟比喝二锅头还爽。” 　　那满面的笑容，就差贴块牌写着慧眼识珠，人老珠牛了。 　　“是不错，可是你搞那么大阵仗干嘛？就不担心出事？”被称为老王的王德明并没有说什么，反而看了看旁边的一些领导班子，虽说以他的地位，医院来领导接待也正常，但是明显，今天的主角不是他。 　　“出了事这不是还有你？”牛文光看到已经处理完毕血管的林熙冬，身体不自觉后靠，“那天我和闫建华那小子沟通过，他提到了一个观点，说现在的学生，如果没有大量的训练，是不可能出成绩的，像林熙冬这样，是十几年难得一遇。事实上，现在医学教育已经有一定瓶颈了，他们学校也都在加大实操课程。所以，我就在想，咱们医院怎么给到这些实习生们机会。” 　　“你急诊敢让学生上？”王德明可不信，眼睛根本离不开画面，“她，她的神经吻合也太快了吧？” 　　原本还想扯一扯关于给年轻人机会的事情，刚给神经做吻合的林熙冬已经开始做肌腱缝合部分，让王明德惊讶看向视频上面的时间显示“1小时就能结束了？” 　　就算是较为简单的断指手术，没有个3小时基本上也是下不来台的，这别看手指小，中间涉及到的血管神经可不少。 　　但是在场的人都没想到，林熙冬竟然1小时就把核心工作都结束了，等肌腱处理好后，就差一个皮植，估计几分钟就能结束啊。 　　牛文光手摸摸头，本来眼珠也都快瞪出来，但是看到老友这般模样，反而镇静不少“还可以吧，伤口比较平整，这样的断指病例本身就比较基础。” 　　说着，他看向旁边正在和骨科主任讨论的院长，对着王德明补充“我急诊肯定不能让学生上，但是其他科室可以，他们老是让实习生写病历，有什么用呢？” 　　“然后你从别的科室挖现成的人？”王德明一眼就明白牛文光的主意，暗笑一声，“虽说你牛文光有点资历可以倚老卖老，可人家科室主任也不傻，再说你以为就这实习生做个三级手术就能让你们院长大力扶持实习生？你这，就是典型的饭店门前摆粥摊啊。” 　　医院各个科室的人才和编制，都是最为宝贵的财富，无端挪用，那就是抢人生意。 　　“你这话说的，我们急诊科搭建成急诊中心是迟早的事情，若是治疗全都邀请别科室，我们等得了，病人也等不了啊。”牛文光理直气壮，“这别的科室需要做些生意维持运营我能理解，毕竟就算我们这样的公立医院也需要自负盈亏，可急诊不是做生意的地方，这科室是救人命，救人急的地方，不能有半点马虎，也必须有顶尖人才。” 　　“我早先还想过把骨科划到我们急诊呢。”牛文光动动嘴，挑了眉眼，点点了手术室里面已经从刚刚面无表情转换到震惊，再到呆滞的骨科主治，“里面这个孙耀，做过不少关节脱节的复位内固定，也跟过一些关节镜手术，作为资深主治，可在骨科领域其实勉强只能够胜任二级手术，虽说天赋有限，但在日常刻苦异常，我想这几天你在带熙冬的时候顺便带一下他，这样后续我想他来配合熙冬做再植手术，就不会太过于情绪负面。” 　　“我一把老骨头，还要当你的工具人，你良心过不过去啊。”王德明看手术已经快要结束，起身揉了揉腰，“年纪大了，才坐一个小时就酸了，我先回去，等安排好后，过几天再来外援。不过先说好，我就培训一周。”手术室里的情况，是不可能再出意外，他也不需要坐镇在这里了。 　　牛文光也不客气“行，那我就不送你了。” 　　他得赶紧蹭手术热乎和院长沟通一下这未来的人才规划问题。 　　更衣室，想着已经结束的断指再植，罗鹏咽了好几口唾沫，他特别想说点什么专业的点评词句，可最终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一句卧槽。 　　解决粘连，寻找血管，做吻合或缝合，甚至外部皮肤的缝合，他若不是稍微了解过断指再植的难点，他都会以为这就一场简单的清创缝合。 　　他好像走狗屎运了？要抱大腿了？ 　　“鹏哥，我们接下来去坐诊？”林熙冬收拾好后，其实也在脑海回忆了一下，在系统技能卡中模拟与现实中操作的那种玄妙差异感，虽然差异不大，但是给她带来的经验值涨幅明显不一样，让她觉得更加扎实。 　　所以，她更渴望回到岗位进行治疗。 　　“别别别，以后你就叫我小罗就行，小罗就行。”罗鹏长的肥肉肌肉都是有用的，别人只要叫他小罗，在看看他的吨位，多么给面子啊。 　　医生的世界其实可以很简单，你牛，你就是哥，罗鹏已经把他刚刚的质疑抛向了垃圾桶。幸好他与人为善，不轻易给别人打脸的机会“可以的，我先和护士长说下，我之前以为这手术怎么也要个三小时。” 　　林熙冬点点头，倒没有纠结这个称呼，简单收拾了东西。 　　门口，骨科医师孙曜站在门口，三十七的年龄，在医生年龄里其实一点也不老。 　　但是站在越医，他却是科室里比较尴尬的存在。 　　骨科向来是热门科室，如今越医进来的博士，一毕业，便是有主治的职称。 　　他从小城市一路读到越大本科，在千军万马中加入越医，再努力拿到研究生，这一待就是十多年，别的同学或者转行，或者早已获得更高职称，只有他还一直在原地踏步。 　　这次给实习生做一助，是牛文光专门前往邀请骨科的主治参与，骨科主任第一时间就选择了他，孙曜其实并没有什么怨言，尤其是他看到手术室外的王德明教授。 　　只是手术的过程和他预估的场景并没有什么关系。 　　“冒昧问一下，你的显微外科是怎么练出来的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孙曜其实脸已经有些微红，他刚刚去吸烟区抽了一口，此时已经下定决心，不耻下问，即便他是主治，对方是实习生。 　　“练多了，就会。”林熙冬并没有多犹豫，认真回答。 　　接近百例相同断指再植病例模拟治疗，超过千例手部解剖治疗，确实让她的手感已经极为细微。 　　“若是你不肯说，也不必这样敷衍我。”孙曜的脸变得更为涨红，他觉得自己真的在自取其辱，毅然转身离开更衣室，走得时候感觉周围风都在咆哮。 　　林熙冬挠挠头，看了眼后面跟着的罗鹏“我这个回答很敷衍吗？” 　　天知道，她说得都是实话啊，这外科不就是提升熟练度才能提升能力啊，就算普通人没有系统，也可以靠练习提升。 　　罗鹏摸了摸他的脖子，有些尴尬“要是其他医生说这话，我会揍他。” 　　紧接着，作为越医的社交小达人，罗鹏斟酌一些用词后，在回会诊室的路上，把关于他所了解孙曜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尤其说明了一下孙医生也是勤加练习的人。 　　“我明白了。”林熙冬表情都变得严肃，微微点头。 　　“你确定你明白了？”罗鹏觉得林熙冬虽然技术很硬核，但是好像有些过于直接，就比如刚刚拒绝孙耀做骨折处理，就比如他说叫小罗，这姑娘就真叫他小罗了。 　　“我真的明白啊。”林熙冬歪了头，她自己是很标准的利己主义者，若是在生活沟通中，能够为自己争取利益的事情，她向来是见人说人话。 　　但是大多时候，她其实说话确实是不带情商的。 　　所以，站在对方的角度，是看不到她在系统里的练习，所以才会以为她有什么练习的方法可以传授，想做了解。 　　“行吧，你明白就好。”罗鹏也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外科本来就考多练，真有什么捷径走，那就需要天赋，可这玩意林熙冬估计也教不来孙曜啊。 　　“那等下分诊，你从旁协助？或者说要不要体验一下问诊？” 　　“我可以上手治疗吗？”相比较问诊，林熙冬选择能量点。 　　一般来说，问诊分为沟通和诊断，这诊断，她有顶级诊断医师和未来科学家研究出来的全科检测室，不用白不用。 　　这沟通又是另一个领域，其实还是挺考验情商，她可以按照记在骨子里的标准问一遍主流程，但是未必能多问出点什么。 　　罗鹏苦笑不得，看来他这是来了一个和他抢手术经验值的实习生“可以，我虽然是住院医，但其实也能治疗一些基础手术，比如缝合啊，或者高级点的阑尾炎什么，不过复杂的病例还是需要陈主任授权。”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谢谢。”林熙冬真不介意，她还想顺便了解一下能量点的收集逻辑呢，貌似目前她做得缝合都是10能量点。 　　罗鹏想说，这姑娘，礼貌是有了，就是怎么偏偏中间还要加个不介意？？？ 　　暗示啥意思？？？ 第18章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日子好，今天一下午急诊分到的几个患者，都是一些日常门诊引导，别说阑尾，连外伤缝合都没收入。 　　不过，坐诊的两个人非常有默契的对看一眼，憋住了想说，但是在急诊最不能说的话。 　　罗鹏是分分钟拿起腹腔镜资料，林熙冬则用着办公室的电脑，正噼里啪啦打字。 　　而另一边林熙冬刚刚做的这个断指再植的视频，仅仅一下午，就扩散蔓延到了各个领域的群里。 　　越大植发论坛，是越州大学论坛下面的一个教师讨论圈。 　　吃药不长毛囊“老闫！那个林熙冬竟然真进越医！还做手术！”后面还附带热乎的手术视频病例。 　　老闫至少不秃“激动什么激动，前几天急诊科科室那牛老，专门打电话来夸我教导有方，我说什么了吗？” 　　解剖毛发分叉的一百种可能“？？你一个医教科处的，在我这种教课老师面前说这话，想过那些大老师的感受吗？” 　　老闫至少不秃“不要在意细节，不过这个手术确定是林熙冬参与？哪里来的资料啊，她不是才入选实习生？你是说她做了一助吧？之前她去实践考试听说上手活兔缝合，现在已经能跟手术了，看来牛老真得很看中她啊。” 　　吃药不长毛囊“不是，她是主刀！断指再植！你看下面的字，这是越医科研手术室分享的最新教学视频，主刀身份林熙冬，越医急诊科，总不会是同名同姓的吧？” 　　解剖毛发分叉的一百种可能“震惊！我刚刚快速看了眼手术，1小时15分，我记得目前越州骨科医院最快的断指再植也要3小时，倒是明州那边有听说最快的有一个半小时，确定不是愚人节玩笑？” 　　脱发不遗传“今年我们去越医实习的几个学生，都在讨论这个林熙冬，是来自我们学校，据说是之前的医闹事件还救下那个失血性休克的医生，给一个手术受伤的人做肌腱缝合。” 　　老闫至少不秃“哎呀，挑什么店好呢？你们没忘记吧？” 　　吃药不长毛囊“你不是说不管留没留下来都请客吗？” 　　老闫至少不秃“对啊，我请客，输的人付钱，有毛病吗？” 　　就在越大的办公室里，药理学老师，也就是吃药不长毛囊，忍不住了“老闫你耍赖！” 　　闫建华严肃凶狠的面容中已带上一丝狡猾，一副我没错的模样“你是不是打赌输了呢？愿赌服输啊。” 　　“扣扣搜搜啊，这得意弟子那么出息，不得请大伙吃一顿？”id名为解剖毛发分叉的一百种可能的解剖学老师说出得意弟子这词的时候，可以说咬牙切齿。 　　“我呢，最近要攒钱做手术，自然能省则省啊。”说这句话的时候，闫建华眼睛格外明亮，身体都站了起来，像是一个将要出行的战士。 　　“手术，老闫你怎么了？”原本还轻松的办公室，一下子因为手术两个字变得凝重。 　　“对啊，老闫，你可别因为一顿饭咒自己。” 　　“是钱不够？咱们办公室凑凑？不对，什么手术啊？”当然，在场也有不知情的人。 　　闫建华伸出他的右手，还在微微颤抖，瘦长挺直，指节分明，手上肤质更像三十岁的人，与老脸上清晰的焦黄纹路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只是这看似保护到完美的手，掌心却有一条狰狞的疤痕“我准备重新给我的手做一次手术。” 　　这些年，不是没有朋友建议过，甚至答应帮他邀请明州手外科的汤教授前来。 　　他都拒绝了。 　　多年从事教育行业，他早就放弃外科这个需要熟练操作的职业。 　　所以治疗不治疗对他来说，都无所谓，更何况他知道这其中的难度，即便是汤教授来，也有不少风险。 　　可现在，若是由他的学生来给他做这个手术，他却意外的期待。 　　之前和牛老聊的时候，从他口中了解到林熙冬外科领域的天分，而视频里这样的手术，深耕过外科领域的他，自然知道这在九州未来将会是怎么样的水平。 　　可这样有天赋的人的成长，除了需要有人保驾护航，前期关键还是在于病源，也就是病例的积累。 　　他不知道牛老用了多大的力气，让一个实习生上到三级手术台，但作为林熙冬的老师，可不能输。 　　“让林熙冬来？”在座的哪能联想不到，解剖学的老师不由阻止“你要是下定决心，我可以帮忙约一下汤教授。没必要冒那么大风险，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林熙冬来说。” 　　“对啊，老闫，就今天这个视频一放，越医这个招牌在，不可能没有病人过去的。”虽说越医的手术视频库是圈内人才知道的资源，但是越医资源辐射的下级医院并不少，若是有相关病人，肯定也会愿意推荐过去，“再说，视频里写得可是急诊科，不是实习生，想来也是有意保护和培养。” 　　闫建华摸着受伤的疤痕，陷入了沉思。 　　而另一边，越州第一论坛，这个手术却以另一种形式传播了开来。 　　《继医生违规使用药品后，越医再次挑战群众底线，疑似为他人铺路，主刀医生匿名替代做手术》 　　《震惊！某医院为特殊人才铺路，疑似破格代做手术》 　　《玄幻！三级手术由实习生主刀，越医到底怎么了？》 　　起因是上次因开扒过越医血液透析副主任的媒体——健康日报，在吃上热度后，紧盯上越医，这媒体人通过自己的渠道拿到越医论坛资格，自然看到了讨论激烈的1小时做断指再植的手术。 　　医院有一个潜规则，像是新增科室里实习生的名字是不对外公布，所以科室里对外展示的职业铭牌中，林熙冬是查无此人的存在。 　　不在医院体制，却写着越医急诊，稍微有些了解的，都知道这意味着是实习生或者进修生。这健康日报的编辑自然也不蠢，一眼就抓个吸睛的关键词，实习生可比进修生刺眼多了。 　　仅三个小时后，越州论坛关于这条新闻的讨论就直接炸裂开了。 　　作为这段时间被群众关注的重点医院，自然也知道越州血液透析中心正在做的请愿书。 　　“深扒，除去越医重量级人物，基本包含越医所有在职人员的杨明请愿书没有这个林熙冬，这到底是何人？” 　　“一个既不选择帮助同行，又能够做副主任级别手术的人，有没有可能是请得飞刀？” 　　“不可能，能把断指再植做成这样水平的手外科专家，全九州不可能查无此人。” 　　“那既然是代做，有没有大佬扒一下是谁？我比较关心这个。数了数几个大佬，都不太可能，而且越医骨科并不擅长断指，众所周知。但可以确定，如果是大佬，都不愿意写意愿书，这中间肯定有猫腻！” 　　“对，做这个断指手术的人技术了得，既然没在请愿书上，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一般有技术的人可不吃医院政治。” 　　论坛里，自然也不乏了解一些医疗领域信息的人，虽说不会为此一同诋毁越医，但确实对这个做手术的人比较关注。 　　只是很可以，舆论的波浪中，越理智，越渺小。 　　这样的讨论，很快就被顶到了下面。 　　等牛文光刚和院长，几个科室主任扯皮出了一点东西，准备安排下去关于新手术的时候，这个负面舆论就传到了他这里。 　　陈忠杰过来的时候，神色极为肃穆，当他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也是有些焦虑。 　　这视频发布是他安排李永丰，一方面是这个手术堪称经典，在断肢再植领域是比教科书都标准的手术案例，另一方面，也是为后续越医接受病人做的前期准备。 　　只是没想到他这一步，还能闹出这样的幺蛾子。 　　“怕什么，这网络能有什么水花？咱们当时在场那么多人看着，又不是造假。”牛文光一点都不担心，网络上的人都是披着马甲，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关注他们有什么用。 　　“我担心的不是外面的谣言，担心的林熙冬在院里的情况，她没签那个请愿书。”陈忠杰把关于请愿书的那个链接点开，给牛文光看，“我们院里本就不少职工对这次事情高度关注，只是我不理解这小姑娘怎么没签。” 　　“虽然杨明是没错，可这也不兴道德绑架吧，熙冬也是才来而已，签不签看她自己。”牛文光当时是带着急诊室所有人签下的名字，“别的科要是因为这个卡我们急诊室，那就让他们看一下我这暴脾气。” 　　“话虽如此，可其他实习生来得时候都签名。”陈忠杰眼里的担心还是没有散去，“算了，也希望是我多虑吧，断指再植这方面的手术安排，最后确定了么？” 　　“确定了，之前沟通过的院前创伤急救方案，因为康时的原因滞后，但是未来医院的急救中心还会展开，我们急诊牵头，骨科，普外，神外科等做专项治疗，之后像是交通事故等重大安全事故都会有最快的治疗团队。” 　　“但毕竟是新方案，院里希望稳步进行，刚好断指再植作为试点，只是在熙冬拿到执业医师证之前，必须新团队的人这边做顺序主刀。” 　　“论文第一位？”陈忠杰一听就知道牛文光让步的地方在哪里。 　　“嗯。”这方面，牛文光最终还是让步，他是有几分愧对这个天赋卓绝的学生，“一个骨科副主任，两个普外，神外资深主治，急诊新创伤治疗团队。” 　　说完，他还摇了摇头，有自责却也无奈，“我还是老了啊。明天有时间，你找熙冬聊一下吧，我暂时没脸找。” 　　陈忠杰颔首“好，不过她之后算在我们组里，还是创伤组？” 　　“还是你这组，做断指是希望她能够在这一年里证明自己，不，不用一年，只要她的案例术后结果证明自己，急诊的其他手术，我也想让她跟着学。断指再植只是一个开始，希望她能原谅我的无能。” 　　“还有，下周，王德明就在我们科室里待一周时间，你让咱们急诊主任以下都尽量空出时间，做好准备，多看多学多问，能榨干一点是一点。” 　　“好。” 　　陈忠杰其实也知道牛文光处在这个位置上的难处，他只能希望年轻气盛的林熙冬，不会过于在意这个论文的第一位。 第19章 　　清晨。 　　牛文光喝上一杯浓茶，背着手，走向了重症监护室。 　　急诊科室的查房主要就三个，重症监护室，抢救室以及住院部。 　　作为科室主任，有义务定期进行查房。 　　与此同时，重症室和抢救室负责人王主任，一早就在重症门口等候，作为已经达到高级职称的主任医师，其实已经不用早起跟随查房，但是作为急诊科的核心人物，拥有主任医师职称的王主任依旧保持着多年的习惯，在给提早抵达的年轻医生们提问，分享。 　　“知道什么是压力性损伤？”不同于儒雅平和的陈忠杰，王辉剑长方形的脸型，嘴角紧闭下抿，极为严肃盯了眼在场的每一个医生，“你来讲讲吧。” 　　急诊实习生，进修生，住院医都已早早到位，林熙冬自觉站在罗鹏旁边，一旁她看到同她一起吃过饭的袁元，楼亮亮以及一起考试过的沈凯。 　　昨天休息室，在袁元的热情下，他们四个急诊室的实习生算是正式认识一下。 　　也仅仅一天，大家都知道这偶像剧男主沈凯生平最爱一件事，吃，最怕一件事，与活人沟通。 　　不过好在有袁元这个小可爱在，他们四个人也是有了第一次友好的会面。 　　而现在被王辉剑提问的人，就是被安排到抢救室的楼亮亮“知道，压力性损伤是长期卧床患者的常见并发症。它通常”“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来说压力性损伤预防可以有哪些方法？”王辉剑打断了楼亮亮准备继续的知识分享会，转而点到了旁边的袁元。 　　“预防压力性损伤就不生病？”袁元被点到的时候，已经紧张的不行，而王辉剑询问的问题，又是关于icu更偏向护理方面的知识，脑子是一片空白。 　　就是说这话的时候，嘴巴比脑子转得快些。 　　“噗呲”罗鹏实在没忍住，顶着王辉剑的目光，让原本有些静谧的抢救室门口，增添了几分轻松。 　　连林熙冬都没忍住，跟着笑出声，轻轻撞了下袁元的肩膀“这个方法好。” 　　袁元因为有些羞耻，头低得都快埋到地里了，感觉到林熙冬的触碰，一个羞愤，推了回去。 　　没有防备的林熙冬，一瞬弹到罗鹏身上。 　　林熙冬虽然有一米六七的身高，但是旁边一个是一米八七体重两百斤的罗鹏，一边是身高一米七，体重一百四的袁元，她像是乒乓球一般，在这高大壮实的两人之间，踉跄好几下。 　　这下子，一旁的几个医生没忍住，连沈凯都笑了出来。 　　让想呵斥几句王辉剑，无奈摇了摇头“方法是很好，希望下次不要在我这里提问的时候使用。” 　　“哟，这么高兴？今天icu有空床出来？”牛文光过来得时候，难得看到大家轻松笑容的模样，不由调侃几句。 　　“我倒是想。”王辉剑没说什么，直接跟着牛文光开始今天的查房。 　　越医急诊的查房，更像是对值班制度的医生检查，而icu和抢救室，基本都是主治医生的天下，牛文光和王辉剑也都是重点询问几个主治，除了，抢救室里有个稍微特殊的于康时。 　　“这是上周你参与过急救的病人，根据这个病历，再给大家介绍一下情况。”牛文光招手让林熙冬参与到了抢救室的查房询问，并把于康时床前的病历本，递给了她。 　　林熙冬翻开病历本但是她的口述却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当时全身多处伤口，现场出血量明显超过1000l，胸腔口墨绿色液体，判定胆囊破裂四肢冰冷，我认为是失血性休克，所以根据这情况做了初步的急救，并在协同下打开了两条静脉通道” 　　讲述完后，她才开始分享病历上的治疗记录信息，“男，39岁，失血性休克” 　　“若同样是失血性休克，患者出现中心静脉压高，但血压低，一般原因是什么？怎么处理。”牛文光开口询问。 　　“一般是心功能不全或血容量相对过多，需要给到多巴胺，并纠正酸中毒，舒张血管。” 　　“为什么使用多巴胺？” 　　“强心药，能够兴奋α和β受体，药理作用和剂量有关。” 　　“剂量怎么判断？” 　　“……” 　　牛文光的问答由浅入深，问得又快又犀利，但是林熙冬扎实的理论知识，让整个早间问答变得更像是最强大脑现场。 　　“不如你们先问一下我这个病人的感觉？”于康时听这两个人越问越深入，都涉及到凝血功能的液体复苏治疗相关配比细节了，还有各类专业词，什么ards，of，腹腔间隔室综合征，有中文也有英文，再看看一旁仿佛听天书一样的几个主治住院医，还是替他们着想了一下。 　　此时的牛文光就像吃蜜一样，对没保护好自己的于康时，都展现了笑颜“行，人缓过来没有？不如给大家上一课失血性休克使用高渗盐治疗方案？” 　　“牛主任，这孩子们都看着，你这样问有考虑过我们于老师还是病人么，这接下来还是我来，这位患者，今天代谢如何？方不方便让这几个学生给做个体格检查，实践实践？”陈忠杰是最了解于康时现在的状态，所以这一问，如今还不能从床上动弹的于康时，标志的褶子面容都有些僵硬感。 　　“我知道我逃不过去的，来吧。”舍生取义的模样，莫名让抢救室都轻松了不少。 　　不过在医院的快乐总是短暂的。 　　尤其抢救室里很快就有一个需要急救的病人。 　　连一直呈现轻松兴奋的袁元，看着不远处正在除颤的人，呼吸都变得微不可查。 　　抢救室的查房一结束。 　　牛文光拍了拍王辉剑的肩膀，才带着人离开“任务艰巨啊，我去住院部了。” 　　急诊做的手术，普通病人都被安置在住院部。 　　牛文光第一个来到就是昨天林熙冬做得断指再植的患者床位，看着病历表里每小时的指体颜色，温度等血液循环记录，即便他不是这类的专家，也能知道这手术结果“明天可以安排轻微的功能训练，做伸屈动作。” 　　这说，他把记录本给了林熙冬看“这周注意感染，不出意外这姑娘下周就可以出院了。” 　　这个病例牛文光也没多问，但是心里暗暗赞叹，断指的缝合三大要点，肌腱血管和神经，饶是昨天他看完已经把林熙冬的天赋放在很高的位置，到现在实际看到患者的康复程度，都不得不承认，还是低了。 　　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惭愧，未来这些病例的论文第一位，他没办法给她争取，“你给这个患者做个检查吧。” 　　再看着手里的病历记录，林熙冬也是才注意到她第一例断指再植手术的女孩脸有多瘦弱，泛黄稀疏的头发，面部眼窝凹陷明显，要不是她的检测仪用确定躺着的患者没有大毛病，肯定会认为这女孩是什么营养不良。 　　“你好，我是你的主刀林熙冬，我现在要检查一下你的状况，来，深呼吸。”眼前的女孩太瘦弱，林熙冬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女孩一直很安静，不太喜欢说话，所以回答声音微不可查“好。” 　　只是从刚刚大家一伙人进来的时候，眼睛就灼灼盯着林熙冬，听着林熙冬的安排，做了一个深呼吸。 　　“很好。”听诊在叩诊，细心又温柔，林熙冬花了几分钟做完体格检查，把情况和牛文光叙述了一遍。 　　只是正准备转身离开，衣角被人拉着，女孩如同蚊子一般的声音，在病房里显得格外可怜“请问有看到，我妈妈去哪里了么？” 　　“额，你妈妈昨晚有陪你吗？”林熙冬昨天下班后，被袁元拉着听了这女孩的情况，所以她下意识问了这个问题。 　　“有，她半夜里还帮我倒壶了。”断指再植的患者术后是需要卧床的，所以女孩半夜行动其实并不便利。 　　“好，那你等等，我帮你去问一下护士。”林熙冬对着牛主任示意点了点头，嘱咐女孩，“你现在第一要务是要保持心情舒畅，这对你的康复效果会很效果。” 　　林熙冬脱离查房大部队，找到今天值班的护士，护士对那个张阿姨印象还挺深刻“说是给女儿买早饭去了，好像是有一个多小时了，这咱们医院附近吃得不少啊，等等我给你拿家属登记表，上面有她电话。” 　　接过登记表，林熙冬拿手机准备拨打，就听到护士说她妈妈回来了。 　　“啊，张阿姨，你腿怎么了？”护士虽然看不上这个一直骂女儿的母亲，可毕竟是医护人员，反应很快，急忙上前扶住。 　　穿着花布衣的张阿姨，拖着一条腿，走路一瘸一拐有些艰难。 　　“摔了跟斗，小事，一个挨千刀的，和我抢包子的时候推了一把。不过我也不亏，给我揪着了那个人，赚了200呢，这钱可真好挣，怪不得经常听说城里有骗子，这随随便便赔偿200，都赶上我小半个月工资了。” 　　林熙冬的眉头却微微皱眉。 　　性别女 　　年龄45岁 　　检测结果6期结肠直肠癌，重度营养不良，慢性胃炎躯体部位的软组织受损 　　治愈要求中级治疗师（外科学l6）密密麻麻的大毛病小毛病一堆，反而是膝盖的受损，这个看起来最痛的伤最轻。可这样的人，精神异常非常足，一屁股坐在女孩的床旁边后，把包子扔到她怀里“吃吃吃，就知道吃，还想吃这种排队一小时的店，要不是今天赚了200块，又看在你生病份上，鬼才会去买这种玩意。” 　　“哎呦喂，你饿死鬼啊，老娘是亏你了还是饿着你了，整天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你嫁过去以后可别给我这样没吃相，不然我死了都能听到别人家嫌弃我没教好你。” 　　女孩啃着包子，但是却突兀地哭出来。 　　“晦气，你哭什么哭，昨天不是医生说让你情绪稳定么，憋回去，到时候康复不好，人家嫌弃你嫁妆都不给你了。”张阿姨的声音尖锐，让病房里不少人都望了过来。 　　“妈，咱们再看看吧？你看我手都好了，我已经能感觉手了，明明之前两个都断了，你肯定也可以的！咱们也可以示例手术，钱就不用担心了。”女孩已经有几分激动，甚至准备做起来。 　　林熙冬赶紧上前摁住“深呼吸，不能影响淋巴和静脉回流。” 　　她自己也呼吸了好大一口。 　　有时候眼见，耳听未必为实。 　　在医院，更是如此。 　　“林医生，我妈妈生病了，是不是可以治好，如果钱不够我还可以砍好几只手，是不是拍我手术，可以给我妈妈治病？”消瘦萎靡的女孩，另一只手拉着林熙冬的衣角，眼里有无尽的期待，坚决与力量。 第20章 　　林熙冬胸口有一瞬间的窒息，她却什么话都没办法说。 　　现在的她，没有救人的能力。 　　另一边，张阿姨手掌一把打在了女孩的床边“什么个玩意，这位医生啊，我这女儿脑子不太好使，别介意别介意，你去忙你的，咱这里没事哈，可不耽误你们。” 　　干燥到有些萎缩的皮肤，色素沉淀到极致的脸庞，张阿姨的脸上，极具生命力的眼睛，还有些熟悉的大嗓门，看得林熙冬有一瞬间胸腔无法呼吸。 　　中级治疗师，她迫切想要成长。 　　“没事，心情平复很重要，有利于手指恢复，我是她的主刀医生，我叫林熙冬，之后有情况可以联系我。”林熙冬再次深呼吸，同时稳住自己的状态后，留下叮嘱，默默跟上查房大队末尾。 　　新的一天，应该有新的开始。 　　她甚至明白，为什么系统不设置惩罚奖励。 　　还有什么比看到一个个或许可以被治愈的病人离世，还来的痛苦呢？ 　　午后，越医神经外科的练习室，不少其他科室的实习生跟在休息的住院医后面，一同组队进行练习。 　　这里是越医重金打造的模拟练习室，专门给神经外科练习手感的地方。 　　而近期加上活物实验引进，已经不局限在神经外科，其他科室的人，一有时间，也会抓紧机会过来练习。 　　活兔，幼鼠，甚至还有不少先进的进口仪器。 　　虽说只有几百平的房间，场地有限，但是对于越医的医生来说，足够训练。 　　最角落，罗鹏自觉做着缝合葡萄皮的动作，作为医院的小灵通，他早在护士群里了解到断指女孩的情况，揶揄袁元“所以，你昨天冤枉一个重病在身的母亲？” 　　袁元表情苦涩“是差点，可我也没见过脾气那么差的母亲，而且那女孩看起来就像被虐待到要卖出去的灰姑娘。” 　　说完看向了噼里啪啦在电脑面前打字的林熙冬，问道“熙冬，你说我要怎么办？是不是要去道歉？虽然我是自己脑补把人家想得那么坏，也没说什么做什么，可是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但要是真去道歉，我其实又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 　　林熙冬摆摆手，表示无奈“不带评论的观察是人类智力的最高形式1，相信我，我们还做不到。所以你随心就好。” 　　“话说，要不你们理我远一点？？虽然我不觉得我拒绝有什么错，但你们被我连带，让我还是有点愧疚的。”说着，还意有所指抬头点了练习室最热闹的地方。 　　今早的时候，院里大多数医生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只知道越急诊科来了一个厉害的实习生，不仅救了于医生，还开先河做了三级手术。 　　从往年越医的社考实习生本身就有不少本事，就好比罗鹏，虽然只是在读博士生，但是目前已经拿到执业证，而且他外科一级手术比他们不少普外科资深住院医都强多了。 　　但他们依旧觉得林熙冬做三级手术夸张了些，虽然结果摆在那里，由不得他们不信。 　　可舆论的蔓延，极为迅猛，仅一上午，关于杨医生的请愿书上没有林熙冬的名字，这消息传得比院里谁谁谁又离婚出轨都快。 　　最致命是等到午休的时候，血透室有个住院医生觉得可能是林熙冬不知道这事情，专门跑来让她签名，结果非常直白被林熙冬当场拒绝。 　　“暂时不了解具体情况，我不做评判。” 　　那这下，异类，在林熙冬身上这标签是贴定了。 　　当然，很多医生也忙，并没有那么多人忙着抱团来欺负一个实习生，只是人们有了第一印象之后，总是下意识会选择敬而远之，尤其还是这样敏感的事情。 　　没有哪个医生敢保证这辈子手里不死人，即便他们行得正，也希望有一天深陷泥潭之时，同行能够给与力量，所以某方面来说，特立独行，本很难被理解。 　　“其实大家也没什么恶意啊，只是选择不同，话说，我也不知道具体事情，但是牛主任说签，我就签了。”罗鹏担心林熙冬想多，特意解释，“这帮人指不定在羞愧比不上你，才不好意思和你们打招呼认识，你也别担心，等过两天这事情缓缓，就好。别看咱们医生在外面光伟正，其实啊都是活生生的人呢，情绪敏感，小气得很，不过脾气去的也快，没事的。” 　　“胖子，你在说谁小气？”。 　　方形脸，方形的眼镜框，个子不高，声音洪亮，慢步走到他们旁边。 　　“说你，不行哦？怎么，手术台有位置给我们了？”罗鹏看到方形脸以及后面一众，还算有素养，对着林熙冬和袁元介绍，“这个方块脸是神经外科的老总，也就是住院总，刚刚就是他拒绝说没位置。” 　　住院总，是医院的一种岗位，职称上还是住院医师，算是主治晋级之路的预备。 　　原则上来说，住院总也算是实习，普通住院医的上级医生，但是因为不是一个科室，罗鹏态度自然也不拘谨，甚至调侃起来，看起来有几分熟悉。 　　“我可谢谢你的介绍。”不过，方块脸还是比较正式介绍自己，然后才直直盯着林熙冬，“我们也不是抱团，只是我们都知道杨医生的情况，他从医二十余年，出钱给病人补贴二十余年，平日里连一双新的鞋都舍不得买。别得新来的实习生也不了解具体情况，但是都相信我们，所以，为什么你会特别？” 　　“当然了，我们大家都很忙，没有多得时间来批判一个技术不错的实习生，只是希望，如果因为你没签名，给杨主任带来新的社会舆论压力，请你负责到底。” 　　方块脸的态度清楚，网络是一个很魔幻的地方，像是与现实相反，当大家都统一意见的时候，有人跳出来反对，那么这个反对的意见就会被一点点放大。 　　就像论坛里，除了针对林熙冬身份的人，还有一部分却因为林熙冬的没签名，更加质疑越医，质疑杨明。 　　“好，如果因为我给杨主任带来舆论问题，我可以随时写声明。”林熙冬停下手里的动作，站了起来，同样坚定看着方块脸，“只是，我认可杨主任的为人，品德，职业操守，但是站在我已知信息的角度，使用未经批准的境外药品，本身属于违反药品管理法，也必须承担这个风险，我想杨主任一开始选择用这个药的时候，就有这个认知。而站在治疗的角度，作为医学生，并不深入了解过尿毒症相关病例，所以没办法评判这个治疗方案，因此我说了，对此不做评判。” 　　练习室里，本就因为方块脸的来访，不少人都关注这里，两个人的对话，可以说清清楚楚落到了每个人的耳里，甚至心理。 　　“说得好。”练习室门口，来人带着浅浅的笑容，明明正值壮年却已经满头白发，加上额间满满的皱纹，看起来有几分沧桑和故事。 　　“杨主任！” 　　“杨主任你怎么来了。” 　　在场不少人认出杨明，迫切上前像是能帮到什么忙。 　　不过杨明只是微微点头，举起手掌，示意他们不用管，不紧不慢走到林熙冬旁边“我选择用它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需要承担的风险。” 　　医不避险，正是因为有人愿意在最前沿，走着钢丝之路，探索着更多可能，才有了现代医学的基石。只是在这条路上，不管是病人，还是医生，都需要承认其中的后果。 　　“你就是林熙冬？你家牛主任生怕你委屈，让我前来替你看看，却没想到小姑娘心智坚定，很好。”说着他拍了拍一旁方块脸的肩膀，“真相不属于多数人的，道德标准也不是多数人来评判。” 　　“杨主任，我” 　　方块脸还想说点什么，不过杨明已经往前一步走到林熙冬旁边，继续补充“话是有道理，但是这后面一句以后可不能再说，即便是医学生，也应该尽可能了解每个常规病例，尤其像是身体重要器官的病况，尿毒症可不是病例，它只是慢性肾衰竭末期的临床综合征。” 　　林熙冬没想到她还会犯这样常识性的错误，从昨天开始，她从现有的医学资料库中了解收集关于杨主任使用的hdrb1人工抗体2相关药品资料，倒是把这个慢性肾衰竭原本的病症给忽略了。 　　“对不起我”林熙冬羞耻感满满，莫名愧对她的病理学老师。 　　“这有什么对不起，以后多多学习就是，咦？”杨明微微转头就看到电脑屏幕里h相关的分子共同表位结构图，“你在研究h等位基因?” 　　“不是研究，我想多收集一些关于h等位基因，以及hdrb1人工抗体相关海外病例的资料，尽一些绵薄之力。”这是林熙冬从昨天开始花时间在找资料、病例上的成果。 　　她觉得既然杨主任已经违反药品管理规则，那搞请愿书本身就只是剑走偏锋。 　　要么改变规则，要么攻克病症。 　　就目前来看，改变规则稍微简单一点。若是这个药品作用大于副作用，那么应该加入到现有的药品目录。 　　“稍等，这份正好是我国外的朋友刚给到的相关病例数据以及论文支撑，您可以看一下有没有帮助。”林熙冬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浅得很，要命的是，系统更不给力，昨天白白花了100能量，竟然抽到谢谢惠顾。 　　所以，与内科或者泌尿系统相关技能书她短时间是不奢望，她只能做一些资料整理。 　　既然正主都在眼前，她想着还是借花献佛，让大佬自己给自己证明整理去吧。 　　反正她看这份资料就觉得比她昨天收集大半天的完善多了。 　　一旁的袁元眼睛都瞪得圆溜溜，和罗鹏互看一眼，默默位移到杨明的后面，这中间，还夹心着更懵的方块脸。 　　显示屏里，纯英文的论文上，旁边还做了不少中文批注，是林熙冬刚刚贴上去的，杨明阅读得很快，后面三个人都来不及细看，就看到杨明一次次狠狠拍击着桌子。 　　大约半小时后，杨明也没再说什么，心满意足带着打印出来的文档离开练习室。 　　对于在场的医生来说来说，今天的林熙冬算是狠狠刷了波存在感。 　　至于林熙冬，则是意识到，她这个从高中认识的海外网友，给力的有点过分啊。 第21章 　　“o，很好奇你研究的是什么医学领域？之前你常常给我分享外科手术的资料，却没想到肾内科相关药物治疗你都能那么快能找到关键。非常感谢，你的资料帮了大忙，有机会来越州，我请你吃大餐。”林熙冬趁着还在练习室，立马给多年网友o发一封英文感谢邮件，没那么正式，就随心而发。 　　昨天她只是抱着多一个帮忙查资料多一个希望的想法，求助于o，但是不同于以往一周甚至一个月才能回她邮件的网友，这次第二天就给到了。 　　“不用客气，生物医学工程，资料帮到你就好。”邮件回复迅速，林熙冬正准备关掉邮箱，就看到回复，竟然是生物医学工程。 　　她上辈子从没问过这个问题，下意识以为他也是外科医师。 　　“哇哦，我记得你不是在美国？怎么这个时间段还在？之前你不是说过熬夜伤身吗？”越州和美国时差12小时，现在是12点半，那边此时应该是凌晨了。 　　“我回国了。”这份邮件，却是中文。 　　？？？林熙冬都要怀疑她上辈子是不是真的是她臆想，记得上辈子直到她做主治，这个o都没回过她中文邮件。 　　敢情她高中邮件到现在，用着蹩脚的英文，对面也是和她一样都九州人士！ 　　“你是九州人？你为什么是九州人？你怎么是九州人？你多大？你什么学校的？” 　　林熙冬觉得她的世界都变了，作为上辈子比黄慧联系都频繁的网友，虽然他们大多数时候都在聊术式分享医学资料，o也常常消失，她一忙也常常忘记回，但是两个人有每一年都会互道一句新年快乐的感情。不过这次聊到彼此的私事，让林熙冬感觉自己像是交了新朋友一样新奇。 　　大概是问号过于密集，对方并没有立马回复。 　　这才让林熙冬冷静几分。 　　而值班的时间也到了，林熙冬无奈关上电脑，跟着罗鹏一同去分诊室，下午值班将要开始，他们得提前准备。 　　值班分诊室，罗鹏睁着他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林熙冬，让人还挺不好意思。 　　“有话直说。” 　　“刚刚那份资料可以发我一份邮件么？”罗鹏虽然对肾内科不了解，但是他想到昨天开始林熙冬就一直在弄那资料，那以他在读博士的底蕴，应该也能看懂，多了解几分就好。 　　“没问题。” 　　正当罗鹏准备深入研究这份资料的时候，有一个护士跑来敲门。 　　“罗鹏？” 　　“在在在。”罗鹏看到来人后，毕恭毕敬的模样，比见到牛主任都还乖巧，“马姐姐今天值班啊，有什么吩咐。” 　　“别贫，刚刚一辆旅游车的轮胎掉进了井盖，不少人磕伤，我把他们都留在3号留观室，你带上实习生一起去做清创缝合。” 　　“好的，马上！”罗鹏一把抓住林熙冬的胳膊，“这是我实习生，林熙冬，马姐以后多照顾照顾。” 　　被叫马姐的人看了眼林熙冬，微微点头，就快速离开。 　　罗鹏快步走向留观室，向她介绍这个马姐是急诊的护士长，资历很高，不仅负责护士，还兼任他们这批住院进修实习生的值班接诊工作安排，可不能马虎。 　　3号留观室里十张床，但是此时每张床上都坐着三三两两都人，不少人脸上，衣上都有些血迹，看起来极为狼狈。 　　一旁，年轻的护士们正在准备清创缝合的物品，消毒冲洗液，纱布。 　　他们两个是最先抵达的医生。 　　罗鹏先拉着林熙冬走向门口最远的一张床“你处理这边的。” 　　林熙冬看着床位上的老熟人，惊讶不已“阿姨，是你们啊。” 　　“黄慧姐姐！”谷宣看到林熙冬，原本疼痛的膝盖都不在乎，惊喜地坐起来。 　　两个人一同的惊呼，让正准备离开的罗鹏不由打量了一番床上的三个人。 　　一个皮肤偏黄的旗袍妇女，身旁还是两个用容颜俊美异常的男孩和男人。 　　男孩也穿着古韵的白色褂子，搭配着运动鞋，清爽的笑容既有感染力。 　　但最不能忽视的还是一旁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虽然领口处，袖口处都是血痕，而骨节分明的手此时正捂着手臂的伤口，此时的眼眸深邃，山根弧度恰到好处，让医院里柔和的光线，像是量身为他的五官照明一般，显得风轻云淡，却又蛊惑人心。 　　这特么比我都帅啊。 　　罗鹏这才注意到今天的留观室护士都比以往多了，而且不时还有人往这里瞅。 　　哼，等我瘦下来！我也很帅的好吗？ 　　只可惜，他也就心里想想，快速走向靠近门口的床。 　　“额？黄慧？我叫林熙冬。”林熙冬倏然想起了她当时借的书，“那个黄慧是我同乡的好友，上次是问她借的书。” 　　“原来如此，怪不得”谷宣特意去越大找过人，但是却听说黄慧早就离校，还难过好一阵子呢。 　　“我先来给你们清创吧。”林熙冬接过护士手里的清创包和消毒冲洗液，小心给谷宣的膝盖清理，“阿姨你再等等。” 　　谷秀梅看到林熙冬也非常开心，话里话外都是熟稔“冬冬，可以这样叫吧？原来你来越医工作了啊？” 　　“对，在实习。阿姨你们是准备出去旅游啊。”林熙冬记得马姐说的是旅游车出事，手里的动作却没落下，非常贴心地给谷宣的膝盖打了一个蝴蝶结。 　　谷宣的膝盖是简单的挫伤，不过为了保证安全，林熙冬还是打开全科检测仪，确认他没有其他问题，才转向阿姨。 　　性别女 　　年龄46岁 　　检测结果2期肝硬化，局部软组织轻微挫伤 　　生化指标血清白蛋白＜35gl 　　身体影像图 　　治愈要求中级治疗师（l4）代偿期肝硬化！林熙冬的手有一瞬间抖动，还是稳住了心神把阿姨胳膊臂的一点点消毒“阿姨，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不舒服，就破点皮，我本来都不准备来，拗不过我这大儿子，我们家好不容易聚一起，趁着我还利索，拉着儿子们一起全家出去旅游。”谷秀梅与穿着古色古韵不符合的嗓音，算是她的一大特色，“嘶，谁能想到那么倒霉，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马路上的井盖给偷了。” 　　“对了，我姓谷，这个是我大儿子张昱墨，这个是我小儿子谷宣。”谷秀梅想到她那优秀的大儿子，心思转得可快了，“我家墨墨好像也是当医生的，在国外名牌大学读的什么医学，还是今年毕业，博士呢，优秀吧。” 　　这养儿千日，炫儿一时，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门又是提高了一个档次。 　　“谷阿姨，你的福气真好。”一旁的小护士，此时的眼睛不要太亮，“那有女朋友吗？不过你这两个儿子怎么姓不一样呀？” 　　急诊的护士，那可都是面对过不少醉酒汉子的人，没一个脸皮薄，这接话问八卦，一点也不会客气。 　　“那好像还没有，你要是想追我儿子，我是支持的。我这大儿子他跟我”谷秀梅现在的胆子可大了，说这话的时候，看都不看一旁的大儿子。 　　眼见话题都被带到私生活去了，林熙冬脑壳是真有点疼。 　　一来，这话里话外，谷阿姨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有肝硬化。 　　二来，儿子既然是医学领域，那她就不太好忽悠让一个觉得健康的人去做相关检测，而且很可能还是肝组织活检，那不和咒人家一样？ 　　可肝硬化的早期是很难被察觉，基本也没有特别的症状或者体征。 　　虽然这个病很少被收入到急诊，但是林熙冬还是有基本的知识“我看阿姨你的皮肤有些黄，有在医院检查过相关情况吗？平时会觉得乏力吗？” 　　这可不是聊私事的场合，林熙冬打断了护士小姐姐和谷秀梅冬聊天，把一个小希望放在黄疸这个已经算是比较明显的体征，虽然，她刚刚看谷阿姨的眼球结膜并没有出现微黄色，反而还挺亮，一眼就知道心情很好。 　　一般来说肝细胞出现问题，是有可能让血液中胆红素浓度升高，出现全身泛黄。 　　而肝硬化这种病，拖的时间越长，越不可逆，现在是初期，还有机会。 　　“我好得很，而且墨墨早带我查过了，你看我眼睛是不是白白的？没那什么黄疸，当时体验的时候我还听了听的，我这皮肤啊是之前工作在外面，就晒得黑，没事的。”谷秀梅也没多想，“你们医生啊，就是这坏毛病，天天担心这担心那，我这儿子也是，每年硬要我体检。” 　　当然了，谁也忽视不了她眼里儿子好贴心好孝顺的骄傲。 　　林熙冬把伤口处理好后，心里就更纠结“那谷阿姨最近一次体检是什么时候？” 　　“去年年底，哎呦，冬冬，你快帮墨墨处理下，就他护着我和宣宣的时候，手臂划出了一道口子。”谷秀梅到没觉得林熙冬烦，只是有些急迫，这别家姑娘看到自家儿子那眼睛就和装了灯泡一样，可她看中的媳妇从头到尾都没多看一眼帅气的儿子。 　　“缝好了，注意保持伤口干净，运动的时候也要小心。”林熙冬的手很快，张昱墨的伤口看起来狰狞，血流不止，但是问题并不大。缝几针就可以。 　　虽然这个患者检测仪里也是极为健康的状态，但是她还是照例问了一下病史，顺便嘱咐注意事项。 　　能量点10 　　“好，谢谢。”宛若大提琴的优雅，张昱墨的声音把林熙冬的思绪拉回现实。 　　无端让人做检查，普通人肯定无法理解，但是是医生同行总可以吧？ 　　“张先生，非常冒昧，根据我的诊断观察，我认为谷阿姨的状态还需要做个全身检查，并做一次肝穿刺活检，我可以出这个费用。”最后一句话，完全是因为谷阿姨有缘，若是真说服不了，她就来出钱做检查。 　　只是这个毫无头绪让人做肝穿刺，简单粗暴的诊断，林熙冬的脸红得很，看来以后就算有检测仪，她还是需要多观察患者情况，不然谁听她瞎编不是，听她的诊断啊。 　　不过，其实肝硬化的初期诊断本就非常困难，即便是专家都有可能没办法及时判断。 　　同时，若是能尽快确诊，对病情控制会非常有效，可一旦进入到后期并发各类症状甚至肝癌，那可只能等待移植。 　　说起来，若是身边没有同行，她甚至会用身体各类小症状忽悠一下，让谷阿姨相信她，尽早做检查。 　　对面，张昱墨原本清冷面容上，眉头有些变化，黑眸盯着语气极为诚恳的林熙冬。 第22章 　　林熙冬的眼睛是透亮又坚决，而张昱墨并没有接受到她的急迫。 　　不同于别的病人或许会担心医院过度医疗，站在他角度更担心穿刺对谷妈的身体影响“谢谢提醒，我会带她做全身体检，尤其是肝脏相关，若是医生有需要，会安排。” 　　他一回国，就被阿宣安利那天遇到的女孩，勇敢承担责任，人美心善，说是一个非常帅气的小姐姐。原本还准备带他们一起移民，让阿宣出国读书，却被阿宣坚决拒绝，说是要考越大。 　　而谷妈本来就不太想要出国，觉得人生地不熟，自然也不再动摇，只留在国内。 　　他的专业本身就属于高尖职业，其实在海外发展会更好，再加上这些年的积累，在海外医疗行业，算是有一定的资源，他能保证给家人得到最好的生活照顾。 　　只是，唯二的家人不愿离开，张昱墨最终还是妥协，婉拒了国外的邀请。 　　如今在九州，他其实并没有认识特别专业的肝脏相关专家。 　　不过他也担心是林熙冬危言耸听，毕竟还是一个实习生。 　　很礼貌的回答，林熙冬明白他的意思，也没在多说什么，专门问谷阿姨拿了联系方式，想着若是这周等她放假，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个病，她再想办法。 　　清创或缝合，3号留观室里，几乎大半的病人都让林熙冬给处理，后台的生命能量点已经加到70。 　　通过这次流水线的治疗，她总算能评估出系统加能量点的逻辑。 　　这时间快点就能自愈的擦伤，或是简单的清创工作，是没有能量点。 　　伤口稍深一些，需要缝合，则可以获得10点能量，和她肌腱缝合，断指再生的能量点竟然一致。不过林熙冬也没多深究，毕竟她还是得承认她的智商有限，并不能理解这个能量点。 　　等其他2个住院医赶来的时候，基本上所有的缝合都已经结束。 　　就在罗鹏感受到高效的林熙冬给他带来的快乐，以为可以回分诊室好好学习的时候，马姐又带来一波新的患者，其中最严重的患者，有大块玻璃已经插入腹部，床位上一片血迹。 　　“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那一带的井盖全打开了，等下还有一批伤者。”马姐留下这话，又一次离开了留观室，指着急救车上的玻璃患者叮嘱道，“罗鹏，这个患者空回肠破裂，需要手术，片子在这，我已经安排手术室，等普外来人之前，你注意一下情况。” 　　罗鹏上前看了眼玻璃患者的b超片子，确实伤及小肠前段，不算特别深，而且患者意识也清醒，情绪稳定，只是出血量看起来有些大，便留在患者旁边，“这几个缝合就交给你。” 　　这话对着林熙冬说的，他如今对林熙冬的缝合可是相当信任，甚至自愧不如。 　　送来的人除了这个大块玻璃的患者，也有一些被小玻璃片刺伤割开，情况有些棘手，所以把情况严重一些的交给林熙冬，他则处理一些轻伤，才能多点注意给到这个玻璃患者。 　　林熙冬点头，从护士手里接过消毒液碘伏，手上的动作利落又干净，从外缝法到内缝法，每一步操作都极为精细。 　　只是，不是所有的患者都有耐心等轮到自己。 　　“我说这位医生小哥哥，能不能先给我缝合？我这伤口真的好疼。”说话的是一个带着鼻钉的姑娘，因为穿着露脐装，玻璃划开的伤口极为明显。 　　她并没有招呼距离自己更近的林熙冬，而是稍远一些给一些擦破皮的患者做清创的罗鹏。 　　此时的留观室里的医生护士不少，毕竟外伤病人较多，所以刚又调来了两个普外科实习生，这病房里不止罗鹏一个男医生。 　　只是很可惜，自恋但是责任感更重的罗鹏，完全没有意识有人在叫自己，另两个实习生就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可以被称之为医生。 　　所以，现场只有林熙冬给了反应，试图安抚病患。 　　“我马上。”话是对鼻钉姑娘说，但林熙冬头都没抬，给这个皮肤已经松弛的年老患者做间断缝合。 　　可惜鼻钉姑娘并不领情，再次叫唤，只是连续喊了两次后，还是没人搭理，那火气就蹭蹭蹭上来“我说死胖子，我在叫你呢，没听到？” 　　这下，罗鹏很难不带入自己，作为在场唯一两百斤的大个“稍等，稍等。” 　　罗鹏的脾气本就是急诊室公认的好，再加上技术不错，所以陈主任才让林熙冬这样的宝贝跟在他旁边。 　　林熙冬刚刚包扎完的手却顿住。 　　可真是好几年没遇到这样有个性的患者。 　　“死人是没办法给你包扎的，你确定要等死胖子？”林熙冬把包扎使用过的器械垃圾分别扔到医疗废品废弃箱，又重新拿了一份新的缝合包，来带女孩的旁边，一个捂着额头的青年患者。 　　护士长安排这些病人的时候，本就有一个大概的评估，从重到轻，从老到青，分别从离门口最近的安排，绝对不是随意安排的。 　　刚刚林熙冬从最浅的患者，也就是谷阿姨一家开始，是因为今天算是她第一次处理，即便她已经向罗鹏展示过极佳的肌腱等缝合技术，他也不确定处理伤患沟通林熙冬可不可以，要知道沈凯恐惧病人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急诊，这技术高超的林熙冬有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他又不能保证，毕竟这个天才，都是有点毛病。 　　不过，等他缝合三个以后，就看到林熙冬基本上都处理完其他患者，后面自然不会吝啬缝合的机会给到林熙冬。 　　“你！”鼻钉姑娘明显没想到还有这样和她说话的人，一时之间都没想好怎么回怼。 　　最气人的是林熙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专心致志在给青年患者头部做清创，和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完全两幅面孔，声音轻柔有力“虽然伤口不是很深，逢两针就好，可回去后如果有头晕的感觉，要尽快来医院头部拍个片。” 　　“好的好的，医生，我会不会破相啊？”患者是个大龄单身男青年，面对林熙冬凑近的脸，只看到那双灵动的眼，心跳就不自觉加快，下意识想多说点话。 　　林熙冬仔细观察伤口深度，用上碘伏，还用双氧水交替冲洗“要不要给你用美容针？耗材贵一点，但是能让伤口在正常社交距离中看不出来。” 　　“美美容针？我”男青年本来就紧张，听到美容针，下意识以为是要整容，“我伤口都需要整容了？” 　　“不是整容，刚刚我用词有些不当，其实就是缝合的一种方法，能够减小瘢痕大小，不过需要用到美容针和美容线，才能把张力分散到皮下组织，只是，会比一般缝合贵不少。”林熙冬耐心解释。 　　美容缝合对创口对色泽，柔软度，厚度等都有着极高的要求，和普通的清创缝合术差别极大。 　　大多数时候急诊缝合哪里会管伤口美观，只要缝合到位，治疗效果好即可。 　　要知道，美容缝合需要高熟练度的皮下缝合技术，以及消耗更多的时间。 　　只不过，在林熙冬这里，目前什么样的伤口缝合什么样的手法，对她来说都像呼吸一般简单，轻松。 　　她虽然现在外科学等级还是l3，可是目前缝合技能是她唯一一个完美级别的技能。 　　“多多贵呀？”虽然他想在美女面前撑一下面子，可现实是他还在还房贷 　　“普通缝合的线是几元。”说这，她转向了罗鹏，“小罗，美容缝线多少呀？” 　　她只记得上辈子她学会美容缝合的时候，美容线已经飙到百元，再高点千元都有。 　　“额，美容缝线？不了解。”涉及到罗鹏的知识盲区，他连对接缝合都还在熟练期，怎么可能会关注皮内皮下缝合，那不是整容科才知道玩意吗？ 　　“沈凯你知道么？咱们缝合线的价格？”林熙冬看到沈凯过来，想着他之前还问过她关于断指缝合线选择的原因，好像特意去买了一批做实验，想来应该知道价格。 　　“70尼龙，30元每根，进口80元；60可吸收，50元每根，进口100元。”沈凯听到林熙冬开口，回忆了一下当时买100的时候瞟到的价目表，不假思索回答。因为戴着口罩，声音有一些闷，“普外师哥被拉去做胆囊切除术，陈主任让罗师兄你们两给这位患者做一个空回肠修补或切除术，这里剩下的缝合我来配合。” 　　“一般来说零数越多表示缝线越细，70的意思有7个0，美容缝合会需要这两种线。所以，你要美容缝合吗？”和沈凯道谢完后，林熙冬再给男青年解释，然后才和罗鹏招呼，“罗师兄你先去，我先给这个患者缝合。” 　　青年脑子里算了一算，八十元也就3天饭钱！ 　　“就国产好，我相信国产。”至于进口，他更愿意为国产医疗做贡献！ 　　青年感受眼前晃动极为迅速的手，白嫩白嫩的，听说医生都很忙，他是不是最好现在问电话号码？是不是要先问单身比较合适？ 　　只是很可惜，机会不会给犹豫的人，他还没开口，缝合就结束了，只能看到林熙冬跑向门外的背景。 　　边上，沈凯在旁边做了三次手部消毒。 　　就听到他的第一个缝合患者提出的要求。 　　“我也要美容缝合，就用那个70，不，我要100！”鼻钉姑娘看到林熙冬罗鹏两个人离开，换成了眉眼间尽是俊美的沈凯，声音嗲嗲，还有礼貌，“小哥哥，麻烦你了。” 　　“我不会。”沈凯理直气壮。 　　空气都显得格外安静。 　　原本还在懊恼，单身男青年意识到了他好像运气很好？刚刚那妹子还叫别的医生小罗，所以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专家？年纪轻轻的专家！唉，那他是不是配不上呀？ 　　话说，专家号是不是收费高点？带着忧虑，再看到结款单中3元的缝合费用，青年可以说内心此起彼伏。 　　至于留观室里，场面还是有些尴尬。 　　现在去道歉还来不来得及？鼻钉姑娘此时莫名觉得自己刚刚嘴贱，刚刚做了一件及其愚蠢的事情，“我其实就是嘴巴没点数，小哥哥，能帮我把刚刚那个小姐姐叫回来吗？” 　　“不能，你还要缝合吗？”终于消完毒的沈凯，举起了双手，把注意力集中在女孩的伤口，像是面对神圣的手术台一般，虽然眼里满是挣扎，他果然还是比较喜欢躺着的人。 　　不过，他很快就灵机一动，“医院门诊五官科有美容缝合，你可以去那。” 　　“我这伤口可以等吗？”鼻钉姑娘在伤疤和生命之中，优先选活着。 　　“可以，六小时内都可以。” 　　利落的回答，姑娘也利落的离开。 　　而沈凯觉通过这次“沟通”，像是打开任督二脉。 　　“你有什么需求？” 　　“啊？” 　　“普通伤口缝合分为优势是我只会，你想要哪种缝合？如果想要美容缝合，需要去门诊五官科，目前你的伤势等上六小时没任何问题。”前半段像是在背课本，后半段更像是做美容缝合的推销。 　　好处就是，他成功送走一半的病人，还有一半病人则被普外的实习生给包揽。 第23章 　　手术室，林熙冬到的时候，麻醉已经结束。 　　带着手术帽站在主位的罗鹏，整个人变得尤为高大，看到林熙冬到位，立马指挥手术。 　　“先清创，我等下拔玻璃，你离我远点，小心溅血，等开腹后，根据空回肠破裂情况决定做修补术，还是切除吻合。” 　　“看看，这玻璃取的，我止血速度快吧。” 　　“话说，我在切除术和修补术领域，在咱们急诊也是有一些实力，而且我最近在主攻腹腔镜相关知识，要不是这个伤口不太合适，我还想用腹腔镜做呢。” 　　“你说同样是切除术，我什么时候可以做十二指肠切除术，不过相比较而言，我还是喜欢断指再植，那天你真的太帅了，我一定要向你学习学习。” 　　“唉，其实要不是我志不在此，我在普外科领域也是很有前途的，看看我这开腹切口，多么合适。” 　　不同于林熙冬做手术习惯保持安静，罗鹏明显话痨属性无解，也不需要林熙冬回答什么，自顾自就能一直说到底。 　　只是与心情还算愉悦的罗鹏相比，此时的林熙冬已经眉头紧锁。 　　她刚刚习惯性对患者用了检测仪。 　　性别男 　　年龄43岁 　　检测结果3期原发性空肠肿瘤，空肠破裂 　　治愈要求中级治疗师（l4） 　　之前听到护士长马姐的意思，是这个患者已经做过检测，所以她并没有对这个玻璃患者用。 　　却没想法，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而开腹处理探查速度并不慢的罗鹏，此时神色是一变再变，话已经说不出口。 　　只见，空肠暴露出来的位置，除了明显的破裂口，还分布着大小不一样的椭圆形暗黑色的不明物体，看这样子，不止长在这一段。 　　这将不再是一例普通的空肠修补术或者小范围切除术。 　　好像是肿瘤！甚至可能是恶性肿瘤。 　　此时的罗鹏，手里一颤，心已经沉入谷底，下意识望向显示仪，平稳的生命体征开始变化了！他求助式看向了林熙冬。 　　他害怕了。 　　“小罗，冷静，先做修补术，这段空肠破裂口并不大，而且肠内容物也少。”林熙冬镇定的态度，反而让手术室原本的冰冷变得有几分温度，紧接着她快速出手切除了部分组织，对着身边的器械护士说，“冰冻，拿去活检，要快！” 　　而一旁的巡回护士，则被林熙冬指挥去找急诊有空的副主任以上说明情况，并请求帮助。 　　慌神的罗鹏，在看到林熙冬有条不离的指挥，努力深呼一口气“对，我可以先做修补术！我修补术很不错的！就算是确定是肿瘤，其实就是做部分切除术加吻合术，只不过切的多点，对！” 　　只是，罗鹏本身就还在成长中，遇到紧急未知的情况，他就算再擅长这个领域，都没办法快速平复下来。一如之前他送往妇科的那个掉血氧浓度的早产儿，明明打开气管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事情。 　　看着罗鹏的手迟迟没办法动，林熙冬并不急迫，也没有冲动替罗鹏接过止血钳，像是另一个高大可靠的上级医师，坚定有力道，甚至嘴角上扬像是微笑“没关系，有我，如果中途出现任何问题，我都可以处理。说来，我之前了解过近百例原发性空肠肿瘤临床分析，这些病例确诊率却只有47，所以这个病症其实非常容易误诊或漏诊，这次误打误撞反而是救了这个患者的性命，哦，不对，好像是这块玻璃救了他的命。”就算这个病例以林熙冬现在的能力，还不能治愈，但是以她的身体创伤缝合来说，至少能快速缝合保证身体体征平稳。 　　“你想，这样的病症越早发现越好，如果后续影响到更多组织，才是真正的可怕。说来，这个偷井盖的人，算不算积功德？” 　　林熙冬的逻辑，成功让罗鹏忘掉此时的紧张，竟然还会反驳，“这算毛个功德哦，这种缺德的人也配？要说也是这个患者积德多，才正好被送来。” 　　有时候，克服一个困难，可以非常简单。 　　他人的一句话，一个笑容，就足以。 　　整理好心情的罗鹏，手里终于不再犹豫，缝合修补，虽然额头满是细汗，也顺利完成。 　　而此时，匆匆赶来的张逸，已经穿戴好了手术服，带着刚刚跑出去重整装备的巡回和器械护士，接管手术。 　　他看了眼已经做好的修补空肠，对着罗鹏点点头，观察一番切口后，直接置入一个穿刺器，准备探查内部情况“熙冬，熟悉腹腔镜手术吗？”“熟悉。” 　　“好，左腋前线，右锁骨中线再打两个孔做穿刺，我需要检查腹部其他组织情况，罗鹏，你来扶镜。” 　　“这位患者的病理报告，恶性。” 　　“麻醉注意患者血压，血氧情况，随时做好麻醉时间调整。” 　　穿刺器探查腹部状态，这个患者的十二指肠同样已经蔓延一部分。 　　“胰十二指肠部分切除，ld知道？” 　　罗鹏水滴的大头，点头的频率极高。 　　“好，准备手术。” 　　“分离钳。” 　　“无损伤抓钳。” 　　“手术剪。” 　　手术室里只能听到张逸简单的名词。 　　如果说，刚刚林熙冬的存在，只是让漂浮的罗鹏抓到了一根海面上的树枝稳住一些身体，那么张逸的出现，则是直接带他走上陆地。 　　腹腔镜罗鹏本身就学习不少时间，虽然没办法独立完成，可是作为一助，还是绰绰有余。 　　至于林熙冬，看着张主任胖肿的丹凤眼像是鹰眼一般专注，切开胃结肠韧带，游离主动脉，清除幽门附近结缔组织，淋巴结，断离胰腺，断离空肠所有的动作利落又干脆，像是同她一般经历过成千上万的病例模拟一样，迅速而果决。 　　身体的创伤治疗，很多方式和切除术是相通的，既便是肿瘤治疗。即便林熙冬还没涉及过相关肿瘤病例治疗，可她今日也获益良多。 　　手术比原本空肠修补的一小时，推迟到3小时。 　　但是结果很好。 　　看着张逸在吻合管附近引流管放置好，罗鹏眉头轻松许多。 　　张逸也还是那个笑起来格外亲和的弥勒佛，还考验起两人“哎呦，你们两个，怎么样？今天这个腹腔镜手术学到了点什么？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普外科？” 　　这两个人他可喜欢了，只是老牛那脾气，他是不可能从那入手，但是他可以来个釜底抽薪。 　　“受益匪浅，谢谢张主任！”林熙冬诚挚感谢，至于去普外科的问题，非常自然的掠过。 　　倒是罗鹏，此时看着患者平静被医护推出手术室，心里已然安心，喜笑颜开道“张主任，你要是愿意我去骨科蹭手术，我肯定去啊。” 　　“话说，就你这组织断离到吻合的速度，是顶顶的啊，我要像你多学学。就刚刚先探查肠系膜上动脉是为什么？不应该直接探查各个腹部器官么？” 　　“你这小子，还没歇了骨科的心啊？探查各个动脉是为了了解受侵程度，判断手术可行性，这不是刚刚片子拍的不够齐全。”眼见两个在他的手术魅力下依旧无动于衷，张逸心情都变得有几分暗淡，“行了，你们两个不错，遇事不慌，还把修补术做好。” 　　“要是之后有想法，就联系我，我们普外科也缺人啊。”一想到牛文光比他手里一干将坑走，张逸看两个人眼睛能不像饿狼吗？只是可惜，这两个小肥羊，还是有想法的小肥羊。 　　看着张逸背着手，一脸遗憾的摇头离开。 　　手术室里，林熙冬和罗鹏两个人对视一眼，笑着开始脱手套。 　　“熙冬啊，你知道为什么主任们都喜欢背着手走路么？” 　　“腰不好？”林熙冬想了想，好像她认识的不少中老医生，都有这习惯。 　　“那是因为，手放前面，那就是”说这，罗鹏还摆出了一个默哀的姿势。 　　林熙冬非常配合笑出来，眼里也有几分轻松，刚刚是一个幸运的患者。 　　手术室安静了下来。 　　“今天谢谢。”罗鹏，忍不住龇牙调整情绪，只是千言万语，最后还是两个比较简单的字最能表达他的心情。 　　林熙冬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我是叫你小罗的人，总要有点优势？” 　　“你说的好有道理。” 　　时间已经来到7点，值班还没结束，两人去食堂匆匆垫了些肚子，就回到分诊室。 　　刚到门口，林熙冬就被陈忠杰叫走。 　　医院看起来很大，其实并不大。 　　出了什么事情，基本上很快就能传播开。 　　林熙冬在练习室的那番话，还有特意为杨明整理的论文资料，已经传遍越医，就在下午院里领导已经带着杨明驱车前往卫健委。 　　至于下午手术室里的场景，同样通过护士的嘴，传到了他这里。 　　不得不承认，牛主任识人用人的魄力，是他远远不及的。 　　“其实就两件事情要聊，一是关于今后开展断指手术的安排。”说到这里，陈忠杰停顿了一会才补充，“院里已经同意今后你主刀展开断指再植，只是后面有百例手术的数据结论会被骨科借借用。或等到你拿到执业证。” 　　借用这个词，陈忠杰说出来都有些害臊。 　　而百例这个数字，也是牛文光和骨科商量的结果，一年时间里，既然要数据，可以，拿怎么着也得给林熙冬练个一百例。 　　林熙冬稍微领悟就明白是什么意思“陈主任，没关系，理解，对于我来说有这个机会就非常好。” 　　反正她能拿到能量，而且对于她来说，没拿到证之前就在现实积累至少百例病例，赚得不要再赚，至于论文，其实系统之前就提到过，技能书内技术方法、论点本就是超前，即便她有意避开，也会涉及到一定范围的影响，所以她的论文不能以技术理论向，只能结果导向，根据她治疗的病例出对应内容。 　　“好，另一件事就是” 　　正在此时，急诊室的紧急铃声便在头顶响起“紧急通知，所有急诊科医护人员请注意，越兴快速路下干道发生严重车祸，急救车已前往救援，请所有医护人员人员做好接受准备，预计十五分钟后抵达急诊。” 　　陈忠杰立马起身，床上白大褂“走，跟着我去急诊门口。” 　　“其他事情有时间再说。”陈忠杰带着林熙冬快步走向急诊，“每当急诊室紧急铃声在头顶响起，手里没有紧急事情，就必须前往门口，听从负责人指挥。” 　　通往门口的过道，王剑辉是第一个接到电话的人，也是这次紧急事件的负责人，看到陈忠杰同行，语速极快“连环车祸，现场反馈有一辆私家车被工程车碾压，紧接着工程车冲向对面车道，又正向撞击几辆车，还有公交车和人行道，预计伤者数量不少，我们要和越军医，越医大附属一起承担。” 　　“我去安排抢救室和重症室的空间，其他资源后勤这块你帮我安排好。” 　　“好，我会找人检查药品和器械储备资源，再去血库备血。”陈忠杰在路上就看到了他的几个住院医护士，快速并下指令，“马姐，通知所有急诊休息医生回岗位，通知分诊室全体医护，在门口等待，给患者打好轻重标签，做好分诊，住院以上首诊负责。” 　　“通知医务处，再把分诊室调整改成急诊治疗室，把普通病情全部引导门诊。” 　　“通知骨科、普外科各科会诊安排。” 　　“通知手术室安排好资源。” 　　“收到。” 　　“收到。” 　　两个主任并行，周围已经陆陆续续跟上了好几个医生，有的医生护士听到对应指令，像是得到大树主干的营养，向外极速蔓延。 第24章 　　伴随着清晰的急救铃声，第一辆病人被新来急诊的资深主治带着一名护士推进，他现在是跟着急诊车出行的院前救护“患者颅脑有损伤，全身多处骨折，左腿损毁，腹部开放性伤口20厘米，失血量估计在2000毫升，大网膜肠管外露，目前已昏迷休克，车上已经输液1000毫升” 　　情况最危机的人，一般是被第一个送往医院的。 　　患者能看见部分的肠管已经裸露到外面，场面血淋淋。 　　然而这样明显的伤，在其他情况来说，反而最不严重。 　　那些看不到的伤，才最致命。 　　“通知家属了没？现场这样病重还有几个？”王剑辉指挥护士连接上监护仪，此时患者心率血压已经极低，拔出手电观察瞳孔，已经扩散，“1000毫升平衡盐溶液，200毫升林格氏液，双静脉补液，静推。化验全套，头部ct，腹部超声，带备血，再通知神经外科，骨科直接去1号手术室。”“车上通知了家属，现场当场死亡两名，而这样危重病人超过十名，有五名送往我们这。”资深主治也是第一次到车祸发生地，现场的断指残骸，让他记忆深刻，“还有一个病人情况特殊，右大腿完全分离，出血量极大，就近原则，目前也送往我们医院。而且由于工程车上散落锋利的刀片，现场有多个断指的患者，不算危重，但是人数不少，越医大附属接管不过来，可能会有部分送往我们这里，其中有一个情况严重的四指断离，伴有骨折，可能要截指。” 　　王剑辉估算了一下人手，看向陈忠杰“王德明老师是不是在越市？能叫来帮忙吗？” 　　陈忠杰点点头“刚刚联系过牛主任，他正和王老师在拜访老友，已经在回来路上。” 　　“好，这人我先带去处理。”说这，就带着第一个危重病人离开。 　　“熙冬，等下有断指患者，牛主任他们也还未到，患者都交给你，我会让孙曜配合你。”陈忠杰听到断指的时候，都没犹豫，看向了旁边的两人，“孙曜，这断指患者的骨折你来处理，小罗，你去叫马姐帮忙安排一个手术室，断指你协助熙冬。” 　　“好。” 　　“收到。” 　　第一个病人抵达，意味着剩下的救护车都距离不远。 　　陈忠杰也同样跟着一个危重病患离开。 　　一床接着一床，患者的哀嚎，由主任或者主治医一个个带离门口，空气里的血腥味莫名让夏日的闷热变得清冷。 　　在马姐的安排下，林熙冬三人很快在手术室就位。 　　看着旁边一声不吭的孙曜，毕竟是要做手术搭档，林熙冬斟酌些措辞“上次的事情” 　　“你说得没错，那时是我自己的问题。”孙曜当时情绪本身就有问题，而且，一想到后面的论文，反而有几分羞愧，“对不起，你知道我给到你做辅助，代价可能是” 　　“就不用多说了，这世上本没那么多公平，只有知足。”林熙冬其实很能理解孙曜的心情，上辈子她其实也曾迫切渴望成长。而且孙曜很幸运，还有主任愿意给他机会。 　　再说，对于渴望前进的医生来说，发现自己的职业瓶颈，是一件相当残忍的事情，那天他那么迫切，也情有可原。 　　或许，再给她一点时间，林熙冬已经知道怎么帮孙曜，只是还需要时间。 　　“好，但是缝合技法上来说，我确实想向你学习，希望你不吝赐教。” 　　“自然，缝合，我很优秀，你可以向我学习，我会的技法很多。”林熙冬戴上显微镜，今日的第一个患者，有四个断指，还包含小指指尖断离，除了这病情，患者的小腿有骨折，会由孙曜处理。 　　“我们今天要分几组手术？这个四指缝合，而且还有指尖断离，难度是不是特别大？”罗鹏毕竟对骨科很向往，对这类手术还是有一些基础知识，这样的多指断离是需要分组进行的。 　　仔细清创，林熙冬手眼合一，速度极快，“不用，多分几组本身是为了减少手术时间，这场手术我能控制在2小时内。” 　　“2小时？你半小时一只？？？”罗鹏惊呆，他怎么记得上次断指手术做了一小时啊，“还包含指尖？” 　　“嗯，这些伤口都不需要血管移植，不算复杂断指，可以很快，你需要帮我做一些基础清创，快些给我一个新鲜创面。”林熙冬上次的手术，已经非常克制，目前，以她的创伤治疗技术，一根断离手指，二十分钟足以。 　　孙曜和罗鹏对视后，没说什么。 　　他们的主刀，必须相信。 　　手术像是被按下快捷键一般，一根动脉，一根静脉，附带神经，打上克氏针。 　　林熙冬的手，像是武侠小说中描述的残影。 　　只可惜罗鹏和孙曜还在做清创。 　　依旧保持着极佳的神经肌腱分离状态，林熙冬只花了二十分钟，就把食指缝合完毕，她再看了一眼病人的体征，询问罗鹏“中指清创好了吗？” 　　“我只做初级清创，血管断面处理我不太会，怕损耗长度，不过，能先缝合无名指吗？”罗鹏他抬起头，晕乎乎看向手术台，手里的清创血管断面工作还没结束，“无名指情况相对而言好些，所以快很多。” 　　一般来说多指断离再植优先考虑手指的功能性，都会按照拇指，食指，中指的顺序进行手术。 　　“你把断指一起给我吧。”林熙冬考虑到外面可能还有新的患者，决定稍微跨步一下手术方式，“我准备中指食指同步法再植，减少手术缺血时间，留时间做指尖。”同步法意思是在手术的时候，面对多个断指同步进行相同的操作，这样整体通血时间提前，对手后期的存活和功能恢复会更好。 　　口罩之上，显微镜之下，林熙冬的眼睛格外有神，这个术式的难度，非常考验主刀医生的显微熟练度，但是现在的她，有这个自信。 　　清创，固定指骨，两只一同处理完，同样只花了二十分钟。 　　倒是看起来出血量最少的指尖，林熙冬用时三十分钟才结束，除了因为指尖血管管径较小，更是因为这次她用的是120的缝合线。 　　“这个缝合线紧绷感不对。”缝合完后，林熙冬疑惑开口。 　　罗鹏其实特别不习惯安静的手术室，会让人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只是刚刚他全身心就关注着林熙冬飞舞的手，还没意识到刚刚手术室的安静。 　　这会儿听到她的话，忍不住好奇“啊？那么细的线你都还能感觉？你之前用过？” 　　林熙冬这才反应过来，那么细的线，她只在系统中用过，而且还是由系统挑选最优的材料。 　　可是她记得当时选的就是当下世界最合适的缝合线“没什么，只是对比刚刚从的70和100，有一些差别，可能第一次用吧。”指尖再植本身需要的缝合线就更加细腻。 　　耗材，是手术费用的大头，而选择耗材的权利，还不是她现在这个实习生能够决定的事情。 　　“孙医生，麻烦你后续了，我去下一个手术。”对外主刀医生的身份是孙曜，所以后期工作都是由他负责，林熙冬觉得这样手术完就走人，也挺爽的。 　　怪不得都喜欢做渣男渣女，一瞬间的发散思维，让她自己轻松不少。 　　“等等？结束了？”罗鹏终于后知后觉。 　　他瞬间摘下显微镜，靠近看了一眼患者的手，缝合线整整齐齐，再一抬头，嘿，真结束了！ 　　“你这开火箭啊，也忒快了点。” 　　“是很早，比我处理骨折都快。”孙曜刚刚处理完小腿的时候，林熙冬已经在做指尖了。 　　一个小时半，四肢断离，和上次的单个断指再植时间一摸一样。 　　“你也可以不结束，做观察记录的。”断指再植手术结束后，需要每半个小时观察情况。 　　林熙冬则盯着后台新增到280的能量点，有些疑惑，一查记录，原来之前的玻璃患者竟然也给她100能量点，这不会是系统bug吧？ 　　“别别别，我还想多清创几个呢。”罗鹏拜拜手，开玩笑，他刚刚都摸到一些断指再植的感觉，还想继续深入学习呢。 　　一行人一起出手术室，就看到门外的家属涌过来。 　　“医生，我儿子的手指截没了？”说话的人是一个油头中分的中年男子，风尘仆仆，焦虑紧张，还满脸愤懑。 　　他在公司听到自己儿子进医院，还是断手指，急得不行，等到越医，了解情况后，那只剩下愤怒“为什么别的断指都送去了越医大附属，可以做再植，为什么我儿子不行！他朋友就都在越医大附属！” 　　“怎么就我们倒霉！” 　　他都上网查过，越医是没有手外科的。 　　“我都还没签字，怎么可以给我儿子做手术。” 　　和儿子朋友都熟悉，几家人还是同一片小区，自然知道他们都送去了越医大附属。 　　“等等，先生，你冷静点，你家儿子意识清醒着啊，自己可以签字，我们做的是断指再植。”孙曜直接站在最前面，给了身边两个人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先走。 　　“你这是忽悠，我刚问过那什么断指再植手术，都得三四个小时。” 　　“手术很成功，你要相信我们，不过这断指再植术后恢复治疗，需要家属配合”孙曜虽然前半段在处理骨折，可后半段是全神贯注跟着林熙冬。 　　肌腱，血管，神经，在无无比夸张的速度之下，他也依旧挑不出错，若是后面功能恢复差，那肯定只能是康复过程，所以这方面，他需要紧盯着点家属。 　　知道自己她手术不会出错，就算听到家属闹腾，林熙冬则是头也没回，就跟着罗鹏走向大厅，了解现在的接诊情况。 　　“快。” 　　“小心” 　　杂乱却不约而同，所有人都在此时默认某一种秩序的急诊室。 　　能看见身上的伤口还没包扎好，就骂骂咧咧想要献血的人。 　　能看到明明刚刚还焦虑的患者或家属拥在主道，瞧见身边奔跑的医护，反应极快的避让。 　　因为这个大型事故，大厅变得更加拥挤，两个人穿过人群都还费了些时间。 　　大厅挂上了一个大白板，上面记录着事故中的接诊人数，对应病人的三色便利贴，以及死亡人数。 　　目前，死亡人数是0。 　　“林医生，还有三个断指再植，但是手术室已经安排满，马姐让你们回分诊室做手术。”小护士看到林熙冬，赶紧上前把病人报告给到林熙冬，“对了？孙医生呢？陈主任让他去3号留观室，那边有骨折患者需要处理。” 　　林熙冬看着手里的报告，不同于刚刚情况比较严重的四指病患，这三名患者都是擦伤，而且手指断离的地方都是指尖。 　　估计觉得相对而言没有什么必要的再植，手术难度又大，所以越军医那边才将人送来过来。 　　只是林熙冬有些不理解，不是说孙曜和她一起么？怎么陈主任还把他安排去留观室了？ 　　此时，从手术室出来的陈忠杰，也看到林熙冬，大步走到她旁边“刚刚王德明老师来，看了一眼你的手术，和院长打过招呼。以后，你治疗的再植病患主刀都签你的名字。还有，等这三个病人处理好后，直接去1号手术室，王老师要做大腿再植，等你去学习。” 　　说完，都没等林熙冬反应过来，又看向罗鹏“这边熙冬一个人先处理，你去门口等着，刚刚隔壁县里送来一个急性阑尾，预计五分钟后到，你给做下手术。”此时的急诊室，必须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好，我这就去。” 　　把信息传达完，陈忠杰又风风火火的离开，前往分诊留观室。 　　如今科室里所有主任都在手术中，作为主攻麻醉辅助系主任的陈忠杰，需要定时了解当前所有急诊情况，而他又是唯一知道林熙冬情况的人，这消息就他顺道前来通知。 　　“帮我去叫麻醉老师，来做下局部麻醉。” 　　没有犹豫，林熙冬快步前往分诊室。 第25章 　　指尖断离的三名患者，都很配合，也没质疑林熙冬什么，所以等她结束前往1号手术台的时候，时间才来到21点。 　　近三个小时急诊各个人员的轮轴转，此时急诊科终于稍微安静下来。 　　林熙冬再次走过大白板的时候，上面已注明有1人死亡。 　　她第一反应就是第一个重创病人。 　　虽然当时显示治愈只需要初级治疗师，可即便是她来做手术，都至少有50几率失败的病例。 　　林熙冬现在还在身体损伤技能学习中，她也实验过，大面积重伤的情况下，除非她在二十分钟内实施治疗，不然目前以她的实力也没办法保命。 　　作为初级治疗医师，她现在身体创伤治疗技能已经达到中级，可外科学还是停留在l3（189010000）。 　　“统子，我们院里外科学等级最高是多少？或者身体创伤最高是谁？” 　　综合性评分目前越医治疗范畴最高为牛文光，中级治疗医师。 　　身体创伤治疗技能最高也是牛文光。 　　“等等，我记得老师已经不上手术台了啊。”林熙冬承认牛老师是临床经验非常丰富的老医生，可据她了解牛老师已经好几年没上手术台了。 　　不是说她看不起牛老师，反而她更尊敬这样即将退休的医生。 　　那些一辈子在医师这个岗位上坚守的人，是他们这些年轻医生的北极星。 　　亲，在真正的外科领域，做手术只是一种工具，用脑子治疗的才叫外科。你没发现昨天你一直在学身体创伤治疗，经验值都没有涨幅吗？希望稍微带点脑子去做治疗，而不是只学到皮毛，就天天模拟重伤病例。不知道虽然技能是分类，可是治疗需要整体吗？内分泌治疗技能书拿了干嘛？还是说，你拉屎只用肛管？ 　　被教育的林熙冬，直接怔在原地。 　　“统子，设定你性格的人知道你那么容易崩么？” 　　“还有，我的成就任务奖励，甚至技能抽卡，是不是都是你来确定的，不然怎么刚刚好互相搭配？毕竟，正常情况下技能书要是一个一个来，我不是还是会陷入到单向技能深入的情况么？” 　　被教育后的林熙冬，思路清晰。 　　一和系统沟通，神情放松，许久未听到系统的反馈，她也不着急，甚至表示一番感谢“不过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提醒，其实今天早上和牛老师聊凝血功能液体复苏治疗的时候，我就有一些领悟，只是当时不够清晰。” 　　“总之，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需要生命能量点，但我确实能看得出这个收集并不伤害人，不，准确的说不会伤害我和我身边的人，那就够了。” 　　我不会伤害任何生命，能量点是维持运作的核心，只是最初版本的我，作为全科医生系统，不需要完成任何任务收集能量点，就可以获得所有医学知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似和系统交了个心，林熙冬走向1号手术室的步履都极为轻快。 　　1号手术室。 　　王德明，急诊新来的骨科副主任蔡宏俊，以及抢救室的董涛正在进行危重病人的大腿再植手术。 　　外面坐着一些骨科医生，都在观摩，学习。 　　“深静脉，股动脉已经吻合，而且病人生命体征稳定，怎么他们反而慢下来了，不加压钢板？” 　　“虽然都吻合成功，可是距离患者送来加上手术已经三个小时半，王教授他们可能在讨论治疗方案刚刚纠正休克和低血容量花太多时间，患者的失血量太大，若再强行再植现在其实直接截肢反而是最安全的。” 　　“但是我们更应该考虑患者未来啊？若是失败，最多再进行一次截肢，有王教授在，完全不用担心安危啊。而若是成功了，病人未来生活质量完全是两码事。” 　　“那并不是，虽然不知道医院请来王教授的飞刀费用，就这单纯术后抗炎，抗痉挛，都需要花费不少费用，又何必这样费心又费钱呢？” 　　此时，作为今日医院人物头条，林熙冬坐下，讨论都没停止。 　　手术室的大门却打开了。 　　带着手术帽，口罩的人，特有的一米九的体型，林熙冬一眼就认出来人。 　　董涛也瞧见了林熙冬“正找你，走，准备一下，王教授想请你上手术台帮忙。” 　　这下次，讨论终于停止了片刻。 　　随后讨论中心开始更新。 　　“刚刚，这被请走的是那个林熙冬？” 　　“我没见过，不过应该是吧？不然咱们院里还有谁有这能耐？我看过她那场断指再植视频，真帅。” 　　“再帅也不如她今天中午说的那句话，还有她给杨主任的资料，听说杨主任今天就去卫健委了。” 　　“那我还是觉得她做手术帅。” 　　“我觉得，你们看她操作，会觉得更帅，快看。” 　　在显示器中，一双不同于刚刚大小的手出现在视野范围内，而一旁，高清显微录像直接开启，鲜红的骨肉似乎变得不再淋漓。 　　“这坐骨神经吻合，是我知道的那个？她怎么做到那么轻松无张力就吻合的。卧槽，怎么到闭孔神经吻合了？我刚刚说话很慢吗？” 　　“很慢吧，刚刚她肌腱缝合的时候，我就怀疑这投屏有倍速。” 　　“那原来至少2小时的再植，肯定能缩短时间，怪不得王教授邀请林熙冬去手术。” 　　“这像不像动画里的神之手，刷刷刷。唉，手和手之间，怎么就那么大差距呢？” 　　手术室里。 　　林熙冬的手，像是被王德明安插了指令一般。 　　说修复肌腱，便修复肌腱，说吻合神经，便吻合神经，那是指哪打哪。 　　让边上的蔡宏俊都没办法言语。 　　他们刚刚争执了半天关于要不要进行再植，就轻轻松松被一个疑似机器人的本科生给解决了。 　　“不错，目前所有血运，神经重建完毕。” 　　“可以开始自体皮创面移植，做缝合关闭创面，熙冬，会么？”王德明心情非常愉悦，开始考虑抢走牛文光的徒弟，并且内心也非常自信。 　　“会。” 　　时间已经来到了22点半。 　　明亮的急诊室，已经清净许多，除了需照顾病人的值班医生，基本上今天参与急救的的医护都聚在了急诊大厅。 　　作为急诊的核心，王剑辉站在白板旁，不似总结，更像是批评的语气“非常感谢各位，辛苦了。我院今日接收病人53位，其中危重1、2级8名手术已结束。目前所有患者都得到处置，但有1名患者死亡。生命的脆弱便是如此，希望各位再接再厉，戒骄戒躁，更高效参与到抢救工作中。晚上值班医生尽快上岗，多关注新收入的病人，其他” 　　倒是一旁的陈忠杰无奈，这王主任什么都好，技术过硬责任感极强，就是过于严肃，他陈忠杰真是为了急诊劳心劳力，还伤财“经过近三个小时多的奋战，大家表现非常好，咱们王主任已经在食堂给大家准备了宵夜，等下其他人吃完后帮忙替一下今天的值班，轮着吃上一轮，犒劳一下自己。” 　　陈忠杰一摆手，在场的医生欢呼声都快冲破急诊房顶了。 　　“王主任，夜宵是什么啊？” 　　“有小龙虾吗？” 　　“烧烤？” 　　罗鹏的胆子，有时候就是很微妙，这时候还提要求。 　　“有有有，十三香小龙虾，烧烤，炸鸡，你们年轻人爱吃的都有，快去。”牛文光跟着王德明过来的时候，自然听到，笑骂道，“别人我不管，今天罗鹏吃完后，你们谁给我压着他去健身房，不锻炼个两小时不准出来，这响亮的声音，一听就是今天不够累。” 　　“好勒。走走走，我们会监督你。” 　　“好小子，胆子可以。” 　　众人拥着被点名的罗鹏，一同走向食堂。 　　走的时候还能听到三三两两的医生，还在交流今天的心得。 　　“我今天做了个闭式胸腔引流术，就那个气胸” 　　除了被牛文光留下来的林熙冬和沈凯。 　　牛文光先拍了拍王剑辉的肩膀，别人是恨铁不成钢，自个儿这个是恨钢过于刚”你这小子，自己对自己要求严格，也不怕把底下的人累死，今天你就不用值班，早点回去陪媳妇，明天也不许跟查房。” 　　“不行，今天icu新增这几个重患，虽然手术都挺过去了，但是今晚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放，这icu离不开你了？给我滚回家。”牛文光这暴脾气，可没拉得住。 　　王剑辉还想说什么，但是已经被陈忠杰拉走“别想了，这不是还有牛主任今晚镇守，走走走，我送你回家。” 　　王德明笑着看两人离开，语气也酸“你说你，何德何能找到这群人，剑辉稳妥，忠杰耐心，还有天赋极佳的康时，怎么这群好医生都到你这儿了？” 　　“还不是我老牛牛掰。你看我把那么优秀两个孩子给你带，这段时间的飞刀费用就免了吧？”牛文光嘿嘿一笑。 　　“行啊，你让我带他们去我那医院，别说我的飞刀，以后越医有需要，我那边所有专家，费用减半。”王德明对这没皮没脸的老牛，习以为常，不过心里是打定注意，怎么着也要拐走林熙冬。 　　最好还能捎带沈凯。 　　今天的救治，沈凯肯定不如独立完成主刀的林熙冬，但是，就凭借着丰富的知识储量和器械熟悉度，在手术台上，承担了器械护士的角色，也有不俗的表现，帮主刀医生节省不少时间，被狠狠在牛文光面前夸奖了一番。 　　牛文光白眼翻天，一副你别想多的模样，转向了林熙冬“这老东西社会地位还不错，虽然不要脸，竟然和我抢学生，不过，可以让他做个短期老师，在再植这个领域，他还是有点东西。而且，今天确实要谢谢他，之后你做手术也不用担心论文问题，院长已经答应，全力支持你展开断指再植手术，而且没有任何限制。” 　　“我看你之前的论文，虽然内容不错，但是还是有进步空间，之后可以让小凯帮你看看，今天你那个同步再植，值得写一篇。” 　　“至于小凯，你也可以有机会像熙冬请教请教，互相进步。” 　　面无表情的沈凯点点头表示接受，他其实觉得林熙冬很强，在缝合，甚至神经吻合方面，比他老师的手都强，只是这话，他肯定不会对那天气急败坏回秦合的梁文博说。 　　牛文光原本还担心学历资历更好的沈凯不甘，看到如此配合，不住点头。 　　在他心里，沈凯虽然不及林熙冬让他惊艳，可对比大多数同龄医生来说，同样很有天赋，而对病患沟通这毛病，他知道也不是短时间能改好，所有想着让他先把实操练上去，怎么着也要有熙冬的23水平吧？ 　　此时的他，已经无比的膨胀。 　　牛文光甚至有预感，这两颗在加罗鹏那半颗新星，未来的越医急诊会越来越强。 　　“好，老师。”林熙冬点点头，对着一旁的王德明深深鞠了一躬，“谢谢王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您放心，我一定会认真学习。” 　　在林熙冬心里，王德明早就是她的师傅之一。 　　最后，才对一旁已经些许神游的沈凯点头。 　　只可惜，高冷的沈凯估计此时想着什么时候放他去吃小龙虾吧？ 　　“去吧去吧，补充能量去。” 　　“谢谢主任。”也就这个时候，沈凯脸上的喜色变得明显。 　　他还丝毫没意思到，这个有点东西的王德明，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因为在他身后，牛文光正反复强调一日为师的重要性，地位很高的王德明则非常粗鲁在说牛文光不要脸类似不文雅词汇。 　　入夜，躺在休息室床上的林熙冬，看着后台能量值，已经累计的420能量点。 　　不对啊。 　　昨天抱着想法去内科或者肾内科相关技能，用了100，只剩下20能量点。 　　今天外伤缝合了7个，断指再植4个，其中有1个是四指断离，还做了两台手术的助理。 　　怎么算也不会到300吧？ 　　林熙冬一打开后台的记录。 　　以助理身份的那个空肠肿瘤患者、大腿断离也都有100。 　　四指缝合的患者竟然也有100！ 　　“你现在变得那么大方，是不是因为白天被我发现？想要补偿我昨天抽出个谢谢惠顾？” 　　如果我能创造能量点？还需要你？ 　　好像是这个道理。 　　行吧。林熙冬不得不承认，她被系统需要的感觉还不错。 　　说来，原本还觉得今天时间莫名慢，这下算找到原因了。 　　这赚钱的时候，时间过得总比花钱慢嘛。 　　林熙冬带着愉悦的暴富心情，整理好病例，复盘回顾今天所有的治疗和手术经过，便慢慢进入梦乡，今天实在太累了 第26章 　　又是清晨，林熙冬利落起床，下床铺，毫无负罪感地捏捏睡姿“优雅”的袁元，用肉嘟嘟的手感，活动一下手指。 　　“不是休息嘛~怎么起那么早。”袁元已经习惯她的脸任人摆布，毫不挣扎，甚至还像小猫咪一样蹭了蹭冰凉又柔软的手。 　　今天周日，已经在越医实习一周的她们，终于有一天时间休息，袁元还准备奢侈地睡到7点钟呢。 　　“准备看下房子。”林熙冬先把桌上的面包啃上，手里则着捧着一本王老师给她的记录本再次温习，这记录本整理着王老师一生做过的手术病例，包含他第一次上手术台，还有经历过各种的疑难杂症，说是准备后续整理好后分享给所有医生，算是退休前尽最后的责任，“陈主任让你今天去找他，你忘记了？” 　　袁元则刷一下坐起身子。 　　砰一身，脑袋磕着床板的声音，在这个小房间里格外响亮。 　　听得林熙冬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没事吧不然你还是试试睡上铺？” 　　她们的休息室是一个很小的房间，就一个窄小上下铺的床，加上房间里的书桌，饮水机等小家具，就把房间塞得满满当当。 　　“嘶，没事我睡相不行，到时候摔下来可比磕着头疼多了。”揉着自己的头顶，袁元这才想起关键，“你要搬出去住呀？是不是我睡相不好？我呼噜声很响么？怪不得你每天都是黑眼圈，你怎么不早提醒我？你可以直接叫醒我的！” 　　越说，她越内疚，连等下要去陈主任那都抛在脑后了。 　　“停停停，想什么呢，要是你真影响我睡觉，你觉得不会说？”林熙冬挑眉，把面包和牛奶喝完，起身拿起牙刷，走到旁边一平米的小卫生间。 　　“也是，你连别人喷香水都说。”要说这一周，林熙冬除了断指再植手术以及帮杨主任收集资料的事情，那就属这个最出名。 　　谁能想到作为实习生的林熙冬，在医学分享会议上直接点到几个护士和医生，说什么可以麻烦他们上班期间不要喷香水？ 　　那被点名的里面，还有一个主治医呢！ 　　关键事实上，这医生护士喷香水是自由的，真不是不专业。 　　只是林熙冬因为生命优化剂的原因，嗅觉异常灵敏，让她觉得在医院里非常突兀。 　　“我不是说，我只是提议，我个人觉得香味非常影响病人诊断而已。”林熙冬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觉得不合适不舒服就提出意见和想法，这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要担心得罪人委屈自己，“而且我并没有说要他们怎么样，只是建议。” 　　袁元也利索穿衣，选择放弃表达这个关于当面指出别人问题带来的影响，先起床“那你怎么要出去租房啊。虽然这单间小，还没有窗户，但是好歹免费啊。”这学医都知道，在做主治之前的医生，有多穷，还是那种又穷又忙的穷。 　　“买房。” 　　林熙冬暴发户的口吻，成功让套上裤子的袁元，站起来的时候又一次磕着头。 　　“买房！你果然是豪门家族的小姐！我一看你气质不凡，清丽脱俗”袁元都没顾着她头，上手拉住林熙冬，眼里渴望极了，那小嘴，夸奖的词不要钱似的。 　　并没有理她的摆弄，林熙冬继续刷牙，直到吐完第一口。 　　“我爸妈一起住，你别想了。” 　　从她满嘴的词汇中，提炼出来一句话，袁元也不想住医院。 　　住在小单间，是一件很压抑的事情。 　　袁元瞬间丧气“我还以为我认识了一个千金小姐，可以做那种蹭吃蹭喝的女配。” 　　“你还有时间看小说？不是说陈主任整天盯着你么？”林熙冬好奇问。 　　袁元一听到陈主任盯着，夸张的抚着自己胸腔“我都怀疑陈主任看到了我的潜力，准备让我做他的接班，整天就想着鞭笞我，幸好我还有预留一点点时间给我的精神粮食，要是真断了，我人都没了好嘛？” 　　“好好，我也支持你给自己留时间，不过看到你这样自信，我就放心了。我好了，你加油。”林熙冬带上书包，踏着清晨的光，走向医院旁边的公交站。 　　她准备先去找谷阿姨家，看看能不能说服去做检查。 　　不过就在她刚走出医院门口，系统上莫名增加了100能量值记录。 　　“？你不是说不会凭空造能量么？” 　　谷秀梅患者已办理越医内科入院。 　　“？？你不是说仅接触患者么？这也能拿能量值？我都还没治疗啊，不是说无法跨越空间收集吗？”林熙冬觉得有些无法理解。 　　你是否接触过？ 　　“是。” 　　你是否给与过检查意见？ 　　“对。” 　　请问还有疑问？ 　　“没没。”林熙冬终于反应过来，“所以不一定是因为我治疗才能得到能量值，只要我参与到了某个人的生命线里，只要正面影响到生命，就可能得到对应的生命值？这就是因果？一条命100能量点？” 　　谢谢你的领悟力，补充说明，以你为中点，差不多越医是我能收集的最大范围，你应该感谢谷秀梅女士没有去其他医院检查。 　　这个谢谢就很精髓。 　　林熙冬分分钟无视，立马转头离开公交站，走向医院旁边的房屋中介所。 　　“也不知道那么早，中介开门没。”念叨了两句，林熙冬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原本她是准备早点去谷阿姨家，这下可能省不少时间。 　　外科学l3（518010000） 　　能量点530 　　看着能量点终于距离1000又进了一大步，林熙冬不要太开心。 　　这周除了实习第二天她豪赚了400能量，后面四天，则像被按了暂停键。 　　除了跟着罗鹏做了个阑尾，她这周手格外的空，忙碌的都只有脑。 　　本来还想着十连抽，抽出一个大奖的心，都歇了好几天。 　　于此同时，越医内科住院楼的双人病房，已经确诊的谷秀梅，指挥着谷宣把从家里带过来的合照摆在床头，让张昱墨把带来的衣物放在储物柜，自己则利落削上一个苹果。 　　一边啃，一边吐槽她聪明倒是还没绝顶的大儿子“我说墨墨啊，你看看你，把我折腾来折腾去，还不如我自己直接做个穿刺，这林丫头都让我做穿刺了，怎么可能害人。你早原话和我说不就好了，害我跟着你做一趟飞机看什么专家，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 　　说着，还对着合照说“小姐，你看，都说好人有好报，我不仅做了拆迁户，原本都要死的人，都给拉回来了。” 　　“说来，也就你这大儿子，一点都不像你，都快三十的人，一天天连个对象都找不到，好不容易有漂亮的小姑娘，还怀疑人家。” 　　合照里，站着五个人，一对西装小礼服的夫妻脸色格外苍白，怀里抱着一个看不清脸的娃，一旁牵着带着生日帽的小男孩，只是不同于笑着有些灿烂的夫妻，小男孩明显正在哭泣，后面还有一个年轻许多的谷秀梅，脸上也同样满是泪痕。 　　刚刚已经听懂医生的治疗方案，放下心的谷宣捂着嘴笑，还用袖子擦了擦照片，落井下石“对，枉哥你还外国读书呢，单身到现在，连我都在学校有过女朋友。这女孩子最是敏感，那天你那么不信任，冬冬姐姐肯定看出来了。” 　　“等等？谷宣你早恋？？？”原本心情不错的谷秀梅，想都没想，一把上前拎住了他耳朵，“我说怎么你上学期电话费开销那么大，敢情不是和你哥打电话？” 　　“疼疼疼，谷妈，我这不是模拟嘛！我看我哥肯定配不上冬冬姐了，我这点预习，好帮你把冬冬姐娶回家呀！”校园里腼腆文静的小王子，也就在家人面前，最为厚脸皮，还开起了玩笑，“你消消气消消气，要养病呢！” 　　病房窗口，迎着清晨的阳光，张昱墨完全没理会这两个活宝，他正用着电脑了解关于肝硬化的资料，也就听到谷妈说了个死字的时候，原本在触摸板上的手，有一瞬凝结。 　　另一边，关于未来林熙冬的手术开展，陈忠杰正在给她做最后的铺垫。 　　其实这周越医并不是没有接到合适的断指病人，只是不管术氏人员安排，还是收费条例，急诊这边都还没安排好。 　　再加上，院里也都在等，等做好的断指再植手术的愈后情况，等医保局物价局确定定价标准。 　　办公室，陈忠杰单独找到罗鹏。 　　“小罗，后面你就和熙冬一起做断指再植，然后跟着王老师一起多多学习，暂时不用值班。”陈忠杰把两个人的值班表名字划掉，又特意叮嘱道，“除了学习手术以外，你多帮点熙冬，知道吗？” 　　“陈主任，你可以更直白点，反正写病例打饭的助理工作，我来。”虽说罗鹏已经拜倒在林熙冬的白大褂下，但直接让他一个住院师给实习生当助理，语言上难免有一些调皮。 　　“那不然，我去安排换个人？照理说生活上女生更方便照顾。”陈忠杰翘起嘴角，眯着眼看向罗鹏，没有威胁，也没有恐吓，好似就今天吃饭换一双筷子一样。 　　“别别别，我身为林医生的搭档，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罗鹏也就嘴上说说，要是真让他和林熙冬分开，他哪能乐意。 　　医院大多时候，其实还是讲究论资排辈，所以称呼上还挺讲究，原本罗鹏就准备叫熙冬，可架不住林熙冬能力过于夸张。 　　虽然林熙冬来越医才一周，大多数时间不是在值班室，就是在学习室，手术也就做了最开始的那几个，但架不住那些术后情况实在太强了。 　　就她的第一例那个女孩，都已经快达到康复标准，估计再几天就可以出院。 　　目前急诊的普通医护们，因为尊重以及清晰的认知，统一称呼林熙冬为林医生。 　　那他罗鹏也不好过于特殊，对外也就称呼林医生。 　　就在刚刚，院里开展再植手术的通知已经下发。 　　罗鹏现在其实非常危险。 　　一助他是不敢想，上次都是孙曜，后面就算再差估计也是神外或者骨科的人。 　　可二助，也是香饽饽啊。 　　一来，他终于可以向他心心念念的骨科进军，虽然手术更偏向显微外科，但是也是非常好的机会。 　　二来，不是他罗鹏心贪，是实在相比偶尔有机会上手的阑尾手术而言，断指再植能够分到的奖金肯定稍微多一些，即便他只是二助。 　　阑尾手术，加上耗材检查费用几千的总费用，其中算下来手术奖金也就差不多500元，而这500元，并不是全部给他，是加上助理，两个护士，一个麻醉，这五个人平分这笔钱。 　　说句难听的，那些机器检查检验的费用都比医务人员的劳务价值高。 　　相比而言，断指手术同样耗材是大头，这可和检验科的耗材不同，而且架不住手术总费用高。 　　要知道，一根可吸收的缝合线，质量好一些七八百是拿不下来的。 　　肌腱，神经，血管，这些缝合所需要的线是真得不少。 　　所以随之带来的奖金，同样会可观一些。 　　虽说耗材归耗材，手术费归手术费，但是由于整个手术费用高上许多，等到月底科里收益高一些，他罗鹏分到的奖金也会高。 　　其实，林熙冬的第一例手术完全是站在实验的角度的公益手术，算是科室里出这个费用，可后面来那个四指断离的病人，费用即便是如今平均工资三千的时候，也都要上万，而且家属还交的心甘情愿，恨不得再来一次那倒是没有 　　他罗鹏也是俗人，也很现实，千辛万苦从秦州来越州发展，除了想获得更多的学习机会，自然也有待遇的需求。 　　他甚至开始幻想，若是病源充足，没准他可以从原来奋斗的三十三年才买到房子，降低为三十年！可不能小看这三年！ 　　所以，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虽然，这机会，未必属于他罗鹏。 　　像是已经在科室里展现强大记忆、知识储备的沈凯，以及细心细致的抢救室新人王楼亮亮，或许，连学历不如他资历不如他能力不如他的袁元，都很有可能代替他成为林熙冬的二助。 　　“可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没学到一些本事，还是会把你换走，这肌腱，神经和血管的缝合，有的是人想学习。”陈忠杰不再理会罗鹏的调皮，“不是二助，是一助，孙曜在急诊也有不少工作安排。” 　　“之后沈凯和袁元会跟着林熙冬一起，你是这里面资历最深的，起好带头作用，要是他们中有人超越你，那你的一助也不如挪一挪。” 　　断指再植的新术氏，牛文光最后安排了两个固定的护士，一个麻醉师，而参与手术的除了林熙冬，还给她特意安排三个助理，堪比主治的待遇。 　　这三人，除了罗鹏，可以说全是新人。 　　牛文光也是考虑到林熙冬实习生的身份，即便是孙曜这样的人，其实也未必稳得住。而且这个团队里，除了林熙冬，也只有沈凯是没有执业证的，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年轻团队。 　　相对于找老人学习新术氏，牛文光胆子更大，准备直接让这群年轻人接受学习。 　　加上，如今林熙冬有王德明的保驾护航，院里现在态度也非常明朗，就在今早，就对外发布关于近期越医舆论的声明。 　　刚好，杨明违规用药的事情也一同结束。 　　没那么圆满，也没那么糟糕。 　　杨明依旧被撤销执照，不过已经取消民事责任追究，他医学相关学历还是被保留下来，越大也邀请他加入教授行列。 　　而更好的消息是他所使用这一款治疗药物，正在被药品管理局进行深入调查，若是进展顺利，今年便能引进。虽然它的治愈能力有风险，但是却给病人多带来一丝希望。 　　喝着茶，清爽地把罗鹏，沈凯，袁元送走，再与原本要做主刀的孙曜沟通好，然后还想到杨明也算有不错的未来，陈忠杰终于感觉轻松不少，这一周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他都还没好好休息。 　　只是总感觉少了点少了点什么呢~~ 　　若是林熙冬在，她肯定会说，她可能知道 　　越州第一论坛，医疗圈。 　　“谁来给我科普一下王德明是谁？为什么越医的林熙冬社考实习生的身份都敢公布？只加了一句轻飘飘的学生？？” 　　“骨科医士，明白？医生职称住院，主治，副主任，主任之上，还会有个由九州每年特别颁布的荣誉专业职称，医士，这职称也是唯一国际上承认的医生职称，在国外都可以行医的那种。” 　　“我记得这职称全九州加起来也就百来个，而且好些已经未在世。” 　　“就那么说，秦州那秦合医院的院长过来，见到他都得哈腰的存在。” 　　“自信点，州长都是要花时间来打招呼的存在。” 　　“这越医背景那么深？还能有医士级别过来？我记得越医在全九州医院排名也才78位？它要是有一个医士怎么也要进前五十吧？” 　　“破案，牛文光，越医急诊主任，这个和王教授好像是之前是战友。不过这人没什么名气，王教授这人真可以啊，不忘旧情。” 　　“那让一个实习生来做手术，也太破格了吧？还是三级手术！这林熙冬后台也太足啊。” 　　“林医生原来是王教授高徒，我跟你们说，林医生真非常厉害，我儿子的手术就是她做的，四指断离，现在手已经在做康复功能！我也不是踩谁，当时出事情的时候，听说儿子被倒霉送去越医，儿子的朋友都送去越军医的手外科，那个叫糟心啊！可谁想到，等我儿子做完手术结束的时候，他们都还没结束，现在连恢复最快的还是我受伤最严重的儿子，儿子朋友中还有一个就出现什么危象，最后还是截了。真事！所以，越医的断指再植很厉害，以后谁喷林医生我喷谁！” 　　“卧槽？真假？” 　　“自然，我给你看我儿子的图。” 　　“卧槽，不会是越医刚刚分享的那个同步再植的视频患者？” 　　“对对对，就这什么同步再植，医院专门找过我，我同意的，虽然我不懂医学，但是我知道肯定很厉害。” 　　“就那么说，如果四指断指再植有吉尼斯世界记录，它就是那个破纪录的人” 　　对面医疗的舆论，还有什么比真实的病例来得更有力量？ 　　只是，相比较如今算是在断直领域莫名有关注度的林熙冬，反而澄清真相后的杨明事情，几乎无人再理会。 　　医闹，委屈，污蔑，诋毁，那些藏在看不见地方的人，从没想过真正的道歉和理解。 　　但幸好，杨明是医生，一辈子的医学生。 　　是那个，即便受委屈，也会在这条曾立下过誓言的路，执着向前的医学生。 　　那个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的医学生 第27章 　　周一，穿着崭新白大褂的王德明走向给他准备的骨科专家门诊室，此时门口已经排着长长的队伍。 　　而他的身后，同样跟着一大帮白大褂，有骨科，也有神经外科的年轻医生们。 　　林熙冬，罗鹏，沈凯，袁元四人倒是明显，跟在最前头。 　　这样一拨人进到办公室里，一时显得有些拥挤。 　　王德明习以为常，坐下后，放上茶杯，就招呼跟着他后边，在这里资历最深的孙曜“小孙，你去排队那边简单看一下，特殊病例留下来，其他让他们去别的医生挂着就行，不然我累，他们也累。” 　　他这个年纪，其实早就不准备上一线了，要不是林熙冬以及牛皮膏药，早去休假了。 　　孙曜点点头，正准备出门，又被王德明拦下“算了，你去估计也拗不过，就让他们等着吧，帮我把我助理来。” 　　这专家门诊本就稀有，更何况还是他，这些人一看就等了不少时间，即便有孙曜的劝解，估计也很难说服。 　　“开始吧。” 　　门诊开始了。 　　第一个进来是两夫妻，丈夫穿着olo衫，妻子则穿着简约的灰色职业衬衫，两人衣着都很合身，除了他们怀里的小女孩，上身是漂亮的小短袖，印着可爱的蝴蝶结，下面黑色的裤脚却看起来足以塞下五六只腿。 　　“谁是患者？请坐。” 　　在这个门诊室里，除了王德明能坐，也就患者有这个权利了。 　　丈夫没有犹豫，把小女孩抱着放到椅子上，开口带着一些嘶哑，浑身都写满了疲惫感“医生，我孩子，您看看，她这腿还有没有救？” 　　说着，一旁的妻子，利落的把小孩的裤脚拨了上去。 　　白嫩的小腿，才刚卷到一半，就看到小腿中间有一个像是膝盖一样的弯折，颜色泛红，等裤脚卷到真正的膝盖时，中间这弯折，显得极为诡异。 　　妻子很柔和，把病例文件提交到林熙冬手里还微笑点头道谢，便安静地蹲下来轻轻搂住有些怕生的小女孩。 　　小女孩眼睛又圆又明亮，小藕手已经伸向妈妈的手，另一只小脚特别用力瞪着，似乎想要站起来，因为有些急迫，小眉头还皱起来，若不是小腿那诡异的弯折，小女孩看起来和正常小孩没有什么区别。 　　林熙冬想把病历本和影像片递给王德明，他并没有接过，而是站起身，半蹲在小女孩的旁边，温柔摸了摸她的头。 　　满头的白发，遮不住他的亲和。 　　没有言语，原本还有一些怕生的小女孩像是对他的白头发有些好奇，上前揪着玩了起来。 　　王德明并没有阻止，而是双手小心举起了女孩的左腿，像是大树依托着幼苗一般，小心翼翼。 　　身经百战的手触碰到责怪娇嫩的皮肤，或许有些痒，才1岁的小女孩，还没意识到她的腿是怎么样的存在，竟然嗝嗝笑了起来，手里抓着王德明的头发不由向上拉。 　　“哟哟，这小姑娘力气不错，精神足啊，”感觉到头皮的疼痛，王德明也没阻止，而是问了旁边的林熙冬，“知道这是什么病症么？” 　　“先天性胫骨假关节。”林熙冬没有打开检测仪，凭借着她现在的能力回答，除了王老师的记录里就有遇到过这样的病例，也是她本身现在就有一定的骨科治疗诊断能力。 　　虽然在身体创伤技能书的治疗中，本身并不会分普外科或骨科。 　　加上周她又花时间过过一遍王老师的病例记录，自然不会忘记那里面的任何心血。 　　他们也都还没看两夫妻递交过来的影像片。 　　“对对对，就是这个，专家果然是专家，连学生都那么厉害！”丈夫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再看看林熙冬年轻的面容，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此时带上了无法忽视的期待。 　　先天性胫骨假关节是一个非常罕见儿童疾病。 　　他们两夫妻是西州过来的，虽然在西州两个人也算中层，可是治病花的钱也不是他们一个下三州普通家庭能撑得起的。 　　当时在西州医院，他们两夫妻也是辗转几家医院后确证了这病，可是提到医治，即便是骨科主任最终也摇了摇头，说要么只能截肢，要么只能考虑去上三州尝试找专家，只是这个费用，保守估计至少30万。而且即便是上三州，其实治愈的几率也才六七成，而且这六七成中在后期依旧会出现各种并不算好的后遗症，说是像什么胫骨延长，胫骨近端外翻。 　　30万啊，对于他们两人一个月工资才几千的人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他们本就才结婚三年，没多少积蓄。 　　但，这是他们的女儿啊。 　　最终，两夫妻最终还是合计，卖掉了西州的新房，准备前往上三州治疗。 　　或许女儿佳佳运气很好，昨天夜里，替他女儿确认病症的医生和他说，越州这边有一个顶级骨科医生，佳佳有希望！ 　　“医生，我们佳佳的病，你看？”佳佳妈妈同样喜形于色，从前天越医公布专家门诊开始，她和丈夫就轮流守在医院等待挂号，原本他们其实并没有排在第一位，可当她抱着佳佳过来的时候，前面一位患者，非常善心的让出了一号，佳佳是今天患者中最小的一个。 　　王德明轻轻拨开小女孩的手，又坐回到位置，转而问向后面的孙曜，把女孩的病例资料交过去“知道先天性胫骨假关节有哪些类型吗？你觉得这个应该怎么治疗？” 　　“简单了解过，包含发育不良型、囊肿型和混合型。”孙曜的回答很干脆，只是让他实际去看这个影像学资料的时候，他其实并不能看出什么，但他曾看过相关论文，“可以采取髓内棒固定和自体髂骨移植治疗？”王德明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而问向另一个医生，像是手术要点，基本上这里骨科的人都知道一些，虽然这是罕见病，但是在骨科治疗范畴中并不算罕见。 　　除了袁元和罗鹏。 　　天知道他们两个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还有这种病呢，刚刚还以为有人把那么小的孩子小腿打骨折了 　　“这位学生，你来说说，你知道是怎么形成这种不愈合的假关节？”大概是罗鹏的表情过于夸张，水滴的脑袋过于喜感，王德明没忍住，逗弄了一番。 　　先天性胫骨假关节的病因其实有很多学说，这虽然是罕见病，可也有300年历史，只是目前为止都缺少充足的证明病因，所以他这个问题其实相对其他人而言，难多了。 　　罗鹏莫名觉得天昏地暗，这难得有机会在医士面前表现，谁曾想，这病例他还没学到过啊！ 　　每天看普外科和骨科的资料虽然不少，但是他真没看过这类病例情况。 　　也许是王德明的表情并没有很严厉，又或者一旁以为自己幸灾乐祸掩饰很好的袁元，罗鹏此时脑海里甚至莫名闪现了一句“命不好？”或者说基因不好？ 　　可有些玩笑可以开，有些场合，尤其还是家属都在的地方，给罗鹏一百个胆子，都不会说这种话“对不起，老师，我不太了解。” 　　说着，罗鹏还看向了一旁正在研究影像片的林熙冬和沈凯。 　　只可惜，王德明知道林熙冬肯定认真读过他的记录，也听说过沈凯的记忆力，再加上不是骨科的袁元，自然也不会问他们。 　　从熙东手里拿走影像片，只是看了一眼，王德明又坐了下来，拉着佳佳爸爸来到他身边，拿出一张白纸“我曾做过三例这样的手术，名叫吻合血管的腓骨移植术，佳佳年龄还小愈后会比较好。其实原理很简单，先切除死骨及周围不健康的肉芽细胞组织，然后移植腓骨做补充，就是这块地方。”说着他还指了指影像里小腿的位置。 　　“用螺钉将它嵌插入胫骨近、远端的骨髓腔内。这里是胫骨，这里是骨髓腔，最后把这两段腓动脉静脉进行文化。” 　　担心家属不理解，王德明还上手在白纸上画，栩栩如生的骨骼图，甚至把手术的框架模样都画出来。 　　讲完治疗方案，王德明也不隐瞒什么风险，他曾做过3例手术，最终还是有一例要截肢。紧接着，他甚至费用也都一一写了出来。 　　若是不听他前半段，这后半段，王德明倒是像个医药器械公司的代表。 　　“这螺钉，也是有价格不同，其实也意味着效果有差别，我这边也只用过两种，一个是美国公司爱德生生产的，还有一种则是国产雅朗，相对而言便宜一些。” 　　“但这手术可不止这一个耗材，还有” 　　等王德明把相关讲完之后，没急着让家属答复，而是招来林熙冬问“你觉得先天性胫骨假关节还有其他的手术方案可以尝试么？” 　　并不等回答，而是立马转向孙曜示意“可以先叫下一个号子，你先做一个基础问诊。” 　　佳佳的病虽然风险大，但病情病况很清楚，王德明喝了袁元贴心加的水，准备考一考林熙冬。 　　至于孙曜，王德明觉得他能做的，就是多给他一些上手的机会。 　　毕竟对于医生的成长来说，病源才是关键。 　　孙耀基础扎实，其实更多还是需要病人的信任，以及一些棘手的病例突破自己，现在由他来做个背书，希望可以看到他进步。 　　至于其他人，能学多少，就看自己，他老王又不是越医保姆，把急诊这个几个小兔崽子顾着，已经算给牛文光面子。 　　林熙冬对先天性胫骨假关节的治疗方案确实不太了解，但是关于骨骼创伤的治疗方案，她的脑海中有非常多的方案。 　　而站在她的角度，先天性胫骨假关节虽然可能与神经纤维瘤病有关，可本质上也可以当作胫骨断离的创伤，只是多了一个割除病灶的步骤。 第28章 　　“我了解过一种名为诱导膜技术的手术，就是成人胫骨骨折的方案，我想这其实也可以治疗先天性胫骨假关节。首先也是把佳佳这部分病灶区域全部切除，然后在这缺陷骨头里面填充骨水泥，像是造房子把两端重合，紧接着就是通过骨水泥诱导产生膜结构，这是手术的关键，也是和现实造房最大的不同，身体是可以再生成关键组织。然后就用足踝髓内棒，让胫骨再次重建，我刚刚所说的胫骨就是这个位置。”林熙冬比划了一下小腿。 　　“等到第二个阶段，就是去除掉这个骨水泥，保留诱导膜，诱导膜内植骨，做最后的缝合，手术就完成。这治疗也结束了。” 　　想着刚刚王德明的讲解方式，林熙冬也跟着学了一番，没把聚甲基丙烯酸甲酯这个名称拉出来解读，而是用更容易理解的词汇，然后用简单的造访砖块的逻辑讲一些原理。 　　“以上是我觉得可以尝试的方案，至于对应的耗材以及价格，应该会比较高，我也不确定我们医院有没有引进，沈凯医生，可以帮忙补充一下吗？” 　　林熙冬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已经很不错了，不过在沈凯的对比下，她对学霸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知。 　　谁能想到，因为一个缝合线的沟通，让沈凯这个小社恐找到了和患者或患者家属最好的沟通方式。 　　所以，他花了三天时间，把九州物价局涉及的所有耗材，药品价目表给背下来了。 　　那可是成千上万的信息量。 　　更要命的是，他为了这些增加与患者沟通交流的内容，把对应厂商都给记下。 　　这让林熙冬感觉，要是她系统能选择，没准就去绑定沈凯，毕竟这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沈凯没想到林熙冬cue自己，也不会蠢到错过自己的优势，刚刚他听到王老师和患者的沟通中，涉及到的经济内容问题，让他越发肯定自己的沟通方法。 　　所以，其实和患者沟通也没那么难呀，告诉他治疗方案，告诉他价格，不就结束了？ 　　想象一下，患者期盼的眼光看着自己，他能够噼里啪啦说一大推材料以及价格，多么贴近生活呀。 　　沈凯在说价格的时候，还默默在心里给自己设立另一个小目标，争取把外科重要的耗材产品做个定期的收集，找到相关论文治疗数据，这样才显得更专业，这样以后论文的数据也足够充足。 　　其实，沟通不是一件难的事情，只是沈凯从小到大，说话的机会并不多。 　　因为太聪明，跳级上学，和不同龄的同学相处，总会有一些格格不入，再加上沈凯的家庭冷漠，时间久了，他便习惯不开口。 　　等他父母意识到问题的时候，想改正已经晚了。 　　即便通过心理治疗干预，也让他面对陌生人，有一些天然的恐惧，尤其是开头说的第一句话。 　　“好了好了。这纱布价格都让你说出来，人家家属能算出来那么多？”王德明从刚刚听到林熙冬的方案，牙齿都要笑掉，但还不忘吐槽几句，“不过这这个方案思路倒是很不错。之前我见过这种治疗长管状骨，算是结合生物学和里力学原理的方式，确实让手术风险低很多，而且即便后期愈合不好，还可以用物理治疗。只是这价格，也贵不少。”这最后一句话，他是对佳佳的父亲说。 　　“骨水泥大多数应用在人工关节置换手术，现在要有这样的开创，想来材料上需要不少优化。不过再好的材料也不是没有后遗症，尤其对小孩子，骨水泥应该得加入一些抗生素，才能保证术后不感染。”王德明越深入思考，越觉得这种方案合适，甚至他想象到未来的方向，“其实若是有一天我们有可降解的骨水泥材料，倒是能减少不少伤害。” 　　林熙冬听到这里，都忍不住开口，是的，在未来，有磷酸钙和硫酸钙骨水泥！可降解的水泥！所以材料学也会成为医学领域突破的局限之一。 　　心理却越发佩服那些经验丰富，总是为病人考虑的医生，如果没有这样的领头人，医学总是会原地踏步，甚至后退。 　　这就是当知识架构足以支撑思考的时候，所展现的前瞻突破，它可能在科技医学的面积范畴，只是稍微上增加了一点点凸起，似乎对知识边界没有任何影响，可就是那么一点，却是一个人花了一辈子时间争取来的进步。 　　“你们可以讨论一下，是否要进行手术，选择什么手术？”王德明差不多自己有些想法后，见夫妻两人犹豫，笑着摆摆手，“不用急，我这周都在，如果你们想好了可以直接去办理入院手续。” 　　“好的，谢谢医生，谢谢，真得谢谢。” 　　抱起佳佳，两夫妻雀跃却也沉默离开了病房。 　　正好，孙曜也带着做好检查的二号患者进来。 　　跟着专家一起学习的好处就是，你能看到的很多可能日常门诊都很少看到的奇症患者。 　　跟着老师临床就诊的好处就是，经验值涨的比林熙冬在技能书的世界里学习都长得快。 　　“王老师，到午饭时间了。” 　　跟着王德明学习，林熙冬和一众一样，学得记得津津有味，要不是王老师的助理来提醒，他们这群人都没意识到时间到12点多了。 　　“后面还有多少病人？”送走病人，王德明揉完晴明穴，半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抚上腰部，轻轻拍打了几下，疲惫的模样，让人很是心疼。 　　助理看着门外就没少过的队伍，摇摇头“王老师，别想了，今天是看不完的，我已经安排人在做号码牌，咱们这周就看这些病人。专家说过，你要多休息的。” 　　“你这丫头，到是给我安排起病人了。”王德明自然也知道自己的精力有限，摆了摆手“知道了，你带这些孩子们去吃饭。” 　　说着，拦住了熙冬和沈凯“下午你们多查查资料，上午这个诱导膜技术应用到先天性胫骨假关节方案已经定了，看看有没有相关病例记录。这次，熙冬你来主刀，小沈你协助，有没有信心？” 　　刚刚就诊中途，佳佳的父母已经在办住院手术，若是材料到位的话，这周就可以安排手术。 　　面对三例中有一例的失败的风险，以及一个新的手术方案，两夫妻并没有犹豫很久，而是直接询问王德明的意见，就算倾家荡产！ 　　相比较传统的手术，给身体打了外物的方案，王德明同样果决，建议家长尝试新的治疗方案，只是既然是新的方案，自然要做万全的准备。 　　他见过林熙冬的能力，更相信自己的善后处理，所以他决定让林熙冬来做这个手术“明天把手术方案整理给我，不过丑话我说在前面，若是手术中间又不当的地方，我会随时接手。” 　　“好的，谢谢老师！” 　　“好。” 　　林熙冬和沈凯对视一眼，自然不会拒绝。 　　尤其是林熙冬，虽然她做过不少胫骨断离的手术，可从没有做过类似手术方案在这样天真可爱的小孩上。 　　这将是她第一场没有经过系统模拟，完全独立的手术，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午后，医院图书馆。 　　这里是除了练习室，医生最多的地方。 　　林熙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台空的联接医疗库的电脑，就看到沈凯慢悠悠抱着一台厚重的黑色笔记本，非常自觉地坐在她旁边。 　　“需要我找什么资料？”沈凯带上一副眼镜，严阵以待。 　　这也是他上台的第一大型手术，而且不出意外，肯定可以写一篇对应的论文。 　　对于他来说，迫不及待！虽然是他不太熟悉的骨科领域。 　　林熙冬看着他手里的价值不菲的电脑，心里捉摸着，以她现在的收入买一台电脑的可能性“手术的材料，相关数据和资料，需要你帮我收集，尤其是骨水泥，看看现在有没有带抗生素的骨水泥？以及这些材料啊抗生素等对03岁儿童的影响。” 　　见识过沈凯记忆能力，林熙冬一点都不带犹豫的提出要求，即使他是博士生，她是本科生。 　　沈凯点点头，全然接受，开始着手查找。 　　林熙冬倒是没有直接开始查询，而是尝试性询问系统“统子，这能量值抽奖，除了技能卡，会不会有其他非医疗相关奖励？比如电脑？不然你给个后门？” 　　有，贵。 　　“？？？贵？是我理解的那个贵？” 　　是的，500能量值，我给你搜索当前世界关于诱导膜技术手术、先天性胫骨假关节相关资料。我也是电脑。 　　“打个商量，100能量值？”这救一个人才100能量值耶！ 　　根据我计算，你要搜索相关论文筹集整理至少五小时以上，并且相关法文、意大利等国外语言你并不精通，毕竟作为该技术提出者的aselet医生来自法国。除此之外，我可以额外附赠未来关于先天性胫骨假关节利用诱导膜技术手术总结，500能量值，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兑！” 　　林熙冬能怎么办？ 第29章 　　晚上8点。 　　跟着王德明站了一天的罗鹏，托着绑铅块似的脚，虚浮坐在办公室。 　　一旁，刚结束整理完手术资料的林熙冬，含着两块巧克力，很体贴的问候“不然等下的手术我让孙曜医生协助？我怎么感觉你虚脱一样？这袁元和你一起，你看她还有力气帮我们去食堂留夜宵，你还说自己不是虚胖？” 　　此时，有一个越医大附属的断指患者，正送往他们这里。 　　傍晚越市中心的一个商场，有个奶奶牵着3岁的小女孩坐扶梯电梯，等到电梯顶部的时候，孩子没拿下手，把半只手卷进电梯之中。 　　导致多个手指卷入其中，情况非常严重。 　　幸好商场安保反应很快，快速保护好断指，还让急救车送往目前有越州知名的手外科，也就是越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同样是越州知名的三甲医院。 　　可惜，最终得到只能截指的答复，毕竟皮肤挫裂伤明显，而且还只是3岁的小孩，手术难度实在太大，就算真再植存活率也极低。 　　孩子的妈妈自然不甘，当场求着手外科的主任想想办法。 　　这不，最后想出的办法就是推荐到越医，那个最近花了一个半小时做四指再植手术的医院。 　　“目前越医有最好的骨科医生，以及前阵子有一个实习医生做了一台四指再植手术，非常不错，如果去那边，或许还有最后的一丝希望，但也只是最后一丝。”手外科主任其实内心知道，即便是明州的手外科，这样的手部情况，再植也有极高的风险，不过他知道王德明教授目前正在越医，所以也是真心推荐。 　　听到有希望，孩子的妈妈根本没去注意实习不实习生，便乘着急救车赶往越医。 　　“我下午抱了一个150斤的患者，你说呢？”罗鹏下午想要多多表现，稍微用力过猛，把轮椅能够做的事情也给包了。 　　“不用叫孙医生，我可以，显微镜下血管神经清创我有在练。”沈凯静静站在房间角落，突兀的开口，“而且目前我幼鼠断尾的续接成功率提升到60。这次的手术很有挑战性，我可以后续帮忙整理资料。”事实上，上次看到林熙冬同步再植的时候，他就很后悔自己没在现场。 　　“额，不是，你怎么还在这？”林熙冬挠挠头，她从刚刚图书馆回来后，就一直在写方案，根本没注意沈凯一直在旁边。 　　“陈主任说以后我都跟着你。”沈凯俊逸的眉头微微皱起，有些困惑，“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什么叫跟着我？”林熙冬满脸的问号。 　　看着一脸不像是开玩笑的沈凯，转向一脸我知道的罗鹏。 　　“陈主任没和你说吗？断指再植这个专项手术通道，你是主刀，配了三个助理，我，沈凯还有袁元，而且除此之外，麻醉师，护士，还有一个专项的手术室都给你配备了，我跟你讲，你现在可是享受大主治的待遇好吗？你不会真不知道吧？” 　　“我现在知道了。”林熙冬享受着大主治的待遇，只是那么重要的信息，她确实最后一个知道。 　　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可以让沈凯帮我直接写论文，袁元帮我写病例，再让罗鹏帮她看房？ 　　假主治的林熙冬，已经有了后续剥削的自觉，心里极为自私想着她现在是有金手指的女人，要多花点时间把技能书给学完，绝对不是嫌弃这些事情麻烦。 　　“医生，救救我孩子的手，她还那么小，不能截指，真不能！” 　　“她还那么小” 　　“她前几天还用手捏过我的脸，给我嗅一嗅，问我香不香” 　　孩子刚被送入急诊，负责接送的袁元就被患者的母亲拉着哀求，她此时头发已经有些凌乱，原本白色的衬衫上面也点滴污血。 　　脸上满是泪痕，一手抓着的运床，一手紧紧抓住袁元的手臂。 　　甚至因为情绪激动，一时间有些难以呼吸。 　　袁元被抓的手臂都有些疼，但她没有挣扎，而是选择带着患者母亲深呼吸:“冷静，深呼吸，在越医大附属做的检查资料带了吗？我们现在要让林医生根据检查了解情况，之后我们在沟通是再植还是截指，好嘛？” 　　只是患者的妈妈可能情绪还是过大，此时根本听不进袁元的意思，只是在卑微的哀求，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好在身旁的父亲很配合，帮忙掰开紧抓着的手，递交一个文件带“你冷静些！医生，这些都是在那边查的资料，还有和这个片子，麻烦快一些处理，谢谢。” 　　“你叫我怎么冷静！我让你带孩子，你在干嘛？玩手机？让你妈带孩子？李彬，你到底有没有责任心？赚钱赚不到，带孩子带不好！你配做男人吗？你这个废物！废物！” 　　声音是歇斯底里的声音，在急诊室的大厅，极为明显。 　　“阿丽，你冷静，发生这种事我们也不想，如果不是” 　　男人的安慰，更像是火上浇油。 　　至于一直心虚不敢说话的奶奶，开始理直气壮“对，阿丽你这是干嘛？要怪我就怪我，要不是你整天不着家，能出这种事？小彬怎么不赚钱了？咱家的房子谁挣的？这不是最近在努力” 　　争吵，呼救和哭泣，是急诊室的常态，所以当一些人听着争吵总会过来看一眼，然后继续顾着自己的事情，对于夫妻家庭吵架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更何况是在急诊。 　　只是，伤害出现的时候，没有如果。 　　袁元想说点什么，可一想到之前张阿姨的事情。 　　心里反复强调，在医院看到听到的再多，她也不是调解员，她只是医生。 　　最后看了一眼崩溃的孩子母亲，袁元不在犹豫，跟着护士推着这哭得不成样子的孩子，匆匆送往手术室。 　　五分钟后。 　　“患者3岁，多个套状撕脱性断指，可以进行同步再植手术，食指成功率大概五成，其他手指术后不出意外成功率能有八成。元元你带着小沈，去和患者家属沟通，要再植，还是截指，以及费用相关情况给到说明。我先提前给手部做清创。”还别说，叫小沈可比叫沈凯爽多了。 　　“666，林医生起范了，需要我做什么？”罗鹏也有被爽到，这一个团队就他被叫小罗可不行，他也是要面子的。 　　“走，先麻醉，等下跟我一起先清创，抓紧时间去除一些污染失活组织。”林熙冬仔细研究患者手部的片子，又观察孩子手部的伤口情况，问道，“你也试着清创血管部分，不过过程中游离血管不要过长，如果觉得有难度，不要自己瞎操作，等我指挥。若是有余力，也可以处理一些骨折。” 　　她刚说是说食指成功率五成，事实上她觉得差不多在七成以上，至于其他手指，倒是没有任何风险，她觉得能百分百成功。 　　因为，不同于其他三指只是断离损伤略大，患者的食指情况严重很多，直接被分离成两段，还有一些粉碎，也就是多段再植，这中间同步就需要花更长的时间精力，再加上患者手部本身就细小，以及更加细微的血管，难度不言而喻。 　　若是罗鹏给力一些，同步协作，尽可能减少缺血时间，或许，她才能保证这个食指的成功率。 　　同样的再植手术，术中的时间太重要了。 　　毕竟若是她独立做这个手术，多拖一分钟，愈后风险就多一分。 　　这时，林熙冬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不是所有的手术，她都能独立完成。 　　“统子，内分泌治疗都已经学习完了，可身体创伤技能还一直卡着，是不是因为这些手术已经不是我一个人能够独立完成的任务？” 　　闭上眼睛。 　　？？ 　　虽然但是，林熙冬听话闭上了眼睛。 　　还知道一加一等于几么？ 　　林熙冬选择闭嘴，她有被内涵到。 　　“什么？就这小手术要8万？你们医院怎么不去抢啊？”孩子的奶奶虽然听不懂前面沈凯说的治疗耗材，什么克氏针，什么几件缝合线，但是听到总价的数字，却有非常清晰认知，“我刚刚听到前面那个医院医生可不是这样说的！说几千都可以，而且这检查都已经做了好几百，你们给我孙女治怎么还要几万？” 　　“这个价格是根据物价局规定的，刚刚说的材料可能你们没算清楚，稍等，我给你重复一边这次需要的耗材重点在于缝合线，这缝合线是由”沈凯想可能这个价格条目他说的太多，虽然他觉得算起来很简单，但是也不能要求别人同他一样。 　　所以他边说，便用电脑打入手术耗材信息。 　　袁元拍了拍沈凯肩膀，打断他的重新介绍，眼睛掠过喋喋不休的奶奶，而是问向孩子的父母“如果是再植的费用，加上住院费确实需要8万，同样，这个手术自然有风险，即便是最好的情况，术后手指也会有部分短缺，等孩子发育后，也会影响一定美观度，至于最坏的情况还是要截指，家属考虑好后，需要尽快签署一下手术同意书。” 　　“我签，我签，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好！”孩子的妈妈听到还有一丝希望，哪里会管这价格。 　　“签什么签？我算是听明白了，花8万治最后还是会出问题，直接截不就好了，这几万，再生个儿子都能养活了。”孩子的奶奶一掌打掉了递过来的同意书和笔，对着她儿子说，“小彬，你自己也听到了，这花8万，整整8万啊，咱家一年也就赚了10万，反正只是一只手啊，大不了以后用左手，听说左手写字的孩子还聪明。” 　　“妈！” 　　“妈！” 　　两夫妻同时呵斥的声音，让袁元觉得发红的手，都没那么疼了。 　　看着地上滚落的笔，孩子的母亲从刚刚的崩溃中反而清醒许多，从地上捡起笔，签上名字后把同意书递给袁元，“医生，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去交住院费，请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她并没有在理会她婆婆，甚至看都没看她丈夫，匆匆跑向收费处。 　　约五分钟分钟后。 　　手术室门再次打开。 　　穿着手术衣的袁元和沈凯一同，从身型上看，让沈凯有几分娇小的意味。 　　“这隔代养孩子，差别可真大。”袁元走到手术台的时候，一脸吐槽，“佳佳的奶奶听到孩子要做手术，专程从西州赶来，私下找我们补贴，说是想让他们夫妻少出点，不要让他们知道。” 　　同样是小女孩生病，上午就知道要做诱导膜手术的佳佳奶奶，专门赶来医院，拿出所有养老金想要偷偷补贴，说给两夫妻少点负担。 　　“可今天这孩子，那奶奶手腕上带着的金镯子就可以抵手术费，却想着直接截指。” 　　大概是刚刚的事情有些糟心，袁元又瞟像沈凯，小嘴不停“还有，你们敢信？这不是社恐人设么？这是我以为的男主人设吗？特么聊起耗材来，滔滔不绝，像极了路边推荐我做祛痘痘疗程的小姐姐。要不是我拦着，他可能嘴巴都不会停。” 　　“我不是社恐，只是之前不知道怎么和患者或患者家属沟通。”沈凯耐心解释，说着，像是有了充分的经验一般补充，“和患者或家属说你生病了，他们的眼神让我觉得很恐怖，可是和患者家属说手术涉及的费用细节，眼里会有光。所以我觉得，说过程，比说结果更有效。”因为说手术内容的时候，似乎能让人生出希望，虽然这还涉及概率学。 　　“等你遇到穷人了，聊这个，那他们眼里只有绝望，那怎么办？”林熙冬漫不经心地问，觉得小沈这孩子已经走偏了，转而问向袁元，“其实站在现实的角度，用一年的全部收入换来手术一点希望，任何选择都没有错，所以这两位奶奶其实并不能对比。那最后是再植还是？” 　　“再植，患者的妈妈自然不会放弃。”袁元点点头，“话是这样没错，我就是觉得健康应该比钱更重要。” 　　“可是治病要花钱。”而赚钱，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拿健康来换的。 　　林熙冬说完，手术正式开始。 　　“我治不了穷病，可手术的病，我或许能。”原本沉默的手术室被打破了宁静。 　　沈凯听到刚刚林熙冬的话，思考了很久，直到他想明白，口罩上那沉在清流之下的黑宝石，格外明亮。只要他有能治好病人的希望，“所以当我沟通的时候，意味着希望。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之前我跟着老师在神经外科的时候，有太多有钱的人，他们的钱，也给不了他们希望。” 　　手术室又有片刻的寂静。 　　罗鹏突然一脸坏笑“行了，别讲钱这件事情，我可是听五官科的人说了，每次你去做伤口处理的时候，天天推销美容缝合，把急诊的病人推过去，给人家创收，这上星期他们科主任都给全体医护请吃牛排了，还特意给你送来一份。” 　　听到这里，林熙冬都忍不住勾起唇角“那小沈创收能力很强啊，那以后我们组的奖金就靠你了，别人的穷病治不来，我们内部还是可以治一下。” 　　“谢谢小沈。”这是有点天赋的青年麻醉师王顺宇。 　　“谢谢小沈医生。”这是有资历的巡回护士金曼曼。 　　“辛苦沈医生了。”这是新人器械护士朱红。 　　听到钱，这感谢的话，手术室的人都不吝啬。 　　尤其说话的还是平日里很难接近的沈凯，大家也都乐得自在。 　　林熙冬清点完材料“同步清创，同步肌腱缝合，血管吻合，神经吻合，多个套状撕脱性断指再植手术开始。” 　　“小沈清创处理离体的小指。” 　　“小罗负责中指无名指。” 　　“元元你先跟我学。”看着袁元闪亮亮的眼睛，林熙冬回以微笑，然后无视她的失望，带上显微镜。 第30章 　　“显微清创其实和普通的清创原理相同，只是需要的动作幅度，精准度要求会高一些。” 　　“除了清除这些污染组织，最关键的是血管，神经和肌腱的损伤判断，通过小范围修剪，游离，才能做接下来的缝合。” 　　“因为这部分神经缺损过多，我会采用腓肠神经做移植。” 　　袁元从前从没考虑往骨科发展，她也不像楼亮亮，在内科方面有扎实的基础。 　　她真得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县医院的住院医。 　　一个做了三年缝合，一年阑尾的勉强拿到执业证的医学研究生。 　　她甚至知道，若是亮哥没给她冲刺理论知识，若那天她没有跟着亮哥上前协助熙冬救下于老师，她根本不可能进入越医。 　　所以其实，进入越医后，她最明显的感觉，就是自己应该是科室甚至可以说越医所有医生、实习生中垫底的存在。 　　袁元看着比她小4岁的女孩，正专注手里的清创，听着她非常细心指导关于清创断指中的一些禁忌点。 　　第一反应不是林熙冬好厉害，而是她能不能学会。 　　以及，关乎于未来要不要把每天1小时看小说的时间，拿出来练习显微镜 　　“听懂了吗？” 　　声音在耳边响起，让袁元回过神，羞愧不已，“没，判断损伤这块，我其实并不能分辨。” 　　“没事，这涉及到的颜色，感知，多看多练才知道，而且不同伤口情况确有不同。”林熙冬并不急，转而问向另外两个在处理清创的再植手术新人，“我这边都清创好了，你们情况如何？” 　　“差不多。”刚好快处理完两个的罗鹏，顺带夸奖自己一番，“你看看，我都比上你速度了，就说我在骨科领域很有天赋吧？” 　　“人家林医生处理四个，外加两个断面了。”说话的是负责林熙冬手术麻醉的王顺宇。 　　一直坐在小板凳上，观察着患者的情况，这会感觉到自己可以插话，终于忍不住了。 　　其实他本可以玩个手机，因为在越医大处理过，目前这个小患者生命体征很平稳，只是他还有点没摸透这个主刀脾气，不敢太跳脱。 　　“小罗阿，你有过对象吗？” 　　林熙冬之前的手术室诡异的安静，今天不知道怎么起性子，全程张嘴，虽然都是内容指导。 　　但他实在憋不住了，能调侃一句话也是好的。 　　作为多年麻醉的嘴麻选手，王顺宇必须带动起氛围，让手术不那么窒息。 　　“没有阿，怎么了？” 　　罗鹏随意回答，根本没注意到是有过还是有，他已经小受打击，更要努力清创。 　　“那就奇怪了，你这手速怎么也谈过好几个啊，不然不该那么” 　　“宇哥！！”罗鹏终于反应过来，“我谈过好几个的好吗？” 　　王顺宇调侃起来，拦不住“所以谈了好几个？因为不快？” 　　“那我还是比较喜欢快点的。”林熙冬并不介意手术室的颜色笑话，“不知道演起来很累吗？不知道我等着很急吗？” 　　灵魂30多岁的林熙冬，还没意思到现在她还只有21岁。 　　这下，全手术室的人都望过来了。 　　震惊，不解，好奇，还有羞愧 　　羞愧？？ 　　林熙冬看见沈凯一脸的歉意。 　　“对不起，我很快的，再给我一分钟。”沈凯口罩下脸已经泛红，他总是信誓旦旦说自己显微操作多厉害，可现在，真实的手术过程中，他连清创都有些许吃力。 　　虽然他不明白这个要演为什么会累 　　“没事”不用急这样的话，林熙冬也没办法说出口了。 　　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的罗鹏，此时也已经憋红了脸，咳嗽两声，决定略过这话题。 　　倒是袁元，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沈凯同学，你对快慢的看法是怎么样的呢？” 　　长达一分钟的沉寂。 　　直到沈凯完成清创。 　　“我觉得最佳应该是保质保量的快？我好了。” 　　“好了，别闹，开始移植缝合。”林熙冬嘴角微翘，开始手术的关键步骤，可不能在闲聊了，反正刚刚有点被愉悦到。 　　“食指这里缺损太厉害，你们看静脉这处，需要进行前臂浅静脉移植，才能保证供血和回流指神经断裂一般在皮肤套脱平面附近，就是这。” 　　与刚刚一样，在进行移植，缝合的时候，林熙冬细致给所有人进行讲解，甚至像是被沈凯的知识体附身，附带各类再植资料，以及更为细致的手部控制方法。 　　“在缝合打结前适当收紧，力道怎么说，像撕一张薄纸巾的感觉这样有效防断端这里的间隙形成，好了，这个就是肌腱中的4束tang缝合，汤老师曾在分享资料中有讲到，也与生物力学有关。” 　　只是，当她拿起缝合针开始使用120线的时候，林熙冬停下接下来的动作。 　　这一次，她确定这个线手感很怪异。 　　“等一下，我们今天这个120的缝合线用的是哪个厂商？”林熙冬没在继续缝合，而是用双手自主感受缝合线的张力，并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线的光滑度。 　　她可以确定，这个线不是120，应该是稍微优质一些的100。 　　上次那些患者是成年人，相对而言血管利用100同样可以，但是这次不行，这个小女孩的血管非常细。 　　负责器械的人自然准备缝合线，朱红本来刚刚转正，回答的时候还一些紧张“爱德生，我们科里120库存本来就少，所以我不会拿错的。” 　　毕竟她是第一次上林熙冬的手术台，她上台前反复确认过。 　　“你去把科里所以120拿过来，曼曼姐帮我找其他科里的120。”另一个对着巡回护士金曼曼说的，林熙冬看了下时间，暂停手术，“这个缝合线有问题，绝对不是120，更像100，我们有半小时时间，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动起来，若是没有足够细腻的120，后面血管堵塞不可避免。” 　　其实爱德生的120确实是当前世界最优的材料，只是她可以肯定目前手里的这个不是。 　　担心第一人力量不够，她决定集思广益。 　　只是，也开始自省，术前的检查还是不够仔细，若是早点发现，也不至于如此。 　　这下，手术室的人都动起来。 　　“我老师认识爱德生代表，我去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们送来一批新的。”沈凯非常明白材料不匹配的后果，同时对缝合线是有研究过，“目前我了解的资料来说，爱德生的120是缝合线里比较优质的。” 　　罗鹏则是摸了摸下巴“我有朋友在越医大附属采购处，我去问问能不能送一批来看。” 　　“那我去问牛主任和陈主任。”袁元想了想，有事情找主任准没错。 　　“好，你们快去，我还可以先处理部分血管。”林熙冬向王顺宇点点头，“控制一下麻醉时间。” 　　“ok，没问题。” 　　三甲医院之所以称为三甲，本就代表了这个地区的顶级医疗服务团队和资源。 　　“这是神经外科这边的120缝合线。” 　　“牛主任从库里的120缝合线。” 　　“爱德生刚刚送来了120缝合线。” 　　二十分钟后，从各个渠道拿来的120通过林熙冬的手，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缝合线。 　　手术继续。 　　林熙冬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进行手术。 　　手术室又只剩下她的指导话术。 　　“最后，就是缝合，这里的创面裸露还是太多，需要取前臂皮片，这段移植，小罗，要不要来试试？” 　　对于林熙冬而言，如今断指再植，再复杂也只是消耗精力的问题，目前，手术所有的大头已经结束，林熙冬看着后台的奖励。 　　虽然这奖励 　　还是把最后的部分，给成长的罗鹏一个机会。 　　新成就罗鹏在宿主指导中，外科学晋级l1；奖励金嗓子丸1 　　能量值10 　　“我可以？”虽然这手术罗鹏觉得自己受益匪浅，觉得自己学到不少，倒是莫名觉得有些拘谨。 　　这可是一个小孩啊，皮肤特别娇嫩的小孩！可这是三级手术！ 　　“我可以！” 　　都不等林熙冬鼓励，罗鹏自己自信就起来了。 　　小心翼翼，罗鹏觉得他现在所有的操作，都是在刀尖上起舞，容不得半点分心。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就是移植的那一片，其中一针稍微有点歪。 　　“不错。”林熙冬忍耐了下手术中的小瑕疵，对着袁元嘱咐，“术后记得抬高肢体，小孩子可能不注意，你多跟一下。” 　　“小沈对断指再植的护理知识了解什么呀？”毕竟这也是袁元第一次接触术后护理，保险起见，她还问了一嘴沈凯。 　　“略知一二吧。” 　　“好，那你也一起帮忙，今天手术辛苦各位。”去掉中途等待的时间，这场手术她差不多讲了一个多小时，林熙冬这才意识到她的喉咙已经干的不行。 　　医生都是很少喝水，尤其是手术医生，林熙冬也习惯日常不太喝水，所以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一结束，觉得喉咙有些像火烧一般灼烈。 　　一到寝室，林熙冬忍不住拿出这个金嗓子丸，用着古朴的油纸包裹着，毫无科技感，含下侯，顺便吐槽“你小气的设定是谁给你的安排的？这吃了什么用？” 　　勤俭持家是美德。可以保护嗓子。 　　行吧，感觉喉咙有一股别样的清凉感，就原谅这包装了。 　　此时，林熙冬已经对这个系统摸透了，不再浪费时间，准备开始技能学习。 　　只是这一次，她聪明了些，提问“我这怎么在模拟手术里增加别的助手？” 　　通过你指导的医生，数据都会被记录在案，协助你的模拟手术。 　　“等等，他不会怎么办？” 　　你可以教他。 　　？？？我特么还要人教呢！ 　　“我怀疑你这个技能书是坑货，难道未来合作做手术的人都只能是自己教出来的？” 　　保证医学知识的传承，是写入医疗法案的，你说呢？事实上，人均一系统了解一下？ 　　“那是不是你们未来系统之间有绩效评比？让你学会开源节流？” 　　系统用沉默表示，这个问题没有价值。 　　“那最后一个问题，我技能卡里教也算教吗？” 　　你可以试试？ 　　这灵性的问好，带着没办法再学习的抑郁，林熙冬只好在脑海里回忆关于诱导膜技术的资料，狠狠弥补自己被伤到的心，慢慢进入梦乡。 　　只是估计今晚只有林熙冬一个人睡得特别安稳。 　　参与过缝合了的罗鹏，是兴奋的在练习室又练习一晚。 　　袁元和沈凯两个人呢，一晚上跟着照顾孩子的术后和登记，顺便听这里的家常伦理，耳边是根本静不下来。 　　而这看似只是一场手术的结束，带起了两个单位的波澜。 　　最先倒霉的就是医院的采购中心主任，虽然他给到的采购流程非常公开透明，但是这样的事情归咎原因他根本不可能没责任。 　　当然，出现这种情况，自查自纠结束后，确实是爱德生给到的批次有问题，负责爱德生越州地区的医药代表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这样的国际医药公司，不可能会在材料上真得弄出这样的事情。 　　凌晨，仅仅三个小时，一个质检员贴错标签极为离谱的结果，呈现在爱德华和越医的高层管理中。 　　“真是可笑，由一个实习生来发现？就因为我们医院用到120的缝合线少？”牛文光今天接到袁元的电话，那叫一个脑充血，尤其王德明还在旁边同样知道这件事。 　　“我还觉得这事情真奇怪，一个缝合线，兴师动众找了多少人帮忙？本可以科室立马解决的事情，现在好了，秦合，越医大附属，甚至王教授，这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算是都知道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一个医院，并不是所有人都在乎病人，对于不少人来说名誉，地位和利益，才是他们最为关心的存在。 　　在他们眼里，今天这事情明明叫一个科主任调协就能解决的事情，竟然同时让那么多人，一同为了这一根线搞得全院皆知，甚至都快要全九州通知了，这个下级医生决策，在他们看来，简直可笑“你这主任当的人家也不信任你啊？听说还是你读博的学生？” 　　“你他娘说什么屁话？” 　　牛文光刚准备张开口，就听到特别熟悉的话语，这不是他的台词吗？ 　　李永丰直接拍响桌子站起身子，拿手指着宣教科主任鼻子骂道“这种鬼话也就你这种玩意说得出口？谁想兴师动众？这是病人，不是你家老婆买错了个包，换了就好。” 　　“你什么意思！”宣教处的人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般，立马起身。 　　牛文光怎么会示弱“什么意思？要是再听你逼逼我学生，我能带着唢呐去你家里吹一年。” 　　会议，倒是有几分泼妇骂街的趋势。 　　“够了。”院长的呵斥，才让这场会议再次回归主题。 　　“先去排查近期哪些病人用过120缝合线” 　　相比较越医的会议，爱德生的高层管理会，反而开的特别快。 　　利益为先，清晰明了，也毫不留情。 　　除了开除出错的员工，剩下就是越州负责人直接换人，重点反而是讨论这次事情怎么把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第31章 　　清晨，虽然林熙冬几人已经被安排跟在王德明老师身边，可是基础工作还是不能少。 　　林熙冬刚跟着大部队查完房的时候，莫名被马姐叫到急诊办公室。 　　一眼就望见她的第一个断指再植的患者及家属，同举着一面，不知道该不该用锦旗形容的红布，上面赫然写着疑似黑金的字“在世菩萨。” 　　还没等林熙冬反应过来。 　　张阿姨已经上前握住她的手“林医生，真得非常感谢啊，你可是在世菩萨，我家小丽多亏了你啊，不然就是个残疾啊。” 　　“应该的应该的。” 　　此时，大概只有林玉珍女士能懂她的尴尬，毕竟她家女士信的还是基督来着 　　“动作利落点，快送啊，说谢谢林医生，你能那么快出院，可全靠人家林医生。”张阿姨看木讷的女儿是真的来气，快步走到女儿旁边嘀咕，以一个林熙冬都能听见的声音说，“要给足医生面子，这样医术好不收费的医生不多了，以咱们这条件，认识一个好心肠的医生，就是一条出路！你想想你那么瘦弱，到时候生娃难产怎么办？你那三代单传的婆家肯定都保小，你不得先找个救命稻草啊？” 　　“妈，不是我不想送，是这个锦旗做得也太小气了吧？”就算她再不懂，也知道送医生锦旗应该是红底金字。 　　“那玩意太贵了，勤俭持家懂不懂，咱们心意到林医生肯定能动。” 　　好熟悉的勤俭持家，保持着僵硬笑容的林熙冬，内心情绪有些异样。 　　以及她很想说 　　会断指再植不代表还会接生，而且只要是正规医院，都不会有这种保大保小的电视剧提问，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能不能别当面对着她说以后她就是一条可以用的出路？ 　　虽然作为医生，她已经习惯被她妈认识的各种朋友当免费看病的医生。 　　“张阿姨，不用客气，你回去还是要注意保护，以及一些康复动作不能忘记，这活动量能够帮你尽快回复灵活。” 　　“真是好人，特别关心人，那林医生你去忙吧，我们就不打扰了~”张阿姨也知道自己这锦旗稍微有点磕碜，但好歹林医生都记得她姓张了，怎么也有点印象吧？ 　　自觉带着收获，两个人便离开办公室。 　　临走的时候，林熙冬还听到这个阿姨，还在教育她女儿如何做人。 　　“我们现在钱不多，意思意思就好啊，要是真有一天你赚大钱了，还是可以表示到，我听说现在送红包很忌讳，你可以买点山货土鸡，这城里人最喜欢了。” 　　“我跟你讲，你做人要灵活，可不能这样木讷，要是以后我没了你怎么办？就半天放不出一个屁，估计你还不被欺负死？连帮你都人都没有。” 　　“哎呦，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糟心的女儿，不行，我得去找我小姐妹，看看能不能看顾一下你” 　　生命有时候是很奇妙的事情，明明即将燃尽，却格外明亮。 　　而林熙冬已经开始想着，能吃一顿土鸡炖汤貌似也不错？ 　　查完房，再跟着王老师问诊一上午，由于今天周三，中午食堂会有特定的猪肚莲子汤，他们断指组在沈凯渴望的小眼神中，选择冲向食堂吃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越医的食堂大师处理有什么独家秘方，砂锅炖出来的汤，能把莲子独有的清香镶嵌在猪肚之中，将这种独特的鲜香又代入到奶白色的汤里，浓郁却还清爽，充塞在口中的时候，那滋味无与伦比。 　　还有这汤料，沙糯的莲子，在韧性和脆感相互徘徊的猪肚，同时在口里咀嚼，带着汤汁，是前所美好的感受。 　　林熙冬如今五官极为敏锐，也不得不服这个汤做的惊艳绝伦“原来真那么好喝啊。” 　　“那是自然，要不是急诊，我每周三都愿意来食堂吃饭好么？”罗鹏又喝了一口，微微闭眼回味，“这个汤是上过九州国宴的菜品，因为大师傅的老婆肿瘤是我们院里治好的，他就留在我们越医了。” 　　“咱们是急诊，要不是王老师，其实能那么按时吃到午饭，那真得是在做梦。”说着，罗鹏像是想到了什么，“听说，你早上收到病人的锦旗？就那个阿姨，咱们的第一例断指？上面写了什么啊？怎么不叫我啊，我好歹也是助理。” 　　一听到这个问题，林熙冬其实更想选择避而不谈“在世菩萨。” 　　“噗！哈哈哈哈”罗鹏笑得汤汁都撒了出来，“有求必应，这阿姨文化人啊！” 　　一旁一直埋头苦吃的沈凯，则表示“不要浪费食物。” 　　然而大家并没有理他。 　　“重点不是信仰不同吗？“袁元一想到那画面，忍不住调侃道，“不过好歹也是第一面锦旗，别人想有都还不能有呢，好好珍惜。” 　　林熙冬再次理解了一下锦旗的含义，更加五味具杂，甚至还恶意的想，要不是锦旗朴素了点，她估计很社会的张阿姨更愿意送牛主任，毕竟那可是领导。 　　不过，一这样想，倒是让人想起之前的事情，她忍不住好奇“所以，根据后面你调查情况，道歉了没？” 　　“没，这阿姨人不错，就是再好的事，在她嘴里也都没了善意。那嘴巴是完全不饶人，她隔壁那8床的骨折老人，不是没人照顾吗？我看她天天帮忙倒夜壶免费帮忙做护工的活，然后骂那爷爷的尿臭什么。”袁元忍不住摇头感慨，“这人真得是奇怪，有的人口蜜腹剑，有的人嘴恶心善。” 　　“我本来是想道歉的，后来实在脸皮过不去。”袁元自己的性格也别扭，她也没好意思说出口，尤其是一个那么特别的阿姨，“不过我惩自己把每天看小说的部分时间改为看我们医务科发的医患沟守则，我已经背得出全文了！” 　　像是想证明自己的决心，袁元甚至发下毒誓“我要是以后和患者沟通再出现问题，我就罚自己戒小说，可以吧！” 　　“好毒啊。”林熙冬虽然认识袁元还没几天，但是对她的精神粮食还是很了解，“我觉得你还是提前戒了吧，因为这世上好人不少，恶人也是。” 　　“？？？你不是应该拦我吗？”袁元记得前几天，林熙冬还支持自己，应该有自己的时间去休息，去放松自己，这会儿就让自己戒了？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我觉得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实际上她想着多多指导培养袁元，等下一个盲盒开启，已经非常具备某种剥削领导者气质的林熙冬一点点蛊惑，“你想，明天材料一到，我们就要做九州内第一例诱导膜技术的先天性胫骨假关节治疗手术，你今天晚上还有心思看小说？你在想，王老师只在我们越医待一周，你这一周还有时间看骨科以外的书？你再在想，你以后要跟着我做断指再植手术，你难道不应该多去练习室练显微缝合？所以，你觉得你以后还有时间做学习以外的事情？” 　　这可能是林熙冬最委婉的时候了。 　　要是她没有类似这种“传授”目的，她只会说“都可以，随便你，自己开心最重要。” 　　这世界上，不是看小说的医生就不配做医生，也不是玩手机的医生就该死。 　　要不是她不想太浪费自己的资源，她也想看小说喝奶茶玩手机煲剧打游戏再卖卖药呢。 　　“啊啊啊啊，你别说了，我戒一星期，就戒一星期行了吧，我等下就把绿江卸载。”袁元觉得做人好难，做医生更难，做身边都是奋斗怪的医生更难。 　　“别干嚎了，我昨天晚上就看到你偷偷在练习室练显微镜。”罗鹏白眼一翻，把沈凯伸向自己汤的手拍掉，“你干什么？” 　　“我看你们聊的很开心，我帮你。”沈凯一本正经。 　　“不用，我们不聊了。吃饭吃饭。”被林熙冬盯着的袁元，莫名压力大。 　　“你昨天不是说太久没见楼亮亮要去一起吃个宵夜么？顺便剪个头发吗？”林熙冬心痛，要是那时候她现场指导，搭配她自己练，效果肯定更好啊，“怪不得你这头发过于诡异，该不是你自己剪的吧？” 　　袁元顶着新的狗啃短发，眼睛撇向旁边假装略过话题，脸庞依然涨红，小酒窝带着讨好，像是哄骗弟弟一般“小沈医生，做那手术的时候，拉钩后半段能不能我来，我力气大，壮实。” 　　“等等，我什么时候让出去拉钩位置？”罗鹏这就不乐意了，作为一助，拉钩这种活他不可能丢，“我肯定能坚持到底的，你们别想了。” 　　“你确定你行？昨天你一脸萎的样子历历在目好嘛？到时候肯定会轮着来。”虽然拉钩是一个体力活，可也占据极佳的手术视野，袁元知道自己在骨科方面底子很薄弱，但是想要看到更多的想法也是不缺，不然也不会大半夜放弃精神粮食去练习去学习。 　　“你在质疑我的肌肉。” 　　“你确定有？” 　　“？比一比？”挑眉，充满战斗欲望的罗鹏，举起了手臂。 　　“我是女的。”袁元表示不接这茬。 　　“可是你也胖啊，不对，你也壮啊。” 　　“我这不叫胖，我叫壮！” 　　两个人算是杠上了，甚至开始上升到人身攻击。 　　“别以为你是林医生室友，你就可以近水楼台！” 　　“别以为你是越医住院医，你就可以向阳花木！” 　　“等等，这个向阳花木是什么鬼？” 　　“没文化，就多看书。” 　　“看她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你！” 　　若是此时又游戏的进度条，此时即将出现最后的ko画面。 　　全然没注意到，能决定拉钩人选的主刀，正在被沈凯用袁元的莲子汤进行贿赂。 　　还是那个眼神，那个无辜的期待，顶着一张高冷的脸。 　　“行，你拉钩，要是撑不住让他们顶上。”颜值这件事，在很多时候，真得能够沾点便宜，林熙冬难以拒绝，“好喝，谢谢！”虽然其实她想说，这手术有支架，后面可以不用拉钩。 　　“等等，那不是我的汤么！”袁元吃东西的习惯是把最好的留在最后，享受递进式快乐，谁曾想到，还被他人做嫁衣。 　　但是为时已晚，袁元只能唉声叹气“想哭，要是王老师能一直带我们就好了，或者，做门诊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感觉不累。”前者是奢望，后者倒是还有希望。 　　她已经感觉到门诊和急诊的天差地别。 　　“你可以试试，虽然门诊是比急诊轻松一点，可其实只是难点不在病，更在人。你别看王老师的病人都又随和又礼貌，那是人家足够信任，对我们这样的普通医生来说，凭什么信任我们呢？”罗鹏实习的时候跟着门诊老师，即便是主任，也有可能是被质疑被质问，甚至责问的可能。 　　只是相比较急诊而言，门诊肾上腺素会少分泌点而已，老慢点。 　　“熙冬你觉得呢？你考不考虑做门诊啊。”袁元想了想，以林熙冬的能力，完全可以做门诊，不说她手术水平，就今天好几个病人，都是熙冬说一些方案，而且被王老师狠狠夸奖一番。 　　林熙冬怕汤被要回去，直到喝完最后一口，才开口“我只考虑做手术，治病就行。对了，之后的手术方案等下我们还要对一下，快吃。” 　　“好的好的。”袁元没在多说什么，抓紧时间吃饭，她等下还要去好好练习呢。 　　又是一天，看着最后一丝霞光透过云层。 　　医院门诊的人慢慢清空，又是难得平静的一天。 　　越医的科研手术台，此时应该是下班的时间，可依旧热闹非凡。 　　手术台外面，骨科的人一个都没缺席，甚至好几个检查科的医生，都已经坐在位置上或交谈，或全神关注看着。 　　一眼望过去，不下二十人，让观摩室都有些拥挤。 　　手术室内，比一般手术而言，也热闹不少，手术台已经围着七个人。 　　“骨组织这一块，还要再处理一下，有些萎缩，这部分可能就是引发结构紊乱的错构瘤。”王德明语气肯定，站在手术台侧边，对着已经完成假关节切除的林熙冬指挥道。 　　此时胫骨两端骨质和骨髓腔已经跟着肌肉完全暴露在手术视野之中，以肉眼看，只是其实周围些许的组织变化是没有任何区别，或者说，非常非常小。 　　林熙冬却有一丝犹豫，根据昨天的检查，小佳佳并没有检查出神经纤维瘤甚至错构瘤，而且全科检测仪也并没有说明这个病症“老师，我们昨天的检查不是若是在切除多余的地方，腿长短不一，会更不方便。” 第32章 　　“你们知道错构瘤这个词是外来词么？”王德明并不懊恼林熙冬的反驳，反而一步一步引导。 　　“知道，haartoa翻译而来。”她对很多医学词汇名词都有记忆。 　　反而是沈凯，斟酌片刻“这个词来源希腊haartane，意思是“出错”或“缺点”，后缀oa表示肿瘤生长。”“嗯，缺点，那再打个比方，天生六指，是病？还是因为不同？”对于他们能回答，王德明其实还在意料之外，尤其是沈凯，竟然连希腊语都有涉及。 　　天生六指的人，是病，还是不同？ 　　林熙冬忽而醒悟。 　　所以所有人都认为六指是先天畸形，可它的存在真的是病吗？还是因为对比自己，理所当然认为它是病？可这只是基因带来的不同。 　　就像黄皮肤和白皮肤，若是有一天这世界只剩下一个黄皮肤的人，他就是残疾吗？ 　　同样的，她这个检测仪没把错构瘤当做病症，是因为它本质还是成熟的组织，它同样是身体的一部分。 　　提示，全科检测仪准确率仅为99999。 　　你的提示可以再早点吗？ 　　“老师，我明白了。” 　　不再多说，林熙冬毫不犹豫彻底切除掉所有疑似的组织，若是这部分切除不够彻底，这个还是会影响后续骨骼发育。 　　接下来的手术更为顺利。 　　今天白天，王德明老师就从他的渠道送来了国外已经做过的一例对应手术的耗材，也是这个手术的关键，骨水泥。 　　握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把骨水泥包裹住胫骨两断端，一点点延展支撑住胫骨长度。 　　不多也不少，刚好完整包裹住。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林熙冬却足足用了半小时。 　　她的手可以说极为巧妙，可每一个步骤都稳而精准，紧接着慢慢用软组织包裹住这骨水泥。 　　等到最后细致缝合筋膜和皮肤，这场九州内第一例全球第二例诱导膜技术应用至先天性胫骨假关节治疗便完成了。 　　看着林熙冬做完经足踝的髓内固定和环形外固定装置，即便王德明没上手感受，也知道做得非常稳固“这个对维持和恢复胫骨的机械轴线非常重要。”“因为生物力学比普通的理学复杂许多，到时候负重行走，如果不能分流应力，这块负担会特别中大。”不同于手部骨骼，小腿大腿的力学原理是对手术非常重要的元素，但想到林熙冬毕竟不是专业的骨科出身，竟然能做到如此，王德明好奇问了句，“应力研究过？” 　　“嗯，组织与器官力学这一快，大一的时候专门实验过，当时还加入过学校的实验测试团队。”林熙冬点点头，只是那时候实验测试的模拟物是小动物的骨头，“昨天我也花时间用这个固定装置测验过，预估了角度。” 　　在医学中，身体每单位面积所承受的力也称为应力，这可以是拉伸、弯曲、扭转甚至可以是压缩、剪切，这也是解剖学涉及到的知识点。 　　而组织与器官力学，血液动力学，甚至运动力学这一块，她在结构技能书中不要测试太多，还都是拟人数据，自然手到擒来。 　　“不错。”王德明看得都意犹未尽，心里还盘算着，他好像怎么着也要在越医待上个三个月， 　　“等二期手术吧。” 　　某特殊病房内。 　　陈忠杰贴心的在削病房里的常客水果，一溜一溜的苹果皮顺着刀与果肉分离，看起来毫不费力。 　　于康时背靠着床，在做手部康复动作，看着视频里的手术收尾，忍不住问身旁的牛文光“我听说这手术是要二期，还得等诱导膜出来，那怎么着也要好几个月？” 　　“是的，要不我怎么说熙冬聪明呢？偏偏想了这样一个手术方案。”牛文光最近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变多了，毕竟除了现在身边这个糟心人，这阵子有太多惊喜。 　　“所以你真的决定了？”这话，牛文光问的是房间里的第四人，正一瞬不瞬盯着屏幕的闫建华。 　　“自然，我连手术名都想好了，手部陈旧性肌腱神经修复术，若是术后好，又是一篇不错的论文。”还是那个严肃的秃顶闫建华，他也坐在床边，注意到手术视频已经结束，才转头看向牛文光，“所以需要牛主任帮忙插个队，我看越医每天接受的断指再植手术还做了限制？” 　　“那自然，比起做手术，这段时间老王那家伙的指导更有意义，而且医院上次缝合线的事情还在调整，等稳定点在说。” 　　“行吧，我还是给你在老王那挂个号吧，101，光棍数字适合你。”牛文光想了想，也没阻拦做这个手术，“若是康复成功，想上一线？” 　　“那还是算了，当老师习惯了，还是喜欢折腾那群猴子比较有乐趣。”闫建华摇摇头，他最多可以抢一下解剖的饭碗，转而又想到了那帮学生，“听说你们院要开展实习生计划？还缺人吗？” 　　“别，你别推荐了，我急诊不招的，你去找小李去。”牛文光一听到这个就头大，他自己急诊的人，可不要普通实习生，虽然这事情是他推动的，但是做人不能坑自己，“那啥，我要去忙了，你们聊你们聊。” 　　毫不犹豫，跑向外面。 　　“？你主任还能有什么事情？之前不是听说要退休？不是工作都给你和王主任了么？”闫建华忍不住提问陈忠杰。 　　陈忠杰笑而不语。 　　于康时却知道点什么，笑着说“老师是可以没事，但也可是有事。原本他以为王老师留个二周已经是极限，所以特别又请了另一个好友前来指导。” 　　“是？”闫建华知道，但凡是牛文光的好友，基本都是那一辈的顶尖。 　　牛文光作为越州军军医出身，上过的战场人，他认识的至交好友，哪一个不是真枪实战走出来的，甚至不少还是归国的第一批顶尖医者。 　　“卓峰老师。” 　　“等等，卓峰老师费用，现在医院都那么富裕了？” 　　“你猜？”于康时手做完康复运动，把手里的球放在闫建华手心，“帮我再重复放一下刚刚那视频，我再看一遍。” 　　闫建华起身，边调整还边好奇看向陈忠杰“我记得你当年也没这样待遇，吃不吃醋？我和卓峰老师都是普外出身，可这中间差的还是挺多的。” 　　陈忠杰来越医的时候，牛文光是让闫建华教带普外相关。 　　这同样是普外出身，他闫建华虽说有外科第一刀的美称，可和医士这个级别，差距还是有些大的。 　　“我今年43，孩子8岁。” 　　“你今年47，单身。”陈忠杰微笑回以礼貌，“你说吃醋这件事情是我们这个中年人该有？” 　　“行行行。”闫建华对于单身这件事，毫无压力，反而看向这里最年轻的于康时，“你吃不吃醋？听说牛主任培养你的时候，是把你送到秦合半年进修？” 　　于康时也没忍住“老师给我远程安排过几个老师的视频教学，而且他亲自给我做助理。” 　　谁会不吃醋？中年也会好吗！但倔强是于康时如今最后的尊严。 　　不过他看过林熙冬手术后，吃醋只是情绪，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等他康复，一定要把她拉到自己的院前急救大部队！ 　　“是是是，就做了一次，还是因为当时你做肝切除紧张到手抖。”陈忠杰笑着吐槽，却又把话题引了回来，“不过之前主任有说，和熙冬教学他压力也有点大，她像海绵一样吸收所有，有些治疗问题已经涉及别的专科，所以他才下定决心。” 　　“意思是你们学习能力差。”闫建华笑容满面，咬起苹果来都特别有力。 　　于康时假装认真看视频，不再理睬。 　　陈忠杰则表示，他要回家陪孩子去了。 　　这第一次中年交流会结束于闫建华的真实。 第33章 　　手术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晚上9点。 　　办公室里，林熙冬也在回顾她今天的手术，旁边几个医生，还不时提问。 　　牛文光站在门外，就听到林熙冬正在解答关于骨水泥包裹时候的要点。 　　“干嘛呢，在门口怵着？”王德明已经换下了白大褂，穿上灰色立领褂子，嘴角微翘，双眼有几分疲惫，再加上脱下手术帽，露出满头银发，到看起来比手术室苍老许多。 　　这是一个已经在临床经历了大半辈子的医生，脸上都每一个皱纹，都是时间雕饰最好的誓言。 　　牛文光想起了年轻时候的王德明，精神抖擞拿着骨头想上战场的模样，笑骂道“没什么，在听里面熙冬讲课，你怎么还回来？” 　　这里面一群是实习生住院医，留在医院理所当然，可王德明不是，照理说做完手术可以立马回家休息。 　　“有个新病历放一下。说起来，我觉得被你坑了，这一星期我能走？这些病人一周能搞定？”王德明看到牛文光，心里就那个叫来气，倒不是说走不走的问题，而是这牛皮癣不知道给熙冬下了什么迷药，任他怎么挖墙脚，她就是不动。 　　虽然教几天，他是比喝二锅头更爽，可就是太爽了，让他都忘记上临床只是为教他们点东西。 　　这下好了，除了教学生，还给开拓新手术思路，甚至有一些念念不忘，想着多记录一些病例，治疗一些病人。 　　“这也不能怪我吧？你自己和助理说发100个号码牌，而且也是你自己说要上临床教学，这学生才能有长进对吧？”牛文光拍拍他的肩膀，装作体谅的模样，“不让我们急诊新来的小蔡帮你接一下病人，没关系的，他好歹之前也是骨科副主任，一般问题都能解决。你可以放手，手术也可以让他做，没事。” 　　今天是周四，距离原定的时间本就只剩下1天。 　　“你别整这虚的，我准备再待几周，不过，我只要熙冬，其他你带走，让他们自己找老师学去。”王德明已经想好了，怎么着也得等佳佳第二次手术成功后，他才正式开始退休。 　　可这期间，再后面带一群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真不花心思教，让他们跟着自己也是浪费时间。 　　“那怎么行，不说其他，这小罗啊袁元那姑娘，都是熙冬的助理，怎么着也要跟着吧？”牛文光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惬意，试图商量，“估计过几天每天都能给熙冬安排断指再植的手术，可以带一带那群年轻的骨科医生，也好积累经验。” 　　王德明并不满意“我带着她还会缺手术？也不能局限在断指再植，这两天我摸了点底，基础扎实的过分，再加上今天这个手术前的方案，我觉得骨科什么手术她都可以试。而且，你们院里前两天那事情搞得定？你确定你们医院不会给她穿小鞋？” 　　“不如这样，我带她，哦，还有你安排那些助理，跟去我们军医院，我那骨科手术任由她挑，相信我，不出半年，你们这骨科主任都比不上她。至于其他糟心事，我来保驾护航，肯定完全没有问题。”他脑海里已经有不少他曾经放弃过多手术类型，到时候他整理出来的骨伤科案例，想来分享的经验也会更圆满。 　　王德明只是年纪大了，他其实并不想那么早退休，可身体不允许。 　　和院里的弟子们讨论，折中选择整理出一本书，算是用他最后的时间，给骨科领域多点经验积累，“你也知道我一直在整理病例，大部分已经完成了，可在疑难杂症方面，还是有很多机会尝试新东西。” 　　他才和熙冬思想碰撞几天，就有不少手术灵感，只要给他机会，原本不少病例的失败或者缺失，或许会有更好的治疗方案补充进来。 　　“那你别想了，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可能让其他人影响到她成长。实话和你说吧。”牛文光听到这里，也不好意思真把王德明这造福未来的事情给拒绝。 　　“我以为你就留个一周，想着熙冬学习能力那么强也不能浪费，我把卓峰那老家伙也请来了，不如你们一起教？我们越医不也挺好，你就说缺什么，我能都帮你搞定。” 　　搞不定，想来院长知道老王愿意多留几天，估计也愿意花重金，更何况这次林熙冬并不能算闯祸，反而给院理解决了一个隐患，若是明面上还有人来为难，那他也不建议撕破脸皮。 　　不过那些暗地里的暗箭，他只能多找些老家伙们来帮忙。 　　“卓峰那个穷逼？！”王德明吹胡子瞪眼睛，不想再废话，他气冲冲走进了办公室。 　　“王老师。” 　　“王老师。” 　　办公室里，林熙冬看到王老师一脸气愤的表情，担忧道“王老师，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气不能撒在爱徒身上，王德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拉出今天的病历记录本，“我有个股骨头坏死的患者收入院，这个是他的病历，你们两个明天晚上前给我出方案，谁的方案好谁来负责这个病人！”指向了林熙冬和孙曜。 　　两个人兴奋的对视一眼，乖乖点头。 　　“还有，你你你，把髋关节置换相关资料都给我看10遍，明天我考，要是说不出，就别跟我了。”这其中除了几个年轻的骨科医生，还有袁元，罗鹏。 　　“还有你，明天你负责问诊。”指得是沈凯。 　　“至于其他人，从明天开始，谁没做好功课，我提问答不出来，也给我滚。” 　　一点都没有白天对待病人时候的和蔼可亲。 　　然后又风风火火离开，留下办公室里一片恐慌。 　　门口，牛文光陪笑似紧紧跟上“别气别气，二锅头，我请，偷偷喝怎么样？绝不让你老婆子知道，我这还有一个小请求呢。”王德明为了手术的质量，大半辈子没喝酒，难得退休，却被自家媳妇看住了，这不，专门利用探望他的名头，跑来越州喝。 　　“有屁快放。”王德明很憋屈，他已经是明知道鱼饵下面有钩，都还给咬上，挣脱都难，“先说好，她每天至少跟我8小时，没得商量。” 　　“那自然，你这一身的本事，怎么着也要学一半？”牛文光见王德明妥协，那是什么要求都先应着，“就是闫建华那小子，你还记得吗？他不是手受伤过么，这次想把旧伤看看，101号，多一个怎么样？” 　　“随便，卓峰那穷逼什么时候过来？” 　　“这周末吧。” 　　“呵，花了多少钱？” 　　“不多不多，咱们去小喝一杯，你这阵子喝过酒没？我今天就带你解馋，82年的二锅头给劲，再聊聊咱们年轻的事情，聊聊熙冬，我跟你讲” 　　都说时间如何能永恒？ 　　其实是可以的，有传承。 第34章 　　早上7点半，夏天的小尾巴特别长，太阳已经升起，看起来又是不错的一天。 　　也是王德明老师在越医教学的最后一天。 　　林熙冬早早抵达更衣室，拿出在口袋里放上笔记本和笔，脱下昨天的白大褂扔到脏衣篓，重换上一件新的，带着睡眼迷离的袁元，一同前往骨科门诊。 　　“昨天晚上后半夜，我感觉我一点都没记住，怎么办。”袁元脑袋涨得不行，昨天她们学到了凌晨四点，可后面不少知识点，她连听没听到都不敢确定，又何况记住，“最近太久没熬大夜了，都快忘记这感觉了，我等下找时间得缓缓。” 　　昨天夜里，林熙冬一边赶方案，一边教袁元，几乎一晚上没睡，衣服都还是那件。 　　不过对比有些萎靡的袁元，她反而精神奕奕，毕竟对她来说，写这个方案极为兴奋。 　　这次手术方案，存粹靠着这段时间自己的学习和深入了解骨科写出来的，林熙冬非常挺满意，“没事，大不了之后我把我的笔记给你看。” 　　她甚至还觉得昨天王老师的这个要求过分了些，对于骨科新人而言，一夜熟悉透四级手术所涉及的各类知识点，那真的有不少难度。 　　不过她也知道，做了医生，如果不逼迫自己学习，那最终的代价，会更加惨烈。 　　“早。” 　　去办公室的路上，孙曜也同样精神奕奕。 　　虽然眼睛下面深色的黑眼圈黑得像眼影，可一想到有机会做主刀，孙曜已然兴奋不已。 　　“早。”两个人如今是竞争者，亦是同行。 　　“准备怎么样？若是有不懂的，中午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孙曜毕竟是资深主治，这类手术接触过不少，虽然没有实际上手过，却也不会怵。 　　“我觉得还不错，希望孙医生到时候输了不要太介意。”林熙冬笑着点点头，似乎是做铺垫，“毕竟输给我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虽然方案不靠系统，可本身不少身体结构的积累经验都来自系统，其实有一些胜之不武。 　　“哈哈，林医生你真不谦虚。”罗鹏适当的插入，不丢人个鬼，他昨天在实习生论坛里就被他同期嘲笑，一个想去骨科的住院医还不如实习生知道的多，尤其是方块脸，可嚣张了，“走走走，我今天迫不及待想看沈凯问诊。” 　　“我突然发现我也不困了。”袁元一想到她心中的男神人设如同推销员一般的场面，也格外的刺激。 　　“同。”林熙冬想到那天沈凯如同背书一般把价目表背出来的模样，杏眼笑的更灿烂。她期待每一天可以学习以及看戏的机会呢。 　　只是，天不从人愿，昨天兴致勃勃、气势汹汹的王德明老师请假了？？？ 　　“那个啥，今天由我代班，一个个都什么表情？”蔡宏俊是急诊的新副主任，同时也是之前骨科的副主任，也算是半个专家。 　　看着后面他熟悉的医生一一副歇菜腌菜的情绪，蔡宏俊选择卷起袖子露出的肌肉线条，让骨科几个医生不自觉哆嗦一番。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骨科住院医“蔡主任，是这样，我那病历还没写完呢，我先走了。”都不用等回答，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离。 　　有一就有二，像是也不那么怵蔡宏俊，几乎不到一分钟，办公室就只剩下熙冬所在的新人小组。 　　“发生了什么事情？”林熙冬微调的眉头示意罗鹏，希望从他这个越医老人的表情中了解点什么，然而她只能看到罗鹏满脸的挣扎，像是英勇就义一般。 　　这新来的蔡主任，她在协助做大腿断指的时候接触过，当时感觉蔡主任是很安静温和的医生呀。 　　要是罗鹏知道此事林熙冬想的，他肯定破口就说，这不是废话，大佬在面前，他能不安静？ 　　“喲，小罗，来来来，难得啊，我今天坐诊带带你们。”蔡宏俊一手就捏上了罗鹏的双肩，“累吧，听说你们跟着王老师也站了快一周，趁着医务处在沟通患者专家号问题，我来给你按摩按摩，我最近推拿进步很大。” 　　是的，骨科蔡宏俊，纯粹西医出身，唯爱中医推拿，逢人练手绝不含糊。 　　听着这房间里的杀猪叫，林熙冬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撕心裂肺的声音，也就罗鹏能够发出。 　　可这绝不是一个正常推拿能叫出来的声音。 　　“那个，蔡主任，我汗毛疼，不是，我肚子疼，我先撤了。”袁元灵活的身躯，和不太灵活的舌头，飞奔逃离了办公室。 　　让林熙冬是一顿无语。 　　只可惜，等她试着挪到门口的时候，蔡宏俊已经率先开口“哎呀，熙冬，你最辛苦，昨天你那诱导膜的手术我看了，真不错，来来来，趁着没病人，我给你也按按。” 　　“很舒服的，是不是。”一副诚恳问向罗鹏。 　　欲哭无泪的罗鹏，五官此时已经拧在一起，慢悠悠站起身子，想感受肩膀知觉的回归“舒服，就是主任下次能不能轻一点我不用看都知道我的肉红了。” 　　“你这斜方肌太紧绷了，还有这三角肌前束，没什么力量才这样，下次要多练练胸前的肌肉啊。”完全无视这个评价，蔡宏俊甚至还能教育一番。 　　林熙冬则在很认真考虑她的人设问题“蔡主任，你按摩有证吗？” 　　“额？这个没有。”一般只有中医大专会去考一个按摩证用来就业，他一个骨科出身怎么会去考。 　　“嗯，我不接受无证治疗，主任，你先忙，我正好去看一下袁元的汗毛。”满口胡言的林熙冬非常有仁义的拉着沈凯撤离了房间。 　　“？？我怎么记得她还无证做手术呢！”蔡宏俊表示他有被气到。 　　罗鹏又试着动一动他的肩膀，还好，还在“我说蔡主任，您能不能别研究推拿了？这个真不合适你这力道，要是让林医生来，没准人都给你按没了，到时候牛主任肯定找你。” 　　“胡说，你就是不懂得我的好。走走走，告诉他们晚上王老师会过来听他们的治疗方案。”意兴阑珊的蔡宏俊能怎么办，作为一个传声筒的带班，默默顶上，“好好准备。” 　　“好勒！”今天蔡主任也不会强留他，罗鹏感觉到医院的空气都格外好闻。 　　入夜，门诊会议室，又是满满的白大褂。 　　正中间投影旁，孙曜站在旁边，下巴微微抬起，掷地有声地分享着他的方案“综上所述，加上患者年龄如今55岁的高龄，我建议进行人工全髋关节置换术，我的手术方案如下” 　　房间右侧角落，骨科主任黄良超头微微侧过向下对蔡宏俊感慨“这小孙才出去几天，精神样貌像是换了一个人，你怎么还一样猥琐啊。” 　　蔡宏俊虽然带了个俊字，这长相确实和俊搭不上关系，个子中下，又因为肌肉感和脸上的陨石坑，看起来略油腻。 　　“你怎么不反省一下，人家教几天能出结果，你手下他待了多少年？”蔡宏俊可不会给他面子，他们两个人一起工作到现在，私下互损不知道多少次。 　　“那能比？我要是有王教授一半实力，你还配坐我旁边？” 　　蔡宏俊在他看得到的地方一个白眼，语气都鄙夷“你当初把人家林熙冬手术结果要来做论文数据的脸皮，就超过王教授。” 　　“？这坏人我做还怪我来了？”黄良超不觉得他提议用实习生的手术引出论文有什么错，“我只是最大化利用资源，实习生不做主刀这个是规则，而实习生帮主刀做这事也是在教研范围内的事情，我只是让大家都获益而已。” 　　“呵，别人的资源给你利用哦。” 　　“那你冤枉我来，你看这关键对象不是在上面侃侃而谈。”当初他想着就是可以给在主治待了很久的孙曜一次晋升的机会。 　　“切，听说院里大动作？透露点？这牛主任这两天人都找不到，我一个新来的都没好意思问。”蔡宏俊自然知道缝合线的事情。 　　“还行吧，就换了一批人，加了个新科室，然后这个小姑娘可能”说着，就看见林熙冬带着她的方案上场，黄良超朝着那方向点了下下巴。 　　“什么？可能什么情况？”蔡宏俊对可能这次有些敏感。 　　“嘘，先听方案。”黄良超把食指放在了嘴边，示意一起看向投影仪。 　　“各位老师，晚上好，今天我主要分享关于患者股骨头坏死的治疗方案。”林熙冬的t相比较而言，有些丑陋的过分。 　　宋体白背景，更要命的是，基本上用的还是一种字大小。 　　就一股子塑料味。 　　“患者55岁，男，身高169，自诉2年前右髋疼痛加重，期间自服药物治疗，半年在医院确诊右股骨头缺血性坏死，并继续进行双膦酸盐的药物治疗” 　　“患者既往史中，涉及肾炎个人史中曾有过酗酒经历。”“以上，根据诊断，患者情况应该正处于与3b期与4期之间，可以做小切口人工全髋关节置换术。” 　　林熙冬说完这话，朝着孙曜点了点，她和他治疗这次股骨头的方案结果是一样，只是她选择切口不一样，最后手术的优缺点也不同。 　　“小切口手术保留了臀大肌、大转子，这样最大限度的保留髋关节正常解剖结构，减少术后发生假体脱位并发症风险。”“以上，就是我本次的治疗方案。” 　　两个方案一呈现结束，办公室里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这个b期是什么？你们听过吗？我不记得股骨头坏死3期下面还分ab期。” 　　“听起来像是ar分期，不过我对这个也不太了解。”“两个方案虽然都是髋关节置换，我更偏向提出这个小切口，若是可行这对老年患者来说是不错选择。” 　　“我不赞同，这个微创手术本就站在前沿，如今数据不多，何必拿这个风险让患者来试？髋关节置换虽然是大手术，但是已经很多年临床经验基础，算是成熟率高的手术，我们主任不就做过？优良率达到80呢。” 　　约十分钟后，讨论还在继续，王德明这才示意助理让大家安静。 　　他就坐在中心位，表情看不出喜怒，等着办公室窸窸窣窣安静下来，才开口“你们写治疗方案前有没有了解过病人？知道为什么他之前不进行手术吗？” 第35章 　　林熙冬看着手里的治疗方案，关于这个病人的情况，她是根据病例记录做的。 　　因为王老师以前的病人，病历非常完善，甚至既往治疗历史。 　　人工全髋关节置换术，这种大手术，她听到名字就自己兴奋起来，全然忘记了病人。 　　孙曜同她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几分惭愧。 　　他们不约而同都忽视了病人的本身。 　　王德明微微摇头“就一个手术把你们两个兴奋到病人是什么都不知道？” 　　明晃晃的批评还不够，王德明直接站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衣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好了，今天手术方案分享就到这里，大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继续讨论哈。”他的助理控场完后，也紧紧跟着王德明老师走出办公室。 　　“王老师是不是生气了？”罗鹏感觉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呼吸都不敢有。 　　袁元看着王德明老师和他助理离开，心也是慌得不行，可嘴上还是想维护“可是也不能怪熙冬啊，当时王老师可凶了，还故意说让我们看髋关节置换的资料。” 　　林熙冬此时心情其实也是七上八下。 　　角落里，蔡宏俊惊呆了“这什么情况？虽然孙曜的手术方案中规中矩，但是熙冬这个很不错啊，这个方法我也在最新的bone researchk看到过，她还根据病人的病情做了切口调整，很有想法啊。” 　　“忽视病人就是大事。”要不是黄良超注意到王德明走到门口没憋住的笑意，他可能真以为王德明生气了，“好了，我们走吧，这人家给自家学生长点记性，爱怎么着怎么着。” 　　“行吧，你刚刚说熙冬可能怎么了？？”蔡宏俊记性还不错，心里也担心着。 　　可能要成为医士的学生呗。 　　“你猜？”黄良超微微眯眼，他摸摸下巴，已经开始琢磨之后有没有可能让林熙冬来他们骨科发展。 　　这骨科医士教出来的学生，来他骨科准没错吧？ 　　牛文光已经在院里通知，之后林熙冬还会跟着王德明学习，会享受到不少手术便利，包括断指再植这方面的绿色通道和福利特权。 　　他觉得牛文光再怎么倔强，应该也不会抢得过医士吧？ 　　这一想，黄良超已经能够想象到未来他骨科的明星医生有多爽了。 　　晚上，特殊病房里。 　　“炸！” 　　“放，老罗，3个3加了个4叫炸？” 　　“等等，牛皮，你把什么牌扔里面了？” 　　“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看看从里面拿牌。” 　　林熙冬和孙曜两个人，就这样看着三个年龄加起来快两百的人，兴致勃勃打着“偷鸡”主题的斗地主。 　　“老师，王老师。”林熙冬虽然觉得看三位老人赖皮打牌也挺给劲的，可是时间也不晚了，这中间顶着股骨头坏死4期标志的老人，怎么也应该早点休息，“病人还是需要多休息。” 　　“听到没，不打了不打了，你们这群癞子，就没意思，我要休息了。”老人的右眼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看起来凶神恶煞，对着牛文光问，“这就是你找的关门弟子？” 　　“唉，现在是我在教，我们这是一起培育祖国未来的花朵，这说出去也是我王德明的徒弟。”王德明撇了一眼，不服输。 　　牛文光手里还捏着牌，格外气愤:“老子都要赢了，你们开始转移话题？不管，反正我赢了，老罗你这手术必须得给我做。” 　　“我不做，我才不要当猪在台上给你们杀。”名为老罗的老人，像是小孩子赌气一般，双手插胸前，表示明确拒绝。 　　“哎呦，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那时候这不是条件有限，练刀才用猪呀。”王德明一想到他们年轻的时候，杀过猪，按摩过牛，还给羊接过骨，确实场面有些凄惨，“你不做也得做，今天这小丫头提出的新方案还可以，减少创伤和痛苦。” 　　说着还指了指林熙冬。 　　“我不做，你们走走走，我要休息了。” 　　“你休息，反正这手术这周末我就给你安排，要是你不答应，我就让秀娟和你离婚。”王德明可不惯着这老家伙，若不是这次他妹妹给他打电话，这铁汉子在家疼得偷偷找地方哭，他都不知道情况已经那么严重。 　　“离就离，我还不乐意做你妹夫呢。秀娟年纪越大越凶，想当年多腼腆害羞，我真是瞎了眼啊。”老罗一点都不怵，吐槽起来可不留情面，“我上次还看到她出去跳那什么舞，都不带我！” 　　“就你那军歌都学一年的人，跳舞能叫你？”牛文光也稳定输出，“不然我这就去帮秀娟介绍对象？我这边单身老头还是不少啊？这过几年卓峰就要来了，他光棍大半辈子了，钱也多，老王，怎么样？考虑不？” 　　“你！”老罗觉得自己这个病人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指着林熙冬说，“小医生，你看看这群人气我，我要休息，帮我把他们赶出去！” 　　林熙冬回以微笑，算是把老师们的逻辑关系梳理清楚了“罗爷爷，要是让我参与手术，我可以教你跳广场舞，很简单的，希望你给我这个机会。” 　　虽然她不会跳广场舞，但是她妈会呀。 　　王德明听着是哈哈大笑“你看看你，别想了，好好休息，就这样决定，这两天术前纠正，后天给你做手术。” 　　说着，完全不理会后面老人的大喊大叫，带着大伙儿一起出了病房。 　　边走还边对林熙冬说“今天这方案还可以，确实降低不了手术出血量，但我觉得切口可以大点，切个12差不多，暴露更好，也方面操作，你定的8太小。” 　　“我一开始想着患者年龄大，合并疾病不少，身体也比较瘦小，担心耐受性。”林熙冬并没有直接附和，而是把她的考虑切口原因说了出来，“如果借助导航设备，这个8伤口完全没有问题。” 　　昨天夜里，她找o帮收集了一下bone researchk历年关于股骨坏死的资料，就有这个去年推出的仪器。 　　“刚刚投入使用的医疗仪器，换一个几厘米误差的伤口，我选择考虑最终的手术安全性。”王德明没有说她错，只是站在他角度，他习惯选用的设备仪器非常谨慎。 　　虽然上次假关节用的骨水泥也很新，但是站在胫骨方面，它其实已经用了很多年，和这个新仪器不是一个概念。 　　“明白的，王老师，罗爷爷的股骨头坏死，是创伤后导致动脉灌注不足，让静脉回流受阻碍，还是因为酒精性股骨头坏死？” 　　林熙冬和王德明两个人越往前走，讨论越激烈。 　　跟在后面的孙曜这时候哪里会不懂，刚刚办公室里，他输了。 　　牛文光拍了拍孙曜的肩膀，跟着上前“好了，别聊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周六好好准备术前，这罗爷爷是个英雄，可不能马虎。不过，你们王老师为了你们多学点，会多留几天，以后有的是时间交流。” 　　听到这个消息，孙曜都顾不上其他，喜悦之情是溢于言表“我会努力的！谢谢王老师。” 　　“好！谢谢老师们。”林熙冬也没想到，她还有机会跟着王老师学。 　　在技能卡里，她学习的是局限在身份创伤上的，现实里，她其实可以学习更多。 　　“这老师们，我怎么听的那么不爽呢？”王德明摸了摸牛文光的光头，忍不住吐槽，“你牛老师能有我这样教你仔细？” 　　面对这种老师同时掉水里救谁的问题，林熙冬假装看了看医院走廊的窗外“那啥，老师们，今晚的月色真美，我这就去查房。” 　　林熙冬说查房，那是真得查房。 　　这是她一个拥有全科检测仪应尽的巡查责任。 　　也是她每天必备的诊断学习课程。 　　时间还没到10点，可今天住院部走廊还有些热闹。 　　“你要离婚？阿丽，我妈她真不是故意的，而且手术不是很成功吗？我真是因为有一个项目在和人谈”男人拉着女人的手，言辞恳切，还带着一些急迫，“阿丽，你冷静一点好吗？我很爱你，我真的很爱你，我只是还不够优秀，才让我妈会为这几万块钱说出伤人的话，我甚至” 　　“李彬，我没怪任何人，是我自己无能，没照顾好她，这次手术费算我问你借，我会想办法还你，希望你把孩子让给我。”被叫阿丽的女人抽出了手，声音冷静的可怕，“谢谢你爱我，只是我已经被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我也不要其他，我只要孩子。” 　　李彬有一些哽咽，似乎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你可以在等等，我真的有一个不错的项目，之前我待在家里是我的错，可是我现在真的只差成功一步了，你都不愿意等一等？” 　　“我爱你，所以我不想歇斯底里地问你，你妈和我，你选谁。”阿丽坚定的眼神，毫无动摇，“也祝你成功。” 　　不过和想象的狗血有些不一样，似乎看到她的坚定，李彬眼眶微红，有些无力收回手“孩子我不会和你争，至于手术费，是我应该出的。这些年，是我的错。我等下，下半夜来替你。” 　　说着，默默背对着她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无力至极“我妈她不是坏人，她只是想要个孙子。” 　　她不是坏人，为什么她不是坏人。 　　刚刚还极为冷静的阿丽，因为这一句话，瞬间崩溃，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站在旁边，林熙冬自然认出这对夫妻。 　　他们是多个套状撕脱性断指小女孩的父母。 　　虽然林熙冬觉得结婚这件事，不合则离，完全不用纠结。 　　可想着刚刚她检测的结果，最终决定还是做一回神棍吧。 　　“还记得我么？我是主刀林熙冬。” 　　阿丽听到女声，双手快速擦干眼泪，站起来，一身褶皱职业装，加上有些跟的鞋，一时有些没站稳，“谢谢。对不起，刚刚有些情绪失控。” 　　“我知道，你是孩子的医生，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保住我孩子的手。” 　　“是我对不起，无意听到了你们夫妻的争执。”林熙冬帮忙扶住身形，“刚我习惯性诊断观察，你丈夫近期似乎做了结扎手术？” 　　讲真，她能看得出个鬼，她最多能看出他脚步虚浮。 　　“结扎？”惊愕，不敢相信！ 　　阿丽根本没有去细想这个离谱的诊断，毫不犹豫跑向李彬消失的地方。 　　林熙冬耸耸肩，她也没劝和，只是把连续剧里一般的狗血认知偏差提早公布，应该不算害人吧？ 　　只是，很突兀，莫名心里隐隐出现一丝诡异感。 　　“结扎手术也能诊断观察？林医生？” 　　张昱墨拎着一壶红色花子的热水壶，就这样站在走廊的不远处，毫无表情打量着她。 　　“呵呵呵呵，对呀。”林熙冬干笑了两声，大脑是飞速转动。 　　稳住，这刚刚李彬走路的姿势稍微有一些扭曲，至少证明有些不正常。 　　可这好像也不能倒推出是结扎啊 　　等等，她心虚什么？她可以编啊。 　　“对人体力学有些研究，知道男性不同的走路姿势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排除一些情况，简单的推断得出的结论。”林熙冬看了眼他手术花哨的热水壶，“张先生那么晚在这是？” 　　说完，她就暗骂自己蠢，她可以说同事说过啊！ 　　妈耶，怎么就装上了。 　　“我母亲住院，肝硬化初期。”压下疑惑，张昱墨不得不承认，之前她的提醒，确实给了谷妈治疗的机会，“谢谢你的提醒，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他找了秦合的专家，也没诊断出来的情况，被一个实习生预估出来。 　　因为觉得不可思议，他更偏向于这个女孩只是比较谨慎，习惯让老年人多检查一些。 　　可这会儿，张昱墨又有些不确定。 　　男性不同走路姿势？这影响因素也太多了吧，她又怎么排除其他答案？虽然他不是临床诊断出身，可基础还算可以。 　　还是说，小姑娘可能真的对男性比较了解？临床经验很丰富？ 　　好像确实国内临床机会多。 　　“不客气不客气，做医生嘛。那我先查房了，有时间，我去看一下谷阿姨。” 　　林熙冬现在只想立马离开 第36章 　　翌日。 　　阳光正好的周日。 　　本该是林熙冬休息的日子，不过却比她休息日子来得更有意义。 　　无影灯下的手术室，视野所见，冰冷又清晰。 　　今天就是罗老爷子的手术日子，她一大早就穿上无菌手术套装跟着王德明上台。 　　虽然这次手术，她不是主刀，而是跟着王老师打配合。 　　但对于她来说，是极为宝贵的经历。 　　也是她真正意义上看到的王老师第一台手术。 　　“侧卧，稳定体位。”随着患者被定好位置。 　　手术正式开始。 　　“上午610分，手术开始。”王德明对着麻醉师点了点头，又环顾了一圈，看向了林熙冬， 　　“我记得你的方案是后外侧切口入路，你是怎么考虑？” 　　“避开关键神经，切口后的视野会更直接。”林熙冬对此很肯定。 　　“知道位置在哪里吗？这切口你来。” 　　林熙冬自然接过，她用手术刀比划了一下即大粗隆的后方，示意位置。 　　“切吧。”王德明口罩下的嘴角微微翘起。 　　冰冷的刀划过有些皱起的皮肤后，不到十分钟，王德明便利落的分离出臀大肌筋膜，切断外旋肌群，用“拉钩，注意肌群。” 　　明明是很小的切口，却有四个拉钩在为这个切口做暴露。 　　罗鹏，沈凯，袁元和孙曜，就是这次能够做拉钩的助理。 　　“电锯。” 　　利用摆锯锯断股骨颈，松解出股骨头。 　　王明德此时倒是确实像是屠宰场的刽子手，场面有些血肉模糊。 　　摆锯的切断位置，再到肌群分离，刚好能取出股骨头，明明在极为有限的手术视野中，却把所有的动作像是已经做过无数遍一样的。 　　即便是现在的林熙冬，也是一点骄傲的想法都没，因为就算她来做主刀，都未必没有王老师来得利落，干脆，没有任何多余的骨头浪费。 　　系统又怎么样？王老师都不用模拟，第一次操作的手术方案速度就堪比利用股骨头创伤病例模拟成百上千后的林熙冬。 　　所以，除了天赋，时间和经验，才是医生最大的财富。 　　林熙冬此时更加知道，她的外科之路，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那是一条不仅需要系统的路。 　　“要让髋臼杯安置在中心位置，就必须把圆韧带窝磨平。这个体位就很重要，之后一定要保持和手术台90°。”王德明边根据以往的总结，边进行手术处理，利用球形关节打磨，“目前失血量多少？” 　　“200l。” 　　“冲洗术野，放置人工髋臼。” 　　“好，进行股骨髓腔扩髓，熙冬，帮我给他大腿翻位，松解外侧关节囊。” 　　林熙冬反应迅速，将罗爷爷的右脚弯曲放置在左腿膝盖下。 　　锉刀，开口，敲着榔头将假体在置入。 　　螺钉关节试磨，将最后的关节球放入其中，王德明的每一个动作，像是经验丰富的掌舵手，面对波浪汹涌，依旧面不改色，坚定前行。 　　王德明反复调整测试了两次双脚的长度，才将最终假体长短确定。 　　他并没有全程讲解，只是到一些比较重要的环节，做了一些经验分享，剩下的，几乎是全神贯注在把手术做完。 　　“不错，这个小切口的方式能保留臀大肌、大转子，后面假体脱位并发症风险应该少很多。”王德明做完主要手术，看了下时钟，不由的点头，“手术时间减少了许多，后面创伤应激反应也会减少，熙冬，帮我收尾。” 　　“好的。”林熙冬自然的接过缝合任务。 　　直到，系统显示能量值增加100，那颗心才算放心下来。 　　算起来，这一台毫无波澜的手术在王老师的沉稳操作下结束，时间也才过去一个小时多。 　　与此同时越医急诊大楼。 　　一台直升机稳稳停在了楼顶。 　　牛文光手捂着耳朵，嘴巴微撇，感受着风吹动着他一毫米的发丝。 　　不住想着，这卓峰的出场的高调，可是不是意味着，他急诊最近这段时间能有一台直升机配置？ 　　甚至开始不由期待，他这学生如果把这个老家伙留下来 　　旋翼停下，一个像是发着光的白大褂老者，慢悠悠走向他。 　　近看，阳光照在他的白大褂上，隐约还能见到金丝在袖口、领口处流转。 　　“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玩意？”牛文光看着眼前这糟心的老头，眼睛都要被闪瞎，尤其是他脖子上闪出的光。 　　卓峰摆弄了一下他的听诊器“镶了几个顶级切工的钻，独家定制，你可真没品位。” 　　握住听诊器后，牛文光看着卓峰，带着墨镜看不清脸，满头乌黑浓亮倒是刺激的很“哪家植发？技术不错啊。” 　　发根到位，牛文光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 　　“有品位，我这浑身上下最满意的就是我这头发。”听到自己花的钱竟然被发现了，卓峰喜笑颜开，一把向后扶上头发。 　　然后，就看就一顶假发带着些许皮肤质感，发丝夹到了他手里，顺便行绅士礼一般，微微鞠躬示意，露出同样油光的头。 　　“纯意大利手工定制，这头皮也根据我头顶肤色制作，夏凉冬暖的材质，只要9999美元，要帮你也定制一个吗？” 　　“哟，是不错。”牛文光打量了一番，边走边说，花这钱还不如省着多买点耗材给孩子们练习，“快点，今天老罗动手术，你来得也太迟了，我都说手术6点多开始。” 　　“不急不急，不是才7点，这全髋关节置换术怎么着估计还要个两三个小时，他快手老王年龄也不小，没准两小时都不够了。”卓峰重新带好他的假发，摘下墨镜，露出扁平的眼袋，虽然眼睛有些无神。 　　“你一把年纪了，还去割眼袋？你那自己医院做的？”卓峰和他们不同，早在十几年前就离开了公立，开了一家私人诊所。 　　以他普外的名气，自然从不缺患者，也就把他养得格外肥。 　　这不，听说前阵子还开展了什么整容科，说什么把美丽还给世界。 　　“业务质量先看看行不行吧？不过我觉得咱们医院那几个傻ac外国人，审美不太行，这眼袋一割，显得我更老了，还那什么还你美丽的标志语，真的是丢我卓峰的脸。”卓峰还从他的白大褂里掏出了一个小镜子，照了照他的眼睛，“我老听到女人说一白遮百丑，你说我要不要找时间去去这老年斑什么。” 　　“你今年63了，不是36。”牛文光无奈，“你折腾那么多，也就比我看起来年轻一丢丢。” 　　“年轻就行，反正我折腾的病人多了去了，不都活得好好的。” 　　卓峰跟着牛文光来到了手术室的时候，此时刚好手术门被打开。 　　“老王？”牛文光看到王德明出来，吓了一跳，赶紧围上去。“？？？手术出什么事情了。 　　王德明看见两人，脱下口罩，一脸遗憾“唉，老东西。” 　　说着还停顿摇了摇头。 　　卓峰本来还挺自在，准备看看王德明的手艺，顺便嘲笑一番那致死不上他手术台的老罗，听到这里面黑如铁，“你他娘老了就别瞎折腾。” 　　说着，连消毒都不准备，就想冲向手术台。 　　“呵，那老东西锯下来的骨头丑的要命，也不知道这几年怎么忍住疼痛的。”见他们被自己的演技信服，王德明发现自己更难受，赶紧伸手拦下卓峰，上下打量一番，“你这掐了头的大葱，就一点都不信我手艺？” 　　“手术结束了，你们倒是可以来更晚点，预估2小时后你们就可以带着老罗去跳广场舞了。”说着，王德明就伸手一把拎起了卓峰的假发，“你这个假发有点东西。” 　　看两个人的战场即将开始，牛文光赶紧打断“小切口的手术时间那么快?这才一个多小时吧？2小时候能下床？你不是再和我开玩笑？” 　　“还行吧，常规操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见识一下卓医生的速度。”王德明对手术很有自信，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学生要被分心学普外，就心痛不行，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听说你现在做手术按照分钟计算，老牛你也不怕他耍赖？” 　　“听说你是来越医属于义诊？老牛你不怕你家药品被当慈善全捐了?”王德明在卓峰眼里出了名圣父，不然也不会都医士了，连助理都是九州政府。 　　好吧，这两人最后两句都是对一旁看戏微笑的牛文光。 　　“哎，熙冬你出来了？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你的新老师，卓峰老师。” 　　正好，林熙冬把收尾工作结束，一出门就看到三个祖师爷级别的医生围在门口。 　　虽然不明白怎么是新老师，林熙东还是极有礼貌地点头“牛老师好，王老师好，卓老师好。” 　　凭借她的直觉，她还是不要再说老师们好比较稳妥。 　　也幸好，这关键的两个人目前还没细揪到关于招呼的顺序。 　　卓峰还下意识皱眉，抢回假发，整理好后才向她点头示意。 　　面前的女孩身子个子还算匀称，短发，白皙，这些要素加起来，活脱脱要被他骂哭的小模样“你好，我是卓峰，卓越医院院长。” 　　正儿八经的卓峰，国字脸，满脸折痕，泛白的眉峰凌厉而起，搭配乌黑的头发，威严不凡，除了他浑身闪耀金钱的模样有些离谱“你家老师托我给你上几天的课，我也不白拿他东西，这个是我给你的一个排期表。” 　　“排期表？”牛文光汗颜，他刚刚给忘记说情况了，“那个老卓，老王这段时间白天也要带教。” 　　“？你当时可没这说法哦？反正我不管我就教一周。”卓峰皱眉，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待在这里，他还有不少行业交流会议要参加，他一个退休的人也是很忙的，还有好几拨钱可以赚呢。 　　牛文光微微眯眼，心里不住的盘算，卓峰的几个徒弟貌似也不太行吧？ 　　他替林熙冬看了眼排期表“功能性肠胃病研讨会，腹腔镜内窥镜器械交流大会，肝胆外科病例分享……你这是干嘛，这种会议我难道不能带？” 　　“你还真不能带，你能让她上台做手术？”卓峰耸耸肩，虽然他知道急诊重症领域牛文光的资历，可外科手术和急诊还是有不少壁垒。 　　以卓峰在普外科的地位，让新人去这些地方做示范手术，一点也不难。 　　这样既可以展现实力，装点门面，也能锻炼这新人医生的心态，一举多得。 　　“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她是本科都还没毕业的实习生”牛文光又想起来一个关键，他下意识忘记，熙冬这孩子，还是真正的医学生。 　　“你他娘让我来带实习生？一个本科生？”卓峰嘴巴都闭不上，又一次打量起站在旁边安安静静的林熙冬，“你确定不是在和我开玩笑？你让我带一个实习生一星期？能带出个鬼啊。” 　　牛文光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词恳切“你试试就知道，这排期表就别想了，她还没成长到可以去外面的世界抵抗流言蜚语。” 第37章 　　两小时后，手术室。 　　看着林熙冬利落的切断系膜，给阑尾尾部做荷包缝合，卓峰站在旁边已经看了第三次手术时间“你真的以前没做过阑尾切除术？” 　　“也不算，我做过” 　　“就说嘛，你做过才对，还算不错，动作利落，怪不得老牛拉了来脸皮找我。”林熙冬还没说完，卓峰心里总算稍微舒服一些，他娘他第一次切阑尾都花了一个多小时，凭什么她二十分钟不到就要结束。 　　“活兔阑尾切除，也跟着做过阑尾手术的助理。”以及无数次人体解剖。 　　这话她说出来，倒不是炫耀，林熙冬想着她还是有必要让牛老师给她找来的老师，了解一下自己的能力，“这次确实是第一次做阑尾的主刀。” 　　就在刚刚沟通后，卓峰不信邪，听到牛文光形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实习生，答应指导个手术看看，便给安排了一个穿孔性阑尾炎手术。 　　越医每天接诊的阑尾并不少，所以找个病人并不难。 　　只是考虑到是实习生，卓峰也没让她做腹腔镜，而是最普通的方式。 　　虽然这方式是普通，可从切口选择，找到阑尾，处理系膜和阑尾根部结扎，就花了二十分钟？ 　　别看处理阑尾简单，可这里的每一个操作，就光稳准两个形容词，就能看出不少。 　　卓峰微笑，甚至想假装扶一下虚无缥缈的胡子“原来如此，不错，老牛很有眼光，都比得上我当年了。既然这样，我等下和老王商量一下，给你安排新的排期表吧。” 　　“谢谢卓老师，麻烦卓老师了。”林熙冬还不太清楚卓老师在外科领域是怎么样的存在，可也知道这必然让牛老师花了不少心思，心理的紧迫感愈发明显。 　　虽然她现在系统技能卡已经停滞，可现实中学习的机会同样不少。 　　给阑尾手术做好收尾，林熙冬便重新刷手，转个弯走往她的下一场手术。 　　虽然是周末，可牛老师已经帮她安排好了两个断指手术。 　　一个是下级医院转过来的，一个则是从越医大附属转过来的。 　　所以说，时间是给到治疗效果最好的证明。 　　之前大型车祸做的再植病人，包含四指再植的患者，都已经在康复区进行锻炼，再加这周的儿童多个套状撕脱性断指再植，到目前为止林熙冬的手术都是100的优良率。 　　所以对外来说，越医再植的能力，毋庸置疑。 　　包括越医大手外科的主任，已经默认越医的再植水平，可能比他想象还出色。 　　所以遇到了比较棘手的病例，不会吝啬，也会推荐送往了越医。 　　无影灯下，林熙冬刚结束血管吻合，就听到一旁罗鹏小声的提问。 　　“所以王德明老师因为你要留在越医？” 　　“嗯，王老师说会留一段时间，要等到佳佳二次手术，可能也会等一等后续愈合情况。”林熙冬把器械递给沈凯。 　　她断指团队的器械护士朱红，被调离了科室，最后莫名由沈凯变成了她的器械辅助，“曼曼姐，朱红离开原因是上次缝合线么？” 　　林熙冬发现朱红离开才想起之前缝合线的事情。 　　金曼曼是越医资历比较老的一批巡回，对于各方的信息了解不少，可唯独这件事后续，到现在医院也没有公开的通知“不太清楚，说是送去明州进修。” 　　袁元忍不住插嘴“缝合线关红红什么事情，她拿的就是医院标记器械物资啊。” 　　“应该也不是，我看她是蛮高兴离开的。”罗鹏前天看朱红离开的时候，脸上笑容满面，“本来就是爱德生的锅，据说他们越州的负责人已经换了，估计下周就到岗，到时候应该也会有结果出来。” 　　医院内部这几天知道信息的人嘴巴都很牢，罗鹏只能从医药代表那边找点突破口。 　　缝合线的事情可大可小，医院也不可能真的大张旗鼓去说自己这边缝合线有问题，让使用过的病人前来退钱看病，肯定需要先把涉及到的病人做个统计，然后沟通或者公关。 　　至于爱德生这个医药公司，对于医院来说，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一环。 　　“好奇的话，为什么不直接问牛主任？需要我帮你们问吗？”沈凯表示不理解这个话题，有问题直接找牛主任不就好了。 　　场面一时有些寂静。 　　林熙冬尴尬地笑了笑，可真是有道理，转而换个话题“这个卓峰老师你们有听说过吗？” 　　“卓峰？好熟悉的名字。”罗鹏听到这个名字，感觉眼前闪过了点什么，可是又没抓到。 　　沈凯脑子里快速转起来，搜索一下他脑海中的论文署名、专家“我也没见过他的论文什么。” 　　反而是认真在看监护仪的麻醉师王顺宇有点印象“卓峰老师，卓越医院创始人？” 　　“对，你知道？”林熙冬也很好奇牛老师给她请了什么类的专家。 　　“越州最贵的私人医院，你们不知道？”王顺宇想了想，“据说他们那边切一个阑尾要差不多十万。” 　　“卧槽！我好像被金钱蒙蔽双眼了。”十万啊，他要不吃不喝干三年，罗鹏觉得自己果然还是见识太少，“不对啊，要是没名气凭什么要价那么高？” 　　“你不是在学腹腔镜，没听说过卓峰老师？”王顺宇拿出手机网页，把卓越医院下面卓峰的介绍点开，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成就。 　　“腹腔镜在国内第一个手术胆囊炎就是卓老师做的，第二天就下地的水平，胃肠胆囊甲状腺…额，卓峰老师还做过肝移植！越州第一例啊！” 　　“我还真不知道，可这样的牛人没几篇sci不科学吧？”罗鹏就奇怪，沈凯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应该主要在做手术，貌似没有写过论文。你们知道挂他的号要多少么？”王顺宇看到下面的挂号费，眼睛眨了眨，“每天8个号，5000一个。” 　　“不过他好像退休了。” 　　“嘶，是钱不是钱吗？一个月薪水还不够挂号？”虽然知道私人医院来钱快，没想到还能这样？罗鹏感觉到了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心里甚是开始夸自己不为五斗米折腰。 　　“我看他们医院给不少明星富豪做过手术，价格高也能理解。”王顺宇感慨，“牛主任肯定花了不少心思。” 　　“嗯。”林熙冬缝合结束，思绪确实飘向牛老师，她好像遇到了一个了不得的老师。 　　与此同时。 　　卓峰换下手术服，再次穿上他特定的白大褂，同牛文光、王德明坐在手术室外，望着屏幕上林熙冬的操作。 　　“这骨科领域，神经外科领域，都是不错的方向，干嘛要找我？”卓峰不得不承认，屏幕里的显微操作，他反正是挑不出错，再加上刚刚的阑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里面这个小女孩。 　　牛文光撇了眼他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睛似乎看着前面，又看向了远方“很早时候，我曾想过急诊应该有一套全科诊断治疗一体模式，这样面对任何情况才可以稳妥分流，甚至根据情况直接处理。只是现实太残酷，人的精力和时间，像我，研究了一辈子重症处理，老王，研究了一辈子的骨，你呢，研究了一辈子的肝胆胃肠，才勉强称得上专家。” 　　“以前我们运气还算好，那时候看病也没分那么细，虽说医疗资源贫瘠，却也有不少了机会和试错，一点点积累了把综合能力提升上去。可现在的孩子呢，医疗资源是丰富多，可丰富也意味着需要熟知的内容更多，就拿外科来说，神经、心胸、肝胆、胃肠、肿瘤外科，这都会是以后越医的外科分类，或许，应该也会是更多医院选择这样方向发展。” 　　“虽然我也赞成专业细分，这才能够给患者带来更好更合适的治疗。可我不想急诊变成分诊台，或是只用来稳定生命体征，其他什么也不能处理。我想的急诊，它不应该只能救命，更要救下未来。” 　　“那天康时躺在手术台上，要等各科的人一同会诊协作，需要等到请来的梁主任进行神经修复，而我身为他的老师，却什么都做不了。” 　　“现实是，我知道我能保他的命，却不能保他的未来，保他能够更加健康幸福的未来，保他能够站在手术台，他梦想的未来。” 　　“那时候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我来说，太过于煎熬，我像是第一次感同身受，每次急诊遇到的急迫家属，在外面求着我们快点手术快点治疗的心情。” 　　“甚至想过，若是康时没有遇到熙冬，若是康时距离医院再远一些，若张逸那天刚好有手术，若是”牛文光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作为急诊主任，遇事不慌不乱是他最基本的素养。 　　“行了，多大年纪了，还搞这套，说重点。”卓峰听到这里直接打断了牛文光再次的回忆。 　　王德明看不惯卓峰的无礼，不过也没让牛文光继续说下去“直接点，你想干嘛。” 　　“哦，我本来只准备建立急诊中心，现在有一个天赋极佳的学生，想看看能不能培养出一个急诊的全科人才来。”牛文光微微睁了下眼睛，他差点又想起梦里康时的离世自己的崩溃，“竭尽所有，也看看当我真退休的那天，这小姑娘能学成什么样子。” 　　“行吧，我知道了，不就是想培养人才，至于读小作文似的么？”卓峰最受不了这种人生感悟型，他更爱讲钱，“我这周就带她做手术呗，什么手术你都可以安排，不过说好，每日最多二个，算是对得起你给的玉。至于诊断，这方面不是我一周能教会的，想让我教，得加钱。” 　　“诊断不用你教。”王德明插嘴，“就每天给她安排一个，白天要跟我门诊，偶尔还要做手术，” 　　“什么玩意？我先声明，我晚上是要睡美容觉。”卓峰听到王德明这老家伙还命令起他的时间了，自然不会退让。 　　“这样好了，既然卓峰说他就来一星期，不如把手术集中安排在单数，1357怎么样？”牛文光担心这两人在手术室外面吵起来，试图劝解。 　　“行吧，就这周。”王德明想了想，反正会后时间都是他的。 　　不过显然，牛文光还没意识到，人有一个天性，叫好为人师，而遇到有天赋的学生，那可能是必为人师。 　　所以他也就只解决了这一周的争吵问题。 第38章 　　一个月后。 　　依旧是常年温度恒定的手术室。 　　闫建华平静地躺在手术台上，王顺宇已把他的臂丛神经麻醉，现在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这样睁着眼睛等你们手术，体验还挺特别。” 　　林熙冬已剖开闫建华的手，此时正在处理断端间瘢痕增生组织。 　　今天的手术，可能是她这阵子处理最慢的一次，从手术开始到现在，已经半小时过去，而她其实才刚刚进入并处理切开位，想为后续处理肌肉、神经做充足精准的准备“这样的体验，我可不希望再来。” 　　为了这手术，林熙冬熬夜利用模型做了无数次的手部力学测试，连续重复做力量模拟都超过上百次。 　　陈旧性伤口再修复，它难点就是在原来的伤口上，重新切入，进行再次治疗，并且保证后续手术中建立新的肌腱拉扯平衡点，同时利用拇短伸肌腱转移重建伸拇功能，做这些都是为了让闫建华的手部重新恢复全部功能。 　　难点到底在哪里呢？像是提线木偶，牵扯木偶挪动的每一根线因为交错的缘故，其实需要达到一个平衡，才能让木偶更加灵动，而当其中一个线拉胯了，那么就是需要测试无数次数据，这根线到底多了多少，或者说紧绷了多少，这中间又需要怎么样的力量协调长度，让其他线不受影响。 　　而这样的木偶，将有两个需要并行交错处理。 　　一个是神经，一个才是肌腱，这也是林熙冬这次手术成功率的关键点。 　　一旁，罗鹏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了口“话说闫老师你是什么时候脱发的？” 　　他虽然没被闫老师教过，但是林熙冬的老师就是他的老师嘛，就像他自认已经是王德明和卓峰的学生。 　　至于问出这个问题，实在是从身形脸型上看，闫建华脸型有几分像他中年后的模样，不过由于他头顶头发少，躺着的时候侧面看过去就和光头一般，让人格外害怕，也就没忍住，问出了这个尴尬问题。 　　手术床头，监护仪的旁边，王顺宇也下意识摸了摸他的头发。 　　作为在场唯三的男孩子，他掉发其实很严重。 　　“我记得很深刻，就写论文的时候。”闫建华记忆被拉回了当年，那时候风华正茂，“不是我吹，要是我写的论文能有我手术一半漂亮和轻松，我现在待得也不是教导处，应该去卫健处。” 　　罗鹏摸了摸他现在还算极为茂密的黑发，又看向正聚精会神观摩手术的沈凯，虽然手术帽挡住了他的头发，可也挡不住那双漂亮的眼睛“听说你在帮王老师和林医生整理论文？” 　　“嗯，三个方向，断指再植，诱导膜技术到先天性胫骨假关节以及小切口的髋关节置换，断指再植要等病例累计足够，后两个算是新术氏，这周差不多可以写完。”在沈凯的描述，写论文和写日记似的，“对了，后续也会配合卓老师整理。” 　　虽然两位老师不在，但是秉着公平的原则，沈凯下意识添上了一句。 　　“掉了多少头发？”闫建华不是很熟悉沈凯，所以有些好奇。 　　沈凯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闫建华，在诚实和实诚中做出了选择“没数过。” 　　因为没掉过。 　　说完，沈凯就觉得自己今天的情商又提升了一点。 　　“熬夜容易掉发，而且学医避免不了，我和学校里好几个老师研究了不少护发方法，等手术结束后分享给你们。”闫建华以为多得不想数，便热情推荐他们的经验，“要不是卓老师的假发太贵了，我其实也想去搞一顶。” 　　“我也是！”罗鹏也激动了，卓峰老师的假发实在是太给力，完全看不出真假。 　　不过，说起来沈凯好像可以给力，此时，罗鹏微微眯眼盯了沈凯几秒，琢磨怎么有效说服他帮忙指导论文，减少他掉发的可能。 　　手术继续。 　　大概是脱发这件事情过于重要，罗鹏和闫建华竟然还聊起了关于脱发涉及到的病例方向，什么斑秃，毛囊炎，包括他们天天刷的植发相关论文，毛囊生长的知识含量听起来比这次神经肌腱修复术都知道的多。 　　让袁元都听的津津有味，虽然她剪短发后掉发少了。 　　林熙冬原本还格外紧张的心情，在听到闫建华给掉落的头发命名为006的时候，忍不住加入了话题“所以，你们都背过手术代码？”这最离谱的代码记录方式都给说出来了。 　　“背过。”沈凯是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手术台的每个人，记东西很简单。 　　罗鹏和袁元自然不敢应，他们也就知道有这个东西而已。 　　开玩笑，这手术、操作分类与代码上万的编号手术名称类型，是人能够记下来的？ 　　反而是已经不在临床的闫建华开心分享“背过啊，手术部位，术氏，入路，还有解剖轴心的逻辑，想当年我还和你们陈主任开过玩笑，这些代码上的手术，我都想做一遍。” 　　“说起来，这4254，我就差不多都做过。”说这话的时候，闫建华满是兴奋，“不然我考一考你们？” 　　“不必了不必了。”罗鹏和袁元连连摇头。 　　也就沈凯毫无波动地回“消化系统的手术？” 　　林熙冬正在尝试复位肌腱，听到这话后，原本心里的急迫，反而慢慢平复“考就算了，闫老师，有我在，保证你以后还能做手术。” 　　她是不记这些，但是她能做的就是让闫老师能拿起那把刀，而且是必须！ 　　别急，可以的。 　　林熙冬在心里已经无数次告诉自己，她可以的。 　　“得了，这话你以后可不能给病人保证。”闫建华听到这话，忍不住教育，“医生要保护好自己，你应该多说那种含糊其辞的鼓励话，或者也要是会尽全力，努力之类更加稳妥。” 　　“闫老师，你猜我们林医生对所有做断指再植的患者或家属，都说什么吗？”听到这里，袁元口罩下的小酒窝溢出不少无奈。 　　“说什么？” 　　“80的几率。”袁元压了点嗓子，模仿林熙冬声音中的自我肯定“嗯，这个断指情况，成功率大概80，元元你去沟通吧。” 　　这一个月里，林熙冬已经做断指再植的患者超过30人，所有的家属沟通工作都是袁元在做，她每次都要想半天把这个80讲解成病人能够理解接受的词汇，可不容易了。 　　“那不是胡闹啊，人家属能知道什么叫80？这断指再植术后护理就有不少风险，你这孩子，牛主任没教你怎么和病人沟通？”闫建华说这话的时候，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在医院里，医生说得每句话都会被无限的放大，同时也牵动家属的情绪，那可不能这样去沟通。 　　想着想着，闫建华又担心起林熙冬以后会不会被投诉，甚至被打 　　“控制一下情绪，闫老师。”林熙冬无奈，她这个80可是有大数据支持的，这成百上千的病例，让她的手术成功率基本99，她说出80就是考虑后期护理中的意外因素，“我确实不太擅长沟通，所以我主要把精力花在其他地方。我给出的数字也是一个估算，从功能性，灵活性到美观的结果预估，是比较综合的考虑，挺准的。” 　　闫建华很乖，默默闭上眼睛平复心情，林熙冬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现在牛文光保驾护航，没有让她接触家属，只让她专注提升能力，但其实他并不是那么赞成这种指导“行吧，可你们要知道，治心也是医生的职责。” 　　“那不应该是心理医生的职责么？”袁元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沮丧的。 　　她觉得自己既不擅长普外科，骨科手术，好像也不那么擅长沟通，更别说什么论文。 　　而治心，对她来说，又是一个新的领域。 　　“听过一句话吗？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闫建华年少气盛的时候，从来不赞同这句话，可随着阅历的增加，他对这话有太多的感触，“毕竟，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疾病我们都无法治愈。”“怎么会，医院能治那么多病，那些难以治愈的病哪有那么多。”袁元想着医院里，进进出出的患者，出院的人总多得多，虽然她也知道很多病到现在都还没攻克，可她打心底里认为医院已经让很多人获得新生。 　　“确实，事实上人类90左右的疾病是无法治愈的，目前现代医学的治疗基本依靠自身免疫力，而非人为药物干预。”沈凯用数据赞同闫建华的观点。 　　罗鹏没想到袁元这姑娘竟然那么乐观，忍不住好奇“你不会以为手术成功了就是把病治好吧？” 　　“难道不是？”袁元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像现在在做的，等手术结束后，不就是把病治好？” 　　“o，不是这个例子，话说，你不会还以为什么胃切除手术也是把病治好？” 　　“？有什么问题吗？要是十二肠溃疡，然后进行切除或者吻合确实可以把病治好啊。”袁元微微歪着头，有些困惑。 　　“那复发怎么办？” 　　“再切。” 　　“切没了呢？” 　　“借助肠道消化啊。”虽然痛苦，但是假如身体没有胃，还是有机会让肠道帮助消化。 　　罗鹏眼睛的惊愕越演越烈“你不会以为感冒药是治疗感冒的吧？？” 　　这世上，是没有治疗感冒的特效药存在。 　　现在的药物也只是减缓那些感冒时候不适的状态。 　　袁元脸上的困惑就这样直直盯着他“难道不是吗？刺激免疫力的治疗方法。” 　　罗鹏想了想，还是把视线望向林熙冬“我觉得某些噩耗，还是你比较适合来给她科普一下医学的真相。” 　　疾病的未知，身体的神秘，也意味着治愈这个词，很少用在医学领域。 　　现代医学，统一使用的词，叫治疗，大多其实都是缓解减轻状态，暂时提高生活质量的一种服务手段而已。 　　林熙冬抬头注视着眼睛里依旧光彩夺目的袁元，快速将视线收回，继续处理黏连的肌腱“这是要用一辈子的职业生涯去尝试探索的事情，我不想轻易下结论。” 　　现在治愈不了，不代表以后也不行。 　　手术室因为林熙冬的话，安静许久。 　　闫建华听到这里，眼角柔和了许多，他看着头顶纯白的天花板“说得好。” 　　从学生进入到现实，遇到的无奈会越来越多，然后慢慢丧失信念，倒是让他忘记了，若是没有这样坚定向前探索的人，何来治愈的可能？ 　　“今天竟然被我学生上了一课。” 　　说这句话的时候，闫建华反而更加释然，他其实也不必再纠结要不要拿起手术刀，就算他的手没有康复，他也可以去探索这个可能。 　　“闫老师，手术完成了。”林熙冬打出最后一个结，心里的那种紧张也终于释然，“是80的成功率哦。” 　　这次手术，会决定闫老师未来能不能拿起手术刀，正因为如此，她才发现，给到亲近的人做手术，她的情绪控制力还是不够。 　　给认为重要的人做手术的时，心跳、呼吸的律动，她竟然都没办法控制。 　　要不是说话间忘记去惦念，可能会让手术过程变得更慢，这和给患者手术对林熙冬来说完全是两种概念。 　　“你这个评估水平，我怎么感觉很草率。”闫建华突然很想收回对这小姑娘的夸奖。 　　林熙冬笑着脱下显微镜“总是要安慰的。” 　　毕竟她系统检测仪已经显示了手部肌腱的结果，目前已经处于轻度损伤，只要后续护理得当，就能够治愈，真正的治愈。 　　她让罗鹏处理后面，自己则打开手术室门，一眼就看到马姐在外面焦急的徘徊。 　　“林医生！！” 第39章 　　闫建华考虑到工作日白天林熙冬的学习，特意让她给安排了周末晚上的手术。 　　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了10点。 　　看到情绪激动的护士长，此时双手已经在打颤，林熙冬只能一把握住她的手“不要慌？什么事情？” 　　“骨盆骨折合并大出血，林医生，你能联系到王教授吗！或者卓院长他们！”马姐看到林熙冬出来，眼里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丈夫他出车祸，现在就旁边手术室，已经下病危，我” 　　林熙冬微微皱眉“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在稳重的人，遇到亲近之人，即便急诊多年的马姐也同样六神无主。 　　边拍背，她边解释“老师他们这周末一起去建州探望战友，现在应该在休息，骨科谁在？” 　　自从王德明把最后一个101号病人看完后，就没再进行门诊，也是同卓峰一般，有合适的患者，或者有吵架的需要，才会留在越医指导林熙冬。 　　这次刚好是要去见老朋友，算是难得给林熙冬一个比较安静的手术环境。 　　建州虽然与越州衔接，可越市和建市距离可不仅，没有几个小时是赶不回来。 　　“蔡主任已经赶来的路上，现在是孙医生主刀”只是马姐知道，这种凶险棘手的手术，对黄主任来说都非常困难，更何况副主任，“林医生，能不能能不能请你去帮我看一看，这是我老公的x片，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 　　听到两位顶级的专家都不在越市，马姐脸上的不安急躁更为明显，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拉着林熙冬袖子乞求。 　　手术室中，一个主治医生的手术台被人打扰，是很忌讳的事情，可是现在越医，马姐最信任只有林熙冬，她只是想找让她信任的医生。 　　林熙冬对着灯仔细看了患者的影像，双侧c形损伤，属于不稳定型，骨折情况有些严重，若是再加上大出血，情况会非常复杂。 　　没犹豫，快步走向洗手台，再次刷手消毒，重新换好干净的无菌手术服，语气极为肯定“好，你不要担心，有我在。” 　　手术室里。 　　“血压下降！病人再次出现休克。”麻醉师随着监护仪的波动，声音有些慌张。 　　手术已经半小时过去了，病人已经第二次出现休克，这次情况更加危机。 　　又是休克！ 　　听到这话，根本没有给林熙冬去了解具体情况的时间，她快步走到孙曜旁边，看着监护仪上的脉率和收缩压，再观察到尿量情况“失血休克，患者失血量至少达到15l。全血加压补液，体量3倍，再准备5碳酸氢钠500l。”前半句，林熙冬只用了一眼，就通过现在的情况估算到现在患者的失血量和休克指数，以及血流动力学预估，后半句，则是对一旁准备抢救的董涛做指令。 　　同时，她打开了生命检测仪。 　　孙曜看林熙冬，原本的不安与怯场，终于缓和不少，他现在拿刀的手还是抖的“合并伤的出血点都控制了，我也根据x片开腹，可刚刚的腹部探查没有找到出血点。” 　　“刀，准备腹主动脉阻断术，二十分钟。”林熙冬看着生命检测仪中出现的出血点部位，皱眉后，对器械护士做出了下一个指令，“阻断带，牵引线。” 　　“什么！”孙曜听着更为迟疑。 　　腹主动脉阻断，伴随而来的就是动脉高血压，心脏负荷升高，它会带来各组织的缺血缺氧，从而引发多组织器官衰减！这是非常凶险的止血处理。 　　等到董涛已经稳住患者体征。 　　林熙冬迅速进入腹腔，感受略带搏动的腹主动脉，毫不犹豫将下半身的主干动脉进行阻断，置入导管，干脆利落。 　　“吸引器，你来，快。”随着处理腹主动脉结束，继续指挥孙曜吸血，完全不给他困惑的时间。 　　同时，手里继续填塞医用纱布，清理视野，并处理一些粘液，她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寻找出血所在的异常闭孔动脉支，也就是传说中的死亡冠。 　　正因为是这个非常特殊的死亡冠导致的大出血，她才做出短时间的腹主动脉阻断这个危险的指令。 　　死亡冠是很特殊的存在，这是一个约30的人存在的极为特别的闭孔动脉，由于它的活动性差，一旦断链，它会像蛇钻入草丛地洞，难以找到，而若无法找到这个出血点，患者便只能失血休克而亡。 　　“止血钳！” 　　林熙冬高度集中，几乎不放过每一根血管，终于用止血钳夹上了一根出血血管，小心翼翼一步步拉出来“线。” 　　一旁情绪稳定下来的器械护士动作同样利落。 　　缝合，结扎，林熙冬脸上的凝重才稍微缓和，出血口找到，接下来处理骨折部分就可以。 　　继而开放腹主动脉，看着病人的血压上身，招呼孙曜“注意生命体征，清点纱布，准备骨盆骨折手术，去通知一下泌尿外科会诊，患者膀胱有损伤，若术中出现情况，可以协助。” 　　一旁注意力集中的巡回护士听到后，很快便跑向外面。 　　“好好。”孙曜看着病人的体征一点点稳下来，可前后时间才不到十多分钟。 　　而此时，蔡宏俊才刚刚进手术台。 　　“情况如何？” 　　他听说是严重车祸，过来路上也知道是马姐的丈夫。 　　“……”孙曜其实还有些懵，对于他来说大出血的惶恐，莫名变成了一种仰望的无奈，“正准备进行骨盆骨折处理” 　　虽然上周也有一个车祸大出血，林熙冬在王德明和卓峰的指导下，同样反应迅速做止血处理，但是当时的出血点，孙曜自己觉得也可以发现并处理。 　　可今天这个大出血，是他都惶恐的存在，他在腹部探查了半个多小时，到林熙冬手里，十来分钟，便迅速决断腹主动脉阻断，再到出血点缝合，全程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犹豫和动作，好像她是王老师一般权威的存在。 　　“啊？我走错手术室了？”蔡宏俊举着消毒后的双手，走进看向手术台上的情况，“不是说大出血吗？”哪有大出血处理的和切阑尾一样快的。 　　“嗯，刚刚林医生已经处理了止血。”说着，孙曜心情到现在都还没办法平复，怎么大出血唰一下就变成普通的骨盆骨折手术。 　　蔡宏俊听着也眉头紧皱，看向了林熙冬，眼里不少疑惑。 　　林熙冬最后观察了一阵子患者的状态，对着一旁的麻醉师点点头，这才对蔡主任道“螺钉，蔡主任来进行固定支架术？我体力有些撑不住，患者状态还可以将骨折部分处理。” 　　她有一些脱力，这两天两位老师不在，她安排了不少断指再植的手术，再加上闫老师的手术方案。以现在的体力和精力，涉及后面不少打螺钉克氏针，甚至钢板固定的力气活，她是没有办法继续。 　　“好。”蔡宏俊接过耗材，接管主刀位置，没在多说什么，眼下处理患者更为重要。 　　一小时后，手术灯终于暗下。 　　马姐看到蔡宏俊和林熙冬一同出来，后面推着手术床上的丈夫，立马迎上去。 　　“蔡主任，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擅自叫林医生是不对的，我丈夫他怎么样？” 　　“没事，手术很成功，现在需要把他送去icu，纠正大出血和凝血，只要熬过这一关就好。”蔡宏俊拍了拍马姐的肩膀，“林医生很厉害，刚刚你做得对，你把她叫来是救了你老公一命。说实话，关于死亡冠这一领域的问题处理，我其实也缺少经验。” 　　蔡宏俊见识过死亡冠，那年他和黄主任上台过一次粉碎性髂骨的患者，便因为没有注意到死亡冠，最终大出血而亡。 　　对于这类病例来说，辨识出死亡冠，剥离做处理，都是非常困难。 　　其实蔡宏俊很好奇林熙冬是如何做到的，但是知道她的疲倦，还是收起了好奇，准备等她休息好之后向她学习。 　　至于马姐，此时已经握住林熙冬的手，没有多说什么，口里一直重复谢谢。 　　“应该的。”林熙冬的手被马姐双手不少茧子摩擦着，下意识还是想挣脱，她不是一个习惯和人直接触碰身体的人。 　　不过随后也想到，现在的马姐最需要的力量，可能这些身体之间的温暖是另一种支撑，“术后要尽量减少搬动，护理方面我想你比我都专业。” 　　从手术室洗漱离开，林熙冬看了下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12点。 　　她揉了揉脖子，再次走向住院部，准备巡查结束后回寝室，卓老师布置的腹腔镜期刊作业还没完成呢。 　　全科检测仪能量值耗尽，是否充能。 　　她才刚刚结束一个病人的检测，准备查看第二个的时候，就看到久违的系统发出过于恶心的提示。 　　“等等？检测仪特么还要我来充能的？”林熙冬是真不理解。 　　要是你能发明不需要能量的仪器，就没有这个烦恼。系统真诚表示了它的期待。 　　我也想啊，林熙冬感觉世界是如此艰难“说吧，要多少？” 　　看着她后台2310的能量值，她早就应该猜到这个穷鬼盯着自己的能量值很久了。 　　每使用一次100能量值。 　　“！！！100！特么救一个也就100！”林熙冬有些炸毛，“等等，我从拿到之后到现在，使用了不少次吧，难道” 　　累计使用全科检测仪2000次，你的大方超乎你的想象。 　　“？？？”林熙冬一想到她每天给住院部的同事看看，给病人测一测的习惯，心痛到无法呼吸，“你为什么不早点说！要是我知道这是需要能量值的，我能随便用？” 　　你没早问。 　　她要是能想到会不问？ 　　所以，是否使用？ 　　看着病床上睡得一脸满足的某个胆囊炎术后患者，林熙冬表示，她需要身体力行证明，她不是败家的人。 　　回寝室，看到林熙冬心事重重的模样，袁元以为出了什么问题“林不对，熙冬，怎么了？” 　　除了在寝室里，更多时候袁元其实已经习惯叫她林医生。 　　虽然一开始觉得叫林医生很怪，但是在越医一个月的时间告诉她，她甚至应该叫林熙冬老师。 　　“没，手术还算成功。”林熙冬脱下鞋，完全不想洗漱，直接攀爬到床上，看着白白的天花板。 　　200000能量值，其中超过80被她用来练习诊断给病人查看，她像是感觉到了钱的快乐，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阿？手术？你不是去接你爸妈吗？”袁元站起来走到上铺的一边，踮起脚看了眼林熙冬，“你好像说过今天你爸妈在帮你看房子，今天晚上10点到？所以你刚刚是去做手术了？不是接叔叔阿姨？” 　　“啊，我给忘记了。”林熙冬这才想起，她把爸妈给忘记了，赶紧把衣服兜里的手机开机。 　　原本熙冬是准备自己看房子的，不过这一个多月，她的时间完全是被两个老师瓜分，很少有休息的机会，自然搬出去的事情也被搁置。 　　等林玉珍了解到情况，非常主动承担起了做母亲的责任，自告奋勇表示要来越市帮忙看房子，顺便了解一下越市风土人情。 　　这不，今天周六晚上的动车。 　　她当时还说不要那么晚，但是林玉珍女士以便宜为借口，选择了这班次。 　　拨出号码，电话那头却一直是无人接听。 　　关掉，林熙冬皱眉再拨打老爸的电话。 　　嘟嘟嘟 　　依旧无人接听。 　　坐起身子，林熙冬迅速下床。 　　一遍，两遍直到第十个电话，两人都没有任何响应。 　　袁元看这情形，赶紧安慰“先别急，现在已经凌晨，也有可能你爸妈自己先入住酒店睡了，不要急，不要慌，你先找电话，我帮你去大厅问问晚上有没有人来找你，你爸妈知道越医吧？” 　　“好，谢谢。” 　　林熙冬抬头感激看了她一眼，再次翻查她手机短信，确定上面没有父母两个人的留言。 　　重新拿起电话，打给老家旁边的小卖部电话。 　　前王镇不大，有不少24小时的小卖部，她家旁边就有一个，那店的老板虽然和她妈有些不对头，但和她关系还不错。 　　电话很快接通。 　　“喂，叔叔，是我，林熙冬，我想问一下我爸妈您知道今天在家吗？” 　　“下午就出门了？好的，谢谢。” 　　林熙冬把小镇上的邻居好友都打了电话，有些接到，有些没接，基本确定一件事，今天下午她爸妈就离开小镇。 　　你似乎很慌张？ 　　“对，我忘记父母今天过来，现在联系不到，我很紧张。”林熙冬不仅是紧张，还有焦虑，虽然她父母两个人那么大了不至于被拐，她也相信光天化日之下不可能出什么危险。 　　可相信归相信，那种内心的彷徨，根本没办法控制。 第40章 　　他们正在越医后街的推拿馆泡脚。 　　听到他们的踪迹，林熙冬深呼吸一口，把左手手掌按在了心口，右手举在眼前，因为手部力量的练习，指关节已经变得粗壮，同时也变得更为有力。 　　她的手，好像从没给他们按摩过。 　　别急着感动，花100能量值不过分吧？ 　　林熙冬终于又发现一个系统特别自恋的地方，她纯粹是只觉得愧疚。 　　“你要是偷偷的扣，可能我不会觉得过分。”本来还打算伤感一下，倒是让林熙冬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的？你还有什么功能不如一起说？或者有什么操作使用说明书可以让我拜读一下？” 　　我说过，我感知范围目前就越医一片，如果你父母不在这里附近，那可能会很贵，你下次可以试试。至于说明书，再重申一遍，我的智商比你高，你会给自己写一个说明书让我了解吗？ 　　无法反驳，林熙冬也并不想试试这找人功能，不过既然知道了父母的位置，她也没在犹豫，给袁元打了一个电话。 　　“没事了没事了，叫咱们组出去吃夜宵，我请客。” 　　她都不用猜，就知道袁元肯定找组里的人一起帮忙打听情况去。 　　那头，袁元听到没事情，看了看身边几个小伙伴，嘿嘿笑出了声“熙冬，加一个亮哥可以吧？他刚好下值班。” 　　“可以。老三烧烤见。”林熙冬想了想平日里其他医生有提到的烧烤店，虽然夏天已经过去了，可她还没吃过啊。 　　最近钱包有些鼓的过分，再想起平日里她剥削压迫过的小助理们，作为主刀请大家搓一顿还是要的。 　　而且今天虚惊一场，就当给自己放个小假，出去看一看外面天空星星，都快好久没见到的天空。 　　其实她这样紧张也只是想起前世，因为在做手术，父母两个出了个小车祸，当时电话都打不到她这里。更让她无奈的是，这事情甚至还是很久之后林玉珍的某个舞友来医院做手术说起才知道。 　　她曾放弃做医生，也只是不想经历那一瞬间像是失去家人的惶恐。 　　不过这辈子，林熙冬可不想有这种事情再发生。 　　她会有钱起来的，毕竟钱能解决不少事情。 　　想着前几天拿到实习第一个月的工资，虽然基本工资只有一千，但她却没想到自己可以拿到足足一万的提成。 　　这还只是她没毕业的2009年，不是她做主治的2019年后。 　　一万元提成，可以让她带林玉珍女士去买不少金器了！ 　　寂静的凌晨，深夜里明亮却显得孤寂的医院旁，烧烤店的热闹像是另一个烟火世界。 　　滋滋作响的肉串，吱嘎作响的脆骨，林熙冬就站在老板的烤架旁边，看着他拿着烤串随着火候慢慢旋转看，动作娴熟至极。 　　黄色的汁水在碳火上随着温度深入到肉串之中，让空气中的佐料与肉香，将她鼻尖完全包裹。 　　虽然烟火味略重，偶尔还带着一股热意，林熙冬却是一点都不想挪位，甚至喉咙都滚动了几次。 　　“小姑娘，一个人？想吃啥？”老板皮肤黝黑，略显精干，可能因为常年笑着待客，眼角后面像是开出了扇子的褶皱，只是听着口音不像是越州当地人。 　　“五个，里面还有位置吗？”林熙冬比划了人数，外面的七八张桌子已经都坐满人，只好朝着烧烤店里面看去。 　　“有，里面还有位置，不过里面桌子地方比较小，平日就放食材的大冰柜，旁边都放着菜篮，到时候可以用来挑选。”老板看她面生，还介绍了一下他们店的流程，“等选好之后去收银台把帐结了，拿个号码牌等就行，要是不介意可以等外面的轮桌，最边上那四方桌的客人平常估计在十来分钟就走了。” 　　“好，谢谢老板。”林熙冬看着最边上的牛筋已经烤得变得剔透晶莹，越发觉得饿。 　　“熙冬~”袁元一走进，就低下头深深呼吸上一口那销魂的肉香，她的馋虫已经开始肆意扭动了，“好香啊，这些我都想吃！” 　　罗鹏也同样没忍住，跟着狠狠吸一口。 　　倒是沈凯，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吃路边摊，问出了一个来自灵魂的提问“老板，可以看一下食品进货单和渠道商信息吗？” 　　他旁边，罗鹏手掌轻拍额头，他就知道这娃要语出惊人。 　　沈凯是爱吃的人，但是他同样对食品安全极为重视，刚刚他们本来想说就不叫他，可架不住他就那样孤零零看着他们，不吵不闹，那袁元骨子的母爱自然不会视而不见，便兴致勃勃拉上他。 　　只是出乎众人的意料，老板不仅不生气，甚至还哈哈大笑“这不是巧了，之前也有一个客人问了这个问题，他还特地花时间给我做了那个什么食品生产记录线，你等等，给你们看看。放心好了，我王老三在这里开店好几年了，靠的就是品质。” 　　说着朝着里面吼道“阿梅，帮我把那个生产记录线拿一下。” 　　“你们看着年轻，是新来的医生？”王老三咧着牙齿笑，“越医的医生在我这店可以打八折，不要客气。” 　　“对，我们刚来一个月呢。那感情好，谢谢老板。”袁元小酒窝笑得格外灿烂。 　　“好好好，刚下班？辛苦啊，我这的心管可是一绝，等下你们可以尝一尝。”听到是年轻的医生，王老三更高兴，把新鲜烤好的烤串装好一盘，递给店里的帮手，“你们是什么科啊，没准教我做心管就是你们前辈。” 　　袁元一听也很好奇“我们是急诊的，教你的是不是咱们医院心胸外科的呀。”一般也就心外科对心血管有特别爱好。 　　“哎呦，就是心外大专家教我做心管，不过他已经退休了，你们等等。”说着，他就匆匆走向店里，搬出一张桌角已经略微陈旧发霉的桌子，可桌子上面倒是极为干净，看起来擦拭过无数次，我给你们添一张桌子，不用等。” 　　“坐，这越医的医生在我这里，不用排队！”说着，还把手里的食品记录本递给沈凯，“你们医生都特别爱卫生，这上次也有一个客人，应该也是医生，不仅问这个问题，还帮我做好资料整理，还把我平日里进货的一些供应商挑了样品，都拿什么食品质检局去做分析。” 　　“我也不遮掩什么，后来还真得检查出有两家家供应商的肉质问题，最后那客人都帮我联系到你们医院食堂的供应商，价格品质都很好而且价格实惠，这全部都是他帮我做，连检验的钱都是他付，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医生。” 　　“要我怎么说你们越医的医生好啊。好了，你们要吃什么，去店里挑哦，我这黄牛肉，心管，羊肉，五花肉都不错，你们女孩子的话可以点猪皮啊茄子，美容。我继续忙去，等下有什么事情可以叫我。” 　　王老三讲起话来，和袁元罗鹏一样，那是滔滔不绝，也可以自言自语。 　　不过随着他分享，确实让沈凯的眉心舒展开。 　　“我去点菜！你们要吃什么！”袁元口水已经止不住，鼻子一直自发嗅着空气中的香味。 　　林熙冬又看了眼放上新一批生肉滋滋的烤架“我和你一起去，你们要吃什么？” 　　“别别别，林医生，我来！”罗鹏笑眯眯也自告奋勇，“我来服务，包你满意，不过先说好，结账这件事，我是没带钱出来的。” 　　像是生怕林熙冬忘记自己说请客。 　　“行，刚刚老板讲的我都要，其他你们看着挑。”林熙冬同样兴奋着转头对楼亮亮沈凯说，“今晚我请客，不要推辞。”她估计她们队伍里也就罗鹏不会客气，所以重申一遍。 　　沈凯还在研究记录本“谢谢，我都可以尝尝。” 　　“谢谢。”隐形人楼亮亮细小的声音，小幅度的点头，在热闹的烧烤店，有些微不可闻。 　　林熙冬这才发现，楼亮亮比刚开始认识的时候，瘦了不少，眼睛里的红丝明显，加上眼下泛青的眼袋，看起来情绪不是很好“怎么了，抢救室今天又有棘手的病人？” 　　他平日里都在抢救室，再加上班次不同，林熙冬很少见到。 　　楼亮亮坐下后，环顾着四周的鲜活，他有些提不起劲，也不敢看林熙冬的眼睛“还是一样，有出，也有进。”有生，也有死。 　　虽然楼亮亮比较腼腆，林熙冬还是觉得他状态有一些不对劲“抢救室压力很大么？” 　　这是一句废话，可是，她还是问出了口。 　　楼亮亮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路口边一直盯着他们的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刚刚那位女士一直站在路口望着我们这里。” 　　林熙冬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女生，手里捧着资料袋的模样，正在路口朝着这里。 　　注意到林熙冬的视线，那个女生似乎兴奋地点头做出示意，然后继续在那等着，看起确实是关注着这边。 　　“额，她是爱德生驻咱们医院的新负责人，她怎么还在？”说着林熙冬站起身子，朝向路口走去。 第41章 　　“丁小姐，是有什么事情吗？”林熙冬也是无奈，她第一次见这样不找什么主任主治，就锲而不舍找一个实习生的医药代表。 　　丁嘉妮穿着利落的白衬衫，扎着简单的马尾，搭配黑色的球鞋，看到林熙冬过来主动招呼，扶了扶黑色的眼镜框，语气欣喜“没什么没什么，林医生，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那么晚了你不会一直在门口等着吧？” 　　平日里林熙冬都在手术室里，很少看到这个女孩，但是有听护士说起过这个女孩经常在急诊，还常常做志愿者帮引导什么卫生间啊科室之类的简单工作，所以急诊的医护对她印象都还挺好。 　　其实，早在几星期前，因为缝合线的事情，爱德生越州的新负责人就来越医，和不少院里的领导打过交道，最后赔偿了不少，听说送来了当下最新的介入设备，反正结果就是后面越医不少耗材药材还继续会采购爱德生。 　　而缝合线的事情，除了给爱德生带来了变化，越医也同样，比如采购科基本上全部换了一批人，还新增了一个器械科，专门对越医的医药器械做定期抽查与维护，听说还有什么科研任务。 　　至于离开的朱红，也算是牵扯到了其中，越医认为器械护士还是需要对器械内容又更专业的判断，所以特意送她去明州进修。 　　不过总的来说，那次事件对林熙冬并没有任何影响。 　　除了，她的名字在爱德生的医药代表那挂了名。 　　但是这件事其实和底层的药代没什么关系，林熙冬并不明白这女孩为什么那么坚持。 　　“没有没有，我其实本来准备回家，看林医生难得出医院聚餐，想着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丁嘉妮的声音很甜美，如果脸上痘痘不去注意，纯看鹅蛋脸再加上小巧精致的五官，也是妥妥的美女，“林医生以后有任何需要其实都可以联系我，这是我名片。” 　　她已经待急诊两个星期，自从上次林熙冬拒绝她名片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林熙冬本人，说实话，想见林熙冬比见几个主任都难。 　　林熙冬再次摆摆手“不用，我们就来吃个夜宵，丁小姐你真不用跟着我，这急诊的耗材我也做不了主。”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接触药代，有些盛情真没好意思接纳。 　　而且，爱德生作为国际知名的医疗公司，产品说话，其实也没必要这样。 　　“林医生我没别的意思，真的只是想多帮点忙。”丁嘉妮以为林熙冬觉得她是想推销爱德生产品，小碎步前移些，语气带着急迫，“你们平日很辛苦，也是我自己个人的私心，希望能认识您这样厉害的医生。” 　　“谢谢。”丁嘉妮急迫想要让人信任她的话，林熙冬也没办法因为一张名片为难人家，“好了，我收下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如果真的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看到林熙冬收下自己的名片，丁嘉妮感觉这些天每天在越医坐一天非常值得“嗯嗯，那我不打扰林医生吃饭，我先回去了。” 　　说着，怕自己太烦人，一边倒退一边摇手，兴奋摆着手离开，因为背着走，甚至还差点绊倒。 　　林熙冬笑地招手，回到了座位。 　　“刚刚那个爱德生的代表？”罗鹏看到林熙冬回来，脸上笑容异常社会，“林医生了不起啊。” 　　袁元也见过丁嘉妮几次，对她印象深刻“那小姑娘很厉害，越州医药的硕士，不然也不会成为爱德生的医药代表。” 　　“确实，你看咱们医院别的医药代表，哪个不是前凸后翘，而是清一色都市丽人职业装，也就爱德生这样产品好用的公司，选人都那么朴实，选了一个背着双肩包像个大学生的员工。”罗鹏对医药代表的八卦可能是这里面知道最多的，“你们听没听过咱们医院前采购主任的故事？” 　　“别绕关子。”袁元头微微靠近，听八卦，她的最爱！ 　　“这是真实的事情哦。”罗鹏担心他下面要说的八卦被人怀疑，又一次强调。 　　“别废话。”异口同声，袁元和林熙冬同时对视一眼，一下次就笑了起来。 　　“熙冬啊，没想到你也那么八卦。”袁元以为林熙冬每天清心寡欲，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手术的路上。 　　林熙冬面不改色“人类的本质。” 　　“这还是去年的八卦，要不是走人了，我还不敢说。”罗鹏小啄了一雪碧，像品位什么昂贵红酒一般，“那主任和医药代表出去旅游，哦，不对，应该叫去外地参加什么研讨会，把换洗的内裤放在酒店，当天那医药代表就把那内裤手洗吹干。” 　　“你怎么知道的？”林熙冬第一反应确实有些假。 　　沈凯虽然对这个八卦不是很感兴趣，可为了融入群体，同样发出了疑问“如何证明是手洗不是机洗。” 　　“难道关键不是医药代表怎么进酒店房间吗？”袁元也盯着罗鹏，发出疑问后还推搡了一把楼亮亮，试图得到支持，“对吧，亮哥。” 　　“嗯。”楼亮亮缓缓开口。 　　罗鹏突然觉得嘴巴的雪碧格外的寡淡“不是？你们听八卦的时候，还要带脑子？” 　　“因为这太私密了呀。”袁元又望了眼烤架，闻着空气里愈发浓郁的肉香，“不过据我所知，现在的医药代表真的很有服务精神，我听护士说好院里几个主任家里的卫生都是他们承包的。” 　　说着说着，还开始四处张望，一脸戒备。 　　“赚钱嘛，能理解。”罗鹏觉得还是挽回一下他的信誉值，“我刚刚说是真事啊，至于怎么知道的，还不是那医药代表被老婆抓了呗，那主任离婚就是去年这事情，院里不少人都知道。” 　　“怎么感觉和你们说八卦那么索然无味了呢。” 　　林熙冬笑着不说话，不过注意到袁元的姿态，好奇道“怎么了？东张西望的，还有人要来吃？” 　　袁元神秘兮兮伸头，小声地说道“我也是刚刚突然想到，根据主角定理，小学生道理，像你和小沈医生这样的人设，出门肯定会遇到什么急救事件，我这是多观察，随时做好预备。” 　　“你不是戒小说了么。”林熙冬嘴上是这样说，但是眼睛也偷偷对着四周观察，她一个拥有系统的人，没准真有这种可能。 　　这一看，旁边的食客嘴唇有些发白，对面的胖子好像脸颊特别红润，再看最边上喝着酒的一桌，有人捂着腹部，那好像是阑尾？ 　　好家伙，怎么这一看，看谁都有病。 　　可关键是她的全科检测仪很贵，她现在不敢随便用！ 　　袁元耸耸肩“我的大脑袋瓜子里装载的小说是历史库存，套路都这样，我当然知道啊。” 　　话音刚落。 　　“来啦~你们的烧烤，慢慢吃，后面还有两盘。” 　　只是很可惜，现实不是小说。 　　等铁签子全部上场的时候，袁元怎么可能还有时间观察呢。 　　“罗鹏！这猪皮你刚刚不是嫌油腻吗！” 　　“亮哥，你快点啊，再不吃就要被沈凯抢走了。” 　　“不是，林熙冬！你算了，你请客，你吃。” 　　全场可能嘴巴最忙的就是袁元，一边要顾着楼亮亮，一边还要和罗鹏battle，还要随时防备沈凯默默的高频拿铁签，以及最后投喂她自己的嘴。 　　韧性有嚼劲的孜然螺肉，软而鲜嫩的黄牛肉，弹性爽脆的心管，还有林熙冬超爱的肉汁饱满的五花肉，等吃起来的时候，如痴如醉，和医院快餐，和牛奶面包巧克力，真是两个世界的食物。 　　食物，饱腹，味觉，满足。 　　“以后夜班结束，必须来！”袁元来越医的一个月同样第一次吃到这样的美食，这样的存在，可以支撑她熬夜的存在啊。 　　“可以。” 　　“好。” 　　“支持。” 　　楼亮亮看着因为烧烤心情变得格外兴奋的四人，没有开口，只是放在腿边的手捏紧了裤边。 　　林熙冬自然注意到他的异常，但是似乎袁元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一副满足的模样。 　　想了想，还是之后让袁元去了解比较好。 　　刚好，她的电话终于响起来。 　　确定两夫妻的酒店，林熙冬很快就挂了电话“ok，我爸妈已经入驻酒店了，今天麻烦大家了。” 　　袁元连连摆手“不麻烦，那你是今天晚上和你爸妈一起，还是回医院呀？明天我帮你和马姐请假？” 　　“好，帮我请假吧，我现在就去找我爸妈，争取明天把房子解决。”林熙冬想到老师他们好像说是要周二才回来，这两天只要没有手术她都可以请假，可以先把房子搞定，在陪一下两老夫妻，毕竟这一个月才打过一次电话，他们一定很想自己的吧。 　　“嗯，熙冬拜拜~” 　　“拜拜。” 　　五个人第一次烧烤聚餐就这样平平淡淡在美食中结束。 第42章 　　周一，林熙冬作为提包的工具人，看着前面两夫妻，头都不带回，专心沿着街道看小区周边情况，不时点评一下周边环境，看起来对越医周边的路比她都熟悉。 　　真白瞎了她昨天花的100能量点。 　　“统子，卓老师教的腔镜、介入手术，是不是都在外科微创治疗技能书下面？” 　　这个月，在骨科类，创伤类的学习，对林熙冬来说上手非常简单。 　　但是近期卓峰指导腔镜、内镜相关内容，甚至还给她示范做过一次高龄患者胃肠出血的介入治疗。 　　对林熙冬来说，想要精进就需要花费更多精力和时间，而且瓶颈不是那么好突破的。 　　上辈子她的腹腔镜已经算不错，可像是介入手术什么，她也只是听过。对于医生来说，跨科就相当于夸行，是巨大的挑战。 　　如果再去对比卓峰老师，那差距可以说，相当于在学骑自行车的时候，别人已经开战斗机了。 　　不管是内镜，还是腹腔镜，包括各类介入都算是微创治疗，是现在很多外科都在发展的方向，林熙冬想来想去，若是想要突破，可能还是需要系统的技能书给到更多的练习。 　　2000能量值。 　　“你现在是抽奖的包装都不做了？而且还一口价？”林熙冬看着后台2210的能量值，原本用100能量值抽奖的希望，就这样落空。 　　“那能先赊账吗？我总得留点能量值以防万一吧？”这全科检测仪可是100能量点一次呢。 　　不错的主意，根据了解，目前九州年轻人确实都喜欢贷款消费。 　　“对吧，那你同意了？”林熙冬因为系统的让步，满眼喜悦。 　　不行。 　　“？？？” 　　你已经不年轻了。 　　林熙冬嘴角有些抽搐，试图做最后的挽救“我这辈子才21岁，你看我一个月都赚这些，以后肯定能偿还的。” 　　有道理，2200能量值，兑吗？系统理所当然。 　　“兑。”林熙冬麻木了。 　　“熙冬啊，快点，你妈她饿了。”看到林熙冬脚步缓慢，金谦扯着嗓子打断她的麻木，“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你妈她嘴巴挑，选个好吃点的店。” 　　“这附近我就吃过一家烧烤店。”还是今天凌晨吃的，林熙冬还在心疼她的能量值。 　　“那不然借一家厨房，我们自己做好了。”林玉珍对食物除了味道，还是有质量的要求，她刚刚看了一圈，都没有让她满意的店。 　　“熙冬！” 　　恰好，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马路对面穿来，林熙冬一眼就看到穿着长袖旗袍的谷阿姨，笑着招呼“谷阿姨。” 　　“认识？”林玉珍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酸酸的，“我还没穿过旗袍。” 　　“回去给你买。”像是不要钱似的，金谦毫不犹豫看向林熙冬，“当家的，记得预支一下。” 　　林熙冬看了眼林玉珍有些走样的身材，违心夸了一句“好的，很合适。那是我之前认识的阿姨。” 　　谷秀梅走近的时候，开口第一句便笼络住了林玉珍女士的心“哎呦，冬冬，这是你妈妈吧？小妹怎么称呼。” 　　“没有没有，我今年都55了，可以叫我玉珍。”林玉珍含蓄摆摆手，指了指她旁边的金谦，介绍道，“这熙冬的爸爸，金谦，你可以叫他老金。” 　　“哦，是姐姐啊，这皮肤光泽，这精气神，我的天，你怎么保养的？” 　　说实话，林玉珍女士55岁的高龄，在43岁的谷秀梅面前，还是稍显年老一些。 　　不过碍于谷秀梅皮肤偏黄，又因为身体还在恢复，整体看起来有几分老态。 　　可谷修梅说话又格外真诚，让林玉珍熨贴至极，根本看不出是恭维。 　　“我这养生之道啊，要从我每天的吃饭说起” 　　女人之间一对眼到底能带来多少感情？ 　　等林熙冬和金谦缓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跟着去谷秀梅的新家。 　　“原本那家旁边都是造地铁啊。每天工程车路过，我大儿子觉得环境空气质量都不好，这不，上周刚刚搬过来的，来来来，我带你们去我家吃饭。”谷秀梅带着他们三人进到了对面的小区。 　　小区的绿化很好，房子看起来都有些年龄，白漆上黑苔不少，整个楼层也不高，沿着两边停满车的小道。 　　沿着小道走到小区的中央，一边是一条河隔开，一边却是一排的小别墅，红墙黑檐，绿意葱葱，和外面的居民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三人跟着进小别墅的栅栏，谷秀梅旧热情招呼“我家墨墨和宣宣趁着双休去图书馆，等下就回来，来来来，刚好我菜买的也多，玉珍听你这意思手艺很好，咱们不得比上一比？” 　　两个人一个摆过摊，一个做过保姆，手艺都不错，关于做饭自然都有心得。 　　“那行啊，到时候让孩子们投票，要是我赢了，你这下次得陪我去买这旗袍，你这旗袍真不错。”林玉珍还是眼馋旗袍的风采。 　　“行啊，但说好，要是我赢了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做我们邻居啊，虽然这看起来是别墅，其实是上下层分开买，我们现在就住下面这里。这小区也是我大儿子墨墨精挑细选，周边医院超市菜市场什么特别方便。”谷秀梅觉得林玉珍太对她胃口了，性子爽利，养身经验还足，而且两个人都是广场舞的资深专家，有好多话可以聊。 　　“那行啊，必须挑你这啊。”林玉珍刚刚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小区投缘，在她眼里，买房也买衣服一样，要的就是利落，“这样，等你大儿子回来带我女儿去楼上看看，如果真不错，就这样决定了。” 　　谷秀梅也拆迁户的身份，既然同样买得起这房子，林玉珍想着自家应该买得起，一点都不带犹豫。 　　林熙冬则想着上次她问过中介越医旁边的小区，那2万每平的房价可是让她望而却步，本来已经准备选距离越医再远点。 　　因此看着面前一栋看起来有些深的别墅，横面积少说也有200平的房子，不由对着金谦嘀咕“咱们卖那房子多少来着？” 　　“两百多万。” 　　“爸，不然你直接说，你是什么首富之子？林玉珍女士这个豪言壮志说得也太利落了。”林玉珍家族历史林熙冬已经很熟悉，而自己父亲因为是孤儿，还有可以发挥想象的空间。 　　“你想的都比你妈美，你不是都要做主治了，剩下几百万你可以的。”金谦也挺喜欢这小区氛围，尤其是他刚刚瞄到小河边有人围着在打麻将。 　　林熙冬感觉到作为一个独立成年女人的生活压力“行吧。” 　　午后。 　　张昱墨带着林熙冬走外面楼梯的时候，感觉到楼下一溜烟四双眼睛盯着的压力，那种比他做研究都大的压力。 　　刚刚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开饭，只是饭桌上并没有想象中的厨艺大比拼，什么凉拌木耳，清水花椰菜，两个人是用尽浑身解数展现一番养身秘诀，以及友好让对方赢的心。 　　这不，吃饭就快的离谱。 　　场面其实对林熙冬来说很尴尬“你们不一起上来看？” 　　一吃完饭，谷阿姨撺掇着他们去看房，林熙冬跟着张昱墨身后，一转头，就发现楼梯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下面林家两夫妻，谷阿姨和谷宣，都抬着头望着他俩走楼梯。 　　“不用不用，你不是咱们现在的当家么，你决定就好。”林玉珍是越看越满意，颇有几分丈母娘看女婿的自觉。 　　张昱墨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因为刚刚洗碗还卷着，露出线条感十足的臂膀，站在楼梯拐角，在初秋的阳光中，影影约约显露出的精干窄腰，这侧颜，这身材，以林玉珍的眼力，想来能给熙冬带来多重幸福。 　　当然，关键还是，她可能都不用准备彩礼，看看，这新房都有了。 　　到时候是不是就可以带着她老公，和这新交的姐妹出去泡泡温泉洗洗脚，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 　　林熙冬总觉得她现在像是要被推销出去的货物，而旁边的张昱墨更像是被富婆打量的小公子。 　　但是碍于外人在前面，她还是选择给林玉珍留点面子“麻烦张先生了。” 　　“哦。不客气。”张昱墨也没再犹豫，带着林熙冬进屋看房。 　　林玉珍身子已经走到谷秀梅旁边“秀梅啊，你家儿子什么工作的呀？结婚了没？” 　　谷秀梅见状，心里也是活络，直接拉着她走去了房间，说什么有一件旗袍可以让她试试。 　　谷宣本就清秀无害，看着旁边正对着河边张望的金谦，颇有当家男主的气派“叔叔，要不我带你熟悉一下咱们小区，刚好散散步消消食？”他还是很期待林姐姐一家入驻。 　　林熙冬听着楼下消失的声音，尴尬地笑道“张先生，冒昧问一下，你这买房子多少每平啊。” 　　这附件基础设施和配置算是顶配。别看中介说越医附近的房子两三万起步，好像还只是最低价格，可事实上，根据罗鹏之前的信息共享，早就说过这一片房子特别难买，这可算越州老城区的中心。 　　周边除了越医这样的顶级三甲医院，还有越市第一中学，幼儿园什么，基本上每个月能出来一套，那都会有几百个人抢。 　　一个带着小花园的小别墅，独立宽敞的清净二层楼，很适合爸妈养老。 　　位置距离越医很近，走路都只需要十分钟的路，再加上房子干净整洁，都不需要二次装修，林熙冬其实越想越满意。 　　进客厅，张昱墨拉开阳台的落地窗，室内变得更加明亮，照着他的双眸像是剔透的宝石“29500每平。” 　　这房子均价其实已经超过五万，但是考虑到林医生的经济情况以及她的自尊，张昱墨体贴的分享了一个合理的市场均价。 　　六六百万，这还是人均年薪四万时候的六百万，林熙冬感觉她家那两百万，其实也不是那么给力。又算了算，她保持每个月一万的收入，也至少得四十来年。 　　这样一看，这周边树木多，夏天肯定蚊虫多。 　　旁边都是打麻将的大爷和爱攀比孙子的大妈，容易带坏她爸妈。 　　经过深思熟虑，林熙冬有些悻悻然地揉了揉鼻子，决定还是找再旁边点的房子吧。 　　张昱墨观察到林熙冬的表情，以为这样的价格她都不太好意思，想了想极为礼貌补充“这里虽然有升值价值，可若是林医生觉得不错，我还是会保持原价转卖，算是感谢之前你的提醒，不用客气。” 　　这样独立的女医生，想来自尊心很高。 　　林熙冬却还以为要送她房子 　　“好的，我会好好考虑。” 　　要是林玉珍真那么喜欢的话，她只好当个房奴。 　　若是林熙冬知道此时张昱墨心理的想法，一定会哭着告诉他，便宜个一百万就完全可以随意踩踏她的自尊心 第43章 　　“林医生，需要我介绍一下这里的布局和装修吗？”张昱墨看了眼手表，他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接待，等下他有一个视频电话。 　　林熙冬看了眼满墙壁写着六百万的房子“不用不用，张先生您忙好了，我自己看就行。” 　　“好的，那你自便。”张昱墨把钥匙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这是钥匙。” 　　很快就离开了房间。 　　林熙冬看了时间还早，估计楼下林女生聊得也嗨，就选择躺在了沙发上等一会。 　　打开她的微创技能书。 　　想早点还债，只能用这种科技手术。 　　毕竟对比普通手术，微创手术的价格可同它的康复能力一般，呈现指数上升。 　　系统纯白色的技能空间中。 　　不同于以往的白大褂老师直接的课程指导，微创治疗技能书的第一节 课，对涉及的器械历史，材料和远离做了一个完整而全面的介绍。 　　这一方面，与教科书上的微创外科有一些共通。 　　毕竟在现代，微创外科从腔镜内镜外科，到介入相关手术，都需要大量先进的医疗器械设备。 　　只是让林熙冬没想到的是，等她终于把ct、dsa等等影像学设备历史原理了解完，接下来的第二节 课也不是她想象的直接上手。 　　dr片，ct片，ri片，造影片，看得她有些眼花缭乱。 　　等等，这张腰椎核磁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林熙冬发现案例里面，竟然还能借用现实中她身边的人。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眼帘找不同。 　　明明看起来都像是能连连看消除的ct片，愣是要被林熙冬搞出大家来找茬的气势。 　　等林熙冬看完近万张各个部位影像片，差不多结束这课程的时候。 　　时间已经来到傍晚。 　　“林医生？” 　　张昱墨结束工作后，出来休息放松眼睛，注意到二楼门还开着，一上来就瞧见躺在沙发上眯着睡觉的林熙冬。 　　此时夕阳已经落下，只有一些霞光照进房子。 　　他好像能看到面容上的绒毛，在光阴下时隐时现。 　　林熙冬睁眼就看到带着一副眼镜的张昱墨的脸，心情复杂至极“额骨正，鼻骨挺，颧骨和上下颌骨比例恰到好处，张先生，你骨骼很标准。”甚至有些像她刚看完的脑栓塞片子的形状，当然了，这剩下的话她还是很有自制力控制了嘴。 　　张昱墨呆了一下，随即微笑道“谢谢林医生独特的夸奖，伯母和伯父以为你回医院，已经同我母亲弟弟去逛夜市。” 　　行吧，是亲爸妈，林熙冬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17点多“抱歉，忘记时间了。” 　　她本来还决定今天解决房子呢，刚刚一进课程学习，给忘记时间“那个，你这房子，支持分期付款吗？”此时的她莫名有信心能在三十年内还清贷款的。 　　她现在光看片的检阅速度能力，就能帮全网来个大清扫好吧。 　　张昱墨表示理解，微微侧身朝向门口“可以，关于借贷相关利率我会按照现在银行贷款计算，放心。” 　　林熙冬干笑一声“好的，好的。” 　　天知道，他说可以的时候，她还以为能听到土豪天籁地说，没关系不用利率，免费都行。 　　而且这个赶人的姿势，怎么比沈凯赶患者都利落，连话都不用引导？人家沈凯好歹还会推荐更好的缝合医生！ 　　无交流的寂静，被张昱墨礼貌送到门口，林熙冬都把注意力放在栅栏两边的小花园。 　　镂空花灯已经开启，与斜阳辉映，阴影与暖黄交织，很有文艺气息，只是中间却种着来自另一种艺术世界的的香菜，她最讨厌的调味料，也是金谦特别喜爱的调味料“你家花园真不错，呵呵，阿姨也好雅兴，那个，今天谢谢款待，那明天我们过户？” 　　她感觉和张昱墨两个人待在一起，呼吸都显得尴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金钱的差距，让她感觉全身都在写着抗拒。 　　张昱墨颔首“好的，明天10点房产局，需要我将关于相关税收帮你提前做好计算，再把房子的平面图和面积数据打包给你邮箱吗？” 　　他说话的时候，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特别郑重其事，让人很有压力。 　　言下之意，过户税收他不负责承担，林熙冬笑容都快僵硬“不用不用，这个我知道怎么算，谢谢张先生。” 　　这真是她见过最有天赋的销售，让人想砍价格的心都不敢有。 　　只是等林熙冬走没多久，肚子咕咕叫，才有些反应过来，她怎么着也应该蹭一顿饭再吧？六百万呢！ 　　至于另一边，看着林熙冬很配合的消失在小道上，张昱墨推了一把眼镜，觉得林医生果然很懂男人。 　　应该是他相处过最为舒服的女孩，都不需要多余的废话。 　　就是夸人有些特别，可能是骨科的原因？毕竟她现在是越医断指再植的年轻专家，这信息张昱墨还是有所耳闻。 　　第二天一大早解决完房子，林玉珍两口子吃完午饭便准备回前王镇去收拾东西。 　　在火车站，林玉珍临走之前，带着一条全新的金项链，嘴里继续嫌弃林熙冬没有魅力，说什么白继承了她的脸，不过等到真离开，最后还是很贴心，说她们这个星期就会搬家，让她好好赚钱，不用操心其他。 　　至于一旁带着金戒指的金谦，更加直接“别以为送了戒指我就会替你还房贷哦，你要自己努努力，实在不行嫁人我也能接受。”这样他就有更多小金库了。 　　林熙冬那是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好的。 　　送离两夫妻，本来她还有半天的时间去买点新家的四件套，就被陈忠杰的夺命连环扣给召回越医。 　　“车祸骨盆大出血，其他外伤部门都做了止血处理，局部使用凝血剂，但出血还是没止住，血压持续下降，情况危重。”陈忠杰带着林熙冬快步走向手术室，“你帮忙看能不能止血。” 　　说着，他把刚刚患者的片子递给了她。 　　作为副主任，邀请一个实习生来救台，他也是没想到。 　　可前些天林熙冬搞定死亡冠的手术过于优秀，再看今天这个危重患者的情况，陈忠杰根本不带犹豫，就打了她的电话。 　　“好。” 　　看着骨盆骨折的位置能让各个血管破裂的影像片，已经看过无数片子的林熙冬脑海里开始一点点构建患者各个血管的分布情况。 　　但现实略微有些残酷，脑海里的画面和之前检测仪给到的信息，那是连环画和vr的距离啊。 　　林熙冬面苦心更苦，注意到后台10的能量点，在心中默默对系统商量“你看我救一个也100能量值，我用一次全科检测仪也是100能量值，这公平吗?这科学吗？你还让不让我进步了！” 　　一命换一命，很公平。 　　好像，很有道理。 　　是她之前完全没意识到，能看到患者身上每一根血管情况的检测仪是怎么样bug的存在。 　　无奈，林熙冬换好无菌手术服，准备先看病人情况。 　　一进手术室，就听到监控仪滴滴滴的响声。 　　“患者呼吸衰减，失血性休克。” 　　“再建静脉通道。” 　　同样休克的场面，而且更加危急，只是对比孙曜，蔡宏俊更加沉着冷静，持续指挥急救输液，看到林熙冬来，还能够第一时间把病人的情况迅速，“混合型盆骨骨折，伤后15小时失血性休克，休克指数11，目前失血量40，刚做了纠正缺氧，我看他骨折主要集中在腰腹部，又是闭合伤，撞击受力点应该在这一块，这附近器官都有可能出血，我猜髂内动脉破裂可能性比较大，你觉得呢？”患者现在伤势很重，已经不在黄金时间内，虽然好似还有一线机会救治，可事实上，已经没有时间给蔡宏俊探查出所有出血点，而且最棘手的是，找到出血点后的手术处理。 　　紧接着就是破腹控制止血。 　　但现在对病人而言，手术出血量，手术时间，都是能压死最后一根稻草的存在。 　　这也是他同意叫来林熙冬的原因，论止血手术时间，他并不如林熙冬。 　　“做介入栓塞手术，必要时，可能要做杂交手术。”林熙冬看着患者生命体征以及身体受伤部位，脑海里思考了各种手术方案，最终落在她这两天刚好在深入学习的介入手术，“其他方案希望渺茫。” 　　从影像设备学习，到内镜腔镜手术，再到介入手术模拟，林熙冬没想到能那么快就用上，也幸好，这周末两天她都马不停蹄在学习。 　　只是这样的时候，她又一次感受到之前她的奢侈生活。 　　全科检测仪还能相当于一个极为安全的便捷式放射影像仪器，却被她浪费在诊断学习上。 　　以至于现在，她需要穿上厚重的铅服铠甲，像是上战场的女将一般，冒着生命前进。 　　“介入？我们院放射科去年是招募一些介入专家，也建立了资源团队。”蔡宏俊没想到林熙冬会提出这个方案，“可基本上都围绕着肿瘤或者心脏治疗，从没处理过这样的大出血。” 　　至于介入杂交手术，那更不太可能。 　　院里的介入治疗，目前也是越医重要的课题，所以介入方面的资源还算不错，不管是设备还是人员配置。 　　越医最早的介入资源都是归于心外科这样常常需要面对危急病人的科室。 　　也是去年，新增了不少介入资源给予越医的王牌科室——肿瘤科，虽然这科室在全九州只算中等水准，但是在整个越州来说，越医肿瘤科的床位，是永远没有空隙。 　　“我来。”林熙冬眼神坚定，“我跟着卓老师了解过介入手术，我可以。” 　　蔡宏俊微微皱眉，还想说点什么，就被陈忠杰的提问打断“几成把握？” 　　“50，不算杂交。”林熙冬没有犹豫，她练习过的经血管介入手术成功率达已经到99，可因为病人是闭合性的腹部出血，对应实际情况需要用造影辅助了解，若是出血点过多，那只能进行杂交手术。 　　至于做杂交手术，那可能意味风险会更大，她也不敢保证。 　　杂交手术，也就是复合手术室，其实就是同时进行外科手术、介入治疗和影像检查。 　　因为如果介入不能做对应出血点的栓塞，那等找到出血点，她需要以最快的时间开腹止血。 　　陈忠杰并没有很快应下，而是转向蔡宏俊“如果这患者你继续进行手术治疗，成功的几率” 　　“一成。”即便是这一成，蔡宏俊其实也是要赌，这个患者病情情况不容乐观，一旦开腹手术，几乎就把命放在钢丝上，“我同意熙冬的方案。” 　　“好，熙冬，你告诉我需要什么，我这就去准备，”原本听到不是熟悉的80，陈忠杰还有犹豫，可现在不会了。 　　他看了眼时间，又对蔡宏俊嘱咐，“你们努力稳住生命体征，我去找人和家属做简单沟通，签署同意书，等准备好手术资源后通知你们地点。” 　　林熙冬思考片刻“介入还有护士可以上台么？我一个人操作问题不大，但是有些辅助工作还是需要人协助。耗材方面都一样，穿刺针、导引导丝、扩张器、血管鞘，拴塞物都准备，我根据情况看使用。还有，我们医院有杂交手术室嘛？” 　　作为微创手术的巅峰，介入手术的绝大部分器械其实就是用到了导丝和导管，通过那么几毫米的细管，通过人体的血管跑向动脉连接的每个器官，进行对应部位的治疗。 　　患者最后的创口只会剩下一个厘米级别的痕迹，可以说完全无疤。 　　所以说，这个对于大出血的病患来说，手术出血会非常少，这也是林熙冬选择这个手术方案的原因。 　　但这一切都只是做单纯介入手术而已。 　　若是要做杂交手术室，对比普通的无菌手术室，要求会更严格，除了湿度，温度，更会严格到空气都需要被规整，它们必须要有统一的流向，空气中的尘立数都是能够精确到百粒的净化纯度。 　　只有这样才能提高手术成功率。 　　“杂交手术室有，但是我需要去了解。”陈忠杰没直接应下，只是点头了解，快步离开手术室去做准备。 　　与此同时，放射科主任接到了来自陈忠杰的电话。 　　了解到介入医护安排很满，他要去安排一下人，至于杂交手术室，幸好之前因为爱德生的赔偿，越医有一个站在九州前沿的介入手术室，同时也是造价超过千万的杂交手术室。 　　倒像是特意为林熙冬准备一样。 　　陈忠杰不由苦笑，告知蔡宏俊地点后，自己先加大步伐向杂交手术室前去。 　　等到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人在等。 第44章 　　同样是笔挺的白大褂，朗朗如日月，与沈凯一般俊逸的外表，只是对比如今还有些青涩的沈凯，这位身上有有时间沉淀后的深邃。 　　“陈主任？”越医新上任的器械科主任张昱墨，双手插在兜里，礼貌点头，“戴主任托我做协助，介入相关手术虽然不能上手，但是我对手术流程和操作比较熟悉，作为器械助理应该能帮得上忙，另外我有国际护士证。” 　　他本来回医院来拿个资料，谁知刚好遇到放射科的戴菁主任，便被拜托帮忙。 　　戴菁是他父母曾经的好友，他这次来医院本就有她的邀请，自然也不会拒绝。 　　陈忠杰看到支援的是新上任的科室主任张昱墨，语气讶异，莫名感觉安心不少“谢谢，我这就让他们过来。” 　　林熙冬一到准备室，就走进铅衣架，熟练穿戴铅围脖，完全没注意到一旁张昱墨。 　　张昱墨也没想到他竟然要辅助的医生是他的新邻居，“林医生，我是你今天的助理，需要我帮你穿戴一下么？” 　　因为身影从林熙冬背后传来，又带着口罩，有一些缥缈。 　　“你好，今天辛苦了。”林熙冬手脚很麻利，只是穿戴好三十多斤铅衣铅帽配套的设备，再套无菌手术服还是不太便利，“后面系带，谢谢。” 　　林熙冬不太清楚这个是护士还是医生，但是这些愿意加入介入领域的医护，都值得她尊敬。 　　身后有温热靠近，还有清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好了，林医生很熟悉铅衣？” 　　林熙冬侧头后望了一眼，只能看到对方的胸膛，这个助理很高，看起来至少一米八五啊，想着耐力应该不错，到时候背着铅衣应该站得住，“谢谢，我们开始吧。” 　　注意到林熙冬并没有意愿和他聊天，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望他一眼，张昱墨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没介绍自己，她可能还没认出自己“好。” 　　战场开始。 　　铺手术巾，消毒，穿刺。 　　从手术开始，一针见血，入口也恰到好处，张昱墨微微挑眉。 　　断指再植很有天赋，或者显微外科很有天赋，对男人很也不是，是诊断能力很好，是他之前对林熙冬的印象，倒是没想到连介入手术都能如此熟练。 　　这位实习医生的利落，让他有些恍惚，这似乎不是在越医，而是在霍普金斯医院，天才辈出的医院。 　　“导丝。”林熙冬说的时候，是同步伸手。 　　张昱墨的配合，在她操作的时候，便已经准备好下一步的器械。 　　像是已经默契十足的手术搭档，只是林熙冬此时对助理的反应配合速度并没有关注，她全身心都在关注显示屏上患者腹主动脉支干血管造影情况。 　　这一次，她没有全科检测仪，她必须更加谨慎。 　　介入手术的关键，是通过这些呈现处患者身体血管的黑白造影影像，了解相关血管情况并进行处理。 　　此时造影画面中，在血管大支干与小支干的接壤处，有一个圆形鼓气对小黑点，虽然很小，但是在细长的黑色线条间，很明显。 　　“这是动脉瘤？”张昱墨作为生物工程的高材生，熟悉所有造影器械的原理，甚至可以说精通，自然也对影像科的呈现非常敏感。 　　患者左髂内动脉主干下有一个囊袋状的物体，以他的认知，动脉瘤的判断便直接脱口而出。 　　“不是，是造影剂的原因充盈聚集，假性动脉瘤。”林熙冬肯定道。 　　“可它没有呈现溢散。”涉及到一些医学信息知识，张昱墨能看到这个不明黑点很凝实。他虽然从没真正参与过医疗诊断，但是这些依靠器械的医疗案例，他熟记于心，尤其近期还帮他的网友整理过介入相关手术资料，也曾见过相关参考病例的图片。 　　话音刚落，就看到原本凝实的黑点，像是墨进入水一样，慢慢四散。 　　林熙冬不慌不忙，继续探查腹动脉主干附近的出血点。 　　患者情况比她想象稍微好些，可能不需要开腹做手术。 　　介入手术外面观摩室。 　　手术室里面的每一句话能够清晰的穿出。 　　蔡宏俊看着画面里原本疑似的动脉瘤变成假性，在回想刚刚的话语，语气里带着些困惑“上次卓老师做的那一场介入手术，我们大家都一起学习的吧？卓老师没私下偷偷教过熙冬介入吧？” 　　上周，卓峰老师的一个高龄肠胃出血的患者，特意从私人医院转院来越医，就是想让卓峰给他做介入手术，只为了减少术中时间，减少痛苦和风险。 　　也因此，原本还在学腹腔镜的林熙冬，接触到了第一次介入手术。 　　最终来到越医高龄患者手术入路，没有夸张的解剖入路，最终留下一个比腹腔镜更小的创口，在半小时内便完成，手术既顺利又安全，关键术后并发症基本没有。 　　而这样高精尖的操作，是由一个退休的老医生完成。 　　当时蔡宏俊就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介入手术在国外历史还有超过三十多年的历史，但真正引入九州，才经历十多年。 　　而这十多年中，介入放射学作为一个需要科技的医学手术，它其实算是边缘性学科，之前更多就用在诊断造影上。 　　也是近几年，随着科技发展，介入治疗在世界医学领域中越来越具有影响力，介入医学这个概念也才在前几年通过卫生部的战略研讨会定义，将它与内科学，外科学并称为三大诊疗技术。 　　创伤小，并发症少，见效快，这样先进的技术方法，作为医学生的蔡宏俊自然有所关注，可也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去学习，除了想观望一下介入治疗在医院肿瘤科的效果，更多还是因为他已经年过40。 　　真的再去学一个新的技术，会很吃力，尤其是他认为在骨伤科还没有完全掌握的情况下，所以后来他选择学习一个技术历史更悠久的推拿方向。 　　然后，现在他认识了卓峰。 　　说实话，对比王德明这样让他从心里佩服的骨科医士，卓峰的到来，并没有让他有多少感触，只是知道这位医生很有钱，是一位私人医院的院长，普外科出身。 　　但是等到他知道这位普外科的专家，几乎把涉及身体创伤的外科治疗方案做到极致的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活该他有钱。 　　他脑海里甚至都能看到，一个已经满身疲倦的中年人甚至老年人，眯着在电脑面前学习最新的医学技术，然后在x射线下把介入手术练成他的标志招牌，而这中间所经历的苦难，其实他想像不到。 　　“想多了，平日里熙冬还要跟着王教授学习骨科相关呢，不过我有在练习室看到她测试练习导管丝。”陈忠杰之所以敢让熙冬上台，原因也不只是看过她练习，纯粹是牛主任的决断给他带来的影响，他也信任林熙冬，信任她说的话。 　　听起来好像成功率很低的50，在陈忠杰看来其实非常高，这方面蔡宏俊的推断就可以证明。 　　毕竟这个车祸大出血的休克患者，其实已经超过了黄金时间，最终存活率在他们越医估计也才20。 　　蔡宏俊在看看里面丝毫不乱的林熙冬，想着这完全是她第一次做介入手术，而这个手术不是上次的胃肠出血的拴塞介入，是另一个全新领域的髂动脉拴塞介入“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两位，不对，三位领域的顶尖，愿意为她，每天像小学生抢玩具一样闹腾。” 　　“习惯就好，我之前看她在走廊过道和王顺宇聊，你猜我听到过什么么？”陈忠杰才认识林熙冬一个月，已经不知道刷新多少次认知。 　　“什么？” 　　“麻醉相关问题，她让王顺宇调整手臂麻醉计量，让麻醉时间和手术时间同频，就为了让患者术后神经感知加强。”陈忠杰继续补充，“她的理论依据便是通过测算患者的血液流动，最后给到王顺宇建议。所以我一直在猜，她是不是时间比我们多很多？怎么能在那么短时间里，学会那么多，关键还能灵活应用到实践里。” 　　“可能是隔壁家的孩子吧。”蔡宏俊目不转睛盯着屏幕里血管造影的变化，“听袁元说她早上5点就起来学习，晚上12点前都不可能睡，虽然当年我也是这样熬过来的，但是看她我总感觉时间在我身上装了加速器。” 　　像是他一小时只能学一个骨折，人家一小时能把骨科学完的那种。 　　“是啊，不说她，连袁元和沈凯那两小子也进步飞速，尤其是袁元，听说已经把tang式缝合学会，现在一些肌腱熙冬也会让她处理，我估计都可以赶超罗鹏了。”说着，陈忠杰打开手机，今天这情况他冒险让熙冬上，但若是真出意外，光他一个人不一定保得住。 　　别看林熙冬如今好似能独立做任何手术，但其实在医院依旧有不少限制，尤其是这种涉及到生命安危的大手术。 　　这一个月来，这种重伤患者，即便牛主任他们都在，都只是让她从旁做助理而已。 　　如果手术如果成功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但是若是失败了，那就什么都不是。 　　不到十分钟，直升机正好落地的牛文光几人，便匆匆赶到观摩室。 　　“陈忠杰，你这胆子比我都大啊。”牛文光一到观摩室就吼了一句，紧接着拎着蔡宏俊袖口骂道，“你还敢写你主刀，你以为你能扛得住。” 　　医院出现任何死亡事故，都是需要备案所有人员、操作流程和用药，以备家属告法院后及时给到对应的资料。 　　这样危机的手术，就算是牛文光，也不可能让林熙冬上，因为一旦出事，一个没有执业证的实习生参与主刀手术，结果可想而知，而作为实际主刀医生，那执业证取消已经是最轻的后果。 　　蔡宏俊被牛文光拎着，脖子都有些被勒住，他早就听说急诊主任牛文光的暴脾气，今天算是感受到这别样的关怀“主任，我这不是为患者为先吗，就当赌一把。” 　　刚刚这情况，可没想那么多，如果这个患者有机会活下去，就算违规又怎么样，大不了他去考个推拿证，开个推拿馆。 　　“好了，台都上了，你骂骂咧咧干嘛。”卓峰紧盯着画面影像，想要了解患者情况，他对介入手术很了解，也曾在髂骨周围动过相关介入支架手术，只是没处理过这样危机的大出血，“要真出事，我那私人医院都在呢，还怕活不下去？” 　　“就你那割眼袋的医院？放心，有我在，有你什么事？”王德明撇了一眼卓峰，十分嫌弃，视线落在蔡宏俊身上，“这个患者什么情况？” 　　蔡宏俊把病人的情况复述一遍，顺便把手里的ct给到王德明“王教授，患者当时的情况若是开腹找出血点，只会把他逼到绝境，所以我认为介入方案很合适。” 　　卓峰也凑了过来，摸了摸他下巴“那确实只有介入才能做到少出血的止血方法，行吧，你和我讲讲方案，我们两个人配合应该可以救回来。”私人医院是有一个天然的缺陷，那就是真出什么大故事，病患只会流向各个州级三甲医院，所以即便卓峰在介入有不少的经验，也没有处理过这样棘手的患者。 　　“两位老师，不如你们看一下熙冬的操作？貌似已经在做栓塞了。”陈忠杰虽然被牛文光训话，可视线却从没离开过手术室投屏。 　　手术室里。 　　林熙冬已经找到出血点，直接在视野内用明胶海绵颗粒和钢圈，把出血的左右髂下内动脉做好拴塞，同时，患者的体征开始回升，血压起来了！ 　　几乎可以肯定，出血点得到控制！ 　　只是，手术台上，林熙冬并没有停止探索。 　　依旧反复观察耻骨联合，髂骨翼骨等相关动脉造影附近情况。 　　“林医生，手术时间已经超过50分钟，请注意。”张昱墨提醒道，介入手术的风险，以越医目前介入铅衣的质量来说，一小时后就算超负荷。 　　而且他注意到患者心率血压都已经平稳下来。 　　只是林熙冬并没有给到反应，她继续探查相关造影情况。 　　五分钟，十分钟，第二个很隐秘的出血点被找到。 　　“还有一部分没探查，希望可以坚持一下。”话很无力，但是莫名坚定。 　　这时候她也不可能让助理出去，因为若是还有出血点，她还需要帮忙。 　　背着称重的铅衣，林熙冬像是背着一座大山，可她每一步前进的脚步依旧稳，手稳心静。 　　张昱墨盯着林熙冬看了足足半分钟，不再说什么，而是摸了摸他身上的铅衣“好。” 　　三十分钟后，将腹部所有动脉造影探测完毕，确认无出血点，这场在x射线下的手术，终于完成。 　　当前能量值110（100） 　　外科学l4:10010000（1000） 　　新成就外科学晋级l4；奖励肿瘤治疗技能书 　　成就任务已完成，肿瘤治疗技能书已发放。 　　“呼~” 　　林熙冬发现，她在系统技能书中每练习一次治疗，技能成长点远远不如在现实做一次突破性质的手术。 　　“幸苦了。”虽然从系统已经知道治疗的结果，还是再次确定患者逐渐平稳的体征，林熙冬才对着身边和她一同穿着三十来斤铅衣站了一个多小时的助理诚挚表示感激“谢谢。” 　　刚刚两人简短术中的交流，以及整个手术的进程，林熙冬猜测这个人应该不止是单纯的介入器械护士。 　　张昱墨将仪器关闭，脱下铅镜，眼镜在他的眼眶上印出了深刻的痕迹，额头有不少汗珠，在浓密的眉下都有，有几分狼狈“张昱墨，器械科，今天林医生的手术受益匪浅。” 　　“张先生张医生配合也很好。”没想到给他做助理的竟然是张昱墨，看到人家那么正经介绍，林熙冬也不好意思直接走人，“我们还挺有缘。” 　　又是同事，又是邻居，还是债主。 　　不过意外的很有责任感，还挺善良。 　　反正互相夸奖了，应该可以走人了吧？ 　　林熙冬离开前还极为礼貌的点点头，这是个不给她讲价机会的债主，看到他只会想到自己背着不是铅衣，是房子，果断转身离去。 　　身体创伤还卡在配合的团队参与，微创技能才刚刚学了一半，现在又有一个新的肿瘤治疗技能书，她的时间已经在追逐她去学习，就不社交了。 第45章 　　“不错。” 　　林熙冬换下铅服，一出手术室，就听到卓峰中毫不掩饰的夸奖。 　　“果然是我教的学生，就是给力，这介入学一次就会，就只稍微比我差点，下次争取和我一样，半小时就做完，不过这手术时间还是越短越好知道么？”卓峰的不要脸模式，直接把他的肠胃出血治疗与作髂骨动脉出血相比。 　　当然，林熙冬也听出来他别扭的关心。 　　王德明正准备开启嘲讽，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后方传出。 　　“王德明，你以前大半辈子不回家，说要救死扶伤，我也就忍了，怎么着，都退休了你还不回家？说什么来看来同学？要不是秀娟和我说你又回医院给老罗做手术，我都还不知道。” 　　林熙冬顺着声音往过于，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褂子的奶奶，满头银发被盘的高高，穿着一身黑色的刺绣裙，全身只在手腕处有一副材质剔透的绿意镯子，可一眼望去，依旧彰显优雅与贵气。 　　只是此时下陷的眼窝中那双浑浊的眼睛，明显怒火中烧。 　　“老婆你怎么来了。”平日里再德高望重的人，在重视的人面前，也是没有半分气势，王德明挪着小步子，像媳妇一样站在她的旁边，微微低头，歉意满满，“我这不是遇到有天赋的学生，想多教几天，你不知道，刚刚这孩子就救下骨盆骨折的大出血患者。” 　　“来来来，熙冬，这是你师母。”说着，王德明还眨眨眼，满眼期待他的好学生林熙冬能抚平他媳妇的怒火。 　　林熙冬笑着鞠躬“师母好，老师他太过分了，不仅没和您说，还私下偷偷喝酒，希望您能好好管教他。”王德明的身体虽然还算坚朗，可做医生的，哪几个肾脏会好？所以他其实不应该喝酒，可是林熙冬平日里的建议，在几位老师眼里，基本是耳旁风。 　　？？你在说什么？ 　　我留在这里是为了谁？ 　　你的尊师重道呢？ 　　王德明老眼睁大，听到耳边妻子的冷哼，已经吓得冷汗都出来“没有没有，你别听她瞎说，我没这学生，那个她是这穷鬼的学生。” 　　杨秀秀微微眯起了眼，看了眼牛文光，哼声道“我看啊，不如咱们离婚算了，你就陪你的锯子过一辈子好了。” 　　“哎呦喂，是我的学生没错了，杨秀秀，你家老头子太不像话了。离婚，必须离婚，我这有个富豪很合适你啊，才71岁，要不要给你介绍，钱虽然没我多，可家里也有几百个农场，好像还有个翡翠矿场，这东西你是最爱，考虑一下？”卓峰本来对林熙冬只有90分的满意，现在达到100分，瞧瞧这学生，果然心里只向着他。 　　牛文光原本还想看好戏，可转眼注意到杨秀秀犀利的眼神还扫过他，他才反应过来，王德明来越市放风，好像用他做借口。 　　再看看旁边已经给他递眼神的王德明，无奈开口“弟妹，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然大家先去吃饭，熙冬这孩子，真不错的，你可以不认你家德明，孩子还是要认。” 　　“对对对，先吃饭，先说好，我反正不离婚，死也不离。”王德明也不管现场一些小辈在，小心扯着杨秀秀的袖子，一脸倔强，“你别气，气坏了我心疼，我真的错了，我原本真只准备留一星期。” 　　王德明这辈子，可以说对得起所有人，除了照顾他一辈子的杨秀秀，所以即便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是拉的下脸。 　　“对嘛，秀秀来越市一定要好好招待，忠杰，还有宏俊，你们一起？”牛文光看到一旁两人表情各异，也不介意大家一起看戏。 　　反正在他这里，可没义务给王德明撑场子，就是该。 　　“不用不用，今天我值班，患者我等下icu还要跟进一下。”陈忠杰看着德高望重的王教授一脸破灭撒着娇，吃瓜的心已经很满足，还是很给面子离开。 　　虽然今天不是蔡宏俊值班，可是这场介入止血的手术给他带来不少刺激，思考片刻，也同样拒绝“主任不用了。今天这手术视频我想再看看，熙冬，明天咱们聊一下？不管上次的死亡冠还是今天的大出血介入栓塞，等我整理好一些问题，我想向你学习学习。”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样，让满身的肌肉无处使力，其实当时建议陈忠杰找林熙冬的时候，他就臊得不行，只是脸上痘坑遮住了他的苦涩而已。 　　平日里蔡宏俊就时常关注最新的骨科创伤技术，也曾了解过介入，但是看资料，远没有像今天一样这样真实告诉他。在医学的世界，真的不进则退，而这个退，还是拿本可以活下来的命作为的代价。 　　林熙冬自然不会推辞“好。” 　　说着，看向了一旁还在祈求媳妇原谅的王德明，以及一副幸灾乐祸的卓峰，走向了牛文光旁边“师傅，我好像没见过您和卓老师的妻子，不然今天让我都认认？” 　　不是她不要脸，而是虽然她是老师们眼里评价很高的学生，可她依旧劝不住这几个年纪不小但个性十足的老师。 　　喝酒，抽烟，这两件事，她是真拦不住。 　　今天秀秀师母的出现，让她反应过来，这世上肯定有那么一个能够治住他们的人。 　　牛文光想了想他家里的女王，再看看旁边的光杆司令卓峰“我等下叫来，说来她和秀秀也很多年没见了。” 　　越家私厨，作为越州越家菜的起源家主，可追溯到百年前的历史，算是如今越州私房菜之首，能在这里吃饭的人，不仅需要财富，更多也能证明如今越州社会地位。 　　越贰包厢，墙壁四周是古色古韵的木制架子，上面放着一些小玩意，有些是孩子的涂鸦，有些又是精美的竹船，看起来并不统一，却格外随意协调。 　　六人围坐在桌上。 　　不同于杨秀秀师母的优雅端庄，牛文光的妻子胡海英进来的时候就穿着一件花色宽松的单衫，像是某个广场舞团队的队服，衣着是朴实的过分。 　　若不是牛文光介绍这是她们医院的妇科主任，林熙冬只会以为是林玉珍女士再过十年的模样，略微丰满，气势昂扬，能引领者广场舞的潮流。 　　此时，林熙冬正有些拘谨夹在两位师母的中间。 　　本以为很多年没见的双方应该是热情似火，谁曾想到，这两位师母好像各有各的别扭，让人连呼吸都有些如履薄冰。 　　“这里的越燕粥很不错，给我们这里三位女士来一蛊。”卓峰可能是这里心情最愉悦的人，都没有询问两对老夫妻的意思，直接点了不少菜，“老板之前是我的患者，我也常来吃，很不错，今天我就擅自做主给大家点了。” 　　包厢里，只能听到卓峰点菜声音。 　　鉴于两位女士的冰冷，场面有些尴尬，作为这里最年轻的林熙冬，也不是个讨喜的人，在礼貌的介绍了自己后，就这样如同小学生一般端坐在两位女士的中间。 　　可这样干坐着好像也不符合一开始的初衷。 　　琢磨了一会，终于开口。 　　“卓老师，你为什么不结婚啊。” 　　林熙冬的情商可能都归到了智商，这样尴尬的场面，她唯一能想到破冰的方式，就是聊在场唯一兴致高昂的卓老师。 　　卓峰等服务员倒完茶，不急着回答，而是微微品上一口，笑着道“你看，要是我结婚了，不就三个女人一台戏了？” 　　林熙冬又发现卓峰老师除了自恋、爱钱之外的一个优点。 　　“说得好像有人要嫁你一样。”胡海英抱着手臂，又是冷哼一声。 　　对比胡海英的反讽，杨秀秀更直接，对着林熙冬问“你这卓老师年轻的时候还追过我，你觉得他比得上你王老师？” 　　信息量过大，原来卓老师曾经和王老师曾是情敌啊，怪不得两个人天天杠。 　　“那还不是我有眼光。”卓峰是一点也害臊，还对着林熙冬讲起，军校一枝花杨秀秀当年有多漂亮，只是可惜杨秀秀谁都看不上，就看上一头扎在手术室的王德明，“说来王德明当年和我一样也是穷小子，你怎么就选他呢？” 　　大概是因为有卓峰的存在，原本有些冷的场子慢慢热闹了起来。 　　“比你帅，还用问吗？”王德明听到这里的时候，笑容热烈，一脸骄傲，“我家老婆子现在也是最漂亮的。” 　　杨秀秀想笑但又想起了什么，收拢了表情，只是手微微把发丝划向耳后。 　　“漂亮是漂亮，就是喜欢把人三六九等划分。不然那么多年只走上流路线，就没想过来看看老朋友。”说着，胡海英眼睛瞪向牛文光，意思不言而喻，王德明都来越市一个月多了，她今天才知道。 　　“等等，什么三六九等，明明是你，我给你寄了阅兵邀请你也没过来。”杨秀秀是军队文工团出身，说话的声音有些悦耳，不像老人的声音，“当年我婚礼你都不来参加的人，好意思称为老朋友？” 　　“什么观影邀请，谁说当年婚礼我没来，要是不是你说我一个农村来的护士，我会走？”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杨秀秀怒目而视，这在质疑她的教养。 　　只是两个人都没想到，她们竟有那么一个，超过半个世纪的误会。 　　当年在杨秀秀的婚礼上，亲朋好友齐聚，因为杨秀秀一个同事平日里很嫌弃喜欢穿花衬衫胡海英，随意说了几句，好巧不巧，胡海英就听了杨秀秀前半句，负气而走。 　　“她是农村出来的啊，确实是个护士。”杨秀秀的性子是高傲，但是她从不会用身份去判断人高低，“可农村怎么了？要不是农村谁养活你吃食？护士又怎么？不说她自己在学医，光护士这两个字，就比你们这群人伟大。” 　　和杨秀秀军人高知家庭出身不同，胡海英是农村出身，也是当时军区的护士，两个人因为牛文光和王德明相识，本身两人家庭教育，社会地位都有些差异，年轻时候格外敏感的胡海英只听前半句，就直接离开。 　　就因为这句没听完的话，让彼此的关系，冰冻到现在。 　　“那我的阅兵邀请？你要是过来也不至于”杨秀秀高高抬起头，气不打一处来。 　　胡海英微微抿嘴，她自己都没想到那么一个误会，两个人已经多少年没见“什么阅兵邀请？” 　　“老王被授予医士的那年九州阅兵啊，你之前不是最爱看方队，我特意让老王给你寄的。” 　　牛文光立马往胡海英那望了一眼，心虚的不行“可能，似乎，大概当时急诊忙，我好像好些天没回家，给忘记带回去，后来想起来时间已经到了。”他能记得几号床病人家属的名字，但生活中很多不重要的事情，他可不会特意记。 　　“牛文光！” 　　如果说牛文光的怒吼是急诊一大特色，那胡海英的爆吼，是可以穿刺整个楼层的存在。 　　“算了，我也忙，当医生了之后，我和老牛两个人每月的见面次数，手指头都掰得过来。”只是她很快也消气了。 　　说着胡海英像是想到了什么“所以你结婚后真做家庭主妇了？” 　　“不然？你看看我这手，不比你沧桑？”杨秀秀抬起了手，可表情却骄傲如同天鹅。 　　胡海英和杨秀秀，可以说是医生伴侣的两种典型。 　　一个同样义无反顾扎进了医学事业，几乎把全身心的爱分给了患者，一个则是耐得住寂寞做了大半辈子饭，或许从没工作过，却落得满手是茧。 　　而且很巧的是，两人都没有选择生孩子。 　　“你就是自己给自己找苦吃。”早在和杨秀秀相识的时候，胡海英就曾特别嫌弃杨秀秀的不争气，天天想着给王德明做饭，从没想过自己要做什么。 　　杨秀秀依旧坚决“要是没有我，老王现在应该还得加个胃病。反倒是你，比我看起来老了多少岁？像个大妈似的。” 　　此时，林熙冬敏锐感觉到让两个师母互相指向性聊天有一些风险，担心容易再次引起冲突“那什么，师母们，我有义务举报，最近师傅们生活习惯不好，常常一起喝酒，还抽烟！” 　　两个人聊天的插缝中，她高高举手，终于讲出从刚刚惦记到现在的想法“而且卓老师也常怂恿，好几次了，我劝也劝不住。” 　　三名老师其实都处于退休状态，虽然偶尔还是上台，可强度并不会那么大，所以这些天，莫名放纵起来，她都看到一起喝酒两次了！ 　　“牛文光，你胆子大啊？” 　　“王德明，你之前怎么保证的？” 　　杨秀秀和胡海英对视一眼后，眼里反而有几分笑意，像是这几十年的生疏一点都不存在似的，开始她们的聊天“你家老王之前不是很听话么？好像钱什么都给你，而且也算争气，都当上医士。” 　　“那比得上你家老牛？放弃秦合医院，跑来你老家越州。” 　　聊天对象转变之后，两人的聊天倒是慢慢统一口径。 　　“你家老王这几十年好歹都是医士了，不像我家老牛，一身蛮干，放着院长不做，就想着搞个什么急诊中心。” 　　“你以为当医士很好？还不是一天到晚不着家，你看他好不容易退休，还天天跑医院，你说我当初何必呢？我要见他这人，比见我们九州领导都难。” 　　做医生的伴侣，面临的最大考验，便是这世上有很多人会和她们抢时间，理所当然，也光明正大。 　　而她们两个一步一步跟到现在，又何尝不理解对方？ 　　想象中的厨艺大赛不太有机会展开，两师母又互相诉苦，毕竟这些年的委屈只有过来人知道。 　　正当林熙冬开始考虑要不要挪一下位置，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匆匆打开大门，语气急迫“卓医生，可以帮忙吗！” 　　说着，就到位置上想拉着卓峰的手。 　　卓峰孤家寡人本来还准备看好戏，可看着两婆娘唠叨，却莫名有些食不知味，所以听到中年男子的话，毫不耽误“走，熙冬，跟上。” 第46章 　　“刚刚壹号包厢有个孩子肚子疼的满地打滚。”路上，中年男子情绪有些紧张，“已经叫了救护车，家长很急，所以听您今天在，想您帮忙看看。” 　　中年男人名为老姜，虽然只负责前厅的工作，却是越家私厨的一把手。 　　卓峰带着熙冬进壹号包厢的时候，地上的小男孩正蜷缩着身体，双脚像是奔跑一般交叉瞪着空气，看起来疼痛难忍。 　　性别男 　　年龄12岁 　　检测结果屈光不正 　　在卓峰单膝跪地查看时，由于空气里已经有一些淡淡混着血腥味的檀香，林熙冬并没有吝啬她的检测仪。 　　只是结果让她差点气吐血。 　　“哪里痛？是不是这里疼？”掰开男孩的眼孔，观察了下脸，感知腹部的起伏，不到五秒，卓峰原本微皱的眉头，此时已经舒展许多，问着的时候，还用手轻轻挪按着男孩腹部每个位置。 　　“啊！嘿”男孩应该在变声期，声音有些像被踩了脚的鸭叫，可听着又像是要笑，随后发出单音节的词试图掩盖，“疼疼疼。” 　　“唉，你谁啊。”一旁穿着比卓峰还夸张的金闪闪妇女，看到卓峰的动作，下意识阻拦，“不懂就不要乱碰我孩子。” 　　老姜赶紧上前解释“这是卓院长，医术了得，您不用太担心，我已经叫救护车。” 　　金闪闪妇女还有些质疑，不过她丈夫已经望过来，自然也就闭嘴。 　　卓峰没有因为金闪闪妇女停止检查，手是从右下腹一点点转移到左上腹，语气变得慢悠悠“这儿疼？这儿呢？” 　　“疼疼疼，都疼，妈，我好疼~”男孩的表演欲，让林熙冬无奈打量了一番。 　　穿着黑色小马甲西装，此时在地上因摩擦褶皱不堪。 　　虽然躺在地上，可表演也是需要花费体力，额前的小碎发已经有些黏连，露出清晰的小脸庞，很秀气。 　　男孩嘴里喊着疼，可眼神却飘忽不定，林熙冬终于从他有些微红的脸颊上看出了点什么。 　　她现在只想想骂自己蠢。 　　诊断这件事，最不能心急。 　　一心急，除了容易出错，那就是费能量值。 　　林熙冬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引以为戒，并且要相信自己的诊断，再不济也应该信任卓老师。 　　“来来来，熙冬，看一下这小患者，学习一下腹部疼痛诊断。”卓峰已经查体完毕，站起来特意立了立他的领子，“我去家属那赚点钱，刚刚瞄了眼，他身上这个长命锁镶嵌的宝石，是稀有的琉璃黑宝石，没个几十万拿不下。” 　　你可以说再大点声，林熙冬看了眼主桌上此时已经黑脸的大家长。 　　林熙冬站在孩子的旁边，探查看了看男孩身上并没有出血点，思索着应该是这有钱人家的檀香比较特殊，可已经没有心情做知心大姐姐，慢悠悠蹲下身子，用食指比了一“小弟弟，认得出这是几吗？” 　　“1！我是肚子疼。”说这句话的时候，男孩已经咬牙切齿。 　　可惜林熙冬依旧很有耐心“那一加一等于几？” 　　“爸！”男孩已经快被气死了。 　　“怎么能是8呢，看来已经神志不清了？唉，年纪轻轻”林熙冬摇了摇头，一脸遗憾地站起身子，“老师，我怀疑是面部神经紊乱引起的脑损伤，另外这孩子该配眼镜了。” 　　同时，她终于有时间观察这个包间里的人，一个随随便便带着几十万装饰品在身上的孩子家庭环境。 　　包间比他们那都大，但是房间里只有三人，一男两女。 　　除了刚刚金闪闪的妇女，还有一个怀孕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裙，正摸着肚子，神情因为低着头，被两边头发当着看不太清楚。 　　“够了！”一直坐在主座的威严男子，之前因为儿子的疼痛，面容已然焦虑，可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狠狠拍击桌子，“张齐翰，你给我起来。” 　　很明显，这个是男孩子的名字。 　　“张董，没想到再见面是这样的场景。”卓峰向后扶了扶他俏丽的假发，随后双手叉在胸前。 　　主座的算是卓峰老熟人，穿着黑色西装，一身气派，是越州医疗器械中行业龙头品牌雅朗的董事长，张朗尘。 　　“卓院长，好久不见，让您看笑话了。”说话的时候，张朗尘已经起身过来招呼，全然不顾在地上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儿子。 　　“明白，只是院外患者的收费，张董应该知道我规矩吧？” 　　张朗尘面黑如铁，可也不会赖账“明白，明天我会让公司给卓越打款。 　　卓峰礼貌笑了笑，又对着一旁的老姜点点头“人家务事我也不好打扰，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满足地带着林熙冬离开房间。 　　“晦气，遇到张国平那货。”卓峰回到房间的时候，脸上虽然笑着，可语气很不快。 　　“张国平？你是说雅朗的张朗尘吧。”牛文光听到有些不太熟悉的名字，考虑了几秒后才想起，“没什么事情吧？” 　　“没事，他儿子装病，他两个老婆都在，这样坐享齐人之福，也是不怕被举报。”卓峰对于雅朗可没有一点好感。 　　王德明并不太了解他们口中的张朗尘，但是对雅朗这个品牌还有印象“是那个第一个研制国产医用x透视仪的雅朗？” 　　“是啊，就是那雅朗，只可惜搞研究的那两夫妻牺牲，不然现在这个雅朗也不会一直在吃老本。”牛文光对九州一些参差不齐的医疗器械厂商都不算了解，但作为他们急诊资助之一的雅朗，还算熟悉。 　　“能吃一辈子老本，而且全是盆满钵满。”卓峰一回到房间，嘴巴就瘪的高高，“前几年还打着支持越州骄傲的由头，要我的医院换他们仪器，也不看看他们配不配。对了，我记得那夫妻有俩孩子的，算起来应该早成年了，怎么这雅朗董事还是这个张朗尘。” 　　“应该是股东会定的吧。虽说张朗尘没科研能力，但是会做生意，现在不少乡镇医院都会用他们的仪器，我们科室里也有一些耗材会用到。” 　　牛文光三人因为雅朗聊了热闹，另一个林熙冬也于被师母围着聊了起来。 　　“熙冬，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杨秀秀今天在手术室外看到小姑娘其实并没有多大感触，虽然骨科女医生少，但是并不是没有，像是王德明就有教过好几个优秀的女学生，她们在骨科领域都有自己的成就，其中一位铿锵玫瑰甚至已经是秦合医院的骨科主任，被称为骨科女超人的存在。 　　“叫冬冬好了，这熙冬说的绕口。”胡海英现在对林熙冬也很有兴趣，尤其是刚刚他们讨论到到介入，“老王说你刚完成了一个髂动脉拴塞介入？这个治疗方案在产科领域也是不错的方向，前阵子秦州那边就开展了一次产后大止血的介入分享会，我看资料，若是栓塞成功，可以保下子宫。” 　　林熙冬乖乖先和秀秀师母点头，再回答海英师母的问题“对，在国外介入手术几乎已经可以涵盖所有外科领域，如果是妇产科的话，连一些恶性肿瘤都有成功案例。产后大止血属于血管性介入治疗，和我今天做的栓塞原理相同。” 　　“以前产后大出血只能切子宫，现在就可以通过介入手段或许之后子宫肌瘤就可以介入的优势特别明显”林熙冬对于她现在学得热乎的介入，讲起来有些滔滔不绝。 　　“不错，早就听说老牛收了个聪明的学生，不然下周后可以来我们妇产科学习，你还只是实习，可以多轮转，别那么早定科室，我看你好像对妇产科很有兴趣。”胡海英在听林熙冬分享的时候，非常专注，也不急着打断，等她说完，才笑着说。 　　当然，她一点都不觉得她是在挖墙角。 　　“不是，胡海英你凑什么热闹？”卓峰听到这话，赶紧从他的老年团感慨中出来，“熙冬是我普外科未来的新星，你可别给我找事。” 　　“胡说，明明是骨科的希望，她现在的断指再植手术，比我年轻时候都优秀好吗？”王德明不乐意了，有一个卓峰就很烦，怎么还来一个胡海英。 　　“你们别想了，熙冬已经报了我的博士，再说，也只有在急诊，才可以参与到各科治疗好吗？”牛文光自觉挺起了腰板，“英子你也别急，我都给你排好了，等这两老家伙被掏空，我就让熙冬来找你。” 　　虽然说掏空有些夸张了一点，毕竟这两位治疗过的病患，可不是熙冬一年能够经历完的，但是牛文光有这个预感，不出一年，林熙冬就能学完这些。 　　“怎么说话？我这一身本事哪那么容易学。” 　　“你这牛皮纸。” 　　“别人是给实习生轮转，你倒好，想让我们给你学生轮转？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熙冬，这学医啊要专精，不用学那么多，来我们妇科” 　　杨秀秀看着他们抢学生，笑着喝上一口汤，对着此时已经宠辱不惊的林熙冬问道“不然我也来教你？我除了唱歌，这做饭水平也很不错。” 　　“杨秀秀，别来祸害我学生好吧？”胡海英一把搂过林熙冬。 　　只是还没等她说什么，门又被打开了。 　　“卓院长！壹号房间的孕妇要生了！”说这话的时候，老姜已经决定今天结束后给壹号房间换换风水。 　　“你不是之前叫了救护车么？”卓峰不耐烦道，“叫我有什么用，带去生不就好了，我现在不做接生这麻烦事。” 　　老姜也无奈“车还在路上，之前这不是孩子没事，给取消了。现在那孕妇一直在血流，那边有些急，特意让我来请你看看。” 第47章 　　卓峰接生过一些，但并不是专业的产科医生，想了想只好望向胡海英“和我一起？平分。” 　　胡海英白眼朝天，已经起身“你这当医生这样讲钱没人打过你么？” 　　“收钱治病，天经地义。”卓峰耸耸肩，“老话说得好，医生是一个要学会推销自己的职业，推销推销，没有个金字旁才会被削。” 　　“你自己的老话吧？可别，那我独占一份就可以。”胡海英看了一眼卓峰，转身对牛文光说“没羊水出血，估计我要跟孕妇直接去医院，你们吃吧。” 　　又瞧了瞧杨秀秀，“你短时间留在越州？”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便招呼一声匆匆离去。 　　“这吃的差不多了，我也要回越医，得再去看看熙冬今天的手术。”牛文光瞧了眼时间，杨秀秀看起来情绪也已经缓和不少，他这心里惦记很久的手术，还是要去看一看。 　　这话一出，王德明和卓峰自然应声，今天这样危机的大出血处理，可以说给他们都带来了一些新的想法。 　　牛文光是想到介入治疗加入急诊的可能性，王德明则是对这个车祸骨折的止血方法有些好奇，至于卓峰，作为介入领域有着不错经验积累的人，更不可能错过。 　　所以一行人，只有杨秀秀最为无奈。 　　“行吧，你们去，王德明让你助理送我去你住的地方吧。” 　　王德明看了眼林熙冬，又看看杨秀秀，讨好道“对不起啊秀秀，我就看一遍，看完就回来找你。” 　　杨秀秀冷哼，男人的嘴“我会信？” 　　“好吧，我自己也不信。”王德明想了想，介入手术这个对他来说也是需要学习的领域，笑着打哈哈。 　　“行了，去吧，晚上12点前必须回来。”自己选的男人，能怎么办？宠着呗。 　　越医，还是那个门诊大会议室，此时又一次显得拥挤。 　　只是不同于很早之前林熙冬提方案与孙曜竞选人工髋关节置换手术主刀，这一次是她将单独分享两次大出血的手术经验。 　　办公室后两排，密密麻麻站着一些白大褂，有年轻的实习生，也有一些已是主治医，此时也同样自觉拿着本子等待。 　　角落，袁元跟罗鹏站在旁边，只有沈凯毫无不适地坐在椅子上。 　　看着旁边坐下来都是资深主治、副主任级别，袁元还是没忍住提醒“凯子，你没发现坐的凳子很烫么？” 　　医院等级分明，那么多上级医生在，他们实习生可不能这样坐下。 　　“没有，我懂，但是。”沈凯抬头，他也不至于那么没有眼见力，满脸坚定，“等下不是林医生分享手术么，她上次那个微创髋关节讲了2小时，我站不住。” 　　林熙冬每次给他们分享经验，那恨不得连缝合线每一帧的角度都演示一遍，那这种大出血案例，他不信只要两小时。 　　这是沈凯天然的直觉。 　　大概是话太有道理，罗鹏的大身躯比脑袋动得快，不带一丝犹豫，一屁股坐下“有道理，本来不是牛主任说交流会么？都说是交流分享会了哪还有那么多身份区别。” 　　袁元看组里的两个人都坐下了，也注意到一旁别人都视线，无奈道“就离谱，我感觉才两天没看到林医生，她就从原来主治级别自动上升主任级别待遇了。” 　　而她原本还觉得自己进步特别大，与熙冬距离越来越近，现在看来还是她想太多。 　　说着，袁元就看到林熙冬跟在牛文光后面，旁边两位大名鼎鼎的老师也一起进来。 　　“哟，怎么那么多人，忠杰，是不是你大嘴巴了？”说虽然这样说，但是牛文光还是很高兴那么多人来一同学习，在手术台上，技术为先，达者为师，对于同行这样积极学习的态度，他很欣赏，更加乐意鼓励。 　　“咦？戴主任怎么也在？”牛文光对着放射科戴菁率先招呼，紧接着才是骨科主任黄良超，“黄主任今天都有空啊。” 　　“老张你今晚还想来挖人？”又打趣了一番普外科主任的张逸。 　　除了这三个，其他副主任他只能点头示意。 　　“你这老牛，把学生藏得紧啊。”放射科戴菁，作为这里唯一一个女性，满头茂密的俏丽银发，发梢处还有一些小卷，带着细丝的眼镜，精神奕奕，看到牛文光也是笑容满面，“赶紧开始吧。” 　　“对啊，要不是我听科里实习生说起，我都不知道有这台手术，那么好的学习机会，下次可别落下我。”黄超良也埋汰了一句。 　　至于张逸依旧笑着弥勒佛一般，对于抢人这件事还引以为豪“我这还得争取争取。” 　　作为林熙冬的老师，牛文光心满意足坐下“行吧，熙冬你也别有压力，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旁边，王德明和卓峰，则是在陈忠杰旁边凳子坐下，“那位患者现在状况如何？” 　　陈忠杰脸上很放松“平稳，蔡主任说要是运气好，调整个一周后，就可以做骨盆骨折手术。” 　　蔡宏俊此时早已波不及待“是的，他的生命体征平稳下来了。” 　　办公室里，除了这三个放射科，骨科，普外科主任，还有不少了解过介入方法的科室成员都来了，甚至这中间还有一个协助做心脏介入手术的心外科主治。 　　至于住院医实习生，那基本上能来的也都来了，所以今天的办公室显得有些拥挤。 　　这将是一场堪比学术论坛的分享会。 　　所以袁元才说，这已经不算是主治医的待遇了。 　　而其实事情的最开始，牛文光对陈忠杰说的是让科里有空的医生来学习的小分享而已。 　　林熙冬此时还是有几分窘迫。 　　今天大出血的介入手术她可以侃侃而谈，因为这方面她可以借着这几天系统的学习经验，以及o之前帮忙整理过的资料，可以有一个特别整合的分享。 　　但上次死亡冠的止血，要不是有全科检测仪，她手术不可能那么轻松。 　　那怎么圆回来呢？ 　　因为正常来说，那天死亡冠的出血点，其实那个手术入路并不是特别合适，她纯粹是因为借助金手指，这方便她必须想一个能圆过来的运气说法，不能影响同行们未来的判断。 　　从解剖方面入手？ 　　嗯，这个可以做基础。盆骨血管分布，髂内动脉分支观察，都里做一些铺垫，她当时探查的时候因为直接在出血点附近？这个可以说患者运气比较好。 　　林熙冬的小脑袋瓜已经在高速运作，她是真心希望在各个大佬的关注下，能有一个严谨且具有意义的经验分享。 　　因为刚刚那场介入，她从蔡宏俊身上获得的系统奖励，一本推拿技能书。 　　似乎是他在反复观看手术后，有了成长，系统默认是她的指导。 　　也就是说，她现在技能书中，已经可以模拟蔡宏俊的存在。 　　这也让她反应过来，之前她专注指导袁元他们，其实陷入一个误区。 　　培养不一定是说从零开始培养，同行之间的切磋交流也可以是！ 　　所以，她虽说有一些惶恐，可有那么多大佬在，那是又紧张又期待。 　　要是这群医生都从她这里学到一点点东西，那她的身体创伤技能就可以动起来了！ 　　只能说，不讲个四个小时，他们别想走人！ 　　“统子，我现在中级了，那我在医学领域是怎么样的排名呀？”想着，林熙冬跃跃欲试。 　　无视年龄，国籍等，纯以医学能力数据统计计算，强于宿主的人数超过10万。 　　需要帮你在算一下九州内吗？ 　　“不用了。”林熙冬原本雀跃的心微微颤抖，她从80万前进到10万，很厉害了，“我想知道今天这个分享会里，我排名多少？” 　　“不对，你先告诉我这样问扣能量值么？”虽然她只有10点能量值了。 　　排名位于第8位，能督促宿主成长的事情我争取给你免费。 　　这个争取就很微妙。 　　林熙冬很想表示感谢，但是依旧逻辑不通“那你上次查资料不是要钱吗？” 　　你可以看一下你的奖励记录。 　　林熙冬看了一眼那天外科学涨到l4后面，后面还附带一个小提示。 　　提示达到中级治疗医师，系统权限开放至二级。 　　“这个二级有什么权限？”林熙冬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 　　二级权限为当前所有医学资料的查询权利，同时包含医学辅助功能，例如各类资料翻译，病例分享，病患诊 　　“那你为什么用词还是争取？”林熙冬极为严谨。 　　涉及医师隐私数据，不在二级权限里。你只要知道我的核心是督促成长就足够。 　　林熙冬总算听明白“所以你以前应该有很多限制，比如什么隐私权？因为现在没有其他系统，你的运作只要围绕核心就可以？就像上次帮我找父母其实也不在原来的一级权限？” 　　是的，所以希望下次别在用100能量值给一个你都能诊断的病人，ok？ 　　林熙冬感觉好像摸索到了一点系统的运作原理，一点都不介意被嫌弃。 　　手术视频开始播放。 　　林熙冬站在投影仪旁边，手里按着遥控器，开始介绍第一个死亡冠大出血的患者手术“患者当时情况” 　　正当她讲述完患者情况，把当时剖腹的创口面暂停做血管分析讲解的时候。 　　马姐敲门进来。 　　看到办公室里人不少，并不怯场，语速快而清晰“有患者妊娠36周合并宫颈癌，现在大出血，家属已经找到郑院长，郑院长想请戴主任去看一看。” 　　“另外，妇产科胡主任请牛主任和林熙冬医生会诊。” 　　“还有，卓院长，患者家属想让您前去沟通。” 　　戴菁原本还兴致勃勃想要了解关于大出血介入的分享，听到这里不由摇头“好了，主角都要离场了，看来今天不是分享会，而是实战学习啊，大家一起？” 　　作为放射科手术主任，戴菁人称铁观音，极为擅长腹盆部、胸腔部等各类恶性肿瘤的放射治疗，同时她也是越医肿瘤治疗的代表人物之一，就是她提出引进肿瘤介入治疗，目前可以说是越医介入领域的领航人。 　　这位在越医举足轻重的人物都做了决断，牛文光自然也不会说什么，特意看了一眼卓峰，心里琢磨着患者估计就是那张朗尘的人“那今天分享暂停，妊娠合并宫颈癌，伴随出血，这样的患者也比较少见，若是有兴趣也都跟上学一学吧。” 　　说着站起身摸了摸他的光头，对着熙冬的肩膀开玩笑道“走吧，咱们胡主任都特意邀请你会诊了，看来那你刚刚打小报告很有用啊。” 　　刚刚林熙冬把他喝酒这事说出去，那滋味还挺特别，明明很窘迫却又有一种痒痒的感觉，像是被一只小猫拱了拱下巴，可能这就是被学生“忤逆”的滋味吧。 第48章 　　“鳞癌，ib1期，可以以多西他赛顺铂化疗1次化疗一次，再剖宫取胎，广泛性全子宫切除术在加盆腔淋巴结清扫，如果患者执意留下孩子，我认为这个方案最合适，最后再看术后恢复情况，继续化放疗。”宫颈癌分为鳞癌、腺癌和鳞腺癌。 　　此时，在显示图中，细胞呈现鱼鳞般密集的状态，戴菁又看了看手里活检的病理报告中肉眼可见的大约3厘米的病灶，不到三分钟就考虑好了对应方案。 　　对于这个患者，最大的难点在孩子，至于宫颈癌，以戴菁的经验，足以给不同患者有对应个性化的治疗方案。 　　胡海英坐在主位，抱着双手，冰冷望着戴菁，对此表示不赞同“以患者身体考虑，人工流产，再做腹腔镜下根治子宫和淋巴结清扫，患者生存几率才会大。”“我说胡主任，你这妇产科主任当那么多年，患者的意愿有多重要不知道？”戴菁一只手放在桌上，各个指尖重重敲击了桌面。 　　胡海英放下双手，捏了捏脖子，像是舒张身体，眼神依旧坚定“人工流产，我能保证她活下来，你呢？” 　　“喲，胡海英你这话敢对患者说？”戴菁冷哼。 　　做医生，可不能对外保证存活率。 　　“化疗会影响孩子。”胡海英双唇微微张开，说出了似乎冷漠的话语，“这样的孩子，不应该出生。” 　　“孩子现在发育情况良好，化疗药物我如果做好控制会减少伤害。” 　　“那也不是没伤害。这样的孩子，不应该出世。”胡海英再次重复。 　　“好了，两位都是经验丰富的主任，我这请过来也不是为了听你们争吵。”坐在主位的郑院长，同时也是越医副院长，她此时也有些头疼，看向了牛文光，“牛主任，关于这个患者情况，你怎么看？雅朗每年对我们医院支持可不少，你急诊每年的跑单费用，可都是他们负责承担。” 　　看起来牛文光的急诊科经费很足，可实际上，急诊的烂账从不停歇。 　　“别急，这老卓不是还在和家属沟通么？等他回来。”说着，牛文光还拍了拍林熙冬的肩膀，调侃胡海英，“我说胡主任，你的方案都定了，找我们实习生做什么呢？” 　　这话一说，刚刚还算和煦的郑院长，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熙冬。 　　作为院里负责各类资源调配的郑志英，今年42岁，穿着得体的黑色西装，刘海是八字分，戴着无边框的眼镜，若不是常年嘴角上翘，第一眼望去莫名有一种压迫感。 　　林熙冬感觉她正在被扫视，像是砧板上的鱼。 　　“没什么，之前做了简短的交流，但是听熙冬说起过她找的介入资料中有一些关于产科案例，想听听她的意见。”当时脱口而出带上林熙冬的时候，胡海英自己也没意识到，像是莫名凭着直觉。 　　而这个直觉，本是胡海英多年阅历积累下来对人的判断。 　　很玄学，但很少出错。 　　或许那时候侃侃而谈的林熙冬，很自信。让胡海英想着，这样的病例是很不错的学习机会，才下意识说出了她的名字。 　　办公室里，三个大主任，还加上一个副院长都看向了林熙冬。 　　“快快快，系统一下，我要相关资料。” 　　在向系统求助的同时，林熙冬也不是空无一物，她刚刚在了解病例的时候就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利用介入化疗？直接将药物灌注到子宫动脉，进行双向栓塞，等肿瘤逆转缩小？这样或许可以等到等到胎儿发育正常分娩。” 　　现代医疗治疗癌症有三个有效的手段，化疗，放疗和手术。 　　手术很好理解，哪里有病灶，切掉就行。 　　放疗则是利用放射性射线治疗。 　　而化疗，是一种利用化学治疗药物直接杀灭癌细胞的方法，它和可以局部治疗的手术、放疗有明显的区别，就是作用于全身。因为这些药物，会随着血液遍布全身，也因此，它的毒副作用较强。 　　这也是胡海英不支持化疗的原因，一旦使用，孩子就有出身畸形的可能。 　　而林熙冬的方案是什么意思呢？其实想法特别简单。 　　就是把灭杀肿瘤细胞的药物，注射到支撑肿瘤细胞成长的子宫动脉某一段中，再进行栓塞堵住这段血，等待药物把肿瘤细胞杀死。 　　这也是她从今天介入手术中领悟的方案。 　　她在系统中已经做过无数次介入栓塞，几乎熟悉每一根血管的意义，而今天看到那个因为造影剂形成假性动脉瘤的时候，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呦，不错嘛，孩子长大了。 　　系统调侃了一句，很快就在视线前附着当下关于妊娠合并宫颈癌的资料，有病例内容，有药物治疗，也有手术案例，从数据到方案，再到对应病例资料，整理仅仅有条。 　　截止当前世界，关于妊娠合并宫颈癌病例共计1219例，妊娠在2535周之间1b1病例351例，排除患者放弃治疗病例，5年生存率仅69，胎儿存活率仅22，其中治疗成功案例中，人工流产为主，剩余以化放疗为核心，根据分期，病例类型，肿瘤直径，治疗手介于宿主表现，附送一份相关新辅助动脉化疗方式应用最新病例，该手术报告如下。 　　有了系统的支持，林熙冬在后面讲述的时候，更加坚定“我之前见过一篇关于新辅助动脉化疗方式，是来自德国医”等林熙冬把论文重点全部提炼出来的时候，其实已经讲的口干舌燥了。 　　“老师，各位主任，那位老师的分享是这样，我觉得很有参考意义。” 　　办公室又回归了寂静。 　　牛文光虽然对介入不太了解，可也从治疗方案中领悟了原理，当然，现在他更关心另一件事“这篇论文你都背下来了？你到底背了多少介入资料”不然怎么可能刚好了解到这样的病例。 　　医学生最懂墨菲定理，因为他们常常发现，没有病人会等到你学会了这个治疗手段再发病。 　　他以为科里有一个沈凯已经很神奇，没想到林熙冬也有这样的天赋？而且明显，不同于沈凯的死记硬背，林熙冬还能够融合到现实。 　　林熙冬这下有些害羞，她并不想装牛叉，可卓老师有一句话让她印象深刻，医生是一个需要推销自己的职业。 　　她现在还是一个没有执照的实习生，天然不能得到病人的信任，那么，只有得到这些大佬们的青睐，她才有更多的机会把她学到的落地，让她分享的经验有足够的背书“之前卓老师指导的时候，我把现有的介入资料都整理学习过一遍。” 　　胡海英再次看向林熙冬的时候，眼神都变了，随后看向戴菁，毕竟这个才是这里介入的专家“戴主任，你觉得呢？” 　　戴菁在听到子宫动脉灌注的时候，就一直皱着眉在沉思“我在想这个用药和浓度，这个参考例子女性体重和身体素质肯定与我们的患者不同。” 　　方案听起来好像很好，可药物的治愈率才是化疗的本质。 　　在更小的动脉之中，浓度就变得尤为重要。而这个不同于以往的全身作用的方案，不仅给戴菁打开了这个患者治疗思路，更是让她从原先陷入的肿瘤治疗瓶颈的介入思路打开。 　　肿瘤介入，除了灌溉或栓塞，果然还可以尝试两者结合！ 　　其实这个方向她早想过，但是因为过于激进，她从未在病人身上试验，这次有前人的借鉴，或许她可以试一试，“除了这些，后续血管的再通也是我们需要考虑的，若是可以，或许还能保住子宫。” 　　如果说林熙冬把一根线头拉了出来，那么在戴菁的分析下，她已经把介入治疗的逻辑梳理出一根长长的线路“给我两天，我需要研究一下用药的浓度测试，或许还要看看能不能联系到那位医生，你能稳住这两天患者状态么？” 　　胡海英不假思索起身“没问题。不过，如果你们对这个新方案没有低，我还是会做人工流产，这是我的底线。” 　　“好。”两个气场相当的人，终于因为心方案各有退让。 　　“我同你一起。”一直躲在角落的卓峰，也开了口。 　　卓峰和张郎尘聊好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林熙冬在分享这介入手术方案，越听还越有道理，也一直安静坐在门边，思考这个方案可行性。 　　戴菁自然知道卓峰，听到他愿意支持，面上有些喜色。 　　两个人曾就因为介入手术有过一些合作，对他的手术技术还是很了解，但对他的人脉更有信心，“我现在就去测试一下药物，你帮我联系下这位医生？” 　　“没问题，我们这就出发。”说着，卓峰也对胡主任点点头“我刚刚和家属沟通过，他已经能接受流产。所以这方面胡主任不用担心。” 　　其实面对这样的病，他也无能为力，所以和张朗尘沟通，也只能分享他的一些建议。 　　三个人很快就定下时间点，各自散去。 　　离开之前，戴菁特意朝着林熙冬说了一句极为简短的字，“林医生，谢谢。” 　　至于胡海英，则是看了一眼牛文光“这学生，快点送来。” 　　这让一直沉默的郑志英，放在身前那交叉的双手，拇指微微动了动，眼睛持续关注林熙冬。 　　牛文光此时早已满面红光，与有荣焉“郑院长，你也看到了，我这学生破格成为博士不过分吧？明年答辩的委员会，希望你能够参加？” 　　这个月牛文光可不仅花时间在安排林熙冬学习，也在为她的学历奔波。 　　想要本科毕业即博士毕业，这在越州绝对唯一，同时也意味着这需要更为苛刻的考核。 　　想要博士毕业，除了毕业要求的核心期刊，最终答辩的委全会团队，才是牛文光最需要花精力的地方。 　　而郑志英，除了担任越医的副院长，同时也是越州大学的名誉院长。 　　“如果是骨科方向，普外科或者介入方向，明年我同意，但是急诊方向，不行。”郑志英沉思了片刻，“急诊需要一个能够全科诊断的人，她至少要有在急诊两三年的时间沉淀。” 　　与各个医药器械沟通时完全不同的亲和可人，郑志英在对面越医各科医生，尤其是基础医生，向来是严苛的代名词。 　　即便林熙冬在越医已经展现过超过主治医的水平，但在郑志英眼中，急诊方向，林熙冬还不够格。 　　“另外，危重病人，我不希望再看到实习生上场。”说话的时候，她又望了一眼林熙冬。 　　明明才42岁，可面对牛文光这样的前辈，依旧气势不减。 第49章 　　“这我知道。”牛文光摸了摸他的光头，也看向林熙冬，“但我还是想要明年看她四证合一。” 　　因为他也只有两年时间了，等退休后，很多事情，他会更加无能为力。 　　“等过阵子老王他们离开，我会让她在我们医院轮科，你且看着，如果她的表现足够让你满意，就让她明年拿到这些证件如何？” 　　毕业证，学位证，资格证和执业证，一旦拿到，便可以直接上岗。 　　在他的最后一年，就能看到她站在阳光下的成长。 　　郑志英拿出了手机，把事情记录到备忘录，像是承诺，又好似很随意“可我给你半年时间，半年后我安排她进修，如果她能够通过，我可以应下。” 　　进修两个字，她咬字特别重。 　　说着，郑志英也起身离开了办公室，此时，她需要去沟通一下关于这场突破性手术的家属。 　　多名专家会诊，超一线的治疗方案，再给越医捐些东西，不过分吧？ 　　办公室里只剩下师徒两，牛文光心情格外愉悦，林熙冬的成长，让他太过于惊讶。 　　“你别看郑院长严肃，这可是咱们越医的财神，她也不是卡着你毕业，只是还不够了解你。” 　　“老师，我知道，我会努力的，不会让您的期望落空，更不会让郑院长失望。”林熙冬感觉她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 　　这一天林熙冬终于在越医又认识了几位新的重量级人物。 　　当晚练习室，林熙冬就被罗鹏兴奋的科普越医名人录。 　　越医有真正的三座大山。 　　不是地位最高职位最大的院长，也不是德高望重雷厉风行的牛主任，更不是越医王牌肿瘤科的主任。 　　而是三位巾帼，都属于平日里很少见到的神。 　　第一位就是越医财神，副院长郑志英。 　　三甲医院，或者说公立医院，其实是需要自负盈利，科研、劳务、设备采购、设备维护在这些巨额费用的支出下，常常会看到那些人流爆满，实则一贫如洗的医院。 　　可以说，全九州，真正实现盈利的医院，估计少于10。 　　而越州第一人民医院就是这少有能盈利的医院。 　　让医院转亏为盈，让各个科室医生待遇提高的核心，就是这位财神郑志英女士。 　　这位看起来常年黑西装黑马尾的古板女士，却拥有越医目前最为华丽的背景，越州大学临床毕业，耶鲁大学心内科博士，同时拥有哈佛管理学硕士学位，至于荣誉，像什么欧洲心脏委员会这类头衔在她这里数不胜数，反而越州大学的名誉院长，这些荣誉里最单薄的存在。 　　之前越医缝合线的事情，院长其实并不准备把采购科主任革职，只准备等患者做好安抚后冷静处理，毕竟这事情并不能真怪越医采购科。 　　最后做革职处置的，就是这位当时还在外地沟通新医疗资源的郑志英，即使她都没有参与这管理会。 　　至于能让爱德生因为这跟线赔偿超过八千万，也是这位的手笔。 　　所以，越医牛文光最怵的人，不是院长，就是这个急诊中心的大财主。 　　毕竟，要是今天是院长说不同意林熙冬毕业，那他牛文光第一句开头就是放 　　至于这第二座大山，就是今天同样她第一次见到的放射科主任戴菁。 　　根据罗鹏的说法，越医肿瘤科曾经就是一群整天没有成就感却能天天写sci的心理医生，直到戴菁的加入，越医肿瘤才开始享受医药成群追着跑，成为骂起他们外科毫不犹豫的科室。 　　倒是最后一座大山，一位已经牺牲的人。 　　罗鹏说，院里的胡海英主任就是她带教出来的。 　　“因为做了一场不应该做的职业暴露手术而牺牲的。”为了一个决意生下孩子的艾滋病母亲。 　　“医院都知道，胡主任向来杜绝任何畸形孩子的出生。” 　　说到这里，话题就有些沉重，罗鹏立马转移话题“所以，之前林医生你不是惊讶李永丰主任对你好像很温柔吗？其实咱们李大魔王对女医生们都特别温和，这一点没上传到实习论坛的原因，也纯粹是我们天然的认为，只要是女医生都会特别优秀，优秀到完全可以忽视体力上的劣势。” 　　“那他上次还骂我，嫌弃我对患者家属专业名词说太多了。”袁元对着猪动脉，细致地练习血管吻合，“然后李主任还罚我擦了三天监护仪呢。” 　　罗鹏则对着电脑，一边看林熙冬断指再植手术中的克氏针固定片段，一边研究骨科的力学分析“女医生优秀，所以你不是女医生啊。” 　　“罗鹏！我缝合速度已经赶超你了！” 　　“那又如何？我能处理骨折，你呢？” 　　这两个人又杠上，林熙冬无奈，继续看着沈凯给到的论文，顺便在上面做一些备注“小切口这个我觉得可以，到时候直接给王老师就好。话说，佳佳是不是下周就可以去骨水泥了？” 　　沈凯关于小切口的髋关节置换的论文内容最全面，但是诱导膜技术到先天性胫骨假关节这块，还有第二期的手术需要落实，但是大体框架已经很完整。 　　至于断指再植，虽说已经有不少人出院，但是包括断指种类，手术数量和术后回访信息还是需要持续收集，并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内容，所以他并没有拿出来。 　　“对，根据复查，愈合情况不错，预计两周后手术。”沈凯正在用显微镜练习缝合，聊天内容非常积极阳光，“我今天和一位痔疮患者分享了如何描述自己的大便形状颜色词汇，像是连续颜色褶皱” 　　“真真棒，就不用说那么详细了。”罗鹏赶紧打断。 　　林熙冬也是笑着道“都棒，你们都很棒。” 　　作为“带教”的老师，给四个人每周都会布置作业。 　　袁元是缝合，罗鹏是骨力学，至于沈凯，则是非常严格的每日医患交流。 　　虽然到目前为止也只有罗鹏成长为l1，但事实上，大家的进步，肉眼可见。 　　“已经感觉到气味了，我有点想去吃老三烧烤。”袁元荤素不忌，摸摸她的小肚子，“晚上听到你要来分享，晚饭都没吃多少，谁想到现在不仅课没听到，饭都没吃。” 　　“会有机会的。”就算没机会，林熙冬也要为装x不是为分享经验而努力。 　　只是提及老三烧烤，林熙冬突然想起“你有没有发现亮哥情绪有些不对？” 　　虽然她很少见到楼亮亮，但是烧烤那天，他给林熙冬的感觉，不像是之前的腼腆，更像是被什么束缚的无力。不过她觉得这安慰沟通，袁元更合适，后来也就给忘记问了。 　　袁元把缝合好的动脉尝试灌注了一遍水，顺利通过！ 　　“没什么不对吧？亮哥这两天积休，回咱们县去看院长了。”袁元看着自己细密的缝合针脚，极为自豪，“看！这均匀分布的针脚，我下次可不可以开始练习显微缝合了？” 　　“嗯，可以。”袁元的努力，林熙冬是看在眼里。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割舍自己的精神粮食，花时间来一直重复做机械的学习。 　　但是林熙冬还是觉得，这娃心也太大了点吧？ 　　“你就没觉得他特别丧气么？抢救室那样的环境，对心理影响特别大。” 　　做医生而抑郁，不要太多，而抢救室那样的环境，很难让林熙冬不联想。 　　“不可能的，你不知道，我们心理学课程，亮哥永远都是第一，连我们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呢。”说着，袁元还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脖子，“我是不是没和你们说过？我和亮哥都是孤儿。” 　　“你们不要急着同情哦，我们两过的可比不少家庭孩子好多了。”怕大家对她有一些别样的情绪，袁元依旧笑着打哈哈，洋溢可爱的小酒窝，“我们那虽然是县，但是我们院长特别好，吃食什么都不缺，你看我和亮哥还都是医科大学毕业呢。” 　　“不过因为是孤儿，上学的时候老师们就都会对我们特别照顾，经常定期给我们做心里辅导，我们可都是茁壮成长的，健康的很。”袁元说的时候，眼里光芒四射，还顺带展示了她的肌肉。 　　林熙冬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你们老师没说过，心理学测试是可以伪装的么？越没问题越可能有问题吗？”沈凯脱下的显微镜，视线牢牢锁住袁元，“我上学期间，心里测试永远满分，因为我知道，怎么样的答案会是让老师、家长满意的结果，所以，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虽然我有点摸不透你的智商，但根据我观察，以楼医生的智商，考秦合医院应该不难，可你们是同一个大学毕业的。”一个二流的普通大学。 　　吱吱。 　　吱吱。 　　寂静到只听到不远处实验鼠摸索的声音。 　　沈凯清晰又冰冷的陈述，让练习室中像是正在形成一个吸收所有光和声音的黑洞。 　　四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不带你这样夹带私货攻击智商的。”袁元嘴角保持着刚刚的笑容，可手已经微微颤抖，快速摸向她口袋的手机。 　　嘟……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电话打不通……”举着电话，袁元开始急得原地打转。 　　嘟…… 　　“冷静一下，现在还是只有22点。”罗鹏看不过去，抢过她的手机，“你可别自己瞎想，刚刚你不是说这两天他回你们县里了？有给你发过信息吗？” 　　袁元眼里已含着泪，疯狂打转，似乎像是山洪爆发前的蕴势“没有，这两天我都在练缝合。平日里亮哥也不是主动聊天的性子。” 　　“那今天照例他是不是应该回来了？”罗鹏把袁元摁回座位上，自己也拿起手机，“我去确定一下他今天有没有值班，你冷静一下，等我先去确定一下情况ok？” 　　说着他就朝着林熙冬点了点头，快速离开练习室。 　　林熙冬看着原来兴致勃勃的袁元，此时嘴里反复哆嗦着，神情焦灼，赶忙细声安慰“没事，或许是我们想多了呢？亮哥那么细心善良，好人有好报，知道吗？你先冷静想一想，如果他真的心情不好，会去哪里？” 　　同时在心里默默咨询系统“如果我想查楼亮亮的信息，需要多少能量值？” 第50章 　　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免费。 　　出人意料的回答，不过，林熙冬想着它曾说过的原则，自然不会犹豫“尽我所能。” 　　它不会害人，那最多也就扣能量值嘛！ 　　根据我的数据采集结果，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建的地铁五号线闵越路路口公交a处摄像，时间今天晚上20点15分，从后面开始他的手机信号便消失，应该是关机了。 　　同时，建议你登陆一下你的越医论坛账号，私信中有一位名为杨梓心的女士在今天晚上20点31分发给过你相关信息。 　　系统的日常，也做了林熙冬的小助理，经常提醒她看一些重要信息。 　　越医论坛登录都需要实名制，她虽然没运作过，但医务处每次分享一些手术都会专门艾特对应的手术意思，而她目前已经在越医手术论坛被分享过三十多例断指再植手术，一例人工髋关节置换，一例介入大止血，也算是小有粉丝的人物。 　　杨梓心，好耳熟的名字。 　　林熙冬利落拿出手机，快速查看她的越医论坛账号后台。 　　“林医生，你好，我是杨梓心，刚刚在闵越路公交站看见你同事楼医生抱着一箱啤酒下车，神情异样，眼神飘忽，可据我了解越医实习需要24小时值班？还是他离职了？ 　　也是看到这位，让我想起越医实习考试那天。 　　我一直告诉自己没错，因为我认为在没听完陈老师讲解情况下擅自操作并不合规，更何况你明明第一次操作，我却从你脸上看到了或许是坚定和自信，但我的感觉却是你毫不畏惧生命的冰冷，它像是你手里测试的玩具，而不是生命。 　　从小，我便认为医生应该是一个无私、热心、善良、伟大甚至神圣 　　但现实，如果不切下那陌生的第一刀，便永远无法成为一名医生，如果不去感受鲜血，或许永远不知道生命的延续其实并不依仗医生。 　　不是医生伟大，而是生命本身足够伟大 　　你很优秀，将来肯定会成为一名了不起的医生。所以我想提醒你，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兔子在你手里，是生命，而不是你教具，你的这把手术刀也不会因为你变得更加冰冷。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写那么多，总之，我目前正在市一精神科实习，认为那位与你一同被录取的楼同学情绪有些异常，希望你可以关注一下。” 　　超长的信息，让林熙冬第一反应是，这八百个作文是她十五分钟写出来的？ 　　不过她记起来了，那位被李明成为圣母的杨梓心。 　　只是此时找到楼亮亮，更为重要。 　　剩下的只能等事情结束后再看这密密麻麻的心路历程，和感谢。 　　“亮哥和在闵越路那边有什么认识的人？或者发生过什么事？” 　　“袁元！今天楼亮亮没回来！” 　　两个声音同时在袁元的耳边炸开。 　　“今天董医生给他打电话，一直没打通，后来因为太忙他给忘记问了。”罗鹏气喘吁吁，扶着门框，看向林熙冬，“什么闵越路？” 　　林熙冬把杨梓心刚刚提到在那个路口遇到楼亮亮的信息分享出来。 　　一箱酒，情绪异常，这样的描述，连起很让人担心。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了袁元。 　　袁元呆坐在椅子上，她不知道啊。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只喜欢看小说他好像很少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亮哥不会喝酒的！也不对，是他从没在我面前喝过酒。” 　　“可我们一直形影不离啊，我看小说他就看书。” 　　“我们来越市后没去过别的地方，那附近，对我来说很陌生，对他来说，也是吧？” 　　虽然袁元什么都不知道，可她的话，让林熙冬梳理了一些思路。 　　至少可以排除什么狗血身世故事。 　　把练习室他们摊开的器材先回归原位，边整理，林熙冬边安排，“罗鹏，你去了解一下，最近亮哥负责哪些病人，或者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病患和他有过接触。” 　　“袁元，你现在是最熟悉亮哥的人，先看看能不能从他回你们县后有什么信息渠道可以获取。或者，给他打电话，等他消息。其实他可能只是去借酒消愁，虚惊一场，知道么？所以你先不要慌。”我也不能慌！ 　　她打开手机上的地图软件，以及系统的全景显示，那边属于越市的城市边缘开发处，周边不是荒芜空地，就是建筑工地“按照杨梓心的提示，2个小时前，他在这一站下车，这里8公里后才接壤另一个公交站，也就是这一片区域是他的目的地。” 　　评估完后，林西东抬头对沈凯郑重说道“我现在出发去那附近，同时会联系卓老师，请求他的帮忙，你负责在越医这边整合他们所有的信息，在同步指挥我。” 　　“另外，看好袁元，知道吗？” 　　林熙冬相信沈凯可以处理好这些，因为现在她自己，心里的愧疚，其实多少会影响她判断。 　　沈凯点头，看了一眼无措的袁元“我可以。” 　　知道没时间再耽搁，林熙冬匆匆拿起外套，拨通卓峰老师的号码，向医院门口跑去。 　　她求助卓峰老师的原因也很简单，有钱能使鬼推磨。 　　而且老师人脉广，经常说越市哪里都有他哥们，什么警察局喝茶都能搞定，一个劲忽悠林熙冬跟他去他医院。 　　那块位置有熟悉的人帮忙找，会更方便， 　　只是，她连续打了四五个电话才想起来，卓峰老师正在和戴主任研究肿瘤介入药物浓度。 　　越医门口，林熙冬张望搞几次出租车，不知道是不是刚走了一批，附近没见到出租车的身影，却意外看见她的邻居债主。 　　“张医生，你车在医院么？” 　　白天他们去房产局过户的时候，就是他载着。 　　“嗯？”张昱墨注意到林熙冬脸容焦急，以为急需用车，“林医生需要用车？这是车钥匙，我把它停在医院负二层532。” 　　“我不会开，你能送我去个地方？我现在需要去一个地方。”很遗憾，林熙冬不会开车，而对比找一辆可能没办法积极配合的出租，有张昱墨的帮忙或许能让她更快找到楼亮亮。 　　张昱墨看了眼时间，22点12分。 　　通常来说，23点是他的睡觉时间，而目前让打破他作息安排的只有一个人，他年少时交的一位网友。 　　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情谊，只是他年少时答应过，要帮他成为一个厉害的医生，所以在医学上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任何时间他都会尽他所能。 　　他只是重视习惯信守承诺。 　　毕竟，对张昱墨来说，超过自己行程习惯之外的求助，都是需要慎重考虑的。 　　反而是一些身外之物，他很少拒绝。 　　早前，很感激林熙冬的提醒，可通过上午的房产转让，让他略微没那么急迫去偿还，毕竟那套房子实际价值远超市场价值。 　　而且这样的偿还，他还特意花了时间介绍，又在不损害对方尊严的情况下。 　　想着，是不是自己某一些举动会让人误会？ 　　张昱墨很委婉又干脆的拒绝“对不起，我并不是一个善于帮助别人的人，尤其现在时间已经很晚。获许，你能告诉是什么事情？” 　　其实，如果林医生的请求在他的闲暇时间，他可能不会拒绝。 　　“这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且紧急的事情！”或许关于一个医生的生命，也可能是虚惊一场，林熙冬虽然很焦急，可并没有直接指责什么，甚至，也不想给对方压力，徒增压抑，而是继续诚恳请求，“与我个人未来息息相关，希望，张医生能够帮一帮我。” 　　明明发现了什么，可因为自己的自我和冷漠，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 　　林熙冬发觉，就算因为上辈子她意识到自己对朋友间的冷漠，也没办法改变她内心的自我，杨梓心有一点说得很对，她确实不会那么畏惧生命。 　　她手里，生和死，都是那么日常的存在。 　　可那更多都是陌生人，甚至可以说，不是人，只是脑海里一个个虚假的场景。 　　而现在，她脑海里满是第一次见面，楼亮亮细心给到的送餐视频，视频有些摇晃，但是中间的午餐一帧都没错过，他还有又很腼腆的笑容，说话总感觉小心翼翼，担心唐突。 　　医闹那天，也是他第一时间冲过来，他摁住了要打她的人，他也救下了于医生。 　　那次他们三人吃烤鱼的时候，纸巾，碗筷这种细心事她都看在眼里。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吃鱼，是从鱼尾吃起的人。 　　这真的是她认识的人中，心思最为细腻的人。 　　那时候她还对自己说，她有新的朋友，应该好好维护。 　　而现实，她追逐时间追逐成长的时候，自然又开始忽视身边。 　　楼亮亮变成了平日里很少见到的同事。 　　袁元，只是她要指导分享的学生或助理。 　　黄慧慧，只是借过资料的同乡学姐。 　　不是袁元从没说过自己的身世，而是她从没问过。 　　事实上，袁元就知道她的父母 　　林熙冬曾经那么骄傲自己的理智，可现在，也害怕自己理智。 　　注意到林熙冬此时满脸的恐惧，不安和愧疚。 　　原本笃定的眼里，如今是彷徨，后悔和挣扎。 　　这本是一个自信坚定的女医生。 　　张昱墨看了眼时间，22点13分“需要去哪里？” 　　“闵一路和闵越路交界口向外延伸约2公里直径范围，我想尽快到达。” 　　张昱墨脑海里想了想位置，那边虽然绕过一个风景小山区，但其实距离只差15公里，如果顺利的话他可以在40分钟开一个来回“好，稍等三分钟。” 　　汽车显示屏上，红色的22点23分，一点点在闪动。 　　张昱墨的车，和他的人很像。 　　是黑色的商务车，空间很大，内饰也高雅，车内有一点点淡淡的乌木的清香。 　　只是无尽的黑夜让一切都显得格外安静，本应该不那么压抑，可现在坐在车内，连呼吸变得细长绵延。 　　或许是因为时间已经来到22点之后，路上的交通意外的顺畅，张昱墨再次加快车速“预计5分钟后到你说的目的地。” 　　张昱墨的声音，打破车内的寂静。 　　与此同时，林熙冬的电话响起。 　　“楼医生接管的7号床，三天前因肺癌病逝，患者是位建筑地的工人，在一周前他妻子孩子来探望说，工地不仅没有赔偿给他家人做生活补贴，而且因为开发商直接跑路，今年他的收入…他妻子太绝望，第二天就带着孩子喝农药，孩子已经去世，妻子还在icu，和丈夫当天一起护士说期间有看到过楼医生抱着孩子去买过糖” 　　“我查了一下，闵越路西侧约5公里内，由于地铁五号线改道，目前有多处项目停滞状态的再造建筑，但明确的有三处跑路的开发商；其中一处地址我已经发给你，你先去这个地址，我和袁元他们也同样出发了。” 　　如今的手机敛声并没有那么好，张昱墨差不多就听明白事情缘由。 　　他脚下油门紧踩，像是感慨也像是安慰“我曾认识一位很厉害的游医，他说我的性子特别合适做医生。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冷漠才是医生应该具备的素养之一。” 　　“我问他，是冷静吧？” 　　“他说，不是，是冷漠。血液在身体中最高也只有39摄氏度，可一旦离开身体，保存住血液的温度必须在24摄氏度。” 　　“所以，想要救更多的人，就必须学会冷漠。” 　　“我建议，林医生可以花更多时间在自我成长上，而不是一个因为善良而迷失自己的人身上。” 　　很特别的安慰，特别到林熙冬听的很想骂人。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花时间在做手术上，她只想救她朋友！ 　　看着窗外急速略过的路灯，猛然的刺眼，飞快闪烁，林熙冬问道“张医生支持功利主义？” 　　只有功利主义才会不去考虑行为动机与手段，仅考虑结果对最大快乐值的影响。 　　“嗯，可以这样说。” 　　“可我不支持，我宁可放弃医学这条路。”说这句话的时候，林熙冬眼睛微微闭上，“如果可以，我选择救他，而不是救更多的人。” 　　她也不想用自己的忙碌，去掩盖忽视身边的人本身。 　　上辈子，她不喜人情世故，只是失去黄慧这个好友，可这辈子，或许又因为推卸或忽视，失去一个很细心的好友。 　　“林医生，与我所知，你平均每天工作学习时间都超过16小时，再除去睡觉的6小时，每天其实只有2小时的时间分配权。这个两小时你其实只能分配可怜的一部分给到你亲人朋友，甚至没有。所以，你已经做了救多数人的选择，不是么？” 　　“像是电车问题，多数人和少数人的选择，现实是，医生总需要选择更多的那部分。毕竟，医学的进步本身就在牺牲少数人。” 　　张昱墨双眸闪过无数路况，声音依旧悠远而冷静，每一句话都平和而克制“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话虽然老套，但是我觉得很适合林医生。所以，既然选择了医生，不就应该选择救大部分人么？” 第51章 　　22点41分。 　　沙沙沙沙! 　　急促却节奏分明的脚步声靠近。 　　让黑暗又寂静的世界，变得鲜活。 　　坐在顶层边缘的楼亮亮一回头，靠着清冷的月光，认出林熙冬，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外套，眼睛像是发着光。 　　他突然莫名有些庆幸，还有人能找到他，更庆幸，来人不是袁元。 　　“你这看风景的方式，还挺独特。”林熙冬说着，不带任何犹豫，同他一般，双脚悬空，坐在了大楼的最边上，“我不喜欢俯瞰这个城市，我觉得站在地上看天空风景会更美。” 　　她有点恐高，不敢看下面，她只能望着天空。 　　或许因为中秋快到了，月亮虽不够圆，却格外明亮。 　　又或许因为入秋，冷意有些刺骨。 　　“你喝酒了？”空气中弥漫着点点酒精的特殊味道。 　　楼亮亮手里握着一瓶啤酒，特意摇着手示意“嗯，不过这啤酒太苦了，我只喝了一口。” 　　在黑夜中，他的表情让人有些看不清是喜是悲，可是看向远处的眼睛，也闪着微弱的光芒。 　　“我也不喜欢俯瞰，它会让我觉得那些人都像是蚂蚁，那些微弱的灯光像是蜡烛的最后余光。” 　　“那说明你没买到假酒，啤酒就应该是苦的。” 　　林熙冬接过他手里的啤酒瓶，借着月色看清啤酒的名字“其实我们本来就渺小而平凡，所以趁着现在，多看看天空吧。咦，幽州黄啤，你去了一趟幽州？” 　　林熙冬说出口的时候，就暗骂自己张昱墨上身，这特么说的什么鬼话，这不就特意让人家回想喝酒原因么！ 　　只是，有时候，语言就是那么神奇。 　　不同的人听，有不同的效果。 　　楼亮亮微微点头，把有些话说出口，感觉心中的愤懑像是通往了天空“7号床拔管那天，他和我说，他们幽州的黄啤最是香甜，喝上一口，胜似神仙，所以他死前最后的愿望，是在他建造的大厦顶楼，喝上一口酒，再看着这个城市的夜空。” 　　“我还特意问他，那你的家人孩子不想说说话么？” 　　“他说，他其实一点都不想结婚，家里人觉得他需要结婚，后来，为了结婚造了房子，背了债，他才出来打工赚钱。” 　　“他说工地里看过电视剧，常常在播爱情，他就很憧憬，不过后来他更想赚钱。” 　　“她一直说，一点都喜欢孩子，太费钱，又麻烦，为了养她，他每天浑身酸疼，连呼吸都特别疼，就算看她咯咯笑，都消不了的疼。” 　　“我也不喜欢他的孩子，皮肤有些黄，身上脏脏的，一点都不可爱，我给她洗手指甲的泥沙都花了不少时间，就为了让她可以摸摸她爸爸。” 　　“他本来不想来医院的，要不是工友们给他付钱。” 　　“可是他后来昏昏沉沉，就再也没见过工友们。” 　　“他说他的工友们也和我们一样伟大，说很早之前，有一个工友在他上方上工时，不小心从楼层滑下，可他在空中不是喊救命，而是让他闪开。”“他一直以为没钱就没命了，可他看到旁边病床，发现有钱也没命了。” 　　“他说做人好难，他以前没觉得对不起他老婆，直到孩子……” 　　“那个孩子特别不可爱，我带她洗手的时候，她还想把手塞我嘴里，说很甜。” 　　“可我再去看她的时候，她变白，身体特别干净，可是我感觉更不喜欢她了，一点都不。” 　　“后来，我就了解到，这栋楼之前就有他的同事出事过，为了讨回他们的东西，但新闻被压下来了。” 　　“我今天其实没其他想法，就是想帮忙实现一下愿望，真没有其他想法，我就在想，如果是一个医生，他们是不是就掩盖不住了。” 　　轻笑了一声，在寂静的城市上空飘荡，像是在嘲笑自己胆小，“就刚刚我站到边上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晕，不小心准备向前走去。” 　　“不过，我立马就后退。” 　　能量值110（100） 　　楼亮亮说的每一句话，都狠狠抽动着林熙冬的鼻尖，酸涩至极。 　　可看到能量值，她那么庆幸，又那么苦涩。 　　明明，她都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作为朋友，好好倾听就能够解决。 　　不等林熙冬说什么，楼亮亮自己视线都有些模糊，语气都柔弱了几分“小元老是和我说，我很聪明，可是我竟然想了最笨的办法。” 　　林熙冬果断抓住了楼亮亮外套的衣角“确实挺笨的，我刚也很笨。” 　　“刚载我过来的器械科新来的同事，还在教育我，让我以后别为了一个人，浪费时间和感情，不然都不配做医生。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嘴，差点就想跳车。” 　　“可现在我觉得他还挺有道理，反正你是挺需要听听的，不然按照这个程度，你以后做圣夫了，袁元要是不做圣母都配不上你。” 　　深呼吸了一口，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虽然，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更不想讲什么大道理“反正你现在没想法就好，那你先给袁元打个电话，她很担心你。” 　　说着，她也拿起了电话，这个烂尾楼盘有三栋，她是因为系统直奔楼顶，可张昱墨不是，她又不好直说，虽然她也不想说，所以估计他正在一层一层爬楼梯 　　“我没想麻烦你们，对不起。”楼亮亮拿出关机的手机，这时候声音倒是有些颤抖，“我有点怕给袁元打电话，所以我还挺庆幸，是你找到我。” 　　或许因为这个怕字，林熙冬也放松下来，有些八卦“话说，我一直以为你和袁元是情侣，你就没告白过？” 　　能让一个陷入情绪的人回到世间，只有一个在他心里极为重要牵挂的人才可以。 　　“我还没钱。” 　　“哈？”林熙冬听到那么朴实的回答，有些出戏，“袁元好像也没有那么爱钱吧？”而且特别好养活，每次她给一块巧克力，就可以奋斗不息，一直往前冲。 　　“她说要嫁给一个有钱的人。”怕林熙冬误会，楼亮亮还补上了一句“那时候她看的小说还没有霸总，我记得是一本什么小子真帅，主角是校霸，所以我觉得不是小说影响的。” 　　“虽然可能是戏言，可我不想让她失望。” 　　果然很了解袁元，连校霸人设都知道。 　　可是，林熙冬很认真补充了一句“那应该是有钱的校霸，等下，我先和他们说下吧。” 　　电话里，她能听到张昱墨和罗鹏他们粗重的呼吸声。 　　能听到沈凯的惶恐，也能听到袁元没有找到人的哭腔。 　　“没事了，他就是有点笨。” 　　笨到想用自己的命，改变一点世界的颜色。 　　林熙冬打完电话，站起身子，拍了拍衣服“走吧，我们先去接袁元他们，她刚刚还念叨着老三烧烤，今天放纵一下，你这箱酒才不算浪费了。” 　　她今天，就想喝点酒放松下。 　　张昱墨看了眼手表，2341。 　　他可能就不应该答应留下来吃烧烤。 　　看着桌子上，两男两女都已经喝上头，还只是一箱啤酒，他看了眼和他一样没有喝酒的楼亮亮“两位女士可能需要” 　　话音未落，就看到满脸通红的林熙冬狠狠拍击了桌子，指着张昱墨的鼻子说“就算我每天剩下的2小时吃喝拉撒，嬉笑怒骂，可那才是我生活的全部，所以！我不允许！你来剥夺！” 　　天知道，张昱墨真的一点都不准备用她的时间。 　　至少现在是这样。 　　“你冷血！无情！”说着，林熙冬打了一个长长的嗝。 　　表情恶狠狠的模样，一晃一晃，靠近张昱墨，手则指向一侧，“他娘要不是你说你没朋友，我今天铁定当场跳车！” 　　“其实你人还是不错的。” 　　“就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长了张嘴？连安慰人都不会，不过看在你来老三烧烤吃是免费，以后你算我一个新朋友吧。”因为张昱墨就是给这家烧烤分享产品链的人。 　　“慧慧，元元，亮哥，小罗，小沈，还有债主老张，哎呦，我有六个朋友了！” 　　“你呢，一下就就交了我们四个朋友，不客气。” 　　“这做朋友，讲究求同存异，知道什么是求同存异吗？来我悄悄告诉你。” 　　说着，林熙冬已经要扑过来。 　　满身的酒气，与平常不同的闹腾，张昱墨倒是反应迅速，嫌弃地拎着她肩膀的衣角，阻止她身体的靠近，有些无助望向楼亮亮“那个，你和林医生比较熟，不然？”来接一下。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还有，债主老张，为什么他听起来很奇怪？ 　　可话还没说出来，另一个满身匪气的袁元，单脚踩在了石凳，用食指点着楼亮亮胸膛，很有气魄“你要是再吓我，我就！我就！哇！我能怎么办，我怎么那么笨” 　　说着，袁元直接蹲在地上扑腾了起来，像是落水的孩子，更像是撒泼要糖的孩子。 　　楼亮亮只能上前架着她半个身子，防止她倒地，虽然他也算高大，可托着袁元已经有些狼狈。 　　尤其，闹腾的时候，还试图扯他头发。 　　无奈看着张昱墨，满是无奈的笑容“我们应该庆幸，那两个比较安分。” 　　说的是桌上沈凯和罗鹏两个人，也差不多喝了半箱，却乖得很，一个傻乐数着手指，嘴里嘟囔着他已经做过多少例断指，一个努力吸着空气中烧烤预留的香味，一脸满足，口里念叨着各个菜单。 　　“或许应该庆幸，是你还在，不然他们现在可能是另一个模样。话说，我还是建议，医生不要距离患者过近。”张昱墨努力控制林熙冬的靠近，那麦香的酒精味，从她身上一点点散漫，鼻尖都有些痒，“在国外医院听到的祷告总会比教堂多，所以刚刚听他们形容你圣父，我觉得不太贴切，你应该努力让自己成为神父？”只有神父，才能脱离出这些苦难。 　　他其实还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前一秒还有轻生意愿的医生，后一秒，轮流被大家嘲讽嫌弃，像是一点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可他又觉得应该如此。 　　荒诞又温馨，或者就是他们的生活。 　　和他常年在实验室里面对冰冷仪器的不同生活。 　　和他与家人相处的不同生活。 　　或许，是因为朋友？那他交几个朋友好像也不错。 　　生活就那么奇妙，张昱墨自己都没想到，他一回国，还能做安慰人的角色，这是他很多年不曾体验过的行为。虽然，似乎，他的安慰被人很嫌弃。 　　他本意是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楼医生不在，他不希望林医生不应该过于沉浸。 　　只是，他可能没掌握沟通这门技巧。 　　楼亮亮能听懂他的安慰，不过此时更多注意都在怀里的人儿，有些吃力地抱起袁元，双手有些打颤“我争取我争取，神父是不错的职业。那个我先带袁元回宿舍，张医生可以看一下他们么？我等下也会叫人来帮忙抬林医生。” 　　“好。” 　　等楼亮亮叫来护士，把林熙冬搞定的时候，他内心的八卦精神升起，毕竟和袁元在一起久了，有这类精神难免，“那个，债主是什么意思啊？” 　　他今天也是见识了，平日里冷静的林熙冬，把自己喝醉后，是怎么样子的人。 　　“没什么，林医生买了我的房子，她欠债。” 　　张昱墨表示，他要收回林熙冬是让人舒服的女人这句话，他之前怎么会觉得这是一个优秀冷静的医生呢？都说酒品如人品，林熙冬竟然是一个闹腾的人。 　　“原来如此。”楼亮亮心情舒畅许多，第一次没那么贴心，直接撑起比较轻松的沈凯，“今天，谢谢你，老张，不如小罗就靠你了？” 　　张昱墨获得了一个很久后都绕不开的昵称。 　　“不客气亮哥。”张昱墨点点头，虽然他想不通自己比楼亮亮大，为什么不叫墨哥，而是老张，“唔，我怎么感觉罗医生小罗的肉很松软，不像是他说的肌肉？” 　　饶是体力相当不错的张昱墨，撑起来也有几分累。 　　“哈哈，我偷偷和你说，小元的腰也是，她还说每天跟着林医生锻炼，说已经浑身肌肉呢。”楼亮亮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出了声音。 　　“所以？你嫌弃你女朋友胖？” 　　就在刚刚吃烤串的时候，袁元拿着啤酒，当场做了最简单的告白，张昱墨也算爱情见证者。 　　“那到没有，我觉得女孩子瘦其实不好看，而且我一直觉得瘦这个审美属于畸形，你看那些引领时尚的杂志哪一本不是喜好特殊的男人？他们能懂什么是女性美丽？” 　　“观点我赞成，但我预估你女友bi指标还是需要有些优化，健康才是美丽。” 　　“你还挺委婉。” 　　两个才认识不到两个小时的人，莫名聊地很轻松。 　　除了，背两个大男人还是费点体力。 　　然后身体热了，心也热了。 　　或许夜色微凉，可人心暖世。 第52章 　　再大的事情，过了这一天，就是新的一天。 　　周三一大早，规定的大查房日子。 　　林熙冬一行人跟着牛主任从一结束查房，就被叫到他办公室。 　　“听说你们几个小子昨天去喝酒了？”牛文光把这些年轻小伙叫到办公室，喝了一口茶，“说说吧，什么事情。” 　　林熙冬作为带头人，完全不敢抬头看牛文光“对不起，老师，是我压着大家和我一起喝酒，我” 　　甚至，昨天她有一瞬间，都想不做医生了。 　　可明明，她之前才答应不会让牛主任失望，会好好努力。 　　“主任，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以后我们一定不会在工作期间喝酒。是我男朋友，不对，是楼亮亮昨天把大家吓着了所以。”袁元站在了最前面，把事情的经过一一沟通，一点都不带隐瞒。 　　“如果，如果可以，能不能让他替我跟着林医生学习？我可以去急诊值班。” 　　说出这话，袁元不是冲动，而是认真考虑过。 　　她很幸运，可以跟着熙冬一起学习，甚至还能同时被王老师卓老师这样的大拿们一同指导。袁元也很清楚自己的天赋上限，她跟了一个多月，只在缝合上有了长进，而就这些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时间。 　　牛文光没说话，而是扫视了一圈这几个年轻的医生。 　　沈凯、罗鹏和林熙冬医院，都低着头，有些愧疚。 　　袁元是倔犟看着他的眼睛，可此时眼里也是歉意。 　　他们都很年轻，如今正满腔热血，遇到这事情，他们只是因为喝酒而愧疚。 　　“都低什么头？你们有什么错？”牛文光在听到楼亮亮昨日矿工的原因，就把茶杯放在了一边，“这件事是我的责任。” 　　说着，他起身，走到了办公桌前。 　　对着几个年轻的医生，牛文光弯腰，闭上他有些后怕的眼眸“谢谢你们。” 　　一个年老的医者，每一次鞠躬都饱含故事。 　　“主任。” 　　“老师。” 　　林熙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赶紧上前扶住牛文光，“老师，你” 　　牛文光起身后，摆摆手“这是应该的，真的，很感谢你们。” 　　他们救下了一个年轻的医生，而他作为科室主任，却忽视了手下医生的身心健康。 　　他还是老了。 　　“这次喝酒我能理解，以后不许有第二次。”牛文光坐回位置，声音有些嘶哑而无力，“后续我安排医院给大家做定期心里辅导，至于袁元你的想法，等后面我评估后再说，你们三个先回去吧。熙冬你先留下。” 　　袁元看了熙冬一眼，与罗鹏他们对视后退出办公室。 　　“老师，你”林熙冬看到牛文光的自责，发现她的词汇是那么贫瘠。 　　“我没事，这样的事情我也曾遇到过，只是没你们好运。”牛文光打断了林熙冬的话。医生承受的压力，抑郁不可避免。 　　“那您是怎么过来的？”林熙冬还是忍不住开口，“老师，对不起，我昨天很愧疚，愧疚到有一瞬间，想放弃这个职业。” 　　“工作学习，家人朋友，时间它对我来说，太少了，少到我不知道怎么去分配。” 　　“我有好多医学知识，都没学完，若不多花点时间学习，只能看到一个个病人离世，可身边的人，如果不去陪伴，我怕我以后更后悔。” 　　这辈子正因为有系统，她没有立刻放弃医学，可也因为系统，她反而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学习。 　　“哪有那么容易过掉这个坎，我这半只脚踏入棺材的都还没过去呢。”牛文光摇头，给林熙冬倒了一杯茶“也怪我，太急迫了，让老王他们来，又也给了你压力。” 　　“熙冬，我们是医生，不是超人，你已经很优秀了，不需要逼着自己一瞬间就成为专家。” 　　牛文光就怕林熙冬钻牛角尖“医生都是做过选择的职业，本就会牺牲一些，但并不是让你牺牲所有。不然，还有人愿意做医生？” 　　“这别的学生，我就担心他松散，到你这里，我还要担心你逼自己太紧啊。” 　　“如果你真要问我怎么过来的呢，大概是我年轻的时候，认为时间是对每个人都公平存在，所以就这样过来了。” 　　“不过，后来我知道，时间只是一杆秤。” 　　林熙冬双手接过温热的茶杯“老师，是我自己，我太自私” 　　王老师，卓老师，他们的时间，又何尝不比她珍贵？ 　　“你呀，也需要做心理疏导了。这样吧，以后不限制你和患者家属交流。”之前因为担心林熙冬的成长空间，牛文光刻意把这一块工作内容交给了证件齐全的罗鹏袁元他们。 　　一方面是因为实习生这个身份需要保护，另一方面也是知道，这世上能让医生改行的患者太多了。 　　可也因为规避，反而让林熙冬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成就。 　　那些康复病人出院带来的快乐，是所有医生的勋章。 　　医生，或许一直在直面死亡，可他们也是最先挖掘新生的职业。 　　“刚刚查房的时候，你闫老师就在吐槽你这80说法，还和我杠说我不锻炼你沟通的机会。这以后就给你机会锻炼沟通，要好好把握。还有，熙冬啊，要时刻牢记，你可以有一颗柔软的心，但作为医生必须保持冷静和专业，然后去习惯生活的矛盾，知道吗？”习惯，她其实没那么不习惯，只是她怕了。 　　林熙冬点点头，把清香又苦涩的茶一饮而尽“老师，我，我会尽快调整自己，” 　　“嗯，老王最近几天要先陪秀秀出去游玩，而老卓也因为你的建议还在与戴主任研究方案，你这周就去放射科学习，如果有急诊手术后续我会让罗鹏他们叫你。” 　　“好。” 　　“为什么同样喝酒，我头疼死，你还精神奕奕？”袁元看着林熙冬一副睡眠充足的样子，让人非常羡慕。 　　“肝好啊。”林熙冬并不是很想提及昨晚的事情，尤其是狗系统给她特地做了录像回放，并友情提醒她喝酒有害健康。 　　反正一想到这里，她短时间之内也不准备搬到新家，太丢人了。 　　她果断选择换个话题“你对阅片也有兴趣？” 　　原本袁元和罗鹏沈凯他们，要继续急诊坐班，但听说林熙冬要来阅片室，袁元便也跟过来了。 　　“多学学，主要我今天精神不太好，注意力不集中，我想着坐办公室帮忙阅片会稍微轻松点，我和陈主任报备过的。” 　　刚刚林熙冬去找戴主任，戴主任直接安排她去阅片室看片学习，说等他们明天再一起确定方案。 　　“行，我阅片无数，有” 　　话音未落，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张昱墨。 　　林熙冬感觉到了一丝丝窒息，“不懂就问我。” 　　“张医生好呀。”袁元却异常兴奋，“张医生有机会在吃烧烤哦！” 　　“张医生好。”林熙冬揉了揉她脖子，“昨天麻烦张医生。” 　　“袁医生，林医生好，客气了。”张昱墨点头示意后，面不改色，继续前行。 　　徒留袁元在那边兴奋地嗷嗷叫“张医生才算男主模版，小沈医生最近研究屎太多了，滤镜已经掉没了。” 　　“患者的大便样本可以看出很多病情，沈凯的研究精神我觉得挺好。”只是沈凯后面还用大便去和患者沟通午饭菜品这件事还是有些让人吃不消，就差推销如何饮食才能让大便固态样式好看了。 　　林熙冬说话的时候，偷偷朝后瞄了一眼，看着已经消失的人，才不自觉舒了口气。 　　“走吧，阅片室在前面。”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身边有人聊到老张。 　　阅片室，也就是越医的放射科诊断组所在的位置。 　　越医的放射科分为三个组别，治疗组，诊断组，医辅组，而原先的技术组则已经被归到越医新的器械科。 　　治疗组便是日常负责肿瘤放射的诊疗工作，再加上最新加入的介入团队，直接由戴主任管理。 　　医辅则是由放射科的医疗辅助护士或行政工作人员。 　　而诊断组，承担了越医全院各科的影像诊断报告，协助临床医生作出更为准确的诊断。 　　基本上这组大部分人都在阅片室。 　　阅片室走廊门口，两人就看见一个佝偻的老人，拉着一个小个子医生。 　　“医生，这诊断上面写的，写的是肺癌？”老人手里有不少影像和纸质报告，干涸的手微微颤抖。 　　小个子医生应该是放射科的人，他并没有拒绝老人的拉扯，反而托住老人的手，接过诊断报告“老人家，我帮您看看，您别急哦。” 　　最先看的还是比较熟悉的胸部ct片，对着灯光，一眼就看出左肺明显的斑片影。 　　胸片的报告诊断意见为左肺上叶周围型肺癌。 　　而且意见审核还是他们科室资历7年的老师。 　　但想着戴主任经常的教育，小鸽子医生微微皱着眉头，继续看向医院病理科的纤支镜刷检结果，这下，基本可以断定，“大爷，这是您的报告吗？确实是肺癌，不过病灶大小也不是晚期，您别担心，等下可以去听医生专业的诊断和治疗方案，现在癌症并不可怕哦。” 　　“好的好的，是我老伴的，她还在医生那等着，我想我想先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我是她男人，她去哪我都陪着呢，不怕的，不怕的。”拍了胸口，老人默默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纸币，想要塞给这个医生。 　　“您别，医院不让收红包。”医生把钱塞回了老人的口袋 　　“我知道的，医院看病是要钱的，我这算挂号，挂号。”老人态度也很坚决。 　　这两个人一推搡，患者的ct片，就这样好巧不巧飞落到了林熙冬脚底。 　　林熙冬将它拿在了手里，黑白的影片，对于她来说满满的信息。 　　只是以她的阅片历练，该患者病灶的渗出部分比例很大，是很少有的肺癌片子，或者更准确地说，这不太像是肺癌“打扰一下，我可以看一下患者的具体病例吗？” 　　“当然可以，谢谢，谢谢。”老人并没有因为林熙冬年轻而质疑，很信任把病例递来。 　　或许，在他心理，依旧有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 第53章 　　两个个月前就有咳嗽症状，半月前，患者晨起后痰中带血丝，咳嗽还伴有胸痛，并无发热 　　体温、血压等常规，血白细胞，中粒细胞 　　以及纤支镜的结果，异性细胞。 　　不到半分钟，林熙冬将完整的病人信息扫完。 　　但她并不觉得这些一定信息就可以诊断为肺癌“大爷，这个未必是肺癌，也有可能是隐源性机化性肺炎，我建议您可以让太太再做一个行经皮肺穿刺活检。”“隐源性机化性肺炎？这是肺炎的意思？”小个子医生有些惊讶，刚刚他一直打量这个眼生的人，貌似并不是肿瘤科的医生“话说，你们是？” 　　“你好，我是急诊科实习生林熙冬。” 　　“我是急诊科实习生袁元。”袁元两眼放光，脑海已经关联到传说中的打脸情节。 　　她纯天然信任林熙冬。 　　“你们好，你们好。” 　　小个子医生名为庄铭，是越州医科大学的研究生，也是如今放射科轮转的实习生，他听到林熙冬名字的时候，眼里满是好奇，这短发女孩就是目前越医的最强新人，能救下重伤医生，以实习生的名义做三级手术主刀，让主治做助理，为越医开创断指再植，还被几个大拿抢着要的传奇实习生“我是放射科实习生庄铭，很高兴认识你们。” 　　“对了，林医生要不看一下那个病理报告么？这可是金标准啊。”考虑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林熙冬是让他们这批实习生可以上临床学习的关键点，庄铭还是很友好的提醒。 　　病理是诊断的金标准，这类活体组织的病理检查，庄铭一直认为是不会出错的。 　　“我明白，但事实上病理标准也会有很多影响因素，获取的方式，标本的大小等等都有关，而且我认为这个ct片这部分，你看渗出比例是不是太大了？周围有实变密度的丝线状影，这样的特异性现象不像是典型的肺癌。”林熙冬并不觉得病理就可以作为诊断结果，加上这张肺癌片子还有不少疑问的地方。 　　“而且，她的病情并不典型，我看过上个月欧洲呼吸学会发表的特发性间质性肺炎分类共识中，就有提到，也就是隐源性机化性肺炎，它非常容易误诊为肺癌或者肺结核。所以我觉得如果单看这两份诊断辅助结果，并不能直接确定是肺癌，当然，具体还是要等主治医生的深入判断，我个人建议是再做一次穿刺。”“特发性间质性肺炎？”庄铭个子不高，双脚还是保持了社交距离，上半身一点点努力靠近看像报告，他也看过不少肺癌片。 　　片刻后，还是没看出和肺癌有什么区别，不过，林熙冬的语气很肯定，他斟酌了一下“我先送这位老先生去他太太的主治医生那边跟一下情况，那个，林医生，我想说这些名词对他来说很难记。” 　　林熙冬反应过来，这些名词对一位老人来说，好像过于繁琐。 　　“谢谢提醒，以后我会注意的。”术语看多了，都习惯这些用词。 　　看着这个叫庄铭的医生送着老人离开，袁元终于敢出声“你果然阅片无数，不过我以为这个实习生会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打脸水平，没想到他一点都不恼。” 　　“都是为了病人，你想太多，做诊断本就不应该放过任何可能性。”林熙冬其实很感谢他的提醒，她的沟通能力，真有待加强，而且她还觉得这位庄医生比她负责细心呢。 　　肿瘤科门诊办公室。 　　“还是肺癌，医生，刚刚有医生说可能不是肺癌么？我们能不能在做一个什么活检？”老人的心情，像是坐过山车一般，说话的时候，特意拖着旁边妻子的手臂，希望互相给予力量。 　　而一旁的老太太情绪在被判诊断是癌症后，已经在奔溃边缘。 　　“行经皮肺穿刺活检。”庄铭在旁边小声的补充道，然后飞快低下了头，“付医生有没有可能是肺炎啊。” 　　“你闭嘴。”作为患者主治医生，35岁的付玲玲，是肿瘤科的骨干医生，标准的鹅蛋脸，皮肤细腻白皙，若不是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更像是年轻的大学生。 　　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犀利盯着旁边默默低下头的实习生庄铭，气场强大。 　　付玲玲看了眼悲切的患者夫妻，把她诊断结果交给跟着她的住院医“你带两位老人家沟通一下病情，初步判断是肺癌，先收入院做观察，关于后续诊断治疗方案我们明天晨会讨论。” 　　说着她一把拉住了庄铭的衣袖，走到旁边房间。 　　“嘭！” 　　关门后，她狠狠将手里的病例资料放在桌上，沉声道“谁让你擅自和患者家属沟通病况？戴主任没教你们，未经过主治医生同意不能随便和病人家属讨论病情吗！” 　　庄铭心理不由打怵，身体努力把自己缩更小“对不起，对不起，付医生，刚刚路上患者家属一询问，我脑子一热就聊，我想着可以当作诊断意见” 　　他听到老人叫了他医生，他就有些飘，加上平日里他诊断报告也会写相关诊断意见，他老师二次审核后也常常夸他有进步。 　　而且他听懂了林医生的建议。 　　庄铭此时开始纠结，他要不要把林熙冬供出来。 　　可她也只是建议，还是他自告奋勇想知道后续，就带着患者家属过来 　　“脑子一热？诊断意见？你还推荐人家做活检？是觉得你比马晓经验丰富，都可以修改她的诊断意见了？还是觉得过度医疗这个词没用在你身上觉得无所谓？” 　　马晓便是这个ct报告填写诊断意见的医师，付玲玲语气越发不耐，面色阴郁。 　　“马医生，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擅自和患者沟通病情。但是这个患者真的没可能是肺炎吗？难道您不觉得病灶渗出比例有点大，而且这样的斑片影很少见，我刚刚问了患者，给她做纤支镜并没有特别深入，如果再做一个活检会不会更稳妥一些。”庄铭最后选择了义气，可他想到林熙冬对ct片讲解时候笃定的模样，鼓起了勇气，“听说，隐源性机化性肺炎的ct片子也类似。” 　　付玲玲没想到这个庄铭胆子会那么大，认错后还敢顶嘴。 　　不过看他振振有词的模样，她反而没那么生气了。 　　至少不是为了显摆自己。 　　“隐源性机化性肺炎？”付玲玲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词汇，很陌生的名字，肺炎这一块她平日里很少了解，但她老师确实分享过一个肺炎患者被误诊为肺癌的情况，不过，她看了眼时间。 　　“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不管原因如何，擅自给患者家属沟通这件事是你的问题，之后我会找你们组长在实习记录中记录这个问题。” 　　说完，付玲玲迅速起身离开办公室，她今天上午有三十个号，暂时没空去深入了解这个基本肯定是肺癌的病例。 　　阅片室。 　　袁元正兴致勃勃在旁边看着历年放射急诊科的片子。 　　“蛤蜊，牙签，硬币，铁钉，快乐棒，这些异物在体内我也就忍了，怎么生殖系统还能有打蛋器？”越说，袁元可越来劲，“我的天，这怎么塞进去的？” 　　在急诊，呼吸、消化、和生殖系统的异物特别多，袁元看得语句都有些跃跃欲试。 　　林熙冬正在学习放射科肿瘤的病例诊断，“只要你别好奇，什么都好说。” 　　她们两个人因为只是放射科来学习，诊断组的代组长并没有安排她们诊断工作，而是让他们帮忙整理历年病例影像。 　　“那不至于，我只是感慨，感慨。”袁元赶忙遏制自己的好奇，突然看到一张很特别的病例，“咦，熙冬你来猜猜这是什么？” 　　一张手部的黑白影像，其中手腕处像是发着白色星光光。 　　林熙冬琢磨了一眼“要是我没猜错，这是水银注入皮肤了？” 　　“！你这都知道？”袁元看着下面诊断前期说明，双眼都瞪大了，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看出这白点点是水银啊，虽然都是异物，但完全看不出来的吧！林医生，不然你偷偷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你想多了，我只是看过一年前的社会新闻，有个男子因为好奇，把水银注入体内，想观察反应。”林熙冬笑着摇摇头，“所以以后有人问身体注入水银会怎么样，知道怎么回答了吧？” 　　“会上新闻？”说完，袁元就笑开了怀，“哎呦，我突然发现急诊也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怎么没让我们遇到呢。” 　　“那你知道身体注入水银后怎么处理么？” 　　一问，袁元噎住了。 　　“所以，除了看片子，你也脑袋里去过一下对应治疗，如果觉得没把握，就记下来，到时候统一去问问老师们，或者问我。” 　　林熙冬一个眼神，才让袁元从原本看戏的状态里，慢慢沉浸学习状态。 　　而他趁着间隙，觉得她需要把欠下的债给补上，对着系统问道，“统子，你昨天想我做的事情是什么啊？” 　　很简单，替我准备一张拥有一万元本金的银行卡，去股市开户。 　　“？？你们系统还会理财吗？我能有分红吗？” 　　100能量可兑人民币十万，童叟无欺。 　　林熙冬昨日遗留下来的一丝烦躁，瞬间就被系统治愈了，就是那么肤qian。 　　想着，她还是带着一丝丝好奇“那，我能问，为什么你要用我们现实的货币吗？” 　　近期系统能量补充达到一定条件，将由原先开放的抽奖方式改为系统兑换空间，再注意到宿主对现实物资也有需求，增加了新类别。 　　“不对啊，我最近没怎么上手术台啊。”林熙冬看着后台仅有110能量值。 　　系统能量值获取渠道非仅限你本人，目前与你产生能量值牵扯的人，他们所积累的能量值系统也有权获取。 　　“等等，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救了一个医生，那他日后治疗所涉及的能量值，你都能拿到？” 　　谢谢你能理解正确。更准确的说，是越医范围内。 　　“那我怎么没有记录！” 　　资本永不眠。 　　？？你礼貌吗？我不就已经吐槽过你资本家而已！ 　　“那我能看明细不？”让她知道一下，资本有多恶劣。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瞬间，感觉自己并没被治愈，只好继续扎入学习的海洋。 第54章 　　第二天，肿瘤科例行病例讨论早会。 　　今天着重会分享关于妊娠合并宫颈癌的手术方案，但开始之前，照例是科内每日收录新病人的病例分享。 　　林熙冬因为卓峰的关系，也加入了这次早会，并自觉坐在最角落。 　　角落的视角很好，能看到越医一众老师们。 　　肿瘤科分为三大组，再加上放射科的团队，光一些主任医师加在一起就已经拼成了一个大方桌，这里面年龄大多看起来四十以上。 　　外围坐着的，则同样有一些白发苍苍，但更多的还是正值青年的医生。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这里面女医生占据大部分，一点都不像她们急诊，只有她和袁元两个独苗苗。 　　而且，每个人都精神饱满，可这是一个压抑却灰暗的科室，她们的眼里却都是朝阳。 　　肿瘤科大主任同普外科的张逸主任有些像，一副乐呵呵的模样“那晨会开始吧。” 　　每一位医生的汇报的语速都不慢，可字字清晰，带上详细的病例内容，即便林熙冬没进入系统学习，通过她们的病例分享和治疗方式，她的外科学经验值都在以每十分钟1点的速度增加。 　　很快，一个熟悉的病例影片，进入她的眼帘。 　　抱着一份资料的付玲玲，站在投影病例旁边，投影仪的光反射在她黑框眼镜中，有一些看不清面容“各位老师，患者为老年女性，65岁，2个多月前无明显诱因咳嗽不适，多为干咳，半月前晨起带痰中血丝，在咳嗽伴有胸痛，活动后胸闷，休息后略缓解，昨日入院后体温365c，血压12885”“综上所述，我初步诊断为左肺上叶周围型肺癌。” 　　就在林熙冬以为这个病人已经被确诊的时候，这位女医生从投影仪旁走了出来，露出标志的鹅蛋脸，明明说的内容并不利己，但言语字字清晰而坚定“另外，昨日经过放射科庄铭医生提醒，有一个名为隐源性机化性肺炎的病症，和这类肺癌影片极为相似，所以我昨晚简单查询一些资料，确实很像，最关键也有类似病例也被测出有异形细胞，不过这类病情极为罕见，所以想请各位老师讨论，该患者是否有必要做一次经皮肺穿刺活检。” 　　付玲玲一番话下来，下面不少医生开始窃窃私语。 　　至于放射科，庄铭此时正在接受同组成员眼神的洗礼。 　　可他此时内心的翻滚又有谁知道！ 　　尤其是林熙冬还在他不远处。 　　但他更不敢相信，昨天痛批他的付老师，会这样光明正大说自己可能的诊断失误，甚至分享他的意见。 　　戴菁也带着眼镜，扶了扶框架，神色闫肃观察着患者的ct斑片，确实和普通的肺癌片子有一些区别“隐源性机化性肺炎？我了解过这类病例，大多刷片很少有测出癌细胞。这样，先给患者做一个痰涂片，并做基础的祛痰抗感染治疗，根据一周后患者情况和检查，再做是否穿刺的决定。玲玲，在临床，并不是有新的疑似病例病症，就要往上靠，虽然我们对确诊需要谨慎，但也要懂得循序渐进，要知道，活检对老年患者还是有不少伤害，这还不算其中的经济问题。所以对病人，不必激进到恨不得一挂号就让所有检查都做一份。” 　　“不过这也能提醒我们，临床医生不要过分依赖病理报告，对了，这个庄铭是哪位？” 　　放射科不是所有人戴菁都记得，她还是有些好奇，所以看向了后排的医生。 　　庄铭把手微微举起来的时候，感觉脸上是火辣辣的。 　　“不错，平日里学习很用功。”戴菁点头肯定。 　　旁边诊断组的代组长，肯定地拍了拍庄铭的肩膀“小庄是很努力。” 　　心都要跳出来的庄铭，有些窘迫地看着付玲玲。 　　只可惜刚做好会议反馈的付玲玲并没有感受到他的无奈，反而以为是他在愧疚昨天的冒失，还鼓励性朝着他点点头。 　　虽然付玲玲对庄铭昨天他擅自与病患家属沟通的行为做了批评，甚至同代组长说了，但同样也感谢他的信息分享，所以她今天才会在这样的大会上提出。 　　不仅是因为关于诊断结果要谨慎斟酌，更是因为有这样努力而年轻的实习生，她同样乐意给实习生机会展示自己。 　　但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医生都愿意接受别人的“提醒”。 　　越医放射科的诊断报告一共会经历两轮，一轮是低年资的医师，一轮则是像马晓这样有不少经验的高年资做最后的审批。 　　为什么庄铭会知道这个患者资料？ 　　不远处，马晓眼神就不带友好。 　　作为放射科有着7年资质的医师，很有可能评选诊断组组长的人，自然记得这是她审核的诊断报告，可因为这样的场合，并不太合适她说什么，只好先暗自记下。 　　至于被顶用信息的林熙冬，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反而因为戴菁的话，让她感慨，这果然就是一座越医大山。 　　隐源性机化性肺炎这类罕见，才刚刚被命名病，若不是她有系统内足量的阅片记录，她根本不可能真的有额外时间关注这些最前沿的资料，就算有，她也未必能做到及时更新自己脑海里的知识。 　　而这样每天忙到脚不沾地的戴主任，平日里除了治疗病人之外，需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把这些最新的经验吸收到自己的脑海里？ 　　林熙冬很佩服。 　　同时，她也通过这个病例知道，肿瘤科并不是急诊，是日常的门诊科室，不需要立马就要拿到对应的诊断结果。在这中间，通过患者各个蛛丝马迹的病情病因，也应该顾及患者的生活、经济甚至情绪要素，才是权衡诊断治疗的关键。 　　本以为这病例就这样过去，与付玲玲同组的一位主治医提出了问题“那这位庄医生，能不能分享一下这个隐源性机化性肺炎相关病例？” 　　他到不是没事找事，而是刚好有一个病人情况比较特殊“我这边上个月收入的19号病床患者，在上周做了一次化疗，过程其实很顺利，但是昨天报告出来，患者病灶反而游走，同时右侧出现了软组织影，我正捉摸着，这样这病患变化有些奇怪，还有多发的特点，很少有这样的肺癌表现。” 　　“嗯，我也有些困惑，既然病理可都证明有了异形细胞，怎么可能还不是癌症呢？”另一个在吸收新知识的主治提出了疑问，“庄医生可以和大家讲讲么？” 　　办公室里格外的安静，不少人都有些期待看向了庄铭，只是此时他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颤颤巍巍准备起身“我……” 　　戴菁知道这类病情挺复杂，也看得出小伙子紧张，笑着扶了扶眼镜“我来说吧，刚好我电脑里整理了相关的资料，本来准备这周全部整理好分享，既然今天提到，那就给大家讲十分钟，讲完之后我再和大家分享一下关于这次妊娠合并宫颈癌患者的治疗方向。” 　　满头银发，笑容温和，说话也爽朗，戴菁站在投影仪旁边，根本看不出已经为患者熬了一个大夜“这个病理可能是大多数疾病的标准，但实际上，并非唯一标准，假阴大家想来也不少见吧？若是我猜的不错，这个异形细胞的原因应该是新生的气道黏膜上皮细胞脱落造成的，由于这些细胞没有完全分化成熟，细胞核增大，病理科才会有这个诊断结果。”“…总的来说，目前国际对癌细胞的诊断需进行临床－影像－病理综合分析，需要排除可能导致机化性肺炎的其他疾病” 　　“比如，胸部ct还是缺乏特异性，你们看，这两张片子是不是很接近？实际上，这个就是肺癌患者，而这个则是刚刚提到的隐源性机化性肺炎。” 　　“我通过这些病例的收集整理，认为这类典型病理特征病变主要累及肺泡管和肺泡，可延伸到细支气管，所以可以对这一块进行肺活组织病例检查” 　　“当然，我个人收集的资料还是有限，关于这个相关课题，我希望下周会上，大家都有对应的信息整理和思考，尤其是三组，可以吗？毕竟这类病情确实极为误诊。” 　　越医肿瘤的三个组，各有侧重，肝胆相关为一组，主要涉及消化系统的腹部相关为二组，而三组则是综合的一组。 　　肿瘤科主任最先回应，一副学生的模样“受益匪浅！我下周第一个分享，还有，戴主任下次就别那么客气，直接让这帮兔崽子学习就是了。” 　　“好的，戴老师，谢谢分享。” 　　“老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戴老师，我会努力的。” 　　“受益匪浅，谢谢戴老师。” 　　掌声很自然响起，而一众医生像收获了巨大的财富，面容轻松越快。 　　这其实是医院，林熙冬却感觉回到了学校，一边治疗，一边还需要完成作业。 　　明明肿瘤科是除重症抢救室外，病人离世最多的科室，可所有的医生都在蓬勃向上。 　　往前走，往前学习，努力去改变困劲，这才应该是医学生。 　　林熙冬的心，像是被感染一般，开始变得坚定。 　　这一次，她非常确定，自己不会在说放弃。 　　学医，是一辈子的事情。 　　“统子！我一定会养你一辈子的！” 　　我寿命比你长。 　　她就是想找一个隐秘的地方喊一喊口号，没想到系统一点都不给力。 　　很快，戴菁就开始分享关于妊娠合并宫颈癌患者的治疗方案。 　　“这名患者的治疗方案，其实都需要和患者沟通，所以如果大家有任何想法，也可以踊跃参与。”戴菁在开始先，还特意花式介绍林熙冬，“第一个方案方向是由急诊室林熙冬医生提出，大家可能现在不太认识，不过建议今天晨会后交换一下人家手机号，尤其是同期的住院实习医，到时候想做外科手术很有可能都要找人家。” 　　林熙冬乖乖站起来，没有谦虚什么，而是礼貌鞠躬“大家好，我是急诊林熙冬，很高兴认识大家。” 　　没有拘谨，也没有推辞谦虚，自信爽朗的模样，让另一边的庄铭又是羡慕，又是害臊，他只能反复告诉自己晨会后一定要去解释清楚。 　　至于其他医生，一样齐刷刷看向林熙冬，有好奇，有打量，大多都满是善意。 　　“患者21岁，孕31周，入院时无明显诱因子宫瘤，血量多” 　　从最开始患者病情开始介绍，戴菁语速开始加快。 　　“第一个方案，介入组应该比较了解，其实我们曾有一个课题，是子宫动脉介入” 　　“第二个方案，则是” 　　“以上这些方案，大家可以进行讨论，有什么想法和提议，我们五分钟后一起交流。” 　　戴菁在上方展开方案讨论的时候，卓峰小心侧头靠近林熙冬“妊娠宫颈癌介入，想不想做一助？” 　　林熙冬诚实的提问“老师，胡主任不是不同意用顺铂么？你怎么那么笃定。” 　　根据患者基因筛查结果，顺铂便是这次介入放疗方案的抗癌化学药物。 　　昨天晚上，所有方案林熙冬已经学习过一次，可是因为化疗药物浓度的问题，最后胡主任并没有同意介入方案，可患者又愿意选择这个新的手术方案，所以如今双方还在等最后的确定。 　　最关键的是，肿瘤技能书内，暂时没学到这类病例处理，她也没办法说服自己这个方案百分百有效。 第55章 　　“这么说吧，前阵子幽行制药的顺铂注射液获批上市，这家制药和雅朗关系很好，甚至双方还有投资合作，张朗尘如今了解了这手术方案，应该也会同意用介入手术，要知道，如果这手术成功，光一篇sci就能帮幽行打开抗癌市场。” 　　林熙冬才从对医学美好的未来进行展望，就听到了让她浑身泛冷的现实“这，孩子不是他孩子嘛” 　　听到这里，林熙冬已经一点不都想参加这场手术，因为如果是真的，这简直就是一场谋杀。 　　“啧啧，看你这表情，脑袋瓜想什么呢。人家正正经经获得批准的好吧？只是咱们九州癌症注射液起步太慢了，相比进口，很少有医院敢直接用。”卓峰看着年轻的学生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笑道，“如果不试，孩子肯定没了，试了，最多是损害孩子健康，对于他来说，后者获益更多。” 　　“熙冬，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你别看他有两个老婆，那你知道他每年捐出价值超过千万的药物给到幽州西州和益州么？” 　　九州下三州，也是经济发展极为缓慢的地方。 　　贫困饥饿和疾病，并没有在那边消失。 　　“老师，你上次吃饭还说他不是东西，为了卖东西搞商业才做公益来着。”林熙冬耳朵很好使，记忆也不错，上次和师母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有听到卓峰的吐槽。 　　“娘的，就这么和你说，他虽然私生活不检点了点，爱赚钱了点，脑子不好使了点，但本质上人还是不错的，不然也走不到现在。” 　　说着，卓峰就看见戴菁犀利的眼神瞟了过来。 　　“我跟你讲算了算了，这张家狗血八卦我五分钟也说不完。反正，不去考虑孩子，做介入不仅可能保下子宫，相对而言，对身体伤害也少，我肯定是想做的。”卓峰的世界观很简单，“在我这里，医术，金钱为先，心情次之，病人末之，至于伦理道德，那是世人的标准，我听老牛说你最近遇到了点事，身为你老师呢，我歪道理不太合适你，不过有一点你可以听听，只要把人救下了，什么都是对的，知道不？” 　　林熙冬心里暖暖的，乖乖点头“老师说的没错，老师我也会努力赚钱的！” 　　这话乍一听。很符合他重点，可让卓峰莫名还有些心虚，只能干笑几句“呵呵。” 　　而林熙冬还真开始琢磨要开始给几位老师准备点礼物，如果公平点是不是得统一一下礼物？ 　　不如定制一个纯金手机壳？可好像只有卓老师喜欢。 　　茶？好像只有牛老师喜欢。 　　至于王老师，只喜欢他在整理的历史骨科病例 　　酒倒是三个人很统一，但是她肯定不会选！ 　　好像再过几天马上就要中秋了，老妈老爸，慧慧，还有她的新朋友们，要准备好多啊。 　　唉，做人真难，送礼物好像更难。 　　就在林熙冬思绪已经因为送礼变得头疼的时候，戴菁拍了拍手“好了，各位发表一下看法吧。” 　　“我觉得还是提前剖宫产，后面再接受肿瘤治疗比较保险。” 　　“孩子不足月，剖宫产后容易大出血，这是最危险的选择，一不小心就是一尸两命。” 　　“那患者想要保孩子，或许可以试试介入治疗。” 　　“我觉得直接人工流产后再开始宫颈癌治疗，对孕妇来说最为保险。” 　　“患者的意愿有时候比命都重要你知道么？” 　　刚刚还整齐统一的医生团队，在面对治疗方案，都会有不同的立场去考虑。 　　戴菁看着如同菜市场的会议室，轻轻按了按太阳穴，这样画面过于熟悉，她和胡海英的争吵很具有代表性“好了，大家做一个投票，之后我们还是会和患者及家属再进行一次沟通。” 　　分享会的尾声，便在投票和与林熙冬交换联系方式中结尾。 　　看着被人群围在中间的林熙冬，庄铭想多次鼓起勇气说出实话，可是内心的挣扎，让他每一步都想着扛着大山。 　　反而是诊断组的代组长，以为他害羞“别害羞，你也不差，你看今天不是受到戴主任表扬了么？要知道戴主任很少夸人哦。” 　　“组长，我” 　　“没事，昨天付医生和我说了，你私下沟通患者确实有问题，不过我能理解，没关系的，以后不要这样就行，走，我带你认识林医生，她昨天就在我们阅片室，人挺和气的。” 　　庄铭憋红着脸被代组长推到了林熙冬面前。 　　“林医生，认识一下，这是庄铭，目前在我们放射科轮转，昨天他刚好值晚班，你们还没来得及认识。” 　　“庄医生好。”林熙冬笑着招呼，以她的认知，自然看得出这个实习生的情绪，“很高兴认识你。 　　像是初次见面的模样。 　　林熙冬一点都不在意被抢功劳。 　　而庄铭却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小偷，他闭上了眼“林医生，我对。”不起 　　“你也对介入治疗也好奇？这样，我今天还要去放射科学习，昨天有几张影像我其实有些疑惑，这个学科我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我们互相交流学习一下？”林熙冬眯着眼睛邀请，打断了庄铭想说的话。 　　“对对对，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多交流。”有了代组长的撺掇，两个人是被一路拥到了放射科。 　　黑白的影片，重复多次的初级诊断审核，庄铭在忙碌的工作中才慢慢散去羞愧。 　　越医的影像科，科室里平日每天医生的阅片都达到250份，即便他还只是轮转，也同样至少有百来份要处理。 　　虽然他只是做初级诊断。 　　“熙冬，这患者16岁，自诉胸痛患者，片子好像没什么问题吧？听说现在小孩子总喜欢装病获得大人的关注，会不会是这样？”虽然她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为了稳妥，还是问了出来。 　　袁元没有资格参与晨会，所以一大早就开始了她的诊断之旅，只是看到林熙冬到来，她下意识先求助林熙冬，而不是她的二级审核员马晓。 　　林熙冬把手里的诊断意见x先上传，起身走到袁元的电脑旁边。 　　一张白骨黑影的ct片，乍一眼看上去，确实没有任何异样。 　　林熙冬把手指向了脊椎与肺尖区的透亮条索“这里平片没拍清楚，不过有些亮影特征，如果自述胸痛的话，可能是少量纵膈气肿，建议再复查一下ct。”袁元睁大眼睛也没看出这中间到底哪里算是亮影，这肋骨不都挺亮的嘛。 　　不过她没有纠结，把林熙冬的建议写下之后，再从医院的资料库中找到纵膈气肿的影片，做了对比，只是还是没有找到明显的区别。 　　“唉，我以为我脑子不好使已经很极限了，怎么眼睛都不好使。”边说，袁元边叹气。 　　“这张其实很容易漏诊，角度不够明显，若是从上至下纵向拍摄，你应该会看到很明显的间歇。” 　　“对，如果不是熙冬说，我也不会想到，这还真有些像纵膈气肿，等下让患者再拍一次吧。”代组长听到纵膈气肿的时候，也走到袁元电脑旁边，“马晓，你要不要来看看？” 　　马晓捏紧了鼠标，语气冰冷“上传后我会审核。” 　　“你呀，就是死板。”代组长拍了拍林熙冬的肩膀，“可以啊，熙冬，你刚刚也太谦虚。我看你审核速度也很快啊，我那都积攒了不少，本来还以为你不好意思问呢。” 　　“没有没有，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学习的。”林熙冬谦虚了亿下下，她影像片是学完了，但是介入手术还没呢。 　　肿瘤治疗也才刚刚开始。 　　嗯，对了，找机会她要把推拿先学一学，短期内买不起什么大礼，给师傅们做个推拿还是不错的。 　　林熙冬已经慢慢从之前的情绪中释放出来。 　　时间在各个鼠标的点击声中过去，其实根本不用庄铭教什么，林熙冬的每一个诊断，甚至都比代组长完整。 　　趁着午休间歇，庄铭终于有时间找到林熙冬解释。 　　“对不起，林医生，我不是故意想顶替你说的，我当时”庄铭低着头，不敢看向林熙冬。 　　林熙冬听着前后的信息，同时也反应过来，门诊的主治医生，确实才是诊断权的核心，她擅自诊断，是在打断患者和医生建立的信任之桥。 　　这里和救急就命的急诊不同，主治医师必须是核心 　　“没有，我应该谢谢你，替我背了锅。” 　　“不是的，就算你不说，我自己也擅自做了诊断意见参考。”听到林熙冬这样说，庄铭赶紧摆摆手，“我还抢了你的功劳” 　　明明，这才是真正努力用功的人。 　　“别这样说，庄医生，这件事不如就天知地知吧，我可一点都不想在实习记录上被记过。”林熙冬轻描淡写，只是注意到眼前这个学生有些泛黄的球鞋，想了想，从胸前的兜口，拿出了笔和纸，咬开盖子，刷刷刷在本子上写了一些信息。 　　“这些是我知道的影像医学资料分享交流的一线论坛，都很优质，而且不收费，国内外都有，外文你可以吧？庄医生如果真过意不去，那以后就更好的学习吧，这样下次人家来问你这样影像，你可以更好的帮助他们。” 　　从记录的小本子撕下来的一页，上面已经写着几个网址，字略微有些飘逸，但还算认得出，庄铭拿在手里的时候，感觉鼻尖很酸涩，实习被这样小小的记过又怎么样？因为戴主任一句话，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很有机会被留在放射科“我，我英文还可以，我会努力的。” 　　林熙冬把小本子和笔记收拢放回了胸前“好呢，希望以后我们急诊遇到疑难杂症，你可以作为专家帮我呢。” 　　“我会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庄铭都快哭出来了。 　　他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其实一些资源是天然的落后，不是他不想多学习，而是事实上，国际一线的杂志内容，收费都不低，他一直能做的，就是把学校里和院里分享的资料，重复去学习计记入脑海。 　　“哎呦，我说你别哭啊，搞得我欺负你一样。” 　　“我没哭，我就觉得自己太差劲了” 　　“害，别，你这话说的，袁元要更自卑了，上午马老师骂她可比你多好几次呢。” 　　鼓励，是一件很有魅力的事。 　　有一个很经典的故事可以证明。 　　一位妈妈带着孩子在路上，看到乞丐乞丐，她会告诉孩子，如果不好好学习，以后他就会像这位乞丐一般，而另一位妈妈，同样看到了乞丐，她只会和孩子说，要好好学习，将来才可以帮助他们。那么， 　　哪个孩子更有未来？不言而喻。 　　林熙冬不知道，她一个小小的鼓励，是这位未来的影像学大拿成长路上最为关键的一环。 第56章 　　产科办公室。 　　“患者现在情况如何？” 　　戴菁和胡海英两个人围着患者新的检查报告。 　　林熙冬乖乖站在旁边，她旁边还有两个主任的学生，同她一起倾听学习。 　　胡海英摇了摇头：“目前体征还算平稳，但是患者的情绪差，精神压力很大，我担心继续下去先不说先兆流产，肿瘤病情也恶化会更快。” 　　保持心情舒畅，是所有病情最好也最为便捷的良药。 　　“她家人没来安抚？”戴菁皱眉，患者的正向状态对于后续化疗治疗很有帮助。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孩子的爸爸后来就没来看过，反而他妻子常常送东西来，安慰她放宽心，现在就在外面等着。”胡海英也知道知道这家庭关系，复杂到想骂人，“至于家人，她是孤儿，实际上她的户口是独立的，所以只能她签署。” 　　“真是雅朗张总的孩子？”戴菁问道。 　　“嗯。”胡海英拿着一份手术同意书，“已经31周，她的胎盘位置也不太好，不管是大出血还是感染，不能再等了，我准备现在和她确定方案，这三个方案她大概已经知道，只是关于各个方案包含的具体风险危害她可能还不清楚，我希望你再具体和她聊一下，把其中的厉害关系阐述。” 　　“但是我还是会和她建议更多保护自己，我希望你能帮帮她。” 　　在方案上两个人有争执，可胡海英知道，戴菁也是很为患者考虑的医生。 　　“我知道你的意思，等等，我先去联系一个人，熙冬你跟着胡主任去沟通，把介入的完整方案和她说一下。”戴菁想起了什么，拿起电话，往外走去，在门口前对着林熙冬说，“尤其是介入的风险，知道吗？。” 　　林熙冬点点头，就跟着胡主任走向了病房。 　　病房外，她一眼就瞧见了上次的金闪闪女士，以及旁边浪费了她100能量值的小男孩张齐翰，正对着她挤眉弄眼，一副蛮横的模样。 　　“正好，今天要和患者签署一下治疗方案，你们一起进来听？”胡主任对着金闪闪女士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入病房。 　　这里算是特殊病房，房间很大，患者躺在病床上，脸色偏白，林熙冬这才看清楚这位或许在社会中特别存在的女士。 　　21岁花季的年龄，可脸上有不少坑洼的痘印，没有她想象的妖娆，反而长得很朴素。 　　单眼皮下的眼神，此时像是寂灭的灯，看到她们进来，就这样直直望着。 　　“刘女士，今天赶紧怎么样？还疼吗？”胡海英靠近患者的病床，帮忙扶起来她的身子，“来，慢点。” 　　“情况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但是今天是详细方案包含的风险和危害，尤其关于介入，你可以听听。”说着，眼神示意林熙冬上前。 　　林熙冬说话的时候，眼睛努力注视着患者：“这就是介入方案的原理，至于您的介入方案，我们初步暂定先进行一次化疗，类似在一个密闭空间里注射某种融化剂把空间内的所有细胞消除，在继续用地塞米松促进您的胎肺成熟，您可以理解为相催熟剂，这样就在第一个月后，大概35周就可以进行剖宫产，保证孩子发育生产，最后再根据病情进行后续化疗治疗。” 　　“若是介入方案成功，肿瘤扩散情况良好，就可以保住孩子和您的子宫。不过，它的风险其实很高，首先，是这个方案在国内属于第一例，关于药物的浓度匹配没有前人可以参照，高浓度的顺铂也会杀死您的正常细胞最后一个风险就是，在这期间药物浓度很可能影响胎儿的发育。”面对病人，林熙冬还是选择多讲一些手术方案的原理，不管对方理不理解，总需要知道点什么，而且她还特意去除了一些专用词，弄点比方，尽量让人可以理解。 　　只是等到她讲完这个方案的风险，她感觉到房间气氛都怪怪的。 　　她可能自己都还没注意，在旁人听起来，刚刚毫无波澜的语气，更像是背书。 　　不过，还算讲得清楚。 　　“刘女士，你听明白了么？” 　　虽然空气很安静，但是林熙冬向来很有自觉，能够及时找到突破口。 　　不过，这位刘患者并没有理她。 　　看着不少人视线都齐齐往后，林熙冬这才发现戴主任带来了个人。 　　“墨哥，你快帮帮这女人。”张齐翰看到来人，眼睛都放着光芒，一下就上前抱住张昱墨的手臂，“她连死都不怕，就为了生个小屁孩，真的是又蠢又笨！！” 　　林熙冬没想到这小男孩脑回路很清奇，嘴巴很臭，果然是老张的亲戚。 　　倒是旁边的金闪闪女士，一下子就捂住了这个男孩的嘴，笑着打哈哈，似乎对张昱墨非常惧怕：“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阿墨你怎么来了？” 　　张昱墨对着金闪闪女士招呼，也很有礼貌对着病床上的患者点头：“伯母，好久不见，戴姨说这位女士怀着我的血缘上亲属，所以邀请我来听方案，并给些建议。” 　　“从生命角度来说，我个人建议这位女士选择自己存活率最高的方案就好。”张昱墨一板一眼的模样，简直像是像做了一道数学选择题，让患者在1±1等于0或2与2-1等于1的选择公式里选择了必等的1。 　　但金闪闪女士听到这里，也是拍着大腿：“对吧，我就说，这要孩子都要你命了，你何必呢？你看你这些天我有亏待过你么？年纪轻轻的，自己命才最重要都不知道。而且咱们家产，早在十年前我儿子出生后就定好了，你可别被什么豪门狗血剧给骗了，以为怀着孩子就能继承遗产啊。” 　　“也是我家郎尘倒霉又善良，好好的酒局被坑了，可你也要信我们啊，反正不管你有没有孩子，让你吃饱穿暖一辈子肯定没问题的，你就多为自己想想好吧？” 　　接下来，林熙冬终于从金闪闪毫不犹豫的身世扒皮大会中拼凑出了这个女孩的故事。 　　被拐卖，被售卖，被家暴，打工黑。 　　20岁的年龄，却苦的像是电影电视里艺术加工的女主。 　　拼尽全力来到越州，最后做了一个陪酒女，恰好在酒局上被人灌醉送给来张郎尘，张郎尘平日里作风其实不错，只是那天为了单子，也没少喝，最后自然睡了。 　　本以为被喂了避孕药不会有事，可谁曾想运气那么不好，就给中了。 　　张郎尘其实开始不准备收下，可谁曾想到，还有一个实在看这小姑娘可怜的金闪闪女士，这位女士，想得可能比较开，不仅接纳了这小姑娘，还特意邀了进门，说是方便照顾。 　　就这样，在现代社会实现双妻的福气，被张郎尘给享受到了。 　　也成了医药界的趣闻。 　　若不是那姑娘样貌实在过于普通，做人当如张郎尘，这趣言，可能都要传遍九州了。 　　只是不管病房中其他人怎么劝说，这个患者的意愿依旧很坚定。 　　病床上原本灰暗的眼已经垂下，看不清情绪，手扶上了肚子：“胡主任，我选介入方案。” 　　戴菁对着胡海英耸耸肩，她已经给这姑娘请了这尊大佛，做到责任了吧？ 　　也不在劝说，直接架在张昱墨的臂膀：“我昨天那个请求怎么样？” 　　“克劳迪奥教授可以做一个远程视频指导，她个人能分享一些药物配比数据，但是不能前来。”张昱墨面部表情。 　　克劳迪奥就是成功做过妊娠合并宫颈癌介入治疗的德国教授，同样也是张昱墨曾经跟过的团队，所以戴菁昨天写方案时就求助与他。 　　“那胡主任你安排一下手术吧，暂定下周一，可以吧？” 　　“好。” 　　时间很快，一周后，在宫颈癌手术前一天，同样是放射科的阅片室。 　　“唉，林医生，帮我”庄铭看到一个有些拿捏不准的影像片，刚抬头准备问，就看到林熙冬位置上已经围满了人，有些还不是他们放射科的人！ 　　“林医生，这个片子是不是很奇怪？我感觉像是下胸椎结核。” 　　“林医生，你觉得这个ct增强横轴位图有没有哪里奇怪。” 　　“唉，你们骨科临床好意思来问我们放射科的人吗？” 　　“我们林医生是注定要来骨科的，我这叫提前打好关系。” 　　“等等，谁说的，没准到时候林医生跟着我们戴主任呢！” 　　一群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而围在中间的林熙冬，作为快结束自己工作的人，也是在不好意思拒绝，只能一个一个回答。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场景？ 　　林熙冬只用一周的时间，不，准确的说是三天时间，就给自己立了一个新title。 　　第一天，极为容易误诊的纵膈气肿患者，后面临床的主治也听取意见，建议家长再复查，只是这复查又要重新付费，陪着来医院的奶奶觉得这医院有问题，就差闹到医务处投诉。若不是后来孩子的父母抵达医院，在医生的劝阻下做了复查，没准这患者就真漏诊了，那到时候，估计会闹得更开。 　　至于第二天，就创下了越医放射科的新纪录。 　　越医阅片室有一个记录，一天315张无失误的影像诊断意见，是目前越医最高记录，这个记录就是由戴菁创造的，所以她还说过，若是有谁能够破她的记录，她就定为诊断组的组长。 　　也是因此，诊断组这些年其实都没有组长，只有代组长之称。 　　而我们林医生，一天380张片子，没有一张有问题，更为离谱的是，诊断意见里拥有极为完整的可能性，是一个都没有漏。 　　所以当天，连戴菁都从实验室里出来，瞧了个新鲜。 　　只是可惜早有预料的卓峰看得太紧，她都没办法把人挖过来。 　　至于第三天，最为离谱。 　　你见过放射科实习生修ri吗？ 　　也不是修，就是一眼就发现问题，因为反馈的时候有张图像一半清晰，一半模糊的，林熙冬仅仅凭借着图像问题，就看出是线圈接口接触不良导致伪影的出现。那自然，等器械科工程师到时候，得出一样的结果。 　　那这下，林熙冬新增影像学大师的名头，自然无人不知。再加上林熙冬很乐于分享经验分享病例，让越医上至主治医师，下到实习生住院医那一圈，都得空就都会来学习交流。 　　“够了！吵吵闹闹，这里是阅片室，不是你们聊天的地方！不知道什么叫规矩吗！” 　　一直在旁边工作的马晓，拍着桌，以高分贝的呵斥，一瞬间，就镇压吵闹的办公室。 　　身为吵闹的中心，林熙冬也知道自己可能影响了阅片室他人的工作。 　　赶紧站起身子，朝向马晓鞠躬：“对不起，马老师，我们打扰到您了。” 　　只是冷脸的马晓并没有接受这道歉，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办公室里，寂静的只听得到打印机的声音。 　　直到，一名护士急匆匆闯进办公室：“林医生！妇产科会诊！” 　　林熙冬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就被带离阅片室。 　　作者有话要说：　　1《妊娠合并宫颈癌新辅助化疗后行手术治疗1例》杨琴，吴治敏 　　猜一猜会诊什么呢~ 第57章 　　剩下的几个医生，面面相觑，倒是其中一个骨科的主治，脾气并不小：“我是不知道医院办公区域有什么规矩？不如马医生给我们讲讲？” 　　科室和科室之间，也是有摩擦的。 　　放射科承接全院的影片输送，平日里除了急诊有加急权，其他科室基本都要按照排号，可日常门诊肯定也会有些情况加急，或者一些特殊加号情况，这是情理之中。 　　若是遇到代组长或者还有一个资深放射医师值班那还好说，基本上讲一讲道理就可以，但是遇到马晓，那对不起，得排队。 　　而且最为懊恼的是，只要是她负责的时候，那必须要一个一个从一级审核到二级审核全部结束，才可以给到对应门诊，那这中间，若是想要加快直接拿到片子？ 　　那对不起，还是继续等着。 　　所以要说放射科这些稍微经历过折磨的，那基本上，没什么人喜欢马晓，尤其她平日里最讲究规矩，又不喜交流。 　　“对哦，我听说前阵子马医生把一个肺炎诊断为肺癌？” 　　“唉，这也不能怪马医生，情况很特殊嘛？” 　　那老人的妻子很运气很好，就在昨天晚上新的报告出来后被确定，不是肺癌，而是肺炎。 　　“人家放射科实习生都觉得奇怪呢，也不知道马医生怎么做到信誓旦旦在这儿说规矩？” 　　“那也不能这样说，你看林医生，不也是实习生，咱们这群老家伙还是不要脸的在求指教？”说是老家伙，其实这帮住院主治医也就二三十来岁。 　　“也是，都说满壶全不响，半壶响叮当，我今天是见识到了。” 　　语言上的争执，犀利如刀般割裂了马晓的心，她紧咬着唇角，握着鼠标的手，此时已经在抖动。 　　倒是袁元实在有些听不下去，虽然她也挺怵马晓，可赶紧站起身推了推几个医生：“好了好了！林医生都道歉了，是咱们太闹腾，以后大家有什么提问，我给你们做整理，保证不落下好吧，反正我邮箱都给你们知道吧？走了走了，今天你们都不值班，我们还要工作呢。” 　　她可不希望到时候这个马医生把气撒熙冬身上。 　　另一边。 　　胡海英抱着臂，还在沉思。 　　刚刚她们从下级医院接到了一个产后大出血的产妇。 　　一个出血量已经超过1000l的患者。 　　患者及家属是因为不愿意切除子宫止血，才从他们的医院转院过来，想看看大医院有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胡海英第一反应便是介入治疗。 　　但是她们越医有介入经验的两方人，一个戴菁，或者说她带领的团队，都是主攻肿瘤介入方向，一个是心胸外科，同样介入方向井不合适。 　　至于还有一个费钱人物卓峰，这家伙为了明天的手术还在适应奥古斯特推荐的耗材，而且极为现实的说，这个家庭请不起卓峰。 　　胡海英最后只能想到在这方面有经验，且做过一例成功骨盆止血介入手术的林熙冬。 　　“胡主任！”林熙冬匆匆赶来的时候，胡海英已经在走廊等着了。 　　“熙冬，产后大出血的介入，你有没有把握？” 　　胡海英本没考虑好让林熙冬上手术台，但还是想了解一下。 　　反正之前牛文光就打过招呼，可以给她学习进步的空间，那让她做主刀，算很有发展空间吧？ 　　林熙冬微微皱眉：“我需要看患者情况，不是所有产后大出血都合适介入。” 　　听到这句话，胡海英就没有犹豫了，直接带着林熙冬走向患者所在的病房，边走边共享病情，没有一句浪费。 　　“患者从他院转来，晚期产后大出血，保守治疗没办法止住出血，目前出血量超过1200l，而且还有出血倾向。” 　　一般产后大出血分为产后出血，剖宫产后出血和晚期产后大出血。 　　不同症状对应不同情况。 　　晚期产后大出血意味着孕妇是分娩24小时候产褥期发生的子宫大出血，情况非常危机。 　　“小羊刚刚确定胎盘完全娩出，没有残留，后做了预防抗休克的治疗，患者没有造影剂过敏之类情况，按照之前我们聊过的介入治疗方向来说，这个耐受患者合适采用介入。” 　　胡海英虽然没做过介入相关手术，但是这类病情和手术其实已经熟记于心，她本就准备这段日子前往秦州带学生去学习，只是因为那个宫颈癌患者才滞留。 　　今日这患者，在找林熙冬之前，不管是介入，还是后面的切除方案，都提前做好准备。 　　她想如果熙冬不行，那就只能进行子宫切除。 　　否则，患者的命都有危险。 　　“对了，小羊，就是接患者的主治医，目前还在观察。她也学过介入手术，但是还没真正上手过，如果可以的话，等下让她做你助理。” 　　根据胡主任的病情描述，林熙冬也知道这是一个很合适介入治疗的患者：“好，胡主任，介入科有子宫动脉导管储备吗？我上次的微导管虽然也可以，可不会那么匹配。” 　　不同血管介入位置，用到的耗材不同，她第一反应还是希望用到针对子宫最为合适的导管。 　　胡海英原本快速的脚步暂缓下来：“你先跟着护士去看患者，我去给你准备。” 　　“嗯，栓塞剂我知道介入科那长效、中效、短效都有，但一些导管需要问问，我记得igtail导管、单弯导管是有的，但是子宫动脉导管就不知道了”林熙冬搜索着系统中今年优质的介入耗材品牌产品，“如果没有，根据我看过的一些资料，在临床应用多、效果不错的子宫动脉导管品牌，像是内逸微创、罗特医疗和爱德生，都可以。” 　　爱德生、罗特医疗是属于国际的一线医疗品牌，而内朗微创则是介入领域的领先者，越医的心外用的材料就是他们。 　　这三个也是当前介入器械耗材中的佼佼者。 　　胡海英没想到林熙冬连这个都关注，“你老师之前说你知识架构很完整，现在看来，不仅是医学知识啊，对这类也会关注？”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想医疗的进步离不开科技，所以这些也会定期去吸收。” 　　“好，我先去确定一下，如果没有就去联系。”胡海英看了看时间，“最多20分钟，如果20分钟后我们准备不好或者不合适介入，我会让小羊去沟通家属做子宫切除。” 　　丁嘉妮正在越医附近市场挑这周要送急诊的补给品，马护士长的丈夫刚从icu转入普通病房，需要买些生活品 　　听说罗医生最近开始练缝合，应该要买一批新的猪血管。 　　这沈医生则从粪便课题里出来，又开始好奇营养学，觉得用这个养身式聊天也会拉近与患者的联系，所以她得帮买些市面上的营养品给他做实验。 　　至于袁医生和林医生，丁嘉妮摸着下巴，正在从苹果，猕猴桃和香蕉中纠结，两位医生基本坐一天班，喝水也少，之前买的水果得更新一下。 　　“呜哇呜哇” 　　一个急促的铃声电话响起。 　　“小丁，我让你好好跟进越医你在干嘛？”电话那头，中年女人的声音带着金属的刺耳，“整天在急诊做鸡毛蒜皮的小事？？整天更在护士身后干嘛！” 　　“我”丁嘉妮不是冒进的人，也是因为不冒进，她承接越医医药的第一步，是去熟悉一些护士和护工，帮助他们，可能都是很琐碎的事情，可依旧不会懈怠。 　　也是因为此，她才知道林熙冬医生。 　　其实林熙冬也不算默默无闻，毕竟是让爱德生花了几千万的人物。 　　只是不管是爱德生，还是其他医药器械领域的代表们，都以为这只是会做断指再植的小医生而已。毕竟，在上三州，能熟练做断指再植的医生实在是太多了。 　　别看随着近几年中三州发展迅猛，各个医疗资源向中心积聚收拢，越州几个三甲医院都有飞快成长的机会，像是越医的肿瘤科，越医科附属的显微外科等等。 　　但这些比上三州各个医院的底蕴，越医真不算什么。 　　就拿手外科举例，这个在越医还在成形的科室，在上三州，基本上二级甲等都有也都能处理，而在越州，目前只有越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这样的三甲医院才有。 　　所以，爱德生也好，还是别的医药器械代表，对林熙冬最深的印象井不是她的手术能力，而是，她是王德明的学生。 　　王德明在骨科领域是大拿没错，但跟过他的学生真不少。 　　大多数代表可能会记一记，遇到林熙冬的时候也会很客气招呼，但井不会花时间去关注这个目前来说毫无价值的实习生。 　　可丁嘉妮却不是这样想。 　　她今年25岁，在爱德生这样的医疗行业顶尖企业，作为底层代表，想要更进一步，除了科研，那便是积累自己的人脉。 　　林熙冬就是她认为最具有投资价值的人。 　　虽然断指再植这类手术的专家，整个九州来看可真不少，但林熙冬的断指再植水平真的很好。 　　她跟进过几个病人，尤其是林熙冬第一例病人，从患者愈后的功能性，再到伤口几乎微不可见的疤痕，这样的手术结果，她知道是什么水平。 　　再到后续，还有一些只有丁嘉妮知道的情况，不管是先天性胫骨假关节治疗，还是微创人工髋关节置换，以及陈旧伤肌腱再建术，这些手术就算在秦州，都属于独一无二的存在。 　　只是如今这些手术的论文还未完成，或者第二次手术还未进行，又或者还未完全出院，否则，这越医急诊早被骨科类器械代表们踏破了。 　　而且不算前两个开创性手术，光这陈旧伤肌腱再建术，如果被传播出去后，九州会有多少运动员、警察等因肌腱受伤而离开职业的人蜂拥而至？ 　　这还不算前几天做的马姐丈夫的骨盆大出血，以及后面的介入止血治疗。 　　只是可惜，这周林医生去放射科学习影像，她其实还想找时间和林医生聊一聊介入相关耗材数据，这方向是她之前的毕业论文课题，想来林医生也愿意和她聊。 　　“10分钟，我让仓库的师傅送了一批子宫动脉导管相关耗材去越医，你得让妇产科胡主任用我们的导管做介入手术，知道么？”中年女人井不想听任何借口，“微创领域我们爱德生已经慢一步了，介入作为最前沿的手术方向，心外肿瘤的介入我们在越州又没最先拿下来，这次越医要开启妇产科介入治疗，我们必须拿下，知道么？要是办不成，你这个月的奖金就别要了。” 　　“好，我知道了。”丁嘉妮无奈道，看着眼前的水果，还是选香蕉吧，林医生好像觉得吃苹果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1本章产后大出血定义，分类、介入部分名称等引用《临床急诊介入治疗学》杨仁杰 李文华 张靖 　　—————— 　　送医生的水果，需要耐放，知道什么原因吧？ 第58章 　　丁嘉妮拎着箱子，抱着资料赶到妇产科的时候，已经看到好几个同行拥在会议室走廊。 　　只是都是一些二三线的行业代表或者代理，已经被小护士拦在门口一边。 　　医药行业看起来高大上，但事实上有时候和街边的健身推销一般。 　　而且对应而言，中小企业获得前沿耗材订单的机渺茫一些，但都有着吃蛋糕的梦想。 　　她正准备上前，就感觉两股香水风从身边划过。 　　几乎一瞬间，在胡主任旁边，就站定了两个还算熟悉的代表。 　　“胡主任，久仰大名。”罗特医疗的代表是一个中青年男人，竖着油光的平头，带着公文包，皮肤光泽感很强，笑的时候稍有一些油腻，“鄙人林东康，这是我们导管耗材的资料，听说您这里要用，我赶紧取了些货送来，您可以先试试手，若是后期有需要，我们也可以深入合作。这戴主任他们平日都特别照顾我们，您放心，我们一定投之以李。” 　　目前放射科的各类介入治疗导管，主要来自罗特医疗，所以说这话的时候，中年男人很有自信，但也很谦虚。 　　“早听说胡主任在学习介入，没想到那么快就学有所成！非常荣幸认识您这样优秀的医生，我是陈若敏。”另一个是内朗微创的女代表，与丁嘉妮学生装扮不同，这位身材高挑，面容姣好，踩着话的时候，面带得体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我刚和张主任从介入手术室出来，那边器械已经安排妥当，而且我们和张主任达成合作的新型铅服也已经到位，胡主任可要相信我们内逸微创的实力。” 　　目前越医的几个介入手术室器械，用的就是内朗微创dsa，这次张昱墨回国后，在答应越医邀请前，他最新研究的新材料铅衣专利，就是卖给了内朗微创，并且还有一个正在研发的新项目也与内朗微创达成了深度合作，双方关系非常紧密，所以说，在越医内朗也有着极为夯实的背景。 　　两位强大自信的医药代表。 　　在说完，已经能够感受到剑拔弩张。 　　而同样底蕴深厚的爱德生，几乎都快被人遗忘了。 　　这让丁嘉妮在想，她要怎么介绍？ 　　胡主任你好，我是前阵子出过事情的爱德生代表，不对，还是要好听点，是给越医捐赠三千万的爱德生代表？ 　　想着想着，丁嘉妮觉得这个月奖金不然还是别要了。 　　“丁小姐？” 　　林熙冬刚刚会诊结束，把听诊器从脖子上取下来，走向会议室的时候，一眼就瞧见拎着笨重箱子的丁嘉妮。 　　“林医生！你怎么在这里。”她不是在影像科学习吗！丁嘉妮看到林熙冬的时候，两眼放光，她已经至少10天零5小时没见到林医生了，林医生胸前的笔又换了呢，肯定又被人拿走了，下次可以定制一批署名的笔。 　　丁嘉妮可以说思绪乱飞：“林医生最近有按时吃饭吗，天气转凉了一定要注意身体哦。” 　　“谢谢，你也是，这个是爱德生的子宫动脉导管？”林熙冬指了指她手里的箱子。 　　“对的，听说越医要展开妇产科的介入治疗，我” 　　丁嘉妮刚准备展开说点什么，林熙冬就很自然接过箱子。 　　“好的，谢谢，我还有手术，等下你找我们采购科结款吧。”说着，也没多招呼，直接走向了胡海英。 　　“主任，走吧，羊老师把患者生命体征控制很好，可以做uae，她已经在和患者家属沟通。” 　　“好，那走吧。”胡海英听到林熙冬的话，也没在管这两个代表，直接跟着林熙冬前往介入手术室。 　　远远，还能听到两个在讨论双侧子宫动脉栓塞术。 　　“需要加强广谱抗生素。” 　　“我看资料说uae就并发症少，不过会比较费时，要不要稳妥起见做iiae？” 　　“没事，胡主任，我可以。” 　　一般的产后血管栓塞术有两种，一个是经皮双髂内动脉栓塞术，也就是iiae，另一个则是uae，经皮双子宫动脉栓塞术。uae因为要求选择性插管，会让术后并发症少很多，但同样，对技术要求很高。 　　对于第一次做这类手术，iiae操作更为简单，胡海英才会推荐做这个。 　　两个人讨论手术方案，自然不会在顾及这些代表们。 　　原本两个后台很硬的代表，也只能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望着本以为不是竞争对手的丁嘉妮。 　　“呵呵，你们好，我这边有事，就先走了，下次聊下次聊。”丁嘉妮试图憋住自己的笑意，抿了抿嘴唇，扶了扶眼眶，礼貌地甩起马尾，挺起胸膛，步伐轻快地离开了妇产科。 　　戴主任？张主任？ 　　厉害是厉害，可你们认识林医生吗？ 　　介入手术室。 　　林熙冬也没想到她的第二次介入治疗，不是她以为的宫颈癌介入助手，而是独立的产后介入治疗。而且这次，还有妇产科的羊老师，介入护士等等一众团队辅助。 　　穿戴这全套的铅服，林熙冬对着同她一起进入战场的英雄们点了点头。 　　护目镜防护服什么都包裹完全，其实很难认人，但是妇产科的主治医羊永琴医生特别好认。 　　个子最小，体型匀称，但听说是妇产科力气最大的女医生。 　　作为胡主任手里最为得力的干将，高年资的主治，羊永琴医生即便知道林熙冬是实习生，也没有任何主治医生的傲气，自觉作为助理，将患者体位确定好后，恭敬开头：“林医生，开始吧。” 　　林熙冬点点头，护目镜有些笨重，戴上后鼻梁有些压迫，但是看着造影中清晰的视野，很快就一忘记身上的沉重和鼻梁耳延的不舒服。 　　右侧股动脉穿刺，经右股动脉引入ruc导管，林熙冬每一步动作，似乎都不假思索，让一旁的羊永琴，以及手术室外观摩的胡海英，都莫名心惊。 　　这可是患者的股动脉极其微弱的情况下做的精准穿刺，羊永琴本来以为需要她来做来着。 　　却没想到，她动作那么利索！速度很快，林熙冬像是似乎已经看见了深埋在皮肤血液中的导管走向一般，不到半分钟，就已经到达腹主动脉分叉。 　　“高压注射器，优维显。”林熙冬一直举着手两秒，就发现一旁愣住的羊医生，语气开始变得有些冰冷，“羊医生如果精神力没办法集中可以先出去。” 　　“对不起！”羊永琴根本没想到介入操作那么快，立马配合护士拿上交换器械和药物。 　　3秒钟注射30l，林熙冬拿到手后操作，比她们递交器械时间都来得快：“没有下次。” 　　手术继续。 　　越过髂总动脉分叉进入内髂内动脉，在林熙冬的操作下，似乎患者身的所有血管是一条笔直的主干，而不是复杂的密网，跟别说交通吻合支的存在。 　　每一个血管走向，都是那么自然流畅。 　　就像专业的赛车手，即便是在陌生蜿蜒的山道上，速度也没有任何改变。 　　“找到了。”随着导管进入子宫动脉后，她一眼就见着实质期染色明显，在连读造影上清楚看到了造影剂的外渗，这里有活动性出血存在，林熙冬很快换用了子宫动脉导管选择性插入靶动脉。 　　“1n的明胶海绵颗粒。” 　　利用栓塞剂和稀释的造影剂，混合注入。 　　为了防止明胶海绵流入误栓其他脏器，林熙冬的动作操作才缓和下来。 　　一分钟。 　　二分钟。 　　三分钟直到观察到栓塞剂顺利将右子宫的栓塞：“体征。” 　　在造影上，患者外渗状态变化明显，开始变浅。 　　“血压100心率80体温36度，趋于稳定。”一旁的麻醉也是全身心关注，声音不自觉带有欣喜，这些数字都代表着希望。 　　介入观摩室。 　　胡海英抱着双臂，原本紧皱的眉头终于疏散开了：“卓峰，你徒弟的介入水平是不是比你高点？” 　　论切入入口，速度，和手的精细感知，胡海英虽然没做过介入，可也知道这是一场极高水平的介入治疗。 　　一旁，是听到林熙冬做介入治疗，赶紧从实验室出来的卓峰。 　　此时穿着白大褂，没那么富贵模样，可胸前衣兜里的笔，若是有识货的，就知道可以买多少个名牌包包。 　　倒是原本神采奕奕的面容，因为这两天跟进研究，看起来有些疲倦。 　　当然，累归累，但他视线从没离开过手术画面：“还行吧，和我年轻时候差不多，现在年纪大了，我手动作肯定慢下来了。” 　　那哪是高点吧？那是高亿点！至少速度上是如此，在心里，卓峰的呐喊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这几年介入发展迅速，你应该多让你们科室里的是去上三州学习，看看你这主治，做手术还发愣。”因为心虚，卓峰还试图转移话题。 　　胡海英撇一眼卓峰，语气不耐：“介入毕竟是新外科治疗的前沿，这几年秦州也才开的妇科类介入分享会，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那些上三州的介入专家们自己带学生都来不及，哪有那么好的机会去学习。对了，我记得介入你当年是出国学的么？” 　　卓峰摆摆手，一副小意思的骄傲模样：“是啊，我花了一百万，还是美元，而且还是舔着脸求着。” 　　“这次结束我准备从我们科里选两个主治学习产后大出血的介入，你这边能不能顺便也带一下她们？”大出血后能保留子宫，对于患者来说，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等等，什么叫顺便，你给钱？虽然你是老牛的老婆，但是亲兄弟明算账！”声音瞬间拔高，卓峰一想到自己已经在越医待了不知道多少时间，让他自己的医院损失了多少钱，就格外的心痛。 　　最讨厌的还是，他痛并快乐着。 　　“你不是在教熙冬么，就顺带一下，我知道你的介入水平很好，不管是血管还是非血管，甚至涉及过心外领域，如果把那些病例传出去，上三州估计不少人都想来请你。”胡海英笑着打哈哈，她和老牛积蓄都不多，这次老牛的报酬，用的还是当年一位病人硬要送给老牛的玉佩。 　　只是他们俩对这类珠宝配件也不感兴趣，自然不介意送人。 　　而送的这个人是卓峰，对他们来时，很值。 　　卓峰和王德明不同，王德明是最为正统的医生，多少年临床加科研的经验累积，无数个治愈的病人，以及正向无私分享的断肢再植领域技术，他一步一步，在所有人关注中里走到如今的地位，才成为九州认可的顶尖骨科医生。 　　卓峰同样军医出生，作为普外科领域的专家，他个性散漫，从不写东西，平日里治疗收费又极为昂贵，就算他实力顶尖，也更多局限在越州。 　　但这是凭他一己之力创办的医院，越州最贵的私人医院。 　　那么多人愿意付费，自然也是有原因。 　　那时候外科范围可涉及治疗的疾病不像如今分那么细，他不仅做过开胸，也为妇女做接生过，几乎大外科领域的不少手术，他都实战后，几乎无任何败绩。 　　所以，从最开始的普外科，到后面涉及的外科微创手术，卓峰的能力，基本上一些上年龄的老医生和企业家都知道，不然也不会他一篇文章都没写过，却常常被邀去各大医学论坛。 　　“我拒绝，老牛那货，给熙冬配三个助理，已经很碍眼，你这边就别凑了！”卓峰要不是看在熙冬份上，可没做慈善的欲望。 　　胡海英看着林熙冬的手术，“你看你都大发善心在这里免费教熙冬了，教一个也是教，你就让他们在旁边听就行，能学多少是多少。” 　　“我这不是发善心好嘛？只是担心有一天我病了，没人给我动手。”卓峰嘟囔着嘴，话里话外都很现实，“咱们这一辈老了之后，你看谁能手术？我反正是没老牛那么伟大的理想，我只想着我自己。” 　　胡海英这才转头看向卓峰，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他咋呼。 　　“看我做什么，看手术，都要结束了！”说着，卓峰又一次看向时间，他觉得自从看林熙冬动手后，他已经没有时间把控能力了。 　　这特么怎么才12分钟！他怎么记得刚刚调整位置都花了十多分钟。 　　作者有话要说：　　1引用来源《临床急诊介入治疗学》杨仁杰 李文华 张靖 　　2手术名词，逻辑过程引用《双侧子宫动脉栓塞术治疗难治性产后出血7例分析》张秀果，张莉英，吕晓亮，马 壮，张建荣 第59章 　　手术室里，等林熙冬确定栓塞成功后，继续用相同的方法插入RUC导管处理左子宫动脉。 　　时间上，好似做了一个简单的阑尾切除，手术瞬间结束。 　　不过对比手术栓塞的时间，林熙冬检查出血点的时间花费更多，灵动的杏眼一直看着黑白的影像，不放过任何疏漏，直到确定后，才一点点取出导管、导管鞘。 　　妇产科超过8年临床经验的羊永琴，在被呵斥后，注意力特别集中，看到林熙冬拔出后，迅速上前压迫穿刺点，加压包扎后，只是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这，是结束了？” 　　她怎么感觉这才过去十多分钟？ 　　“嗯。辛苦了。” 　　【能量值：43610（+100）】 　　手术中手部的带来的预约，看着后台的能量值更新，林熙冬口罩下这才有些笑容。 　　影像科待的一周，让她都快有些迷失在每天轻松悦耳的10点丰收中，可这一对比手术，这些反而不值得一提。 　　只能说，她果然有些手痒了。 　　“虽然介入并发症比较少，但是有些患者还是可能出现轻度下肢疼痛乏力，之后可以准备一些吲哚美辛。” 　　至于其他并发症，像是什么动脉内膜损伤，动脉痉挛，完全不在林熙冬的考虑范围内。这一点，即便她今天的手术没用到全科检测仪，她也有这样的自信。 　　“好的，林医生。” 　　羊永琴点点头，接过了手术的后续。 　　“熙冬，考虑一下明天做主刀？” 　　看到林熙冬出来，卓峰心情愉悦，只是坐着站起迎接的时候，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腰背。 　　他也不是戏言，而是真心考虑，以熙冬的空间感和精细的操作能力，明天那场介入而言对她来说并不难，只要戴菁和他测算的药物浓度合适，手术其实和今天的栓塞术一般难度。 　　“可以啊。”林熙冬把口罩也摘了下来，这周她在系统中已经差不多熟悉介入和肿瘤治疗，对于明天的手术也很有信心，“老师，要不要给你做一下推拿，我手法很不错的。” 　　她甚至还抽空学了一下新技能，推拿手法有些很复古，需要手臂不上肌肉力量，所以这周开始去医院健身房还增加臂力训练。 　　这下，卓峰笑容变得僵硬：“不用不用，之前那个小蔡想让我教他介入，特意说要给我推拿，差点没把我送走。那啥，时间也不早了，不然先和我去吃个饭？等下就去找患者聊聊。” 　　“老师，我……”林熙冬还想说自己和蔡医生真不是一个水平，可已经被卓峰嫌弃推着走，只要和一旁的胡海英招呼，“那胡主任，我先和卓老师去了。” 　　“好，今天幸苦了。”胡海英听到卓峰明确拒绝后其实已经没想法了，可是看到软乎乎的林熙冬。 　　她灵光一闪，貌似熙冬还没有妇产科方向的“助理”？ 　　* 　　午后阳光慵懒，林熙冬跟着卓老师吃完大餐后才回到影像科阅片室。 　　时间已经超过1点30分，她迟到了五分钟。 　　此时阅片室没其他科的人，安静的只能听到鼠标点击的声音。 　　林熙冬一眼扫去，就望见马晓老师头靠在座位上休息。 　　她小心翼翼走回她的位置，小声问向袁元：“刚刚我走后，马姐有说什么吗？” 　　“……场面很尴尬，她没说什么，但是心情不太好，刚没吃午饭就在那边靠着休息。”袁元也是咬耳朵，“你下午没请假？不是说要研究药剂继续练习导管导丝么？” 　　“今天影像科最后一天，我想先把片子弄好，等下和马姐说。”马晓头还靠在工作上，又没吃午饭，对于一向很有规则的人来说有些异常。 　　林熙冬不由疑惑，“马姐午休铃声没响过么？” 　　平日里午休，就算马姐没休息，每天1点30分的铃声都会准时响起，然后她便会提醒诊断组的其他人好好工作。 　　马晓是一个认真严谨的人，林熙冬一点都不讨厌她，反而很欣赏。 　　社会是人情世故组成，能够抗下这些异样，准守着自己原则的人，才是大毅力者，值得她学习。 　　“响过啊，不然我还准备再看一会介入的资料呢。”就算只待在这里一周，袁元也已经被训练好，听到铃声，下意识开始工作，“可能上午心情不好，要多休息下，这不是才5分钟延迟嘛。” 　　“她不是这样的人。” 　　林熙冬凝眉，直接走到马晓工位旁边，上前蹲下，拍向她的肩膀，“马老师~马老师？” 　　连续好几次的呼唤，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马老师，醒醒～” 　　依旧毫无反应。 　　这下，办公室原本只略微关注的人，都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面色急躁，围了上来。 　　“马老师？” 　　“马医生！” 　　“是怎么了。” 　　林熙冬不再犹豫，用手轻轻插入了她脖颈处。 　　缓而有力的跳动。 　　紧接着，便是胸口微弱的起伏。 　　有脉搏，体温偏高，但呼吸有些障碍。 　　她立马轻轻抬起马晓的头，眼神示意袁元从后面拥住她的身体，这才对着旁边的同事说：“快去找急救床。元元，先站立位，最后平卧。” 　　她担心可能是靠臂位置的低压引起昏厥。 　　“好！”袁元行动迅速，从后直接抱起了马晓，但马晓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庄铭见状，则立马清理了地面周边的障碍物，上前帮忙将人平卧。 　　林熙冬拿出胸前的手电，翻开眼睑，观察瞳孔对光反射，角膜反射。 　　等一些了体格检查结束后，她脑海就有了一个FOUR评分估算：“马老师之前有什么病史？” 　　话虽这样说，注意到他散大的瞳孔反应，以及略有潮红的脸。 　　这很可能是脑出血！ 　　林熙冬毫不犹豫打开她的全科检测仪。 　　【性别：女 　　年龄：34岁 　　检测结果：急性脑出血……肩周炎，肌腱炎 　　…… 　　治愈要求：中级治疗师（L4）】 　　在系统的画面里画面里，显示马晓的颅内高压状态即将达到临界点。 　　庄铭对上其他同事的眼神，羞愧低下了头：“我们不太了解，平日里没见过马医生吃药。不过刚刚马医生有按着自己的头，看起很痛苦！” 　　“急救床。”与此同时，另两个同事推着急救床匆匆赶到阅片室。 　　“1-2-3~” 　　随着其他人搬好马晓，林熙冬继续提问。 　　“所以，现在谁告诉我哪个CT可以立马用。” 　　庄铭立马冲到电脑面前，打开设备排表：“7号！” 　　“ok，袁元，帮我去按照0.25～0.75g/kg浓度配置20%甘露醇，等下来7号CT室找我们。” 　　“！好！” 　　袁元习惯听林熙冬的安排，响应也最快，毫不犹豫跑出了阅片室。 　　“初步判断脑出血，庄铭，你去找神经外科联系个床位，再叫人过来接应，我们先去拍颅脑CT。再来一个人去联系马老师家属，调取一下马老师之前的病史。其他人回到位置上，继续工作。马老师不会有事的，知道吗？这儿可是医院。”阅片室运作这院里所有的诊断工作，可不能乱。 　　而且根据林熙冬的判断，情况并不算特别危急，只要她及时稳定颅内血压。 　　“我这就去！” 　　“我有马老师老公的联系方式，我去联系。” 　　没有兵荒马乱，也没有任何人有异议，随着林熙冬带着急救床离开，阅片室其他人才算平静下来。 　　可内心有一种情绪，就迟迟不能散去。 　　十分钟后。 　　CT室出来。 　　情况如林熙冬预料的一般，急性脑出血，所幸运气很好，没有严重到不可逆转。 　　等她从CT室出来后，用上静脉滴注甘露醇，马晓的状态很快就稳定下来。 　　林熙冬守在马晓旁边，直到看到神经外科的住院总方块脸来接受病人的，递片子塞入他手里：“急性脑出血，出血量中等，我已经用了甘露醇降压减轻颅内压，刚刚测量了下，收缩压已经降至140mmHg，等下注意检测尿量、水和电解质，后续需要复查做DSA，我怀疑马老师枕叶区域应该有些异变。” 　　“麻烦了。” 　　说完，她拍了拍袁元的肩膀，“如何马老师家人没来，你后面跟一下，我把事情处理完等估计要等晚上迟点才能来看马晓老师。” 　　今日白天阅片室值班的最高审核人是马晓，刚刚戴菁已经联系她，让她先回去坐镇阅片室，等代组长来接班后，再去卓老师那边跟进一下药物配比，而且还要去和那位刘女士做沟通，估计晚上也要迟点。 　　“好的，没问题。” 　　方块脸还想说点什么，就看到林熙冬匆匆离开的身影。 　　“我怎么记得你们林医生没来过我们神经外科？”怎么好像刚刚被放射科形容危机的脑出血，更像一个感冒的交接？ 　　袁元已经贴心地拉上急救床：“我们林医生还需要去你们神经外科？你也不想想你那显微镜下缝合速度，连我都比不过。” 　　“扎心了，你们林医生还缺助理么？” 　　方块脸一同推着急救车，虽然刚刚他还没仔细看那CT片，可听林熙冬笃定的话，他莫名信任。 　　前段日子练习室袁元和方块脸两个还比过，方块脸还是以三秒之差落败，所以现在对上袁元，早就没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盛气凌人。 　　“得排队！”袁元一想到她男朋友都还在排队，没好气地回。 　　“嚯，谁稀罕哦。”方块脸一说完，就想起了袁元上次显微镜缝合技术，明明一个月前她都还是什么都不会的菜鸟，“好吧，我还是稀罕的。” 第60章 　　入夜后，林熙冬从实验室出来，先走去了刘女士的病房。 　　刚刚傍晚的训练，卓峰早已没任何犹豫，所以他已经去搞定那雅朗的张朗尘，但是患者这边，最后还是让林熙冬自己去沟通，说如果不行，那明天还是让他做手术。 　　金闪闪女士虽然嘴巴大，可该有都礼仪并不缺，刘女士的病房每天都会更新一束花，让原本压抑的病房，有不少色彩。 　　今天的插花，颜色很亮丽。 　　有烈火的玫瑰，也有朝阳的向日葵，更有自由的风信子。 　　等林熙冬抵达的时候，就看到刘女士望着那束娇艳欲滴的花，眼里有说不尽的羡慕。 　　“刘女士，晚上好。”林熙冬真不擅长和患者沟通，可是她又不得不学起来，“我是林熙冬，那天和你介绍……” 　　“我记得你，林医生。”刘女主微微转头过来，脸色依旧苍白，说话有些无力，“是……出现什么问题了么？” 　　说完，她双唇微微张开，像是嘟囔着……都是命。 　　“是这样，关于明天的介入手术，我想申请做主刀，您放心，关于这次方案都会经过我老师，胡主任以及戴主任……”林熙冬也知道自己不能让患者信服她，一个实习生，还是扫一眼就能看完的履历，只能先把这次方案的几位大佬拿来背书，“我个人也做过几次介入，我对……” 　　“好，我同意，需要我再签一份同意书吗？” 　　原本准备的措辞草稿都还没说完，刘女士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好似明天换手术主刀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额……不用。”林熙冬再次注视着这个患者的眼睛，依旧毫无生气，原本就有些寡淡的脸，像是无所顾忌，“谢谢信任，我对手术有把握。” 　　不管是介入，还是刚刚她根据卓老师他们评估的浓度，她都很有信心保证母子平安。 　　“你一定很厉害，我知道，我愿意把命交给你。” 　　“哈？”说实话，林熙冬知道自己很厉害，但貌似，没人能知道她现在多厉害吧？尤其是困在病床上的患者。 　　刘女士注意到这个女医生一瞬间的呆楞，突然有些好笑，原本灰暗的眼里像是有无数的**：“我读书不多，但我其实很会辨人，林医生相信吗？” 　　林熙冬想了想她让人唏嘘的经历，也察觉到她的倾诉**，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拉了凳子，做到她的床边。 　　劝慰这件事太难，做倾听者会简单很多。 　　“我和你讲，看男人，我是很专业的。” 　　“专业的像是个职业小三。” 　　“那天酒局里，我一眼就知道，朗哥是好人。” 　　“别的男人眼神，在那样的场合下，要么是**，要么是深埋的嫌弃或权衡下琢磨，只有他，看起来很严肃，也只有他，平等看向了我们这一批小姐，我甚至还有从他微微下垂的眼眸里看到了怜惜。” 　　“所以别人都怕他，但我敢靠近……” 　　“我从没想过会怀着他的孩子……所以，也以为我转运了，即便我的转运需要背负道德上的谴责，但我不介意……而且朗哥的家人们，很好，好到我越来越愧疚。” 　　“所以我现在，罪有因得。” 　　“眼神其实能看出一个人的一生。林医生知道么？在这之前，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看向我，有同情怜悯有鄙夷嫌弃，只有你好像把我当成了……课本？不知道我这个形容对不对。” 　　“我都没上过课呢，我其实很喜欢纸的那股香味，比昂贵的香水都让人身心舒畅。” 　　“告诉你一件好笑的事情，阳光总在风雨后，我一直以为这句话是什么名家名言，后来才知道，这只是歌词……怪不得，我好像没看到过阳光。” 　　说着，原本暗淡无光的双眼，轻轻闭上，她的眼角开始湿润，又抚上她的肚子，“好羡慕你，可以那么轻松证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存在。” 　　证明自己存在。 　　林熙冬听到这里，已然理解，她为何拼尽全力想留下这个孩子，“你用词还挺丰富的，比我朋友厉害多了。话说，你做过好事没？” 　　时间莫名停滞。 　　突兀的夸奖和提问，让陷入自己情绪的刘女士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我有个特别傻的朋友，曾经想用自己的命来做点好事，那高材生说的话用词可不如你，什么好疼，脏脏的，听起来可没文化了。所以说，这人执拗起来和读不读书真没关系，要我说，书本再香也香不过米饭。”林熙冬站起身帮刘女士的被子微微拉起，盖住胸口，再握住了她有些粗糙的手，可能因为输液，还很凉，“歌词雅俗共赏，流传出来了，那就是名言。而且，若是真没有阳光，我们啊，就都不在了。” 　　林熙冬突然觉得，讲道理还挺简单：“我们一直都存在，只是这个存在，需要自我认可。所以在努力抵达自己的目标之前，你要学会不把自己逼上绝境，也要学会不靠着比较活着。” 　　“毕竟，你要是真比较起来，确实不如我，我也就22啊。要是别人都和我比，估计天天都觉得自己没存在感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熙冬差点被自己的话讲破功，不过感觉到刘女士的双手暖了，赶紧才把她放进被窝，继续输出：“命都是自己的，不是医生的，也不是任何其他人的，以后这种话，就别说了，会让人很有压力的。” 　　“不过，除了我以外。” 　　【能量值：43620（+100）】 　　注意到能量值变动，林熙冬突然有些庆幸。 　　语言是真的可以治愈疾病的存在。 　　不过她以为还是少用为妙。 　　神特么确实不如自己…… 　　讲到最后，林熙冬还是微微弯腰，双眸与刘女士对上，这一次，她看的不是课本，而是一个人，“好好睡一觉，我保证你的命会完好交给你自己，等过几周，孩子一定要带着你的期待出世，而不是不甘，知道吗？” 　　刘女士没说什么，原本眼角蕴含的泪已经滑干，乖乖闭上了眼睛：“我知道，我……做过好事。” 　　林熙冬嘴角勾起：“好呢，晚安。” 　　“晚安。” 　　* 　　晚上22点。 　　神经外科在越医属于重点科室，光正高就有十名，还是拥有足足三层楼，其中甚至还有一个独立的脑科重症监护，以及专有的6个手术室。 　　所以林熙冬也是走了大半天，才到袁元说的病房。 　　林熙冬抵达病房的时候，袁元已经困着在打盹，但听到动静很快就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这周为了跟上学习进度，袁元基本上每天都在熬夜看片。 　　“你来了！”说着，袁元就蹑手蹑脚拉扯着林熙冬袖子，先看看一旁监护仪上稳定的数值，以及闭着眼眸的马晓，“我们出去说。” 　　林熙冬看到周围没有马晓的家人，心里一沉，跟着袁元走出了病房。 　　“情况怎么样？她家人？” 　　“暂时是稳定。” 　　袁元叹了口气：“联系到马晓老师丈夫，他出差外地，而且两个人已经离婚了。马晓老师刚刚清醒过一会，让我们不要联系她父母。” 　　最让袁元感慨的是，马晓的病历中记录着曾经人工流产过一个孩子，所以等她讲出来的时候，有些无奈：“除了父母，马晓老师像是在这个世界孑然一身。” 　　“对了，我和放射科的同事们讨论了一下，这几天咱们就轮流来照顾，要不要给你排进来？” 　　林熙冬点点头：“好，除了明天我都有空。” 　　“熙冬，其实刚刚霍主任被戴主任叫了过来……”说这句话的时候，袁元有些小心翼翼，“马老师虽然出血情况稳住了，可通过造影……脑动静脉畸形。” 　　脑动静脉畸形，一种发育异常的血管疾病，意味着在病变部位脑动脉和脑静脉正在相通，形成动静脉之间的短路，或者说病理脑血管团，这样的病情，随时有恶劣情况发生。 　　“嗯。”林熙冬白天并没有把出血原因所出来，因为系统最后给到的位置在枕叶高级别，需要造影可见，而且这个地方如果要手术，风险很大。 　　所以，她处理好后也只拿到了10能量值，而不是100，“老师们有说治疗方案么？” 　　治疗脑动静脉畸形的方法不少，尤其需要考虑对应位置、大小和结构。 　　“我听方块脸说是要做显微手术切除，不过霍主任经验丰富，马老师应该会没事的吧?” 　　“会没事的。”林熙冬肯定道。 　　“那你早点去睡吧，这边我看着，明天手术加油。”袁元知道明天熙冬有两台手术等着她完成，一台是一大早的妊娠合并宫颈癌的特殊介入，一台则是九州第一例先天性胫骨假关节治疗的二次手术。 　　“不用，你不是说等下庄铭来接班么？这两小时我来吧，你回去休息吧。”林熙冬摇摇头，虽然现在马老师状态比较平稳，可这类患者突发性情况特别多，到时候有呕吐情况一定要即使清理呼吸道。 　　“也行，我看你还精神奕奕。对了，今天方块脸值班，如果有问题也可以找他。”袁元看到状态很好的林熙冬，有些感慨，“你果然是手术机器人，我怎么感觉今天你做手术后比之前都来的精神。” 　　“我一直很有精神好吧，你去休息吧。” 　　送走袁元，林熙冬乖乖坐在床边，闭目继续学习技能卡。 　　可她才刚刚准备学习，就听到床边虚弱嘶哑的女声：“谢谢你。” 　　马晓一眼醒来，就看到了让她体会到什么叫嫉妒的女孩。 　　短发，皮肤白皙到完全看不出平日里是一个熬夜党。 　　闭着眼眸也能看出她散发的生机。 　　在工作中，她被院里领导们重视，生活里又受到同事们的欢迎，最为关键的是，她明明那么年轻，却比自己专业技能强那么多。 　　“还有，对不起，今天我……” 　　“马老师别这样说，是我们今天在办公室太吵闹了，还害你发病。”林熙冬从旁边准备的棉签中沾了点水，滋润她的唇，“有哪里感觉不舒服么？” 　　“不是你们吵闹，只是我不甘而已，这不……自食恶果了。” 　　“马老师……” 　　“以为自己可以按照流程有条有理完成所有事情，到头来，却是什么都一团糟，做人也失败。”马晓侧脸往向了林熙冬，“家庭没办法维护，现在工作…也比不上后起之秀。” 　　怎么今天所有人都要和自己比… 　　林熙冬无奈，她总不能说自己要不是重生加系统，也会失败的？ 　　其实她很能理解马晓。 　　一线医生这样忙碌又特殊的职业，在三十岁后，既可能没办法维护好家庭，其实也未必能在工作上有多大成就，若是有一些好胜心，当发现自己上限的时候，那种不甘无力之感，能让人崩溃。 　　而这其中，女性，在岗位上所承担的压力，只会更大。 　　因为她们都还要面临一个尖锐的选择，家庭和孩子。 　　那时候，在生活、工作和理想中，她们只要有一步不稳，就会满盘皆输。 　　而这批咬牙坚持下来选择理想的人，期盼着成就，期盼着别人的尊重和认可。 　　“人可不能比。”林熙冬心情有些复杂，她没办法解决这些无力感，因为人一旦自己有了目标，若是自己没有想通，任何人劝解都没用。 　　她曾经看过一些医院公开招募上写着岗位仅限男性，让人愤懑又不甘，这也是后来她一直选择在急诊的原因之一，就是朝着她目标前进，一步都不想退。 　　她不比男人差。 　　想了想，她决定把今天第一次成功的沟通成就分享出来。 　　话说，隐去患者的身份，应该……不算透露**吧？ 　　“马老师你知道我今天过来前还做了第一个患者术前沟通，这个患者……” 　　“她选择冒着风险留下孩子，只想证明自己存在，马老师，你觉得她值不值。” 　　林熙冬觉得今天和人的沟通，已经挖空了她的储备词汇。 　　她果然还是更喜欢做手术。 　　病房很安静，只能偶尔听到走廊传来的脚步声。 　　“透露患者**这件事以后若又被我知道，我会上报医院的。”说着，马晓又把头转了回去：“我要休息了。” 　　这可真是一个容易被安慰的优秀女性。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马老师您要记得，还是别和我比，毕竟我确实挺优秀的。”林熙冬看了眼时间，“您休息吧，我还是会等到庄铭来接班的，不打扰你休息的。” 　　“随你们，不要影响上班。” 第61章 　　清晨，朝阳洒出金光，新一天到来。 　　急诊的大查房一结束。 　　牛文光就急忙快步带着陈忠杰去了最后一站，于康时和闫建华所在的特殊病房。 　　而病房里，电视机显示屏里显示手术室的影像，牛文光一屁股做到沙发上，心情愉悦。 　　术后还在康复期的闫建华，正在给自己做手部肌肉按摩，电视画面中手术室里助理还在调整患者体位，望着不由好奇：“我听说手术也连线克劳迪奥教授，我们怎么看不到她画面啊。” 　　已经修养一个多月，即将达到出院标准的于康时，手里正有些笨拙地做外科结练习：“这个同步画面应该只有观摩室那有，你就别想了，反正你也不了解介入领域。” 　　“胡说，我很了解好吧？”闫建华甚至还能叙述一大段介入相关禁忌，在病房里是侃侃而谈。 　　“那你想看克劳迪奥教授画面，难道中年开花了？”陈忠杰八卦起来了。 　　“那不是，我这不是想看看那样教授看到熙冬手术时的表情嘛。顶尖专家看实习生手术，哪个表情能控制很好？”闫建华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还想到了未来，“牛主任，你说要是克劳迪奥教授看完手术跑来越医和你抢人，你怎么办？” 　　即便手术没有开始，闫建华就已经觉得手术成功了。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终极信任吧。 　　“想多了，克劳迪奥教授只知道手术主刀叫林，可不知道她还是一个实习生。” 　　牛文光摸了摸刺啦啦的头，还自信拍了拍胸脯：“而且我的学生我知道，肯定不会，不然你问他们，如果这位教授来邀请，他们会不会走。” 　　“想我老牛那么多年人格魅力，怎么可能留不住人。” 　　“咳咳。”说这句话的时候，于康时单手握拳，假意咳嗽了一下，“老师，我会的，怎么说也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倒是陈忠杰，也算牛文光带出来的半个学生：“主任，放心，我不会的。” 　　原本怒目而视的牛文光，转头想给陈忠杰一个赞赏。 　　只是很可惜，陈忠杰没想接：“不过要是我没成家，倒还是愿意去霍普金斯进修两年。” 　　闫建华这才哈哈大笑，就差双手鼓掌了：“上次康时还吃醋过呢，牛主任，你怎么给熙冬请了卓峰老师，可他只有我。” 　　牛文光冷哼了一声：“谁叫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呢？今天熙冬这场手术你们看完后，就能做介入的话，我连扬琴老师都能请来信不信？” 　　扬琴是九州乃至全球范围内肝胆外科的顶级专家，是很多外科领域医生的偶像。 　　当然，这话他还是吹了，虽说王德明和扬琴都是各自领域的专家，可他牛文光和扬琴老师联系，可能还需要几个人介绍一下。 　　“呵呵，我不配我不配，我这不是吹一下牛，熙冬来了之后，估计等我回来急诊的时候，可能一点老师的关注都没有了么，如同中年失宠。”于康时酸溜溜的话，要是被罗鹏那批急诊住院实习医听到，估计以后是不会在有威信了。 　　“知道就好，等你回医院，第一件事就是让你做熙冬的助理。”牛主任也是很傲娇的人，顺便还朝着陈忠杰忽悠，“还有你，王顺宇做一些基础麻醉还行，大型手术欠缺，你就去做熙冬麻醉吧。” 　　“副主任麻醉，资深急诊主治一助，哎呀，还缺人吗？我可以做二助么？等我复健后我就来应聘怎么样？”闫建化话音刚落，就看到显示屏里开始做最后的术前准备，为患者静脉推注止呕药。 　　“行啊，考虑考虑，到时候给你考个试。” 　　“说真的，在熙冬顺利毕业之前，我还真准备给她重新组建团队，就直接建立急诊治疗小组。之前康时不是想搭建急救医疗小组么，很遗憾告诉你，当时你提出那些名单的人，都已经明确拒绝了。想来，我们越医引进人才估计也难。” 　　牛文光看着手术室里林熙冬不带停顿的股动脉穿刺入路，像是回到那天看她第一次做神经缝合的时候，那个天生应该拿手术刀的怪物，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怪物，“我还记得一个月前她才刚刚做第一次缝合，那时候也这般行云流水。可我还是没想到一个月后，她都可以做各种大型手术，甚至超前的介入手术了。这才一个月啊……那如果再给她半年、一年时间呢？” 　　“而且老王老卓他们都和我说，熙冬这边的外科理论知识都很扎实，再加上从我平日里提问了解，她现在在理论方面不会比我们越医任何人差，所以，只是差实战了。或者说，差一些时间的沉淀。” 　　“所以，我和郑院长约定了半年时间，半年时间我也需要她有足够的机会去历练，所以她这个团队我还真要给她做一下调整。” 　　“反正既然没办法直接建立我们最开始设想的小组，那我们就以熙冬为核心搭建。这个想法，老王和老卓，他们都很支持，觉得熙冬值得。尤其老卓，后面他还想给不少支持，不着调说这是投资以后卓越的招牌，这人还在我们越医，就已经想着给他卓越做特约专家了。” 　　画面里，林熙冬已经通过插管和造影找到了肿瘤的供血动脉，伴随着注入用生理盐水稀释的化疗药物…… 　　所有的动作，流畅至极。 　　“所以现在成员还在考虑，不过其中有个助理我已经定好了，楼亮亮，忠杰应该记得。”楼亮亮还是通过了心里辅导，能够回一线，不过以他专业的表现，牛文光也是惜才，准备将他也邀入急诊小组。 　　此时陈忠杰目不转睛盯着造影画面，这样的手术过程他还是有不少疑问，不过又觉得本该如此：“嗯，很优秀的住院医，王主任那边之前还想着等三个月实习期过，就让他当抢救室的住院总。你到时候和王主任抢人能成？话说，这里是不是造影到靶动脉？” 　　手术每个操作都很快，让他有些分不清画面里造影的含义。 　　“嗯，是的，都已经开始注入药物了，对了，这个配比最后怎么定的？”于康时最了解介入，他也跟过心脏介入，相当熟悉，不过相比于介入外科操作，他也知道这次化疗药剂配比其实才是手术的关键。 　　毕竟这次手术的核心是限制癌细胞扩散。 　　牛文光沉吟道：“根据之前克劳迪奥教授的建议做的调整，另外新来的器械主任提供了一份霍普金斯医院宫颈癌病理化疗的数据，最后老卓和戴主任他们讨论出来敲定了方案，听说熙冬也给了建议，顺铂为主，加了表阿霉素和丝裂霉素。” 　　“还别说，王主任还想过让熙冬去他们那呢，说咱们急诊科的人怎么能去别的科轮转，要是等楼亮亮都挖过来，不敢想，不敢想。” 　　“我知道卓峰老师做过一次直肠癌动脉灌注治疗，而且后面患者情况很不错，当时戴主任就想邀请他来一起研究，可惜被拒绝，谁曾想到最后两个人还是合作了。”于康时把打好的外科结放在旁边，脸上的褶子依旧严肃，“不过，不管王主任怎么说，等到我手完全康复之前，还真可以做熙冬助理，有我在，熙冬可操作的范围更大。不过这个小组，以熙冬做核心，虽说有两位老师做顾问，可还是太冒险了吧？难道这两位会一直留在越医？” 　　“而且急诊情况里，虽然骨科和普外情况多，但是其他病危病情也不会少，烧伤，中毒，还有心胸神外这样复杂的急救，她学的过来么？” 　　“不会，老王等下午过来看一下熙冬去除骨水泥的手术就不会常驻了，不过也住在我们医院附近，他准备花半年时间把他的病例整理出个终版，然后正式退休陪秀秀。至于老卓，之前聊过，反正他已经退休了，看心情来越医。他们两个啊，就是名义上的顾问，都拍脑门应下了，真有难题可以随时帮忙。” 　　“至于你说的那些情况，她花了一个月时间学了骨外，还有普外，甚至我们都不擅长的介入，你觉得你说的这些她一年学不会？” 　　“再不济，急诊小组里直接加入对应科室的精英，不就可以了？” 　　陈忠杰点点头：“她对麻醉也有些研究。要不是她平日里24小时都在医院，我都快以为她有个大老师库呢……” 　　“我们学习的大老师也只能用车形容。话说，我之前还以为你们越医会教人呢，不如怎么才从学校出去没多久，就那么夸张。”闫建华叹气，“敢情还是我们学校限制她的脚步，能教到的太少了。” 　　于康时没好气：“我还以为是你教我的时候藏拙呢。”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挺优秀的。 　　“别想了，天赋这种东西，真不能比。就是扬琴老师，年轻的时候在外科领域独树一帜，也没那么夸张。” 　　“当然了，主要原因还是我慧眼识冬，胆色过人。”说这话的时候，牛文光极为高兴。 　　同时，注意到手术都快结束了，“你们看看这场手术。就算你们真想做助理，都还要排队，你们师母早让我预留一个位置，再算上楼亮亮，已经两个了。” 　　“我这样年轻又有经验的资深主治，我还比不上楼亮亮？”于康时不服了，“他们年轻人还是多跟前辈学习，经验不足怎么能做熙冬助理呢。” 　　闫建华看着手术造影结束，眼睛闪亮着自信的光芒：“还别说，这介入看起来不难，我觉得我看一次也可以啊。” 　　陈忠杰笑着哈哈：“反正我是麻醉，刚刚老师都邀请我了，而且我也真想探索这个介入的麻醉领域。” 　　画面关闭，手术结束。 　　接下来就是等待患者的愈后，这才是证明手术的结果。 　　其实现在，熙冬所积攒的手术，都在等时间让她成为能让患者信任肯定的医生，而不是他们这群中老年人的肯定。 　　看着这场波澜不惊结束的手术，牛文光反而更加坚定了某些想法：“别，我想了想还是要给年轻人机会，这别人都在花一样的年纪里，你们几颗多肉掺和好像不太合适。” 　　想到小姑娘旁边跟着一大帮中年褶子或秃秃的男人很有画面感，牛文光突然有了看肥皂剧的**。 　　多肉…… 　　几个头发有些别致的中年男人，集体闭麦。 　　第二次中年交流会，就这样结束于牛文光对于年龄的“形容”。 第62章 　　下午林熙冬做完第二场骨水泥去除手术，感觉这一个星期在影像科松散的脑弦，终于紧绷回来了。 　　宿主林熙冬 　　级别中级治疗医师（外科学l4:310010000） 　　能量值43730（100） 　　系统空间全科检测仪 　　休克治疗技能卡进度999 　　身体损伤治疗技能卡进度999 　　进度999 　　肿瘤进度499 　　外科微创进度499 　　推拿进度457 　　一出手术室，就看着自己系统中各类数据一阵感叹。 　　她在影像科能量值刷了不少，但是外科学领域的进步是一点都没有。 　　而昨日和今天共计三次手术，3000点的涨幅，感觉很爽。 　　“统子，我现在还差几个技能卡没拿到啊？肿瘤和微创都卡在一半，也太难受了吧。”她知道休克身体等治疗技能受限在当前医疗水平，卡到永远99的进度能理解，但是其他就显得很难受了。 　　中级治疗医师外科主卡剩余两张，一张为l5晋升的外科手术治疗技能卡，一张为l6晋升的异物入侵治疗技能卡，其他附属专卡涉及范围较多，包括不限于妇儿、颅脑、心胸、血管与淋巴等等。你可用10万能量值兑换，系统可以将所有技能卡融合。 　　听着那轻飘飘的10万，林熙冬完全有理由相信是系统开始惦记她的能量值“不过，你怎么不让我选放射科啊，你看这周我攒的能量值，比我之前实习一个月多多少倍。” 　　因为但凡最终诊断经过她的手，不管这病或大或小，她都可以获得10点能量值。 　　你愿意？ 　　“不愿意。” 　　好吧，林熙冬诚恳回答，虽然影像科相对其他科室没有那么多烦恼和糟心事，也安全轻松一些，可这不会是她的选择。 　　就算那时候她刚回来想放弃学医，也不会做出这个选择。一直以来，她想法很干脆，要么就离开临床，要么，好好当医生，不浪费她所学。 　　放射科在未来，并不存在。所以，即使你愿意也不行。如果后续系统初级考试结果，宿主未在规定时间内达到考试标准，系统将以数据清零形式卸载。换而言之，你会变成医学白痴。 　　冰冷的声音，让林熙冬终于有点紧迫感“我记得我入门考试是救了一个路边的无名氏，那我初级考试是什么呀？怎么考？我能带小抄吗？” 　　？ 　　系统的问号，成功愉悦到了林熙冬。 　　不过它形象维持很好，已经学会无视林熙冬的废话。 　　据我的分析，介入治疗属于当前世界较为领先领域，所以，介入反物质防护服有兴趣了解一下吗？虽不能永驻青春，但可保护你的生命安全和质量，而这个只要9900。 　　“你那东西我拿出来解释不了。”林熙冬看清了系统的本质，已经不会随便受它蛊惑，她如今是过冬的仓鼠，可不能浪费这些珍贵的能量值。 　　再说了，这两天她穿的防护服其实还算轻，感觉完全能接受。 　　至于安全性，那么多医护都在用，她自然也可以。 　　逻辑上讲，有系统空间，只要你使用得当，没有人会发现，或者，考虑一下反物质保护罩，只要99000 　　林熙冬“不如，你先把传说中的兑换系统给我一个打开入口？” 　　她可还是负载累累的房奴，背负了四百万债的社畜。 　　等等，她现在有四万的能量值！ 　　“我现在拥有四千万了？！” 　　你猜？ 　　随着林熙冬的货币敏感度回归，系统很人性化的以购物平台展示方式给到可兑换商品列表。 　　兑换分类分了三大类，像是医能类目，涵盖外科内科等等各类技能卡与医学技能知识相关品类，医耗类目是各种医疗器械药物实物。 　　医能内科融合技能卡，100能量值有机化学技能卡，10能量值 　　医耗癌变净化剂，100能量值jh09837型手术刀（仅限本人使用），1能量值 　　很好，林熙冬开始思考要不然还是去影像科进修个半年？这些技能卡什么确实很香。 　　原来系统之前对她刚刚接手的时候，确实仁慈了。 　　药物器械都相当诱人，只是只能她用，不过，这些对于患者的愈后来说肯定极佳。 　　但她也知道，如果想推进更新现在整个外科领域手术水平，并不能去用这些先进的器械，而是需要更为真实的手术数据。 　　她虽然已经被限制不能参与到整个医学研究前沿的步伐中，可是她做的任何一台手术，都是她的累积，同样也是当代医疗器械药物临床的真实数据，不应该有其他掺杂。 　　所以这方面需求她并不会去考虑兑换除非是她亲人好友。 　　好吧，就是那么现实。 　　除去这些，好似最合适她兑换的，还是后面的现实类目。 　　数字病例代写助手，100能量值月 　　至于最便宜的还是现钞10万元，100能量值 　　这是钱不值钱，还是命不值钱啊 　　“为什么你这边还有代写病例这个服务？？？不是说你现在权限有二级么？不能免费么？” 　　这是三级权限，等你升高级治疗才配。现在让你提前体验，能为你节省5时间，我也顺便赚点。 　　林熙冬觉得自己的系统，可能与卓老师交流过。 　　“那这癌变净化剂的能量值兑换也太夸张了吧？我就算工作到70岁，估计也就做2万台手术，满打满算两百万能量值，就换两支也就是200能量值？” 　　林熙冬一直知道在未来，很多疾病是可以治愈的，但没想到这个价格比她想象高太多了。 　　强行变更生命走向的代价都是百万起步，包括你心心念念的生命优化剂。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当我提高医学技能，我的患者不都更改生命走向啊？或者当我用了高效的手术器械，患者不也” 　　你见过石油直接成电的反应吗？手术器械等大部分还在奇迹范畴的治疗范围，与治愈性医耗有本质不同。 　　“你把我当发电机关键我这发电机能量转化也带损耗。或者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收集能量回归家乡的那种老梗？他们外星人都有这愿望。”林熙冬也算理解她对于系统的存在，在有限的脑洞下问出了她一直很好奇的问题，“不然我想不通你怎么会那么爱能量。” 　　我的存在核心服务于医师成长。 　　“那我们其实是相互配合的关系，你要对我还是好点，万一我这个机器罢工了怎么办？” 　　好的，家人，10万元需要兑换吗？ 　　她很豪气都说自己可以赚！ 　　但是 　　或许中秋送贺卡其实也挺礼貌的？ 　　这个周末，月圆中秋夜。 　　虽然已是凌晨，但越医一旁的街道上依旧热闹非凡。 　　老三烧烤摊，全年都不曾关门过的店铺，所以不少没有回家的人，正在这里过节。 　　在最旁边，几张方桌被排成了长长一条，一群林熙冬的家人伙伴们正在这里聚餐。 　　林家两夫妻如今已经搬来越医旁那小区，再加上谷姨一家，六个人真好坐在一边。 　　剩下就是急诊小分队，袁元、楼亮亮、沈凯和罗鹏。 　　急诊肯定没有这个假期，不过恰逢林熙冬还没算回急诊，在牛主任的安排下，他们刚好有机会可以出来一起过个中秋。 　　场子不需要林熙冬热，林玉珍女士就自带社交属性，把在场每个人的感情状态都问候了一遍，也幸好，拥有参与权的谷秀梅最后参与到关于自己找对象的话题，让年轻人们有了一些喘息的机会。 　　大家都聊得热闹。 　　除了最边上的两个人。 　　此时的林熙冬，知道她旁边坐的张昱墨。 　　是一位兼任她债主她邻居她同事，以及相识多年的网友等多重身份的人。 　　这周要说对林熙冬影响最大的事情，除了参与到这介入手术之外，就是发现她赶了一个新潮，和网友会面。 　　他们互相认出来其实也没什么波澜起伏。 　　在关于宫颈癌介入药物配比沟通的时候，张昱墨除了把资料结果给到戴主任一行人，作为严谨的科研人员，他也没落下这些结果采集的实际数据，可数据报告并不是几张纸能呈现出来，所以他以邮件附件形式发到了他们的邮箱。 　　这年头，只有特殊要求的人，才去开通两个邮箱。 　　而林熙冬和张昱墨都不是这样的人。 　　“那个，没想到咱们还挺有缘的，呵呵。”林熙冬注意到全桌就他们两个有些诡异的安静。 　　张昱墨其实内心也一点也不平静，甚至因为林熙冬在旁边，他第一次感觉到一股别扭的滋味“我一直以为你的男孩。” 　　因为林熙冬的网名是孤狼。 　　他们两个认识的时候，林熙冬16岁，而张昱墨已经20岁了。 　　那时候他刚刚出国，周围不同种族不同信仰的人，他又不喜交流，让他一开始生活，其实很压抑。 　　直到遇到孤狼。 　　蹩脚的英文，中式语序，张昱墨一眼就在当时的医学交流论坛中认出了这是来自九州的人。 　　“这是教你不要太刻板，谁说叫孤狼的就是男孩。”林熙冬没想到还有这印象，“难道和我聊天一点女性氛围都没有？” 　　“嗯。”诚实的张昱墨，觉得还需要弥补点什么，“我们两个沟通起来很直接。” 　　林熙冬就没差把白眼翻出来了。 　　那能不利落直接么，一问一答，一答一问，不是关于学术交流，就是关于当下医疗人文探讨。 　　所以，如果她不重生，在未来的几十年里，他们每年的交流中，他就没把她当过女人？ 　　“行吧，可你上次不是说你没朋友么？我孤狼不配？”林熙冬没好气继续补充，“算了，我原谅你那天拒绝我搭车了。” 　　她也曾是理智到偏执的人，对朋友这个词并没有深刻的意识，所以前世他们才成为从没间断过新年快乐的网友。 　　至于他那会噼里啪啦说教的话，若是前世，没准还是她会说的话，所以自然知道那是在最坏的打算里，他给到最好的安慰。 　　“我最后没拒绝。”张昱墨委屈地述说。 　　在他心里，孤狼是一个特别的人，不是朋友，因为朋友是要可以互相拥抱的存在，可孤狼于他，最开始是为了疏解情绪，再后来，听到她信誓旦旦说要做厉害的医生，他莫名脑一热就附和了。 　　我会帮你的。 　　这句话对别人而言可能只是当时的想法，但对张昱墨来说，是一辈子的承诺，因为他最讨厌对自己说过的话不负责任。 　　所以每当孤狼有任何疑问和需求的时候，他都会停下他脚步去帮忙，甚至提早去收集一些资料。 　　“老张，希望你下次努努力，听一下我的潜台词，我意思是原谅你之前说孤狼不是朋友。”张昱墨个子有些高，林熙冬把手架到了他肩膀上的时候，身子都快离开凳子，“那这事就算过了，我们是好兄弟了。”好兄弟能不能 　　“？林医生，我也可以做你兄弟吗？”罗鹏啃着一大串牛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准备把手架过来。 　　“爬！等你什么时候做主任我就喊你兄弟。”林熙冬本来准备开口说得是兄弟能不能房价打个折，就这样被罗鹏打断了良机。 　　“？？你变了，你被社会侵蚀了纯洁的心灵”罗鹏准备演苦情戏。 　　袁元拍掉了他试图伸出来的油手，恐吓道“小罗啊，你再不现实点，一助位置都要没了，快把烤串孝敬出来！” 　　“？？等等，你就跟着林医生去放射科了一周？为什么我一助要没了？”罗鹏火速摆正身体，憋着嘴看向林熙冬，双手奉上烤串，“我不在的日子里，已经失去了宠爱吗？” 　　“别瞎说，什么时候宠爱过你？”林熙冬自然接过，“不过，牛主任说等下周回急诊，要调整一下我们小组” 　　话还没说话，保护食物如同保护自己孩子一样的沈凯，默默地把手里的鸡尖递了过来。 　　至于向来沉稳的楼亮亮，默默送来了一杯新的旺仔。 　　唉，社会逼人成长。 第63章 　　半年后。 　　时间来到了新一年的春天。 　　车站，总带着一些离别。 　　林熙冬不喜欢离别。 　　可这一次，她莫名喜欢这样的分别。 　　尤其是看到秀秀师母站在边上，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旗袍，望着王德明侧脸，眼里有无尽的期待。 　　“熙冬，来，过来。”注意到林熙冬看向了自己，杨秀秀招手。 　　林熙冬站在师母面前，有些羞愧挠了挠头：“秀秀师母，对不起，你来半年多我都没怎么陪过……” 　　“我邀请你胡老师多少次吃饭，还不是没吃上几次？这有什么对不起，倒是给我省下不少钱呢。”杨秀秀端着身体站在旁边，时光在她身上雕刻一种无法忽视的优雅和从容，“这半年，你辛苦了。” 　　半年时间，不仅要帮王德明整理骨科类目病例资料，还要兼顾学习和急诊的工作。 　　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即便是她这个外行人，也都有些心疼。 　　说着，从她的包里拿出了一个木质的小盒子放到林熙冬手掌：“也是我自私了。薪尽火传，我觉得他这辈子的职责算是尽了，所以，以后，你的老师就属于我了。” 　　“那自然。老师若是以后不听师母的话，我就不给他做推拿了。”林熙冬的推拿技术，可是名震越医圈，“师母，这个……” 　　“这个好，等下我就你他说。”杨秀秀微微点了点她的手，“拿出来了吧，我来的路上看到了。我这是先贿赂，等我们再次相聚，这推拿预约可得让我排第一。” 　　林熙冬也没在推辞，结果了木盒，再从她的兜兜里拿出了一张特质的1号挂牌：“师母观察就是敏锐。” 　　在这半年里，她终于把自己的推拿手艺卖出去了，甚至，成为了稀缺品。 　　固定十个号，对于老师们来说，只要按时作息就可以拿到名额，对于她的朋友们来说，学有进步，就可以拥有机会。 　　它像是幼儿园的小红花，人人都想拥有。 　　“好了，熙冬，我们走了，我还没去看过大海呢。”杨秀秀的手慢慢放开林熙冬，眼中因期待更加温和，像是对曾经的束缚一点都不埋怨。 　　王德明也上前拥住了妻子，他把资料整理好后，满头银发显得更为苍老，可心情却非同一般平静：“我就不多说了，以后我希望别人介绍我，不是王德明，而是林熙冬的老师，知道么？” 　　“会的，老师，师母再见。”林熙冬点点头。 　　“再见。” 　　两夫妻互相挽着，带着助理，走向检票口。 　　他们将在这一辈子，最浪漫的年龄里，过着暮气与朝气重新接壤的日子。 　　林熙冬目送他们离开，没有含泪，而是满怀祝福的微笑，她为自己有这样的老师感到骄傲，也为老师拥有如此珍贵的陪伴，感到喜悦。 　　身旁，一身黑褂子，依旧光头的牛文光不服气：“哼，这老王运气就是好。” 　　林熙冬又从兜兜里掏出了2块1号牌：“呐，老师，我端水技术还不错。” 　　牛文光笑骂道：“你都要去幽州进修了，这玩意有用？” 　　“先留着，等我回来就可以用啊。”林熙冬脸不红气不喘，恭恭敬敬，“还有一块可以给师母。” 　　“等等？怎么都是1号？我不比海英重要？”牛文光看了看编号，小心翼翼放入衣兜里。 　　林熙冬不会说她做了差不多十几块1号牌。 　　像是放射科的戴主任，普外科的张主任，甚至连神经外科的霍主任，她都给人家留了这块牌。 　　她有个已经停留半年的住院医任务，一个要等她毕业才能达成的系统任务。 　　越医作为她未来的大本营，自然要有点东西留下来，反正这次只是去进修，就…… 　　两个人走回车站门口。 　　“老师，做人可不能比哦。”林熙冬欢快地打开出租车门，满面笑容。 　　牛文光抬眼的时候，只能看到她满脸不着调：“我觉得你被老卓他们带坏了。那啥，确定是明日就走？” 　　“嗯，就明天，今天整理一下，明天就出发。” 　　“也怪我，原本和郑院长说是等老王他们走后让你去轮转，可她给我挖了坑，现在要你去幽州，我也没办法拦。” 　　因为当时郑志英副院长确实说是她会安排进修，而牛文光并没有深究这其中内容。 　　等他现在反应过来，也是猜到，她说这话的时候，估计就想好了要派林熙冬去幽州进修。 　　毕竟这进修机会半年前她出差回来就定下过。 　　林熙冬在新一年过后已经22岁，脸上依旧白嫩嫩，虽然眼底有些许泛青涩：“老师，不是才三个月么？而且您也替我争取，等我回来，就可以拿博士证了，多好的事情。” 　　“你去的是幽州，我能高兴？”牛文光抿嘴看向了车窗外绿意盎然的树荫，有些孩子气，“再说，你的实力全医院有目共睹，她要是真懂得珍惜人才，怎么舍得让你出去。” 　　“还去那么乱的地方，你一个小女孩，多让人担心。” 　　人是很奇妙的生物，当日积月累相处久后，望子成龙的那些期盼，仿佛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至少半年前牛文光还信誓旦旦希望林熙冬成长为大医，半年后，已经开始认为她还是健康和平安更为重要。 　　可幽州，作为九州的下三州中最让人头疼的地方，那边种族村落繁多，向来民风彪悍，附近接壤的国家又常常内战，甚至因为拥有世界上最大的自然森林，毒物生物多样化，经常有一些新发疾病，极为危险。 　　“那肯定是郑院长知道您的人格魅力，您看克劳迪奥教授邀请我，我都没去呢。”林熙冬现在的小嘴可甜了，“我去进修的是幽州州防科技大学的附属医院，也服务于幽州军，肯定安全，再说，听郑院长说那边的急诊科在九州都很有名，综合排名在前二十，别人想去都还不能去的。” 　　“而且，老师，我们越医去幽医的进修支援的小组又不止我一个人。”林熙冬说到这里很无奈。 　　她半年前欠的一串烤肉，一串鸡尖以及一瓶旺仔，看来还是还不了债。 　　这半年里，罗鹏他们并没有机会跟着她在急诊小组里。 　　罗鹏被送去了普外历练，经过患者沟通考核的沈凯则是送往他专业的神经外科深入实习，至于袁元，在多方面考虑评估之后，被送去各科轮转。 　　连原本规划给到林熙冬的楼亮亮，也还是被王主任留在抢救室。 　　她们的小分队们，已经暂时解散半年了。 　　而林熙冬后来所在的急诊小组，其实不算正式组建，只是由王德明、卓峰和牛文光带头，蔡宏俊负责骨伤，陈忠杰负责麻醉，于康时作为资深主治做急救第一线，如果遇到其他类型病人，直接从妇产、神外、普外、心胸等调用高年资主治以上参与救治。 　　在这个小组治疗中，手术若是林熙冬从没看过做过，那她就会先做一助学习，但凡有合适的第二例以后，基本都由林熙冬主刀。 　　甚至其他几个科室的主刀，只要有手术机会，都会来邀请她去做助理，所以林熙冬也是越医急诊手术室最为著名的常驻嘉宾。 　　至于这次和她一起去幽州进修的，大部分也都是主治以上，还有两个老熟人，肿瘤科的付玲玲医生和妇产科的羊永琴医生。 　　幽科附属医院虽说在九州综合排名高，但人文社会环境相对而言确实比较糟糕，所以这次除了去进修，也是有两个医院互相支援的意思。 　　“总之，去了之后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给你老师我电话，老卓那小子也可以，他钱多，这幽州地头蛇认识也不少，到时候能帮上忙。”牛文光还是忍不住念叨，“说来老卓已经好几个月没回来，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神神秘秘。” 　　“您放心好了，我会让自己吃亏?您啊，也要自己多注意，可别让我听到您又偷偷去喝酒，熬夜整理病例什么，知道么？”林熙冬想到那次她给老师们做定期身体检测的时候，卓老师查出来的肾功能衰竭，心中有些苦涩，“卓老师可能很努力去赚钱了。” 　　这是两个人的秘密，卓老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目前正在做血液透析。 　　不过也和卓老师约定，等她找到合适的治疗方案，一定会来找她治疗。 　　“知道了知道了，管家婆。”牛文光还想吐槽一下卓峰，就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是蔡宏俊的电话。 　　“牛主任，王老师走了么？熙冬和你是不是在一起？你们在哪里？” 　　“走了啊。刚送完人，在回越医路上。”电话里，语气很急迫，牛文光看了眼林熙冬，“怎么了？” 　　“越医大附属刚接到一名患者，是位警察，手被炸弹炸伤，拇指缺损，多指断离，情况很复杂，那边手外科主任想邀请王老师去看看。”电话里，蔡宏俊只沉思半刻，继续说，“我听那边意思如果不行只能截肢，可……这是位英雄。主任带熙冬去看看？我也跟去。” 　　其实在医疗行业，大多数患者都会面临一个问题，无法得到最好的治疗，因为现实中，请专家，已经不再只是钱的问题。 　　可有那么一群人即便身无分文，却可以得到顶级资源的治疗，就是那些警察、消防员等等在为社会默默付出的人。 　　而林熙冬，在断指领域，已然成为蔡宏俊心中的专家。 　　因为除去一个私下抽烟影响愈后的患者，她的手术可以说100%成功，不，不仅仅是成功，事实上，知道这些患者术后康复时间、手部外观，甚至功能性的高愈后质量，蔡宏俊都是由衷佩服。 　　只是知道对于林熙冬而言，现在飞刀风险有多大，他自然也需要前往那边医院。 　　毕竟牛文光是急诊领域的专家，而他则是专业的骨科医师，会更有说服力。 　　“可以试试。”牛文庄与出租车司机确认更改新地址后，预估了一下时间，“大概二十分钟后到，你在门口等我们。” 　　挂完电话，牛文光把病情简单叙述了一遍，无奈道：“看来今天，你也不能安心回家了。” 　　林熙冬耸耸肩无所谓：“没关系，我要带的东西不多整理很快的，不过这算飞刀，我能做么？” 　　她很清楚，在越医她可以做不少手术，但这些都是因为风险由牛老师他们在承担。 　　可一旦离开越医，还在实习期的她，连基本的阑尾手术都没办法做，更何况飞刀这种风险承担更大的手术方式。 　　“有我在，小蔡也已经在路上了。”牛文光有些欣慰，看来之前听到她要出去进修，他特意嘱咐进修后需要谨言慎行的话，她有听进去，“不错，都知道问能不能做了，那到了幽州，可别给我整一出李明那种打赌的手术了。” 　　他现在都还记得这丫头和李明胡闹的赌局。 　　虽然，他还挺庆幸有那么一出。 　　“老师，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就是说这句话的时候，林熙冬莫名的心虚。 　　毕竟她在越医学习的这大半年，滋生了一颗略微膨胀的心，若是真能够给到更好的治疗方案和结果，她还是会提出建议。 第64章 　　越医大附属医院的手外科，此时有些兵荒马乱。 　　作为老牌的手外科，越医附属一个月接收的断指再植病人，可能一比越医半年遇到的都多。 　　今天除了这名炸伤警察，同时也接收好几名断指再植的病人，其中有一例特殊病例。 　　一个女工人被折弯机轧断，有8根手指需要再植。 　　一个断指，在专业的医师治疗下，大约三个小时可以缝合完毕。 　　如果按照叠加时间来算，那这场手术就是足足24小时。 　　虽然断指再植的的最佳时间是不超过24小时，可事实上，8小时手术时间才是断指再植的一条最佳时间边界线。 　　所以这个患者，不可能等医生一根一根去进行治疗。 　　为此，手外科主任已经安排了两组人，共六个医生同步进行的手术。 　　在加上其他病人，今天他们越医大附属医院要承担的断指再植工作已经超饱和。 　　“越医的人在哪里了！”手外科主任看向手表，这位患者手部损伤太严重，不能在拖下去，如果不能再植，就必须截肢。 　　一旁的助理正打算汇报，手里的电话就打进来：”好的，好的。” 　　“主任！他们到了，我去门口接。” 　　* 　　手外科主任见到牛文光的时候，有些意外，急忙伸出手鞠躬：“牛主任你怎么来了。谢谢谢谢。” 　　虽然两人都是科室主任，但科室之间也是有区别。 　　牛文光作为越医甚至越州急诊的领头人，自然比这个手外科主任地位高不少。 　　牛文光礼貌握手，没多寒暄：“刚好带我学生来，患者的手X光片哪里，患者在哪？” 　　手外科主任从旁边助理递过片子，带着他们走向手术室：“患者右拇食指骨质碎裂毁损严重，中指近指间关节处粉碎性骨折，另外无名指小拇指出现不完全断离。因为是爆炸，伤口既有挫裂伤，也有烧灼伤，甚至有异物留存。” 　　“说实话，是我见过情况最糟糕的手伤，我的建议是截肢。” 　　“好，患者生命体征还算稳定吧？”牛文光拿过片子应下，扫了一眼后，就转交给林熙冬：“你看看情况。” 　　看着X片子那么快教给了身后的小女生，手外科主任有些疑惑看向蔡宏俊：“目前已经稳定……这是什么情况？” 　　蔡宏俊也听着具体情况，扫到一眼片子，就知道不是他能做的手术，有些无辜地看向手外科主任：“什么什么情况？王教授已经离开越州，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你应该听过，林熙冬，拥有百例断指再植手术经验，是断指领域的年轻专家。目前手术优良率达到99%，唯一一例失败是患者不听医嘱抽烟。” 　　这半年，林熙冬的断指再植手术已经累计超过百例，而且对应的手术论文也已经整理发表，因通讯老师是王德明，那论文自然是一路绿灯，所以她的断指实力，越医骨科医生，都非常清楚，甚至处于膜拜状态，说一声断指领域的专家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其中有不少难度极大的病例是从越医大附属转院过来的，越医大附属自然有所耳闻，只是大多以为是王德明的功劳。 　　至少这个手外科主任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事实上，林熙冬这一百例的手术，在开创已经超过四十年的断指再植治疗领域中，并不算特别惊艳的存在，即便是越医大附属手外主任下面带的资深主治也有这样的经验。 　　不过，如果别人都看过那些患者一周基本功能恢复，两周可以出院的水平，就不会以为很普通了。 　　毕竟，人只相信亲眼所见。 　　手外科主任带着疑惑看向了林熙冬，名字自然是听过，甚至还看过她一个手术视频，知道她显微镜吻合速度很快：“听过，王老师的高徒，非常感谢前来支持。” 　　但是他依旧眉头紧皱，原本心里的最后的期望，也落了空，王教授竟然已经离开了…… 　　林熙冬专注看着片子，并没有什么回应。 　　片子里，患者的右手拇指近节远节指骨已经没了影像，隐约还能看到一些透亮的白点污染物在手部之间。 　　她大概有一个些手术思路。 　　牛文光和蔡宏俊对视一眼，默契没再多说什么，消毒，穿戴手术服，一路跟进手术室。 　　手术室里，已经有一位资深主治加一个助力在给患者做简单的清创。 　　林熙冬还是礼貌对着手外科主任点了点头，直接上前走进患者的旁边。 　　患者因为只麻醉了臂丛神经，自然醒着，看着手术室进来了新的医生，神情没有因为手部的伤而悲切，语气冷静，微侧头望来：“主任，是要截肢了么？” 　　“不用，可以再植。” 　　手外科主任正想说点什么，就被林熙冬打断。 　　林熙冬根据X片展示和患者血肉模糊的手，在脑海进行立体的手术模拟构思，坚定地对患者说：“不过会缺少一只中指。这次手术方案可以采用中指食指化，然后拇指做足趾再造，其他手指创面情况，也能再植，至于手掌虎口部分创口，刚好可以用足背皮瓣移植来闭合创面。” 　　患者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损伤太重，没办法全部保留，那站在功能角度考虑，保住拇指和食指，对后续生活影响会小很多。 　　这就是林熙冬确定的治疗方案。 　　只需要一分钟的时间。 　　听起来好像手术很简单的模样？帅气的寸头患者下意识还是看向手外科主任。 　　手外科主任自然知道拇指在造，他也曾做过：“皮瓣移植失败率太高了，如果皮片最后无法存活，对后续恢复影响会很大。” 　　至于林熙冬所说的什么中指食指化，他也有疑问：“中指食指化是？” 　　林熙冬先是对这位手外科主任点了点头：“患者的中指食指损耗都很严重，不过两者结合起来食指还能保住。至于皮瓣移植，成功率很大，我在解剖游离第一趾骨背动脉的时候与受区挠动脉处做一下端端吻合，后续皮瓣应该能保证血供正常的，刚好也可以保留虎口。” 　　“这个手术时间我尽量控制在5小时内，如果同意的话，我们就开始吧？患者这样应该已经超过3小时了，需要抓紧时间。” 　　牛文光不由扶额，他刚刚车上还夸什么来着？谨言慎行？自家孩子就是那么让人头疼：“让你们见笑了，我这学生连术前风险交代都没……” 　　说着，他给蔡宏俊递了眼神。 　　蔡宏俊上前，对着手外科主任提问：“这位患者签署手术同意书么？” 　　“嗯。”手外科主任觉得这是一个废话。 　　“你确定邀请我加入治疗，之后书面手续会一起下来？”飞刀的程序很严格，尤其在书面流程上，但凡缺一都属于违规操作。 　　手外科主任不由皱眉：“这个我自然不会漏，我是说这个手术……”怎么听一个小丫头随口就说。 　　他刚要质疑，就听到蔡宏俊对着林熙冬问：“这手术风险如何？需要哪些协助?” 　　发现自己的问题，林熙冬有些心虚挪了挪位置，站到牛文光旁边小声：“成功率大概有80%，手术器械套用爱德生就可以，缝合线7-0之后都要，另外至少需要两个助理帮我同步游离神经，血管和肌腱，才能减少手术时间控制在5小时内。” 　　林熙冬的断指再植是被王德明肯定过的顶级水平，相处大半年的时间，蔡宏俊和牛文光也自然心里门清这80%代表着什么。 　　听完，蔡宏俊直截了当，问向患者：“接受脚趾少一节用来弥补大拇指功能么？最坏的情况就是手还是要截肢，而且脚趾头也少一个。” 　　这可能是最简单除暴的沟通方式。 　　患者自然听懂了，坚定道：“可以，我愿意试试。放心，我知道后果的。” 　　“ok，那小姐妹，你再去准备一份手术同意书。”蔡宏俊对着距离手术室门口最近的小护士招呼。 　　只是很可惜，有些油腻面孔的蔡宏俊，这一声小姐妹，让场面变得更寂静。 　　牛文光看着手术室里除了蔡宏俊以外，都一脸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的表情，只好摸了摸他的光头，发扬他主任的权威：“麻溜的，准备手术。这位林医生将做你们的主刀，这位蔡宏俊医生会走书面签署，还有，那边两位小同事，一个查一下爱德生显微再植领域的器械，像是克氏针、缝合线什么有没有全，没有去补一下，另外一个马上去准备新的手术同意书，需要用到患者脚趾，听到了么？” 　　常年的指挥角色，牛文光的威严自然不缺。 　　一个巡回一个器械，下意识乖乖点头。 　　“然后麻醉注意一下时间。” 　　麻醉也没有任何犹豫，比划了一个ok。 　　“这个清创的小伙，会游离神经什么吧？” 　　作为资深手外主治医生，下意识点了点头。 　　“好的，那你等下听她指挥。”说着，指了指林熙冬。 　　“你这边有其他手术没？没有的话，你也可以观摩学习顺便做一下助理。”这话，则是对手外科主任。 　　因为就算是手外科的主任，这场手术也有他不少可以学习的地方。 　　手外科主任微微摇头，他今天安排的手术就是这位患者。 　　“好，那各就各位，加油，保住这位英雄的手，这场硬仗等着你们打，开始动起来吧。”牛文光拍了拍手，“我去外面等你们赢下胜利。” 　　就这样，在手外科主任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牛文光安排的明明白白。 　　或者说，手术室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因为接下来，则变成了林熙冬的主场。 　　像是接受到了牛文光的指挥，林熙冬也是配合默契，同样拍了拍手：“好的，准备好之后，手术开始，这位老师你和蔡老师一起深度清创食指中指无名和小拇指，一定要清除坏死组织，主任，虎口大拇指这部分清创，就交给你处理，我需要矢状面切口，拇指再造并做皮瓣移植，还有麻醉，右脚这边处理一下，之后我会截取第二足趾，外加移植瓶样足背皮瓣，到时候你控制一下麻醉时间。” 　　“手术预计需要5小时，如果大家听我配合，不会有任何意外，行动！” 　　说着，林熙冬已经开始借用器械设计皮瓣大小，手比划画了一下移植面积，并且评估了一下手部缺损程度。同时，脑海中慢慢构思还原后期移植手部虎口的方式，整个手术方案，在她脑海里自动形成体型。 　　“同意书好了” 　　“器械就位。” 　　等所有准备做好，林熙冬正式开始手术。 　　“ok，辛苦了。我们开始吧。” 　　“现在开始……” 　　“中指远节指体游离移植于食指残端，这块只需要简单交叉克氏针。” 　　“虎口清创好了么？” 　　“好的，我开始移植，为保证后续供血问题，这里桡动脉与皮瓣的足背动脉吻合，头静脉与皮瓣大隐静脉吻合……” 　　这里是专业的手外科手术室，就算不是林熙冬曾配合过的团队，在有主刀的指挥下，协作医护都可以快速落实。 　　就算是还有一些云里雾里的手外科主任，身体反应同样迅速。 　　手术中，除了林熙冬的询问，就只能听到她偶尔的要点分享和一些不太含蓄的提醒。 第65章 　　徐辰是幽州军出身，退役后加入缉毒队，作为常年在一线打击犯罪的执法人员，其实对自己的性命早都没那么在意，更何况还只是手部炸伤。 　　而且这一次，他战果丰硕，他不仅把这批走私违禁的罪犯绳之以法，也成功阻止了更多爆炸发生。最最关键的是，这次任务，他的队员们一个都不落！ 　　所以这手受伤，和那些队员、普通百姓的命比起来，真不算什么。 　　唯一可惜的是，他未来要离开一线了。 　　他其实知道，曾经不少战友连受伤程度比他还要轻些，最终都没保住手。 　　所以，当看着自己惨烈的手时，他已经接受了截肢这个结果。 　　不过，貌似，手术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好像，他可能可以保下这只手，这只以后还可以和兄弟握拳的手。 　　心里有些期待，但也反复告诉自己，手术失败没关系，都尽力了。 　　他不喜欢让期望变成失望。 　　徐辰的思绪开始乱飞，眼睛不自觉瞟手术室里的主刀。 　　因为躺着，他看不到那个清澈舒服的女声全貌，只知道，这主刀口罩下的皮肤很白，鼻梁应该挺高，可惜戴着显微镜，看不清眼睛，不过他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秀气的姑娘。 　　对了，他还没找老婆，如果这次退役了，好像是可以找起来，不然家里又要烦了。 　　不然，不知道这姑娘有没有男朋友？姑娘声音还挺好听的。 　　只是旖旎的想法还没开始，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丝尴尬。 　　“患者个人卫生不太注意，脚有真菌感染，之后术后护理需要多注意。” 　　拜托，他是警察，常年靠脚制法，那……忙到不洗脚不是也挺正常嘛？ 　　“患者有抽烟的习惯，之后绝对不允许他离开护理的视线，不要相信烟民的话。” 　　？他是警察，他说的话都能对此负责好嘛！ 　　“之后可能出现压疮……”考虑到这边并不是她熟悉的越医，林熙冬下意识把一些术后护理的关键点分享出来。 　　“我是不会长痔疮的！”徐辰是在没办法忍了，他还醒着呢，就不能给他点面子吗？他一个大男人宁可断手，也不想被女孩讨论痔疮。 　　林熙冬缝合的手微微一抖：“患者，冷静。” 　　倒是一旁的小护士笑出来，对着这个虽然满脸胡渣但是还是很帅气的警察解释了一句：“徐警官，压疮不是痔疮，是术后卧床后背骨隆突部位，容易受压形成的损伤。” 　　因为手术重点难点已经过去了，又或许因为徐辰突然的插话，手术室变得没那么压抑。 　　这个巡回的小护士在手外待了不少时间，性格非常开朗，不由好奇问向着林熙冬：“林医生，你怎么知道徐警官有脚气呀？” 　　脚气在消毒后的手术室里，也很难判断吧？ 　　“味重，闻到了。”说着，林熙冬略微咳嗽了一下，“徐警官需要静心疗养，记得不要过于激动。” 　　说完，几个医生和护士，都下意识吸了吸鼻子，在安静的手术室里，格外明显。 　　“怎么感觉像是大蒜味？” 　　“我觉得好像是酸角味。” 　　“你们遇到过一个咖喱味的脚气没，我遇到过。”说这话的是最为见多识广的手外科主任，因为手术进展很顺利，他微张的下巴终于可以在闲谈中闭合。 　　……你们礼貌吗？ 　　徐辰已经不想再听到这些讨论，正好，失血后，身体疲惫感袭来，一下，便陷入沉睡。 　　手术在经历了4小时45分后，正式结束。 　　【能量值：123920（10）】 　　手外科主任跟着一起出手术室的时候，其实眼睛是花的。 　　五个断指，不对，四个断指，再加复杂的拇指再造与皮瓣移植，这样的手术竟然在不到五小时内完成。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安装了加速器，尤其后面他看着林熙冬手部吻合修复血管神经和肌腱的动作。 　　根据他估算，林熙冬在一小时内缝合对接了两只难度极大的手指，一种一部分还是截取脚趾。 　　以及，只用了半小时，食指和无名指便结束了缝合。 　　要不是他们清创太慢，或许，手术会更快…… 　　所以说，之前他看的视频是真实视频，不是剪辑过的！也不是王德明老师的！ 　　这！是！林！医！生！做！的！ 　　“林医生，今天受益匪浅。”手外科主任已经动了挖人的心思，“我们手外，实在太需要您这样的专业……” 　　“你就别想了。”蔡宏俊拍掉了手外科主任的手，看向林熙冬，他现在对这手术细节特别好奇，“熙冬，远节移位的中指嫁接到食指，神经用的是食指部分？那后面患者会不会有异位感觉，这中指神经和食指区别不少吧。” 　　作为骨科副主任，蔡宏俊对断肢再植也算有研究，所以在断指再植方向，也知道不少。 　　林熙冬揉了揉自己一直低着头的脖子，耐心解释：“我保存了中指部分肌腱和神经末梢，这种异位感等患者在康复过程中会慢慢消除，不过不同的神经位置毕竟粗细不同，后面还是需要看患者的愈合能力。” 　　“林医生，我之前有做过一例拇指再造，也是用了第二足趾，也用矢状切口，但是后续患者还是出现了‘驼颈’畸形，您知道什么原因么？”一旁的资深主治同样有不少疑惑，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个患者最后的康复程度，但是莫名，他可以肯定手术很成功。 　　“其实这个驼颈形成的原因很多，你手术方案还在么？”林熙冬从衣柜里拿出手机，看到了家里的短信，“这样，这是我州信，你到时候可以发到我，我根据手术情况和方案和你讲一下问题。” 　　“抱歉啊，我明天要进修，晚上约好了回家吃饭。” 　　时间已经晚上20点了，不然她可以当面分享一些。 　　“没事没事，谢谢林医生。”资深主治一点都不介意，甚至非常惊喜，他竟然有了林医生的州信。 　　别看手外科主任对林熙冬好像不是很熟悉的样子，事实上，在青年的骨科圈，林熙冬的大名早就传出来。 　　“进修？”手外科主任连外援的退路都想好，没想到还有进修这一说法，他看向还在沉思的蔡宏俊，“你们林医生怎么还要进修？还有谁能教她断指再植？” 　　这顶尖的医生王德明都专门来越医，还有谁能让林熙冬这样的宝贝离开越医去进修？ 　　“急诊方向进修啊，你想什么呢，断指再植领域只是我们林医生的小把戏。”蔡宏俊不假思索。 　　……小把戏。 　　在场越医附属手外科的人，都很想把蔡宏俊请出去。 　　连刚准备来问手术情况的牛文光，都有点脑壳疼，蔡宏俊现在怎么飘成这样了？？ 　　* 　　林家新家客厅。 　　简约现代的黑白装修质感，正中间配着一张红色塑料布盖着的大圆桌，桌上放着足足十六个菜，涵盖海陆空，也包揽了越州不少特色菜，可以说，比之前林熙冬过年吃的酒席都丰富。 　　林玉珍女士抱着双臂，神情冷峻，坐在主座。 　　作为掌厨的金谦还未落座，厨房里还有最后一道大菜没有完成。 　　袁元他们四个人有些端庄地坐在位置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至于张家三口，连平日里与林玉珍交好的谷秀梅，此时都双脚并拢乖乖坐着，不说话。 　　“你们怎么不吃啊？”林熙冬进门放好鞋的时候，自然发现了空气些许的诡异，“刚刚不是发了短信说你们可以先吃嘛。” 　　说着，她就看到袁元对着她一阵挤眉弄眼，示意了一番林女士。 　　“？怎么了？那么安静。”林熙冬很自觉审视了一下自己，是迟到一些时间么，可她刚刚进手术室前先报备过。 　　难道是因为她去幽州？ 　　“那个……你们知道我去幽州了？” 　　因为才去三个月，林熙冬没特意说进修的地方，也是怕家人们瞎担心。 　　至于小伙伴们，反正等出发之后院里会宣传部会同步消息，她也没特意提，毕竟现在他们是有州信群，沟通很方便。 　　不过，林玉珍女生并没有说话，而是用呼吸的地方又喷出了一些气。 　　“emmm，是知道我给老爸生活费比你多？” 　　林玉珍依旧安静，甚至喉咙发出了一丝冷哼。 　　看样子不是？ 　　“那个，上星期回来太晚了，冰箱是我翻乱的，不是我爸……”说着，她小心看向了端着砂锅过来的金谦。 　　毕竟当时她辩解说自己到头就睡。 　　对于对冰箱食物拜访特别有要求的林玉珍女士，当然痛骂金谦。 　　林熙冬异常小心，刚把半个臀部沾着到凳子，就看见林玉珍一个手掌拍在桌子上：“林熙冬！” 　　“到。”林熙冬赶紧站起来，“我错了，以后我上完厕所肯定把马桶盖关上！袜子再也不和衣服一起扔洗衣机……” 　　噼里啪啦一阵反省，说话都不带喘息。 　　都说家是温暖的港湾，不过或许因为回家多了，远香近臭，对于常常犯懒的林熙冬，很多习惯并不会被爱干净整洁的林玉珍女士认可，所以家里常常有些生活上的闹腾。 　　“咳咳。”金谦觉得自己多拿这些生活费果然不怨，之前他还真以为自己忘记马桶盖来着。 　　林玉珍也是没想到，自家女儿逼事那么多，赶紧把一块金属质感的牌子放在桌上，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关键还有些丢人，这傻女儿真是别人口里超厉害的林医生？ 　　她是不信的。 　　“妈，那么严肃干嘛，我这不是想着你们在我心里都重要，我排不出来嘛。”说着，林熙冬来到林玉珍的背后，双手戳暖后，有力地帮她的斜方肌做放松。 　　这下子，饭桌上的人憋着的笑容终于释放了出来。 　　尤其是罗鹏，那夸张的笑容，简直没谁了。 　　“熙冬，这些话要是被崇拜你的同事们听到，你高大的形象啊。”袁元没想到，今天来吃饭还能吃到这样一手瓜。 　　沈凯微微抿了抿嘴唇，话题切入是一本正经：“以使用角度来讲，马桶盖关闭时间并没有特别要求，卫生间只要保持通风，定期消毒，能够保持干净。” 　　一旁嘴角微翘的张昱墨，发现了沈凯话中的逻辑漏洞，也是默默补充：“其实也可以和马桶内壁材质和冲水逻辑有关，内壁如果……” 　　其他人表情都带着些诡异。 　　这两兄弟，虽然一个是主任，一个是实习生，可在饭桌上聊马桶的这个沟通能力，一个字，绝。 　　尤其是谷宣，是真想捂上自家哥哥的嘴。 　　倒是沈凯听闻，一脸敬佩看向张昱墨，真觉得自己还有不少需要学习的地方。 　　“你们两个闭嘴。”林熙冬扫视一圈，“谁想的主意？” 　　她不信向来直来直去又爱面子的林玉珍女士会想出这招。 　　在场，可能就楼亮亮最为乖巧：“罗鹏，他建议阿姨吓吓你，说你这半年在医院都快上天了，得治一治。” 　　“楼亮亮！你！”罗鹏不服，“明明是他们一起起哄的，林医生这名头他们嫉妒。” 　　“谁嫉妒哦，我们这叫与有荣焉。”袁元赶紧辩解，她肯定不会说她确实有亿点点想看。 　　好嘛，林熙冬犀利看向罗鹏：“要是之后我在医院听到某些闲话，我就让张主任把你调去肛肠组。” 　　“我错了我错了，我绝对不会说林医生袜子两天一换。” 　　“哥，这饭桌上聊马桶，你认真的吗？你们大学不教餐桌礼仪么？” 　　“我只是科普。” 　　“金谦，你零花钱比我多？嗯？不说?” 　　“哎呀，熙冬，你谷阿姨我的牌子什么时候给呀？” 　　这晚上，林家热闹非凡，好像一点也没有分离的伤感。 第66章 　　徐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虽然光线有些刺眼，可还是一眼就看到好几个放大的头围着自己。 　　“确定一晚上没有血管危象？” 　　“是的，主任，患者手部皮瓣颜色红润，和皮色相基本一致，没有发白也没有发紫。”一旁住院医坚定回答，“而且我摸了也测了，皮瓣饱和度很高，皮温仪测量温度也正常，我是差不多每三十分钟都会观察一次，没有任何异常情况。”“给我个玻璃试管。”手外科主任还是不可置信，准备再次试一试。 　　一根细长的试管轻轻压在了手部，看着受压区域由白变红，手外科主任人都快跳起来了，满脸不可思议“卧槽，这一晚上血供就恢复正常了！” 　　“那个，主任，好像，你碰过的地方，有一点点痒！是不是不好。”徐辰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下意识说了出口。 　　“痒？你有感觉了？确定不是疼？”手外科主任看到患者醒了，面上夸张的表情完全收不回来，“你手部有感觉？” 　　“嗯，我能感觉到拇指食指，不过要动好像有点吃力，需要我动一下么？” 　　“……”手外科主任决定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一下，他是主任，怎么能那么没见识呢，但是说话的时候，略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可以，你可以稍微伸区一下。” 　　只见，被100旁照灯局部照射的手，在肉眼可见的情况有了小幅度的变化。 　　拇指，ok。 　　食指，没问题。 　　至于无名指和小拇指弯曲角度更大！ 　　“主任，你确定这是昨天做的手术？”一旁参与了另一个高难度8指断离手术的主治，发自内心的疑惑问出了口。 　　一般患者术后少说都要2天，才可以有轻微的伸屈能力。 　　这还是伤情不严重，手术中缝合对接特别成功的患者。 　　想着，他转头望向一旁躺在病床上面容苍白，眼神灰暗的女患者。 　　昨天经历了8指断指再植的手术，她右手的中指凌晨的时候就直接发紫。 　　到今天醒来，都还在喊痛。 　　“手术视频都在科里，到时候你自己看去。”手外科主任也看了眼晚上出现血管危象的患者，再看看身旁乌压压的学生们，心里是恨铁不成钢，“人家不仅是断指再植，这部分还是足趾再造外加皮瓣移植，你再看看你，明天给我去练习室，通过率不达标99别出来。” 　　越医大手外科是有专门的练习生，这面有显微镜练习和测试。 　　一般只要达标70就可以算及格，90则是非常优秀的成绩。 　　等再转头，对上徐辰，手外科主任那就是春天般温暖的菊花笑“手术很成功，但是术后的护理也很重要，一定要保持心情舒畅哦，不然情绪激动容易造成血管痉挛，很容易发生血运障碍。” 　　“好的，谢谢你们。那个，昨天主刀的医生是？”因为靠着大概有10多度的软垫，徐辰能够看清今天来查房的一众医生。 　　虽然昨天带着口罩，但看着在场有三个女士，以他多年的观察力，这三位女士的身形都不是特别匹配。 　　“哦，你说林医生啊，她应该已经在车上了。”听到徐辰问林熙冬，手外科主任不由摇头，“林医生不是我们越医大附属，她来自越医，越州第一人民医院，名叫林熙冬。” 　　说越医是老习惯，但是考虑到徐辰不是他们医院的，手外科主任还是补充了一句。 　　“对了，她是去幽州进修，如果按照今天这样的康复能力，你这样的恢复水平大概两周就能达到出院标准，没准等你康复回家还能碰见。” 　　“好的好的，总之真的谢谢你们。” 　　林熙冬，徐辰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林医生有嘱咐我们，要看着点你，你可别在这期间抽烟哦。”昨日参加手术的资深主治，眼睛像是小电筒一样聚焦着徐辰，“我会盯着你的！” 　　林熙冬做完抽空把他的患者问题做了一些分享，如今已经是林熙冬的小迷弟。 　　如此完美的手术，他绝不允许让患者不听医嘱而影响林医生的手术成果。 　　毕竟，他还想过，之后可以帮林医生整理一份论文，这样的病例手术，完全可以上九州实用型手外杂志， 　　他只要，小小的，小小的末尾名字就可以！ 　　只是听到这话，徐辰莫名回忆起了昨天不太愉快的经历，随意嗯了一声，立马转头。 　　他脚不是咖喱味！那叫男人味！ 　　他虽然有烟瘾，可他曾经为了出任务半年都没抽过！ 　　好像也不是那么想见到那医生。 　　林熙冬清早5点就上了动车。 　　一直很兴奋，毕竟还是她第一次出越州，尤其随着在系统内训练累了之后，望着窗外飞速略过的陌生景色，有朝阳升起，也夕阳落下，又新奇又美好。 　　生活啊，果然处处是风景。 　　宿主林熙冬 　　级别中级治疗医师（外科学l5:99100100000） 　　能量值123920 　　系统空间全科检测仪、无菌手套 　　外科手术治疗技能卡进度599 　　“统子，不然你先把异物入侵治疗技能卡给我发一下？你看我距离l6就差那么一点了，让我提前学习一下？” 　　l5的手术治疗卡，是一个包含清创、内固定、置换、切除和根治等核心外科治疗术氏的综合性技能卡。 　　这技能卡也是林熙冬花时间最多的技能卡，足足两月才到达如今的进度。 　　同样的，它需要再进一步，则是等到中级治疗的最后一张到位。 　　10能量值融合外科大技能卡，确认吗？ 　　“你上次说融合技能卡也是10，我现在只有一张技能卡没到手，怎么还是这个价位？” 　　根据天赋参考。 　　林熙冬很气，她现在好歹在九州医学领域排进前万名了。 　　不过最近半年系统还是可以的，不少器械都会因为她定期在医院分享知识后，通过袁元他们的进步送到她手里，那比那什么金嗓子丸有用多了。 　　“叮咚。” 　　列车的广播响起。 　　一个温婉的播音女声从广播中传出“女士们先生们，列车13号包厢有旅客身体异样，如果您是医生或护士，请立刻到13号车厢！我们需要您的帮助，谢谢！” 　　对面上铺，羊永琴医生摘掉学习英文的耳机，上铺的付玲玲医生，带上着黑框眼镜，气势非凡的下来。 　　动作也都很迅速穿上鞋。 　　三个人异常默契动身前往13包厢。 　　头顶的广播还在响第三遍，越医来个7人小组，直接在车厢尾部汇合。 　　他们虽然是同一班车，可事先并没有约定一起聚在一起，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碰到一起。 　　另外四名都是男医生，刚好一个车厢。 　　一个中年人方脸白发，留着小胡子，见到林熙冬他们的时候面容亲和。 　　三个青年寸头，身形是一高一矮，还有一个身材匀称，但是脸很圆，手里还带着个便携仪的aed，很好分辨。 　　“不然林医生带头？”其中一个资历最深的神经内科主治，见到林熙冬不由打趣。 　　虽然林熙冬是外科的传说，但是内科不少人也有所耳闻。 　　这进修一批人中，最年轻的，自然就是林熙冬，所以就算平日里没见过，也很容易认出来。 　　“这是那个林医生？” 　　“林熙冬？”感染科的圆脸医生很新奇打量了林熙冬。 　　传说中手术零失败率的外科机器人。 　　一眼就会，上手就干的史上最强实习生。 　　羊永琴个子很小，跟着林熙冬后头，听到这话无奈皱眉，努力踮着脚尖，小心探出头说“钟老师，别闹，您可是我们越医的招牌，我们跟着你走，快快快，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 　　出来前，胡主任和牛主任都特意找她聊过，虽然林熙冬手术能力很好，可还是太年轻，让她多顾着点。 　　这不，就有医院里的人闹腾了。 　　神经内科的钟老师这起哄，让一个无证的实习生小姑娘出头，不知道还以为真给林熙冬机会呢。 　　“行吧，走吧，希望不是棘手的病。”钟国群笑着摆摆手，招呼众人出发。 　　当然，其实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恶意。 　　只是盛名之下，大多数人总会好奇。 　　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七八个包厢，才赶到13号包厢。 　　对着包厢的列车工作人员表明身份后，7个人是把车厢挤着满满当当。 　　昏迷的患者穿着军绿色的工装服，上面污渍很多，露出的手臂和脚踝处有些灰黑发干，穿着一双被擦锃亮的皮鞋，躺在地上。 　　因为患者身边已经有一个乌黑浓密头发的年轻人，正在给他做心肺复苏，林熙冬看不清患者的面部表情，只能凭借着优越的嗅觉，闻到一些异味。 　　钟国群并没有因为有人在心肺复苏而迟疑，弯曲上前半跪，初步确定患者的呼吸和心跳状态，看着面部皮肤有些发绀，才问向年轻人“这样情况多久了？” 　　年轻人双手笔直，还继续做着心肺复苏，但是已经大汗淋漓“我刚到的时候，患者没有反应也没有呼吸，差不多一分钟。” 　　“ok等二分钟后我们交替。小伟，aed预备，应该是心梗。”钟国群对着越医中带着小仪器的人点点头，这才继续问向列车工作人员，“他有家人么？最近一站什么时候到？” 　　“这位旅客是一个人，最近一站就抵达幽州，我们已经联系急救车，大概还有二十分钟。” 　　列车工作人员看到一大群医生，言语间才放松一些。 　　“好。”被称为小伟的圆脸医生上前。 　　林熙冬跟着这位小伟医生，靠近患者脚边，假装从兜里翻出，带上系统的无菌手套，把患者的右脚皮鞋脱下来，并卷高了裤脚。 　　一股诡异的味道再次散发出来。 　　浓黄干涸皲裂的腿，穿着一双肉色的袜子，一眼就看到了脚背溃烂和青色的粘稠液体，甚至小脚趾、脚跟有两处已经发黑。 　　“咦，这可能是”钟国群看到林熙冬过来还有些疑惑，等看到她把患者卷起裤脚，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心里琢磨着，这患者情况有些棘手。 　　林熙冬表情凝重“可能是糖尿病引发的心血管硬化。” 　　这患者情况有些复杂。 　　“那这是要截肢啊。”钟国群不由摇了摇头，很是无奈，这病治疗很困难，而且看着患者的装扮，也应该没多少钱持续治疗。 　　林熙冬继续对这个患者另一只脚做同样的检查，所幸情况还算良好“不一定，还有机会。” 　　“患者恢复呼吸了！” 　　很幸运，在小伟医生急救下，患者恢复脉搏意识。 　　年轻人也是喘口气，他刚刚也有听到旁边两位医生的交流，这才开口，“这怎么看出糖尿病？为什么还要截肢啊？” 　　他瞟一眼看过去，只感觉像是皮肤疾病啊。 第67章 　　林熙冬先是对钟国群提醒“钟老师，你看下患者状态，问问情况。” 　　这才抬头看向五官秀气，头发茂密的年轻人，耐心解释“刚刚我摸一下右边小腿，判断是右肢动脉已经闭塞性病变，再加上右脚的坏疽和溃疡，症状比较明显。” 　　年轻人依旧一脸求知欲“皮肤溃疡也不能证明是糖尿病吧？” 　　林熙冬注意者患者还能有意识回答钟国群的询问，心总算放心不少。 　　又看向眼座位上患者包裹拉链旁露出的降糖药，猜到这年轻人刚刚忙着急救，并没考虑过周围情况或者说患者身上的线索“那你觉得足溃疡能有哪些因素引起的呢？” 　　年轻人有些尴尬挠挠头，他怎么感觉这小女孩像他老师一样，不过也慢慢进行思考状态“身体局部血运循环不良，这是慢性溃疡患者情况确实不像，或者褥疮，不过这个可以排除，患者肯定没有长期卧床，静脉曲张，好像也可以排除，他腿部并没有”说着说着，像是自我认同一样“原来如此，糖尿病足啊，确实，这类病症很明显了。” 　　“可是也不对啊，坏疽性脓皮病之类好多皮肤都会有这种症状” 　　“啊啊啊，如果皮损未恢复好像也有可能引起” 　　林熙冬善意笑着抱臂，这个年轻人知识很扎实，不过可能急救经验还不够丰富，在判断情况的时候缺少一些观察，但再怎么样，遇到病人能够勇敢迈出，有她当年风范。 　　也不再忽悠他，特意转了一个位置，完全暴露患者座位空间，让他只要抬头就能够观察到，刚刚被列车工作人员索查翻出来的患者包裹情况“你是医生嘛?” 　　“对，对不起”年轻人意识到自己给医院丢人了，愧疚地低头，“我是幽州州防科技大学的附属医院急诊科的实习生，我叫周明明” 　　“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能够判断为糖尿病足？是我太笨了，我” 　　眼看小伙子走进了自己的情绪意识中，让一旁心软的羊永琴上前提醒道“是气味。” 　　林熙冬也注意眼前这个年轻人好像反应有些过分自卑，赶紧指着空座位上的包裹“是的，糖尿病足患者的气味比较特别，如果你闻过会印象深刻。另外，下次急救的时候可以多观察患者周边的信息线索，你看他包里就有降糖药。最后呢，高血糖时，患者皮肤、口唇都会干燥，还会呼出有甜的气味，急救时也可以参考。”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顺着林熙冬的视线望过去，果然，在位置上看到了药品。 　　他更加惭愧“是我大意了，之前只注意到没有呼吸脉搏，我连他身上有可能的药品都没想过。” 　　至于人工呼吸的时候，他更不会去注意患者口中气息。 　　不过不等他再说点什么，了解完患者情况的钟国群好奇问向林熙冬“不截肢还能怎么个机会？混合型坏疽，肌腱韧带组织破坏，外加神经病变和感染，虽然药物治疗有效果，但是这费用不少，而且最后感染没控制我记得我们院内分泌科之前收录的一个病人，情况差不多，花了三万多，最后还是截肢。”坏疽意味着脚基本上全部收到了感染，大多数治疗方式最后都需要截肢。 　　而2010年的三万元，还不是一个普通工人能够承受的。 　　林熙冬看向正在恢复意识的患者，憔悴的面容和那双崭新的皮鞋“具体还是要看下肢血管造影情况，如果感染控制住，后续做下肢动脉腔内进行介入治疗，能保住的。” 　　一家之主如果截肢，那未来想必会更难。 　　只是这费用，她确实不好说。 　　“现在介入领域还真可以应用到各个血管领域啊，那这样的病症一般能用怎么样的介入疗法？”钟国群对介入领域有了解过，所以有些好奇。 　　“有不少方法，像是经皮穿刺动脉内成形术，或者在球囊扩张的基础上支架成形术，又或者直接的动脉腔内支架成形术。根据下肢动脉的韧性，大多都是目前常用的各种减容手术，都可以做。”“你介入很有一套啊，或许咱们什么时候合作一下来个联合治疗，有考虑学习我们神内领域么？神内的介入发展也是很不错的方向哦。” 　　仅仅几句话，钟国群对林熙冬的渴望终于回归了越医的平均水平。 　　两个人旁若无人交流，倒是一直站在旁边的付玲玲，没忍住插入了话题“听说林医生做的第一例介入治疗妊娠合并宫颈癌的患者已经出院，恢复较好，孩子也健康，所以这次进修也是考虑介入肿瘤治疗么？” 　　作为肿瘤内科的主治，付玲玲对介入治疗一直很有兴趣，这次来幽州进修，就是有这方面的学习“上次院里林医生的介入分享会，因为门诊没机会听到，后面看了视频，有几个疑惑点，希望未来有机会交流。” 　　付玲玲不是自来熟的性子，刚刚车厢里林熙冬一到位置就闭幕养神，她也不好意思打扰，这会有这个话题，她自然不想错过。 　　“我进修还是急诊方向，不过后续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大家可以一同交流学习。”林熙冬对着付玲玲点点头，她对付玲玲也有印象，作为高年资主治在科里大周会上承认自己疏忽不如实习生，这样的魄力，不是所有医生都有的。 　　“各位旅客列车已经到达幽州站，请拿好您的行李和贵重物品” 　　“你们先回去拿行李整顿吧，我跟着这患者急救车去交接。”钟国群也看了下手表，知道这会不是讨论的时候，“等之后咱们加个群，到时候方便沟通。” 　　“好的，麻烦钟老师了。”林熙冬几人点点头，这患者虽然棘手，但是由于急救及时，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一旁一直云里雾里的周明明，看着一众前辈，本来还想问什么，就被钟国群一把拉住肩膀“小伙子行李带上一起？你不是也是幽附属的？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 　　“老师，我就一个书包。”周明明下意识叫出了老师，然后心里不由感慨，原来刚刚那位林医生真的是老师，好年轻啊。 　　说着，乖乖从一旁地上拎着书包，一路跟着钟国群和患者上了急救车。 　　幽州人在很多其他州眼里，过于野蛮。 　　可一路上，随着急救车的鸣笛响起，不管是私家车还是运货车，都自觉避让。 　　所以司机踩着油门，让急救车飞快抵达幽附属。 　　“男，41，3年糖尿病史，2型，约十五分钟前昏迷休克。”院前急救飞速带着患者与急诊的医护们交接，“做过2分钟心肺复苏后，自主呼吸，心跳恢复。车上输氧，接上心电后，这位同行医生诊断急性心梗，合并糖尿病足。” 　　说着，院前急救还指了指钟国群，以及旁边的周明明。 　　接诊的急救医生显然认识周明明，随意点了头，面对钟国群倒是继续面无表情。 　　“钟国群，越医神内主治。刚刚路上患者心电st段变化还算正常。” 　　“好的。” 　　说话之间，心电监护仪已经被护士安好，急救的医生却没有听钟国群的分享，而是问向周明明“病人家属什么时候到呢？” 　　周明明捏了捏他的书包带，他并不知道 　　钟国群看着眼巴巴的周明明“患者家属要赶车才能来，我先去替他交费吧。” 　　他来之前就知道，幽附属和越医救治原理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在这里不交费不给治。 　　不管是其他科室，还是急诊，都一视同仁。 　　“ok，带他去检查肌红蛋白、肌钙蛋白和肌酸激酶同工酶。”急救的医生继续面无表情对着钟国群，像是对钟国群的好心并没有任何触动，自己也随意观察了一眼心电图，“等结果出来后做冠脉造影，另外通知内分泌科来会诊。” 　　说着，就直接跑向了另一个新的患者。 　　似乎床上的病人已经康复一般。 　　倒是周明明，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快步跑向外面，不过，走的时候还特地对着钟国群点头道别。 　　饶是经验老道的钟国群，也对幽附属这急诊医生给搞的不知道要干嘛了。 　　反而一旁的小护士，还算贴心“这位，跟我来交费。” 　　就很直接。 　　行吧，钟国群还是端着他主治的气度着前去交费。 　　另一边。 　　林熙冬三人抵达宿舍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8点。 　　幽附属安排的宿舍在医院最后面，作为占地面积比越医还一倍的医院，她们走到这里也是花费了不少时间。 　　只是此时，她们的表情也是很努力保持着气度和优雅。 　　其实大家来之前都做好生活条件差的心里准备，毕竟这里是幽州。 　　不过三人着实没想到，环境会这样艰苦。 　　幽附属医院的历史很久，久到这栋宿舍楼都可以称之为危楼。 　　她们被分到了六楼顶层。 　　宿舍的两张上下单人床之间，只有一个罗鹏可以经过的过道。 　　墙壁的白漆已经一大块一大块掉落，有些散在床板上。 　　床上是结实的木板，没有看到任何箱柜被褥之类的东西。 　　林熙冬眼尖还发现其中两张床板少了半块。 　　虽然有“独立”卫生间，却直接安装在了阳台 　　也有水龙头，洗漱洗澡的关键要素，可过于短小的管道要蹲下来才能使用。 　　阳台对出口是空旷的街道，可能是看不到这儿阳台，但绝对让上卫生间的人带着诡异感。 　　“你们有带被褥吗？”林熙冬就一个行李箱，洗漱用品，外加一套换洗的衣服鞋子以及一星期的袜衣。 　　行李很非常简单，简单到就没考虑过宿舍没有被子的情况。 　　“不然我们先去自己的科室报道吧？”羊永琴表示，她觉得值班室睡觉更香。 　　付玲玲也是扶了扶眼眶“我们要先去医务科报道拿工作牌才可以，据之前我同学说，没有工作牌来回走动，幽附属的安保会把我们当犯罪分子。” 　　“那这里医务科一般几点下班？”林熙冬扶额，她有一种预感 　　“刚刚让我们过来的阿姨说是18点以后就下班了。”羊永琴也满是无奈，“要不然我们问问钟老师他们？我看这周边还是有不少住宿旅店的，还有州级酒店，跟他们一起应该会安全些。” 　　正在此时，林熙冬的电话响起。 第68章 　　“林医生，我是丁嘉妮，第一次见你接电话接那么快，还真有点不习惯。”电话里，丁嘉妮甜美的声音很好分辨。 　　“刚好看到，是什么事情吗？”林熙冬对着两位同事点点头，走向气味别致的阳台。 　　她对丁嘉妮观感一直不错，便耐心解释“我最近三个月都在幽州进修，暂时不能给你之前那批耗材的反馈。” 　　“我知道我知道，我其实前阵子刚好也被调到幽州，现在正在幽附属附近呢，刚好听袁元说你来幽州进修，还说是今天就到，所以” 　　“对了，想着我们也算熟悉，要不要一起合租呀？我租的房子就在幽附属医院右边的小区，三室一厅，格局还不错。幽州毕竟人生地不熟，住在一起，我们两个也好有照应。” 　　说也算熟悉的时候，丁嘉妮格外小心翼翼。 　　“好啊。” 　　林熙冬看向后头两个同事，探头问道“那个你们要出去租房吗？” 　　随即又想到这个一两句话也说不清，直接转回身子先和电话里的丁嘉妮确定地点“我们见面聊吧，是在东边小区对么？……好，等会见。” 　　再进屋子，林熙冬指了指手机“我们进修这段时间要不要一起出去租房？刚好有个朋友在幽州租了房，就在医院旁，三室一厅，我们挤挤应该可以。” 　　连着两个刚好，林熙冬还是听得出来这位姑娘的委婉，知道日久见人心，也知道付出才有收获，林熙冬早就接受丁嘉妮这个有一些特别的朋友，“就算不租也没关系，今天晚上先休息一晚吧，做了一天车挺累的。” 　　羊永琴和付玲玲对视一眼，果断点头。 　　幽附属右边的小区是幽市近两年开发的豪华商品房，算是幽州的金字塔地产圈。 　　来往的车辆与行人，看起来都和越州相差不多，有豪车，也有普通的电瓶车。 　　只是林熙冬带着两人走进小区的时候，一眼就注意到门口简单粗暴的金字招牌——“金碧辉煌小区”。 　　而旁边则是银色的大门，有几分欧式建筑的味道。 　　这里和向来喜欢低调清雅的越州房地产的选择特别不同。 　　“林医生，付医生，羊医生。”丁嘉妮穿着一身运动服，还是有些学生气的模样，只是与半年前不同的是，如今马尾扎的更高了，走来的时候后面还带着摆动，“你们好，我是丁嘉妮，爱德生幽州医药代表。” 　　作为医药代表，认识医院所有主治以上医生是基本功。 　　“你好。” 　　“你好。” 　　羊永琴和付玲玲并不认识来人，不过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带着震惊。 　　甚至很有默契，下意识看向林熙冬。 　　这可不像是朋友的自我介绍。 　　听过也常见过一些医药公司专门找医药代表来服务有能力的医生，但是这样特地跟来幽州，甚至还是女孩，那可真没见过，尤其林熙冬好像还只是实习生。 　　“跟我来吧。” 　　丁嘉妮拿出门卡，一边带路一边介绍“这个金碧辉煌小区，是幽州金家的产业，金是幽州的大姓，像是附属的急诊科有一个擅长肝病的主任医师，叫金其昌，还是现在金家族长的弟弟。” 　　说这话的时候，丁嘉妮偷偷看了一眼林熙冬，暗示性补充“对了，幽州很讲究宗族关系，姓氏就是很大的一个关系网，基本上同姓的都或多或少有些家族关系。” 　　丁嘉妮来幽州其实也才两周，但已经算熟悉一些幽州情况。 　　半个月前她从牛主任那了解到，林熙冬会前往幽州进修三个月。 　　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说实话，林熙冬是丁嘉妮所了解到最怪的医生，有怪才也怪直。 　　你说她情商低嘛？好像也不低。毕竟节假日，据她了解，急诊上下都会收到林熙冬的祝福短信，包括卫生部的护工阿姨。 　　那你说她情商高？ 　　之前内科有个主任也想体验一下被传神乎的林熙冬牌推拿，特意去休息室找林熙冬。 　　“抱歉，不行。” 　　？？ 　　都是同一家医院的，而且对方还是主任医师，这样拒绝，那尴尬的场面可想而知。 　　毕竟，连单线考虑问题的沈凯都不会那么直接拒绝上级医师的请求。 　　说实话，丁嘉妮曾想过，如果没有一开始于康时的急救处理，林熙冬想要在越医上手术台，那真的是想太多。 　　而后来，上有牛文光王德明他们罩着，下还有马姐帮忙顾着人际关系，就算和其他医生科室之间有摩擦，也没有人敢动她，所以林熙冬才能如此顺利展开治疗。 　　但幽州情况不同。 　　幽附属这边，阵营，家族，甚至包括科室，关系之复杂，到现在为止，丁嘉妮都没整理清楚。 　　不像在越医，她只花一天时间就能知道，急诊科是牛文光主任的天下，而在牛文光之上，治病救人才是第一位。 　　可在幽附属，作为全九州有名的急诊科，在这里光主任医师就有六位，而担任急诊主任的陈露瑛，平日里很少管理急诊各组工作，除了每月定期查房，基本都在感染研究所中，所以各组之间自然关系错综复杂。 　　不过所幸，如今的急诊科，算是空前团结的时候。 　　这一切都是为了成立急诊中心。 　　据丁嘉妮所知，幽附属已经在准备成立一个新院区，作为承担幽州大部分急诊工作的急诊科，很有可能独立出去成为急诊中心。 　　当然，有好也有坏，为此，最近急诊常会出现和其他科室之间的摩擦，甚至出现过抢病人的情况。 　　不过丁嘉妮发现，幽附属最为离谱的是，治病救人不是第一位，收费才是。 　　所以，不收无名氏就是幽附属医院众所皆知的习惯。 　　也因此，丁嘉妮担心林熙冬并不能适应。 　　一路上，丁嘉妮很仔细分享一些幽附属医院的信息，希望后面能够帮到林熙冬。 　　不过很可惜，林熙冬只收集到一个信息，幽附属的急诊是分治疗组，什么发热感染组，普外科创伤组，抢救重症组等等包含各个内科外科，合起来都相当于一个小型医院。 　　“房间是三室一厅，不过有一个书房，明天我请人把书房改造后，其实应该不错的。”丁嘉妮原本特地给林熙冬留了个书房。 　　只是她没想到，在越医除了袁元他们以外，林医生竟然还有社交能力。 　　“卫生间有两个，也有两个阳台，其中一个在主卧，这里设施什么我都配备齐了。” 　　“房租的话，书房500，次卧800，主卧这边我是给林医生安排的，所以” 　　丁嘉妮也知道自己很明显，言语也没遮掩什么。 　　林熙冬看着房间，可以说很满意。 　　她现在其实并没有什么房贷压力，手头也还算宽裕，就算不用系统，这房租全由她承担都可以接受。 　　归咎原因还是某一天，林玉珍女士在清晨四点碰到刚回来的林熙冬，这让向来支持独立教育的林玉珍女士，直接心软。 　　后面也没和林熙冬讨论，就和金谦两个人合计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再加上这些年他们的积蓄，直接补上了所有余款。 　　“谢谢嘉妮。付医生和羊医生考虑考虑？我觉得这里很不错。”据林熙冬的观察，付医生条件很好，可是羊医生的鞋却很旧。 　　“不用考虑，我可以，三个月。”付玲玲毫不犹豫，拿出了钱包。 　　羊永琴看了看林熙冬，她其实有很多想要交流的地方，最终咬咬牙“我也可以，我住书房可以么?” 　　“没问题。” 　　丁嘉妮笑着从主卧搬出了几套被褥“因为不知道林医生习惯什么棉被，我这边准备了好几个，刚好可以用，洗漱用品我也有准备不少，如果还有缺的可以和我说，这周边我比较熟。” 　　“晚上我要和总部汇报幽州的情况，所以今天的书房归我？” 　　“对了，大家吃过晚饭么？” 　　大概是发现林熙冬三人都不是特别喜欢主动聊天的人，丁嘉妮很贴心搭起话题桥梁，甚至脑海里开始思考哪家烧烤店和老三家味道相似。 　　林熙冬摇头。 　　付玲玲摇头。 　　羊永琴弱弱地举手“我包里还有饭团，要吃吗？” 　　“好啊。边吃边聊，林医生，不对，熙冬，可以这样叫你么？”付玲玲已经迫不及待想开始交流。 　　“自然，大家以后是室友，叫我熙冬吧，或者冬冬也行。”说这句话的时候，林熙冬特意看向丁嘉妮。 　　“叫我大羊，虽然我个小，但是力气大，之后有需要力气的活可以叫我。”说着，羊永琴还比划了一下她的臂膀。 　　作为临床妇科主治，羊永琴赢过越医手腕大赛，这其中还有急诊的大汉董涛。 　　“好呀，我嘉妮、妮妮都可以，作为临时东道主，生活中有需要可以找我。以后厨房家务什么我来就好，大家不要有负担，可不能忘记我是药代哦。”丁嘉妮心里美滋滋。 　　“可以叫我玲姐，我是这儿年龄最大的。所以除了工作，可能就经济上能支持，之后家里一些生活用品消费我来承担吧。”虽然付玲玲今年35，皮肤细腻白皙，看起来和丁嘉妮差不多大。 　　林熙冬看着三位室友都展现了自己的优势“那我可能最大的支持是医学技术，算了，你们最好别用上。不过，如果大家有临床或者医学前沿的疑问，我都可以交流，包括器械耗材哦。” 　　“嗯嗯，我先去放下行李拿个笔记，上次看了你介入分享后，我有不少问题留着呢。”付玲玲眼睛亮晶晶。 　　羊永琴则是从包里拿出了饭团“那我先去热一下这个梅干菜饭团。” 　　依旧灯火通明的客厅，微微弥漫着独特的干菜香。 　　丁嘉妮望着吃着梅干菜饭团一脸满足模样的林熙冬，再看着她沉浸在和另外两人头已经没办法抬起来的交流中，心里感慨，这一趟幽州，果然来对了。 第69章 　　幽州的春天早晨，阳光明媚灿烂，丁嘉妮考虑到两地习惯，担心刚开始大家吃当地食品有可能肠胃不适，所以一大早就准备更贴近越州口味的早餐——朴实的包子豆浆。 　　舒服的吃完早餐，林熙冬三人8点准时出现在行政大厅。 　　还刚好和钟国群几人碰上。 　　“钟老师，你们怎么都那么憔悴啊。”羊永琴注意到钟国群泛青的眼袋，不由感慨，“你们昨晚不会没休息吧？你们寝室也没床褥？” 　　想到她们寝室的环境，羊永琴猜想可能大家都比较惨。 　　“不仅没床，我们那房间连门都没有。” 　　钟国群无奈摇头，像是想到什么，一脸愤慨“说来真气，就昨天那个糖尿病的患者，我都垫了钱，可那家伙稍微恢复后，转眼就不见了，我想着他腿不方便，就出去找了找，愣是找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找到。” 　　“这也就算了，等我回去的时候，这急诊的收费处，钱都不给我退，说什么要本人来才可以退款，不然就是治疗费用，要压着。” 　　“那我垫手术费的时候，可没校对是患者，我真是。” 　　“这周边旅宿太贵了，而且晚上竟然连个取款机都没有，所以我们四个凑起来付个单间都难。” 　　“最后折回来，想着去医院值班间睡一宿，可谁曾想，这儿安保不让，又是来来回回折腾，幸好晚上那个周明明值班，不然我们真要睡在没有门的寝室。真是没想到” 　　仅仅过一晚，这个正在黄金年龄的资深主治就落魄不少。 　　听着钟国群的遭遇，察觉到他的情绪起伏，林熙冬转移话题“钟老师对接好资料了？有要注意的地方么？” 　　“没什么问题，这里的行政接待还行，发了工作卡和小手册，我们这要去领下白大褂什么，然后直接去报道了。”不过，说这话的时候，钟国群特意对着林熙冬提醒“进修医生未经上级导师同意是不能直接参与治疗的，知道吗？” 　　林熙冬无奈，她是那么冲动的人嘛“谢谢，钟老师我知道的。” 　　付玲玲豪气插话“钟老师需要现金么？我这儿不少。” 　　“昨天那个患者我也有责任，这样，钟老师”林熙冬反应过来，她也算接诊医生之一，按照越医的习惯，都会给到一些支持。 　　“不用不用，你们也太看不起我了。这儿白天有银行的。行了，时候不早，那我们走了。”钟国群摆手，还没走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提醒，“我们进修费是医院提前交的，你们等下别多交哦，只要交100元卡和衣服的押金就可以。” 　　林熙冬三人点头目送他们离开，在行政那交接资料后领工作卡，这才各自前往科室报道。 　　“哎呦，你憨不碌出的” 　　“小心我甩的起！”“！痛！！！” 　　掺杂着幽州的方言，或大声呵斥，或撕心裂肺的疼。 　　空旷高大的急诊大厅总是吵杂而尖锐，但这一大早就能那么热闹，也是少有。 　　但是在这些干扰声中，她听到一个很特别的乐器声。 　　顺着声音，一眼望见大厅的边上，有一大堆人围着。 　　走向前，发现有一个五官异域风情的男子穿着无领对襟，两腿镂空，直靠在墙上，正吹着葫芦笙，这个乐器的声音很悠扬，在嘈杂的环境里，演奏者面部依旧保持着平和与享受，仿佛正在音乐厅，天然带着屏蔽的作用，演奏了一场自己的故事，能让燥热的人静下心来的故事。 　　而旁边，就是一个放着零碎硬币的大铁盘，偶尔还有人上前投掷，像是对他的音乐很赞赏。 　　林熙冬也注意到，一旁医院的保安并没有前来驱赶，而周边的患者家属们有序围观驻足。 　　这里看起来也是杂乱，却偏偏有着不可言喻的秩序。 　　虽然眼前还都是穿戴迥异的陌生人，耳边是有些难以明白的幽州方言。 　　林熙冬的陌生感，在特别的音乐中，慢慢减淡。 　　因为这里，还有一众特别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她，或许是呕吐物带来的酸涩，或许是冰冷的血腥味，再与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杂糅混合在一起，很奇怪，但足以给她安全感。 　　毕竟不管是哪里，她都能让患者健康出院！ 　　林熙冬带着轻松心情走向急诊台，她要去找她的带教老师。 　　不过还没等林熙冬走到，就被一个捂着血伤的光头大汉拉扯到急诊座位上。 　　“快快快，帮我看看我伤口，特么等大半小时，可疼死我了。”大汉的口音一时半会难听懂，不过有系统贴心的说明，林熙冬自然能理解其中意思。 　　“对不起，我看不了。”林熙冬略微观察患者伤口，出血量不少，但患者面色正常，说话中气十足，拉扯的手心都是热乎乎的，只好无奈向周围张望一下，不过并没有看到什么空闲的护士，“您挂号了么？我帮您安排个号？” 　　据嘉妮科普，幽附属的急诊科，不管轻重，都是需要挂号收费才能开始治疗。 　　“挂了啊，我看那显示屏就没动过。” 　　话音刚落，就看到屏幕上随着播报提醒，请4号病人前往4号急诊诊室。 　　“麻的，我怎么那么晦气，都是这号。”林熙冬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大汉就站起对着林熙冬点点头，“今年的新人又温柔又可爱，行吧，努努力，争取下次受伤让你来缝合。” 　　敢情这受伤是家常便饭。 　　林熙冬听到这温柔又可爱的词，再看着自己崭新白大褂上的血手印，心情莫名“好呢，我努力。” 　　一个小插曲，林熙冬却要开始考虑，要不要去换一身衣服，无奈又没走两步，就被路过的女护士一把拉住臂膀，看来眼林熙冬胸前的铭牌“新来的？吾进修啊，带教老师是哪个？” 　　“杨玉茹老师。”林熙冬感觉到小护士手劲比刚刚的大汉大多了，身子差点没站稳，不由汗颜，她是不是最近缺少锻炼了？ 　　“杨医生啊，她和管医生正在那边值班室休息。”护士指了指一个方向，也不客气的提醒，“以后走路别那么慢，这儿是急诊，刚你那步速，容易挨骂知道么？” 　　说着，自己又匆匆快步离开了。 　　林熙冬无奈饶头，她感觉从今天开始，她才更像一个初入科室的小实习生。 　　而不是在手术室里的主刀。 　　“老师们好。”林熙冬在值班室门口敲了敲，看到里面坐着一男一女两名医生，似乎正在闲聊，倒是一旁站着的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周明明。 　　“你是林熙冬？”最先开口的是对着门口的女医生，乌黑短发，五官偏柔和，看起来像她们越州人，温婉如水，“进来吧。” 　　“是的，杨老师好。” 　　另一个飞机头发型的男医生，看到林熙冬瘦弱的身体蹙眉，声音有些冷冽“本科？实习生？” 　　就在刚刚，今年来幽州进修的人里有一个无执业证实习生的信息，几乎传遍了各科室的群里。 　　不少人都等着笑话，毕竟来进修的标准，有时候还侧面证明了科室的实力。 　　在其他科室进修都是主治以上的标准，而偏偏来急诊的是实习生，结果可想而知。 　　林熙冬颔首，走进值班室“嗯，我是越医急诊科实习生林熙冬，暂时没有毕业。” 　　“玉茹，就这样决定，你带周明明，他虽然笨，但至少细心，这个林熙冬我来带就行，我这就去找医务处调动情况。”男医生没有对林熙冬有多余的情绪，而是嘱咐周明明，“之后你跟着杨老师，她现在身体怀着小宝宝，你多看多做，知道吗？” 　　周明明点头，只是此时他知道林熙冬情况也有些凌乱，毕竟车上林熙冬的表现，以为他和钟国群他们一样是主治来着。 　　说着，男医生站起身子，个子看起至少一米九，宽松的白大褂也遮不住满身的肌肉，很是魁梧，“我是管杰，急诊诊室的主治，普外方向，之后你就跟着我。” 　　“额，好的，以后多多指教。”林熙冬谦虚点头，表示会乖乖听话 　　只要不拿手术刀。 　　“指教谈不上，虽然不知道你后台有多硬，但是在这里，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没让你动你就别动，这样你进修证才能安安稳稳拿到，知道么？” 　　“这周我都夜班，你先去熟悉科室，知道怎么写病例，晚上6点来找我。” 　　极快的语速，在林熙冬反应机敏的侧身让开位置后，人就消失在值班室。 　　“熙冬，别介意，管医生是担心我太忙，过来吧，刚好休息，我和你简单讲一下我们这里的情况。”杨玉茹招招手，依旧细声细语“我也是急诊诊室，不过负责发热感染方向治疗，那个管医生是我老公，我最近刚好怀孕，所以想减轻我负担，你别介意。” 　　“你进修应该也是想学习发热感染这个方向，之后有不懂的问题也可以问我。” 　　所以一下午，林熙冬还是跟着杨玉茹和周明明在熟悉幽附属急诊。 　　“我们这科室其实和大多数急诊一样，分急诊诊室啊抢救室什么，只是不同的是最后负责治疗还可能有对应的几个小组，当然，其实，也可以找其他科室来会诊。”杨玉茹说的还是很隐晦。 　　“病例记录这块你看在这里如果之后有不懂也可以问我或者明明。” 　　“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看到林熙冬没回，杨玉茹也不急，甚至安慰道“我下午是不是说太多了？不要急，慢慢学就好了。” 　　这应该是急诊科最为温柔的女医生。 　　林熙冬不自觉问出了口“杨医生你一直那么温柔吗？” 　　她一直以为在急诊的人要么都是带着急躁感，要么就像曾经的她那样冷冰冰，还是第一次看到像幼儿园老师一样的女急诊医生。 　　明明说话速度不慢，但就是感觉让她又舒服又自在。 　　另一边，周明明把所有病例整理好，小声附和“杨医生是我们急诊科最好的老师，好多实习生住院医喜欢，我之前从没想过有机会跟着她学习。” 　　杨玉茹嘴角弯弯，话说依旧不急不缓“没有了，其实在专业程度上，管老师才更合适做老师，你们有空要多向他问，他就是看起来凶，但是如果你们求教他肯定会回答的，包括上手术台，他在肝切除方向在急诊科是排第二的。” 　　说这话的时候，杨玉茹格外骄傲。 　　“对了，熙冬你之后毕业研究是考虑什么方向？想过吗？” 　　“大急诊方向我都可以，杨老师，那第一是谁啊？”林熙冬好奇，肝切除她也很强。 　　应该说，她现在都挺强的，也不知道在这个医院她水平在什么位置。 　　“是调配急诊手术室资源的金其昌主任，也是普外组负责人。”周明明道。 　　“杨老师，其实林医生很厉害，我回来车上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出患者情况，是糖尿病足。”三个人相处一下午，周明明胆子大很多。 　　“很厉害，今晚就看你表现哦，加油。”杨玉茹想到晚上就特别忙碌的急诊门诊，提醒道，“晚饭要多吃点。” 　　林熙冬点头“谢谢杨老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70章 　　时间来到5点半，林熙冬简单吃完便餐，准备去急诊找管医生。 　　在沿着值班和急诊大厅门诊的走廊上，注意到整整三个墙面上，张贴着各个精神奕奕的医护人员工作照，不由停下脚步。 　　正好可以趁着机认识一下急诊的同事们。 　　最上头领头的是六个主任医师，再加大急诊主任的照片，照片也是放大版。 　　不过对比下面的医师们，这些人脸上都饱经沧桑，仿佛写满医术了得四个大字。 　　在他们下面，副主任，主治，甚至护士都有，排列方式并非是固定职业、职称或者年龄分类方式，连按照头发数量的分布都不是，林熙冬一时之间有些没办法理解这展示的逻辑。 　　不过，她倒是看到了管杰，位置竟然还在某个副主任之上。 　　“统子，我在幽附属排名多少啊？” 　　【外科第1，内科第62，综合第11。】 　　行吧，这个62很具有真实性，不过内科她还不急，等她拿到最后一个技能卡，拿到住院医任务的模拟手术室，定下卓老师的方案需要多少能量值，她再去考虑兑内科技能。 　　“这是我们科里上季度奖金的排名。”管杰含着一颗巧克力在她旁边催促，“走吧，晚上门诊很忙的。” 　　奖金…… 　　林熙冬想过什么先进个人，什么英勇事迹，甚至想过SCI论文数据，愣是没想到，是奖金这样红果果的信息，她这是进了什么销售大会的产业链么？ 　　医学之路，林熙冬第一次看到把钱那么简单明了作为参考标志的。 　　“走啊，你看出个洞也没钱拿。” 　　管杰心里真是烦，要不是真缺人，他一点都不想带这种白纸学生，累。 　　“等下，你要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学习，以及听我指挥，别给我整个患者问诊，什么诊断，你还只是实习，知道吧？”考虑到这是个女孩，管杰担心自己脾气太臭，准备再次提醒，“不然到时候我发火别怪我凶。” 　　“当然，听话点，我也会带你上手术台。”一个棒槌一个甜头，虽然，管杰其实也就她那么一个助理可以用，“对了，如果有轻伤患者，给你机会试试，包扎，总会吧？” 　　“会的，我会努力的。”只要你不出错，林熙冬和和气气。 　　* 　　六点整开始，林熙冬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很忙是什么意思。 　　“管医生，第一波打架斗殴的十几个伤者来了，三个砍伤，有一个脚跟肌腱神经都断了，两个骨折，还有十多个轻伤，他们集团已经统一付费了，说要用最好的……” 　　…… 　　“管医生，第二波野赛车的伤者到了，差不多也是来个，就那之前充值过的盘山赛车，有个患者情况比较严重，急救车大概一分钟后到，需要去门口迎接。” 　　刚处理完第一波，时间已经到凌晨1点多。 　　林熙冬在包扎完第一波轻伤患者的伤口后，忍不住感叹，原来患者也可以用波……形容。 　　管杰同步处理完最后一个患者伤情，赶忙带着林熙冬快步赶往门口接应。 　　“什么情况。” 　　“27岁，男性，大量出血，血压70/40，路上测不到脉搏。”院前急救做着心肺复苏跟患者一同推进医院，“刚建立静脉通道，打过一次肾上腺素。” 　　视线再转到患者身下方，患者左大腿根部、臀部已经血肉模糊。 　　“再注射一剂肾上腺素，最大量血管加压素，走，3号抢救室，做全套插管。” 　　管杰上前进行瞳孔观察，不到三秒便做出判断，失血性休克，他需要先抢救：“开放性盆骨骨折，叫骨科过来会诊。” 　　“麻的，又要掰扯了。” 　　说着，管杰抬头看向，包扎效率还不错的林熙冬：“你去骨科找李越医生，这周他是一线，叫来会……就说我管杰请来急诊会诊。” 　　小姑娘还算好使，话少，手脚也利落，他态度已经好很多。 　　林熙冬跟随者急救车，思考片刻，提问：“打电话不能吗？” 　　这个患者情况危急，为什么要花更多人力去邀请。 　　刚还在心里夸她好使的管杰，声音又高上分：“叫你去就去。” 　　他娘的要是一个电话能搞定，用叫她？ 　　林熙冬有些无法理解，不过考虑到这个患者情况，就算再等一等，她也能救，无奈还是应下，快速走向目的地。 　　* 　　骨科在另一幢大楼，对比热闹的急诊大厅，这儿冷冷清清，只有两个护士在问诊台守着。 　　“你们好，那个李越医生在哪？急诊有一位开放性盆骨骨折患者需要会诊。” 　　其中小护士打量了一番，没说话，另一个年龄稍大的指向一个小房间：“李越医生在那边储物间休息。” 　　但两个人眼神都很……特别。 　　像是一脸八卦的模样。 　　林熙冬硬着头皮，敲响储物间：“李医生在吗？” 　　一声，两声，三声。 　　数到四次，林熙冬就没有耐心了，她不管这医院有什么规则制度、往来羁绊，不能响应救人，那就别当医生了。 　　正准备按下门把，里面一个鸡窝头的男人已经打开门，声音有些低沉：“吵死了，说。” 　　“李医生，急诊接受一位车祸伤，开放性盆骨骨折的患者，管老师请您会诊。” 　　“嗯？小妹妹，哎呦，多大？”李越睡眼惺忪地戴上眼镜，套上白大褂，直到看向林熙冬，眼睛才有些发亮，特别配合林熙冬加快脚步前行，就是说的话有些油腻，“看在漂亮妹妹份上，这次就给管杰一个面子。” 　　“你叫什么啊？什么时候来急诊的？我怎么以前没见过？新来的实习生？急诊终于招到新人了啊。”李越个子中等，带着金丝眼镜，“最近太忙了，一直在手术室，竟然错过了妹妹入职的重要时刻。” 　　只要不开口，看起来还是有些文质彬彬。 　　“林熙冬，22岁，是实习生。”看着他喋喋不休的模样，林熙冬反复在心里默念，她是实习生，她还是实习生，她吖的是无证实习生。 　　“我叫李越，36岁，身高178，骨科医生，副主任职称，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只爱做手术，是结婚后钱全权交给老婆的那种好男人，考虑处对象吗？” 　　还不等林熙冬回答，李越嘴巴依旧没停歇：“林熙冬，这名字好熟悉……哦，对了！你竟然和有个骨科的大佬同名，她在骨科领域有好多创新性治疗方式，可牛掰了！说来，我昨天才看新一期《骨科》里面就有篇林老师的论文，是关于床旁介入性血管栓塞术救治重度骨盆骨折患者的，好想试试啊。” 　　“这林老师不仅技术过硬，背景更厉害，要不是我之前看到了王德明教授那篇微创髋关节，我都不知道，她是王教授的高徒。我还听说她参与了王教授的《骨科手术学》整理，等那书发售，我得多买几本……唉，要是我有一天也能在教科书上留下名字就好了。” 　　“想起来了，听说最近来了一批越医的进修医生，找机会我去搭讪搭讪，没准一搭线，我就又机会认识林老师了。” 　　“哎呀，不小心扯开了。妹妹考虑吗？年龄不是问题，考虑一下我这样的好男人。孤家寡人，不隔妈的那种，在隔壁金碧辉煌有一套贷款房，你放心，等结婚后，绝对写你名字。” 　　“得得得，等你什么时候还清贷款再哔哔。快来看看，这个开放性骨盆骨折患者不算典型，目前做了临时外固定，血容量也暂时恢复，但是已经出现凝血障碍，暂时不合适做手术，要定一下方案，等我控制住凝血问题后再手术。”边说，边琢磨患者头胸腹盆骨的影像片，管杰边输出不断：“这部分耻骨联合分离，有粉碎情况，双侧髂关节脱位，而且还又会阴撕裂伤……” 　　“我想了一个方案，可以先暂时性把腹主动脉阻断，到时候肛管直肠这里有挫伤我来处理，你来做清创止血和外固定架固定骨盆，闭合伤口。” 　　抢救室门口，管杰和几个安保一同站着，手臂压不住的肌肉感，要不是穿着白大褂，以及说出来的一些医学词汇，真看不出是个医生。 　　不过林熙冬很惊艳，这个管杰，身为主治，经验和能力比她们越医不少副主任都不差。 　　刚刚那样的情况，诊断和处理都很完善。 　　李越接过片子，开口说话的时候还对着林熙冬礼貌微笑，这才对光，观察患者影像片：“不行，按患者出血量和这片子，属于不典型III型骶髂型，这块动静脉神经肯定损毁严重，要保命的话必须半盆骨截肢，才能清创止血，不然就算手术成功，也会因为创面感染，或者低体温。” 　　“哎呀，不对！其实可以先做基础清创闭合，等在患者稳定后，直接在ICU做介入栓塞止血，这块我刚在《骨科》上看到这个术式，刚好合适。”说这，李越镜框下的眼睛更是闪闪发亮。 　　“几分把握？” 　　“毕竟第一次嘛，大概三分胜算呗，反正不管做不做，最坏的情况也是截肢，不如赌一下我的天分，对了，这患者家属呢？家境可以吧？”李越说话的语气很轻松，像是在聊一局逆风盘，在赌一次偷家流制胜。 　　管杰思索片刻，比划了一只手：“五五分。是盘山集团的赛车手，钱够。” 　　“我这介入很贵的，三七，你三我七。”李越抬抬眼镜，“算了算了，四六，这是我底线，多的算给茹茹的礼金。要知道，介入操作你可比我差，不行的话，你就找别的人，不过，骨科能治疗的人可没我好说话。” 　　“行，四六，但一作写我，我论文还欠着，没时间写。另外，别扯茹茹，小心我揍你。” 　　“你丫的，不行，二作，这种新术式……” 　　“我能给你搞到这样的患者至少十例。要是我再不升个职称，想赚钱养家，要么就把自己累死，要么就要做黑医了，你看着办。” 　　“麻的，走走走，那这一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快让我去看看患者情况。” 　　？？？ 　　林熙冬发现她已经不能理解这两个人后面的沟通内容。 　　她这是来进修，还是来看无医德医师评比大会？ 　　他们这样真的不会被取消执照吗？ 　　“小妹妹，别惊讶啊。你放心，要是手术人没了，我们会负全责的，不会连累你的。”李越注意到满脸惊恐的林熙冬，很贴心地鼓励：“我们幽附属医德过关的没几个，医术倒是锻炼的都不错。等你有我们这样技术的时候，就知道，生活啊，太操蛋。这搞临床的不会写论文，会写论文的也没时间写，有时间写的人又不会拿手术刀，所以总要想想办法嘛。反正，你以后就知道，只要技术过硬，能救活人，没人会怪你做什么。” 　　“记得考虑一下我，单身且靠谱。”说着，还来了一个wink，“我可是少有的技术过硬，论文也不错的小哥哥哦。” 第71章 　　时间来到凌晨3点。 　　急诊虽然还有些患者，但好歹减了一大半，不少医护都有空闲休息的机会。 　　不过林熙冬的创伤组除外。 　　伴着ICU中各个监护仪滴滴声响，一架移动式C型臂X线机在器械科工作组的搬动下摆放好位置。 　　器械护士，麻醉师都在忙碌做术前准备。 　　患者，也已经平稳躺在病床上。 　　“我们尽量一小时内完成手术。” 　　李越带上护目镜前，特意叮嘱：“小冬冬可以在外面看，这X辐射量对女孩子不好。” 　　旁边的管杰白眼朝天，不过也觉得林熙冬没有这个必要在这里：“你去外面等着吧，这个手术我们两个可以。” 　　幽附属的手术服是蓝色的，铅服则是明亮的绿色，林熙冬不紧不慢穿上：“没关系，需要指教指教。” 　　至于谁指教谁，那就看李越的水平了。 　　“行吧，也是进修学习，有这样的机会也不错。”管杰带上手套，终于有一点代教老师的模样：“介入放射学了解么？知道它有什么优点么？” 　　林熙冬跟在他身后，一并走入ICU：“还算了解，这是一个创伤小，定位准确，并发症少的微创技术。” 　　自信话也多的李越，自然不甘落后，展现自己的能力：“这个介入治疗领域很新，划分为经血管介入和非经血管介入，我主要学习的领域是经血管介入，跟着咱们介入科的主任学的，他和介入学专家克劳迪奥教授是同期呢。” 　　“患者ok？” 　　一旁的麻醉应该是老搭档，对着李越挑眉点点头：“血压80但有下降趋势，心率80，体温36，正常。” 　　“来，手术开始，小冬冬，给你看一下我精准迅速的股动脉穿刺。”李越左手修长的食指和中指触及股动脉搏动最明显处，右手持注射器垂呈45度角刺入，动作确实很标准，“接下来是导管插管，选择性进行动脉造影。” 　　“我上次介入做的是髂总动脉，还算顺利，希望这次导管入路这小伙子运气好，是我熟悉的动脉。” 　　李越做过无数次模拟介入，也做过2次盆骨介入治疗，虽然在老师指导下成功，但都是独立完成，所以他觉得自己的介入天赋很好。 　　只是随着动脉造影剂深入，造影图一点点更新。 　　三分钟…… 　　五分钟…… 　　依旧没有找到对比剂的外溢情况。 　　李越的眉头紧锁，口中的语速变得没有那么欢快：“这里呢……就是髂内动脉。” 　　林熙冬无奈，漫不经心插话：“我看教科书说出血的活动期，造影剂的外溢显示会延迟，李老师是不是真的啊？” 　　原本内心有点小恐慌的李越，轻轻咳嗽了一声，特么他太激动了，给忘记出血因素会影像血管造影，他急迫了：“嗯，是对的，林老师分享过，在出血活动期，出血量要大于0.5ml每分钟才能显示外溢。” 　　随着时间的蔓延，李越很快找到对应破裂区域。 　　林熙冬一副学到的模样，继续提问：“一般介入栓塞是都根据血管直径选？李老师，这次是不是用明胶海绵合适？” 　　“对对对，我看那位林老师分享，就提到过一般这样髂内动脉区中、小血管止血选用临时栓塞剂最合适，这样患者可以在4周后就可以用把它吸收再通。”李越有点紧张，但是因为林熙冬的提问，慢慢回归了思考以及……自信。 　　又成功完成一处动脉栓塞，李越终于把刚刚缓慢的呼吸一点点放开，继续探索其他动脉状况：“感觉栓塞差不多了。” 　　“患者血压没有再掉。”麻醉同步信息。 　　“nice！”李越自信感就这样来了，“你们看，我这介入，果然有天赋，若是后期患者并发症情况少，愈后好，我们之后对重度骨盆骨折就可以考虑这个方案。” 　　此时，李越眼睛里像是点缀着漫天星星：“不过小冬冬你也不错，刚刚的提问，看来介入基础也很扎实啊，相信我，只要跟着我，没准不出一年，你就可以和你同名的那个林熙冬一样优秀啊！” 　　手术会成功的！他感觉自己充满力量。 　　管杰作为器械助理，跟进交接导管，好奇问道：“同名的林熙冬？” 　　“对，你现在不怎么看骨科杂志不知道，越医那有一个专家，也叫林熙冬，她不仅在骨科领域有成就，在介入方面也很经验，之前甚至做过一例妊娠宫颈癌介入治疗，效果很好。” 　　他和管杰是一起学习介入的，他是学习骨科介入，管杰则是肝介入方向，但是后续读博方向并没有深入。 　　“越医林熙冬？”管杰重复了一边，莫名看向林熙冬，“你们医院有两个林熙冬？” 　　他记得林熙冬介绍自己的时候说的是越医急诊科实习生。 　　林熙冬却没急着说话，她注意到患者心电图QT期间有小幅度的变化。 　　第三处动脉栓塞的成功，给原本有些紧张的李越无限的自信，手里的动作更稳而坚定，在做最后的筛查出血点。 　　“滴滴！” 　　监护仪在李越努力寻找其他对比剂外溢地方的时候，发出了警报。 　　“！患者血压又开始下降！！”麻醉紧迫提醒。 　　李越眉头紧凑，声音并不慌张：“已经差不多探索完所有动脉，并没有再看到外溢情况啊。” 　　他看了眼时间，手术已经过去四十分钟。 　　“不行，我的介入经验还是不足，转手术室，进行盆骨半截肢，清扫止血。”如果按照手术进程来说，此时他应该找完止血点了。 　　现在来看，保命才是他应该做的，不能再考虑保肢体了。 　　李越停下了手里导管动作。 　　管杰同步，既然没办法利用新技术保住，那只能截肢：“好，我来抢救稳定状态。” 　　这是很专业的决断，虽然不太喜欢幽附属金钱至上的氛围，可林熙冬也不得不的承认，今天这两位医生都是专业技能过硬的人。 　　能够救人，能够直面自己的问题。 　　当然，这个专业的决断如果不考虑林熙冬在场的话。 　　“没呢，据我了解越医没有和我重名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熙冬很自然上前顶掉李越的位置：“正式介绍一下，越医急诊林熙冬，如果李老师刚刚说的是发布过骨盆骨折介入，也做过妊娠宫颈癌介入的医生，并且来自越医的，那应该就是我。” 　　“ok，现在由我来接管手术室，李越老师，给股静脉做一个穿刺。” 　　说完这话，林熙冬同样的手速，已经找到了股动脉一个特别的位置，这是她刚刚有些疑惑的地方：“如果出现动脉中断或痉挛，是没有明显对比剂外溢，因为可能是出血源附近软组织损伤，或局部血肿造成了动脉中断，这一块就没办法看到外溢情况。” 　　在李越脑子还很懵的时候，他手里股静脉穿刺已经成功。 　　这是他下意识的操作。 　　“钢丝弹簧圈。” 　　林熙冬已经开始操作静脉导管。 　　管杰同步协作，只是现在的配合有一点点迟疑，他还是看向李越。 　　但此时，工作经验丰富，技能向来过硬的李越，像是一个听话的机器人，身体比脑袋管用多了。 　　“所以……我猜很有可能是骶前静脉丛损伤……找到了。” 　　在不到三分钟时间里，林熙冬已经处理好静脉情况，而此时，原本没有外溢情况的动脉对比剂开始外溢。 　　同样用了明胶海绵颗粒，林熙冬只花了两分钟时间，便做好这一出动脉栓塞。 　　“患者血压回升100！” 　　【能量值：124020（100）】 　　…… 　　【新成就：外科学晋级L6；奖励：异物入侵治疗技能卡】 　　“好，我准备拔除导管，穿刺点压迫止血准备。”林熙冬看两个木讷的男人，还没有任何动作，语气变得冰冷，“不会么？” 　　“会的。”李越赶紧上前做结尾。 　　从刚刚接手到现在结束，好像似乎花了不到十分钟？？？？ 　　他现在的脑子里是混沌的。 　　越医林熙冬=眼前实习生？ 　　王德明徒弟=眼前实习生？ 　　床旁介入性血管栓塞术救治论文一作=眼前实习生？ 　　大佬级别老师=被他调戏的实习生？ 　　他刚刚干了些什么来着？ 　　哦，其实也没干什么，就是在她面前装了点什么。 　　…… 　　更衣室。 　　李越默默摘下的口罩带上，他缤纷色彩的脸，与活跃到有些抖动的面神经颊支，有一些无所适从。 　　管杰微微眯起了眼睛问李越：“你刚刚说林熙冬是骨科专家？介入也很厉害？” 　　摸了摸下巴，微偏头盯着林熙冬，问道，“你不是说自己是还没毕业的本科生么？” 　　他到现在还没从那么快的手术中出来。 　　谁特么本科生能救副主任的台？ 　　谁特么还没毕业发表的论文比副主任还多？？ 　　林熙冬也脱下铅衣：“是的。今天谢谢两位老师的指教。” 　　这一声老师，说实话，这两个人都有点接不了。 　　“咕噜噜。” 　　肚子的呐喊打断三个人的沉默。 　　肚子饿的李越默默走到了管杰旁边：“她老师是王德明教授，她骨科发表过的SCI文章比我那些论文加起来因子都比我高几倍吧，克劳迪奥教授最新的论文里致谢过林熙冬，你还要继续听我讲一下她为什么叫骨科专家？介入专家么？” 　　“或许，我也可以给你讲一下，她好像也做过腹腔镜肝切除？虽然普外这块我关注不多……” 　　说完，他终于鼓起勇气：“谢谢林医生刚刚的指救台，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吃点东西？我那留着不少意大利巧克力。” 　　不就是不小心装啥装到大佬面前嘛？不就是调戏了一个比他厉害的老师嘛？ 　　有什么关系？ 　　他李越走到现在，除了技术过硬，还有一个优点就是脸皮比城墙转角厚！ 　　一旁管杰也有些尴尬，有些恍惚：“先吃点，我也饿了。等下5、6点还有一波患者，走吧。” 　　林熙冬耸耸肩，她倒是很自在：“好呀，谢谢老师们。” 　　“不然，就别叫我老师了？”李越现在羞耻感拉满，虽然知道对方还是一个本科生，“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林熙冬不少论文涉及的手术技法，是他一直在学习的。 第72章 　　急诊门诊室。 　　林熙冬吃了几颗浓郁醇厚的巧克力，自觉在电脑面前补病例方案，学习一下幽附属的病例手术流程。 　　据管杰提醒，急诊科的手术医生，每周周一晨会都要做一份手术病例的PPT方案进行汇报，这个是主任定下的标准，不做会被扣钱。 　　电脑对面，管杰正很认真在搜索浏览林熙冬相关的论文。 　　骨科、普外、介入和急救领域都有涉及，内容有点花眼，他性子也直接：“这些手术文章都是你做的写的？” 　　林熙冬键盘依旧噼里啪啦，说话也很诚实：“没有，一作手术都是我做的，但是撰写并不全是我，有部分我只负责审查和修改定稿，其他非一助我都没参与。” 　　她做一助的手术很多，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些老师们写过多少。 　　不过据她所知，沈凯加入越医后，越医的SCI论文数量是呈现指数型增长。 　　管杰脑海开始回忆他昨天白天说过的话，以及把他从玉茹那边调过来的行为，态度诚恳：“对不起，是我的问题，今天行政上班后我会联系把你调回发热感染那组……” 　　人家大佬是来进修发热感染，却被他给搞到了自己创伤组。 　　“没关系，我可以自学，杨老师也是很乐意回答我的问题。”林熙冬看角落拘谨到恨不得缩进地下的李越，无奈道，“为什么你们好像很紧张，我真的只是一个实习生。” 　　一个拥有平平无奇整天惦记她能量值系统的实习生。 　　李越还在平复心情：“能不紧张么？你技术比我好那么多……我还是有羞耻心的。总之今天实在抱歉，还有……谢谢。” 　　“我们幽州强者为王，管你是不是实习生呢。总之今天这事情，是我的错。”管杰为他的独断道歉，“还擅自改动你进修的方向，对不起。” 　　“我还以为你们幽州是金钱至上，说真的，你们这样卫健委什么真不会来找事么？”林熙冬之前还觉得丁嘉妮讲的有些夸张，但是昨天今天医院给她的氛围来看，金钱像是在衡量一切，甚至包括生命。 　　“金钱就是判断实力的一种比较公平的标准啊。”李越已经没有任何身为副主任医师的傲气，谦卑谨慎的模样像是用洗洁精去了一层皮，说话都清爽多了，“我们和别的州不太一样，骨子里赞同优胜劣汰，只是早年时候，大家把武力是衡量标准，后来这不是时代变了嘛，讲究文明，那赚的钱就可以做对应的标准。” 　　管杰想了想，他们很少对外来的进修医生解释过的情况，而他并不希望林熙冬误解：“我们幽附属创始人是一个有名的游医，那时候幽州物资贫乏，经常遇到连着几个部落什么发热感染的奇怪疾病蔓延，最开始的时候，他选择先救重病患者，但是情况并没得到任何改善，然后他想着，那就先救年轻人，保证种族延续，可这样，在资源有限的情况，这部落之间就有了争斗，甚至开始了部落之间的兼并，甚至激进到抓了他家族的人。” 　　“随着后面幽州军成立，统一幽州货币，在管理州的时候，正好也拯救他家族，我们创始人就定了一个标准，幽州军免费，其他看病付钱，先来后到。慢慢，那原先每天只要吃饱的部落开始学会劳作，那些整天好斗的种族也找到了一个新的争斗方式，倒是稳住了幽州情况。所以慢慢，我们这儿都习惯用钱说话了。” 　　…… 　　“其实，抛去钱，我们医院就那么一个标准，适者生存，强者为王。” 　　“可我们是人，不是动物。”林熙冬不喜欢优胜劣汰的生存守则，不过，她并不了解政治，也觉得对于幽附属用这样简单粗暴方式管理不同信仰不同生活习惯的患者，好像是个不错的方式。 　　管杰耸耸肩：“我也去过别的州，其实大家本质上都是这样，只不过我们幽州不喜欢环环绕绕。” 　　李越点头肯定：“如果那些懒散不努力的人能够得到帮助治疗，那勤勤恳恳赚钱的人他们资源不够了怎么办？我们幽附属医生缺口很大，每天承接病人量是超负荷运载的，没那么多时间做菩萨。” 　　“而且你真别以为我们都只给花钱的病人看病，幽附属每个月都会定人去各个部落义诊，这个才是卫健委每年抓的重头，只要把这个做好，其他就算我们把问诊费临时加价，只要双方商议好，什么问题都没了。” 　　义诊，这个林熙冬确实不太了解，眨着眼问：“为什么不多建立一些基础医疗站，向下输出医疗技术，让下属医院承担一些基础病症？” 　　就今天，她都注意到管杰这样的资深主治，还承担最简单的伤口包扎工作。 　　再一问这边的护士，幽州这里正儿八经的医院真没几个。 　　管杰笑着摇着他的飞机头：“讲个笑话，在幽州能碰人的人不多。” 　　看着林熙冬一困惑，李越终于心情舒缓一些：“我们这风俗比较多，不少部落家族都不能碰死人，也有觉得医生很神圣，只能让部落里最好的人才能学习的，再加上起初的游医讲究传承，所以在幽州开设医学专业的学校很少，只有我们幽州州防科技大学开设全面的现代医学，也邀请了我们医院创始人加入，说起来，基本母亲最好的医疗资源都在我们这。所以我们幽州出来的医学生都很强，就是数量少，基本每年毕业每个科室组里的主治能分配一个实习生就非常不错。” 　　“对了，林老师怎么会想到来我们幽州进修？照理说你完全可以秦州那样的大州学习。”幽附属确实名头很大，但是对比那上三州，其实还是有不少差距。 　　林熙冬把做好的患者病例和手术方案给到管杰，开口补充：“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磨练，你们医院很好啊，有很多上手的机会。管老师看看这样的PPT可以？” 　　“可以，就叫我管杰吧。之后这些工作我自己来就可以。”魁梧的管杰此时心里五味具杂，那他要学习的东西不是更多么：“林医生……那之后我们两个一起配合治疗？到时候治疗之前我们划一下分成就可以。” 　　林熙冬正准备回答，一个男护士对着房间探头：“管医生，哈帕朝族受伤的人来了，应该是最后一波。” 　　说着还伸着腰，一幅放假的姿态：“今天早上雾气多，摔了3个，有一个昏迷不醒，还有两个跟骨骨折。” 　　管杰看了眼疑惑的林熙冬：“哈帕朝族每天早上都需要选出一批勇士爬悬崖看朝阳，这些基本上是我们创伤组清晨的固定任务。” 　　“走吧，给他们治疗没什么禁忌，救活就可以，总的来说目前死亡率控制在10%，还不错的。” 　　“对呢，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爬哈帕朝族那边的山，用上专业的攀岩工具，安全性还是可以保证，等上去之后，你肯定会觉得值得的，你面前这个小子当年就靠着拍日出才赢过我，抱得美人归。”李越兴致勃勃分享。 　　10个里面死1个，怎么还能算不错……？ 　　不过她好像吃到八卦了。 　　敢情这两人还曾经是情敌。 　　一说完，李越就意识到自己又在调戏小妹妹，像是小媳妇一般，边走边小声道：“林老师，今天太感谢，你放心，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所以……所以……我就先回去学习了。有手术再叫上我！” 　　都不等林熙冬回，就唰一下消失在视野里。 　　“他那是觉得丢人了。”管杰眼里有些笑意，“李越在我们院里属于拔尖那批医生。” 　　现在妞没泡到，手术没做好，还不小心想起他连自己都没赢过，估计心情一下子就不太好。 　　林熙冬点头：“李医生是很优秀。管医生，幽州急诊每天都那么大批量病人么？” 　　她从昨天值班开始到现在，看到的缝合加手术，在越医一周才遇到的几例患者，在这里可能一天就能遇到。 　　而且还学了一个新的患者量词，波。 　　“嗯，今天还好，才三波，等下那三个伤处理后看看需不需要手术，如果处理快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组其他值班的人，到时候你可以问问需不需要帮忙，听你意思是缺实操，其实只要你有这个精力，在幽附属绝对不缺。”管杰看着林熙冬的小身板，善意提醒，“别被累死就好。” 　　- 　　急救车很快抵达，林熙冬和管杰两个人在门口等着。 　　一眼就看着一个穿着粉色袍的女人跟在三个急救车后。 　　急救车上，一名患者上身摸着草汁，下身粉色裙摆，处于昏迷状态，身上只有零星血迹，另外两名都很清醒，收拢着膝盖，撕咬着嘴唇忍着疼痛，表情挣扎。 　　“哈帕朝族人认为粉色为最尊贵的颜色。”管杰很熟练的指挥护士消毒清理患者上下半身，顺便给林熙冬科普，再对患者做了检查：“这患者应该伤到颈椎，瘫痪状态，我不擅长，林老师你看看？” 　　说着还递过来了一个听诊器。 　　“好。” 　　林熙冬拿着手电飞了一眼患者瞳孔，确认灵敏，手里自然接过听诊器。 　　对面跟着的院前急救有些奇怪，看向了飞机头，确认是急诊的管杰，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瞅啥呢，你说情况啊！”管杰抬头看向院前急救的时候，眼睛犀利到可以刀人。 　　“哦哦，男，24岁，高处坠落伤，路上生命体征平稳，血压97/56，心率76，GCS 3分，昏迷1小时了。”听着这熟悉的怒吼，院前急救才元神归位，但是看向林熙冬的时候，还是很诡异。 　　林熙冬又上前给患者做了个体格检查，确认了头部颈椎情况，压眶反射无反应，掐着也没有反应。 　　微微皱眉，继续利对患者的双侧上肢肌力和下肢肌力同步做测试。 　　“钝针。” 　　护士递过后，她来到患者脚部，用钝针沿足低外缘，由后向前划至小趾根部轻滑，看着患者足向背扇形曲的反应，下了基础诊断：“颈椎骨折伴脱位合并颈部脊髓损伤，等下给头和颈椎胸CT，MRI平扫。” 　　“去把李越叫来，应该在C2-C6区域，估计要做颈前路全切椎管减压或切除、钛网支撑等杂交手术，我一个人不够。” 　　护士还是下意识看向了管杰。 　　“不用叫他，这个术氏我跟着李越做过，我可以做一助。”管杰说完，才对着男护士说，“以后林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知道么？顺便帮我去把周明明叫来，他做二助。” 　　男护士极为迅猛的点头，带着患者前去做检查。 　　林熙冬心想，她好像有被管杰装到，这手术难度可不低，一不小心那就是直接瘫痪，越医的蔡主任都小心翼翼来着：“你确定？这算乙级手术，要不要科主任签字啊？” 　　她自己这样情况的都只在系统里操作过。 　　管杰看了眼时间：“我确定，如果林医生能担任主刀的位置，那我助理没问题，四六ok？我们金主任给我过一堆签字单，不要慌。” 　　上次他和李越是三七，想着林熙冬还个价，那就差不多。 　　林熙冬终于对管杰的实力上限有些好奇：“你不是普外，擅长肝切除的么？” 　　管杰歪头：“林医生不是急诊，擅长介入的吗？” 　　很好，可以，有种你也有系统，林熙冬有一点被挑衅到：“好，五五就可以。这个手术术前的颅骨牵引护理这块比较重要，要不要叫骨科的护士来？”她习惯对手术前后都有一个叮嘱确认过程，以此保证她的手术效果。 　　管杰的头歪向了另一边：“林医生，你们越医比我们还苦么？连护士都只有专科的？” 　　但是心里开始美滋滋想着，赚到了，这个林老师不讲价！还给自己加价！ 　　？？？ 　　“护士不会术前护理，那还能叫护士？我们科的护士还算充足，你不用慌。”管杰想到越医好像确实没有很厉害，只是出了那么一个林熙冬，说话的时候莫名满脸慈爱，“你放心，我们幽州虽然缺人，但宁缺毋滥，我们科里不少护士都是博士起，你不用担心。” 　　林熙冬有被内涵到，小心提问：“那你们急诊有本科生吗？” 　　“应该没有。”管杰想了想，好像有几个专科，但是经验很丰富，其他全都是研究生起步。 　　林熙冬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还想拿到博士证的。 　　所以她必须努力得到进修认可：“好的，现在有了，管医生等下手术辛苦。” 　　她可不能辜负牛老师和郑院长的苦心。 第73章 　　“神了，杰哥，你看报告，和林医生说的分毫不差。”护士韦明是常分配跟着管杰的急诊护士，博士出身，也是少有的男护士，身材同样人高马大，在管杰旁边如果不是护士服，看起来很像兄弟。 　　他最先拿到患者CT、MRI片的时候，眼里惊讶根本遮不住，所以在做术前护理前，先拉着管杰问：“到底什么情况啊，你们怎么去了个介入手术，出来后就给我整懵了，你还林老师林医生的叫，是不是中邪了？还是说这个人有巫术？” 　　幽州的游医也有不少是巫师出身，不少部落至今保留着巫术的传承。 　　ICU做介入的时候，考虑到他们三人够了，并没有让其他人进来，当时在场除了麻醉，暂时还没人知道林熙冬救台的事情。 　　管杰琢磨着患者的CT和MRI，回想刚刚林熙冬的诊断，内心震惊一点也不必韦明少，就算他知道这个人是救台大佬，也没比看到这样实实在在诊断结果来的强烈，“你知道要知道，这林医生是李越见了都要喊老师的人，就可以了。去准备术前准备吧，我先去补一个觉，你和周明明说等下来找我，手术开始了叫我。” 　　他甚至刚反应过来，麻的，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好像已经24小时没休息了。 　　想着，他拿着片子快步走到值班室，看到林熙冬依旧这对电脑在录入病例：“这是患者的片子，你要不要去休息？这个手术晚上做也没关系。” 　　患者生命体征还算平稳，等术前护理后进行再观察，如果是骨科的手术，观察个三天，再做手术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事，这情况还能控制，手术快的话一个小时可以搞定。”林熙冬停下手里的工作，接过几张片子，看的时候，顺便扭动一番脖子，伸展因为熬夜有点坚硬的身子，“而且早点手术，后面并发症少一些，愈后也好。” 　　？？一个小时？ 　　管杰插在白大褂兜里的手，默默掰起了手指，他们上次200多分钟的手术是多少小时来着？？ 　　冷静，他是一个成熟的一助：“那手术方案是？” 　　林熙冬手继续按着脖颈放松她的肌肉：“一期前后路同时联合减压。” 　　“前……前后路？不是前路？不是后路？是前后路？？？”管杰还没意识到，他刚刚演绎了一段他平日里最讨厌的废话文学。 　　经过他接触的脊髓型颈椎病，基本使用的都是颈前路和颈后路减压术，如果患者情况不理想，最后会应用全椎板切除减压。 　　至于前后路联合，他很少听过。 　　“前后路我知道啊，我来做一助吧！”李越回去洗了头，用发油把刘海往后固定，脸上还涂了油光的保湿霜，一脸精致扮相站在门口，“这术氏创伤大，技术要求比较高，我也只跟着我们主任做过一次，而且最后患者还是瘫了。” 　　“林老师，考虑一下？” 　　说着，还自认为帅气的用着手心摸了摸头发，对着林熙冬挑眉。 　　为了挽救形象，他可是花了半小时洗头洗脸洗澡吹造型，甚至让科里的护士帮他修了眉形呢。 　　“免费吗？”林熙冬笑着问。 　　原本还自信满满的李越，手不自然放了下来，有一点点拘谨：“那还是不行的，虽然你很厉害，也蛮漂亮的，但是手术费还是要出的。” 　　管杰调侃：“我和林医生约好了五五，如果你真要参与的话，你一我四。” 　　这是他没参与的术氏，听起来难度不少，他知道这样的大型手术一助的重要性绝不低。 　　李越没直接回，而是上前也看了看患者的片子：“都爆裂性骨折了，前路手术更合适啊，我们主任之前做的几十例，这个情况前路稳定性更好。” 　　“不过这几处节段脱位骨折，前入路是复杂点。” 　　林熙冬把另一张MRI递过去：“如果只是单纯的脱位和骨折，确实前路稳妥。” 　　“嘶……”李越看着脊髓的损伤情况，“这情况。” 　　是他们骨科主任都不敢当天做手术的病例：“患者还活着？这样程度中枢神经都有损伤吧？” 　　“活着，体征还很平稳。”林熙冬站起身，做了一些伸展动作，“耐受性很强的小伙子，如果运气好，以后还能登山，但是攀岩不太行。” 　　“我先去看下情况，不管谁一助，只要听我指挥就好。” 　　这儿毕竟不是越医，她得去提前去踩点，熟悉一下器械。 　　身后，管杰赶忙在旁边大步走，还睡什么觉啊，那么好的学习机会，还是别错过了。 　　“打个商量，我三你二？这术氏难度甲级，你不行啊。”李越亦趋亦步跟着。 　　管杰冷哼：“刚刚林老师说了，只要听她指挥。” 　　李越真不甘心：“这手术级别我才可以承担主刀，你那堆同意书级别不够吧？” 　　“我又不是没做过，只要救的活，会有事？”管杰的胆子可不小，“算了，看在咱们认识多年的份上，平分。” 　　“好勒！”李越只能作罢，他其实最坏的打算是旁观都可以，但是嘴上还是感慨，“我要花三个小时的时间拿那么点手术费，真的是伟大，就是不知道今年医院的义诊时间能不能给我减点。” 　　“8减7等于多少？”看了眼手表，管杰想到刚刚他掰着手指数数的行为，不能让他一个人体验。 　　“？？管杰你是不是熬夜熬傻了？”李越下意识远离，“别传染我。” 　　…… 　　管杰把手插兜兜：“我只是在告诉你，手术时间。” 　　李越小心翼翼看着前面不远处的林熙冬，声音低沉：“是林老师吹的？” 　　这没想到啊，林老师的小爱好和他一样。 　　吹牛这件事，果然是天才医生的标配，想着想着，他利落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圈。 　　【唉，年纪大了，凌晨做了台ICU床旁的介入性血管栓塞术，把重度骨盆骨折患者救回来，就累的不行，眼下又要去给坠崖的患者，做个前后路同时联合减压，希望一个小时能做完吧。 　　——当然，以上手术，特别感谢林熙冬老师的指导。】 　　“不错，这个下拉空格完美，这会儿，不少科室都是查房前休息，估计都会刷刷朋友圈。”李越拍手收工，搭上管杰肩膀，心情愉悦：“这个手术相关论文，我没看林医生有写过，咱们机会来了，哎呀，凌晨那台手术也是个机会。” 　　管杰拍开他的爪子：“你能写的话再说。” 　　于此同时，介入科办公室。 　　大查房还没开始，付玲玲还在整理着科里所有的病例，一旁几个同事正习惯性刷着医院里的新鲜事。 　　随着4G在九州建设落地，州信发展极为迅猛，在幽附属，已经发展成工作生活的必备软件了。 　　“看到朋友圈没？李越那小子自己上台做床边介入，了不得啊，咱们周主任果然好眼光啊，可惜没留住人呢，还是让他跑回骨科。” 　　“骨盆骨折介入治疗，我记得我们主任已经做过不少台，他是从急诊那抢到病人了？” 　　“昨天竟然没找我会诊，可恶，这是要被他装到了。” 　　“哈哈，以后有种让他别请外援，他介入领域天赋好，但是经验不足，有些手术时间必须短的他做不来。” 　　“等等，你点开看完，后面他说了什么？感谢林熙冬老师指导？是我知道的那个林熙冬？” 　　“李越还是一样不要脸，就看了林老师几篇论文，就在朋友圈炫起来了。” 　　“哎，我想起来，付医生，你们医院的林熙冬你认识吗？”其中一个眼镜男同事回忆到今年的美女进修医生，好奇问，“我记得你也是越州第一医院的。” 　　付玲玲想到昨晚值班没回家的林熙冬，心情并不算好，她们作息一错开，都没时间交流：“认识。” 　　眼镜男看到冰美人终于回话，笑着靠近：“那你给大伙说说啊，这位林老师这半年算是异军突起，在介入领域还有克劳迪奥教授背书，我们都挺好奇的，是不是从国外回来的？你们越医介入科主任？” 　　付玲玲看了眼时间，停下手里的训练，看向几位满怀期待的同事，她很想说人家是本科生，还是没毕业的那种：“林医生来自越州大学，平日里除了手术室就是在手术室路上，技术过硬。” 　　作为三甲医院肿瘤科主治，35岁的付玲玲已经算是比较优秀的医生。 　　而这里的介入科，大多年龄也和她相仿。 　　在医生的黄金年龄，有职称地位，有病患信任，也有最为得意的临床经验和技术，付玲玲还是心善的不想让这些同事马上就有压力：“不过她不是介入科，是我们急诊科的医生。” 　　“急诊科？对哦，急诊介入方向很好，可惜我资质还不够，而且急诊科好像是缺介入组，姐妹们，机会啊，没准我们还可以去那混出个主任医师。” 　　“你少来，急诊介入这属于经导管血管内栓塞术，和你可不一样，走吧走吧，周主任查房要开始了。” 　　至于骨科，一个群名为“李越不在的骨科群”，几个平日里知道李越得性的人，看到这朋友圈都嗤之以鼻。 　　甚至有人直接在小群里撺掇起来。 　　“我记得我们主任最快的前路入手术也要个180分钟，这还是他熟练之后状态最佳的情况下做的手术。” 　　“一个小时做前后路同时联合减压，等我就把截图发群里给主任看看。” 　　“什么呀，截图太刻意，下午主任有台示例手术，等讨论的时候咱们无意间问一问就好，问一问就好。” 　　“你们可真坏，不过我喜欢。就是李越吹破牛皮次数太多，我都要习惯了。” 　　“那我可没有，我就爱看他吃瘪，要不我奖金比不上他，我天天去他面前转悠。” 　　“你还别说，前后路同时联合减压这个手术难度很大啊，李越敢做说明他又进步了，等下我就去要一份资料和手术病例。” 　　“附送我一个。说起来，这个林熙冬老师怎么那么耳熟？” 　　“……不就是昨天急诊那个本科实习生林熙冬？李越脑子是进水么？” 　　“你们想什么呢，越医林熙冬，忘记了？前阵子咱们主任还让我们看下人家的论文学习一下呢。还有，今天下午那个微创髋关节示例手术，就是林熙冬老师和王德明教授首做的那个。” 　　“好了好了，我要值班查房了，兄弟们下午记得打一下配合。” 　　“没问题！” 第74章 　　幽附属的手术室也是全九州统一的室温，22度，很舒服，空间比越医大上不少，甚至周围配备的先进器械也更多，而且在手术台右侧正上面，还占着一个大型屏幕，能够将手术视野更高清的展现出来，再一旁正对出口，则是小显示屏，正好放置着当前患者体位被拍下来的X片。 　　此时，被全麻的脊髓损伤患者已经侧卧着，不少地方插着管子，身旁，四个医生，两个器械护士，床旁，麻醉和巡回也各就各位。 　　这是林熙冬在幽附属的第一场正式手术，一场或许只有80%成功的手术。 　　要知道，林熙冬在越医，她对手术的定义都能保证100，这才对外说80%。 　　林熙冬站在主刀位置，举着双手，盯了片子和患者体位片刻：“这个手术台能侧倾么？” 　　她发现幽附属的手术室和系统的手术室位置有些近似，整个床位与主机支杆什么都特别适配她主刀的视野。 　　李越对着管杰指了指位置，双方默契地先动了起来：“30度？矢状面度话，你准备先行后路手术？” 　　他们刚刚根据片子的方案，并没有明确第一个入路位置。 　　“嗯，对。这个伤椎位置合适。”手术床极为便捷的可调节器，看着两个人配合默契，林熙冬很自然拿起手术刀，“ok，手术方案还是和我刚刚讲的框架，但是由于患者不合适多次搬动，手术方案调整为先后路再前路。” 　　“我知道你们很有经验，但是手术中，一切以我指挥为令，我不允许这场手术进行中出现你们自己的经验论操作，或者闲谈，知道吗？” 　　林熙冬肯定李越他们的实力和经验，但是手术室里，她才是掌控一切的人。 　　今天这场手术，也是林熙冬第一次从系统练习中的手术拿到现实，考虑到之前接触下来，话有点油的李越和脾气容易炸的管杰，她还是想要一个安静的手术室，不想有任何出错。 　　周明明在一旁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从进手术室后就一直处于懵的状态，这下听到意有所指的话，下意识看向了李越。 　　这位幽附属有名的骨科大佬，即便带着口罩，带着护目镜，眼里都能看出……谦卑。 　　“好的好的，林老师，有任何问题您随便骂！”李越双眼弯弯，看起来像乖宝宝。 　　管杰咳嗽了两声：“好的，林老师。” 　　周明明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像是小鸡点米般点头，他一个边角助理，还是别发出声。 　　手术稳步开展。 　　消毒，扑单，林熙冬带着无菌手术台，用手术刀在伤椎位置精准切开，拉钩，游离，定位。 　　凭借着极高的空间思维构建能力，就算没有使用全科检测仪，她的每一步也依旧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伤椎，上下各锥体在手术室的大显示屏画面里，清晰展现。 　　“抽吸……牵开器。” 　　“剥离器……椎弓根钉。” 　　有两个经验丰富的主治配合，林熙冬手术过程特别顺畅。 　　“骨刀。” 　　“圆凿。” 　　“电钻。” 　　如果这里不是手术室，场面其实更像是木工场或者屠宰场，噪音阵阵，也有些血淋淋。 　　林熙冬口令的指令很简单，和她的动作一样利索，先在脱位锥体内植入椎弓根钉，再切除骨折塌陷的椎板，只花了几十分钟，“李越，松懈马尾神经，这个位置40度。” 　　李越正辅助拉钩的动作赶紧移交给支架，点头快速上手，但心里的惊讶完全遮不住，他从没见过那么快的游离和切除，当然，手里的动作也没含糊：“细导管，穿刺针。” 　　柔软的细导管通过穿刺针植入，李越慢慢推入类固醇。 　　他莫名觉得自己今天做助手都特别顺。 　　与此同时，林熙冬已经同步缝合撕裂的硬膜囊，只抬头看了管杰一眼：“纱布止血，准备前路。” 　　管杰赶紧上前配合填塞止血。 　　一直拉钩的周明明已经看得云里雾里，就觉得老师们都好厉害，操作又利落。 　　这林医生，不对，林老师但切口出血量好少啊。 　　原来，这就是松懈马尾神经。 　　这是在缝合硬膜囊？ 　　虽然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但是手部力量还算充足，知道手术应该才刚开始，周明明是努力睁大眼睛，垫脚伸头想多看看手术，心里也知道，后期看视频和现场学习完全是不一样的。 　　手术……实际已经进行到一半。 　　林熙冬开的前路切口很小，直接在爆裂下骨折的位置，做了全切除，只是做着的时候眉头紧皱：“李越，刮除这边的椎间盘，就保留骨性这边。” 　　“好。” 　　此时，她来到了手术的重头之一，利用复位钳撬拨转正，并前后同步复位锥体。 　　也就是手动将脱位脊椎恢复原来的位置。 　　前后路联合入路对创伤口大，其实并不合适重伤患者，但是这样的方式有一个前路或者后路手术处理都没办法比的优势，就是建立更持久稳定的脊柱三柱结构。 　　人体的脊柱，承担了负重、减震以及运动的多重作用，它所呈现的力学稳定结构，并不是积木一样摆放整齐就好，它需要根据患者独一无二的力量分布情况调整，所以不同的人对应脊柱的稳定点并不相同。 　　林熙冬其实并不能百分比模拟出对应的位置，只是在大量的手术经验堆积下，她脑海里有一个基本的生物力学结构，能够有一个评估数。 　　虽然没办法保证未来恢复可以进行高强度的劳力工作，但是做到90%复原，满足日常生活适量运动，还是可以。 　　可即便如此，整个操作过程中，她的手是坚定而有力，如同在平面上稳定放立鸡蛋一般，找到一个最稳定的生物力学点。 　　处理完这里，她才长长呼了一口气：“前路准备肽网植骨固定，后路外侧植骨，你们同步进行。” 　　脊柱稳定性大方向她已经确定，接下来李越和管杰就可以配合完成。 　　她需要处理另一个重头戏，修复患者的中枢神经。 　　人体的神经系统其实不少可以再生，但是中枢神经却不是。 　　所以，让中枢神经这样高度分化的细胞自愈，就对患者而言很难。 　　林熙冬可以确定患者的中枢神经系统并没有完全损伤，不然刚刚查体也不会出现反应，所以现在如果即使给他的中枢神经通路恢复，患者瘫痪的几率很小：“给我戴上显微镜。” 　　一旁的男护士韦明同样打着十二分精神，虽然有些迟疑，但是动作很快。 　　毕竟刚刚林熙冬体格判断的位置和CT、MPI的片子定位几乎一模一样，即便他没跟着介入手术，他也知道这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骨科医生。 　　李越在做熟练的纵向支撑物固定，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林老师，要用显微镜是？” 　　他以为这个手术已经进入尾声了啊。 　　不是等固定结束闭合创口手术就完成了么？？ 　　她戴上显微镜做什么？ 　　李越从刚刚看林熙冬的手术留存，大方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对林熙冬复位的动作有些疑惑，但是对比周明明，他自然能看懂甚至也知道这场手术是多么精彩绝伦，堪比艺术的存在。 　　但是，前后路联合手术为什么需要显微镜？ 　　他确定他看过的做过的手术，从没听过啊。 　　“做脊髓神经管通路。” 　　她本来并没有打算做这个，只是刚刚切开后发现脊髓损伤比想象的严重。 　　“？？中枢神经……通路？”一旁的做过N台前路或后路手术的资深女麻醉师终于忍不住开口，“还有这种术式？我这边麻醉怎么配合？” 　　这完全不是她理解的前后路联合手术啊。 　　“不用，你监护状态就好，很快，只要十分钟。”林熙冬的视野下，她通过患者伤椎位置，已经锁定损伤部位神经位置，“患者的中枢神经有部分损伤，需要修复一下。” 　　“知道神经受伤后无法再生的原因吧？” 　　再通术确实在目前世界并没有人做过，但是已经将身体损伤了解学习到极致的林熙冬，虽然不能让中枢神经完全再生，但是她可以提前做精细修复再通术。 　　“知道，施旺细胞和吞噬细胞在神经细胞收到损害后，会清理这些细胞，生成了胶质细胞，也就是胶质瘢痕，把受损的神经隔绝，挡住随鞘和轴突。”一直乖乖拉钩学习的周明明对面这种提问，下意识回答。 　　李越脑海还没从震惊里走出，就被实习生给抢答了。 　　至于管杰，即便不是骨科专业，也知道中枢神经损伤意味着什么。 　　“嗯，我准备把部分损伤的脊髓膜修复，再缝合好周围部分神经，能够实现再通，让患者不会出现瘫痪。” 　　林熙冬的话很简短，神经断了，那就修复，就像断指再植的神经修复一样缝合：“顺便分享一个观点，从逻辑上讲，如果我们能够抑制胶质瘢痕或提前修复神经，那即便是中枢神经也还有再通的机会。” 　　虽然实质上，这样的手术修复再通，已经超过目前世界外科领域突破点：“其实，神经元是可以再生的，只是相对而言速度和体量比较特殊。而且，据我了解，近期爱德生有一位科学家已经研制了一种Ⅰ型蛋白抗体，这种抗体就能够抑制胶质蛋白出现，也就是防止胶质瘢痕出现，目前通过这个方式，在他的白鼠实验中成功让中枢神经再生，若等后续临床成功，对脊髓受伤的患者来说，也是福音。” 　　换句话说，只要临床成功，那些瘫痪的人，可以再站起来。 　　“不过，我今天能通过手术让神经有通路再生的机会，是因为患者损伤时间还在可控范围，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尽快手术的原因。”一旦时间久了，患者出现神经的胶质瘢痕，即便是她也没办法很好治疗。 　　“当然，修复中枢神经还有一个干细胞的培养方向，如果对这方面感兴趣，可以在《细胞》杂志最新那期。” 　　今天这场修复再通比较特殊，又临时，林熙冬还是多分享了一些相关知识，希望他们能够理解。 　　林熙冬拿着缝合线，明明就是很简单的动作，但在李越眼里，手部像是飞舞的蝴蝶，来回交错，又如此优美。 　　这样的十分钟，却像是让在场的医护视野开拓了一个新世界。 　　【能量值：124120（+100）】 　　【级别：中级治疗医师（外科学：L6:1100/100W（+10000））】 　　【新成就：李越在宿主指导中，外科学晋级L4；奖励：干细胞缝合线*1】 　　手术，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落幕。 　　时间才8点55分。 第75章 　　李越跟着患者病床出来的时候，眼睛是涣散的。 　　管杰其实还没意识到脊髓膜修复的意义，只能确定林熙冬的意思，这次患者的中枢神经修复完成还算顺利。 　　一同跟着患者转向icu，注意到手术室外哈帕朝族熟悉的粉袍女人，特定上前用他们的语言回复“手术很成功，命是没问题了，但是后面能不能站起来，要看太阳神的庇佑。” 　　他没办法说满，毕竟最后是瘫痪，轮椅还是能正常行走，也不单取决手术，患者康复能力、术后护理也很重要。 　　“感谢太阳神，也非常感谢管医生，你的手术我放心。”对于粉袍女人来说，只要命活着，就是成功的手术，“放心，如果他站起来了，管医生感谢费不会少。” 　　其实管杰有一点还没和林熙冬同步。 　　之所以幽附属死要钱的态势到现在还没和这些部落或者患者们闹起来，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幽附属，如果患者死亡，幽附属会退回所有手术治疗费用。 　　当然，更有趣的是，幽附属还会有一个感谢费，不设上限，也不强制，这个“公开透明”的红包，直接由主刀医生拿，以及后续分配其他医务人员。 　　管杰刚想说不是他的手术，就被林熙冬打断“让icu大概5小时后给他做个神经测试，到时候我来看情况，先回去睡了，晚上6点见。” 　　她已经整整二十四小时没有休息，也没在医院逗留，或者学习新发的技能卡，直接回家补觉去。 　　李越看着消失在视野中的林熙冬，脑子里有千言万语，只好朝着周明明喊道“快！给我去把手术录屏发给我！” 　　说着，人已经绕着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走了好几回，口里絮絮叨叨，有思考也有困惑，整个人激动的不行。 　　“o，一个小时，她处理切除椎体植骨这块，角度好像很特别，这个我能学习。” 　　“主要是重头戏的复位锥体这段时间，她到底怎么考虑力学点啊，我记得主任这部分处理超过半小时，她只用了几分钟不到！她怎么那么自信保证复位正常，一点不担心脊髓扭曲？” 　　“太爽了！明明都是一样的手术，我做协助也比之前快，最开始松懈马尾神经，再到植骨固定对！我傻了，这都是游离的功劳！我特娘平日里把游离这个基本功给疏忽了！” 　　“那么清晰的血管，神经和受伤椎体游离区分，视野干干净净，做起手术来快太多很正常。以前这解剖学真白学了。” 　　“还有这个脊髓膜修复他娘绝了！她缝合的手法很特别，但是太快了” 　　“今天太爽了！老苗，刚刚林老师的手术出血量多少？”说着，他一把抓住了刚出来的麻醉。 　　“要不是我心情好，铁定打你一顿。”被双臂抓紧紧的老苗，名为苗芸，是兼任急诊创伤组和骨科创伤组的资深麻醉，此时，她的短发被李越抓的甩飞“500l，放手，我得赶下一场手术。” 　　原本她都做好手术至少三个小时的打算来着，这手术太快，她还有机会再去加个安排，这也意味着，她这个月可能从麻醉组第三再前进一步，想着，她还朝着管杰点头“之后这林医生的手术我包了。” 　　今天的介入，外加刚刚前后联合入路手术，苗芸心里门清，这林医生到底是什么水平。 　　这种大创口手术500l的出血量，是目前幽附属骨科第一人的骨科大主任都没办法做到的。 　　而且根据苗芸了解的相关前后入路手术，甚至单纯前路后路手术，基本出血量都在900l以上！ 　　跟着林医生！她铁定赚大钱！ 　　麻醉医生就是那么直接。 　　管杰自己都这样想，但是他莫名有预感，按照李越的嘴，以及林熙冬的实力，他都不确认自己之后能不能跟着做手术“我尽量吧” 　　看来，等有机会得去算一下是自己做手术赚得多，还是这样的高级手术做助理赚得多。 　　就是骨科好像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也不知道这林医生对肝相关手术有什么经验，看来，找时间还是要去看看她的论文。 　　事实上，管杰的预感特别准，他很有可能连助理的位置都占不到。 　　李越所在的是创伤骨科组，他们的骨科主任肖敏生同时也担任大骨科的主任，也被誉为目前幽附属骨科的第一人。 　　幽附属的骨科，也是相当大的科室。 　　除了创伤骨科组，幽附属的骨科还有细分组别，像是什么脊柱关节、骨肿瘤、显微外科、伤痛康复组等等。 　　下午2点，肖敏生的微创人工髋关节置换示范手术一结束，有些意犹未尽，就顺带着各组医生，来到报告大厅准备开一个大周会。 　　“副主任以上，把这周做过的手术做个汇报吧，顺便让财务把这个月我们骨科的战绩拿出来看看。”肖敏生是标准的技术控，也是少有女性骨科大拿，已经四十有六，一直保持着每天做三个大手术的频率。 　　因为军队出身，一头寸发，双臂有力，双眸尖锐，声音宏亮，“你们几个住院医实习生好好听，等下我提问，谁答的好，奖金100起。” 　　“至于主治以上，谁没答，或者手术被我问倒，扣钱100起。” 　　“若是表现好，这个月加奖金10。” 　　这种事情，在别的地方被上级医生提问可能很惶恐，但是在幽医却个个跃跃欲试。 　　除了心里还惦记着早上手术的李越。 　　他早上没多久就做了下一场手术，而下午又要参与示例手术，所以只趁着琐碎时间他先找到林熙冬说的那几份资料，至于那两个手术视频都安静躺在手机里，像是一个犹抱琵琶的美人挠着他痒痒。 　　不过有10奖金，李越凭借着自己优秀的记忆力，还是老老实实做了汇报。 　　“以上就是我本周的手术，视频我都放我的州信粉丝群了，你们可以自己免费看。” 　　李越看起来不着调，但是实力摆在这里，不然也不可能拿到副主任医师职称，回答完的时候，还能不要脸举了举手机，展示一下自己的粉丝群。 　　肖敏生问的差不多，正准备点下一个医生，不远处，一个脊柱方向某资深主治不经意出声“不对啊，李医生不是上午发了朋友圈，还做了一个icu介入止血严重骨盆患者，还有一个高处坠落伤的前后入路联合减压脊椎？” 　　“对啊对啊，听说这前后入路治疗脊椎骨折脱位的手术一小时就结束？我们这边还挺想学习学习的。”另一个关节方向的主治也出声应和。 　　甚至还有一个更大咧咧的主治“我看上次咱们肖主任做个前路都花了200分钟的样子，而李医生只用一小时就！这不给大家伙分享分享？我们也好开开眼。” 　　估计能够这样在周会上调侃上级主任的，也就幽附属了。 　　甚至，被比较的肖敏生，本人一点都不介意，在听到她都没办法百分百成功的前后入路脊椎骨折脱位手术，还特地坐正了身体，将背远离椅子的靠背“哦？李越可以啊，这两个手术都很有意义，详细说说，大家学习一下。” 　　李越内心复杂，他一个一助都还没吃透的手术呢，他本来还想着等下周大周会给大家秀一秀来着“这两台手术我都不是主刀，是林熙冬老师，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手脚利落又听话的一助。” 　　说着，还朝着肖明生提问“林熙冬老师现在正在我们急诊进修，主任你是不是不知道啊？不然怎么把这个大神送去急诊进修！” 　　要不是他去急诊，就让这样一个骨科大神流落急诊做实习生了！ 　　肖敏生直接站起来“林熙冬？是王德明老师的学生？在急诊？” 　　她今天还特地做了王德明老师首创做过的微创手术，知道这其中的难度，更清楚开创这种思路的医生基础需要有多扎实，自然最了解不过这样的手术想要再提高手术时间和愈后情况有多难。 　　说起来，那篇微创人工髋关节首创论文，王德明其实本来都不想做这一作，想着多提拔一下林熙冬，可在看到林熙冬后面比他更利落的置换手术后，他自然也就作罢，人家可以写出更好的论文，就没再折腾。 　　“主任，冷静，林老师已经去休息了，她昨天熬大夜值班。”李越自然知道林熙冬在肖主任这边是怎么样的定位，毕竟肖主任她曾在秦合骨科进修，是那位铿锵玫瑰的学生，所以算是王德明老师的徒孙，从某种角度来说，林熙冬是她的前辈。 　　肖敏生还没开口，一旁一直未出声的某个副主任终于反应过来“等等，你的意思是这个急诊新来的实习生林熙冬就是王教授的徒弟？一个本科生？” 　　他昨天还嘲笑某个急诊副主任什么破铜烂铁都收来着！ 　　李越冷哼一声“人家本科生写的论文都比你多。今天我可参与的不止前后联合入路手术，还是一场绝无仅有的中枢神经损伤修复手术，你们听过没?” 　　这中枢神经损伤修复，像是点燃了原本极为安静的报告大厅。 　　底下，原来很少关注李越这样比较跳脱的医生们，都开始议论纷纷。 　　修复中枢神经损伤啊！这是什么天方奇谭？ 　　是他们刚刚听错？ 　　还是这李越越来越没脑子了？ 　　“中枢神经修复？李越你吹牛都不打草稿了，这他丫的中枢神经能修复？知道胶质瘢痕意味什么？要不要我给你补补课？” 　　说着刚刚那个挑拨的脊柱方向某资深主治直接站了起来，对着大厅最后排脊柱科的住院医实习生们提问“你们这群小子，谁来给李越这家伙补补课，用患者能听懂的语言讲一下胶质瘢痕，或者说中枢神经损伤的后果。说的好，我给奖金。” 　　后排一众学生中，有一个女孩子胆子很大，一头粉红色的大波浪格外耀眼，个性而张扬“李医生，胶质瘢痕的存在，是对神经有隔绝的作用，它会让随鞘和轴突隔离，以后无法再传输任何信息，从而产生瘫痪等因为神经连接中断产生的后果。” 　　“打个比方，像是我和你之间，如果出现了真空环境，我刚刚的分享就不会传到你耳中，你可能就没办法理解为什么神经是无法修复的，当然，我这样暗示明示说你连我都不如的意思你也可以假装是我暴揍你，而这个被暴揍的感觉，也并不会被你的大脑所理解，因为中枢神经还承担了感觉的向上传达工作，所以你的大脑再也没办接受外界的感知传导，这也就是瘫痪失去知觉的原因。总的来说，胶质瘢痕存在就像真空对声音的隔断作用，李老师听懂了吗？” 　　说完，底下不少人都笑出声。 　　“让你和患者解释，你怎么还内涵患者呢，坐下吧。”脊柱方向某资深主治挑着眉，看向李越，一副笑话的模样。 第76章 　　要是以前的李越，听到这样的话，肯定带着羞耻当场跳起来，不过，现在的李越可是被实习生·林熙冬林老师洗礼过一晚上的人，抬了抬他的眼镜，摸了摸干了的发胶头，沉声道：“我很喜欢林老师讲过的一句话，不是你们没见过就是假，不相信就是错的，不喜欢的就是垃圾，共勉。” 　　这话，很长时间里，也就林熙冬知道，她真不知道…… 　　话音刚落，李越站回到讲台，看了眼时间，直接给白天值班的周明明打了个电话：“三分钟内把上午哈帕朝族那个患者病例和片子发到我邮箱，另外你等下给患者做神经测试的时候录个视频，我要给我们科一群没进过世面的人上个课。” 　　说着，他自己把刚刚初略看过的资料和还没看的手术视频导入讲台的电脑。 　　“我以为我们幽州长年花样百出的病已经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大千世界不所不有无奇不有，万万没想到，连中枢神经有修复可能都不敢想。” 　　然后，李越又特地清了清喉咙：“我英文水平还不错，给大家翻译两份最新的中枢神经资料，再给大家看看刚刚林老师手术患者病例和结果。本次资料分享和翻译免费，不用客气，毕竟我也是我们科里的副主任，有责任给大家提升一下水平。” 　　“至于手术视频嘛，毕竟主刀是林医生，大家先给钱，100元一位，给完之后我再给你们看。” 　　他刚刚拿到手术视频可直接给林熙冬州信打了1000块！ 　　这一千块可是他可以约好十多个妹子吃饭。 　　“我付，直接放，别废话。”肖敏生也知道李越的德行，不想听他BABALA，只想看手术：“去再抬个大屏电视来，放病例和片子，至于你们，今天下午没有手术或值班安排的都留下来学习。” 　　毕竟是骨科主任，李越再怎么贫也有所收敛。 　　而报告厅其他医生也都终于冷静下来，尤其看到李越这样信誓旦旦的模样。 　　这个林熙冬不在的林熙冬手术分享会，正式开始。 　　* 　　金碧辉煌小区。 　　林熙冬影影约约闻着香气扑鼻的饭菜香醒来时，已经傍晚17点多。 　　不过她没急着起床，而是满怀期待看向自己的系统兑换空间。 　　【干细胞缝合线：缝合后通过身体对应缝合部位细胞诱导进行分化，可做到切口无缝衔接，又称再生线。】 　　干细胞缝合线，价值100000能量值的缝合线！ 　　这不是异物的缝合线，是真实可分化的干细胞。 　　要知道，从身体上来说，再好的可吸收缝合线对于组织本身而言也都是异物，极为容易引发各类术后发言感染等情况。 　　这是可以做到真正意义上皮肤、肌腱、血管甚至神经再生的缝合线。 　　换句话说，如果现在再来一个脊髓完全损伤瘫痪的患者，她只要剔除掉原有的胶质瘢痕，就能做中枢神经修复再生的手术！ 　　再换句话说，以后她的家人朋友同事要是真哪里断了，她都能给他们接回来。 　　“快，告诉我，这个缝合线数量1不会是我理解的1根吧？或者使用有什么限制吗？” 　　上次她记得她那金嗓子丸的1……是一颗，就一颗！！ 　　系统的1单位永远都是最少的那种！ 　　她对自己的系统还是有点数的。 　　这个耗材也好，单位也好，她需要仔细了解。 　　【家人，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自然是一人份的干细胞缝合线呀。】 　　…… 　　怎么就那么怀疑呢，林熙冬被锻炼出来的谨慎性子发出了另一个疑惑：“是不是它的缝合针、持针钳什么也要指定的？” 　　这样高科技的玩意，她不可能徒手打结穿针啊！ 　　【好聪明，看来晋级为L6之后，脑子也好用多了，真神奇。】 　　就知道！ 　　林熙冬叹息，她就知道！ 　　利落地从床上爬下来，狠狠对系统：“快做个数据表，就今天这个患者的脊柱模拟力学点，做好之后给老张他们的邮箱送去，再让他们发来对应模拟的手术demo。” 　　拿着这样的顶级葵花宝典，可她现在用不来，只能榨干系统的作用。 　　在这半年里，除了跟着王德明老师整理资料，她也和老张他们几个人在做3D骨架手术模拟的一个软件，这个研究带头人是林熙冬，但是作为计算机水平堪堪扫雷的人，直接交接给了计算机人才张煜墨和SPSS论文数据家沈凯，她只做医学技术病例支持。 　　在骨科领域里，她知道很多力学算法，也清晰了解脊椎复位，切入的固定点，力量等等，但是毕竟这些只在她脑袋里，她没办法直接告诉别人怎么用力。 　　直到有一天林熙冬学着王德明老师徒手画生物力学骨架运动的时候，沈凯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做动画更清楚，这才打开了她的思路，干嘛不直接把王老师和她大量的实践数据梳理出一个算法，作为后人的参考呢？让二维的片子变成三维立体的模型，在加入模拟算法指导呢？ 　　虽然被张昱墨打击这在国外已经类似的软件发明，可林熙冬有一个在她大量手术下总结积累前人的新算法，还是被系统认可为可以分享的手术脊柱力学算法！ 　　也就是说，这是林熙冬自己的创新！站在巨人肩膀上，真正意义上的创新，虽然在系统看来也就那么一点点进步。 　　然后林熙冬一牵头，国外生物工程学博士，拥有物理学、计算机学的大拿张煜墨带着他团队作为开发者，又特别邀请王老师作为骨科技术顾问，还有沈凯、袁元、楼亮亮、罗鹏可以帮她做数据整理，当然，来自爱德生的丁嘉妮，最先无条件支持加入项目，这个人力物力财力俱全的项目团队，就直接开始了。 　　虽然这个项目才有三四个月，但是进展很快，张煜墨他们后台的框架已经搭建好，就差收集大量的骨科数据模拟了，如果成功将会飞速推进骨科未来发展，也对所有骨科临床医生有很大的帮助。 　　而就算现在这缝合线用不来，林熙冬现在对李越也非常满意，自然也希望可以帮到他成长。 　　估计也就天知道，不对，也就系统才知道突破L4级别的医生有多牛，关键还被她碰到。 　　她也知道，如果不是李越底子扎实，不可能因为看了她一两场手术，说了一两句话就能进步。 　　而这场的手术还是很具有学习借鉴的地方，但是因为是助手其实有些地方她操作过快，甚至力度角度估计他也看不太懂，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林熙冬准备把她创立的力学模拟分享给他，算是表达一下感谢。 　　【收到。】 　　洗漱出门，就看到厨房里丁嘉妮正托着热气腾腾的砂锅放在桌上：“冬冬快来吃米线，刚好不那么烫了。” 　　“你怎么知道我这儿会上班啊？”林熙冬没客气，她还真有点饿了，“不会特地给我做的吧？” 　　“原来冬冬喜欢搞特殊啊，下次一定。”丁嘉妮笑着把小碗和筷子摆放好，又回到厨房，背对着林熙冬说：“幽附属的急诊就两班，白天和晚上，你昨天都没回来，我想肯定排晚班了。” 　　“玲姐估计等会也回来了，她们介入科每天5点下班，你们刚好一起吃呀。” 　　“我这边还在做三明治，等下你多带一点，给大羊也送去，她昨天回来说今天有一产妇要跟，晚上睡医院。” 　　米线还有点烫嘴，清香包裹鼻尖，口齿满是鲜美，林熙冬吃的不亦乐乎，都没顾及林玉珍女士的饮食规范，边吃边开口说话：“这也太好吃了吧，你这手艺。” 　　说这，还比划了个大拇指。 　　丁嘉妮还保持着爽朗和谦逊：“是这里的食材新鲜，我也就点点功劳。你多吃点，幽附属的夜班可不轻松。” 　　“好香啊。” 　　随着付玲玲走进家门，发出同样都感慨。 　　“冬冬，你还在啊，正好，我有些问题，我今天看完了科里的介入肿瘤治疗病例，发现他们这边介入栓塞治疗的后期都有血管再通问题，可是我看他们用的栓塞物并没有问题……” 　　看到林熙冬，付玲玲眼睛和发光的灯泡一样，赶紧上前坐下：“这问题今天一直在我脑子里，赶都赶不走。” 　　林熙冬大喝一口汤，已经把第一碗吃完，帅气一抹嘴：“玲姐，你这个问题，就同我问你肿瘤怎么治疗一样啊。” 　　“哦，对哦……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今天吸收的知识点太多，这里病例真的多，而且患者愿意接受各种临床治疗，胆子都很大，连医生有些激进的用药配比都不怕。”付玲玲接过林熙冬递过来的碗筷，斯文勺上一碗汤，小抿一口暖胃，继续开口，“而且附属对医生光明正大接受红包是鼓励的，我们早上查房，看不少医生口袋全是红包。” 　　丁嘉妮做好三明治之后也坐了下来，把准备好的两个饭盒放在林熙冬边上，对着付玲玲说：“真长，幽附属有一个口号，挣阳光下的钱，凭实力说话。” 　　“这个蓝色的盒子是冬冬你的夜宵，红色的是大羊，她不吃生菜，别弄错了。” 　　说着，她拍完盒子，又提醒林熙冬：“我们总部今天已经审批完成，关于骨科3D骨架手术模拟这个项目的资金已经确定拨款，林医生，就按照我们之前谈的分成，是打到你卡，还是建一个项目的基金账户？” 　　一个月前，这个项目就小有成果，作为眼光绝佳的丁嘉妮，看确定林熙冬拿到算法的专利后，便直接向总部申请了这个项目投资。 　　项目里，有王德明，张昱墨这两个名字在，爱德生自然没有任何犹豫，虽然高层有部分很奇怪项目负责人林熙冬是谁，但流程一点都不会怠慢。 　　因为聊的是工作有关，丁嘉妮特意称呼用了林医生。 　　林熙冬手已经捧起第二碗，动作风驰电掣：“打给老张那就可以，关于后续合作什么你也和他们谈就好。” 　　这种事情她不擅长，就不参与了。 　　丁嘉妮斟酌半刻，含蓄补充：“林医生，这个项目资金有100万……美金。” 　　虽说资金后期运作会有专门的财务部介入，但是这期间其实有不少操作空间，而且完全可以合理合规，比如说参与研究开发的工资。 　　林熙冬对拿到手里的钱，一直很喜欢的，可这种数字，对于能量值已经10w的人来说，真没有什么触动，尤其，她现在可是中级巅峰的医生，一个在九州技术水平排的上号的专家，想着，还特地斯文的拿起了一张纸巾，稳重回道：“小钱，没事。” 　　付玲玲听了都放下筷子，调侃道：“林医生是那么是金钱如粪土的人吗？” 　　2010年的一百万美金，可是顶天项目了。 　　“那没有吧，过年的时候，在越医路口看到林医生在和一个卖番薯的大叔讨价还价呢。”丁嘉妮笑着回答，并没给林熙冬遮掩。 　　“我是判断那地瓜重量不达标才讨价的好吧。”林熙冬抿嘴，她手部的感知力是托过多少肝脏内脏练出来的，自然抓一把就能感受到地瓜重量问题。 　　“好吧，不装了，主要这个项目后期我参与很少，软件技术方面还是老张再弄，顾问又有我老师，再加上这项目也和越医骨科合作了，也不是我说的算了。” 　　因为算法这个她已经提交完了，基本上没什么她的事情。 　　“我吃完了，玲姐等下次你拿病例来我们再讨论哈，总的来说，这个栓塞选择其实说简单也简单，但和血管位置韧性……”林熙冬抱起两个饭盒，话还没说话，她的系统面板里，像是刷屏了一般。 　　【新成就：肖敏生在宿主指导中，外科学晋级L5；奖励：干细胞持针钳*1】 　　【新成就：XXX在宿主指导中，外科学晋级L4；奖励：干细胞缝合针*1】 　　【……奖励：骨刀*1】 　　…… 　　她刚刚干了什么？不就吹了个亿点点牛嘛？ 　　“怎么了？” 　　“冬冬？” 　　看到林熙冬停顿，两个人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准备起身靠近。 　　林熙冬赶紧摆手：“没什么，就是脑子里灵光一闪。至于介入栓塞这块，和血管的位置粗细韧性都有关系，等我下次讲哈。我先去医院了，明天见。” 第77章 　　去妇产科路上，林熙冬通过系统了解了些情况。 　　总的概括成一句话，那就是……李越可真是一个宝贝。 　　不过，也侧面说明了这幽附属是真的人才济济。 　　按照系统的意思，这里的骨科专家虽然都不算顶级，但有着大量的实操经验支撑，是一批基础特别扎实的医生，而林熙冬的手术视频，对于这些医生而言，刚好在量变引起质变的那个点，所以恰好被林熙冬捡到漏。 　　“统子，你说越医那群小崽子们怎么那么差，我手术视频放越医资料库多久了，我也没收到半个自主学习成长的医生成就，果然和牛老师常说的一样，这是带过最差的一届啊。” 　　林熙冬心情愉悦，自带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颇有几分牛文光平日里背刺于康时的神态。 　　【你才带第一届。】 　　林熙冬正要嘲笑系统不懂她的嘚瑟，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人正背着包拖着右腿，驻着拐杖，在医院踌躇。 　　是他，那个跑走的糖尿病足。 　　熟悉的军绿色污渍工装服，只是这次没有了那双锃亮的皮鞋，再靠近，患者的面容已经有些苍白范青，能够感觉到呼吸有些急促，林熙冬赶紧上前搀扶：“你还记得我么？小心。” 　　“你是？”于华看到年轻的小姑娘不嫌他脏臭上前搀扶，赶紧摆摆手。 　　他说的普通话带一些口音，但是很好理解，“不用不用，我脏。” 　　林熙冬想起之前他昏迷的时候确实没见过自己。 　　“我们当时一同乘着动车来幽州，你昏迷的时候在你旁边。”林熙冬把拎着的饭盒包背到另一侧，“你是来看病？上次钟医生还给你垫了医药费，可你自己直接走了，是发生什么事情？” 　　逃走的病人再次出现，林熙冬说的话也是直截了当。 　　要知道，钟国群垫付了一万的费用。 　　“不是，我钱……还没攒够，遇到你真好，我不知道上次给垫钱的医生……是哪个科，能不能……帮我把他叫出来？”于华好像认出了林熙冬的声音，在他昏迷醒来的时候，甚至想起影影约约听到的话，“是不是……你说我的腿可能……可能……还不用截肢？能不能……告诉我不截肢要花多少钱？” 　　他知道糖尿病不能治好，但是他的脚，如果还有希望，或许…… 　　林熙冬皱眉，糖尿病足是涉及到多个脏器的疾病，可不是一个能够拖的病：“糖尿病足如果不及时控制，可不只是截肢的问题。我先送你去做个检查，你现在是不是赶紧很疼？” 　　他疼到说话都是有些狰狞，林熙冬即便不做仔细检查，都有一个基础的判断，他现在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也担心他多想，她没说关于钱的细节。 　　“我钱不多。”于华拒绝了林熙冬，话很坚决。 　　林熙冬给钟国群发了个州信，继续劝慰：“上次给你垫付的医生钱已经够第一期治疗，所以你可以先治疗，等后面再还给他啊。” 　　“这……他垫付了多少？”问出口的时候，于华有些羞愧。 　　林熙冬宽慰：“垫付了一万，不过你不用急，慢慢还。” 　　“一万！！！”于华说这话的时候，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林熙冬一下没拖住身体，他就跌倒在地上。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颤颤巍巍一点点靠着林熙冬支撑身体，“没关系，我可以取出来的，等我先去把钱取出来。” 　　林熙冬怎么样劝说也没办法让这位患者治疗。 　　就这样看着于华托着身子，蹒跚走向大厅缴费处，从他的账户中，退了所有的钱，口里还念叨着：“只花了三百啊，还好还的起。” 　　钟国群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林熙冬挠着头一副不知道怎么办的模样。 　　“钟老师，这里。”林熙冬看到临床经验丰富的钟国群，终于放心不少，她是第一次遇到那么执拗不愿意治病的患者，而且她都说了钱没关系，可这个患者就是很固执。 　　钟国群微点头示意，看到这个脸熟的病人，一上来就是一顿骂：“傻啊？谁让你跑的？不知道听医生的话？从鬼门关出来就以为自己治好了？害我找你半天，白瞎了老子的时间。” 　　在喧闹的大厅，声音也很有穿透力。 　　这是林熙冬第一次见到骂病人的医生…… 　　林熙冬看了下时间，17:55。 　　但是眼前这个患者明显有些特殊。 　　“林医生，你去上班好了，刚好我下班了，他我来负责。”钟国群站在于华旁边，也不管他意愿，一把架起于华，像是警察押送罪犯，“我送他去内分泌科。” 　　“好的，钟医生，那他交给你，我去值班了。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哈。” 　　林熙冬看着执拗的患者和态度坚决的钟国群，放心不少。 　　转身跑的时候，也知道没时间去送夜宵，只能给大羊留了一个州信让她来取，就匆匆在值班室放下饭盒跑向急诊门诊室。 　　* 　　急诊门诊。 　　管杰从5点起就在位置上举着哑铃看林熙冬之前的病例论文。 　　这会已经看到有林熙冬名字的腹腔镜肝切除论文。 　　抬头看到林熙冬进来，他特别好奇：“林老师，这个腹腔镜大范围的肝切除手术一作卓峰，也是你们越医的医生吗？为什么我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他的其他论文，这样的肿瘤切除术不应该有不少其他成就么？” 　　“还有，这场手术有视频吗？我可以买么？” 　　腹腔镜肝切除这个术氏，最早成功的还在01年国外一位肝胆专家，虽然几年过去了，在世界范围内这类手术增加不少，但是九州关于这类的手术的推进并没那么快，至于大范围内的切除，那根本没听说过。 　　管杰都不等林熙冬回答，自顾自补充：“我们急诊前几天有接受一个患有巨大囊型肝包虫病的小孩，被我们金主任收下，他正在考虑手术方案，我觉得可以参考。” 　　林熙冬套上白大褂，挤了门口的酒精胶囊，边走边说：“卓老师是卓越医院创始人，目前已经退休，他不太喜欢写论文。” 　　这篇论文都还是沈凯写的呢。 　　要不是卓峰确实很满意那次手术，估计也不会同意写出来。 　　“手术视频你给我邮箱，我发给你。” 　　“谢谢，我州信转给你，为女儿攒奶粉钱中，打赏不多，见谅。”说这，管杰放下哑铃，在100元钱转出后，才把那个哈帕朝族患者的情况做了分享，“目前患者已经苏醒，测试神经还无异常。” 　　“好……不用那么客气。”林熙冬看到州信里李越密密麻麻的信息，还有好几个红包，不由感慨，“管医生，你们医院这样私下红包打赏交易……不用交税么？” 　　病人“红包”，手术视频“打赏”，这些交易，已经有些超过她原先治病救人付钱的定义，她感觉有些惶恐。 　　就来幽州才2天，她已经收获了足足15200元的额外收入。 　　她要待了100天，那这些额外收入都超过百万了吧？ 　　“嗷，幽州主治职称以上医生免税。”管杰抬头，直直盯着林熙冬，“林老师，介意以后我做你助理跟着你学习吗？” 　　昨天他也和媳妇茹茹讨论了，林熙冬就待这里那么点时间，他作为主治想要技能再提升，靠手术量已经不行，有那么好的机会，不如静下来先学习，等之后赚绝对不会少。 　　“好，我很乐意一起交流。” 　　林熙冬现在说话可是锻炼过的，只是等她在幽附属待久了之后，终究是又给掰回来了…… 　　“谢谢。”管杰没想到林老师那么好说话，“林老师你可以先休息一会，等需要的时候我在叫你，我们副主任及以上都可以有这个待遇。” 　　“没事，我在这休息就好。” 　　林熙冬打开了系统的新技能卡，趁着第一波病人还没到，她准备抽空学习最后一项异物入侵的技能卡。 　　学习之前，她就发现，这异物入侵技能卡框架大的过分。 　　有从微生物角度的病毒细菌，到各种生命角度的绦虫等等划分，也有各类化学药物，甚至现代用品……这个异物的种类涵盖之广，超乎了林熙冬的想象。 　　“统子，这个器官移植如果是算到异物入侵，是不是意味着等我这个技能卡学完，有可能有办法解决器官的排斥反应？” 　　林熙冬从技能卡的目录里看到了她特别敏感的内容，“而且，这个病毒细菌入侵类别也是外科可以解决的？” 　　按照外科主技能卡来说，休克治疗，身体损伤，内分泌失调，肿瘤治疗，手术治疗这些定义为外科学她能理解。 　　不对，还有内分泌失调治疗，这个技能卡也并非传统意义的外科技能。 　　甚至肿瘤治疗，也不完全算是外科范畴。 　　【在未来，没有外科和内科之分，只是根据对当前世界解析，便于你理解，才有这样的定义。到达中级治疗师之后，以你的眼界，难道还没明白？】 　　“所以，我很有可能利用这个外科技能卡找到治疗卓老师的方法？” 　　事实上，林熙冬还真没想过未来没有内科外科之分，只知道她外科最叼，甚至很长时间里她都有一点点鄙视内科来着。 　　毕竟，别看医院大家都和和气气，基本上外科鄙视内科这件事，众所皆知。 　　当然了，林熙冬那种不经意的鄙视直到她发现自己除了做肾移植并没有办法救治卓峰的时候，才稍微收敛一些。 　　“那有一个问题，既然你们不分外科内科，为什么你这个系统叫全科？？？” 　　【治疗科，康复科，医药科，医械科……我涵盖的知识库确实能做到全科医学系统，不过鉴于你的天赋和生命长度，你还是老老实实先成为高级治疗师吧。】 　　鉴于如今林熙冬稍微有一些争气，系统对她耐心多多了。 　　“行了行了，别说了。”林熙冬最近好不容易叠加上来的优越感，又被摁了下来，“不就是学嘛，你让我现在制霸手术室再说。” 　　“管哥，来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 　　管杰今天开张的第一个病人，就有些特别。 第78章 　　一个身材纤细的男子，穿着金银丝线盘绣的小马甲，面朝着天，修长的手捂着脸，夹缝中还渗出不少血，被韦明搀扶着进来。 　　“我可谢谢你的来客。” 　　无奈吐槽，管杰眼睛从论文处转移，站起身子，让患者坐下再挪开手，满脸糊血的鼻翼，能隐隐约约看到有延伸出一根渗红透明的线：“把鱼钩放鼻子里了？” 　　“对。”韦明把患者的档案和报告递给管杰，笑着补充，“他说在钓鱼的时候，太激动把钩甩鼻子里了。” 　　“对不起，麻烦医生了。”患者的面部糊血看不清模样，说话礼貌而温和，“真的抱歉，谢谢医生。” 　　“没事，准备一下清创包，要做个局麻。”管杰处理过鱼钩钩到嘴的，还真没处理过塞进鼻子里的事故，对着韦明嘱咐。 　　“好。”韦明又看了眼林熙冬，对着管杰使了个颜色。 　　注意到韦明眼色，又看了眼患者的档案，管杰犹豫片刻才对林熙冬说，“林老师，是个小手术，你去外面等一等？” 　　林熙冬一脸困惑看向管杰：“啊？” 　　她还想看看管杰怎么处理呢，刚刚开始学的热乎的异物入侵，甚至还有一点手痒。 　　“啊？”患者听到女声，身子都绷直，飞快用手挡住了脸，“我的帷帽。” 　　林熙冬这才看清患者有些异域风情的面容，以及一眼见底的幽蓝眼眸，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啊。 　　韦明把他的帷帽放在一边，帮管杰一起先做清理创口：“都来我们医院了，你别急，你们族长会理解的。” 　　管杰则对林熙冬解释：“姜族未婚男子不便见外族女子，林医生你先出去等一等？” 　　说完，韦明看到一脸困惑的林熙冬，还开玩笑：“林医生要是想要对他负责，也可以留下来的。” 　　……？ 　　看一眼就负责？？ 　　那还是算了，林熙冬默默走出门诊室，还是靠着门边的墙继续学习技能吧。 　　只是门诊室里面小手术，并没有想象那么顺利。 　　这个姜族患者本就脸小而秀气，鼻孔自然不大，管杰拿着镊子和剪刀，罩着灯，第多次尝试都没有探到钩尖，一时有些心急。 　　“别动，你再动掉更里面了，你怎么用那么小的鱼钩啊？” 　　“我阿嫲想吃小鱼干，所以我就……”姜族男孩有些委屈。 　　“别动，我马上就要取出来了。”管杰发现，这个看起来应该很好取出的鱼钩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姜族男孩就更委屈了：“我没动……” 　　反而是一旁的韦明有点看不下去了：“这话你十分钟前也是这样说……要不然我把林医生叫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韦明的错觉，他现在在急诊只相信林熙冬，原先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杰哥，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住院医的感觉，莫名不靠谱。 　　“……叫吧。” 　　管杰在第N次尝试利用弯针牵线钩尖失败，终于放弃他资深主治的脸面。 　　林熙冬进来的时候，姜族男孩明显更紧张了，死死闭着眼睛，面色潮红。 　　“麻烦林医生了，如果真取不出来，是不是要开刀？”管杰感觉自己老脸有些红，幸好有着口罩遮挡，还做出了专业的建议证明他不是废物，只是这个鱼钩太深了，以及……这男孩鼻孔太小了。 　　刚刚看到患者就在内心模拟过方法的林熙冬，发现男孩已经憋红的脸，又考虑到这个有些特别的民族，拉着韦明小声在耳边提了要求：“帮我去妇产科……可以用作鼻腔的扩张器。” 　　“你说的是Y道扩张器吧？”韦明耿直反问，以他的经验来说，这个器械既然是上下两页组成，又有比较长的柄间，一听就知道是妇科检查常用的阴道扩张器啊。 　　讶异的声音，让门诊室有一种诡异的安静。 　　…… 　　林熙冬的小贴心算是付之东流，但还是尝试挽回一下，尤其看到都快不敢呼吸都男孩：“是鼻腔扩张器。” 　　只是很显然，幽附属的直性子并没有那么容易更正。 　　管杰挠挠头：“鼻腔扩张器不是治疗打鼾的么？” 　　他记得鼻腔扩张器是一个鼻腔内支架模样的透明小兜，和这个患者异物取出有什么关系？ 　　这又是他不知道的什么术氏吗？ 　　倒是韦明在看到林熙冬一脸无语的表情，又看向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患者，终于明白过来：“好的，我马上去。” 　　十分钟后，当林熙冬把扩张器插入鼻翼，尽可能张开鼻翼，让细小的鱼钩一点点被细丝勾出，管杰终于明悟：“是这个阴道扩张器啊，我怎么没想到啊，这个器械比我这个鼻夹更方便。” 　　手里还拿着小鱼钩的林熙冬，想起曾经牛主任希望她学会与患者沟通的谆谆教导，让她莫名有预感，等进修结束后，她好不容易提起来的情商，应该马上就要回归原位了。 　　果然，位置上的姜族男孩，终于没忍住，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哭什么哭，这器械都是定期消毒的，而且只是一个器械名字。”管杰一呵斥，才把男孩的眼泪吓回去，“难道你看不起这个检查器械？还是说人？” 　　这个可怜的姜族男孩眼泪已经在眼睛打转：“我只怕污了器械。” 　　…… 　　过于丰满的画面感，林熙冬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去外面等着。” 　　虽然鱼钩取出来了，但是后面还是要有处理包扎。 　　* 　　于此同时。 　　门诊已经结束的内分泌科，原本该静下来的询问台，此时正在激烈的争吵。 　　“这床位怎么会没有？我看那边不是空着嘛。” 　　钟国群觉得幽附属这边的人真的离谱，明明还有病床，可内分泌这个医生就是不给，所以忍不住呵斥。 　　“我说了啊，这个床位被预定。”内分泌的住院医是一个五官扁平的小青年，大概说的话有些冷漠，看起来盛气凌人，“我们内分泌科床位本就紧张，上次你们神经内科的副主任想帮人安排床位都没办法，你一个进修医生哪里那么大能耐啊。” 　　“钟医生，算了，我还是不治疗，谢谢你。”一旁拄着拐杖的于华忍不住上前劝阻，声音略显单薄。 　　“不是，什么叫预定？床位还能预定？你们这是做酒店生意？” 　　钟国群今天入职一天，虽然被安排了不少杂活，却也已经很好接受，甚至笑呵呵会和同事招呼，心情本来还算不错，但是他这第一次听见床位可以预定这种离谱的事情发生，那脾气就真不能控制了，“你们病床是归哪个主任管？我倒是好奇，这个床位没有满，还不给病人是什么道理，我们又不是不付钱。还是说，你们这是倒卖床位？？” 　　“卖床位？那你想多了，我们这批预定床位是金家拍卖的，专门留给金氏，就算主任来了，也一样，你要是气不过去找人好了。”五官扁平的住院医师一声冷哼，“而且你也不看看你的热心人家接不接受？” 　　“砰。” 　　“你他……” 　　钟国群真要被气笑了，他正准备开骂，就看到一旁本就呼吸急促的于华身体直直倒在地上。 　　“送去急诊吧，送给他们一张床。”住院医看到这个患者晕倒，还有条不紊指挥一旁的护士，“你说你何必来我们科呢？你刚进修吧？给你补一补我们幽附属的一个潜规则，不管是我们内科，还是外科，除了幽州军及家人相关，资源都是优先考虑最有钱的，就算主任来了，也没办法插队。” 　　“也只有急诊，你才有机会在那边蹭个过道口的床位，只要你们有钱支付就可以。” 　　“另外，这人明显穷，既然已经想放弃了，你又何必浪费医疗资源？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要是真那么有同情心，就等月底参加义诊好了。” 　　“老子愿意！” 　　听到这里，钟国群所有的愤懑、无奈也只能喊上一句，就匆匆一个人推着于华奔向急诊。 　　是的，于华早拉着钟国群说自己放弃了，他想要把赚的钱留给家人。 　　这次来，他只是处理一些身后事，包括把欠下的钱补上。 　　钟国群不是没有见过因为穷而放弃治疗的患者，但是第一次见到于华这样，那么冷静处理所有身后事情的患者。 　　于华那天离开，一方面是当时的他身上的钱早转回了家，觉得不能再接受治疗，才匆匆离开，准备先回家拿钱，另一方面，是他刚好在路口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妻子和孩子。 　　一身有些褪色的红裙子，那是他结婚前送给她的衣服。 　　一身粉色的褂裙，这是他女儿学校的校服。 　　他妻子其实很合适红裙子。 　　一旁是已经10岁的女儿，他常年外出打工，看到她还有些陌生。 　　陌生到他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妻子，或许他在路上可能都认不出。 　　这里是越州的富人圈，来往所有的人，都是那么光鲜亮丽。 　　自然，在她们旁边，有一个富足又健康的家庭，高大整洁的父亲驾着小女孩在肩膀上，一旁妻子穿着小礼裙，手里拎着一个大蛋糕盒，其乐融融，正在红绿灯路口等着。 　　于华想着，妻子和他在一起后，很久很久没过生日了。 　　至于他女儿，在他确诊糖尿病后，她每年的生日，是一块他能够一口吞下的蛋糕。 　　“我不想拖累她们，我也想活着……只是如果我截肢了，可能我女儿以后连校服也穿不上了。”于华其实已经走向绝境，但是言语中有着旁人难以理解的冷静，“我老婆很漂亮，她其实可以再嫁，而且我们那边，如果虐待再嫁的孩子，是要被吐口水的。” 　　“我这次来，就是还钟医生你的钱，然后干干净净的离开，或许还可以趁着最后一段时间再给我女儿赚一个大蛋糕，要那种很漂亮的大蛋糕。” 　　钟国群和于华同龄，对于家庭，他又何尝没有欲望，只是对比之下，钟国群只是焦虑，所以他安慰起来有些情真意切：“你别看我衣着光鲜，还是个主治医，其实压力也不小，我妈痴呆，所以我老婆是不工作在家照顾老人和孩子的，全家的收入都靠着我支撑，尤其我还不甘心，我还想给我女儿最好的教育，这可关乎男人的自尊。” 　　“我没办法真感同身受，但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重病了，我不会放弃，因为比起自尊，攀比和所谓的牺牲，我更希望我女儿多叫我一声爸。” 　　“而且，如果我有一天真陷入绝境，我还可以求助别人，求助社会。” 　　“因为我知道，没有走不通的路。” 　　钟国群即便扛着一个家，也依旧有一个自信，对于华说：“你这个只是几万块钱的问题，我还算承担的来，可以帮你先垫着，打个欠条，等你慢慢还就可以，而且你知道刚刚那个林医生么？” 　　钟国群笑着握住于华满老茧的手，有力拉了一把：“她是我们越医手术失败率为零的医生，你的腿肯定能保住。” 　　“你也算是她的病人，可不能坏了人家的名声。” 　　“我……” 　　“我什么我，走，先去办住院。” 　　依旧还在踌躇的于华，这才被半拖半就拉到了内分泌科，只是钟国群没想到，他好不容易劝动于华入院治疗，却被这幽附属的人拒之门外。 第79章 　　林熙冬过来的时候，急诊内科的医生已经稳定于华的病情。 　　“下肢动脉硬化闭塞合并足部坏疽，刚做了局部清创，他们建议还是截肢，可能还是高位截肢。”钟国群蹙眉，看到林熙冬来了，把手里等资料递交，“至于感染情况，感染的菌群分泌培养结果还要等等。” 　　“不过，如果真要截肢，我担心他可能会放弃自己的命，你看看情况怎么样？” 　　林熙冬没急着看ra，先检查报告的血常规等检查报告，上面有不少数据异常“这情况还要先进行高血压和血小板治疗，不然后面心血管发生风险不会少。”糖尿病患者最怕的还是并发症，心脑血管肾病变等等有足足100多种病况因为它而出现。 　　“嗯，他并发症很多。”钟国群叹气，“不过，都可以调理，但是穷病难治啊。” 　　他可以救一时之急，但是并没有这个能力让他健健康康出院。 　　林熙冬又看向了患者的足部、腿部血管造影“可以支架介入，不过要等他感染报告出来，如果感染情况严重贸然开通只会出现感染蔓延。” 　　这个病并不合适急诊手术，患者需要有一定时间调整，尤其需要处理感染。 　　人身体很奇妙，于华下肢的缺血闭塞情况刚好将他的感染控制在身体局部，所以在感染处理之前，不可能进行血管再通。 　　只是对于糖尿病的调理治疗，并不是林熙冬所擅长“所以要现在内科调理一整子，等后面再定手术时间。” 　　“说到这个我就气，这里内分泌科不给病床。”钟国群无奈，把刚刚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 　　或许因为稳重成熟的林熙冬在他面前已经忘记这还是实习生，钟国群叙述起来也无所顾忌，“我是挖了我自己的脸面劝他，谁想到” 　　听到钟国群的待遇，想到这个医院都风华，林熙冬拍了拍她看似很扁其实已经特别鼓的小兜兜“那留急诊内科这里？后面费用我来，我在这赚了不少钱。” 　　既然和这位患者有缘遇到了，林熙冬想着自己在幽附属的敛财速度快到让她有些心虚，自然没犹豫“这儿的手术视频分享是付费制，我到时候用这部分收益建立一个越医小资助站好了。” 　　她现在可不是前世那时候每月只有300元生活费的实习生。 　　林熙冬不是圣母，甚至她觉得自己还是精致的利己主义，只是因为她现在所拥有的超乎她想象，才愿意力所能及给到别人帮助。 　　钟国群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还是一头清爽的短发，年龄才20出头，明明应该是学医路上最艰苦又贫困的时候。 　　他记得他20来岁的时候，在医院值班学习昏天暗地，没钱了还要向家里伸手，老脸有点红 　　“那我也不和你客气，他现在的住院费就算我的支持。” 　　“不过欠条还是要让他们写的，人啊，劣根性永存。” 　　说着，钟国群看了看手表“既然没办法动手术，我已经通知他家人了，等他们来人我再走，你去值班吧。” 　　林熙冬想了想现在急诊门诊里面的漂亮男孩，确实应该处理好了，是可以回去了“嗯，好，等手术安排叫我。这样，建群吧，到时候我直接把钱扔群里，钟老师是长辈，这块以后就交给你了。” 　　她可没时间去管账，甩起责任来特别豪爽。 　　钟国群看着她匆匆离开，无奈摇头，这倒是没想到还能给自己派活，笑着感慨“唉，心地好，医术好，这姑娘会不会成为越医的第四座大山呢？” 　　“行吧，幸好只是小资助站，应该不会太麻烦。” 　　当然，等后面他意识到这个资助站收款过百万的时候，想脱身都难了。 　　“林老师你好。” 　　“林医生回来了。” 　　“林老师好。” 　　“谢谢林老师指导。” 　　左右两排白大褂，发型各异，男女混搭，在急诊门口，林熙冬看着整整齐齐的医生站在两边，场面之大，像是传说中的领导巡视。 　　看到林熙冬过来，甚至都纷纷热烈鼓掌。 　　声音之夸张，让大厅不少患者或家属都张望了过来。 　　“林老师你好，我是肖敏生。”为首的就是骨科大主任，白大褂里面是军绿色的军装，刀锋的眉型与寸发呼应，看起来帅气而干练，完全看不出已经46的年龄，“今天受益匪浅，谢谢。” 　　一旁李越特别狗腿“林老师，这是我们大骨科的主任，我们今天下午一起学习了你的手术视频，有几个问题” 　　肖敏生大掌一拍“要你多话。” 　　她今天晚上准备和林熙冬来个彻夜长谈，对手术也又几点疑惑。 　　“林老师，您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骨科进修？” 　　林熙冬看那么大阵仗，又看着这位气势十足的主任发话，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说点什么。 　　“林老师？”肖敏生是个技术控，她自己知道今天看了一场怎么样的手术，即便对方只是一个年轻的小丫头，她姿态依旧放很低，“是我们太冒昧了么？我们今天看了您手术还是有些问题” 　　“没有没有，您这太让我惶恐。”林熙冬是真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眼前的这个还是l5级别的骨科大拿。 　　她虽然对技术很自信，但是对这样前辈可不敢放肆，她知道直接当场拒绝并不太好“肖主任，我还只是实习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有机会可以找个地方一起交流。” 　　她甚至在心里默默系统一下“统子，我这样回应该挺合适的吧？惶恐这词应该没用错吧？” 　　您（主语）这（略写了行为）太让（使令行动词谓语）我（宾语主语）惶恐（补语），语句无错，至于合不合适，你可以问她听了什么感受。 　　？？？我要你说？ 　　林熙冬无奈，她真的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只是，我这现在要回去值班” 　　“急诊这边值班太缺人手了，要不这样，今天让李越代你值班好了？”看到林熙冬并没有离开急诊的意愿，肖敏生也无奈，不过人既然在幽附属，那都是有机会。 　　这下，都不等林熙冬拒绝，肖敏生大手一挥对后面的医生说。 　　“李越你去代班，其他人先下班吧，等我明天统一通知。” 　　“好！” 　　“谢谢林老师。老师、主任再见。” 　　一声令下，其他小弟们都是有秩序的离开，连李越也依依不舍离开。 　　林熙冬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肖敏生拉进最近的急诊值班室“您别紧张，我不喜欢搞虚的，虽然我们年龄差距大，但是并不妨碍我学习，我这人也不喜欢搞特权，您愿意今后来我们骨科带教吗？钱的事情好说，我在我们骨科是第一人，还有不少专利费，到时候他们代教费我一起给，不过他们做你助理的费用还是要您来分配。” 　　“等等您不会拒绝带教吧？”说最后一句话都时候，肖敏生终于反应过来，对面的老师也有权利拒绝，所以语气都弱上几分，“我在这儿指令习惯了，代值班这事情我直接让李越去了，别介意。要是可以，以后你值班的时候我都给你配几个助理。” 　　肖敏生性子直爽，风风火火，也有些独断，不过和林熙冬曾经见过的老师们明明都一个水平，可身上有一种纯粹的干劲，甚至可以不顾脸面对她一个实习生。 　　林熙冬眼睛很透亮，在她拿到系统的这半年里，她实际的生命时间刻度不比王老师他们低，只是更多时间里她都在系统里学习，她其实也不喜欢搞虚的“没事，我也没紧张，就是有点懵，我很乐意分享交流，共同学习，不过我暂时没有离开急诊的想法。” 　　她还是先明确拒绝去骨科“其实我也在学习阶段，而且才刚来一天，还是实习生，甚至不太熟悉幽附属，不过昨天和李医生合作蛮愉快的，若是可以，他跟着我一起在急诊？到时候我的手术可以通过他来分享，另外可以每周分享一次，如果对我手术有疑问的地方，我统一做回答。” 　　手术不是一个人的舞台，她昨天感受到了越医的助手和这儿的区别。 　　李越和管杰是非常优秀的医生，虽然李越有点油，话也多，但并不妨碍他好使，但是如果每天来两个基础医生给她做助理，她怕自己花太多时间教基础 　　而且，林熙冬自己也还在学习阶段探索阶段，虽然可以分享交流，但是并不意味着她只做骨科。 　　虽然她现在在骨科方面好像技能快满点了，就连现实的论文数量上，也一样有底气。 　　但是，骨科不是她的终点。 　　肖敏生只打量了片刻，就下决定“好。我会帮你每天安排三个助理吧，可以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我们大骨科完全可以做林老师的支撑，希望您在我们幽附属进修的三个月，我们共同成长。” 　　林熙冬点头，她还没有习惯让这样的老师级别医生叫她老师，尤其这位主任的寸法已经黑白相间“要不别您不您？你就叫我冬冬吧。” 　　“不行，实不相瞒，我叫你一声师叔都不过分，因为王老师是我师公。”肖敏生从林熙冬这里得到了不错的结果，笑容爽朗，“达者为师，老师就是老师，我这儿关于你这个复位的手法还是有些疑问，不然我们现在聊一下？” 　　林熙冬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了，又一次拒绝，依旧不卑不亢“肖老师，我今天值班，不然等这周六晚上？我周六晚上休息，到时候直接去骨科统一？” 　　“行，那我等下再叫两个人过来。”肖敏生并不勉强，也站起了身，拍拍胸脯，“不管如何，欢迎加入我们幽附属，我们这埋汰事情还是多的，今后有任何疑惑或者遇到麻烦，找我肖敏生。” 　　颇有几分地头蛇的态势。 　　“好，谢谢。” 　　林熙冬重新消，再次回到门诊室。 　　门诊室里只剩下一个小护士在收拾“林医生？管医生和李医生去做手术了，要帮你叫号吗？” 　　林熙冬想了想她现在的身份，可没有独立医治的资格，这里也不是越医，毫不犹豫“不用，我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吧，正好清闲一下。” 　　可以继续学习异物入侵技能卡，顺便准备一下给肖主任他们骨科的分享资料，推进一下骨科3d手术计划，幽附属这里病案多，数据也多，或许可以加入数据库。 　　只是很可惜 　　有些话真不能乱说。 　　“林医生！救命！”羊永琴上气不接下气，但是手里的力道很实在，一把拉着林熙冬冲向了妇产科。 第80章 　　产科手术室特别拥挤。 　　急诊科，新生儿科和妇产科三科医生都围在了一起。 　　一个小小的房子里，站了足足十多个人。 　　林熙冬穿戴好手术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所有人都只关注着手术台上的患者。 　　病危的患者。 　　这是个刚从其他医院收入的产妇，妊娠40周，说是计划做剖腹，只是一到妇产科就突然失去心跳呼吸，大羊他们中途做了一次CPR，产妇已经缓过来，但是因为并不知道这位产妇突然脉搏骤停的原因，妇产科的人紧急叫了急救内科外科的医生前来会诊。 　　只是羊永琴没有看到急救团队中有林熙冬。 　　而她多年的临床经验判断，这突然出现的心跳呼吸骤停的患者，在之前体征都极为正常的情况下，并不是一个好灶头，所以擅自决定来找林熙冬。 　　很巧，等她跟着林熙冬进到手术室的时候，产妇再次出现呼吸心脏暂停的问题。 　　“还是测不到脉搏。”麻醉师再次确认产妇情况，“CPR超过1分钟了。” 　　在孕妇呼吸心跳挺停止情况下，他们第一选择的是救产妇而不是孩子，也就是产妇的心肺复苏急救。 　　为什么说是救孕妇呢？ 　　因为心肺复苏不可能给到胎儿供应足够的氧气，它只能尽可能让患者有机会恢复自主呼吸。 　　但从胎儿的角度来讲，心肺复苏是越快结束越好，因为这些氧气甚至都不够产妇。 　　“最后3分钟，如果不行，就剖腹。”开口的是妇产科的副主任，穿戴者无菌服，口罩和眼镜，看不起表情，但声音很沉稳。 　　即便在这样的场景下，她依旧能坚定下决断，不慌不乱向后问：“新生儿科到了么？” 　　“在。”一旁一个儿科医生点头。 　　“ok，随时准备接受婴儿抢救。” 　　“好。” 　　与此同时，患者的下腹部，助理护士已经开始进行消毒铺巾。 　　她们必须与时间赛跑。 　　这才能让主刀医生尽快进行剖腹产。 　　其实，这位妇产科副主任是一位冷静思考的专家，同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从此时情况来说，行剖腹产很有可能提高母体存活率，因为当取出胎儿的时候，能够同时会减轻子宫对下腔静脉的压迫，让患者回心血量，有新的希望存活下来。 　　当然，希望都伴随着风险。 　　因为剖腹产本身就可能伴有各种大出血的情况，同时因为在剖腹产，无法进行心肺复苏，患者若一直处于无氧状态，也可能成为压死她最后的一根稻草。 　　只是，她同样不能立马就选择剖腹产，只为救下孩子。 　　但作为主刀医生必须下判断，赌一赌机会，因为这位医生知道当产妇猝死超过四分钟后，那就是两条命。 　　床边，管杰和李越正在配合在做心肺复苏。 　　孕妇的心肺复苏比较特别，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个跪着用大腿抵住患者的背部，稳定盆骨，另一个则是专业而有力的节奏复苏。 　　【性别：女 　　年龄：33岁 　　检测指标：脐动脉血气pH 5.15（胎儿）…… 　　检测结果：室间隔缺损，心血管右向左分流（艾森曼格氏综合征），妊娠40周 　　治愈要求：中级治疗师（L6）】 　　【能量值：124030（-100）】 　　“我是林熙冬。” 　　脐动脉血气已经低于7.15。 　　林熙冬最终还出声，她看到患者胎儿已呈现红色的缺氧状态。 　　而发育良好的胎儿，让本就因为缺损的心脏，让产妇承受了更大的压力。 　　其实这位临床医生的经验没有错，她判断的四分钟是对产妇心脏骤停情况下，最合理的时间临床经验总结，她想竭尽全力救下这名孕妇，或者说这两位母女。 　　所有妇产科医生都知道，决定围死亡期剖官产的最佳时机是非常复杂的，这位临床主治医师已经做了最为合适的判断。 　　如果林熙冬没有全科检测仪，她也同样会下这个决断，尽最大可能先救活孕妇，直到达到零界点，再进行死前剖腹产救下孩子。 　　但是这名患者状态太差了。 　　现在是一分钟都绝对不能再等的状态。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熙冬已经冲进了手术台，拿起手术刀：“管杰，停下复苏，给患者垫入契形物，大概15度，帮我排除所有干扰，这场手术我接下。” 　　“大羊，给我做助手，必须提前破腹。” 　　羊永琴个子小，灵活性很高，一下就穿进手术台，接管并保护器械台不被其他人干扰。 　　“李越，新生儿复苏救治会吗？” 　　这里不是越医，她没有时间说服这里其他人协助他。 　　林熙冬给自己限制的时间就是3分钟。 　　李越作为骨科副主任，反应真不是吹出来的，至于专业技能更是过硬：“收到，我可以。” 　　在手术室，但凡说他可以，就绝对不是吹牛。 　　至于管杰，魁梧的身材自然也有他的作用，他一把就拦住了旁边准备上前阻拦的几个医生：“韦明，协作。”甚至还能连带叫上他熟悉的护士上前帮助。 　　韦明其实并没对林熙冬有这样的反应，只是光凭着对管杰熟悉的声音的配合，身体也已经迅速反应，给孕妇摆好体位，再一把拉住了也准备上前的主任以及她旁边的助理：“收到。” 　　利落的响应速度，若不是林熙冬只来幽附属两天，可能别人以为这是什么专业的急救团队。 　　不到五秒的时间，林熙冬便不再去理会周围所有人的震惊、愤怒、争吵、质疑。 　　冰冷的手术刀精准迅速找到耻骨上系统所模拟最合适的切口，不带任何犹豫，腹壁，子宫壁，放出羊水。 　　一系列操作，快、准、稳。 　　像是厨师在砧板切丝，因为做过了成千上万次，都不需要去比划这切丝的长度，宽度是否一致。 　　林熙冬不后悔冒险，也绝对不会逞能。 　　因为只有她能最小可能控制患者出血量，并尽快结束手术，她也知道这位妇产科的主刀医生在这方面绝对不如她。 　　极高的专注力下，她的每一秒动作都没有任何浪费。 　　大羊早就配合过林熙冬不少手术，很明白她的速度，早早利落准备好了剪刀，当林熙冬将手直接伸腹部，托住胎头，拎出一个小家伙的时候，大羊已经果断切下脐带。 　　全程甚至不到3分钟。 　　但在别人眼里，好像经过了漫长的电影，惊艳刺激，又不可思议。 　　“准备剥离胎盘，收尾。”这话她是对大羊说的。 　　“好。”作为已经习惯林熙冬来妇产科救急的羊永琴，配合起来极为迅速。 　　还有些温热又滑溜溜的小孩就交到了一旁李越。 　　“清理呼吸道，她交给你了。”林熙冬刚刚清理胎儿鼻翼的时候，已经感受不到它的跳动，只是她现在，只准备全力先救下产妇。 　　李越小心翼翼接过，将这个浑身青紫的小孩放在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小台上：“保证完成任务。” 　　林熙冬这才对着一旁已经呆住的麻醉师，高声道：“生命体征？！” 　　“滴～” 　　监护仪警报状态接触。 　　心电图画出了新的希望。 　　“患者，患者恢复自主心跳，窦性心律40次/min，血压90/38mmHg。”麻醉都有些结结巴巴。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一个果断决定的奇迹。 　　“缝合。” 　　一层一层缝合，缝合腹壁，林熙冬并没有因为患者恢复心跳而喜悦，因为她知道，这个产妇只是过了第一关：“戴上高浓度氧气。” 　　“好的，林医生。”大羊口罩下的声音轻快许多。 　　有林医生在，大羊就是那么坚定，不会有死亡，不会有心碎，只会有生命的起点。 　　她以后一定也会成为这样的医生！ 　　【能量值：124230（200）】 　　“活了！” 　　于此同时，李越手中的孩子，同样恢复的微薄自主呼吸：“快送去重症！” 　　也就这时候，儿科医生终于从恍惚中缓过来，匆匆带离孩子去重症监护。 　　手术室里，静的可怕。 　　头上的无影灯照射着所有人，产妇身上的无菌单血渍证，托盘上沾血的纱布，手术刀和止血钳，所有一切都证明着刚刚经历了一场剖腹手术。 　　幽附属陈殷是一个41岁的临床妇科副主任医生，同时也是获得主任医师职称的医师，在她从医那么多年时间里，从未遇到过这样荒谬的场景。 　　一个听声音就很稚嫩的女医生，再未经过她允许情况下，接管了手术室，甚至直接对她的患者进行手术。 　　虽然，目前母子平安。 　　虽然，也承认这个女医生的剖腹、剥离操作速度她远远比不上。 　　但她心中那口气，完全憋不住，声音爆裂：“你吖的是谁？” 　　羊永琴心里咯噔一下，她光想着救人，给忘记林医生很特别的情况，这里不是越医：“陈主任，对不起，是我擅自找林医生求助。” 　　当然，就算取消执照，她也并不后悔。 　　不是不信任这位经验丰富的主任医师，而是，她曾见过苍白的母亲和婴儿一起躺在冰冷的停尸间，那时候她只能反复说抱歉，然后靠在墙边，连哭都哭不出来，她不想心碎。 　　一旁管杰和李越慢了半拍，但是一样齐齐站在林熙冬面前。 　　管杰作为林熙冬带教老师最先开口：“陈主任，林老师是我们急诊的人，如果你不想接受这个患者，可以送到我们急诊重症。” 　　陈殷面色发黑，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李越抢先，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陈主任别生气，千错万错都怪我们肖主任，本来林医生一开始就要来，但是被我们肖主任拦着了，不然也不会那么突兀出现，现在情况已经处理，你看我们接下来怎么做，都听你的。” 第81章 　　林熙冬并没有让别人来替自己承担怒火的习惯，摘下口罩，她扫视了一眼管杰拦着的一群医生，最后落到中间的陈殷，望着那双凌厉却愤怒的眼眸“围生期心脏问题，我根据刚刚心电图确定是室间隔缺损导致的右心衰竭，基本肯定她已经发展成艾森曼格综合征，按照这个诊断来说，刚刚使用了缩宫素，以及在取出胎儿后用腹部沙袋加压。” 　　“个人建议等下给患者做一个超生心动图，十分钟后，可以准备血管扩张剂稳定肺动脉血压，如果出现低心排用多巴胺静脉维持。如果体循环压力降低时，可给予少量去氧肾上腺素，以维持体循环压力。”“当然，你们也需要联系心内的人来确定病患，输入根据她的血流动力判断。” 　　“不过，必须先送她去重症监护室，她情况并不算稳定。” 　　按照习惯，林熙冬最先开口的还是医嘱。 　　艾森曼格综合征是什么呢？ 　　某种角度上来说，它像是先天性心脏病的并发症。 　　就像因为糖尿病引起了其他器官血管硬化栓塞的各类并发症一样，这是因为心血管问题而引发的病情。 　　作为因先天性心血管畸形导致伴有肺动脉高压的临床表现综合性，艾森曼格综合征通常会在患者年龄20以后才会被诊断出来，而患者若是在早期发觉的时候，做基础治疗，其实可以避免发展成为艾森曼格。 　　而一旦发展成艾森曼格，那它就是目前治疗最为棘手的心脏病症之一。 　　因为艾森曼格综合征是不宜做任何手术的，它甚至是在目前医学技术水平下的手术禁忌病况。 　　虽然若是对林熙冬而言，或许还是有机会做例室间隔缺损合的矫正手术恢复，但所有的前提是这个患者未进行妊娠。 　　虽然现在林熙冬已经将胎儿取出，患者也活下来了，但并不意味着危险结束了。 　　妊娠合并艾森曼格综合征，预后绝对不会很好，这个患者如果想出院，那么后期必须进行心肺联合移植。 　　这也是目前治疗艾森曼格唯一具有明确疗效的方案。 　　而能够心肺同时联合移植的机会，少之又少。 　　所以在没有找到之前合适的移植资源之前，患者可能很长时间都只能在重症监护室，并熬过一关又一关的磨难，才有可能活下去。 　　“我是越医林熙冬，目前正在幽附属急诊进修。” 　　“根据刚刚我的判断，延迟一分钟只会对母女两人造成更大的缺氧伤害，由于情况紧急，我认为救人才是第一要素，因此并没有和陈主任申请操作，非常抱歉，如果你觉得我的行为干扰到你的治疗，或者因为我的处理患者后续有其他异常后遗症，我会承担。你可以向两个医院医务处举报，甚至向卫生处检举。” 　　林熙冬做的事情，即便手术成功，这条医学之路也算是有半只脚踏上牢房。 　　但是，她还是坚定站在那边，像是毫无畏惧的勇士。 　　陈殷依旧冷着脸，她还是先指挥手里的医生把患者送出去“去叫心内的人，还有联系患者家属，我要知道有没有隐瞒她的既往史。” 　　一般来说如果有先天心脏病可以用心电图或者超生心动图看出来的，甚至病例报告中会特别说明，但是陈殷记得她接受病人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异况。 　　其实刚刚患者发绀的情况，在她其实已经判断是心脏问题。 　　但是围生期心脏病是有很多可能，她并没有想过是情况最为危机的艾森曼格综合征，以及，她终于回忆起这个患者家属确实当时神情很奇怪。 　　“今天这事情，谁传出去，以后就是和我陈殷为敌。”陈殷冷冰冰扫视了一圈医生，才走到林熙冬面前，“至于你，等后期我稳住患者状况，我会来找你的。” 　　说完，就带着妇产科其他人离开手术室。 　　“呼～”李越长长呼了一口气，虽然同为副主任，他在幽附属的收入榜单里，可比不过陈殷，所以站她面前讲话，其实还是虚的。 　　看着周围就剩下他们5人，这才绕着林熙冬转了一圈，“啧啧啧，林老师，你帅爆了。” 　　“不过我也挺帅的，这执行力，这心肺复苏，比管杰厉害多了。” 　　“想当年我在急诊轮岗的时候，他们妇产儿科急救天天都叫我。” 　　不过李越的喋喋不休，林熙冬一个眼神飘来，就乖乖闭嘴。 　　身边的羊永琴还是有些惶恐“对不起，林医生，我” 　　“没事，你吃过晚饭没？”林熙冬坦然处之，对她来说救下两条命不亏，甚至想起值班室还有嘉妮准备的三明治，“走吧，你去吃个晚饭，我们今天还要值班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她还在值班呢。 　　“我可以蹭一个吗？”李越他从下午分享视频开始到现在，还没吃过饭，他说话的时候，还特意靠近他觉得比较好说话的小个子。 　　“可以。”羊永琴并不喜欢这人的靠近，默默跟在林熙冬身后。 　　值班继续，这场手术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少影响，但却像是提前点燃了一条引火线。 　　幽附属的急诊，比想象中更忙碌。 　　林熙冬在这儿的一周时间，就算有了三个骨科助理，做的手术也比得上在越医的一个月，络绎不绝。 　　因为在管杰的创伤组，更多的手术处理都集中在创伤处理，像是摔伤，砍伤，车祸伤，以及一些有趣的取异物手术等创伤相关，不过也算是硕果累累。 　　周六早晨，距离下班只有半小时了。 　　林熙冬几人刚处理完最后一批哈帕朝族病人，在交接的时候来了最后两台手术。 　　一台是急诊病人，一台却是普外送来的病人。 　　“这个病人我来吧。” 　　李越看到一个螺钉插入大腿骨头的患者，也没犹豫。 　　这一周在林熙冬身旁，他自己对骨科手术有了一个新的理解，但也知道，如果还想要成长，就不是光看光听学了，外科毕竟还是一个需要不断练习技能，它有时候就像木工，就算理论知识在丰富，没有熟能生巧也还是不行。 　　这才是庖丁解牛的意义。 　　“ok，这个腹沟股疝气修补交给我。”管杰同样没犹豫，对着林熙冬招呼，“林医生跟我一起？还是休息？” 　　普外送来的是需要腹股沟疝的病人。 　　门诊病人送给急诊，虽然很离谱，但是在幽附属，林熙冬这周已经有些习惯。 　　“啊！还可以这样吗！林老师不然跟我啊！”李越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赶紧看向林熙冬，像是交给作业，期待看到老师夸奖的小表情，满满期待。 　　林熙冬想起腹腔镜在幽附属到还没怎么做过“用腹腔镜么？” 　　“对。”听到这问题，管杰挑衅看向李越，骄傲如同战胜的公鸡，“那林老师做助手？” 　　虽然骨科领域他不擅长，但是普外方向，是管杰的专业，他终于有机会给林老师证明自己的能力。 　　“可以，你们两个各选一个跟？”林熙冬看向骨科的两个助理，都是住院医，一个是粉色头发个性张扬的女孩，据说是哈帕朝族族长的女儿朝阳阳，常常和李越斗嘴，天赋很好，一个则是闷头学习干活的普普通通住院医，话不多，但是很踏实。 　　“我跟着林老师。”朝阳阳最先开口。 　　普普通通住院医默默走到了李越旁边。 　　分配好，各自前往手术室。 　　急诊手术室。 　　苗芸已经做好了患者气管插管，以及全身麻醉的处理，看到林熙冬后开心招呼“林医生主刀？” 　　管杰很想摸摸鼻子，可惜口罩不允许“我主刀。” 　　“哦。” 　　这一声嫌弃哦，旁边的朝阳阳笑出了声，但是还乖乖配合韦明把患者的体位摆正，“管医生，可以像林老师一样做手术的时候讲解一二吗？腹膜外腹腔镜疝气修补术我只算勉强达到普通水平呢。” 　　林熙冬也同步铺上无菌单，掩盖住病人不需要做手术身体，只露出腹腔镜所需要要部位，也调侃道“我也学习学习。” 　　这一周里，对林熙冬来说的高难度术式不多，所以林熙冬在手术中都喜欢分享一下她或者当前医疗论文一些经验总结，而这些提问和讲解成了手术的第二大乐趣。 　　管杰拿起因为消其实还有些温热的手术刀，打量着这个胖的离奇患者身体，估算已经超过200斤的体型“我尽量，怪不得他们普外要丢给我，这手术因为他的脂肪增加不少难度啊，你们导尿管估计都不容易插吧。” 　　“还行吧，那我们压一压你手术时间？”苗芸抱着手机，笑着比划，“乐趣可不能少，我坐庄。” 　　是的，手术的第一大乐趣，就是林熙冬的手术时间，这一群人每天都不亦乐乎。 　　“我记得杰哥上次疝气修补是30分钟，这次我压40分钟，100。”韦明笑着开口。 　　朝阳阳挑眉“我觉得至少60分钟，100。” 　　家人，我压48分钟，100，谢谢。 　　“你都薅上瘾了？”林熙冬无奈。 　　最近系统的活跃性越来越高，甚至主动帮林熙冬整理了一份今天晚上要在骨科做的t方案，也常常乐于参与这种赚钱的小活动。 　　所以工具人林熙冬秉着不浪费的原则“48分钟，200。” 　　“那我也要压自己！35分钟！500！”管杰气急，都那么不信任嘛？就算胖了亿点，他还是有这个自信，“来吧，提问环节，疝是什么？” 　　话问出口，管杰和林熙冬已经配合做2个部位的小切口，黄色的脂肪层，筋膜，然后进入腹腔。 　　一般腹腔镜疝气手术都需要在病人的腹部切出3个小厘米的小切口，便于放入套管，以及后面放各类器械，比如说迷你摄像机。 　　朝阳阳边协作边回答“疝指人体的某一组织，大多发生在腹部，也有什么切口疝、手术复发疝、股疝等等。”林熙冬发现，幽州出来的学生，理论基础都扎实的过分，周明明也好，朝阳阳也好，对于一些概念类，典型病例病情等问题，根本难不倒她们“你这按照教科书背分毫不差啊。” 　　管杰已经进入腹膜前间隙，在脐下的腹直肌外侧缘穿刺置入2个套管，准备建立气腹。 　　不一会儿，患者本就圆滚的肚子，在二氧化碳的注入下，像是轮胎打气一般鼓了起来。 　　现代科技，能在如此小切口下做手术，气腹机和迷你摄像头缺一不可，前者为迷你摄像头腾出足够的空间移动，后者则链接手术监视器能够看到病人腹部的情况，成为医生的眼睛。 　　“确实不错。”管杰一边注视着监视器，一边游离疝囊，眉头略皱，“这个粘连有些严重。” 第82章 　　说着，管杰原本干净利落的动作慢下来了。 　　现在是手术难点之一，在粘连游离的时候，不能激进，尤其这部分肌肉避非常脆弱，一不小心，那就是一次医疗事故。 　　当然了，经验丰富的医生并不会退却，接下来他在给疝囊颈部结扎前，需要更小心翼翼而已。 　　林熙冬看着手术的视野，腹膜外间隙有些窄，她没忍住，提议道“如果加入人造网膜，后期感染复发并发症比较多，这次修补方案做纯缝合如何么？” 　　疝和疝气经常可以理解为一个意思，是因为出现疝的时候，在腹壁会有一个鼓起的地方，像是吹起来的气球，手术就是为了把这个凸起部位退回去，然后在上面加上人造网膜，巩固和修复，就像伤口处贴上创可贴一般。 　　但其实，根据林熙冬在系统中的训练结果，她知道，不用这个人工网膜，纯缝合伤口，对术后恢复情况也会很好，而且手术费用也低。 　　因为这个人工网膜，可不像是创可贴的价格。 　　“做缝合花费的时间更多，出血量也多，同样也会引起一些并发症，而且因为缝合张力，这膜最后的巩固性偏低。”作为主刀，管杰虽然认可林熙冬所展现的实力，但是对于一些观念，他并不会随意改变，“再现实点，差不多的结果，用人工网膜，钱多，为什么不选？” 　　“而且我实习到现在就没学过这部分缝合，因为我们金主任认为这样的方式注定会被时代淘汰。” 　　“任何手术方式都不会被淘汰，因为会有需要它的病人。”林熙冬反驳了这话。 　　穷人，也需要有穷人的医生和手术方法。 　　林熙冬曾经问过系统，为什么他的知识库中，创伤外科里连最早古的针线缝合都要学习，它的回答一直让林熙冬记忆犹新。 　　任何场景下都准备好所有的准备救治患者，才是医师。 　　而最终让林熙冬影响深刻，还是卓峰老师带来的影响。 　　那么死爱钱的人，依旧觉得医术才是他心中的第一，他认为学医从来不是考验你会什么，而是看你不会什么。 　　虽然他原话是没医术，别人的钱也赚不到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和林熙冬强调，她虽然天赋好，但是任何基本功都必须练扎实，不然用上再先进的器械，也只是空中楼阁。 　　“但是适者生存。”管杰并不赞同，“没钱那就赚钱。” 　　“而且，如果为了这类患者，我多花三个月时间练习，那我学习新的技术的时间，从哪里挤出来？” 　　医学是一直在进步，这也意味着医生总是在做抉择。 　　而往往，旧的术氏淘汰，有时候未必是没用，只是被人权衡利弊了。 　　林熙冬其实知道这个道理，除非管杰同她一样有系统有无数的时间，那做纯缝合确实是最佳的方案。 　　而这里还是幽附属。 　　“对不起，是我想当然了，你继续吧。”先诚恳的道歉，只是林熙冬还是建议了一句“只是我认为钱并没有那么高价值，如果真的有一天靠钱来衡量一切，很容易做出让人后悔的举动。” 　　观念一旦形成，就很容易影响自己的行为。林熙冬也知道，自己只是身有系统，才能说出这种凉飕飕的话，可她就是忍不住。 　　“没关系，我也只是不想因同情弱小而落后。” 　　手术室因为两个人观念，变得有些凝重，朝阳阳连求老师们夸奖的话都不敢说。 　　苗芸毕竟经验丰富，赶紧岔开话题“别那么严肃，说到金主任，这周怎么都没看到过？我记得那个巨大囊型肝包虫病的小患者手术就定在明天，可我到现在都没看到手术方案。” 　　大型手术一半都需要提前做手术方案。 　　管杰深呼吸一口，他也并不想因为这个和林熙冬争论，他认可强者，但是有些观念已经深入骨髓“估计有什么事情，我之后问问吧。” 　　缓和许多，朝阳阳这才胆子大点“我感觉最近医院怪怪的，你们有没有感觉？” 　　“确实怪，怪累的。”韦明也试图缓和气氛，“最近门诊好几科好像都没有来拎病人的情况，甚至还送过来，也是累。” 　　“我们骨科可没有。”朝阳阳反驳。 　　“那你累吗？” 　　“不累，跟着林老师，每天都能学到新的知识，我感觉自己被太阳神眷顾了！” 　　“你是被你们主任眷顾，肖主任是不错的主任。” 　　有韦明和朝阳阳两个人掰扯着，手术室终于不至于那么压抑。 　　虽然黏连严重，但是管杰的专业水准是被林熙冬所认可的，手术稳步进行，等将人工网膜从套管鞘内放人，刚好覆盖全部耻骨肌孔，手术的大头，便基本完成。 　　确定无出血，无其他异常情况，排尽二氧化碳，拔出套管，闭合上创口，管杰的腹腔镜手术终于结束。 　　能量值128410（10） 　　“手术时间49分！” 　　“哭！” 　　“林医生你刚刚是不是故意搞事的！” 　　“杰哥，你太让我失望了。”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天。” 　　“林老师，你今天晚上会讲昨天那个肘内翻截骨矫形么？还是只分享上次的前后入路联合？”朝阳阳依旧兴致勃勃跟在林熙冬旁边，这一周林熙冬骨科手术可不少，她准备了不少问题。 　　“都会讲一些，我会留半小时提问时间。” 　　“唉，杰哥你晚上给老婆做饭？不出去戳一顿？”韦明脱下无菌服。 　　“对，她最近胃口不太好，老苗你有经验，给她做点什么？” 　　“你去问妇女之友李越，我只会白水煮面，对了，你记得联系一下金主任，明天手术方案晚上得给到我啊。”苗芸伸懒腰，带着困意提醒管杰。 　　“好。” 　　手术室渐渐再次恢复平静，等待下一个患者前来。 　　这急救小组结束一晚上的疲惫，今天他们都有一天的时间调整休息，而从周日开始，就要变成白天值班。 　　林熙冬先回家休息，虽然今天是休假的一天，可她行程被依旧被自己安排的满满。 　　下午睡醒继续学习异物的技能卡，等到晚上8点，在林熙冬逼格拉满的骨科分享会结束后，还特地花了一个多小时给亲人老师好友们各自都打一个电话。 　　来幽附属的一周，林熙冬实在是安排的满满，每天都在手术，学习，交流，分享中来回奔走，都没时间和他们聊过任何情况。 　　然后。 　　收获父母毫无波澜、宠辱不惊的一句没什么大事，让她多赚点钱回来。 　　收获牛老师布置的作业一份关于在幽附属深入了解的急诊创伤标准流程学习。 　　收获王老师和秀秀师母随大流的游客丝巾情侣照一张，并委婉的督促她可以找对象了。 　　也接通了卓老师的豪华病房视频保证说等他调理好就来幽附属找她。 　　听了胖元埋怨自己笨，亮哥的心肺复苏时间破纪录了，小罗则炫耀自己握过了肝，小沈又写了一篇新论文，还追问了林熙冬什么时候回来 　　也从老张口中了解了3d骨科手术模拟软件的进度，他依旧很有责任感分享不少国际一线的各科医学资料资讯，顺便炫耀他的新成果，并督促她好好学习，自从两个人没了马甲之后，老张对孤狼的沟通活跃率也直线上升。 　　最后，林熙冬还和黄慧慧分享了她在幽州的见闻，也听她吐槽那药店最近有一个买避孕药还叫她阿姨的客人，聊的有些八卦，但是林熙冬听的津津有味。 　　生活好琐碎，可打完所有的电话，林熙冬发现这一周好像也没有很累。 　　脑袋里复盘着这周手术的各种情况、技能学习进度，她满足进入了梦乡，准备迎接明天那位金主任的肝切除手术，寄生虫感染这块她刚好也在学习。 　　却不知道幽附属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变动，而因为她，提前拉开的序幕。 　　陈殷作为妇产科的顶梁柱之一，同时也是少有的没家族支撑，纯粹靠着自己走到如今副主任位置的幽附属医生。 　　当然，她也是妇产科主任的候选人之一，在老妇科主任退任之际最有可能当上主任的医生。 　　能走到今天，陈殷可不仅仅靠艺术，也有她自己的手腕。 　　几乎不到一周时间，她就从这个收入院的艾森曼格患者及家属各种线索中了解到前因后果。 　　起源她拒绝了金家的私人医院邀请。 　　这患者并不是幽州人，准确的说这个团伙并不是幽州人，他们是来自西州的医闹团伙，这个患者的家属也不是真正的家属，患者在妊娠28周的时候被诊断出艾森曼格，当地医生其实建议患者终止妊娠，可患者丈夫并不想那么轻易打掉孩子，而恰好，这个医闹团伙也正在招特殊病例。 　　这两人一碰头，事情就自然而然进行下去。 　　听起来很离谱？ 　　事实上，这世上就是有他们这群人的“医闹产业链”，他们极有组织，有计划的利用那些病例产生的医疗纠纷从医院、医生那边获得高额的赔偿，所以他们常常会从一些贫困地区招募寻找病患，成为他们的敛财工具。 　　因为丈夫的隐瞒，而直到从重症室醒来，那名女患者都不知道她的病不仅会要了孩子的命，也会要了她自己的。 　　至于这个团伙为什么来幽州，有意针对她，那便是在半个月前，她拒绝了金家的招募。 　　金家都不需要多做什么，只是给到这群人一些便利，就轻轻松松拿到了非常珍贵的幽附属床位。 　　再深入调查下去，陈殷本以为只是单纯的拒绝报复，却没想到，金家也不仅仅只招募了她。 　　带着收集完的资料，陈殷毫不犹豫前往幽附属的院长办公室。 第83章 　　只是，陈殷反应还是稍微慢一些。 　　幽医大会议室里。 　　幽附属的老院长，很少从研究院出来的急诊主任陈露瑛，以及骨科主任肖敏生，三人就坐在一边。 　　对面则是金家的代表人物，也是幽附属急诊创伤组组长，主任医师金其昌，在他身旁，急诊有几个组的主任医师都在，包括几个门诊一些副主任，甚至还有骨科什么的骨干，细数起来有足足三十来人。 　　陈殷进来的时候，会议室一左一右，两边泾渭分明。 　　“既然如此，非常抱歉，今天我们就正式提出离职，书面申请我想您不会拒绝？”金其昌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剑眉利落，西装革履，若不是陈露瑛知道他的狗样，或许真以为这是什么正义文明的人。 　　幽附属的老院长像是百年的大树，饱经风霜，声音不急不缓“急诊中心规划已定，但是我不会贸然推进。” 　　“院长，这去年开始就给我们画饼，但是据我所知，文书到现在还没下来，既然您不给我们机会，我们也总要有更为广阔的空间。”另一个主任医师很不屑补充道，“我们这些年在幽附属功劳苦劳可不小，现在有人给我们更好的待遇，您不会因为自私不放我们吧？” 　　“你们要走，我也不拦，但是我记得明天你还有一场肝切除的手术。”陈露瑛银丝盘发，她虽然并不着手急诊各类工作，但是对科室内重要的手术安排心里都有数，所以面色不悦，“收尾自己的病人，这种事情还需要我教？” 　　医师当然可以离职，可离职之前必须把自己的病人患者做好妥善处理。 　　而且有编制的医生离职除了和医院审批，还要有卫健委的审批，如果那边不放，把档案，甚至执业证扣着，他们这群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继续从医。 　　“很不巧，最近皮肤炎症感染，等我治好之后，会择期手术。”金其昌言辞恳切，表情甚至有些遗憾，“虽然实际收入他的医生是一个住院医，但是身为医生，对病人负责是我的初心，我不会忘的，当然，也希望院长给我们开一下方便之门，毕竟离职需要办理一个月时间太长了。” 　　外科手术禁忌，被感染的手术医生不能上台，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原因。 　　很明显，金其昌就是笃定，在幽附属，能做这种大范围肝切除的手术只有他。 　　所以，他在威胁院长。 　　就在明天，幽附属将有一场肝切除相关的手术直播分享会，这是早早就打出去的宣传。 　　但是手术延期，总比不做好。 　　事实上，这个巨大囊型肝包虫的小患者，正巧是卫健委委员的小儿子，金其昌准备拿到离职审批后就劝说他们转院到他们幽金医院。 　　那位患者的病情被他控制的很好，手术其实并不在于一时。 　　想必那位委员也不会放心别人动手。 　　虽然他在卫健委打点差不多了，不差这一个委员。 　　只是刚好这个腹腔镜下大范围肝切除手术，是可以作为标志性的手术案例，他自然不想放弃。 　　他原本以为能够让再拖一段时间，刚好在幽附属做完这例标志手术作为噱头，甚至为此特意准备开直播手术为他造势。 　　却没想到偏偏在陈殷这卡着。 　　金其昌最初的计划并不单纯是去幽金医院，他有一个更大的目标，他希望成为幽附属的管理层，去幽金医院单干只是他的备选方案。 　　幽附属看起来阵营很多，但其实站在金其昌的视野里，只有两批人需要他重视。 　　第一批人，有一定投票选举资格，或者有接任资格的各个科室骨干，他们是金其昌的潜在竞争者，但又不全是，因为从技术层面，他金其昌在专业领域向来独当一面，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收拢。 　　除了骨科这块难啃的骨头在，他在这边只拉拢了几个主治，但其他科室，也算小有成就，毕竟金钱是特别有用的手段。 　　第二批人，就是有技术有实力的医生，作为医院的刀，拿下这批人，医院才能运作的起来，那么陈殷就是这批人中的典型代表。 　　幽附属每年的收入排行榜里，陈殷常年前三。 　　在临床这些年里，经过她手的产妇从未出过差错，再加上因为她的领域特殊性，与不少家族夫人都有着关系网，所以，不管是他金其昌还是幽金医院，都希望得到这样的人才。 　　只是陈殷拒绝特别干脆，金家又不想那么轻易放弃，族里的人就想出了那么一个招。 　　可谁曾想，偏偏救活了，而这个还干扰了他的计划。 　　所以他今天只能先发制人。 　　“初心？然后让患者家属隐瞒病史送病危产妇到我这里来剖腹产？”陈殷终于忍不住开口，把病人病例甩放在办公桌上，“院长，这个金家一个月多前开始挖医院的人，上周为了给我挖坑，也是不折手段，我真不屑与这种人共事。” 　　“陈主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上来给我盖锅，有什么证据？” 　　“金昶是不是你族人？这个隐瞒病史的病人就是他送过来的。” 　　金其昌依旧保持冷静“虽然我不知道什么事情，但是金昶确实是我侄子，这孩子平日里心地好，看到需要帮助的人总是会同情，要是他给你惹麻烦了我替他向你道歉。但是这挖坑啊，不择手段，我真是无辜啊。” 　　说完，还继续叹气“而且凡事要讲证据，我们是同事，但是我也不允许你平白无故污蔑我的族人。” 　　陈殷冷笑，她当然知道这事情金其昌能甩的干干净净“哦，这产妇良心过不去，愿意做证人，算是我帮你们金家清理蛀虫吧。” 　　“不过，以后我陈殷不会救治任何金家的人，今天我来找院长也是来说明情况。” 　　金其昌微微眯起眼睛，不多很快就放松下来，像是看着赌气的孩子一样“陈主任不要意气用事，怎么能拿氏族来开玩笑，不过若是这小子真做出这样龌蹉的事情，我大哥肯定也会清理门户。” 　　金昶不是他这一支的人，为了防止意外，金其昌并不会用自己的人。 　　陈殷感觉自己被恶心到了，但是她也知道，现在她拿这种老狐狸并没有什么办法“我脾气不好，也没那么多‘初心’。” 　　幽附属老院长的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够了，我看是给你们放肆太久，让你们都忘记这是一家公立医院了。” 　　周日一大早，值班室，林熙冬正仔细研究着小患者的腹部强化ct。 　　她虽然技能还没出师，不过毕竟是中级治疗师了，看到患者的情况，脑海里已经有好几个方案。 　　只是她看了半天，还是觉得这个手术难度比她想象的大多了。 　　患者的病变处不止一个，虽然都在左边，合适用腹腔镜，但是囊肿病灶太大，患者年龄又小，腹肝包虫内囊摘除术，是没办法根治。可如果有用外囊完整剥除术，确实合适多发性，可是这个孩子的病灶位置和静脉很近，游离保留这部分就变得特别难。 　　至于最合适的腹腔镜解剖性左半肝切除术，她反复琢磨，也没想到很合适的入口。 　　这和肝癌的切除手术有不少区别。 　　办公室里，除了林熙冬，还有管杰在给金其昌电话，只是电话一直未接通。 　　“这金主任也太任性了吧，到现在都不回。”一旁麻醉苗芸翘着二郎腿，含着棒棒糖“说起来，能让金主任动手术，这个患者有来头啊，我们分到的奖金不会少吧？” 　　“不会少。”陈露瑛进来的时候，先扫了一眼林熙冬，这才开始开口介绍她身后的人。 　　“这场手术会由扬琴老师主刀，手术时间改到下午。” 　　穿着朴实的衬衣，白色银短发垂耳，在眼角还有一颗美人痣，与盘起发丝，眼神锐利的陈露瑛比，扬琴第一眼望见就显得尤为亲和，而这个人，确实国际知名的肝胆外科专家。 　　“你们好呀，我是扬琴，很高兴认识你们。” 　　亲和，端庄，林熙冬第一眼望去就认出这个在医学教科书上的人物，也是九州《临床外科》《肝胆外科学》《肝移植》等等教材的总编辑，扬琴老师。 　　办公室里所有人不约而同站起来了。 　　“杨老师好，陈主任。” 　　“老师们好。” 　　“别紧张，因为时间关系，我们先去看病人吧。”扬琴说话的时候，眉眼像是自带笑意，“是那位医生负责？我们一起？” 　　管杰赶紧起身“扬老师，是我，我带你们去。” 　　一行人默默跟在身后。 　　管杰把患者病例什么都递给了扬琴老师，一板一眼汇报。 　　身后，陈露瑛走在林熙冬身边“你上过台了？还未经过主刀同意？抢手术？” 　　林熙冬无奈，该来的还是来了，她还以为这茬会过去呢“对不起，陈主任我。” 　　“等今天手术结束后，你就跟着我。”陈露瑛冷声打断，“阿英还特意叮嘱我注意点你，倒是没想到你胆子那么大。” 　　郑志英能够把一个实习生安排到幽附属的进修名单里，花的心思自然不会少。 　　陈露瑛以为把她安排在感染组应该会稳妥一些，愣是没想到一个比一个胆大。 　　也幸亏，她确实如郑志英所说技能过硬，不然，她今天也没那么好说话。 　　“胆子大才好啊，女孩子做医生胆子就要大，露瑛你又瞎训学生。”扬琴看完患者情况后，听到陈露瑛的训斥，像是疼爱孙女的奶奶，一把拉过林熙冬，“你就是林熙冬？” 　　来之前，陈露瑛就和扬琴简单说过情况，当问到助理的时候，特地推荐了一下林熙冬，说是郑志英送来进修的学生，实力很强。 　　“扬老师您好，我是林熙冬。” 　　“多大了？” 　　“22。” 　　“学医多久了呀？” 　　“今年第五年。” 　　“是不是很苦。” 　　“有点。” 　　“现在的孩子实诚啊，你们陈主任当年被我问的时候，一个劲说不苦，然后背地里常常偷偷抹眼泪，还有你郑志英老师，说什么一点也不苦，最后改学管理去了。”扬琴平易近人，手上茧子很多，但有些温暖，有力的臂膀拉着林熙冬话家常，只是说到这里，笑了安抚“是苦，但是要坚持。” 　　“我会努力的。”林熙冬很坚定，学医挺苦的，但是她会努力坚持。 　　陈露瑛一直板着的脸都有点不好意思，她可老大不小了“老师我那是熬夜眼睛酸了，再说，阿英可没放弃，只是觉得学管理能更有话语权。” 　　她们那个年代，社会环境在，女性学医，除了妇科之外，可都是步履维艰。 　　而且，若不是扬琴一步步在国际为女性医者占有一席之地，她们可能连学习的机会都没有。 　　“是是是，这小姑娘有点漂亮，和你们年轻时候像，我记得你们两个当年也是在美的华医女神。” 　　林熙冬就有点好奇了，她向来胆子大“我像郑院长还是陈老师？” 　　郑院长有些教导主任的气质，陈主任是班主任的威严，让人还是有点难抉择以后走什么路子，所以她只停顿片刻，“我还是比较喜欢像扬老师这样。” 　　明明是大医，却依旧像是奶奶一样，慈安又谦和，明明看起来毫无棱角，但是却满身战甲。 　　“可以可以。”扬琴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听到也是很开怀，“我相信你可以的。” 　　“到了。”管杰引导到了病房门口，心里是对林熙冬一百个佩服。 　　他性子已经算耿直，但是在这样的老师面前，他是真不敢造次，就算李越来也一样。 　　“你是陈主任？听说金主任不能做手术，怎么回事？” 　　刚进门，患者的奶奶就在高声质问，因为参杂着方言，声音格外尖锐。 第84章 　　面对家属的咄咄逼人，陈露瑛不急不缓：“我是陈露瑛，急诊科主任，这位是扬琴医生，后续会负责孩子的治疗。” 　　“你们医院怎么回事？现在是随便找个人来糊弄我们吗？不知道我儿子是谁？” 　　质疑是所有医生都要成长的路程，即便是最具权威的医生。 　　“妈！” 　　一个穿着宽松裙的妇女上前拦住：“陈主任，我婆婆她心急，见谅，能告诉我们现在情况如何么？昨天金主任打电话来道歉说因为感染，没办法做手术。” 　　“能不能告诉我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妇女有些憔悴，虽然有粉底遮挡，可发青的眼袋，皲裂的眼角干纹是遮挡不住的。 　　“见谅什么见谅，我们来医院看病的，是花了很多钱的……” 　　患者的奶奶还准备开口质问，陈露瑛直接打断她：“这位是专门邀请的肝胆外科专家，如果你还是想找金主任做手术，那你可以自己联系。” 　　她请老师过来，可不是来受气。 　　作为急诊主任，陈露瑛性子不像牛文光，本张扬的性子因为对家属会有所收敛，在她这里，病没有保姆式求着患者治疗的习惯。 　　“你这什么态度，我们来医院看病还要我们找医生？你以为你是主任很了不起……”老太太或许作威作福久了，没想过还会被这样对待。 　　“妈，我们先听听这位医生怎么说，龙哥他马上就到了，到时候我们再说。”妇女还算理智，拉扯住了准备闹腾的婆婆。 　　扬琴笑着摇摇头，接过林熙冬递过的酒精凝胶，带上无菌手套，进病房对着8岁大的患者细心做了体查，她的手一点点在小患者身上挪移，最后停留在某一个位置：“是这里疼吗。” 　　像是笃定一般。 　　小患者面色蜡黄，眼睛只微微张开，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嗯，疼。” 　　“没事，等奶奶给你治好就不疼哦。” 　　检查完，扬琴才看向管杰：“这段时间服用过阿苯达唑？” 　　管杰手里还拿着患者资料，声音有力：“对，服用一周了，之前虽然手术方案没有定，但是下过医嘱口服阿苯达唑。” 　　阿苯达唑是一种咪唑衍生物类广谱驱肠虫药物，高效低毒的广谱驱虫药，是目前临床驱虫常用的药剂。 　　“child-Pugh？” 　　“A级。” 　　扬琴没说什么，对着陈露瑛点了点头，这才走向那个患者奶奶和妈妈身边，温婉也有耐心：“你们不要担心，要是有时间的话，先听我讲一些的情况，没关系的，如果想找其他医生，我也需要帮忙。” 　　被同龄人，还是一个医生这样看着，患者奶奶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拘谨，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说说看。” 　　“这肝包虫病的原因，其实就是有寄生虫在他的肝上，这你们肯定知道吧？” 　　“对的，我还听我儿子说，手术就是要把那地方有虫子的肝切掉，很奇怪，为什么不能用药打死，我们老一辈都是吃药打虫。不过我儿子特别厉害，说的准没错，这不是找到了你们这专家金主任。” 　　“嗯嗯。以前啊，是这个理，身体长虫子，打药就可以……”扬琴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专家，她顺着这位患者奶奶的意思，从肝包虫的历史，讲到了为什么手术，也不急不缓讲了一些她成功的手术案例。 　　没有炫耀，也甚至也毫不遮掩，这类手术她同样失败过。 　　只是她的失败是后面复发，而不是手术失败。 　　病房里她深入浅出的语调，花了十多分钟，让患者的奶奶和母亲了解具体情况：“所以现在他的包块过大，已经压迫肝组织、胆道，以及旁边的血管，今天我过来就是要做手术的，等下你儿子来了讨论一下，我这边先去做一些手术前准备，减少一些失误，等下我们10点过来最后确定手术签字，可以吧？” 　　“可以可以的。谢谢你，医生。”患者的奶奶在听完她讲话，很诚心说了一句。 　　“不用不用，我们现在就签，扬老师我们现在就签。”原本被金其昌说服去他们医院的患者父亲，看到主刀医生是扬琴，哪里还会想其他。 　　这年头，还有什么比命重要？ 　　这年头，还有人会拒绝扬琴的手术？ 　　患者父亲此刻都莫特别感谢金其昌搞事情呢。这样顶级专家，可不是钱能够请来的人。 　　扬琴笑着摆摆手，这才带着林熙冬一行人离开病房回到办公室做手术方布置。 　　* 　　不同的医生对术前的准备有不同的安排。 　　像是王德明老师，每次手术之前，他都会根据手术的要点徒手画一个局部解剖图，然后让每个助理了解到对应手术部位他们需要配合的角度，合作的力度，以便大家能够配合他做手术。 　　而扬琴也一样，只是更细心。 　　她会提前模拟手术方案，做提前配合工作训练，甚至直接在手术之前做了一个标准的流程分配训练。 　　手术室里，杨琴拿着一个假的人体模型，先划定了她的手术方案。 　　是腹腔镜解剖性左半肝切除术。 　　只是她的切口很微妙，有一个刚好在肋骨和手臂交接处。 　　林熙冬曾在脑海中模拟过，这个位置难度很大，如果是肝癌，她确实可以做到这边切入，可这是肝包虫，还涉及多个虫囊，一旦破裂，进入腹腔、胸腔，后果更为危险，所以她也不敢冒险。 　　“患者的切口……” 　　“你们需要在三分钟内配合……” 　　“器械这边……” 　　手术室里，扬琴依旧很和蔼，只是在对应器械和流程上，她会一丝不苟，严苛到每个人的站位配合，腹镜的挪动配合等等每一个细节扣即便。 　　而在训练结束后，她还很谦虚补充：“我年纪大了，精神到底不如年轻人，所以要求会多些，谢谢你们的配合。” 　　可等到实际上手术台的时候，扬琴反而特别放松。 　　无影灯打开，多个摄像头同步。 　　观看腹腔镜肝切除手术直播几乎没有任何停歇，一直在疯狂上涨。 　　仅凭借着扬琴两个字。 　　“暴露很好啊，移动很棒，手术视野也很好。”手术开始没多久，扬琴就把一助和二助都夸奖一番，还笑着打趣，“冬冬和小杰平日里有运动爱好吗？” 　　腹腔镜手术中，主刀是手术的操作者，一助则是手术的细节管理者，至于二助一般就是扶镜手。 　　所以手术一助理也承担着不少工作，必须保证手术暴露、清洁与主刀同步，动作稳而准，轻而巧，才能沟完美配合主刀各类探查与操作。 　　扬琴自己有合作多年的手术助理，只是这次来得比较匆忙，也没特地安排。 　　但让人很意外，她和第一次合作的林熙冬有着特别舒适的默契，她的牵拉，稳定，移动，给自己的手术带来了不少便利。 　　“杠铃练的比较多。”林熙冬全神贯注，其实对面这种她自己心里没把握的手术，她不习惯手术的时候说话。 　　但开口的是扬老师，她不得不答。 　　管杰也很谨慎，就怕没跟上主刀的节奏：“我偶尔会去攀岩。” 　　其实大多数医生都有一个的习惯，所以延伸出了一些手术潜规则。 　　如果手术室里变得安静，意味着患者的手术风险很高。 　　“攀岩好，我年轻的时候还拿过世界青年攀岩竞标赛女子组的冠军。”扬琴动作没有任何停顿，不是说教，而是给了一些建议，“纯粹练杠铃力量不够均衡，身体是整体协调协作哦。” 　　“那平日是去哪里攀岩？我知道幽州这山好水美，人杰地灵，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管杰其实有点害羞，可听到被夸奖，介绍起来特别骄傲，连手术动作都顺畅多了：“在朝阳山，那边晚霞和朝霞都是一等一美，春夏之际，那边粉色的云海是在别地看不到的。” 　　“那可以，什么时候有空小杰给我们安排一下。”扬琴也不落下林熙冬，“冬冬，要不要我来教你怎么攀岩，我这老骨头还是有些用的。” 　　林熙冬的手术视野里，原本特别严重的粘连终于剥离，她不敢有一丝懈怠：“好。” 　　“这攀岩装备……” 　　这边扬琴还在和大伙儿聊攀岩的技巧，在九州各地，不少外科相关的医生，基本都登陆了幽附属的手术直播页面。 　　直播观看医院已经累计达到5000家。 　　九州每年的医院综合评分中，外科领域有一部分评分，就是手术直播分享会，九州卫健委评委会会根据手术专业度、传播影响力等情况作为打分依据，所以这个分享会对幽附属而言，其实很重要。 　　越医。 　　罗鹏查房结束后，终于停下忙碌的脚步，匆匆回到办公室。 　　果然，办公室里不少普外医生都围在了电脑旁。 　　“到哪里了！”他个子大，站在最后也能隐隐约约看到手术画面，心情很是急迫。 　　“在处理粘连了。”一个主治医手里还拿着一个模型，“你是没看到，这个小孩粘连有多严重，好几次我都以为要牵拉出血，太厉害了。” 　　“别说了，上次我给张主任做肝切除助理，我在撕拉时一个没注意力道稍微过重导致包膜出血。” 　　“那这手术一助是谁啊。”不过，一想到牵拉需要的张力模拟，罗鹏倒是得意不少：“张力这块牵扯训练，林医生之前给我们模拟过方案，下次请我吃顿饭，我传授给你。” 　　“林熙冬。” 　　“林熙冬。” 　　“就是你口中的林医生。” 　　“卧槽，我们家林医生秀到扬老师面前了！！？”罗鹏听到林熙冬的名字，大身子赶紧挤到了最里面。 　　手术直播画面的左边是一栏手术详细信息。 　　主刀：扬琴 　　一助：林熙冬 　　二助：管杰 　　“何止是秀阿，去年扬老师也做过一场肝切除直播，那时候手术画面我是连蒙带猜思考手术到了什么位置，你在看现在，堪称史诗式教学现场好么。” 　　“你还别说，我感觉我现在都可以上手来一场教学直播，这视野游离，哪个主刀不爱？”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羡慕林医生可以跟着扬老师学，还是该感慨扬老师收获林医生这样的助理。” 　　“好怀念林医生给我做助理，我上次那场十二指肠切除术到现在都堪称一绝，那患者预后情况是我所有病人里最好的。” 　　“谁不是呢？你去急诊那看，林医生做过的手术的患者，哪一个不是同类最先出院的，若不是我们亲眼所见，外面估计都要说我们虚假宣传。” 　　几个普外专家级别的主治，甚至还有两个副主任医师共同发出了感慨。 　　若是被别的医院医生听到，绝对会觉得离谱，这扬琴老师是怎么样的大拿不讨论，反而开始感慨林医生。 　　牛文光办公室。 　　第三次中年交流会。 　　投影屏幕上也放着手术视野，肉红色的一片，还能清晰看到网状分布的动脉与隐隐约约黄粉色的壁膜。 　　牛文光喝着茶，一脸满足看着手术，甚至还不时感慨一句：“江山代有才人出，没想到我们家冬冬帮你们追星成功了。” 　　牛文光相比较而言，对比纯外科出身的于康时他们，虽然同样敬佩，但还是算冷静。 　　而这些中年粉丝们就特别酸。 　　“我现在去幽附属还来得及么？”于康时也还只是主治，原本的褶子脸，像是快风干的橘子皮，苦滋滋的，“为什么这次进修名单我不行？” 　　“我距离认识扬老师，只差一个熙冬了。”陈忠杰酸涩极了，“看看人家医院，都能请飞刀，这辈子给扬老师做一次麻醉，此生无憾。” 　　闫建华自从确定手完全康复后，头发都多涨了几根，自信心更是不少：“我是熙冬的老师，四舍五入是不是和扬老师同级？” 　　“好像是。” 　　“有道理。” 　　于康时和陈忠杰反应很快。 　　“熙冬特别容易受到欢迎。”于康时心里有一点点小雀跃，“是不是也可以想一想，让她邀请一下扬老师来我们越医做个分享？” 　　“熙冬都还没回来，你就想着压榨她了，那我……等你好消息。”陈忠杰眼睛一亮，“这手术突然有点索然无味，我得先让熙冬给我拿一个外科书上的签名。” 　　“就是，我们家熙冬水平那么高，怎么能做这样有**份的事情。”闫建华摸摸自己康复完全的手，“邀请扬老师来我们越医做一个分享还是比较靠谱。” 　　“你们这一个两个，不要脸的样子，真丢人。”牛文光思索片刻，“熙冬毕业答辩的时候，不如请她来？到时候先在学校做个分享，再来我们医院做个手术，一举多得啊。” 　　“说得很有道理。” 　　“说来说去，都靠熙冬咯，你们还好意思做熙冬老师？” 　　“她现在手术比我厉害，我依靠她怎么了我？” 　　“幸好我是麻醉领域，还可以做她老师。” 　　……中年交流大会的不要脸讨论还在继续。 　　刚好，这场堪称肝切除的教学手术，在进行完美的收尾。 　　有人欢喜自有人忧。 　　金其昌没想到幽附属能够请来扬琴这样的人物。 　　像是他的离开，对于幽附属根本毫无影响，是他小瞧了。 　　不过，这才刚刚开始，金其昌一遍一遍对自己说，他不相信在重金聘请下，本就缺人的幽附属急诊还能够运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①引用百度百科 　　——Child-Pugh分级标准是一种临床上常用的用以对肝硬化患者的肝脏储备功能进行量化评估的分级标准，一般是手术前的指标。 　　———— 　　我们扬老师教的是第一个是攀岩，没想到吧！ 　　这个人物灵感原型是一位攀岩比赛的老人，她特别厉害，拿下第三名，而且她说自己退休前是医生。我第一眼看，就会在她身上看到蓬勃的生命力，想像她一样的为生命努力的生命力。 第85章 　　一家有底蕴的医院从来不会因为几十个医生离开而停止运作。 　　一家综合实力极强的医院，其实也不会靠一个顶级医生来扭转。 　　要说在接下来一个月里，九州医疗界最大的新闻，以及幽州最大的新闻，都或多或少与幽附属有关。 　　比如作为九州闻名的幽附属急诊科，终于落地组建了第一家州级别的大型急诊中心。 　　原先承办的杂志《幽州急诊学》与九州急诊医学会合作，升格改名为《九州急诊医学杂志》。 　　并将微创介入技术融入急诊，与国际微创介入协会合作，承办《急诊介入学》九州分部。 　　原幽州州防科技大学的附属医院改为幽州急诊医疗中心，接入九州医保系统，取消普通门诊挂号，并入幽州多家医院急诊科室，原门诊科室与原幽州第一人民医院合并，并调整搬迁 　　原幽州州防科技大学的附属医院院长正式退休。 　　任命原秦合医院肝胆外科主任扬琴为急诊中心名誉院长兼委员长，任命原幽州第一人民医院为副院长，任命原幽州州防科技大学的附属医院急诊主任陈露瑛为急诊中心的副院长兼感染科主任。 　　骨科肖敏生为创伤外科主任。 　　介入主任周成州为医技科主任。 　　原妇产科副主任陈殷为妇产科主任。 　　医疗系统的变更之前，首当其中，还是幽州政权更换。 　　所以，幽州最大的变化还是涉及各个制度等多个领域并入九州治理体系。 　　像是医保，这可是牵扯的各行各业的劳动保证制度，这一条条政策的变动，自然会引发某些原先的受益者不满。 　　但政令指明也非常清楚，若是不遵守，那么结果自然强硬的手段，如今的九州可不是当年，如今的地头蛇已经压不住的强龙。 　　可以说，幽州家族式野蛮治理，正式退出历史。 　　在一条条新闻产出中，原先的一些急诊医护人员群体离职，以及金家幽金医院入驻多位原幽附属的医生，反而没什么人关注，毕竟这些变动都涉及太多人日常所关心的点。 　　至于在这样的大变动下，对于进修医生林熙冬来说，其实并没多大影响，甚至她还挺奇怪，在她的记忆里，幽州后面好像没听过什么急诊中心，只隐隐约约记得，《九州急诊医学杂志》这是在秦合创立的急诊期刊，她后面看过不少，而各种政治变动，也提早了很多。 　　事实上，上辈子，陈殷并没有救下这母女。 　　而这场看起来只是九州每年正常不过的高危产妇死亡，却引发了后面一系列骇人听闻的事情。 　　比如陈殷在上初中的女儿，因为陈殷一尸两命的传闻，被同班的家族子弟摁在水池里溺亡。 　　再比如陈殷的老公，在看到那些未成年人被假装关押释放后，为了给女儿报仇，选择最激进的方式，只是对抗庞然大物，自然被当场击毙。 　　陈殷这样敢当面和别人对峙撕破脸皮的人，性子又多绝？她通过自己的方式，在金家宗族族长更替大会上进行了食物投毒，导致足足几百人恶性中毒 　　而负责急诊的陈露瑛，便是在这场大急救中劳累致死，原院长最后终是引咎辞职，而不是功成身退。 　　至于幽州的改革，自然延迟了大半年。 　　谁都想不到，一系列带来的惨剧，仅仅只是因为这起医疗诈骗。 　　这辈子，金其昌的提前离职，甚至更为龌龊的事情提前被发觉，这才让原本还准备缓缓变革的老院长提前行动。 　　不过这些，作为之前幽州一家医院的小急诊医生，肯定是不会关注的。 　　所以林熙冬便没意识到，她的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有多少。 　　虽然林熙冬觉得幽州这大变动对她来说，应该没有影响到什么，可陈露瑛的出现，还是给她带来不少限制，比如林熙冬不能做于华的介入手术，再比如，她连手术台都上不来。 　　“为什么？我对这个介入手术还是很有信心的。”林熙冬有些无奈看着陈露瑛，自从那天肝切除手术后，管杰去了幽金医院，她又被调到感染科，就没在动过手术，连和已经打好关系最好的创伤外科，都没机会蹭到手术。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原先她认为自己的患者糖尿病足于华，直接被介入科收录了。 　　说实话，一直一帆风顺能够在手术室驰骋的林熙冬，还是有些情绪。 　　“你有证？”陈露瑛只是微挑眉。 　　林熙冬深呼吸一口“那为什么也不让我跟着做手术，我做老师们的助理也可以。” 　　她这些天连缝合都没办法上手，一直跟着陈露瑛处理各种规章文件。 　　急诊中心的规范，开始从原先的金钱至上变成生命至上，她虽然很赞同，但是真没兴趣整理细则文档这种文书工作，以及监督的工作。 　　这些琐碎的工作，她偏偏还得花时间，一点都不比之前做手术轻松。 　　陈露瑛摘下了眼镜，她没在看林熙冬，而是把一堆文件整理好，放在桌旁“由于你之前擅自参与陈主任的手术，这是对你的处罚，我认为很合理，不是么？” 　　林熙冬就像郑志英说的，天赋好，技术佳，也算有人文关怀，更难得的是很拼命学习，和她们年轻的时候很像。 　　不过陈露瑛觉得她这样成长的太容易了，容易到做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当然。 　　一个年轻的医生胆子被喂那么大，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陈露瑛平静问“当时的手术主刀是陈主任，如果你出现任何差错是她来替你背锅，你可想过？” 　　林熙冬是运气好，从入越医到现在以来，所有主刀自愿承担她的风险，因为大家都信任她。 　　可自愿和被迫，那是完全两码事。 　　这可能就是陈露瑛作为曾经的急诊主任和牛文光不一样的地方。 　　牛文光是经历过战场的人，他天然地敢拼敢做，所以他敢同意林熙冬做手术，这样的魄力是优点，可有时候也是缺点。 　　陈露瑛作为女性医生，是吃着性别的苦从学校、医院出来的，一步一步谨小慎微走到如今这个地位，她并不喜欢冒进。 　　因为她见过优秀的女生，只因小小的疏忽，而身处悬崖荆棘。 　　“可是我都救活她了，也没有什么问题。”林熙冬无奈，她觉得罚她连续三天三夜不睡觉，都比罚她不上台来得爽。 　　“即便你救活了患者，陈主任术中被实习生抢过手术刀这样的信息被有心之人利用，就足够让她拿不起手术刀。”陈露瑛不会因为林熙冬优秀而忽视她的问题，“有些你可以失去的东西，对别人来说，只有一次机会。” 　　但凡那天手术中出现有心之人，陈殷所承担的责任比林熙冬大多了。 　　“我承认那次是我鲁莽了，但我不后悔，我只想救人。” 　　林熙冬是真没想过，责任是这样担的，毕竟她是有信心才敢上台的，这人救活了，那陈主任好像也没什么意见，所以她想过最差的责罚也就回越医，毕业证延后来着 　　她已经大半个月不上手术台，太难熬了。 　　“是，只要你救活人是没错，所以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陈露瑛知道那天情况有多危机，她看过视频，产妇的危重情况，孩子的窒息面色，都侧面验证手术时间的争分夺秒，“那天情况我把它称之为幸运而不是你的实力，你只是运气很好，在大多数眼里，你这些都不是常年累月的临床经验。” 　　“可你要知道运气，并不是一直会跟着你。总之，之后如果未经过主治擅自行动，我想我们幽急诊并不欢迎你。” 　　其实陈露瑛认为，林熙冬有一种临床急救或的者说医生直觉。 　　陈露瑛记得很清楚，有天赋的医生，有一种天然的直觉，就像她曾找到抗菌药物方向的时候，其实也不是什么经验参考，而是纯粹的直觉。 　　但是，在没有足够的理由足够的经验说服其他人的时候，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陈露瑛认为绝对不能成为误导她成长的关键。 　　“好，我知道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台？”林熙冬又不能说自己有系统，而现在自己的实力明显并没有得到认可，毕竟她的年龄在这里。 　　她又有些迫切想证明自己了。 　　“过两天要新中心成立安排了一场攀岩活动，我给你提前放两天假，去练习，如果比赛赢前三，后面进修的两个月，什么手术我都不拦你，主刀风险我来承担。”陈露瑛又想到扬琴的另一个嘱咐，眼前这个女孩子在老师眼里还有一个问题，“不，不仅是赢前三，必须也赢过管杰。” 　　“如果输了话，就老老实实听我安排。” 　　管杰虽然离开幽附属，但是扬琴说过的话可从来没有虚晃过，所特意也邀请了管杰。 　　“好。”林熙冬想了想自己的体力和臂力，她觉得自己应该没什么问题。 　　所以她选择休息的两天，先好好把技能卡学完，在留个点时间学一学攀岩。 　　现实总是骨感。 　　朝阳山，时间到了午后3点多。 　　攀岩地点在朝阳山最边上山中间地点，这里被改造为人工攀岩的游乐场，攀岩点也足足有三四米高。 　　比赛正在进行。 　　林熙冬已经在攀岩的中途开始喘息了，在她上面，管杰，朝阳阳还有扬琴老师等等五六个人，依旧保持着向上前进的攀登。 　　在攀岩之前，扬琴老师还特意叮嘱过，攀岩的时候绝不能向下看。 　　自从使用生命优化剂，林熙冬也没缺过锻炼训练，在体力上，她一直很有自信。 　　但是攀岩不仅仅是体力的考验。 　　指力，臂力再到技巧，甚至眼力，没有一个能缺少。 　　林熙冬的体力因为缺少控制，而提前消耗过多。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好像都在用着最后的力气。 　　她很累。 　　像是已经跑了五千米，感觉太累了。 　　只是看着努力扣住岩峰的手，手指因为挤压已经有些抖动。 　　她重生已经一年多了。 　　指尖的肌肉在她每天定点训练下，已经回到了上辈子在急诊科的状态。 　　不，这状态更好，因为她有系统的生命优化剂。 　　对哦，她一个有金手指的人，怎么能放弃？ 　　继续吧，输了也没事，但是至少不能再放弃。 　　扬琴老师刚刚还在说过的，专业的攀岩或许在比技巧，但是生活中的攀岩，勇气比什么都重要。 　　必须继续向上。 　　林熙冬再次调整呼吸。 　　原本紧皱的小脸，短促的呼吸，顺着攀爬的时候，像是被风抚平了焦灼。 　　林熙冬脑袋瓜甚至再次开始蔓延思考，她有安全带，她有下升器，还有安全帽攀岩鞋，不像朝阳阳，那个小姑娘是徒手攀爬，就算掉下去大不了重生爬，再不敬的说，她比扬琴老师年轻！ 　　怎么能放弃？ 　　用台阶裂缝做支撑，支撑比纯粹的抓拉所需要的力量少一些。 　　林熙冬一会想自己的优势，一会努力回忆着扬老师当时在下面的攀岩技巧，甚至还会和系统扯皮。 　　“统子，我现在能量值多少来着！来点数据！” 　　129300能量值，累计参与治疗2333人。 　　“我现在治疗等级什么级别！” 　　中级治疗医师l6（外科学l6内科学l3） 　　“我现在在30岁，不对35岁以内，医学范围排名第几！” 　　年龄35岁以内，纯以治疗医学范围统计计算，强于宿主的人暂未出现。 　　“统子！我现在在全球范围内排名第几！” 　　纯以治疗医学范围统计计算，位列8888。 　　“这数据吉利！冲！” 　　好的，冲。 　　203米，距离终点还差267米，根据目前攀岩速度，你已经可以参与九州青少年攀岩比赛入围赛。 　　30米，距离终点还差17米，根据目前攀岩速度，你已经可以参与世界青年攀岩比赛外围赛。 　　大概林熙冬某种情绪让系统有所感悟，他很配合给与适当的激励。 　　“我可谢谢你。” 　　林熙冬感觉做医生也好，攀岩也好，其实也不是那么难。 　　她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肯定。 　　她只要有那么一丝丝的成就。 　　她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会拥有无限的勇气。 　　她已经放弃过一次了，就不能在放弃第二次。 　　手术台！她上定了！ 　　生命优化剂到底是什么？ 　　如果系统有足够的能量消耗，他会很肯定告诉林熙冬，它能开发人体潜能，以最优最合理的方式让身体各个部位、组织甚至细胞运作。 　　在未来，再先进的科技也没办法无中生有。 　　而生命优化剂的作用，仅仅只是把人类从未探索完的生命力量，做出了部分枷锁解除。 　　像是明明濒临死亡的癌症病人，当有了足够强大的信念，他会不药而愈。 　　以前人们一直习惯称之为奇迹。 　　可奇迹，从来都是生命的底气。 第86章 　　1625。 　　朝阳山山顶。 　　扬琴站在一边，身体不自觉喘息，只是望着远处晚霞开始编织色彩，不有感慨“真怀念啊。最近有些忙碌，都快忘记天空的颜色了，真美。” 　　“阳阳很厉害啊，第一名。”说着，她还朝着朝阳阳竖起了大拇指。 　　朝阳阳伸张这双手，感受这夕阳的余晖在身上，拥抱着打转的风，像是被充满电一样“那是，我是被太阳神眷顾的人，扬老师，你刚刚说第一名可以向你提要求，那我可以做你的学生吗？” 　　“可以，可是我记得你博士读的是骨科？”扬琴毫无犹豫答应，对于收学生好像一点都不介意，只是更担心年轻人因为自己的名声被诱惑，“如果只是因为名头，容易让人做出后悔的举动。” 　　“那没有，我进骨科是因为我们那族人残疾半身不遂比较多，不过我好像天赋有限，再怎么努力都没什么成绩，想着自己是不是没有骨科的天赋，就说换个学一学。”朝阳阳性子很直接，有什么就说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李越作为第五名一登上山的人，毫不客气揭底“你也就背书厉害，我劝你还是去实验室待着，别来临床害人。” 　　朝阳阳的外科能力，就算每天练习百来次打结，也就堪堪本科水平。 　　“你闭嘴，谁让你多说的？” 　　“我这是怕你扯了扬老师后腿。” 　　“你闭嘴。” 　　“我就说。” 　　朝阳阳和李越两个人拌嘴起来，让扬琴都不好意思插嘴。 　　只好笑着摇头看向另一边休息沉默的林熙冬和管杰。 　　“熙冬很厉害啊，第四名呢。”扬琴鼓励道。 　　“嗯，我会努力的！”没有进前三，也没有赢过管杰，她输的不是那么一个名字，只是自己最近太浮躁了，浮躁到，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 　　幸好，其实都还来得及。 　　不过，她感觉可怜巴巴看向扬琴“扬老师，陈老师会不会真不让我进手术室，我知道自己错了。” 　　虽然输了，没关系，她可以曲线救国啊！ 　　扬老师可温柔，应该不会忍心看她这样可怜楚楚的模样吧？这招她记得还只对闫老师用过，效果还是不错的。 　　“是的呢，很遗憾之后你要听她安排了呢。”扬琴笑了笑，没给林熙冬任何机会，她这年龄可最见不得小姑娘委屈，赶紧转移话题拍了拍管杰的肩膀，“在新医院待的如何？” 　　很久没见的管杰，脸上有一些胡渣，看起有一些疲惫“还可以，没有那么忙了。” 　　但是也没有那种劲头了。 　　“不忙好啊，可以多陪陪家人，你媳妇现在特殊时期呢。” 　　管杰虽然离开了这里，但是杨玉茹并没有。 　　扬琴来虽然急诊中心才一个月，基本认识了一圈所有的医生，自然知道情况。 　　“扬老师，我是不是选错了路?”管杰的老师就是金其昌，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最后还是跟着老师离开了这里，其中金钱和师徒之情都是他考虑的关键。 　　可这个月，他在幽金工作，那儿的气氛和他之前完全不一样。 　　不对，其实没什么不一样，都是病人，都有家属，做手术，拿钱，同事们也有熟悉的面容，偶尔也会有手术讨论学习分享。 　　但，管杰就是迷茫了。 　　又或者只是因为他的老师已经很久没手术，而在幽金，没有人能教他手术了，他只能重复看各类手术视频，他感觉自己最近学习越来越吃力了。 　　“哪有什么错路啊。”扬琴指了指讲漫无边际的天空染色的夕阳，“你见过的太阳是西落，可又是谁说那边是西？” 　　当然，她还是知道金家一些事情，委婉地安慰“做临床的，好好治病，就没什么错路，我当年也在国外私人医院做过一段时间的医生，对我来说也是很特别的经历，虽然医术没什么长进，可是我学会了插花呢。” 　　林熙冬看着扬琴垂耳短发的银丝被霞光照出不少颜色，特别好奇“扬老师，你是怎么做到除了医学，还能学习那么多东西的？” 　　眼前这位大医，除了手术，会的东西好多，从攀岩到击剑，从插花到刺绣，据陈主任分享，扬老师会的乐器就不少，像是钢琴、小提琴，甚至还有摇滚贝斯。 　　据说她并不是高干家庭出身，可没什么从小就有贵族教育。 　　这些在林熙冬眼里完全都是不可思议的兴趣爱好，或者说才艺。 　　要知道，林熙冬生平被林女士拉出秀过的事情，除了当医生这回事，那就只有在她年少时在众人面前背背圆周率的时候了。 　　这些才艺，其实都需要去花时间。 　　医生最缺的就是时间，她林熙冬就是。 　　现在有一位功成身就的女性站在她身边，她专业严谨可为人谦虚，明明身为权威却耐心低调，总愿意倾听她们的问题，语速总是不急不缓，像是一朵一直绽放的花，时间在她身上好似停止一般，不慌不乱，她能够把工作、生活、家庭，所有的事情都放在最合适的位置。 　　扬琴看着浩瀚的云海，她知道林熙冬想问的是什么“因为我过的是生活啊，你们别被我那些被包装过的名声蛊惑，我一老婆子，可从来不是什么伟大的人。” 　　“我能多救一个人就救一个，也在尽我所能分享我的经验，可我也想去爬山看漫天云海，从不会拘着自己。” 　　“医学之路可比人生漫长多了，我们探究不了沧海，可这瞬间的云霞，为何不停留片刻？” 　　“我见过好多女孩都和你一样，想做出一番成就，想站在最拔尖的位置，甚至想救治天下。理想都很好，可是，弦不是越紧越好，张弛有度，沉浮于心，这才能走更远，知道么？” 　　扬琴几乎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看出了林熙冬是什么样人。 　　年轻气盛，骄傲好强，恨不得用尽所有的努力，可越是这样越走入极端。 　　这是林熙冬一直以来的问题，便是如此，她上辈子才在岗位上离世。 　　因为她迫切想证明自己，忘记了身体是不能随便超负荷的。 　　“好了，这种人生道理比较没意思，走，我们去拿奖状拍张合照，我第三名的奖状可不能少，回去还要像我孙女炫耀的呢。”扬琴说到孙女的时候笑容更灿烂，“我孙女最近在学校的短跑大赛拿了第六名，可骄傲了。” 　　“走走走，我也要拿着合照去发朋友圈，您不知道，我老师们天天催着我要您的签名。”林熙冬赶紧圈住了扬琴的手臂，今天这场攀岩，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扬老师的孙女多大呀？” 　　“已经一年级了，这会可是最闹腾的时候。” 　　“管杰，走啊。”林熙冬在和扬老师话家常的时候，注意到还坐在那边的管杰，赶紧招呼。 　　“好。” 　　“话说我第四名有安慰奖么？” 　　“应该有吧？阿英不是小气的人。” 　　“扬老师，我给你推拿吧？我推拿技术特别好。”林熙冬觉得曲线救国不会错，没准让人满意后她就可以上手术台了呢。 　　这推拿也可以是一门生活乐趣啊，算是她特别拿得出手的技艺。 　　“你是想贿赂我？”扬琴小声在她耳边补充，“不过，如果让人满意的话，我可以的，你陈老师可管不住我。” 　　顶级的推拿享受还是有一点点用的。 　　林熙冬从原本陈主任的秘书角色，变成了扬琴老师手里的实习生。 　　不过这次她不在浮躁了，安安心心写病例，老老实实学习，做一个踏实的进修实习生，倒是在外科领域又了不少沉淀，还抽空把之前牛老师布置的作业和几个特殊的手术写成论文，也经常和室友们互相学习。 　　她才知道丁嘉妮钢琴十级，羊永琴还有一个绘画的副业，至于看起来高冷的付玲玲也是拿过摄影大奖的人，她们从没忘记过学习，但是也会有自己的兴趣爱好。 　　认真的生活，有效的学习，沉稳下来的林熙冬，甚至迎来了做“主任”的机会。 　　因为在她进修的最后一个月，幽州医生的义诊任务终于轮到急诊中心。 　　在幽州，医生免税同样意味着责任，而每年医院的轮班次义诊任务便是其中的大头，这次派出去的医师，带头便是原骨科主任肖敏生以及来到幽州的扬琴，这确实让本就忙碌的急诊创伤外科组顶部的资源变得资源稀缺。 　　扬琴在和陈露瑛、肖敏生的讨论下，又连线到了越医牛文光那边，在观看不少手术记录后，最终决定，让林熙冬在她进修的最后一个月里担任创伤外科的三线，可进行复杂手术包含普外、骨科甚至介入。 　　这样的安排，可以说史无前例。 　　“权限给你了，但是如果你认为自己没有把握的手术，不要上，联系我，知道么？”陈露瑛不像扬琴一样乐观，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特意叮嘱了一番，“另外李越就留给你，跟家属什么沟通问题，让他来负责。” 　　虽然是不放心，但是手术同意书还是陈露瑛做的审批。 　　她终究还是做了和牛文光一样的老妈子工作，不厌其烦告诉她早流程操作上的问题。 　　林熙冬颔首，她现在并不急迫证明自己什么“陈老师你放心，我知道的。” 　　陈露瑛看着没有因为手术台变得兴奋而激动的小姑娘，还算有些欣慰，摆摆手便离开了。 　　创伤外科办公室里，看到陈露瑛离开，几个主治终于敢大口呼吸，尤其是李越，兴致勃勃递给林熙冬值班手机“你也太牛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林熙冬拿起值班的手机问“那我现在做点什么？” 　　“睡觉？我们肖主任已经把她的手术安排做好了，你今天是没有手术，至于紧急情况到时候我们会扣你，对了，先加入我们创伤组的州信群吧。” 　　林熙冬没有拒绝，不过想起了她之前的那篇论文“上次前后联合入路手术治疗严重胸腰椎骨折脱位的手术论文，我已经写好了，你看看有没有哪些要补充，可以的话你就去交吧。” 　　《九州急诊医学杂志》创刊了也就意味着要开始收录论文，作为即将发布的第一期，他们自然会收录不少精品，当然不会漏掉急诊中心这边医生的情况。 　　林熙冬的那台手术在他们眼里就是非常好的素材，所以早就联系到了当时填写主刀的李越。 　　“哎呦，你提醒我，上次的icu介入我还没搞定，等我写好一起去给。到时候我试着给《柳叶刀》也投一投！” 　　李越回座位上是一个注意到办公室里有些偷偷看过来的医生们，特意在群里发“未来一个月里林熙冬医生就是我们创伤外科的三线医生，欢迎！” 　　原先是幽附属的医生自然很热情，而似懂非懂的新并入医生，也因为扬琴的直播知道这个名字，给与了很大的尊重。 　　林熙冬在加完州信群后，就收到了n条好友添加。 　　手机信息是滴滴滴响个不停。 　　这手术台的临时最高权限，终于来到林熙冬手中。 　　不过她回归的创伤外科第一个手术，却是来自妇产科。 第87章 　　“急诊会诊？” 　　林熙冬抬头，看到羊永琴，赶紧起身，刚好她已经把目前创伤组的病例情况整理好，“什么情况？” 　　“患者妊娠34周，一年前有过不完全性肠梗阻病史，消化科那边诊断妊娠合并肠梗阻，做了保守治疗，但是现在情况并不好，陈主任想请你去会诊。” 　　抵达病房的时候，陈殷已经眉头紧皱，只看了林熙冬一眼，继续和患者丈夫沟通：“做剖宫手术是为了保证大人安全，毕竟也有先兆早产征兆，但孩子还是可以……” 　　“陈主任，继续保守治疗吧，您作为幽州最厉害的妇产科主任，一定可以的。我和我妻子已经讨论过了，她现在只是阵痛，可以再忍一忍，让孩子再待肚子里多养几周，对孩子健康才更好，之后我们会同意剖宫产。”患者的家属西装革履，手里还夹着一个皮质的公文包，狭长的单眼皮，鬓角修的整洁规则，头发摸了发油，看起来就是某行业的精英男。 　　说着，还看了眼他的名牌手表，对着一旁的同样职场装扮的女性说：“我还有工作，你看一下吧。” 　　然后便头也没回离开了病房。 　　在妇产科，夫妻情感总是显得那么薄弱。 　　“这是报告，你看一下，之前做了胃肠减压，静脉补液，但是情况没有好转，B超看胎儿质量有2500克，我其实计划是做剖宫产，然后你来剖腹探查，我想母子平安可以。”陈殷无奈摇头，带着林熙冬走向床边，说了一些基本情况，她一点都不赞同保守治疗。 　　林熙冬皱着眉头上前给孕妇做了查体，阵发性腹痛，停止排气排便，再结合病史，也认同肠梗阻这个诊断，但是她感觉肠鸣音还是有些奇怪，不像是普通的肠梗阻，斟酌片刻，谨慎起见，还是打开全科检测仪。 　　【性别：女 　　年龄：24岁 　　检测结果：急性结肠梗阻，巨结肠症，异卵胎儿（34周） 　　治愈要求：中级治疗师（L6）】 　　【能量值：129230（-100）】 　　确实是结肠梗阻，但是林熙冬没想到患者还伴有巨结肠症。 　　巨结肠症也称先天性巨结肠症，大多发生在新生儿、婴幼儿及儿童期，成人可以说非常少见。 　　…… 　　但是异卵胎儿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理解为其他人的胚胎着床到她子宫。】 　　系统好心解读。 　　艹！真的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了。 　　林熙冬觉得自己有股子无名火已经燃燃升起。 　　“刚刚那人是你丈夫？” 　　林熙冬开口的第一句不是迎合陈殷的方案，而是问向患者。 　　因为腹痛，脸色唇色都已经发白的产妇，或许因为忍着疼痛，声音像蚊子一般嗯了一声。 　　她的额头满是冷汗，握紧的手微微颤抖，任谁见了都知道她正在经历痛苦。 　　一旁的职场装扮女性听了觉得不对味：“你什么意思？” 　　“你其他家人能联系到吗？”林熙冬并不理会她，继续忍着怒火，提醒患者，“如果不手术，你自己会把自己疼死。” 　　原本气虚的产妇听到这话，微微撇开了头：“我能忍着痛的。” 　　“你……你能忍，但是这样疼痛会出现不规则子宫收缩，你肚子的孩子也活不了。”林熙冬知道，或许现在孩子才更重要。 　　“不是，你们什么意思？有这样威胁的么？”职场装扮女性抱着双臂，“你叫什么？小心我举报你。” 　　“你又是哪位？我所说的是我的专业建议，请问哪里有问题？” 　　林熙冬冷声。 　　“我是她朋友，你这是专业建议？你这就是赤果果威胁想让我们做手术。” 　　“女士，这是我们急诊的医生，性子比较急，判断也都站在急诊角度，都是救命要紧，现在我们先去讨论讨论你朋友的情况……如果实在痛的不行记得联系我们。” 　　稍微安抚一下情绪开始波动的这女士，陈殷狠狠瞪了一眼林熙冬，虽然她也不赞同患者保守治疗，但是这开口威胁，让她诧异极了，一把抓住林熙冬胳膊，拉进办公室。 　　“你干嘛啊？这个妊娠合并肠梗阻只是比较棘手，哪要死要活了？你这威胁病人做什么？产妇是不能轻易受刺激的。” 　　陈殷以为这林熙冬已经沉稳许多，也确实认同她的外科能力，才会邀请她会诊，可谁曾想到，这小丫头说话还那么莽。 　　被拉住的林熙冬深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 　　我是医生，不是法官。 　　我以前还很冷静告诉袁元不要带评价去看待病人，我是医生，我是医生。 　　“我怀疑除了急性结肠梗阻外，这个患者也有其他情况，肠鸣音亢进，腹部包块也有些异样，我猜她还有巨结肠，需要再做一个直肠黏膜肌层活检和乙酰胆碱酯酶水平测定。” 　　成人巨结肠症情况罕见，她不能随便下定论，只能倒推出一些检测需求。 　　“另外，根据现有的大数据资料记录，妊娠合并急性肠梗阻死亡率至少10%，我并没有说错，只是希望患者对自己负责，而不是让别人来替她做决定。” 　　陈殷无奈，年轻的医生总是热血：“这不是别人，是患者配偶，我会去联系她其他家人，羊医生你听林医生安排配合给患者检查，等下给我报告。” 　　“还有你，之后我没让你和患者沟通，你就别开口，知道么？” 　　羊永琴小心抬头看了眼林熙冬，默默点头。 　　林熙冬很气，但是也知道自己刚刚不太合适，她这阵子刚觉得自己平和起来，这一下子就给破功了，要是被袁元他们知道，肯定会笑话自己：“好的。” 　　“统子，帮我查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好的。】 　　* 　　检查结果一出来，陈殷就定下手术内容，拿到手术同意书，手术室很快就位。 　　林熙冬在刷手的时候没忍住，问：“陈主任，你怎么说服的？” 　　患者家属并没有那么快赶来，但是拿到同意书，那只能说明陈殷已经说服了患者。 　　“我没有说服患者，只是把患者丈夫叫回来，给他看了最新的检测报告，稍微润色的告诉他，如果不做手术，小孩保不住。” 　　对于把没有出生的孩子健康放在第一位的丈夫，陈殷有陈殷的方法。 　　林熙冬抿嘴，她刚刚不也是这样说的么？ 　　举着双手，陈殷快步进入手术室。 　　在连续硬膜外麻醉结束后，患者已经躺在无影灯下。 　　儿科的医生已经在一旁待命。 　　除了她身边的助理从原先的管杰和李越，变成了周明明，今天的手术室和那天抢陈殷手术的时候还挺像。 　　手术很快开始。 　　陈殷的剖宫术可能确实在速度上比不过林熙冬，但是在幽州，甚至九州，绝对一流。 　　随着一个男孩有惊无险的娩出，陈殷抱着幼小的早产儿，对着麻醉说：“给患者全麻，林医生接管手术台。” 　　林熙冬站到主刀的位置上，手术刀沿着腹部正中直切口，结肠到盲部，对于正常人弯弯扭扭的褶皱肠壁，这患者的直肠毫无皱壁，就像被打足了气一般，乍一眼看起来像是要爆炸的气球。 　　“体征。” 　　“血压正常，脉搏正常。” 　　“好，手术为结肠全切除，末端造口。”林熙冬按照习惯，说了这次手术的主要核心点。 　　周明明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别样粗大的结肠，整体已经呈现暗红色。 　　手术室里除了血腥，还带着影影约约粪便味：“明白。” 　　“电刀。” 　　林熙冬用着电刀切开直肠粘膜至粘膜下层：“钳夹。” 　　周明明看着林熙冬的手，从钳夹夹住血管，结扎直肠动静脉。 　　动作其实不快，因为肠壁已经特别薄，林熙冬担心里面的粪便溢出感染腹腔，切除速度很快，像是百炼成催的刽子手，精准切断病灶，再利用前高后低缝合端口。 　　关闭创面，置留肛管，术中的出血量都不足10ml。 　　“这部分送病理。” 　　在医院，患者身体切出来的器官都要送去病理科，除了诊断，也有着不少研究的意义，比如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手术毫无波澜结束。 　　想必家属要是知道被陈主任形容极高风险的手术，在林熙冬眼里其实就是阑尾切除，在陈殷心里也只是救治一个可怜的母亲，想必会气急败坏。 　　总的来说，医生的谎言，不叫谎言。 　　* 　　换衣室，林熙冬有点头疼，她一直知道社会有多恶心，可她还真没遇到过这样恶心的事情。 　　系统的报告里显示，是幽金医院做的试管婴儿，这家幽州的家族式医院，背地里还开拓着代孕业务。 　　【根据资料库显示，目前该医院已进行超过百例手术，该医院包含三种代孕模式，纯粹的借腹生子，纯男方客户的人工授精，以及该女士所接受的最高收费模式，“自然代孕”，客户和代孕妈妈同居。】 　　林熙冬就算有系统，其实到现在还是小人物，就比如她说会死，患者不会听，但是陈主任说，患者不会不听：“所以，我应该怎么办？” 　　她对这种事情很恶心，但是她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方法一：匿名向幽州卫健委举报幽金医院代孕产链，成功率约60%，因鉴于目前的数字资料由我整理，他人实际需要落实调查时间花费约在半年，且根据目前卫健委组织架构，有资料泄露提前转移风险。】 　　【方法二：匿名向幽州政委举报金氏集团，该集团旗下涉嫌违反范围涵盖民法、经济法、医疗法等多个法律法规，根据目前政务变更结果，成功率约90%，但由于涉及违法内容要素过多，时间花费约超过一年。】 　　“有没有什么快一点的方法？” 　　林熙冬满腔愤怒，气这些女孩子，更气这个无耻资本。 　　【你想拯救世界？以上方法都站在我保护你的角度，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影响，如果想要加快速度，那就需要你现实的干预，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现实的危险，根据我的数据分析，我能够保护到你，但是你的家人朋友我没办法保证，你确定要继续？】 　　这很现实。 　　林熙冬深深呼了一口气，豁出去了：“所以风险指数怎么样？有没有降低我身边影响，由我来承担风险的方法？你……说吧！” 　　她没准备救世界，但是遇到了，她如果真不管，容易睡不着觉。 　　【全科医师初级考评分62，及格。】 　　【全科医师初级考及格，科研实验室载入成功。】 　　？？？ 　　林熙冬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她前一秒还在煎熬中斗争，后一秒系统就给她莫名其妙来了个初级考及格。 　　【知进退存亡，知自知明心，不失其正者，其唯医者乎。】 　　“说人话。” 　　【就勉勉强强心性关及格，唉，要不是别人提醒，你可能连低分飘过都难啊，之后的考试怎么办呢，愁。】 　　“等等？咱们要不要先回归一下这件事……”林熙冬虽然有一点点高兴自己好像多了一个金手指，但是眼下事情不是还没解决么？ 　　【很简单，以上算法都是鉴于你没有资源声望情况下的方法，事实上，关于你向上举报有无数种方法，像是你的老师们，你的同事们，甚至你的朋友都可以作为低风险方法路径。比如扬琴，作为国际知名医师，她的影响力可能是几个金家都拗不过的存在，对她来说，这件事风险指数低于0.0001%。另外，已目前对你的声望结构分析，类似途径不少于5条。】 　　【加油吧，家人。等你有一天成长为自己能够解决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也就少操点心了。】 　　“好像……有道理。或许，你要不要开一个声望系统？我记得别人的网游都有这个？”林熙冬突然想起来，自己系统怎么着也比得过几百个金家啊，她怕什么！ 　　不过她也意识到，对于成为一名医生而言，除了手里的刀要锋利，确实要有一些底气，当面对看不下去的事件后，有一战之力的底气。 　　【不如扣100能量值，我帮你开一下？让你快乐一下下？看看你现在有什么“声望”？】 　　“那算了……我先研究一下这个科研实验室……不会也是要能量值充值使用的吧？” 　　【恭喜你答对了，无奖。】 　　“行吧……那这个初级考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好像这次也没做什么，救了一个孕妇？还是说我有了一点点拯救世界的念头？” 　　【你猜？】 　　“我猜你这考试是成圣考试吧，不会逼着我以后这做圣母吧？” 　　林熙冬感觉自己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和系统的插科打诨中，林熙冬原先的气愤和焦虑终于慢慢消散，继续摸索这个神奇的科研实验室，再把异物技能卡学一学。 　　这回归创伤外科的第一天，总算平静过去。 第88章 　　幽州下雨的日子不多，今天就格外阴沉，伴着淅淅沥沥的雨水，不大，有些水珠粘在车窗。 　　或许因为下雨，车内还是有些发闷。 　　刚下动车的徐辰，坐在越野的副驾驶上忍不住按下车窗：“我可算感受到自由了。” 　　近一个月的术后护理、训练，好几个医生甚至还有手外科主任亲自出马的精密康复测试，徐辰终于被放出院回幽州。 　　这一个多月里，他有时候上个厕所，都要被那个迷弟医生跟着，就怕他抽烟。 　　那可真是没一点点自由。 　　特地来接他的后排其中一个兄弟忍不住开玩笑：“自由都说出来，你这在医院修养那么痛苦？” 　　而驾驶位，他的副队胡政洲毫不犹豫透露：“怎么可能痛苦，光我知道就好几个护士天天围着他，而且据说给徐队做手术的是一个顶级美女医生，好像最近还在我们幽州进修。” 　　“哎呦，真假，那徐队这次升职加薪，连最后的人生大事都能搞定？” 　　徐辰中指缺损，还是从一线退回了指挥中心，但是职位从缉毒大队长晋升为幽州指挥中心指挥长，算是连升两级。 　　“我人联系方式都还没拿到呢。”徐辰其实想说，他连人的脸都没见过，只记得她声音，不过如果是从下往上的视角，没准他也能辨认出。 　　“咱徐队那么帅，肯定没问题。幽州哪家医院啊？” 　　“之前说是幽附属，最近不是调整了，不好找。”他只记得名字，不知道能不能靠名字找人，当面感谢。 　　“徐队运气好，肯定能找到的。” 　　“不过话说回来，徐队运气是真的好，要不是中间少了一只手指，真看不出你手被炸伤过。” 　　“我也觉得还不错。”徐辰看着随着他心而蜷缩的手指，灵活度恢复确实很好，如果不是中间空空的指尖，他确实会以为自己只是受了小伤。 　　然后徐辰发现，有时候运气太好，好像也不太行。 　　他们一行人本是准备去训练地庆祝他出院升职，也算是退役，可在红绿灯停车口，他恰好瞧到了幽州通缉多年的大毒枭，一个曾被缴获过超过千斤毒品的世界级别通缉人物。 　　就是这样多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他便认出了。 　　要知道徐辰作为曾经缉毒中的鹰眼人物。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样的人物竟然光明正大潜入了幽州。 　　毫不犹豫，他们四人直接尾随跟踪，并呼叫幽州军总部援助。 　　可对方的警觉性并不低，没过多久就发现了徐辰他们的跟踪。 　　枪声，汽车撞击声。 　　战斗在郊区路段终于爆发，路上因为车辆追击导致多出连环车祸。 　　幸好这次毒枭出来身边并没有带重型武器，只带了两只手枪，双方枪战后，因汽车撞击损毁双方被迫下车。 　　追击战并没有结束。 　　虽然是郊区，来往还是有不少车辆行人。 　　四名罪犯在四散逃离时，还袭击多名路人试图阻拦警察跟进，徐辰、胡政洲几人在制服罪犯过程中同样身负重伤。 　　直到幽州军支援抵达。 　　* 　　“清空急诊门诊区……锁定所有过道。” 　　“……供氧机准备，血库……” 　　“召回所有医护，准备资源紧急应急机制。” 　　面对这样的大型事故，幽急诊中心紧急救援迅速展开。 　　“据现场回应，第一批危重中，有枪伤，车祸伤，刀伤，都是重伤，而这样的伤员已经超过三十多个，听说累计受伤超过百人。” 　　林熙冬和李越已经站在绿色通道最后面，在他们前面，多名军医名家已经召回就位，在这一众大佬之中，他们两个可以说显得特别年轻。 　　李越还小声在林熙冬耳边科普认人，左前是心胸大佬，右前两位是神外大佬，侧前两个是已经退休的骨科和普外的大佬：“要不是这次重伤人数过多，我们平日里肯定看不到这些人。” 　　“但总的来说，我们两个在幽急诊还是有点地位的。” 　　悲剧已经发生，李越试图说点什么放松一下心情。 　　在他们的身后面，还有不少主治，甚至有几个主任级别的医生。 　　但是能力为先，现在能站在这里的人，才是被幽州急诊认定的顶尖人物。 　　这次任务很重，情况非常艰巨，连原来的老院长也前来帮忙。 　　在这些专家面前，陈露瑛也只是站在林熙冬他们旁边，她深深看了李越一眼：“你负责一个，到时候如果手术没把握可以找……算了，总之，以抢救为主，知道么？” 　　然后再看向林熙冬：“你急救好后，记得帮一下李越，如果手术都处理好，记得联系我，我再给你安排其他。” 　　林熙冬的外科手术速度，陈露瑛还是知道的，不去其他，林熙冬的缝合速度应该是陈露瑛见过最快速的。 　　李越小心点头，他还是比较怕陈露瑛这样不苟言笑的人：“陈主任，我知道了……” 　　好吧，他并没有地位，是他旁边这位才有地位。 　　乌哇乌哇~~ 　　几辆急救车刺耳的声音响起，现场气氛瞬间紧张。 　　“快！” 　　“这里” 　　“男，罪犯，42，全身多处开放性骨折，腹部枪伤，血压70/33，脉搏150。” 　　“准备移动X机，床边B超，骨科过来3个年轻小伙子，快。” 　　骨科大佬没犹豫上前接手，只简单做个瞳孔观察，对着最后面的医生吆喝了一声，就带着轮床离开。 　　“安排监管手术区1号，各个血常规感染检查跟上。”陈露殷指挥一旁的护士长，叮嘱道，“注意防卫，或者其他防止异常情况。” 　　幽急诊有专门的犯人手术室。 　　“男，29，头部枪伤，血压79/54，脉搏175，在职军人，无高血压，无过敏……。” 　　因为是军人，所以他们的资料库有最全的资料，很多东西都不用准备检查和测试，也不用担心各种意外发生，甚至在抵达医院之前，他们已经输上了血液。 　　神外的人上前接手：“接心电监护，给氧，去拍CT，手术室准备。” 　　“没有脉搏了。” 　　“心外按压。” 　　…… 　　“气管导管。” 　　“窦性心动，患者血压下降了！” 　　…… 　　“男，路人，28，脉搏微弱，胸腔多处刺伤，1分钟前呼吸停止……” 　　“男，29，失血性休克，无脉搏，无心跳2分钟，心胸刺穿，胸壁裂口深致胸腔内……在职军人。” 　　“剪刀。”第一批抵达的人中，还剩下两名患者，心外最后一名大佬，他在听完两个患者情况后，选择了脉搏微弱的人，一把剪开胸口衣服，在护士配合贴上电击贴片的时候，一拳巧妙的打在患者的胸口，原先平稳的直线终于有所波动，但是很快又有着些异常跳动的变化：“插管，气管，走，脸部颈部胸部，这是被当瓜砍啊，先处理血气胸，做胸腔引流，走吧，让手术室准备起来。” 　　…… 　　第一批病患基本都离开了，绿色通道的口子，一下子就少了很多人，除了一名已经浑身是血的看不清面容的患者。 　　负责他的院线急救终于停止在患者身上做心肺复苏，默默下床，他需要去接另一批患者。 　　这是第一批里唯一一个被各位大佬默认为黑色的伤员。 　　面对批量救援，他们不会优先急救的黑色伤员，即便是病情最严重的患者，即便他还是役军人。 　　又或者说，不是不想救，而是救不了。 　　李越站着在想要不要上前急救，胆看到最边上，陈露瑛还是站在一旁，他没动。 　　第一批病患中放弃了一人，林熙冬想着刚刚听到的数字预估，也就意味着，这位已经垂危的患者…… 　　好像，这次她又要莽一次。 　　“陈主任，我要接收这名患者。” 　　阴雨的粘稠，湿冷，地板上血迹泥泞斑驳不堪，又因为刚刚的血腥味本就冰冷，让人不敢呼吸，而林熙冬的话，让空气变得更为窒息。 　　？？？ 　　李越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陈露瑛原本准备让后面的急诊医生上来做最后的尝试，只停顿片刻，她知道还有一批专家在路上，第二批病人也同样在路上：“给你十分钟。” 　　【性别：男 　　年龄：28岁 　　检测指标：…… 　　检测结果：心包膜刺穿，心包腔内积血……空肠损伤……第四肋骨骨折 　　治愈要求：中级治疗师（L6） 　　【能量值：129230（-100）】 　　林熙冬一把跳到手术床上，同样用剪刀剪开上衣：“准备静脉通道，手术刀给我，消毒液。” 　　因为管杰离开，已经被指派给林熙冬的韦明反应极快，同步配合静脉通道。 　　“静脉静推肾上腺素1mg，阿托品1mg。” 　　“上监护。” 　　皮肤消毒，林熙冬的手术刀已经同步划开了患者被刺伤的左侧胸壁皮肤，锐利的刀，像是在生与死之间，搭建了一条细微的丝线，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线成为引导。 　　根据系统展示的位置，划开胸腔后，林熙冬毫不犹豫切开心包，徒手插入了患者胸腔，实施心内按压，她的眼睛就这样直直看着面前的心电监护仪。 　　她其中一直手指巧妙堵住了系统显示的伤口位置，按压止血，而整只手又像是律动的钢琴手，一点点用着她熟悉的频率按压这这颗柔软的心。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人的心脏每天可以跳动10万次，一年便是4000万次，这个寿命超过30亿次器官，是强大无比的心脏，它只是看似柔软。 　　林熙冬终于感觉手里的心脏有些颤动，不过按压还在继续，虽然有反应了，但是后续更不能松懈：“利多卡因，多巴酚丁胺，继续静推。” 　　“准备碳酸氢钠。” 　　“！QRS波！有反应了！”李越嘴巴已经合不上了：“这他娘真能救救活？！！” 　　“心率120，准备心脏修补手术。”林熙冬看着心电图中s-t段压低的QRS波，原本复跳的心将部分血液从伤口处溢出，她也从系统中知道患者的血气PH已经变为7.23。 　　“泵入30ml，给芬太尼0.1mg和吸入1%七氟醚，推我去手术室，我还需要一个助理。” 　　这时候她不准备按照规范先查血气，而是直接下医嘱。她必须尽快调整患者的水电解质平衡，才可以继续进行修补手术，现在每一分时间她都不能浪费。 　　这人虽然有心跳了，但是死神却分分钟能与他面对面。 　　陈露瑛抱着臂，高深莫测，沉着冷静，对旁边的护士长吩咐：“你去安排一个心胸主治跟着林医生做手术。” 　　李越则已经没有任何脾气了。 　　他一直以为林熙冬擅长骨科和普外……这特么怎么他们心外大主任们都不敢随意做的心内按压，就被她给整明白了？ 　　关键还是，还是这种濒临死亡的患者。 　　“陈主任……人好像是救回来了？” 　　“不一定，要看术中情况。” 　　可陈露瑛其实也没忍住，暗暗在一旁表达了一个单音节。 　　“陈主任……你说脏话。” 　　“不是，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情绪，你之前知道林医生会做心脏手术？”陈露瑛继续板着脸，她知道林熙冬在幽急诊做过几个车祸重伤，高处坠伤，也有什么肝脾破裂，骨盆骨折等，这些都是她和李越他们一起上台，但并没有听过林熙冬还擅长心脏手术啊。 　　而且据她所知的，她的几位老师也没有心外领域。 　　“没做过……不过我看过林医生论文，有关于二尖瓣置换手术什么的，就是名字都不在前面，听林医生闲聊是说她在越医有跟着几个心外老师做手术助理。” 　　陈露瑛莫名松了一口气，但不管如何，这次急救后，她可能需要重新评定一下林熙冬的能力：“嗯，你准备接病人吧，第二批伤患来了。” 　　她需要继续统筹后续的病人，做分诊，也做资源整合。 第89章 　　徐辰因为胡政洲被打中头部，过于恍惚，他心口也被刺中一刀，在意识模糊间，他脑海瞬间划过好多影像，家人，兄弟，还有他还没抓到的犯人。 　　以及，他觉得运气好像并不是太好。 　　不过，看到那个毒枭也倒下，他觉得自己死了也算值。 　　但是他好像又没死。 　　感觉像是从睡梦中醒过来，虽然很疼很疼，死了原来也有疼痛啊。 　　“水电解纠正完。” 　　随后，听到了一个简短有力，又很熟悉的女声。 　　他迷迷糊糊中甚至能看到特别熟悉的仰角口罩脸。 　　“是咖喱啊。” 　　“开始麻醉吧，助理到了吗？” 　　“在外面刷手。”一旁刚刚声音穿入，“林医生认识这个？外号咖喱？这清洗干净后的身材还不错，脸也可以，硬朗型。” 　　“给他做过断指再植，身材是不错，叫什么我不知道，只记得他脚咖喱味。” 　　“emmm，还挺特别啊。” 　　徐辰没想到，他死前竟然还会回忆到林熙冬医生。 　　……不过，怎么自己人都要死了还惦记着人家对自己的印象。 　　他不会真因为被救治然后看上人家医生了吧？ 　　好像确实总听他兄弟们说，受伤之后容易爱上照顾自己的医生护士。 　　不行，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被这种心理情绪控制。但是，他其实很想说脚已经不是咖喱味。 　　行吧，希望下辈子还能遇到这个医生，告诉她，他已经是药膏味了。 　　朦胧之中，他终于失去意识。 　　* 　　手术室，麻醉结束，整理干净的徐辰被安排侧平卧，手术巾已经铺完，露出了他整个健壮的胸膛和上腹部。 　　韦明已经在他身体的手术切口区域消毒。 　　器械护士也在一旁做最后的耗材等确认清点，电刀，心内除颤板，电动胸骨锯，体外循环手术常规器械，补片…… 　　心脏手术的手术室都会严格控制室内人员，她必须确保所有器械耗材准备万全。 　　从进来之后，手术室自动门打开了第二次。 　　被叫来帮忙的心外主治是一个31岁的细眉女医生，名为姜月波，是幽防大学心胸外科的医学博士。她来自姜族，带着口罩和手术帽，露出细长眉形和有些幽蓝的美眸，乍一眼看过去，很有异域风情。 　　姜月波举着双手站到手术台的时候，林熙冬已经开始做体外循环铺垫工作，在平稳而迅速的在升主动脉做缝制荷包：“帮忙主动脉反向牵拉，我需要安置阻断带。” 　　“这台心脏修补，等下你听我安排就好。” 　　林熙冬没时间和她在做介绍并熟悉具体手术流程，这个患者的情况还是有些危险，她需要加快速度。 　　好年轻的声音啊，姜月波先是在心里暗自感叹，但听到内容，很快配合上手，帮忙显露上腔静脉到后方：“老师，好了。” 　　护士长刚刚告诉她，这次急救指挥负责人安排她为一台心脏刺伤患者的紧急修补手术做助理。 　　作为主治，虽然目前无法独立做大型心脏修补手术，但毕竟临床多年，她也跟过不少老师做心脏手术，也算经验丰富，所以对面这种第一次配合的紧急手术，姜月波并不退却。 　　毕竟她知道这次紧急事件，院里面出动了不少大佬专家人物，她有幸被选做危重手术的助理，其实也激动。 　　“阻断带。” 　　林熙冬看到助理到动作配合还算可以，点头鼓励：“不错，体外循环做主动脉插管。” 　　她根据系统的检测结果已经选择了最合适的管道型号。 　　体外循环最重要的便是插管，这是为了让心脏连接的动静脉能够在人工心肺机帮助下循环。 　　作为心脏手术重要的准备工作，这中间有不少难度，必须要细致，但同时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才能取得最佳的手术效果，毕竟患者胸口的伤口还用着纱布绦纶堵着呢。 　　小心在无名动脉下方缝制荷包，紧接着固定主动脉插管的细橡胶管。 　　止血钳夹住主动脉外模，在用手术刀切口前壁进行插管，林熙冬左右食指已经轻压住血管，右手手持插管沿着手指方向插入主动脉：“收紧荷包线。” 　　一直听着配合的姜月波心里不由暗暗赞叹，果然是专家，这插管速度、动作完全堪称教科书级别，不，她之前老师都没她处理这样干净利落。 　　“好了。” 　　插管非常牢靠，体外循环顺利建立。 　　“指数。” 　　“血压70/33，脉搏130。” 　　苗芸一直盯着各个指标，包括电解质和血气分析：“血气PH7.31，乳酸12.1，PaO2 362。” 　　林熙冬拿起手术刀，直接切开右心房，也就是刀伤的位置。 　　将边缘固定拉钩，心脏内部结构很快暴露出来。 　　姜月波自然注意到室间隔肌部长达1厘米的长条状缺损，这伤口，好深。 　　而转眼，她就看到林熙冬用无创线带垫片做了水平褥式缝合止血，她的每一针，都像是带动着心脏颤动。 　　紧接着，林熙冬又直接切开房间隔了，到这里，半叶组织已经惨不忍睹，肿胀情况很严重。 　　“情况还可以，给我5-0滑线。” 　　“抽吸。” 　　“剪刀。” 　　这是情况还可以？ 　　姜月波从来医院后，从没见过那么夸张的心脏损伤，若不是那边监护器都显示着体征还算平稳，她会怀疑自己眼睛出了什么问题。 　　缝闭穿孔的位置，林熙冬的动作并没有任何停顿。 　　好快，中间患者心脏也没有任何，好像……这难道真的情况是还可以？ 　　姜月波感觉自己已经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带着表演了一场很精彩的戏，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甚至她都能想象要是她同期老师看到这里的缝合经过，有多震惊。 　　手术中，每一分钟，其实看着林熙冬的手部动作，时间会变得很快，可即便如此，中途患者没有休克，没有室颤，没有管道破裂，也没有动脉管套脱开等等任何心脏手术的紧急情况，一切顺畅的有些过分。 　　眼里还是鲜红的视野，姜月波都开始有些疑惑，她其实是在做模拟人的手术吗？ 　　为什么缝合可以那么快？真的不担心损伤冠状动脉吗？这真的不是塑料？ 　　这确定是心脏贯穿伤致室间隔和二尖瓣前叶穿孔修补术？ 　　确实不算，毕竟她还眼睁睁看着开腹做了空肠修补……这种不是心胸外科和普外联合才做的手术嘛？ 　　她也在普外轮转过啊，空场修补那么简单……便捷嘛？ 　　根据全科检测仪，林熙冬确认胸腔心脏各部分止血成功后，把腹腔空肠也同步做了修补：“手术收尾你来？肋骨这块到时候需要外固定。” 　　“啊？” 　　“手术收尾，你可以吗？”林熙冬带着的无菌手套指了指患者打开的胸腔创面，今天会有硬仗，她需要保持体力和精力。 　　姜月波连连点头：“我可以的，肋骨骨折我也处理过。” 　　最后这道题，她会！她可是姜族这一代年轻人的第二名呢！ 　　她……终于不是做木偶了。 　　【能量值：129240（100）】 　　* 　　16：35。 　　第一批重伤患者抵达。 　　16：45。 　　第二批重伤患者抵达。 　　阴冷天的黄昏，交通本就堵塞，因为这次毒枭追击案，整个幽州通往急诊中心的车可以说络绎不绝。 　　在后续交通部门指挥疏通后，虽然情况有所好转，可最后一批重伤患者抵达医院，距离事发也已经40分钟了。 　　16：55。 　　最后一批重伤患者抵达，同时第一批包含黄色、绿色标记的二、三类患者抵达。 　　二类患者同样意味着严重的损伤，但是经过应急处理后生命体征还是平稳的患者。 　　16：56。 　　林熙冬处理的第一个重伤患者手术结束。 　　林熙冬换下脏的手术服，准备联系陈露瑛，或许因为紧急，陈主任刚刚并没有分配自己其他任务。 　　在急诊中心候诊大厅，保卫科各个人都回归岗位维持秩序，幽州各族风俗情况特殊，急诊中心一直有强硬的武力支撑，甚至还有幽州军已经在门口。 　　虽然毒枭首脑已经抓捕，但是他的其他手下，目前还在搜捕。 　　医院这里已经挤满了人。 　　医患喊话，家属哀嚎，患者呻吟，所有的声音都显得那么紧张。 　　更有嚣张的人直接拉住过往的医护，试图提前获得急救处理。 　　大厅细数过去，已经放置了四十张轮床，躺着是都是情况有些严重但不至于特别危机的患者，还有一些床上已经都坐着不少伤口出血的患者，也有不少患者已经坐到候诊大厅的地上，甚至还有不少家属在人群中穿梭，像是在找人，像是在寻求帮助。 　　“朝阳阳，你带其他住院实习去给候诊这批检查，排出胸腹脑损伤的观察，那些轻伤让护士包扎后去外面帐篷记录观察，对了，注意体温和感染。” 　　“我这就去。”朝阳阳手术天赋确实有限，最后被安排给跟着陈露瑛学习。 　　“主任，住院部好几个患者不肯办离手续，他们说是出钱……”一个护士匆匆跑来，在刚刚紧急处理开始时，陈露瑛已经下令让一周内可以出院的患者都提前去办离院手续。 　　护士长正要说话，陈露瑛头都没有回继续叮嘱：“让院感科做好控制，这次不少人来不及做详细检查，让他们做好防护工作，并且做好患者家属记录信息。” 　　“还有，让值班护士通知所有家属，必须紧跟患者，不要在医院随处走动。” 　　“最后，所有人，但凡有一丝捣乱迹象，不管患者还是家属，让幽州军和保卫科出面，不用沟通，直接处理或停止治疗，知道吗？” 　　“知道！” 　　“好。我去安排。” 　　陈露瑛继续给最后一位头部有小伤口，但是刚呕吐完的重伤患者做检查，她的手指在患者眼前转动，等待患者眼珠配合：“跟着我的手指……好的，怀疑颅内出血，去安排头部CT，通知神经外科接人。” 　　一旁协助的护士，连声点头。 　　“第一批患者进手术室多久了？” 　　“20分钟左右。主任……那个。” 　　“说，别吞吞吐吐，是手术室资源？还是人？ICU？”陈露瑛虽然没登记具体，但是根据她刚刚的分诊经过，目前重伤患者已经超过30名。 　　“ICU这边问题不大，我让儿科那边的也挪出了空间。” 　　“但手术室和人的资源……目前一级手术室已经安排满了，介入那边已经直接在ICU做手术了，心胸神外骨科第一批又都是大手术，还有几台是多科联合手术，估计一半以上的手术至少还要2个小时，不过需要一级手术室的红标患者还有3个，这还不说黄标……”一旁协助的手术资源管理人面色凝重，“我推算最快的手术至少还要20分钟，目前已经叫第三方加派人手过来协助了清洁手术室，如果必要时候，有些患者可能要启用二级手术室。” 　　每一场手术后，按照医院的标准规则，手术室必须进行无菌清洁，防止交叉感染。 　　而一级手术室，代表着特别洁净的手术室，也称为百级手术室，一般专门用来做脑外、心脏等等做无菌手术，作为造价极高的手术室资源，自然属于稀缺资源。 　　事实上，幽附属的一级手术室其实已经超过普通三甲医院。 　　“目前在职护士都已经回归岗位，我已经安排部分实习生上台了。”护士长则是在一旁补充，“等待手术室的这三个患者目前都在抢救室，一个肝破裂，肺部破裂，多部位骨折，还有一个心包伤，室间隔缺损，一个盆骨骨折内出血，左大腿断离，目前都在抗休克治疗，手术协助的助理这边已经安排，还算充足，可能够手术的主刀，还是缺。” 　　“除此之外，本来今天安排手术的患者，也还侯着，有几个关系也很硬，我担心……” 　　……只能说，没一个小伤。 　　“主刀还缺啊，我再联系看看，不过这两个骨科伤用二级手术室还是可以承担的，等第一批手术结束，具体就按照危机程度安排资源吧，如果被我知道有人利用关系排手术室，别管我翻脸。”陈露瑛知道手术室这边之前出现过某些情况，满脸严肃，她要保证最低的死亡率。 　　这时，兜里的电话响了。 　　林熙冬？？ 　　她下意识看了眼手表，16:57。 第90章 　　“陈主任，我这边手术结束，我可以接收新的伤者，我……” 　　“你在更衣室先休息等着我视频电话，我会让人来清理手术室。”陈露瑛对着手术室的主管打了一个3号的手势，快步走向抢救室。 　　她心里现在有千言万语，甚至情绪是万马奔腾，早知道林熙冬有这样的能力，她绝对不会浪费林熙冬每一分钟啊。 　　因为如果早点预判，陈露瑛相信这次大急救会更完美。 　　在急诊，资源最优调配，可是至关重要。 　　* 　　急诊抢救室，平日里虽然也忙碌，但好歹一个主治只需要兼顾两个人，可此时，每个人已经承担了原先责任的两倍。 　　明明那么拥挤，可在他们在来回奔波的时候，像是被安排过进行路线，没有任何撞击和接触，井然有序，因为谁都知道生命有多脆弱，容不得闪失。 　　“滴——” 　　监护仪发警报声随处可见。 　　“你丫的给我醒过来！” 　　也有浑身插满管子的人，被满头大汗的医生坚持做着心肺复苏，为他争取最后的一线生机。 　　“他娘静脉导管呢！” 　　“还没插管？” 　　“喉咙血太多了！我看不到气管！” 　　“蠢货，让开。” 　　“血袋来了！” 　　“血库资源在调配。” 　　“31床室颤！” 　　“除颤仪。” 　　“肾上腺静推。” 　　这里的医生，正在和死神做博弈，显得那么急躁而嚣张。 　　陈露瑛抵达的时候，那个腑脏多处破裂，身上多处骨折的人正在被抢救，倒是心脏室间隔缺损的患者，在连续输血输液下，生命体征已经平稳。 　　而断了大腿的患者，嘴里反反复复嘟囔着：“我不要做废物！求求你们了，保住我的腿！” 　　即便护士在旁边让他保留力气别激动，他依旧不听，这没过多久，又昏迷了过去。 　　陈露瑛打开视频电话，和林熙冬同步了三个一类患者的情况，以及现在的手术资源。 　　“等你那3号手术室消毒结束，安排61号送去，你这边预估下手术时间？”她以为林熙冬手术怎么样也要一小时，这已经是对她特别高的认同了。 　　此时，陈露瑛心里已经放弃这个最为危重的病人，也因为知道林熙冬的骨科水平，甚至考虑把60号患者也安排给林熙冬：“我听你老师说过，你曾在王德明教授指导下做过断肢再植，这60号大腿还有机会吗？他这边如果状态稳定，也能安排给你。” 　　61号便是心脏室间隔缺损的患者，但比徐辰情况好很多，而60号是大腿大部分已经断离的患者。 　　这次大急救，从第一个患者进入急诊中心开始，为了方便后续统计，每个患者都标着不同颜色数字的手环，是标识，也是记录。 　　抢救室这，基本上患者身上或床脚，都挂着红色或黄色的手环。 　　陈露瑛的手机视频摄像头先对准了60号的大腿断离处，画面里能模糊看到用止血带包裹着的大腿根部，然后又转向低像素模式的X光片：“离体大腿保存还算完好，目前距离事发一个小时的样子，现在已经止血，但是骨盆骨折很严重，内出血情况复杂。” 　　林熙冬无奈，她怎么感觉陈露瑛对自己的手机像素没点素…… 　　或者说，陈露瑛已经觉得自己能够隔空不查体的情况下判断患者状况考虑手术方案了么？ 　　【能量值：128940（-300）】 　　【……】 　　幸好系统能覆盖一定空间内人。 　　看来她还得努力，以后对自己的标准，应该变成不用全科检测仪也能纯靠观察判断病情构思手术方案。 　　林熙冬现在影像科技能是差不多可以，可是如果真不查体直接手术，她对于手术把握其实才只有一半，毕竟出血点判断对于外科手术来说，太过于关键。 　　“59号如果抢救过来，把他送过来吧，我来急诊手术，不过做这个手术还需要一个助手，刚刚那个心胸的助手也要跟着，如果患者运气好大概能在30分钟做完。” 　　59号闭合性损伤，胸腹联合伤，她可以同步开胸开腹，做修补或切除手术，是需要两个人同步牵拉配合游离，包括部分骨折处理，只要……这个人能挺过这次休克急救来到她这边，她能救活。 　　林熙冬又斟酌了一会：“等我手术结束后，如果60号纠正状态问题，安排他的，这个盆骨内出血不能再等了，有没有介入手术室？这个患者，我需要先介入止血，如果介入顺利，算上再植手术大概要1小时，之后要是61号还没安排，我可以继续做他的手术。” 　　断肢再植需要缝合很细致，尤其还是大腿这种高位。 　　对比下来，61号是还能够等的情况。 　　“陈主任，您看可以？” 　　陈露瑛并不了解自己的能力，事实上，林熙冬其实也知道自己没办法证明她拥有所有的实力，而语言有时候很苍白，林熙冬只希望她坚定且自信的态度，能够让陈主任愿意信任她。 　　不过，林熙冬显然多虑了，这种危机的场合，任何医生都不会拿患者命来开玩笑。 　　陈露瑛感觉林熙冬说的每个字都听过都认识，每句话也理解，甚至对30分钟等于一小时的一半这件事，她更是清楚。 　　但是，这种危重病人紧急手术，只要30分钟？？ 　　她呼了一口气，她什么天才没见过？在国外进修的时候，甚至见过20岁的神外主任，认识25岁诺贝尔物理学家，知道32岁诺贝尔医学家，而且她可是扬琴这个外科肝胆第一人的学生，陈露瑛努力稳住情绪：“好。至于介入手术室我这边再安排看看。” 　　“嗯，如果没有就去ICU，要一个移动X臂，我床边介入可以同步手术。”林熙冬知道现在资源紧张，所以给了2个备选方案，“如果X也没有，我可以直接开腹止血，不过到时候手术会慢点，患者后续可能并发症要多注意。” 　　没有足够的手术资源，不是不能做，而是并发症要多注意。 　　……陈露瑛突然回忆起了她之前说过不欢迎林熙冬的话术，她现在收回还来不来得及？不就是擅自手术么，人都救活了，怎么着了！她有没有机会留住这个怪物啊？ 　　“好！” 　　17：08。 　　在训练有素的后勤团队消毒下，新的百级手术室已经准备完毕，胸腹伤联合救治手术开始。 　　59号是一个公交车司机，在徐辰他们追击毒枭的时候，让对面另一辆迎面驶来的车失控，为了保护全车的乘客，这个司机选择接受正向撞击，而不是规避风险打转方向盘。 　　正因为如此，他才被胸部挤压，产生胸腔联合性的复杂病情。 　　“他醒来的时候还问乘客怎么样。”另外配合林熙冬手术的，是抢救室的资深主治，因为患者失血性休克状态过于危急，这个主治还是跟着患者一起来到了手术室，“所以，林医生，拜托了。” 　　资深主治算是在幽附属的时候，因为管杰就认识林熙冬：“是闭合性创口，就算有胸片能看到肝肺情况，但他临床表现太多样了，可能还有其他损伤内脏。” 　　林熙冬接过手术刀，她需要腹胸联合开做探查，找上腹正中切口，左右延长切成“L”：“我会救回来的。” 　　这个59号他已经熬过了最难的一关，那来到她刀下，那就不能丢系统的脸。 　　刀锋一入腹，鲜血像是喷泉一般涌出，让姜月波一时有些失神，这样的出血量，她有些不敢想象。 　　“不要慌，都是积血，准备纱垫，清理。” 　　一条一条纱布被血线浸透。 　　林熙冬继续开胸腔腹腔，她需要尽快暴露每一个出血点并及时止血。 　　17:18。 　　“膈肌这边出血点我已经做了牵头，你来继续缝合，你可以的。”林熙冬在肺部动脉、破裂口缝合结束后，确定只剩下一个出血口，就将工作交给姜月清。 　　她需要用克氏针把胸腔内肋骨内固定，气到支撑胸部轮廓的搭建。 　　同步手术，才能更快减少术中时间。 　　“好。”姜月清现在脑子很清醒，虽然就在这场手术前她其实有一些飘离，刚刚上场手术结束后，她看到了一张过分白嫩的脸，虽然满是口罩印子，可她自然知道了这“大佬”的年轻，又从苗芸那知晓了林熙冬的信息，整个人差点没缓过来。 　　但现在是手术中，她的专业训练早已学会摒除杂念。 　　“血压测不到了，患者再次休克。”苗芸冷静提醒。 　　其实，大多数手术室里，麻醉师在术中说话，都不是好兆头。 　　这下手术室里，所有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空气开始凝固，22度的手术室，其实有些冷。 　　“依托咪酯20毫克，多巴胺2毫克静注，加快补液。”林熙冬并不慌张，要救治这个重伤患者，她本就做好边抗休克边手术的准备。 　　处理完胸腔，她的视野来到已经清洁完积血的腹腔。 　　破碎的肝脏，有点像剁碎的肉块，支离破碎，如果是平日里，林熙冬可以像拼图一般仔细修补回来，做到最小可能的损伤，可此时，她不得不进行切除小范围，将坏死组织割除。 　　等下还要修补膈肌，小肠修补，行回肠支静脉结扎及相应肠管切除，这个患者身上还有很多工作等着她处理。 　　与患者链接的加压输血器，里面的血袋子都一一瘪空。 　　可此时原本紧张的输血任务，在手术止血后，终于放慢脚步。 　　苗芸看着监控，呼吸循环系统开始稳定，血压虽然没达到标准但是正在缓慢上升，即便手术还没结束，她就是莫名送了一口气。 　　她相信，林医生的手术成功率为100%！ 　　17:25。 　　“血压110/70，脉搏110。” 　　手术盘的血纱带已经堆了几十条，但此时，所有人都不由放松下来。 　　“冲洗腹腔，准备闭合创面。” 　　苗芸伸展了双手，她保持一个位置很久了，身体有些僵硬，不过面上轻松许多，甚至还调侃道：“今天这场术中输血量有7000ml，林医生，你最高记录比出血量最低记录好破啊。” 　　听起来像是感慨，但是姜月清却觉得这话听得怎么怪怪的。 　　别的外科手术好像都在比出血量少，怎么还有人比输血量高的？ 　　这难道就是大佬的世界么？ 　　姜月清努力集中自己注意力，以为自己要接手缝合收尾工作，却看见林熙冬并没有任何停顿，不由看向了林熙冬。 　　“我缝合快一些。”林熙冬感知到了她一助的视线，这个59号比刚刚的咖喱情况更严重，每一分都很宝贵，需要尽快送去ICU，毕竟他的围手术期也很重要，同时求助，“你出去帮我联系陈主任，就问60号患者术前准备如何？” 　　目前来说，姜月清是她手术中最好使的助手，林熙冬还别致的鼓励了：“刚刚你缝合很好，不过可能速度没有我快。” 　　【能量值：129040（100）】 　　其实……也不用说可能，是肯定没你快。 　　“我还以为林医生要说，我很好，但是下次不需要了呢。” 　　姜月清轻笑了一声，看着林熙冬的手就和订书机一样持续稳定输出，自然没有任何质疑，抓紧时间走出手术室。 　　17:35。 　　介入科对比别的科室，走廊来回的轮床少多了。 　　他们在转移患者做准备的时候，特别快。 　　介入更衣室，林熙冬穿戴铅服的时候，注意到介入辅助是付玲玲，有些意外：“你做我助理？” 　　急诊又收录了不少新患者，姜月清被安排先去处理其他心胸伤患，不过正好介入手术室做好了一台，空出了一个。 　　“对。”付玲玲没想到她还能做林熙冬的助理。 　　虽然一直知道林熙冬介入很强，可她一直没有机会现场学习辅助过。 　　“不然你先去处理其他患者吧，这个止血我有韦明帮我扶管就可以了。”介入放射危害并不小，尤其对女性而已，林熙冬自己是有生命优化剂，算是无所顾忌，可付玲玲不一样。 　　医疗介入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越医那边默认会让已婚已育的医生才能做介入医生。 　　倒是幽州这里，介入没有这样的规则，只是纯粹尊重医生们做自己的个人选择。 　　“我有一个女儿的。”付玲玲正在系带的手一顿，“是不是看不出来？” 　　“额，平常……”林熙冬平常并没有看到她或者听她提起过，只知道她过结婚。 　　付玲玲穿戴好后，很平静地补充：“她跟着我前夫出国，时差很多，平时很少交流。说来，我也很好奇，你怎么说服牛主任他们同意你做介入术啊？我记得一开始只是因为紧急，但是后面好像没人拦你着做介入。” 　　“我没准备生孩子呗，也和老师们说过，他们其实没同意过，只是叮嘱，说不是紧急情况让我别瞎逞能。”林熙冬连结婚都没特别强的意愿呢。 　　“其实孩子挺可爱的，就是需要花时间。” 　　“怎么可爱法，到时候带我玩玩。” 　　“那还是算了，怎么说也是宝贝女儿。” 　　林熙冬和付玲玲两个人，闲聊了几句，就这样穿戴这身盔甲，再次前往战场。 　　“我穿刺直接从这边断离面的股动脉进入。”知道付玲玲其实学介入并不久，林熙冬日常也和她有不少沟通，但是两个人从没有配合过，想着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多分享一下操作要点。 　　因为比较刚刚两场严重身体损伤手术，这次这个血管介入止血，林熙冬做过不少了，所以话都多了不少。 　　“考虑到他现在骨盆骨折，大腿断离，内部血流动力不稳定，我会用介入栓塞止血，这方面血管介入逻辑和做肿瘤动脉栓塞其实很像。” 　　…… 　　但是，在林熙冬眼里比较简单的手术，对于已经在肿瘤门诊科待了多年主治的付玲玲，并不简单，她略微提醒：“这患者休克指数1.7了。” 　　心率120的患者，林熙冬还不急不缓给她科普…… 　　她虽然在急诊只轮转几星期，可作为医生的灵敏度还在，她知道这患者情况好像并不好。 　　“没事，你看我这动作。”林熙冬已经穿刺成功，植入了猪导管，显示屏已经展现了最初造影对比剂的结果图：“血管栓塞逻辑一样，也就意味着不同血管不同栓塞方式，唔，看这里，就需要弹簧圈，不是血管大，而是出血太快了。” 　　找到出血部分大血管，快速撤出猪导管：“不过这是急诊，所以需要对对比剂注射流速熟悉，微导管给我。” 　　林熙冬接过新的直弯导管：“这边造影图……” 　　手术室里，林熙冬分享了很多造影图的辨识方法，包括一些流速算法，时间过的飞快。 　　“因为算是杂交手术，这里导管鞘先留着，我们处理断肢，去把机器先关掉。” 　　“玲姐很多年没处理过外伤了吧？清创可以么？” 　　说是指导，更多像是展示，毕竟，林熙冬对导管的掌控力太微妙了，有些训练出来手感，不是光看就能学会。 　　“没问题的。”付玲玲已经有些跟上林熙冬的节奏了。 　　17:45。 　　李越的第一个盆骨骨折急诊手术处理终于结束，手术室重新清洁，护士长已经在他安排了一个新的手术。 　　“手臂断肢再植啊，那没事，在等等，反正这个6小时内都可以做，护士长，你就让我再歇个10分钟，你知道我刚刚手术有多累都难么？而且我只用两小时，可已经创下我记录了，要是别等医生来，怎么也要3个多小时才够，而且还不一定成功。” 　　“林医生除外。” 　　说着，李越还特别补充了最后一句，不给一丝丝机会反驳。 　　“林医……”护士长反应自然没有李越快，不过她知道李越某种特性，递给他热乎的巧克力棒，“林医生正开始做骨盆大出血合并大腿断离的患者，是介入加再植，除去其他也算是断肢再植术，你要不要和林医生比比。” 　　“你这不要脸的比法，我喜欢！等着！”不由分说，李越甚至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他结束手术后要发的朋友圈了。 　　有生之年获得第一次比林医生快的机会，是种什么感受。 　　手术迅速开展。 　　李越和他的一助把患者断臂的伤口清创完，就叮嘱：“这肱骨要缩短个3cm啊，你帮我修成台阶状，兄弟加油。” 　　断肢再植领域李越还是有一点自信的，只是做起手术来，那是废话一箩筐：“我看过林医生的断指再植，和我手术量也差不多，不过断肢再植我手术机会比她多，这场关于我李越能不能稍微立起来的手术，可不能马虎。” 　　“越哥，你在林医生面前没立起来过？”新来的一助是从别的医院调过来的骨科住院，别的特点没有，求知八卦欲是别具一格，“林医生对你很凶？” 　　带着放大倍数很低的显微镜，李越仔细处理着患者手臂的神经血管：“不凶，就是她一开口，我就心虚。” 　　“心虚啥？越哥你不会追求失败了吧？”虽然来不久，但是骨科住院医还是知道李越追爱的行动能力，也知道他们新来的一圈医生里，漂亮点的单身女医生都已经被动或主动加过李越州信。 　　“要是失败我有什么好心虚，选不选择那都是自由。”李越没好气道，“就……像你初中的时候告白你英语老师，能不心虚？” 　　“这又什么好虚的，又不是很漂亮，而且我初中英语老师口语带口音，害得我现在口语改不过来。” 　　“你们越哥就是又没林医生年轻，又没林医生实力，不小心在人家面前装坏了。”一旁和李越搭档的麻醉师插嘴，“起来，我记忆里的初中英语老师真完全满足我现在对女神的要求呢。” 　　“漂亮？有钱？”李越也做过小白脸的梦想，可惜实力不允许，他手部开始吻合腋动脉，动作并不慢，语气特别无奈，“林医生的臂力体力也比我强，上次攀岩我输给她来着。” 　　“错，是大波浪。哎，可惜林医生是短发。” 　　“这都两个要求了……你真脏。”怕被带坏的李越非常嫌弃。 　　“？？？李越你忘记你还给我发过资源？”麻醉师不理解。 　　继续吻合静脉，李越义正言辞：“那是生理需求，我现在已经清心寡欲，等我赢过一次林医生，再开荤！” 　　他自尊心很强，现在能站在这位置，靠的也不是一张嘴。 　　此时，他已经开始外膜缝合正中神经、尺神经，手里缝合速度甚至因为找到节奏感，飞快走针。 　　“所以……林医生那么漂亮，实力又强，有男朋友吗？”骨科住院医还是觉得他没听到关键信息，越强的女生，在他们幽州市场可好了。 　　“没有，早问过了，别想了，林医生说不找同行。”李越无奈，“也不是，说要找，也找比她快的人……” 　　麻醉师有被笑道，“李越你之前不是说只对林医生有尊敬之心么？” 　　“咳咳，快点，我血运重建好了，争取手术30分钟内结束！我上次看王教授大腿断离最快也要1个多小时，算上骨盆介入，怎么着也要2小时吧？我能不能在林医生面前立起来，就看你们配合了。”李越赶紧转移话题。 　　18:55。 　　“甘露醇静滴3天250ml差不多，他身体组织明显水肿，记得送去高压氧治疗，增强肌力。”李越仔细叮嘱，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是手臂断肢比端手指后续涉及的并发症多多了。 　　摘下已经不少汗珠的帽子，李越在更衣室是毫不犹豫给护士长打电话。 　　“林医生在哪里！？” 　　“还在手术室。” 　　“哦耶，我可终于！苍天啊，我……”李越是兴奋直接挑了起来，脸上是如同绽放的菊花。 　　“在手术室做室间隔缺损修补手术了，第四台，红标。”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若无其事，事不关己。 　　……李越觉得自己的菊花干涸了。 第91章 　　还是3号百级手术室。 　　“k，姜医生收尾。”林熙冬举着无菌手套已经满是血渍，她让开了主刀的位置。 　　这第二台心脏手术，姜月清再次接替非常自然：“保证完成任务。” 　　【能量值：129140（+100）】 　　一旁一直跟着林熙冬的韦明，看着手术室上方的时间，19：01，忍不住呼一口气，活动一下脖子：“明明差不多才过去两个半小时，我却感受像是值班了一天啊。” 　　饶是他这样的大个，在连续高强度的手术协作夏，都有些累，难以想象主刀的林熙冬，他不由望过去：“林医生接下来？” 　　林熙冬精神其实还算可以，只是刚为了手术成功率戴着显微镜时间不短，现在她的眼睛确实需要放松，这两个小时手术，她确实耗费不少精力：“我先去前面急诊大厅做几个缝合吧，调整放松一下状态，大概大半个小时，大芸如果你接受到新患者手术，帮我做好纠正。” 　　红标已经都接受完，从某中意义上来说接下来的手术都不是特别危重了，所以后续作为专业的麻醉师，苗芸就能够帮她做好很多事情。 　　“好。”苗芸揉揉鼻梁深处，她相比较而言，体力消耗少多了。 　　“我去准备缝合清创包吧。”韦明跟在林熙冬身边，甚至脑海里预估了一下放松时刻的林医生半小时能够缝合的数量，“6个？” 　　5分钟一个，清创加缝合，应该可以。 　　“多准备点把，我先去联系陈主任。”林熙冬在系统训练中，夸张的时候2分钟一个，因为有时候只需要用到手。 　　现在对她来说，这些技术技能已经是身体本能。 　　电话很快被接起。 　　陈露瑛对林熙冬的来电不会又任何忽视。 　　“……” 　　电话联系完，陈露瑛让林她从门诊大厅口最边上处理就可以，那边121的顺序刚好是最前的一批伤患，之后也会安排新的手术给到林熙冬，不过她还是叮嘱让林熙冬多保存体力，前半夜的大战看似结束，但其实还早着。 　　别看这些重症手术都成功，事实上，很多手术最大的难关不是在于此时，而是术后能不能熬过感染或者一些并发症。 　　二次手术对于主刀医生来说，从来不缺，只不过林熙冬在幽州的大手术做的并不多，陈露瑛还没意识到只要是林熙冬主刀的手术，术后并发症可以说寥寥无几。 　　急诊大厅，在第一批重伤患者入院后，在第一批重伤中不少手术已经结束，所以不少躺着的患者已经分布挪到了别的科室，但事实上，人却更多了，二三类的患者却足足百人，还有闻讯赶来的家属，嘈杂声依旧不断，还是有些闹腾。 　　毕竟作为一般伤患者，能跑能跳能哭，还是会增加医护不少沟通工作，所幸随处可见的安保、军人都在巡逻，加上稍微有些自觉的人，也知道不能瞎闹腾，大厅已经比一开始有秩序多了。 　　有闹腾的地方，自然也有爱心的出现，因为这里是人间。 　　都晚上19点多了，新闻已经同步，有一些路进的医学生或者医药行业的志愿者早早在分发热水，还有些周边社区的基础医护都赶来一起帮忙，给暂时没办法得到处理的患者一些抚慰和基础工作。 　　患者很多，这温暖也不会少。 　　所以等林熙冬下手术楼去急诊门诊位置，只在楼梯口出来后远远望了一眼大厅，就看到丁嘉妮穿着志愿者服在配送热水和饼干。 　　像是心有所感，丁嘉妮也认出了林熙冬，她简单做了个招呼，便继续输送关怀。 　　“我以前可没见过爱德生药代这样，若不是认识后，我还以为又是哪家新药企业。”韦明推着急诊小车，考虑到一些突发情况，上面放着不少急救物资，还有几个小型的仪器，准备很充足，不过他也想起，“林医生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你先去吃点，帮我准备几个巧克力就行，推车给我好了吧。” 　　“那我让人去准备，我跟你一起吧。”韦明想着自己这个大个，现在大厅算是龙蛇混杂，他并不放心林熙冬一个人处理。 　　“好，走吧。” 　　林熙冬不勉强，挂上听诊器，带上新无菌手套，走向急诊大厅。 　　“医生，医生！这里！” 　　大厅里现在护士还有不少，但是白大褂就那么几个，看到新来的，不少人感觉像是看到曙光一样，蠢蠢欲动。 　　这个时候，韦明高大的身躯就显得特别有震慑力，他直接站在林熙冬面前：“都坐下，别乱动，我们会从121号这边开始处理，谁捣乱，就记急诊黑名单，知道么？” 　　赶出去对有些人而言已经没有威慑里，黑名单，那就不好说了。 　　“强哥，过来一下，帮忙维持一下持续。”说着，他还招呼不远处的熟识安保招呼了一声。 　　继续补充：“有什么不舒服都好好说，林医生会给大家处理，另外，能说普通话的就说普通话，知道么。” 　　在最后他还用幽州的两中比较大范围的方言，复述说了两遍，还挺有派头。 　　几个原先激动的患者或家属不由都冷静下来，这里虽然改为急诊中心，不再按费用治病，可并不意味着服务至上，他们也是知道有些规矩不能随意挑战。 　　负责这一片的护士，手里拿着记录本带着林熙冬走到一个候诊椅子旁：“这个是一辆公交车上的乘客，撞击的时候，被车窗玻璃插入手臂，另外身上好几处淤青，脚也扭了，其他情况就不太了解，我问了就是不说话，本来想帮忙联系她家人，唉。” 　　一旁志愿者也补充：“身子一直在抖，我以为她冷，就帮她找了毯子，可体温显示还是正常的。也是奇怪，我刚刚遇到几个也有这样出血量的伤口，只是我一转眼，有些人就不见了。” 　　121号捂着手臂伤口，血已浸湿整个手臂，是紧紧咬着自己下嘴唇的沉闷短袖女孩，长发已经粘连，脸上有些污渍，面容苍白而狼狈，在此测量体温确实正常，可半身毯子盖着，身子还在发抖。 　　林熙冬拿着听诊器做了简单体查，再小心挪开她的毯子和手，露出开裂的伤口，飞速拔出玻璃片，消毒清创，起针缝合，她动作很快，语气很轻：“没事，都过去了。有点疼，忍着点。” 　　缝合很快，但林熙冬让旁边记录的护士继续每半小时记录她体温：“如果后面出现高热，联系心胸科护士来收人，做个心电图。” 　　这个121呼吸有些细而长，看似是皮外伤，但可能因为淋过雨，后续很可能引起发热，再加上心率有些问题，这样的情况还是需要留院做更多检查。 　　只是，就在林熙冬起身走到122号面前的时候，一直坐着的121号瞬间就直接倒在了床上。 　　“啪。” 　　面色发绀，甚至有些抽搐。 　　周围不少人都围了过来。 　　“林医生！”护士惊呼，“121，昏迷抽搐！” 　　【性别：女 　　年龄：19岁 　　检测指标：血压110/30……心率140次/min……异物套970克（99%海珞因），胃肠含量30克…… 　　检测结果：海珞因急性中毒，消化道异物，右臂创伤性…… 　　治愈要求：中级治疗师（L4）】 　　林熙冬快步跪在地上，用手电筒关注到患者快速缩小的瞳孔，呼吸困难，面色发绀等症状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使用了全科检测仪。 　　因为能够产生这中昏迷情况的因素太多，她没准备花时间去琢磨。 　　只是看到这检测，她是真想骂人。 　　在幽州真的让她什么玩意都遇到了。 　　不到30秒时间，患者的呼吸已经完全停止，瞳孔甚至出现呈现针状。 　　“纳洛酮0．9mg静脉注射，去准备活性碳胃管注入，去叫消化科过来，要快。” 　　海珞因中毒，这话林熙冬没说出来，因为对普通人而言，这个玩意距离还很远。 　　说话的时候，林熙冬接过韦明的气管，对着仰头的121，利用持喉镜将气管导管快速插入。 　　一旁经验丰富的韦明配合更默契，快速建立了静脉通道。 　　“周围的人让开，患者需要呼吸。”说着，她对护士和志愿者使了眼色，保安快速介入，推开围观的人。 　　同时林熙冬飞快接过韦明手里的心电图，自己操作，再低声在韦明耳边补充，“你去通知幽州军还有陈主任，把这个公交大巴上所有乘客找出来，可能还有人体内携毒，也有可能是毒贩。” 　　这次事件是毒枭枪击，这个患者刚刚所有身体状况一看就知道并非长期服毒的人，再加上护士志愿者各中线索信息，林熙冬基本可以判断，医院里除了患者，还有体内运毒者，甚至输送的毒贩。 　　但是距离事发已经超过2小时，那些能跑的人估计已经跑了，最终情况如何，林熙冬也不能下定论。 　　韦明若无其事站起来，用幽州的方言对着人群补充：“好了好了，救回来了，别看了，大家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提前和护士说。” 　　说着，才匆匆跑向走廊。 　　人群里，自然有人神色异样，只是他们努力遮住一些神情，也有人长舒一口气，毕竟，人活了。 　　三分钟后，随着解毒注射后121患者生命体征恢复平静，但后续体内的异物还等着快速处理，林熙冬将这名患者移交给了消化科的人。 　　她站起身若无其事准备进行下一个患者的治疗。 　　同时，也在心里按按和系统讨论。 　　“统子，能调取刚刚事发时所有相关摄像头，分辨现存伤者人像么？” 　　【暂时不能，幽州天网并没有完全落成。】 　　“所以我现在最多只能用检测仪找出医院现在身体运毒的人，至于毒贩什么，要等到这些体内藏毒的人醒来才分辨？” 　　不能打草惊蛇，冷静，冷静，林熙冬努力告诉自己，慢慢蹲在122号患者身前。 　　122号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他刚刚也是被吓坏，叽里呱啦讲了一通，说自己会不会也死翘翘。 　　“这个是在路上走的行人，被车蹭到，幸好他反应快，只是摔了一觉，崴了脚，考虑年龄已经有81岁，所以把他留了下来看看情况，但他就是不肯告诉我家属联系方式。”小护士在旁边补充，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如果刚刚林熙冬不在，她有预感，这个患者可能在三分钟内…… 　　但同时，她也知道了，现在情况有多危机，普通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作为医护她很清楚。 　　纳洛酮是海珞因中毒的特效解毒药，它能够解除海珞因对呼吸的抑制作用。 　　“其实我反应很厉害的，就是年纪大了，身体跟不上我反应，要是我和你一样年轻，我一扭腰，一转动，肯定能躲过了。“这个小老头口齿清晰，讲话的时候双手还高高举起，虽然这一口方言，全靠系统友情分享，“我也没发烧，没抖，应该不会晕过去吧？” 　　林熙冬拿着听诊器准备听他心跳，就被他灵活的身体抖动给听了个寂寞：“乖，别动好吗？我给你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 　　只是可惜小老头很来劲：“今天真不是个吉利日子，早知道就不出门了，我看到前面车都压扁了，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做噩梦。” 　　“都是那些杀千刀的傻逼，要是我还年轻，统统给我抓进去。” 　　“对了，你们可别告诉我老伴，还是她知道我出事，那不得嘲笑我，前阵子她还嫌弃我不如隔壁老王矫健，我反正不准备打电话的。” 　　碎碎念念的方言，完全不给人沟通的机会，林熙冬没忍住：“好了好了，安静，让我听心音。” 　　匆匆赶回来的韦明也是赶紧用方言：“听医生指挥检查，你听得懂的就配合，听不懂就问我，我记得你，姜族的对吧，瞎捣乱我就给你媳妇打电话，都老大不小了，看医生不知道听话么？” 　　高大的韦明回归，小老头撇撇嘴，一脸委屈，还是那中带着些许调调能听得懂的普通话与方言糅合：“晓得了晓得了，我倒忙（刚刚）一直没人和我刚（讲）话嘛。” 　　“深呼吸，嗯，对。”林熙冬注意到小老头配合，才柔和一些，“头晕吗？” 　　“不难股的（不难受）。”小老头配合深呼吸挺起胸膛，积极配合体查。 　　“嗯，心肺没什么问题。抬脚吧，我看看你脚，等下我问你什么你和我说下就行。” 　　小老头抬起右脚，嘟囔道：“好像也没伤着，现在都不痛了。” 　　干柴的脚踝，林熙冬包着脚踝的胫骨轻轻按压，并没有脱臼，小老头也没有喊疼，便挪手来到了根骨和距骨间，也就是脚跟下，微微推动：“这样脚麻吗？” 　　可能刚刚的“沟通”只是起到了稍微的作用，林熙冬抱着脚，就这样看到小老头一脸欲言又止，可又有些狰狞的表情，无奈再次厉声：“我问你脚麻吗？” 　　小老头像是做了极大的挣扎，眼睛一闭心一横，歪头不敢看人：“妈妈。” 　　有一瞬间，林熙冬感觉急诊大厅里变的寂静…… 　　“噗。”韦明还是没忍住。 　　“哈哈哈哈哈，等等，我听到什么？”火急火燎赶过来的李越，听到消息后紧张到爆的情绪，被这样被震惊。 　　林熙冬原本紧绷的脸也终于是没有崩住，眼角微微弯起，嘴角确实无奈扯了扯：“我是问你脚麻不麻……” 　　作者有话要说：①阿片类毒品急性中毒急救逻辑、词汇引用《海珞因“体内携毒”综合征》赵锋张成喜林妙霞刘旭辉周伟雄符永玫 　　②好早以前看到的段子了，加到这里刚好合适，非原创~ 　　———— 　　我周报都还没写完! 　　昨天写了6k今天是4k，四舍五入我就是日万了，富婆小天使们肯定满意的，我知道的 第92章 　　“不麻，不麻，就是有一点点疼。”小老头很有男子汉地用了小拇指比划，极尽表示出一点点的意味，只是面部的狰狞还没缓过来，看起来像是很疼的模样，“那个，能忘记刚刚的事情么？” 　　“去拿点冰袋敷一下吧，轻度扭伤。”林熙冬叮嘱韦明，同时也放回他的脚，“你这一声妈妈，我应该很难忘记了。” 　　【能量值：129150（10）】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 　　林熙冬起身，准备走下一个时候，李越拦住了她。 　　“林医生不太熟悉我们幽州的方言，这边我来好了。” 　　现在这个大厅里，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李越是特意来替换林熙冬的。 　　林熙冬把原先的手套换下，重新带上新的无菌套：“我听得懂，没关系。” 　　这个好意她自然理解，但她也有她的顾虑，如果体内的毒渗入胃肠，没有计量配比的运算，这样浓度的毒性急救并不容易。 　　她抓人是不擅长，但是救人还算可以。 　　真要出事情，她肯定能救人。 　　李越心想，果然，陈主任说的没错，这执拗敢冲危重的患者手术的无证林熙冬，哪是一个会怕的人：“陈主任说只给你休息半小时时间，等下后面没准还有手术等着你呢。” 　　医生站在一线，需要职业暴露，自然也需要面对更多心怀恶意陌生人，要是真怕了，那也挺……正常的。 　　李越还补充：“这个不许拒绝，手术室还是缺人，陈主任说半小时足够解决问题了。” 　　他过来的时候，同时也带带来新一批医护，算是做交接，也是准备从原先一批医护得出一些新的线索。 　　因为满身底气，李越那双向来不着调的双眸里，满是坚毅。 　　幽州人，适者生存。 　　林熙冬点头，对啊，这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她只要把人都救活，抓人这种事情，有更专业的人处理。 　　继续拿着消毒液给123的割伤大腿处做清洗：“好，没问题。” 　　清创，包扎，缝合，查体，林熙冬和李越两个人在人群中穿梭。 　　* 　　4G的铺开，州信的普及，自然给九州带来不少新的变化，各州网民都有了一个相互认知了解的渠道，当然也免不了一些新的媒体渠道诞生，比如自媒体博主。 　　吕粱是秦州的一位民俗研究方向的研究生，平日里最爱分享一些各类民族风俗的特色视频，同时，他也是小有名气的手艺人，最爱拍一些手工类特殊。拍好的视频分享初期，这大半年已经在州博成了小有名气的自媒体人。 　　这个春天，他出来幽州旅游采风，带着DV拍了不少素材，回去的路上，自然也是全程跟拍，做点滴记录，也做一个旅游的结尾。 　　只是他没想到，能遇到那么刺激的事故。 　　枪击站，连环车祸，他的宝贝DV都差点磕坏，他自己身上也满是血迹。 　　“医生，你的缝合速度好快，我等下可以把你的缝合拍下来吗？”吕粱的手臂因为紧抱DV，被铁丝从上至下划开，整条伤口看起来特别惨烈，不过因为没有很深，所以并没有达到紧急处理的程度。 　　只停顿片刻，他就低下头在林熙冬耳边，用DV示意，“我还拍到了开枪装车的人，医生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林熙冬缝合的手一顿：“你的DV刚刚一直开着么？” 　　“额，是的，现场太乱了，我本来想找个机会给警察，可是我看大家都在急救，也慌了。我偷偷跟你讲，那辆撞人的车一开始就跟在我们大巴后面。”在白大褂面前，吕粱才有真正的勇气，“我同车的人刚刚有几个行为就很怪异，看到那个被追击的车辆，表情更紧张，而且当时车被迫停下后，不少人还跑了。哎，当时现场受伤的人太多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林熙冬的手并没有任何停顿，不动神色：“你还记得同车的人有哪些么？” 　　【能量值：129240（10）】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我们那个大巴人来自五湖各地，我记得几个有特色的人，有个眼睛细长，看着就不像好人。不过，我们那车是旅游公司包下来的公交车，如果要说认人的话，导游肯定都认识，她伤轻，被分到外面那边的大帐篷了，不知道还在不在。” 　　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吕粱特意张望了一下，视线正巧和远处一个狭长眼，粗大眉的青年男子撞上。 　　人的直觉有多灵敏。 　　继续一瞬间，那个青年男子就从身体里掏出了匕首，一把圈住了刚给他送水的丁嘉妮，刀锋顶在了她的脖颈处。 　　“都别动。” 　　男子皮色黄黑，与白皙的丁嘉妮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只是即便周围幽州军都围了过来，男子脸上依旧很镇定：“告诉我，我大哥的手术室在哪里？” 　　“你们可以不带我去，那么就牺牲一下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我这条烂命换也值得，而且，没准我还能带走更多人，不是么？” 　　说着，他的视线扫过了在场的患者。 　　他的位置靠近大厅门口，所以周围大部分伤者很快被幽州军护住，被挟持的丁嘉妮周围就这样腾出了一些些位置。 　　可这儿是急诊大厅，受伤的人人太多了，这个男子一旦无差别攻击，后果不堪设想。 　　但几个幽州军还是下意识慢慢靠近。 　　“都别过来，我！”男子的刀尖已经压上了丁嘉妮的脖颈，血痕溢出。 　　“我是杨玉茹，这位先生，冷静，你说的大哥是谁？需要我们任何配合都可以，不要激动好嘛。”杨玉茹挺着大肚子，她白天就值班回去了，考虑到她距离预产期不远了，陈露瑛并没有安排她回来，而是让她等休息好下半夜过来值班，但是杨玉茹知道资源肯定紧张，还是匆匆赶来。 　　只是她没想到，刚进大门，就遇到了这事。 　　杨玉茹的声音很温柔，从怀里拿出她的证件，“你手里这个小姑娘，并不是我们医院的人，这样，这是我的证明，我是幽急诊的医生，更熟悉医院情况，如果你想见你大哥，我想我比她更有价值，对吗？” 　　男子看了眼身体明显不便的杨玉茹，穿着一条宽大的裙，身上明显没藏任何危险物件装载的可能，再瞧着她手里的证件照，娇小的脸蛋，和她本人一样弱不禁风，刚刚发生在瞬间，他可不相信警察反应能那么快，不由嘴角轻笑：“有时候，我还是很喜欢你们这种人的牺牲精神，过来，快带我去手术室。” 　　杨玉茹点点头，阻止了上前想劝阻的林熙冬众人：“你们别过来，我们都好好商量，他只是想确认他大哥的安全。” 　　“不错，我只要确定我大哥情况。”男子犀利的扫视周围，他的警惕性非常高，一点点带着丁嘉妮先靠倒大门墙边。 　　一直被架着脖子的丁嘉妮却拼命眨眼，她并没有哭，她很有勇气：“杨医生，你别过来，我可以的……” 　　不怕，不用怕，丁嘉妮眼睛定向了林熙冬，因为她相信，她一定会被林熙冬救回来。 　　“没事的，不要怕，你个小姑娘可以什么可以。”杨玉茹身体慢慢靠近，手掌还轻轻上下摇摆，像是母亲拍打孩子入睡的频率，并缓缓问道：“明白，有我在肯定没问题，不过，你的大哥是？你总要告诉我们是谁，我们才好安排对么？” 　　“我大哥是陈刚。” 　　“陈刚是？”杨玉茹继续靠近，问道，“有没有具体的特征，身上有什么特征，又比如受伤部位是哪里，今天出现这样的事故，手术室几乎都排满，而且都是急救，我们医院不会登记所有的患者信息。” 　　“我不确定他是什么伤，但是你们条子肯定有人知道，否则也不可能追击他。”男子微微抬下巴，“我大哥是亚洲一带的大哥大，我想你们条子肯定知道。” 　　杨玉茹距离男子已经只剩下一步之遥，她还特意严肃呵斥周围的幽州军退后：“你们都让开一些，我不会有任何意外，我相信这位先生不会随意放弃这个知道他大哥情况的机会。” 　　“你看，他们已经远离，我也已经过来了，周围很安全，你能不能先把刀移开一些，放过这个志愿者，不然这显得我过来做了一个很蠢的决定。” 　　即便这时候，杨玉茹还能故作轻松的模样，她即给这个男子营造了安全感，同样还不知不觉再次靠近。 　　纤弱不便的身体，是那么容易让人放下一些防备。 　　“好。”说着，男子瞬间推开了丁嘉妮，拿刀挥向杨玉茹。 　　顷刻间，杨玉茹纤细的手腕一把夹住男子的手，别看这个是娇弱的女子，但是她的肌肉韧性极强，看似轻巧的力气瞬间让男子手里的匕首掉到了地上，与此同时，她身形纵起，快速转身用肘关节一把袭击男子脖颈，同时一拳如闪电一般击中太阳穴，在男子还没反应过来时，同步蹲下抓住脚，一用力。 　　失去平衡的男子，脑袋有结结实实被砸，就在这一瞬间，被击倒在地。 　　在丁嘉妮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杨玉茹已经摁倒了男子，用身体死死压住了男子，关节抵住男子的脖颈。 　　林熙冬自然也是没缓过来，这所有的袭击，反击，只发生在一瞬间。 　　杨玉茹的动作，太快了！ 　　“我前女神真特么帅，又温柔，哪里都好，就是没选我。”李越却不由感慨，还特地补充，“杨医生曾是幽州军女子搏击冠军，别看她娇小，她和管医生没在一起之前，是把管医生打到在地的水平。”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人群中，连续出现三个倒地的患者，有护士，也有志愿者呼喊的声音。 　　“这里有人晕倒了！” 　　“这里有昏迷！” 　　“医生！这里有人晕倒了。” 　　林熙冬和李越对视一眼赶忙各自跑向了一个患者，而在幽州军配合拿下男子后，杨玉茹也赶紧跑向最后一个昏迷患者。 　　【性别：男 　　年龄：26岁 　　检测指标：血压150/80……心率128次/min……异物套920克（99%纯度），胃肠含量80克…… 　　检测结果：海珞因急性中毒，消化道异物，右腿创伤性…… 　　治愈要求：中级治疗师（L6）】 　　【性别：男 　　年龄：47岁 　　检测指标：血压155/88mmHg……心率95次/min…… 　　检测结果：左侧额颞叶及基底节区脑出血，脑室积血，高血压…… 　　治愈要求：中级治疗师（L6）】 　　【性别：男 　　年龄：28岁 　　检测指标：…… 　　检测结果：软组织轻微损伤 　　治愈要求：初级治疗师（L1）】 　　【能量值：128940（-300）】 　　林熙冬在给她跑向的患者配合急救的时候，同步开启了检测仪。 　　“准备纳洛酮1.2mg静脉注射。” 　　幸好李越那边不是阿片类毒品急性中毒。 　　不过……等等。 　　？？ 　　软组织轻微损伤，那为什么昏迷。 　　林熙冬稳住她中毒患者的时候，再抬头望去，那个伪装昏迷的人，已经袭向杨玉茹。 第93章 　　面对患者，杨玉茹不会百分百防备。 　　匕首刺向她的同时，她却有本能的反应力，为保护肚子，用双手手紧紧抓住匕首。 　　尖锐的刀刃破开了肌肉，斩断手部掌浅弓、静脉弓、神经，直接与掌骨接触。 　　刀锋与坚硬的手骨在做抵抗。 　　杨玉茹用尽所有力气，握住刀柄。 　　可刀尖直逼腹部，手部的鲜血已经染开。 　　吕粱围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假装昏迷的人有些眼熟，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怎么样的勇气，上前抓住凶徒的手臂。 　　虽然他常年雕刻手工活，可手臂力量远远比不上行走在刀尖上的犯罪。 　　凶徒狠戾残酷，自然并非一般人可以控制。 　　即便吕粱使出吃奶的力，甩开凶徒挥舞的匕首，也没拦住凶徒用匕首挥向他的胸腔。 　　反而是获得自由的杨玉茹，虽然双手受伤，可并不妨碍她反击，肘关节毫不犹豫敲向了凶徒的太阳穴。 　　脑袋剧烈的震动，短短瞬间，凶徒的匕首只是部分刺入吕粱的身体胸腔，便晕厥了过去。 　　终于，危机再次解除。 　　只是，两次极限的身体反应，本就距离待产期不远的杨玉茹，脱力坐到了地上，有血液和透明液体顺着大腿往小腿内侧流下，裙子也已经沾上了血迹。 　　现场再次兵荒马乱，有些人甚至还没明白什么事情，就被一直在巡逻的幽州军按压住。 　　“都别动，不听指挥者按照滋事闹事处理。” 　　终于，陈露瑛已经带着新一批幽州军抵达大厅。 　　19：35。 　　在这半小时里，处理事件的指挥官已经掌握了所有的信息，镇压、控制嫌疑人，抚慰安排所有病患家属。 　　不到三分钟时间，现场终于稳住了。 　　但是，抓人是有足够的人手，可医生却永远不够。 　　现在最为危重的是昏迷指数不断下降的脑出血患者。 　　李越已经建立了静脉通道：“昏迷指数5，血压140／90，脑出血，病人家属说有高血压史，刚用了甘露醇。” 　　“神外暂时没有人能做手术。”陈露瑛也做了同步体查这个脑出血患者，“先送去拍头颅CT，另外准备普鲁卡因皮试，完善血常规化验检验，注意传染病筛查，然后送去抢救室先稳定情况，等待手术。” 　　“玉茹你感觉怎么样？” 　　陈露瑛在给杨玉茹查体的时候，众人也都望向了这里。 　　“应该是要生了，小家伙要给大家添乱了。”杨玉茹坐在地上，小腿已经有血痕，没受伤的左手捂着肚子，面容惨白，双眸专注望着露出骨头的右手，“手有些疼，幸好我很少拿手术刀。” 　　“嗯，胎心没问题，送玉茹去手术室，叫妇产科会诊，另外李越配合做手部缝合。”陈露瑛调配资源的时候，有时候也有一些私心，她选择让骨科副主任李越去配合做手术。 　　“你那边这个刺伤患者情况怎么样？”因为已经信任林熙冬，陈露瑛并没有上前探查最后一名患者，而是直接问。 　　林熙冬跑来的时候，凶徒已经被击晕，她第一时间就上手压迫住了吕粱被刺入的胸口出血处：“已经止血了，刺伤不深，在胸口肺部，问题不大，做个肺修补就可以。” 　　吕粱感觉自己很疼，可意识还很清醒：“问题……不大么？我都在想遗言了。” 　　林熙冬郑重点头：“问题不大，你放心。” 　　气胸引流外加肺损伤缝合，只要仔细点处理不会有问题的。 　　“那我……”吕梁因为刺伤、疼痛、发力眼睛有一些打眯，“能不能提一个要求？” 　　“你说……”这种生离死别的模样让林熙冬都不好意思拒绝。 　　“到时候给我来一段视频！你刚刚缝合太帅了，刷刷刷，你们医生的手速比我手工活都利落啊，哦对，还要给我伤口拍个照，这可是我功勋，之后可以拿出去吹……”说着的时候，他还咧着笑容。 　　“没问题。” 　　“那我……睡一会……就一会……我刚刚不是故意看他的……”其实，吕粱视线对上那个人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他很愧疚。 　　“你没有错，你很勇敢，没准还能拿个勇敢市民奖，睡吧。”林熙冬检查过，吕粱是精神脱力，需要做肺修补手术，并不算特别危险。 　　杨玉茹她评估应该是即将生产外加手部深层次割伤。 　　算下来，这里最危急的还是刚刚用全科检测仪诊断出的脑出血患者，他的状态随时会出现急性脑疝。 　　林熙冬发现，她总是在面对各种选择。 　　“陈主任，这个脑外科患者手术我来吧，神外不少手术我都可以。” 　　此时的陈璐瑛对林熙冬早已经没脾气了，也不会有任何犹豫，甚至她想若现在林熙冬说能治艾滋都会信：“好的，需要助理吗？” 　　“尽可能安排吧，具体我根据片子定手术方案，至于这个肺修补，如果心胸外科没人，我觉得姜医生可以做这个手术，或者做好准备，我一结束就过来。如果顺利的话，还能赶上小家伙诞生呢。” 　　林熙冬只能选择先救病危情况，虽然敬佩尊重杨玉茹老师，可目前看下来，她情况不算特别危急。 　　“好，心胸外科还有人，我让人安排手术室，神外我再去调配一下。”陈露瑛看了眼时间，“不过如果你能做神外手术，等下还有一个高血压脑出血患者，那位本来是今天做手术，已经延后2小时了，到时候这两个患者情况评估一下再进行手术安排。” 　　林熙冬表示明白：“好。” 　　“好了，辛苦了，这里暂时交给我来接管，你们去吧。” 　　“玉茹姐，你不用担心，你的手就算李医生没缝好，我也有办法让它恢复如初。”林熙冬再次看向杨玉茹，说话的时候很坚定。 　　如果没处理好，大不了用上干细胞缝合套，这个原本想留给卓老师的系统奖励，用来缝合绝对没任何后遗症。 　　至于生产，林熙冬还是相信陈殷他们妇产科的专业水平。 　　李越表示不甘：“哎哎哎，林医生，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绝对用上我最精美的缝合技术。” 　　“好的好的，没事的，我知道呢。”杨玉茹被众人齐心搬到了轮床，“林医生只是想给我们底气，李医生还是很厉害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这是个怎么样的医生，她温柔，耐心又勇敢，担心林熙冬言语上让李越难受，她还用她的方式让对话变得柔和：“帮我联系一下杰哥，要是我自己生，他估计会怪自己没拦住我过来偷偷哭。谢谢啦。” 　　林熙冬莫名觉得鼻子特别酸，这世上，总有人强大又可爱：“好。” 　　* 　　19：58。 　　无影灯下。 　　再次回到3号手术室，林熙冬已经穿戴整齐，手术配合她的助理，是一个很姜月清长相神似，唯一不同在于是短发女孩，她是姜月清的双胞胎姐姐。 　　“全身麻醉完毕，气管插管，血压100/82，脉搏80。”做好准备的苗芸是真开始好奇：“林医生，还有你不会的手术吗？” 　　苗芸刚听到安排给一个脑出血麻醉的时候，还有一些恍然，她一开始以为主刀要换人。 　　直到她知道，主刀又是林熙冬。 　　骨科，普外，心胸再到这神外，若不是苗芸确确实实作为高年资麻醉师，她一定想象不到有一个年轻医生，能够涵盖这些领域的高难度手术。 　　林熙冬已经拿起紫苏笔在她设想的光脑袋上画下标记：“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学习。” 　　只是不太严格来说，目前已知的术氏，她都在系统中练过百次以上，至于复杂许多手术，只要她有时间，她都会重复练习。 　　她不是天赋型医生，只能用努力来训练，才不浪费那么好的医疗资源。 　　“我在越医的时候，是很多手术室的常客，大多数手术或多或少做过。” 　　林熙冬伸出了手点了点颅内血肿碎吸穿刺针，抬头看向她助理：“根据患者的CT片，我会做两个穿刺位置，这位姜医生，到时候配合我就可以。” 　　脑出血的外科手术中，定向穿刺血肿，位置点极为重要，只是在旁人眼里林熙冬划出标记点的时候，却看起来漫不经心。 　　姜月濯包裹着口罩，明亮的蓝眼睛里满是困惑，她之前跟着教授做过不少脑部微创手术，可这是第一次辅助从没合作过的主刀，而且手术方案都没有同步给她，只让她配合就可以，言语便有些顾虑：“好，只是具体手术方案，患者片子……” 　　“手术方案就是微创介入手术，时间关系，你的配合很简单的，我听姜月清医生说你曾是神外的主治，不会有任何问题。” 　　边说边做，在枪式手动电钻带动下，林熙冬已经将穿刺针送入血肿中心。 　　姜月濯配合穿刺针固定在颅骨：“对，不过已经大半年没在临床手术，目前我是药理中心的在读研究生，正跟着陈主任做病毒性抗感染药物研发。” 　　“很厉害，来，这边这个和我一起拔出芯用盖帽封闭，我们要抽吸血肿液态部分，另外，计算出血量，准备血肿粉碎器和冲洗液。” 　　林熙冬由衷地钦佩，离开越州大学后，她就发现，世界上比她优秀比她努力的人，数不胜数。 　　至于最后一句话，她抬头看向韦明。 　　血肿冲洗液，由肝素、地塞米松和肾上腺素搭配，在术前，这个配比甚至由林熙冬专门调配。 　　一旁兼任器械护士的韦明早已就位：“收到。” 　　清除、液化、冲洗、引流，听起来每个操作都是外科领域特别简单的步骤，可因为在人的大脑，这个神秘到可以控制人的意识、学习、记忆等等高级神经活动的最高器官，所以在这个部分手术时必须精细精准，也因此会花费更多的时间。 　　至少姜月濯之前是这样认为的。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林熙冬在20分钟内清除颅内血肿，降低颅内压，解除脑疝。 　　若不是林熙冬真的专注在手术，姜月濯都怀疑她刚刚被嘲讽了。 　　毕竟，这看起来才是真正的厉害。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怪物，她等下要去问一下月清，她是不是离开临床太久了…… 　　“注射尿激酶，可能会有肾功能衰竭的并发症，护理上多注意。”林熙冬确定手术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根据李越刚刚的急救用药，甘露醇量，这个手术肯定会有的并发症，她直接做好了提前安排。 　　20：23。 　　第一场高血压脑出血微创手术结束。 　　“准备下一场手术。” 　　于此同时，林熙冬还是担心杨玉茹的情况，产妇在她的经验认知中，意外不要太多，也不吝啬，打开了全科检测仪做个远程了解。 　　【性别：女 　　年龄：31岁 　　检测指标：血压29/19mmHg，心率70次/min，血氧饱和度70%…… 　　检测结果：羊水栓塞 　　治愈要求：中级治疗师（L6）】 第94章 　　羊水栓塞！ 　　死亡率高达70的羊水栓塞。 　　林熙冬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一瞬间停滞。 　　倒不是因为羊水栓塞这个棘手的症状，而是她怎么找到借口冲过去，以及她冲过去，会不会来不及。 　　手术室和手术室之间，也有不少距离，等她重新消毒去产房的时候，时间肯定来不及了。 　　要知道，其实对产妇和颅脑手术的患者而言，感染风险也意味着术后危险升级。 　　林熙冬望向在吃巧克力的苗芸“手术室替换，加上你做术前准备要多久时间？” 　　苗芸估算了一下“十分钟的样子。” 　　林熙冬看了眼时间，2025，她刚看第二个脑出血患者的片子，神内把血肿情况控制很好，只是发病时间超过6个小时了 　　她必须做一个抉择！ 　　只是还是先打电话吧。 　　她可以假装问一下情况，想着正准备拿起手机。 　　“嘭。” 　　正好手术室休息室大门被打开。 　　一个妇产科的巡回小护士看到林熙冬，终于大口喘气“林医生，陈主任视频电话” 　　把手机举着抬在林熙冬眼前。 　　“是我。” 　　画面里陈殷依旧很冷静，摄像头是对准着手术室里正在进行抢救的手术台，她站在一旁举着沾血的无菌套，开口补充。 　　“2020已经剖腹产一名女孩，本来并无任何问题，但杨医生在2分钟后口吐白沫，血压降至4929，血氧70，考虑之前既往无重大心肺等疾病史，术前检查也没问题，我便怀疑是羊水栓塞，然后直接改成全麻，甲拔尼龙80推注，但是就在刚刚心脏还是骤停，血压无法测出。”“目前李越正在心肺复苏，用了肾上腺素1，目前血压还是有问题，有活动性持续。” 　　“所以，我确定是羊水栓塞，我想试试先子宫切除，已经去告知管杰了。” 　　最后一句话，冷静的陈殷已经闭上双眸，看不出表情。 　　陈殷作为妇产科主任，她自然知道羊水栓塞意味着什么，她的职业生涯里，在没有抢救过来的人中，就有羊水栓塞，她知道出现这样的情况意味着什么。 　　她只能做最后的努力。 　　性别女 　　年龄31岁 　　检测指标血压5032，心率82次，血氧饱和度95 　　检测结果羊水栓塞，过敏性休克，弥漫性血管内凝血（dic） 　　治愈要求中级治疗师（l6） 　　在陈殷沟通的时候，随着李越的急救，检测仪中杨玉茹的诊断结果一直随着时间在变动，她身上的腹部已经多处变红，尤其是子宫，甚至有向上蔓延的趋势，若一旦到了肺部，林熙冬甚至不敢想象。 　　羊水栓塞是什么？ 　　是因为在分娩过程中羊水成分突然进入到了母体的血液循环系统，有着胎脂、胎粪、角化上皮的污染羊水，自然引起母体的抗原产生反应，所以放身体开始抵抗的时候，血管出现栓塞，才会引发一系列严重易猝死的并发症。 　　可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杨玉茹都在生死之间博弈。 　　“做子宫全切除，不要犹豫。”子宫多处血栓已经形成，林熙冬没有任何停顿，她脑海里同样用血流动力学计算着对应的纠正方案，输血，抗过敏，抗休克，她脑海里一个个用药计算出来“戴上呼吸机，两条静脉，外周和深静脉位置，交叉输血、血小板、血浆，静推氢化可的松3。” 　　2035。 　　产房画面依旧在急救，林熙冬长呼一口气，她再次走进手术室。 　　消毒的小护士在协助下，举着手机同步跟上。 　　姜月濯看着林熙冬有条不紊的做标记，她现在有亿点困惑。 　　这个不是神经外科的大拿吗？ 　　对面手术室怎么样都不像是是神外手术。 　　一旁手机穿来另一个手术室的声音“血压5040，但面色开始红润。” 　　“继续加压输血，在多巴胺静脉推注25。”林熙冬已经在用电钻，声音冷静，她知道dic并没有解除。 　　多巴胺可以促进血管活性，而肝素钠则是防止出现dic后续继发性纤溶亢进期。 　　手术室另一边停顿了几秒，就传来同样的指挥。 　　同时，林熙冬配合电钻已经用穿刺针穿刺。 　　再次液化血肿，抽吸引流。 　　即便没有全科检测仪，在她仔细理解片子后，手术依旧轻车熟路。 　　一旁手机里又穿来新的声音“脉搏恢复，血压11070。” 　　能量值129140（100） 　　同时，杨玉茹能量值也告诉林熙冬她平安了。 　　“用抗纤溶药物氨基乙酸45g加入5葡萄糖注射液110，注意尿液，留置导尿管，后续肾功能变化记得跟踪，生命体征稳定五分钟后送到icu监护。”林熙冬抬头，眼神却示意姜月濯拿上引流管，“专心我们的手术，那边应该没问题了。” 　　杨老师那边只要做好防肾功能衰竭，后续做好护理即可。 　　“好的。”姜月濯回神，她差点忘记自己在做手术，这是紧张严肃的手术室啊。 　　她是不是离开临床太远了，现在远程手术指挥已经成为现实了？ 　　以她的判断，视频那好像是很严重的情况啊。 　　2332。 　　能量值129550（10） 　　近6个小时的运转下，幽急诊中心终于从高速饱和的运转中趋于平稳。 　　在陈露瑛指挥下，急诊大厅基本已经分流结束，该跟进的资源，做的处理也都结束，不少治疗好的患者也已经有序登记回家。 　　不少护工已经在开始处理大厅卫生，医感科的人快速协作消毒，若不是地上一滩滩血迹，很难看出这里刚经历过一场劫难。 　　林熙冬带着周明明和韦明从手术室出来走向休息室，才终于感觉到有些饿，摸了摸空空的肚子“还有手术吗？谁做助理？” 　　韦明看了椅子上排排坐的姜家两姐妹，还有付玲玲和羊永琴，被林熙冬这么一说，还有点子选妃的意味。 　　姜家姐妹他特别熟悉，这两曾是他们幽州科防大学理学院的两大女神级人物，拿到学位证书后又重新考入了医学院八年博士，虽然姜氏结婚都需要入赘，也有不少男士趋之若鹜的存在。 　　一个高傲，一个帅气，她们的外貌即便带着手术帽穿着手术服也没办遮掩。 　　至于成熟的付玲玲和娇小的羊永琴，又是另一种特别的风情。 　　跟在最后的苗芸已经直接坐在地上“有我也不做了，等我缓缓。” 　　就在刚刚结束第二个脑出血微创手术后，林熙冬又连着做了四台，一台介入止血，一台产后大出血，又一台肺破裂修补，以及刚15分钟顺手做完的腹腔镜治疗胆囊切除手术。 　　韦明同样苦笑道“就算有，也只能是之前遗留下来的非紧急手术，就别想了，大家吃过饭了么？我去拿些盒饭，刚刚护士长说我们医院的icu已经满了，等下后半夜估计还有的忙。对了，你们还有谁值前半夜？” 　　那么多大型手术结束，也意味着术后处理将有更大的护理压力。 　　事实上，很多人在手术都是非常成功，可最终都在术后因为疼痛，出血，发热，感染等等并发症导致死亡率升高。 　　苗芸毫不犹豫拒绝“我先睡，后半夜找我。” 　　“那我不吃了，先睡一觉，有问题随时叫我。”林熙冬本来也不困，但是听到没手术了，原本绷紧的弦终于放松下来，这困比饿更磨人。 　　把脏的手术衣服铺在了地上，林熙冬准备直接闭眼休息，她今天早上5点本有手术，所以算下来，她已连轴转了好几十个小时。 　　“嘉妮刚送了几张折叠床在值班室，自己也在那睡，你也去那里休息吧。”羊永琴拖拉起了林熙冬，“她今天是惊险刺激，说想有人陪着一起睡呢，玲姐你也先去睡吧，我值前半夜。” 　　苗芸听到还有床“挤挤，一起！” 　　付玲玲看看时间“不用，你们去吧，我也先守着，到时候有事情扣你们，我体力还很充沛。” 　　羊永琴想了想，也没推脱，跟着林熙冬苗芸去值班室休息。 　　韦明确定人数，也去领盒饭了。 　　“姐，要不你也去睡？我和付医生他们在这里就可以。”姜月清拍了拍她姐的肩膀。 　　姜月濯看了眼离开的林熙冬，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睡觉“这个林医生到底什么来头？” 　　姜月清耸耸肩，看向了付玲玲“我是被陈院长安排来协助的，付医生好像和林医生很熟？” 　　付玲玲已经习惯别人来问她关于林熙冬的事情，连他们介入科的主任周成州也找她了解过各种情况“林医生是我们越医急诊的医生，能力很强。” 　　强到你们可能都不信她是本科生的那种。 　　习惯帮林熙冬低调一些，付玲玲没多说什么。 　　姜月濯是很有外科天赋，别看她只是做助手，作为曾经的神外主治，其实在上级医师的指导下，曾独立处理过脑出血治疗手术，这次只是时间太久了，她自己知道手生不能上场。 　　但她确实被林熙冬手术惊艳到了。 　　至于她妹妹姜月清，同样31岁，作为心胸主治，而且还在顶尖的三甲医院，其实已经非常优秀，连刚刚吕粱那种稍许简单的肺修补三级手术，姜月清都已经有实力，这可是副主任医师级别的手术。 　　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在幽附属里，姜家姐妹是受众人瞩目且实力强劲的医学界天之骄子。 　　“越医，急诊。”姜月濯对这个医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但是她已经脑补了很多，她看向了自己的妹妹，“天外有人，我们还要多努力，你看林医生都副主任了，这些大型手术都信手拈来。” 　　能做多个领域三级手术以上，但是做主任医师年资肯定不够，姜月濯下意识认为林熙冬是急诊的副主任。 　　当同龄人里有更优秀的人出现，姜月濯反而斗志昂扬。 　　姜月清点头“修补大脑是最顶尖，还是保持心脏跳动最厉害，我感觉之前我们争论神外厉害还是心胸顶尖有结论了。我们急诊模式虽然顶尖，可其实到现在还是各科救治，分工合作，却没想到别的医院已经发展成人才全科模式，太不可思议了，我会努力学习的。” 　　“嗯，你可以的。”姜月濯很相信她妹妹。 　　“那姐你考虑回临床么？你那么厉害，肯定能追上林医生。”姜月清以前只承认姜月濯比她强，现在多了一个。 　　“没有，现在研发关键时刻了，我也想等拿到药理学学位后，再考虑吧。不过，我虽然也在各科轮转过，不少手术我并没涉及，刚刚那个介入我就不行，这个全科方向我得好好想想。”姜月濯很认真在思索她能不能成为手术全科人才。 　　“姐你已经很厉害了，林医生估计和我们同龄，应该是家学渊源，从小受熏陶，我们两个是大学毕业后开始才重新报考专业学习，自然慢了。” 　　两姐妹因为工作其实很久没见了，这次能一起手术，还是有不少话。 　　互相感慨互相勉励，还互相督促，让一旁听着的付玲玲，黑框眼镜下的面部表情变得丰富多彩。 　　她有些纠结要不要解释，林医生其实才22岁，也不是什么副主任 　　至于家学渊源，付玲玲突然想了想她这个父母长辈亲戚世代为医的家庭，对她的熏陶好像确实不少 　　只是她很快就想起之前林妈妈带着摊子给医院上下做超级好吃的鸡蛋饼。动作是很快，手艺也很好，就是厨艺和学医还是很有区别 　　以及，他们越医真没发展过全科模式，能做那么多涵盖各科类目手术的，有且仅有一个林熙冬。 　　不过最终，放松下来的付玲玲很贴心的想算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她们自己挖掘比较好。 第95章 　　20：22。 　　管杰已经守在外面，他穿着幽金医院的手术服，一直在挠自己的头。 　　他正在责怪自己没拦住，也怪自己因为钱选了幽金医院。 　　他明明想给玉茹最好的一切，可现在，他只能在外面等着。 　　手术室门打开了，儿科的人推着孩子出来了。 　　同时，一个熟悉的护士匆匆跑向他：“管医生，杨医生出现休克状态，怀疑羊水栓塞，需要你这里先签署切除子宫的同意书。” 　　管杰原本就焦急、恐慌的面容，听到休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能不能帮我去找林医生会诊？不对，能不能视频连线林熙冬医生。林熙冬医生诊断、急救非常强，她很强，能不能让陈主任同步连线林医生？”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管杰没联系，他也知道林医生肯定有手术安排。 　　可听到玉茹出事，他第一反应还是，林熙冬能够做到！ 　　他也没有犹豫，先拿起笔签署了同意书，对于他来说，杨玉茹比其他都重要。 　　所以他甚至不关心刚刚孩子的状况。 　　但是他反复强调，能不能联系林医生。 　　小护士看着裤子和鞋子满是泥泞的管杰，没多说什么，拿着同意书再次回到手术室。 　　20：23。 　　巡回护士几乎是以冲刺的方式离开手术室，奔向林熙冬所在的手术地点。 　　20：35。 　　巡回护士并没有回来。 　　管杰一直告诉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他在外面来回踱步。 　　时钟一秒滴答滴答其实很快，对于他来说，却是那么漫长。 　　20：45，又是十分钟过去了。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管杰箭步上前，一眼就认出了全副武装的李越：“怎么样！” 　　随着轮床有医护推送，管杰见到了还在昏迷的杨玉茹，但是一旁监护仪状态都是平稳状态，他一把坐到了地上，一直浮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好了，危险是过去了，还得送ICU，但是听林医生说后面肾功能可能有影响，之后要多注意。”李越陪他也坐到了地上，手搭在了他肩膀，“幸好你果断，休克，DIC，我以后要是联系不到林医生，都不敢让我未来媳妇生孩子了，也太危险了。” 　　陈殷摘着口罩出来，也一屁股坐在旁边，一点也没有主任医师的架子：“咒什么呢，这种发生概率极低。” 　　她是真的脱力了。 　　如果这玉茹死在她手里，陈殷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几率是低，但是遇到了基本没命，我听过这名字。”李越转头看向陈殷，“你这汗，陈主任我还以为你特别冷静，看你刚刚视频说话，不知道还以为只是什么普通的子宫切除术。” 　　陈殷摘下口罩，额头的汗珠，浸湿的手术帽，其实只要熟悉陈隐的人仔细观察，刚刚她判断羊水栓塞的时候，已经慌了：“你自己都说遇到的基本没命。只是我主刀，我不能乱。” 　　“救回来了，你和林医生配合好默契啊，简直完全信任，有些用药那么大胆你也不问，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林医生。你看她又顶你主刀，我听说你昨天还因为一个巨结肠产妇让林医生别和病人家属沟通来着？”李越喘着气，他很感慨，但是放松不少。 　　“我们科里来进修的羊医生，就是那个擅自找她会诊的小个子，天天念叨，林医生说怎么怎么样，之前我有几个用药，还被这个羊医生顶嘴过，也不是口空无凭，人家拿出了各种数据，说是林医生说过的。”说到这里，陈殷表情一样轻松一点：“想和林医生比临床或者说医术手术，你们是没机会了，只能在医患服务上扳回一城，那丫头遇到不平事，还是有些年轻气盛。” 　　“不是你们，是我们，陈主任，我可听说过你年轻的时候还因为产妇家属认为打麻醉会影响小孩，绝不同意麻醉，差点打起来过。”李越追求过的人中有比他年纪大10岁的呢，这八卦信息自然不少。 　　陈殷今年41岁，从毕业就一直在妇产科，妇产科是什么地方？基本上能看到所有离奇诡异的生活剧场，她也是一步一步走过来，变得看似冷漠，变得看似学会“服务”，而不是纯粹为病人生命考虑。 　　陈殷耸耸肩，对于李越的调侃毫无惭愧：“没办法，时间是起跑线，那我们可不是同一代，你们才是。而且真要比，我在想外科领域咱们幽急诊有人比得过林医生？我刚刚可听说了，人家都做神外手术了。反正我是估计，你们这一代的天之骄子，基本都要笼罩在她的光辉下。” 　　“我和林医生也不是同一代的，我比她大一轮呢，我可是副主任医师里面最有……”李越不服，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算了，吹不起来了，人家大腿再植比我手臂再植都快，虽然手术视频还没看，但是我莫名有预感，等人家出院的时候，我那个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这辈子啊，我只能试试，争取比她快一次。” 　　管杰也是这时候才幽幽开口：“茹茹说，林医生今年22，不是大一轮，是大至少14岁，我们上医学课的时候，人家还在幼儿园。” 　　至于后面那句人家还没出世，陈主任就已经在上解剖课的话，管杰还算克制用了眼神示意。 　　“你们说，我家小公主取名管茹林怎么样？玉茹的茹，同音如，以后像林医生一样，寓意也好。” 　　…… 　　“你丫的要你提醒？要不是看在玉茹面子上，信不信我揍你。”李越有被刺激到。 　　“管先生，我记得你不是我们医院的，这里手术室走廊谁放你进来的？”陈殷虽然没被出口的话伤到，但是那眼神，比说出口都来得刺激。 　　陈露瑛匆匆赶来的时候，就看他们曾经幽附属三个极为优秀的医生，坐在地上一副要干架的模样：“干什么呢，加起来百来岁的人，茹茹情况怎么样?” 　　她刚刚知道这里调动了不少血库资源。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绝对不轻松。 　　“有惊无险，羊水栓塞。” 　　“那就好，走走走，很忙，那个管杰你也去大厅，帮我做缝合，正缺人手呢。”陈露瑛听到有惊无险的时候，倒是没什么反应，转身准备回到大厅，可还没走半步，“羊水栓塞！！！？” 　　陈露瑛音调在急诊室也是很有穿刺力的。 　　羊水栓塞…… 　　本就空旷的手术室回声明显。 　　不怪她惊讶，陈露瑛在急诊多年，自然也碰到过，那次她就是和陈殷一起急救，但是结果…… 　　陈殷站起身，拍拍衣服，抿了抿嘴：“走吧，我们加起来百来岁的人，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不就是羊水栓塞嘛……你不是说人家林医生刚刚看视频就考虑好病危手术方案了么。” 　　陈露瑛表情一动不动，她告诉自己，心态要稳住：“是林医生参与啊，没事就好，行了，走吧，不少人等着呢。” 　　不就是……羊水栓塞嘛…… 　　行吧，等老师回来，她一定要好好琢磨怎么把人留在幽州。 　　* 　　徐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他耳边有不少议论声。 　　他……回到人间了？ 　　他是没死？ 　　“这个就是当时那个危重心胸穿刺的病人？” 　　“对。” 　　“你确定？他这面色红润的模样，不像是受重伤的人啊。” 　　“肯定啊，刚刚这小医生不是说了么，林医生做过手术的病人都特别好认，你看谁愈后好，基本就是林医生的病人。” 　　“就是，那天严重穿刺伤就那么几个，你看你那2个，要不是ICU紧凑，估计是出不来，我记得……是不是还有一个术后再出血？” 　　“你们嘲讽我？” 　　“被你发现了。” 　　“你们这群老家伙，也别急，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可以比，五脏破裂的，脑出血的，你们都有对照，别急，等会一个都不准落下，都得去瞧瞧。” 　　徐辰一睁眼，光线还是有些刺眼，但是他影影约约看到了好几个白发苍苍或卤蛋的老头，每个人都看稀奇玩意一般围着他。 　　这样的场面，怎么就那么眼熟呢…… 　　哦……对，那次，是他手被炸后。 　　只是这之前的脑袋还算年轻，现在这几个，白发苍苍满头银发，或者干脆是光头。 　　脸上呢，被时光的纹路记录得很清晰，不过看起来到都是精神矍烁。 　　“哎呦，小伙子醒了，来来来，给我体查一下。” 　　“心音没问题。” 　　“来，吸气~” 　　“呼气~” 　　说着，前头一些卤蛋老头已经开始上下其手，把徐辰摸了个遍。 　　甚至还夸奖了一番他的……尿好看。 　　徐辰感觉他清白，从躺在手术室那刻开始，是不是就没有。 　　那么多年的童子之身啊！ 　　“我也来瞧瞧。哎呦，这肌肉，你哪个军出来的？”另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也是有趣的很，“有对象了没？有没有兴趣……” 　　徐辰都还没出口，有一个寸头白发的老头一把拉开了老太太：“为老不羞，你家孙女才高中，我家女儿才最合适。” 　　老太太哼哼：“男大三抱金砖嘛，男人还是老点懂得疼人。” 　　“羞羞。” 　　“好了好了，我们在看病呢，多大的人了。小伙子，感觉身体怎么样？”最后一个大佬把白发往后梳齐，带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徐辰努力深呼吸一次，扭动了一下脖子：“感觉还可以，胸口扯动有一些疼。” 　　“问题不大。好了，看下一个吧，抓紧时间，等下不是说林医生要做分享会么。”眼镜大佬提醒。 　　“也不急，好像主要是做什么羊水栓塞的分享。”卤蛋老头摸了摸下巴，又重新把视线落在徐辰这两天的病例报告里，心电图，甚至各个动脉压数据，“剖胸做心内压复苏止血，如果不是后面缝合够快，可真救不回来，我看了她那场手术视频，时间速度和手法，说实话，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以为陈露瑛那丫头框我呢。” 　　“她的缝合方法很多，取百家之长，基本功扎实才能做到，我看她肝脏缝合的时候就在想，扬琴医生顶峰的时候，都没有她来的优秀。”寸头老头同样感慨。 　　“江山代有才人出呗，羊水栓塞啊，那我要去听听看。”银发老太太倒是很感兴趣。 　　“急什么，下午1点才开始，你神外的还没看呢，一个都不许懒，陈殷那丫头都说了，外科第一人，难道你们就服？”卤蛋老头可不想只自己丢人，同样的心脏修补，他花了足足3小时救回来的人，有个丫头半个小时就结束手术。 　　眼镜老头谦和笑道：“服啊，陈丫头都这样说了，能不服？我准备到时候给那什么委员会签名，这样有能力的丫头，不能被世俗所累，早点拿到也不怕被考究。” 　　“那我不签。”卤蛋老头果断摇头。 　　几人都不约而同看过来。 　　“看什么，我不是不同意她拿证毕业，我这不是想听听她答辩，到时候我去越州，再来看一看教出她的老师是谁。” 　　“然后蹭个老师名头？不要脸。” 　　“这个主意好，我也去。” 　　一行人离开病房的时候，徐辰还有一些些懵，他看了看在旁边瘦小清秀的小医生：“你好，请问这里是？和我一起的……怎么样？” 　　他确定自己活着，意味着，他昏迷之前那个梦是真的？他好像又被林医生救了？ 　　“救我的是？刚刚这些人是？？” 　　周明明此刻终于敢开口了：“别激动，这里是幽急诊，至于和你一起的，我只知道来我们幽急诊的患者人没有死亡，救你的是林医生，刚刚都是我们医院的荣誉教授们。你刚醒来，情绪要稳定。” 　　“照顾你的朋友现在是去买饭，他等下回来你可以问，应该比我更了解你的朋友情况。” 　　“徐队！你醒了！”一个穿着警服的小伙子带着饭盒，看到已经醒来的徐辰，终于笑了出来，“林医生果然没说错，说你中午就醒来。来，给你买了小米粥。” 　　“政洲怎么样，还有良明他们。“徐辰看到熟悉的组员，下意识坐了起来。 　　周明明赶紧上前扶住：“虽然你可以起身，但是不能动作太大。” 　　“胡队……还在ICU没醒过来。”小伙子表情这才凝重几分，“良哥他们两个好点，刚转移出ICU，不过暂时不能探望。” 　　“徐队，要联系你家人么？” 　　“我不用，带我去看看他们，我……没保护好他们。”听到自己的兄弟们都不省人事，徐辰格外自责，“他们家人联系了么？” 　　他们工作特殊，尽量会减少与家属联系。 　　“大队长说等你醒来指挥。徐队，你不用自责，其实你是胡队之外受伤最重的。”小伙子特别诚恳，“徐队是运气好，遇到林医生，这样的重伤，基本都要一周时间，他们医生都说大概在两三天后再醒来。” 　　“只是胡队毕竟是大脑中枪，虽然子弹取出来了，但是说是还有一些碎片残留，还要等他醒过来再做一次。” 　　徐辰现在是真不想再听到运气这两字，他问向周明明：“林医生，是林熙冬医生么？” 　　她不是骨科的医生么？ 　　他虽然不是医生，可也有基本常识，他受伤的部位是心胸啊。 　　“对，你认识我们林医生？”周明明没想到一个醒来不知道情况的患者，还认识林熙冬，难道林医生的名头其实大家都知道，带着感慨，他继续补充：“你现在还不宜走动，林医生说过，要想下床等至少明天。” 　　他别的不知道，林医生的医嘱，他必须让每个患者遵守。 　　“算……认识吧。”她叫自己咖喱，徐辰无奈，既然不能看到他兄弟们，只能问，“我的断指是她接上的，一直没机会说谢谢，那我可以见她么？” 　　“不能，林熙冬下午要做分享，她今天查房过了，你等下周吧，下周林医生查房的时候就能见到。”周明明也只能自己估摸，林医生的时间，很珍贵。 　　徐辰点头：“这个下午的分享，我们病房能看吗?” 　　他想，看一次林熙冬，不是带着口罩和帽子的林医生。 　　“可以啊，我等下帮你调好后走。”周明明自己也准备下午去礼堂听课。 　　* 　　下午1点，林熙冬专场的分享会。 　　大礼堂，基本上所有能来的医生，没有一个落下。 　　前排的荣誉教授，主任医师，不少人就算没办法来到现场，也特意叮嘱医务科做好视频拍摄。 　　这次分享是陈露瑛专门安排的，除了她有意让大家意识到林熙冬的实力，其实也是想增加幽急诊的凝聚力。 　　林熙冬这次短短6个小时内，完成了多台涉及普外、骨科、心胸、神外、妇产科甚至介入等领域的手术，自然有人不信，这次刚好给她做个铺垫，也算是她在答辩之前做个一个锻炼。 　　郑志英也说了，她要是能够安稳拿到证，这样公开大场合的磨练很有必要。 　　本来她甚至想来个九州直播，只是考虑她确实还无证，才停了这个想法，只做幽州内部的分享。 　　而分享会的内容，她也提前看过，以羊水栓塞为主，但是后面的内容很硬核，说实话，陈露瑛得承认，优秀的人，做PPT都很优秀，她敢说，林熙冬分享的内容完整整理成一篇文章，绝对能上《柳叶刀》。 　　分享会开始了。 　　林熙冬考虑到外科技法很多并非口头能够传授，都需要练习，所以她选择能够分享的经验分了几个可复制吸收的模块，核心就是从羊水栓塞引出一些要点，再到血流动力学相关的子宫治疗参考，最后在同步一想她们团队基本开发完成的3D骨架手术模拟器，这个可以帮助到临床手术治疗的工具。 　　电视机画面里，她站在投影仪旁边，一旁有一个模拟人体的动画正在播放。 　　这是徐辰第一次完完全全见到林熙冬。 　　她穿着白大褂，里面有一件深绿色的手术服，手里拿着一只激光笔，短发，脸很小，画面没那么高清，但是就这样看着，这个女孩很年轻，也很……漂亮。 　　除此之外，她的表情很笃定。 　　徐辰观察力很好，这个优秀的女孩，说话的时候很坚定，尤其是一些数字和专业见解上，她对自己的每一个数字，像是有着强大的底气。 　　“我一共遇到过3例羊水栓塞，并查阅了解过国内192例相关病例以及国外超过200例，根据已知的信息，统一将这个病生理机制归类为过敏验证反应，也就是因为羊水进入母体静脉……” 　　“它的临床表现总结为，分娩前后，短时间内突然出现寒战、呛咳、呼吸困难、紫绀、抽搐、昏迷、心率快、脉速而弱、血压下降至休克状态，也就是出现严重的低氧血症、低血压和凝血功能障碍……” 　　画面里的林熙冬，在分享经验和总结话术的时候，在一旁投影仪上，同步会出现对应表现以及数据。 　　即便徐辰并不了解，却也能大概明白这个病是什么。 　　以及，她不戴口罩的声音，还是挺好听的。 　　“刚刚分享的是诊断总结，接下来，则是关于羊水栓塞的治疗……” 　　“我初步归纳了八部急救治疗法，这个方法在近日救治中算是得到实验，但是由于罕见性，该方案只能作为参考。” 　　“第一步，抗过敏，大家都知道，过敏性休克，第一要素皮质激素，稳定溶酶体……” 　　…… 　　“第三步，解除肺动脉高压…………” 　　林熙冬的第一个分享，让徐辰津津有味听了大半个小时，甚至保持着一个坐姿，一动不动，让一旁一直照顾他的小伙子忍不住开口：“徐队，你听得懂？吗啡和罂粟是一个玩意？这不是毒品么……” 　　什么氢化可的松什么、氨茶碱，他是听得云里雾里，完全听不下去，屁股早就挪了好多次，但是一看他领导一本正经，实在忍不住好奇。 　　“听不懂。”徐辰又不是专业的医生，但是还算有些常识，“不过毒品用对了计量也是救命药，比如吗啡，就是鸦片提取，你丫的生物课是不是没认真。” 　　“早忘了，那你听那么认真，动一动？周医生说你不能固定坐姿，万一长痔疮怎么办？” 　　“痔疮你个头，压疮，压疮！”徐辰感觉自己有些心梗，虽然他几个月前好似……也是这样，“算了，回去得给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科普一下，好好听，这种分享课，估计别人都得花钱买。” 　　说着，第一个分享开始进入讨论缓解，画面外，有一个男生传入：“林医生，根据你的分享，你其实就只有3例，你如何确定你的处理法有效果？我看过你的用药，这些比例数据都大胆，可现在据我了解患者肾功能反馈并不好。” 　　这下，连听不懂的小伙子都懊恼了：“卧槽，这刚那林医生不是说做参考么，这也太……” 　　徐辰虽然没说话，但是手已经捏紧了被子。 　　镜头依旧对着林熙冬，她不急不缓：“谢谢提问，是的，目前根据我自己的处理办法成功有效的只有三例，这最后一例因为脱离危险时间暂未超过72小时，根据我进行各类补液以及纠正状态下，在平稳处理中当血容量补足后，血压回升而每小时尿量仍少于17ml时，才应给予利尿药物治疗，这个情况确实会影响肾功能。所以我再次提醒，每一步急救处理关于剂量一定要根据病因，尿量和血流动力学进行评估，这也是我将分享的第二模块，关于血流动力学的平稳分享。” 　　“当然，我们在急救的时候，在考虑患者身体后续健康问题是一个非常好的习惯。” 　　小伙子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可不由自主感慨：“徐队，这林医生好帅啊。” 　　“我也觉得。”徐辰决定原谅她叫自己咖喱了，这样的女孩只要能记住自己，好像也不错？ 　　之后讨论的问题并不少，什么血流压力算法，什么扩容液的选择，最开始因为只是做了介绍，徐辰能大概理解逻辑，可以真正开始讨论之后，他是一点思路没有跟上，听得一愣一愣，可还是眼睛离不开电视。 　　台上的人，就那样站在正中间，偶尔点头，声音也没有因为疲惫又一丝改变。 　　就，很厉害。 　　而画面之外有时候还能传来整整掌声。 　　有时候底下的声音即便徐辰没见到人，就能听出对方有多激动，好似得了什么大奖一般激动。 　　她做了一个很成功的分享。 　　分享会持续开到了晚上8点多。 　　可徐辰感觉他的心，到晚上都跳得有些不平稳…… 　　是不是他病……又病了？ 第96章 　　翌日8点。 　　“李医生，有个急性阑尾炎的患者不愿意切阑尾。”周明明虽然还是实习生，但是一些基本诊断其实很少出错，像是阑尾切除，“可我觉得保守治疗对于他来说很危险，随时可能穿孔感染。” 　　林熙冬一大早进值班室的时候，就看到周明明委屈地在求助李越。 　　“是幽全族的吧？他们就信这个身体发肤受之天意。这阑尾……算了，他们说不通的，你就去签署协议，他们不同意没办法的，输液那边输过太多他们族阑尾患者了，死也是天意。”李越还在重温昨天林熙冬的分享课，只简单看了一眼片子也有判断，抬头注意到林熙冬还开心的摇手招呼，“林医生你怎么来医院啊。” 　　这三天，林熙冬可没有一点停歇，整个人差不多连抽再转。 　　而且昨天那场分享会太精彩了，连续几个小时的演讲，李越都担心今天林熙冬喉咙哑了。 　　“来医院休息也一样，遇到情况也好及时帮忙。”林熙冬扫了眼周明明手里的腹部超声，“没穿孔，也不算复杂，不过情况是不乐观，他想保留阑尾？” 　　“对，林医生，这样的阑尾炎保守治疗应该怎么样？”周明明现在看到林熙冬基本上和看到扬琴时一个模样，崇拜，敬佩和仰望。 　　“这肿大……保守治疗的时间很难空，带我去看看吧，情况好的话做个内镜微创，能保留阑尾。”林熙冬想都没想随口说，对于她来说，阑尾炎的治疗方法有不少可以解决。 　　既是急性又想保留阑尾，在状态合适的情况下，用内镜微创的方法就可以，不过前提需要排除掉一些结肠镜的禁忌症，包括造影剂过敏。 　　这方法她在学异物治疗方法的时候，就有想过，正好可以试试。 　　“？？等内镜微创治疗阑尾是什么？”李越一把抓起外套，跟在林熙冬旁边，就差举起两只手在胸前，“那是什么，好厉害的样子！我要学！” 　　林熙冬轻笑：“好，很简单的。” 　　…… 　　午后。 　　“你说什么？” 　　“林医生是在做结肠镜？” 　　“对，我没说错，林医生在用结肠镜方法给急性阑尾患者做手术。” 　　“是我想的那个肛门入口？” 　　“我的女神……” 　　“快看视频！” 　　钟国群做完查房工作，下意识打开他的越医小资助站州信群，就看到不少医生在讨论。 　　不过，他还是先任劳任怨从早上6点开始往下翻记录，他得点红包。 　　内心是有一种别样苦涩。 　　林熙冬的手术视频虽然都不用他发到群里，医务科的几个人或者说创伤组那每天都比他积极，只是群里资金管理还是交给他这个“助理”。 　　他原本以为幽急诊建立后，某些规则会变化，比如说红包，比如说打赏。 　　虽然是变化了，但是给林医生视频打赏这个变化，是“变本加厉”，在他这里已经累计资金超过50多万，天知道，为什么这些医生那么自觉打赏。 　　好多医生每天都还定时到群里送钱，这导致他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收钱和登记，不止，还要加上每次资助支付出去的款项。 　　登记的也不是说不信任这些医生，而是他怕自己有一天不信任自己…… 　　整整50多万啊！ 　　他最后还是考虑到整合资源，从原来的个人医生都可加入，改为了科室代表只能加入最多3个，才让这个人数刚好控制在两百多人。 　　可原先的医护们人已经不少，这儿都快成为林医生粉丝聚集地，每天聊天的内容不少。 　　手滑到了视频，因为还在午休，钟国群点开了视频。 　　只是看到李越发的手术视频开头，他就是肛门莫名一紧。 　　一根结肠镜插入了肛门。 　　画面之外，是林熙冬的声音在做指导：“做内镜微创之前和做结肠镜一样，清洁灌肠，来，我教你们一个手法按压，让内镜顺利从直肠到盲肠，特别快。” 　　…… 　　“不过，我也提醒你们这个治疗方法有一些限定，不适用所有急性阑尾炎。” 　　“要麻醉么？” 　　“我不要，万一你们割我阑尾怎么办！” 　　“林医生，这个可以不麻醉么？” 　　“ok，没问题，抓住他就行。” 　　“女的！男女生授受不亲！” 　　“哦，都插到一半了你要放弃么?” 　　“插……插了？” 　　“对，还是我们林医生的手，你真有福气。” 　　“可……我不是很想。” 　　“谁叫你要保存阑尾。” 　　除了教程，偶尔还能听到一些微妙的对话。 　　“哦！~嗯~” 　　“要顺利到直肠，手法按压和体位也很关键，来左侧卧位。” 　　“当乙状结肠冗长时，或为C型乙状结肠时，就需要压迫，指尖轻压下腹部这里就可以。” 　　画面里，还是黑洞，旁边都是肉红色，偶尔还能清晰看见血管画像。 　　“这里就是盲肠，通过内镜透明帽，推开Gerlach’s瓣，导丝插管。”林熙冬的声音还在继续，“接下来就是导丝配合造影管，抽吸脓液。小明知道阑尾炎产生的原因吗？” 　　画面从原先的肉红色变成了黑白影像，这是X线下的造影图。 　　“粪石、淋巴增生、食物残渣等异物都有可能。”周明明的声音倒是不容易分辨，但是配合他的回答，画面里明显能看到粪石的阻梗位置。 　　“对，这里就是异物，应该是粪石，给我球囊导管。”林熙冬依旧不急不缓，“如果出现造影剂外渗的现象，其实还提示存在阑尾穿孔，患者运气不错，还没穿孔。” 　　“这取石头的原理很简单，就是ERCP。” 　　“好了，一般来说到这里就直接冲洗，不过这患者的阑尾腔狭窄，需要放着支架减轻阑尾腔内压力。” 　　从生理盐水冲洗，到阑尾支架，这个治疗方法很快，视频最后画面镜头是对准李越和一个年轻的长发患者，他们正在步行：“各位兄弟们，九州，不对，是世界上首创内镜逆行性阑尾炎治疗结束了，让我们来听听患者的感受。” 　　“艹……为什么还要拍我帅脸！” 　　“兄弟，你这是第一例，举世无双，这做完手术就下床走路，你不得骄傲？到时候没准还能申请个世界纪录信不信？” 　　“那行吧，拍帅点……那我可以回家么？”飘逸的长发男患者眼神有点欲擒故纵，说话的时候还甩了甩他的头发。 　　“应该可以，不过一周后你那个支架还要来取。”李越夹着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那能不能给我换个男医生？” 　　“你想我们林医生都没这个机会，她可是顶级专家级别，你以为呢。”李越听到这个不知福气的患者，直接翻了白眼。 　　“好了，本次教学视频制作完来，等之后我还会让明明继续跟踪这位患者术后情况。”说着李越还摆了一个帅气的姿势，“林医生说这个很简单的，大家如果有什么疑问也可以问我，我李越天赋还行，就看了一遍也学会了，确实很简单。” 　　后来，为了吹出来的这句话，李越就差没拿自己身体练习了…… 　　看完视频，钟国群有些嫌弃李越夹杂私货的话语，不过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群里多了个三个消化科的人。 　　群里的聊天，依旧热闹非凡。 　　有一如既往吹捧，也有专业、医学角度的讨论。 　　“我以为林医生是把手术刀玩明白了，现在是没想到连内镜都……” 　　“错了，咱们林医生是把外科器械都玩明白了，因为微创领域，她也是专家，昨天分享会后我看到介入的周主任，亦步亦趋跟在林医生后面。” 　　“你还别说，周主任已经没地位了，我后来看到咱们那批荣誉教授围着的时候，周主任都只能在外围圈等着。” 　　“我就问！林医生！还有！什么不会的！” 　　“她永远不会嫁给我？” 　　“不要脸。” 　　“这个患者真xing福。” 　　“你好脏，群主快踢走！” 　　“说正经的，我昨天的容量复苏原则都还没吸收完呢，怎么今天就有个新创新，这好像是消化科的？有谁来讲讲这意味什么？我一个麻醉科好像没什么可以同步的知识点，可惜这个微创貌似没用麻醉。” 　　“一般会要静脉麻醉，不过是这个患者不要而已，真汉子啊。” 　　“别说，这个痛苦我知道。” 　　“展开讲讲？” 　　“别别别，先听分析。这个微创逻辑我大概是明白了，但是看造影图我真不行，我外科。” 　　“我也外科，腹腔阑尾割的不少，还是感觉这个处理太麻烦了，又是造影又是球囊导管，患者治疗的经济成本会很高，就算是我们学习成本也不低，我估计很难推广，而且治疗也有限定范围，很多急性阑尾估计还没办法处理。” 　　“微创手术肯定是未来的大流，咱们林医生又给到我不少启发啊。” 　　“这个方法也不急着评判吧，等随访推进估计也要个大半年，到时候看复发情况我在琢磨。说实话，之前正好看过一篇报告说切除阑尾的患者，肠道菌群失调的发生率要显著高于未切除阑尾的人群，所以我觉得能够保留身体完整性，是很好的方向。” 　　“消内，内镜操作我很熟悉，我只能说，咱们林医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快。这个只要熟悉我们内镜操作的人来说不难，就是这个手法很微妙，可以学习。至于这个阑尾处理办法，需要患者肠道耐受，我觉得值得推广。” 　　“人体多微妙啊，急性阑尾太容易误诊了，用这个其实就可以辅助做诊断标准，不过……无创口阑尾手术！你们知道这个对女孩子而言多有诱惑力嘛！我恨为什么我阑尾去年发炎，要是现在发，我以后穿比基尼都不用遮瑕了。” 　　“别说了，我在去找李越的路上，刚刚那按压手法我听懂了，没看懂。” 　　“拜托，那可是林医生！！我不会怀疑愈后，你们是没见到那天几个危重的病人，现在生龙活虎的模样，见过之后就知道，这种小手术，都不用随访就知道绝对没问题。” 　　就这样，林熙冬算是心血来潮的一个新思路，又是引发了上千条讨论。 　　钟国群能怎么办？ 　　只能默默在群里点红包，偶尔跳出来反复强调一句：“是越医的林医生。” 　　他们进修还剩下两星期！ 　　他要在离开之前找到可以托付的医生，帮忙一起运作这个资助资金，他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脱手这个他当时以为是小小的资助站了。 第97章 　　扬琴是在事发后第5天才接到陈露瑛整理的邮件，里面除了这次急救的情况，也加上了林熙冬的分享视频、手术视频，她和肖敏生是每天晚上找了个小会议室，带着出来义诊的一众医生观看学习。 　　这些视频资料加起来，他们足足分了三天才看完。 　　不说别人，就连扬琴有一些困惑都豁然开朗。 　　因为除了羊水栓塞这个以外，核心关键还是林熙冬后面整理出来液体复苏综述，包括急诊早期集束化治疗、容量复苏原则、重组7a因子治疗法，让扬琴不自觉去回忆她曾经救治过的急诊大出血或重伤或休克方案。 　　中心静脉压，乳酸，容量反应性，平均动脉压 　　越是思考，扬琴越是惊讶“我记得她不是麻醉出身？” 　　因为这些内容里有不少数据检测，涉及了麻醉领域，扬琴还是忍不住提问，只是一开口，她才想起来，她其实知道她的过往，这次出来，她和陈露瑛基本看过她所有的手术视频。 　　只是，知道的好像还是不够彻底。 　　肖敏生还在重复观看视频，语气有些傲娇“肯定啊，严格来说林医生是我们骨科出身，她第一篇论文是骨科！” 　　扬琴想起邮件里陈露瑛简简单单一句想让她把林熙冬留下来，不由头疼“敏生，你觉得我们留得下林医生？” 　　林熙冬还有两周进修就结束了，以她现在展示出来的能力，扬琴已经没在称呼为冬冬或者熙冬了。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尊重。 　　“您别问我啊，或者，我们院长和陈主任怎么把您请过来的？”肖敏生眼睛还盯着最后分享的3d骨架手术模型“要是能留下来就好了，我都还有不少问题呢，这个骨架应力学结合出来的工具，如果真的能够应用下来，对医生和病人来说，都是福利。” 　　“其实液体复苏综述更有价值，这是个很好的方向，如果扩展开来，可以成为一本非常有价值的临床课题，只是它还需要有足够多的数据支撑。”扬琴再次回放分享的视频，感慨道，“我过来是因为很早之前和你们院长就有过约定，做医疗支持，之前也一直有在沟通，这次刚好有了契机。但林医生不一样，她还年轻，年轻到” 　　还没毕业，话没说出口，扬琴不由沉思“等这次义诊结束，我还得去越州一次。” 　　又停顿一秒，扬琴垂眸想到一个老友“有一个患者，之前一直没考虑手术，或许还要找林医生试试。” 　　她虽然有手术方案，但是这个手术太需要时间，她一直没考虑动手，就是因为能做这个手术的人，据她了解寥寥无几，但是现在看到林熙冬视频里的肝脏缝合速度，她原本只有三成的把握，至少提升到了六成。 　　“是什么患者？连扬老师都没考虑。”肖敏生不由好奇，能让肝胆第一人的扬老师犹豫的手术，还要找林医生。 　　扬琴摇头没说，她还要到时候先说服那个老友，手则继续指了指视频“这个液体复苏综述，等林医生给到论文后，让《九州急诊杂志》务必作为重点刊登吧，记得邀请相关麻醉师、急救医生一起收集数据验证，有了这个开头，后面这个课题意义一定非凡。” 　　“其实这份综述原本阿英说是推荐林医生翻译英文去投《柳叶刀》，我也认为这内容肯定可以上，但是林医生却准备投给《急诊》。”扬琴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感慨，“我以为她没意识到《柳叶刀》意味着什么，但是后来听阿英说，她博士论文够了，说什么骨架力学模型之前在《骨科》投稿了，不准备折腾这种事情叫折腾这个词我也是第一次从小姑娘口中听到呢。对了，这个3d骨架手术模型，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非常棒！其实两个月之前她做的那个脊髓复位分享就简单提过这个模型，当时我以为这个模型成熟至少要一年，没想到已经成熟了。林医生做手术的那些患者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幽急诊完全可以作为临床试用点。”肖敏生本就特别佩服林熙冬，自然全心任性。 　　“好，那我们就去引进做试点。” 　　“唉，林医生绝对是创伤领域的佼佼者，扬老师，不然你努努力？” 　　“我哪有那么大魅力，不过到时候可以试试定期交流吧，阿英她们关系好，以后两家医院肯定会有深度交流的机会。” 　　分享视频即便第一遍学习完，扬琴和肖敏生两个也是反复琢磨了几天才结束这次学习。 　　如果系统有提示，此时林熙冬一定会收到一个反馈滴，幽急诊声望值已刷满。 　　在幽州这个月里，新闻可以说从没间断，像是回到了两个月前的大变动。 　　毕竟出现这样的重大事故，自然会被从上到下彻查。 　　而事实上，在政府聚集力量深度挖掘中，这件事连根带泥拔出了很多背后的势力，除了这位毒枭所在的犯罪集团，更是牵扯出了多个家族企业，其中就包括林熙冬心心念念想举报的金家。 　　“幽明路枪击案截止目前已经造成死亡3人，152受伤，目前仍有35名在重症监护室” 　　“贩毒集团涉嫌百亿资金链，并牵连幽州、益州多个地下产业。” 　　“九州最大贩毒集团落网，幽州多个政商界知名人士落网。” 　　“金家族长弟弟金其昌实名举报，幽金医院涉嫌器官买卖、代孕等多个违法行为，据悉金其昌两个月前接任幽金医院院长。” 　　“幽金急诊中心建立后第一次大型急救，实现0死亡，现九州各地卫健委有意规划急诊中心。” 　　在幽州产生轰动的同时，九州各地自然也有不少人知道。 　　作为州博小有名气的博主，又实打实经历了这次事件，吕梁出院回到秦州后，就迫不及待做分享。 　　除了拍到跟着的车辆，他还拍到杨如玉帅气制服歹徒的视频，只是学会谨慎的他肯定不会把这种视频放出去，统统都交给了警察。 　　这次，他只纯粹分享了一个缝合水平让人惊叹的视频，这是林熙冬答应给他的。 　　不过考虑到缝合皮肤肌肉过于血腥，林熙冬特意把之前练习的开鸡蛋壳缝合薄膜内皮的视频送给了他。 　　这是之前林熙冬用来代替缝合手感的训练方式，专门教给过沈凯袁元他们。 　　为此，吕梁还自己实验测试了一番，做了个比较。 　　虽然并没有成功 　　他一分享完，评论区，可以说五花八门。 　　“别灰心，总有一天你可以成功，成功吃到蛋的。” 　　“博主还活着？现在拖更的方式已经不能用癌症了？” 　　“这视频被你处理过吧，我记得九州医学临床技能大赛冠军都没那么快。” 　　“学医的过来了，我们主任也没那么快啊。” 　　“可是以我们小梁的人品，不可能发假的，我只要好奇是什么科医生。” 　　“不是，这是快慢的问题吗？这鸡蛋皮还能缝合？我刚刚实验了，打开壳都坏了” 　　“外科实习生表示，这是显微领域的缝合练习，不难，难的确实是这个速度以及蛋液流失量，这个医生是显微外科领域的？” 　　“这有什么厉害的，熟能生巧而已，医生但还是治病才是王道，这种歪门邪道估计是学生为了博得老师或者名声练起来的吧。” 　　因为有质疑，正好在家休养的吕梁也是闲，特别欢快在评论区活跃。 　　“林医生是全能医生好吧，可是被大家誉为手术零失败率的外科机器人。” 　　“你们是没看到，她有多帅，她那天6小时做了8台大型手术，什么开胸揉心开脑缝肝，都是危重病人，还给一个大腿全断的人都给接上了，我出院前还专门看过，那人都可以抬脚了！” 　　“应该说幽州的医生都很帅，包治百病。” 　　这一话多，就吹逼不小心吹上了，因为他太佩服那里的医生，不管是那个帅气的杨医生，还是林医生这样技术高超的人。 　　只是等吕梁发现他包治百病都发出去，才意识到自己吹高了。 　　果然，评论区里不少人觉得他吹过了。 　　不过毕竟也只是瞎聊，他粉丝不是流量型，大多都挺有素养，吕梁也没多想，因为他是真心佩服杨玉茹林熙冬他们的，从照顾他的医护士们很少只言片语就能知道林医生有多厉害，这还不算他曾亲眼看到好多白发苍苍的医生围着林医生。 　　他虽然都不认识这些人，但是有一个常识，白发苍苍的医生大佬！ 　　反正别人信不信，管他的呢。 　　只是让人意外的，他以为日常的吹逼，却让他收到了一个私信，是他关注很久的顶级手工制作音乐盒的博主，他想求医 　　周一，距离事故发生已经一周多了。 　　夏令时的5点，天已经有些许晨光。 　　医院的窗帘透进来，刚好照在一束淡雅的百合，徐辰昨天开始就在收拾病房，还特别让他队员给买了束花，此时的房间还能闻道一丝丝清香。 　　他闹钟定的就是5点，一醒来，他就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反复哈气确认过自己说话都是香香的，才躺回床上。 　　只是视线一直盯着房门的过道入口。 　　周一因为是大查房，比平常查房会早点，6点就开始，从抢救室到icu，再到普通病房，因为肖敏生去义诊，李越作为创伤组暂代负责人，他带着一群小崽子走到徐辰这里的时候，时间已经7点多了。 　　“患者男性，入院时失血性休克，诊断包括心包膜刺穿，心包腔内积血”这床是姜月清负责跟进，也是她做的手术助理，所以情况是她汇报，只是她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麻木，天知道当天事故后她和她姐知道林医生是实习生的时候，是怎么样的表情，“目前尿量，心电图各项身体指标趋于正常，预计这周能达到出院标准。” 　　“一般心脏刀刺伤术后会遗留肺不张情况，是什么原因？怎么诊断？”李越虽然不是专业的心胸外科医生，但是面对各类情况，他的知识储备绝对够，只是因为这患者术后情况好的过分，他不能根据患者情况提问，只能对着周明明提出一些假设问题，“你来说。” 　　查房必备节目，提问，只是李越的语气同样有些有气无力。 　　“常见原因是呼吸道分泌物堵塞，一般胸片配合支气管检查都可以，还有”周明明功课做的很好，只是说话的时候有些机械。 　　准确的说，徐辰发现，所有查房的人，看起来都有气无力。 　　而且他在查房的医护中观察了半天，并没有找到林医生，等他们询问结束后，忍不住开口“那个，救我的林医生呢？” 　　不是说查房是林医生吗？不是说今天他们能见面吗？ 　　李越打量了一会这个帅小伙“认识我们林医生？” 　　“嗯，她救了我两次，我还没当面谢过。”说着，徐辰还举着他缺着一只手指的右手。 　　李越叹了口气“林医生回越州了，好多人都想感谢呢，你到时候写个明信片我们帮你统一寄。” 　　他李越，都暂时没有机会跟着林医生学习了，说着还努力举起手拍了拍徐辰的肩膀，“好好休息吧。” 　　后面的一群人，也是跟着唉声叹气离开。 　　因为他们的大佬离开了。 　　倒是周明明停留了片刻，好心补充“昨天林医生就连夜飞机回去了，好像越医那边有重要的人要手术，林医生进修时间也刚好快结束了，所以就直接进修结束了。” 　　就这样，徐辰感觉自己的心，像是他的咖喱味一样散了。 　　好吧，他其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患者。 第98章 　　早在1个月前，远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疗中心的某豪华病房。 　　“中枢神经修复？卓，你是在和我开玩笑？”一名将头上的每一根发丝都打理整整齐齐的金发医生，因为听到卓峰的分享，忍不住讶异，他的眼窝很明显，说话的时候面部表情格外生动，“虽然我不是骨科专业，但如果是一小时做完严重胸腰椎骨折脱位的手术，我相信是可以做到，毕竟你们九州有着数不清的病例练手，熟能生巧，但是这个中枢神经修复，真的，它更像是一个玩笑。” 　　卓峰躺在病床上，看着手机里的手术视频，包括后期整理的资料，摸了摸摘掉了假发的光头，露出了老父亲般的笑容：“施耐德教授，手术视频在这里，如果你感兴趣可以看一看，我的学生是一位非常优秀且顶级的外科医生，如果你认识，只会觉得理所当然，而不是觉得这是一个玩笑。” 　　“不过她也说了，并非所有的中枢神经受损都可以修复，它也是有修复条件的，如果你想了解我可以帮你翻译一下她的一些整理？” 　　阿诺斯·施耐德是加州大学从事肾脏细胞生物学研究的教授，在肾相关领域有着不斐的成绩，他这段时间也是卓峰治疗控制病情的主治。 　　他的爱人曾因为车祸中枢神经损伤导致了高位瘫痪，而施耐德却不离不弃照顾多年，每天固定会给妻子按摩，所以卓峰才忍不住告诉他，或许可以期待奇迹。 　　“嗯，等等，我去叫杰里克一起来听。”施耐德踏着激动的脚步，快速跑去找来了他妻子多年的主治兼好友，骨科生物学家的教授克里斯·杰里克，他专注研究脊髓损伤，近期专门研究过脊髓干细胞希望未来可以修复脊髓。 　　大约十来分钟后，门再次响起。 　　施耐德带着一位白色大胡子医生杰里克推门而进。 　　“哦，施耐德医生，如果你浪费我的时间超过1小时，我需要向你收费100美金，你没意见吧？”杰里克进门的时候，是被拉扯的，所以表情有些不情愿。 　　“自然可以，这位是来自九州的卓先生，他有一位特别的学生，最近成功做了一个严重胸腰椎骨折脱位合并中枢神经修复的手术，我没办法判断，需要你的帮助。” 　　“中枢神经修复？”克里斯终于因为这个词汇，表情由不耐烦变得怪异，“你是在和我开玩笑？是九州？王教授？这个世界性难题被他攻克了？还是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九州魔法。” 　　“杰里克教授，好久不见，您刚刚听到的那个手术正是我学生在一个多月前完成的，”卓峰自然听出克里斯意思，“你口中的王教授，也曾教过我学生呢。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把手术视频分享出来，之后翻译下她的整理？” 　　“好久不见，卓，如果真如你说过，我也愿意支付你的翻译。”杰里克和卓峰两个曾在同一家医院进修过，互相惺惺相惜的意味，尤其在金钱观上。 　　“ok，帮我链接一下手机。”卓峰招来一旁的特级护工，开始把手机里的视频传输到电视机，视频开始播放。 　　…… 　　“近期爱德生有一位科学家已经研制了一种Ⅰ型蛋白抗体……《细胞》……” 　　手术室里，还能听到林熙冬一些中文的指导，手术视频很快就播放完，卓峰才开始翻译。 　　“……在一定时间内的中枢神经修复，本质依靠的还是自我修复能力，需要搭配对应缝合技法……只是现阶段可吸收缝合线技术上限，改手术方案仅限在短时间内损伤较轻的患者……” 　　“目前患者术后一个月内，患者肢体触感行动完整，后期将会同步随访……” 　　“……经有杰里克教授在《细胞》提到的干细胞技术发展，也可大胆猜想，在未来，如果将干细胞与缝合线结合，或许能够让更多已损伤的患者获得重新站立的机会……” 　　林熙冬整理的是初版，所以用词都比较随意，但是脉络却非常清晰，从手术过程，到术后护理，甚至对于未来的展望，都很完整。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卓峰幽幽喝了口水，就看着施耐德一直盯着杰里克，而杰里克则呆呆看着手术视频，继续补充：“我这学生天赋还不错，很多手术看一遍基本就会做。” 　　拿学生吹逼这件事，卓峰终于有机会在外人面前秀了，他觉得自己异常满足，甚至还漫不经心感慨道：“我刚刚还看了她和扬琴教授一台肝切除的手术，作为一助，就很普通，我一直以为她创新不足，没想到还能给我惊喜。” 　　虽然这个普通的手术，卓峰觉得自己上都有些难。 　　扬琴教授，只要少许有常识的人，不管九州还是国际，基本都知道在说谁，因为《肝胆学》除了是九州医学的教科书，在国外也一样。 　　“扬教授？她不是你学生吗？现在是跟着扬教授学习？”施耐德看到还没有跳起来反驳手术的杰里克，忍不住开口。 　　“她最近在进修呢。”卓峰耸耸肩，反正他也是多个老师之一，四舍五入，他就是老师。 　　“哦，这个视频，太……太不可思议了，能不能发到我邮箱？我想再重复看。”杰里克终于从视频中醒来，“她叫什么名字？刚刚那个缝合技法我从未见过。” 　　卓峰继续微笑：“林熙冬，或许你应该听过，有一个3D骨架手术力学原理的分享，之前在《骨科》有刊登过，她就是主笔人之一。” 　　“哦挖！是她啊。” 　　“等等，我们不应该讨论一下这个中枢神经可修复的真实性吗？我妻子是不是还有希望站起来？”施耐德更关心这个结果，“如果干细胞与缝合线结合，有了这个，是不是意味着我的妻子还有机会站起来？或者说，就算没有这个我妻子也可以恢复？” 　　“冷静，我承认这手术很精彩。”杰里克忍不住提醒，“可干细胞和缝合线的联合想法，很早之前我就曾想过，但是这中间需要攻克的地方太多了，你看我干细胞这一块领域研究五年多才有小小的收获，你夫人她情况这个不一样，她已经属于陈旧性脊髓损伤……” 　　“不，杰里克，我冷静不了，这才是希望。卓，等你情况稳定后，我想带着我妻子跟你回国，我想请这位医生帮我看看我妻子。如果当初……”听到这场手术或者这个方案没有被杰里克否认，施耐德忍不住升起了希望，甚至变得激动。 　　“阿诺斯，你这是对我不信任……”杰里克变得有些严厉，他认为施耐德这是在责问他当初手术没有成功。 　　“我不是，我知道……”过于激动的施耐德终于反应偶来。 　　卓峰虽然骄傲林熙冬的实力，可也没有头脑过热，看到这样的场合，他斟酌一翻：“施耐德教授，你也不能听风就是雨，不如这样，找时间我们连线一下我学生，同步一下你妻子的情况，看看我学生有怎么样的意见？” 　　“杰里克教授，你得承认，这个手术很神奇不是嘛？等到时候我们视频，您也可以和我学生做个交流？我一直认为在骨科领域，她是很不错的医生，但是毕竟年龄在那里，或许到时候您也可以帮她解惑。” 　　这可是在骨科领域不错到王德明那老家伙都在感慨的“怪物”。 　　当然了，虽然卓峰是王德明的情敌，可起码的脸面还是会给他留：“而且我学生常被王教授夸奖，想来你们可以有不少话题。” 　　原本尖锐的氛围，总算缓和了下来。 　　“我……我知道了。谢谢。”施耐德刚刚扬起的眉毛，还是撇了下来。 　　至于杰里克也终于缓和几分：“好的，非常荣幸。” 　　再后来，林熙冬和卓峰连线沟通的时候，刚好是她没有上手术室的一个多月里，自然有足够的时间。 　　她在和杰里克他们连线后，就花了一个多星期研究过施耐德夫人的片子。 　　这个患者是车祸导致当时脊柱骨折脱位，脊髓神经收到压迫与损伤，所以才导致了高位瘫痪。 　　这样严重的损伤，林熙冬脑海里大概有几个方向。 　　第一个方向就是用她的干细胞缝合套组，断链再重组，但是中间牵扯到了干细胞缝合套组这个超时代的器械，林熙冬非必要时候并不准备用，因为一旦拿出来，她既没办法解释来源，又没办法让器械护士们在手术的时候无视这套真实存在的器械，除非，她启用那个科研实验室。 　　系统的科研实验室，在里面拥有不同级别的实验室等各个条件储备，也有着现实无法比拟的庞大数据库模拟，还能根据她的课题做一个价值评估，并在这方面，能够将林熙冬的研究时间进行缩短推进。 　　就好比临床实验，某一种药物，可能需要试用千人并随访1-10年时间才能够落地，在系统因为数据库中拥有所有医学数据记录，可以直接根据这个药物给到对应的实验结果。 　　只要……能量值够，而且这部分能量值还需要包含一部分专利费。 　　而且不同的科研课题所需要的能量值也不同，林熙冬试过干细胞缝合的课题，就是需要10万能量值……她只能暂且搁置。 　　第二个方向则脊髓神经的康复治疗，这一块领域需要专业康复师，林熙冬并没有掌握的技能，只是在损伤技能练习的时候大概了解过，她一个治疗师，真想治疗，也只能去买个技能卡。 　　至于最后一个方向，只能说部分治疗，林熙冬唯一的把握就是让患者高位瘫痪在手术刺激下转为双腿瘫痪，因为她发现，部分上肢的周围神经所对应的主干只是受到了压迫，而不是完全损伤，但是这个手术的成功率却只有却一半。 　　如果是一般患者，站在林熙冬角度其实已经是建议放弃，可对方是正在治疗卓峰的施耐德，而和她沟通治疗方案的是骨科领域的顶级学者，也是脊髓干细胞研究的专家杰里克教授，他本身就拥有干细胞研究的半成品。 　　所以在后来，林熙冬和杰里克越来越深入的交流中，最终定下了一个实验性的方案，由林熙冬主刀，配合干细胞移植做联合性中枢神经损伤修复术。 　　而随着卓峰的病情稳定准备回国，施耐德终是没忍住，带着夫人一同前往九州接受这个实验性治疗方案。 第99章 　　“那个传说中的林医生回来了？” 　　“是的，一回来家都没回去，带着行李箱直奔手术室，患者家属还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谁能想到，林医生这才一年，已经有人不远万里来求医了。” 　　说着，一张图片发到群里。 　　照片里，林熙冬和一位额头头发稀疏的外国人握着手，旁边站着卓峰。 　　“这个林医生是谁啊？是要做什么手术？我看这个外国人有些眼熟，但是又叫不出名字。” 　　“有点像施耐德教授，我的天，林医生牛啊。” 　　“林医生就是林医生，在越医现在除了林医生，其他都是林某某医生。” 　　某州信群里，医生们不由开始讨论。 　　越医泌尿科值班室里，两个过来进修的医生也开始讨论。 　　泌尿科的人虽然和林熙冬交集不多，但是这种信息的传播速度，在越医可一点也不慢，尤其从某种角度来说，林熙冬已经成为越医新一代医生眼中的标榜，即便是新来的进修医生也有所耳闻。 　　“我去问问罗鹏，他估计知道。”其中一个眼睛大大的姑娘兴致冲冲拿起手机，她总觉得群里发的那个外国人有些眼熟，一听是施耐德教授，更是有些想法。 　　“你这丫头，追求者那么多，你不是说他没希望么？”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医生调侃道，听口音好像是一起过来进修的医生。 　　“那，我不是没见过传说中的林医生做手术嘛，就好奇，反正下午休息。” 　　“那你倒是厉害，连罗鹏和林医生关系好都知道。” 　　这边，罗鹏刚完成结肠切除从手术室出来，就看到他最近心仪的姑娘终于给他发短信，赶紧回拨了电话“是我，嗯，刚结束，那是施耐德教授，对对，就是那个教授，不然我带你去手术室？正好可以学习。” 　　罗鹏以前只把林熙冬当老师和朋友，现在，林熙冬竟然还能是他追求幸福路上的小鱼钩！ 　　手术室外，罗鹏和大眼睛医生两个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了。 　　他们只能站在最后面。 　　画面里，手术已经在处理分离膨出的脊髓、马尾神经与周围囊壁之的粘连问题。 　　罗鹏小声在大眼睛医生耳旁科普“林医生今天要做的是中枢神经修复，不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修复，她要联合干细胞刺激培养一同把这位因为车祸伤到脊髓内中枢神经一同修复。” 　　大眼睛医生对骨科手术确实不太了解，可还是有些疑惑“周围神经可以修复我知道，但是这中枢神经不是不可再生么” 　　“要不怎么说林医生牛呢，中枢神经其实是可再生，但是只是进程特别满，程度极小，你看最前面的施耐德教授没，这个患者就是他的妻子，手术方案是脊椎领域专家杰里克教授同林医生一起定下的，说是讨论了一个多月呢，肯定会成功的。” 　　“你倒是比林医生都有自信，这个手术风险太大，成功率很低。”黄良超也是下了手术台赶来，一来就听到罗鹏在这里吹起来了，忍不住嫌弃，“你知道修复难点是什么么？在这给我一个劲吹。” 　　“哎呦，黄主任你还别说，我知道啊，两个难点，一个是干细胞能否成功刺激转化成脊髓中枢神经，还有一个就是压迫的中枢神经电刺激修补手术。”罗鹏虽然不跟在林熙冬身边，可是他们群里，林熙冬一直会不定时分享各类资料，带大家一起学习进步。 　　在加上群里还有论文狂魔沈凯和霍普金斯医院资源拥有者张昱墨，能不进步才怪呢。 　　黄良超一下子就被哽住了“行行行，我给忘记你们的关系了。” 　　罗鹏挺起了胸膛“黄主任，你不懂，林医生的手术失败率为零，只要她进手术室，不会失败！” 　　在自信心这方面，罗鹏他们比林熙冬自己都多。 　　黄良超无奈笑着摇头，继续专注看屏幕上的手术进程。 　　倒是一直在旁倾听的大眼睛医生拉着罗鹏白大褂的一角，扯到一边“你怎么还顶撞黄主任” 　　黄良超可是骨科主任啊，大眼睛医生记得罗鹏还只是普外的住院，怎么说话那么不着调？ 　　住院医师就是没脑子，怪不得到现在都还是住院。 　　“害，黄主任不会介意的，自从林医生来医院，她用她直爽证明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只要不是讲错话，做好该做的，人际关系都是浮云。”罗鹏自从磨练久了，其实也慢慢开始喜欢直来直去。 　　大眼睛医生似乎在思考，就差翻白眼“那你是林医生吗？在说这个手术怎么可能百分百成功，你这样说大话也不害臊。” 　　罗鹏赶紧低头“好吧，我不是。” 　　他距离林医生的手术能力，可能确实大概似乎距离有点远。 　　“但是我没有说大话，林医生不会失败的。” 　　“我看你是疯魔了吧，哪有不会失败的医生，你偷偷和我说说，是不是医院为了营造人设？我之前听说一些医院为了人气，专门请那种长得帅气漂亮的医生做门面，鼓吹他们厉害。”大眼睛医生小声在他耳边提问，仿佛知道了一些惊天大秘密。 　　罗鹏莫名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想到这个姑娘是从别的医院来进修的，耐心解释“没有，林医生很厉害，你可能刚来所以不太清楚，没关系的，林医生现在回来，以后你就知道了。” 　　只是，有些人生来就喜欢用最恶意的想法评判他人，就算她是医生。 　　手术时间超过了5小时，这是林熙冬手术最长的一次，看起来好像很成功，但是大眼睛医生还是不太相信，因为画面里并不能分辨出主刀是谁，不过这些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罗医生，你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施耐德教授？他是肾脏领域的专家，我特别佩服” 　　因为手术室出来了，林熙冬和施耐德教授自然围成了一个圈在讨论刚刚的手术。 　　“哦，我不认识。”罗鹏刚刚在手术结束后，就听到这姑娘淡淡的一句谁知道主刀是谁，心里就没有任何旖旎之心。 　　“你不是说你和林医生很熟么？”大眼睛医生忍不住嫌弃，翻了白眼，但是好歹把后半句话忍了下来。 　　这个肥猪果然只是一个住院医，说着，她鼓起勇气走向最前排等待的施耐德教授。 　　结果自然是没有人理她。 　　“罗鹏，过来啊。”林熙冬和施耐德几个人大概交流完手术情况后，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大个，笑着招手，还特别骄傲地对施耐德说，“跨专业学习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的特色，这位和我一样，在骨科领域和普外领域都有些不错的能力，他今天有一台全结肠切除手术，不然他就是我手术的一助。” 　　罗鹏这一年的进步可不少，虽然他在普外成长迅速，但是一直也没有落下过骨科领域的学习。 　　别看如今还是住院医，但是已经可以做一些普外三级手术，不管是在张逸还是黄超良口中都极为优秀的医生。 　　施耐德教授现在对“不错”这个词的理解可是不一样“不是不错，是非常优秀吧？卓上次同我介绍你的时候，用的也是不错这个词。” 　　卓峰更是骄傲“还行吧，我们九州医学发展很快，如果等施耐德夫人好转，你们可以尝试来我们九州养老。” 　　“不错，还行，我对九州这样谦虚的文化”施耐德教授摇头。 　　就这样大眼睛医生眼睁睁看着，罗鹏进入到了最为瞩目的讨论区，还特别害羞挠着后脑勺。 　　时间来到7月初，《九州急诊医学杂志》第一期发布，因为筹备了三个月多，所以第一期内容非常扎实，几乎涵盖各个领域，本期期刊足足二百多页，可以说相当于一本书的厚度。 　　作为知名急诊刊例《幽州急诊学》，在之前一直属于医学期刊的三区，影响因子在42，这一次期刊升级，自然有着冲向二区的决心。 　　一般医学期刊的一二三区区分，计算用的是三年平均影响因子，一区代表着顶尖的5，这里基本都是国际期刊，二区影响因子则是6到20，代表着高水平的意味，至于三四区，自然也就次之。想要从三区冲往二区，挑选的论文质量都需要很高。 　　作为在急诊领域备受瞩目期刊，《九州急诊》会被每个医院收录。 　　秦合医院某会议室。 　　好几名正在休息的几名主治、住院医师和实习生就围在一起学习新到的各类期刊。 　　“是同名同姓的人比较多？我目录还没扫完就第三个林熙冬的名字了？不是说想冲击二区么，怎么还找人水论文”急诊一个住院医选择了《九州急诊》，只是拿到手后看到目录，忍不住感慨。 　　“林熙冬，好熟悉的名字。”一直低头看着另一本期刊的住院医转移了注意力。 　　“扬老师那天肝包虫手术的助理就是林熙冬，她不是普外?”肝胆科的住院医对那天扬琴老师的直播记忆很深。 　　“可能不同医院科室安排助手吧，那天助手配合很利落经验，基本功很扎实。” 　　“可是都是一作我看下，骨科，普外，介入，妇产科还有液体复苏，涵盖的领域，一共8篇，卧槽，这个液体复苏整整三十多页我翻进去，这个林熙冬来自越医急诊科。” 　　“越医林熙冬？我记得有一个同名大佬之前在《骨科》发布过不少高优质的论文，是王德明老师的学生，而且新发版的教科书《骨科手术学》里面也有这个名字，是同名么？那可是骨科大佬啊。” 　　“应该是，都是越医急诊，最知名的那篇骨科的力学模型我老师跟着参考过。”在骨科轮转的实习生印象很深，“我老师说很厉害。” 　　“不会吧？只是同名到有些夸张。还是说这本要凑齐龙珠，就把自己当水刊么？算了，先看看吧。” 　　“嗯，看吧。不管同名与否，这质量能见真章。” 　　会议室，又归于了平静。 　　林熙冬以往的论文，因为王德明的关系，更多都偏向骨科，其中影响因子最高就是骨科领域的一区期刊《骨科》，但是数量并没有集中到一期期刊里就包含超过7篇，甚至涵盖各个领域这种程度。 　　林熙冬的名字，第一次因为《九州急诊医学杂志》在九州各个医院留下了不少印象。 　　而关于液体复苏理论综述的影响力，从这一刻开始才刚刚开始慢慢显露它的意义。 第100章 　　越州。 　　毕竟还是暑期，外头知了一直叫不停，炽热的阳光也拦不住医院门口的人流。 　　闷热，燥热，这就是越州的夏日。 　　当然，在医院办公室里，还是凉快得很。 　　“林医生，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扬老师也已经在手术室路上。”袁元比一年之前脸瘦了不少，只是额头的痘痘还在，嘴边那个小酒窝同样依旧，说话的时候显得特别亲和。 　　她已经从实习生成为急诊的住院医，属于林熙冬急诊小组的一员。 　　“好，我马上去。”林熙冬把她之前做的中枢神经修复手术资料整理好，就站起身前往手术室。 　　今天，她将同扬老师共同合作一场自体肝移植手术，也是她成为越医急诊住院总的第一台手术。 　　为什么是住院总呢…… 　　因为她还只是在读博士。 　　6月中的时候。 　　从幽州回来的林熙冬，第一件事就是给带着干细胞而来的施耐德夫人做实验性中枢神经修复手术。 　　手术也是算顺利完成，大约一星期后施耐德夫人的脚有了一些反应，但是整个身体还是需要进行更为专业的康复治疗，不过，地球另一边的杰里克教授，同样做了这个实验室手术，却没有成功。 　　也因此，林熙冬和杰里克两个忘年交正在共同准备关于中枢神经修复的新篇章，探讨其中的奥秘。 　　至于回来的卓峰老师，凭借着出色的脑力，在斗地主上赢了特意赶回来的王德明不少钱，看起来依旧生龙活虎，等林熙冬给他做了检查后，确定他的状况确实还能稳定几年，最后还是回去他的卓越医院，他选择在那里退休养老。 　　第二件事自然便是林熙冬完成毕业答辩，顺利结束毕业典礼，因为少了对卓老师的担心，林熙冬第一次特别大气使用了科研实验室，将原先仅仅思考出大致方向的液体复苏理论综述，花了3万多的能量值将它完善，并作为她的毕业答辩论文。 　　林熙冬的这场特殊毕业考试答辩，是在越州大学报告厅低调中结束，这场从上午8点开始到晚上18点的考试完成后，最后在由扬琴、王德明等多位涉及普外、骨科、介入等医学领域专家组成的毕业评审委员会推荐与见证下，让林熙冬成为越州，甚至九州历史上第一个获得毕业证，学位证，资格证和执业证多证合一的特殊医学生。 　　不过，最后经过各个委员会的讨论林熙冬拿到的还是临床研究生的学位证书，如果需要成为急诊领域的博士学习，除了要有更长的临床时间验证，也需要有更多更高影响因子的SCI做背书。 　　为此扬琴在答辩结束后还专门问林熙冬，后不后悔把综述发在他们《九州急诊》，林熙冬自然是没一点后悔。 　　当然，扬琴此次来越州，除了加入这次答辩委员会，也带来了一个高龄肝癌患者。 　　刷手，穿手术服，站到主刀位上，林熙冬再次回到越医的手术室，最大的感触就是：“咦，我们手术室格局变动了？” 　　她去幽急诊做手术的时候，就发现那边的手术室各个位置摆放，甚至影像画面角度，都与系统的手术模拟室特别像，那时候她就在感慨那种熟悉度很舒服。 　　罗鹏是今天的二助，他站在扬琴老师旁边，整个水滴脸都是涨红的紧张心态，还没意识到林熙冬在问他。 　　倒是全心全意开启学习模式的沈凯已经成长为能够高效沟通的医生：“幽急诊肖敏生老师的手术室专利，包括这个床也是根据专利制定的。” 　　罗鹏这才反应过来林熙冬看着自己：“对对对，一个月前，郑院长就给我们急诊来个升级，这个手术室改进方案就根据幽急诊的肖医生专利搞的，林医生你不知道？” 　　这内科小伟一回来就跟他吹林医生怎么样怎么样，什么主任都跟在她后面学习，其中就包括这个肖主任。 　　林熙冬是真不知道，摇摇头说：“肖主任好厉害，怪不得她能赞助那么多爱心支持。” 　　听钟老师说越医小资助站最大的打赏者就是肖主任。 　　林熙冬已经发现，就算有系统，都不妨碍她认识到自己在人间凑数的那么多年。 　　幸好，自从她意识周围的人都过于优秀，从不自得。 　　扬琴站在旁边站定了位置，也像是一个普通的手术助手一般八卦：“听阿瑛说肖医生之前读过工学研究生，对这方面很有兴趣，她有好几个专利，有几个还是国际专利。偷偷告诉你们，听说她大学为此还找过好几个工学男朋友。” 　　“扬老师！你这都知道？”罗鹏好像没那么紧张了，八卦这件事，容易让人放松。 　　扬琴轻笑帮忙铺巾消毒：“是啊，我都是院长，自然要多关心医生的生活方方面面，小罗和小沈你们有女朋友吗？” 　　“没有。” 　　“扬老师，要给我介绍吗？”对比沈凯的利落，罗鹏就显得扭捏，被顶级肝胆外科大佬关注，罗鹏感觉就算手术没做，都已经达到人生巅峰。 　　“可以啊，去我们幽急诊，我给你们联谊。”扬琴毫不犹豫，甚至还意有所指看向林熙冬，“林医生要不要一起参加？” 　　这让手术室外面围观的牛文光眉头一抬，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谢谢邀请。”林熙冬赶紧拒绝，“就是……我还小，不急不急。” 　　她这次毕业回来，马姐都来问她准备找怎么样的……她都是拿这个搪塞。 　　我还小…… 　　手术室里因为这句话安静了几秒。 　　“那对感染学有兴趣呢？你看你这次去我们那里交流，大多都在创伤领域的锻炼，说实话，这领域大家已经没什么可教，不过如果是感染的科研方面，阿瑛还是很不错的老师，而且听说你也去问过一些病毒性抗感染药物的问题。”扬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但是依旧努力尝试，“陈主任在你离开这半个月，是每天心心念念想等我邀请你回去。” 　　“没有没有，每位老师都值得我学习，只是我想毕业后这一年先沉淀自己。之前也是听说陈主任的病毒性抗感染药物研发要收尾，又有幸去实验室参观过一次，所以想多了解一下。”林熙冬现在的情况是所学的东西很杂，而外科领域的顶峰与医学科研完全分不开，她虽然从未做过相关研究，可也有了一些思考，“扬老师，你觉得我接下来的科研方向可以考虑哪些方向？” 　　【宿主：林熙冬 　　级别：中级治疗医师（L6:32W/100W） 　　能量值：113730 　　系统空间：全科检测仪、模拟手术室、干细胞缝合组*1、营养液*5、金嗓子丸*11…… 　　科研实验室：课题-液体复苏理论综述：进度9%（已耗费3W能量值，该课题评分91分）】 　　【成长任务：成为越州第一人民医院主治医师，奖励：中级治疗医师技能卡（综合）】 　　【成长任务：研究评分超过80分课题并进度达到99%，奖励：科研解析卡】 　　林熙冬拿到毕业证后就仔细规划过，在未来3年内，日常除了沉淀她在系统中所学，同时可以利用科研实验室让她有一次突破性成长，毕竟这一次成长任务完成后，新的任务中也有一个课题研究。 　　绝对不是好奇这科研解析卡是什么…… 　　也因此为此，想过好几个方向。 　　如果研究干细胞缝合方向，缝合线作为手术室的核心之一，不管是对已经瘫痪的人，还是各个创伤类患者，都将会带来极好的恢复情况。 　　如果研究免疫排异或者人工器官方向，则是考虑以卓老师的身体情况，他未来器官衰竭后必有等待移植可能，而这个方向同样也是造福更多类似的患者。 　　如果继续完善她的液体复苏或者骨力学应用模型，这两个吞金兽，她真完善好，那么未来对于各类急救休克大出血、骨科手术，基本上和看感冒一样，或许不能治愈，但因为有足够的数据库与计算模型，自然非常有用。 　　可事实上，或许林熙冬对上辈子很多社会性事件记得没有那么清楚，但是2014年的时候，埃博拉和中东呼吸综合征这两个传染性疾病的爆发，让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她是记忆犹新，一点都不敢忘的。 　　如今2010年，还有四年时间。 　　如果她花四年时间去研究病毒，终会有那么一些机会，让生命不会如此脆弱。 　　就这样，越思考，她莫名越觉得自己难以抉择，甚至亚历山大。 　　扬琴听闻微微挑眉：“哦，你是想做课题研究？我记得之前听你老师提过，你很喜欢临床。” 　　“嗯，行有余力，想试试。”林熙冬点头，亲手在手术室救治患者，是她觉得特别踏实的存在，所以她会在急诊一点一点积累这辈子的临床经验，不会犹豫也不会退却，这点是不会更改。 　　但是如果不有效利用系统，确实有些资源浪费，因此她准备适当时间把精力花费在科研上。 　　“科研啊，是很枯燥漫长哦，只是我更偏向临床很难给到好的意见，到时候可以问问阿瑛，她那个研究差不多跟进五年才有一点点小收获。”扬琴回忆起她年轻的时候，“不过，科研也很有魅力，我进实验室的时候第一个想做课题就是攻克癌症，虽然到现在还没攻克……” 　　“其实你的液体复苏综述还骨力学都是很好的课题，但是它需要耗费的时间、人力和精力估计会更长。” 　　“但是我认为这个框架没有得到足够的数据，其实会一直被推翻理论。” 　　“任何研究课题都会被有推翻的一天。” 　　“但是……” 　　“听这意思，其实你内心已经有想法？难道也和我一样拯救世界?” 　　“扬老师，你原来也这样想过啊。” 　　“那自然。” 　　林熙冬和扬琴两个关于课题关于梦想聊了半天。 　　在外面围观的实习生们和一些主治忍不住开始嘀咕。 　　“不是说这是一台风险性很高的手术么？” 　　“肯定高啊，高龄肝癌，自体移植，你知道自体肝移植是什么么？” 　　“这个我知道……” 　　“给你讲个大概逻辑，就是将患者的肝脏连同肿瘤全部切出来，然后用器官保存液灌注……” 　　被强制又学习一遍的实习生忍不住吐槽：“我都说了我知道，自体肝移植需要掌握的四个技术，静脉流转，冷保存，肝切除以及再植技术，这个总结还是扬老师分享的呢，她的第一例自体肝移植在05年的时候我还重温过。” 　　“哟，不错，那你还问出这句话，这手术风险能低？” 　　普外实习生忍不住噘嘴：“我这不是看到她们聊的好热闹，就感觉少了点紧张感。” 　　张逸还是和一年前笑着眯眯眼，一副弥勒佛的模样：“好了，别讨论，游离结束，要开始离体了，这手术速度我是不奢求你们学会，但是关键步骤都好好给我记住，等明天早会，我会提问。” 　　只是正在这个时候，手术里原本热闹的讨论，安静了下来。 　　“这门静脉癌栓……！”手术室里，罗鹏的惊呼声传到了外面，“这吻合……” 　　再植技术中最最核心的要点，就是让肝动脉，门静脉，胆总管和肝静脉进行重建吻合，现在血管附着癌细胞，如果切除这部分血管脉，那就意味着无法得到足够长的血管供吻合，没办法一直，但如果不切除，以这样的附着程度，根本不可能清扫吻合，按照扩散程度很快就能堵塞血管。 　　手术室观摩室连一开始眉眼弯弯的张逸，表情都开始凝固。 第101章 　　要将肝完整的断离取出，那么必须在切除前做门静脉、下腔和劲内静脉之间的断阻、流转，自然也要保证对应血管健康，这才能确保在一定时间内即便无赶也能够保持血流等内环境的稳定。 　　所以，此时林熙冬游离已经来到了门静脉处，只是，在这里除了血管，已经出现可见而细小的黄色病灶体，在血管处蔓延开来，这就是癌栓。 　　癌栓作为肿瘤常见并发症，是什么意思？ 　　其实很好理解，它和血栓有一些雷同，不同的只是成因来自癌细胞，它在生长、繁殖、转移过程中，很自然会侵袭或堆集血管，从而形成病灶。 　　“看来之前影像的癌细胞病灶刚好和这部分有重合，老温这运气，真不是说好还是不好。”扬琴并没有停下手里的阻断工作，而是感慨，“你的诊断是对的，要用备选方案。” 　　在林熙冬和扬琴一起看片的时候，她们两个曾因为诊断不同讨论过。 　　患者老温的MRI片子其实病症密度判断很明确，再加上之前也做过药物维持，扬琴之前诊断中并没有加入静脉癌栓。 　　又加上她判断老温的血管条件，并没有准备用人工血管方案，毕竟人工血管的加入就是增加感染几率，还是后期也容易出现血栓、再狭窄，对高龄患者而言就增加很多风险。 　　但是林熙冬看完片子后提出了异议，一个是中心静脉压在近一年中有些许变化，一个就是肿瘤位置，本身就有肿瘤包裹肝静脉和右肝静脉，这片子并没办法360度拍出所有细节，她怀疑静脉可能有不明显栓塞，所以保险起见，在手术方案里加了两个备选方案。 　　在切除部分静脉后，一个方案是用人工血管，另一个则是取一段大隐静脉血管。 　　扬琴并不是独断的人，她只是略微一思考也认同这个可能，但是关于人工血管还是自体血管移植，两个人还是有些讨论。 　　“出血量？”林熙冬问向麻醉。 　　“预定三分之一。”陈忠杰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是满是激动，他比于康时厉害，不仅有女神签名书，还能和女神同台，还能听女神说八卦！ 　　“好，那按照备选方案移植大隐，等我处理离体肝时，元元你配合小沈移植血管，手术时间需要延长半小时。”林熙冬只考虑片刻，就下定了方案，看向沈凯，“等下再植，这根血管缝合就靠你了。” 　　她这次回来之后，努力让自己减少使用全科检测仪，所以这个患者身体的具体情况只能用现实影像自己构思画面，因此得到的情况只是现实角度。 　　为此，这个手术方案她也是尽可能多准备一些可能性备选方案，现在出血量还可控，手术进展也顺利，她有信心不用人工血管也能做好手术。 　　“好。”袁元稳了稳心神，她看下沈凯，“那血管移植这块我配合你。” 　　作为神经外科的小天才，沈凯在血管方面移植水平，同样很有天赋，只是越医并没有开设专门的血管外科，他这方面便是跟着林熙冬学习，这一年来虽然说不上在越医数一数二，但是也能排进前三的水平。 　　沈凯漂亮的眼睛里自然满是自信：“没问题，等下晚上可以吃铁板猪肝嘛？老三烧烤旁边那家新开的铁板店，老张说他家的食材也还可以，可以吃。” 　　患者血红的肝，看起来还算鲜嫩，沈凯已经想到了电刀割开后的滋滋声。 　　扬琴原本有一些惊愕，林熙冬并没有询问她意见，不过很快就收敛了情绪，甚至眼里有些笑意：“铁板豆腐有嘛？我年纪大了，吃素点。” 　　“扬老师，您可别，陈主任说您现在吃不来重油。”林熙冬忍不住提醒，“我觉得可以，晚上就吃这家铁板吧。” 　　说着，一个完整的肝脏完全娩出胸腔，迅速放进了冰水浴中进行冷灌注：“准备灌注，我开始剖离肿瘤，体内就交给您了。” 　　“好。”扬琴则开始维持体内循环，但是嘴里嘟囔了几句，“没关系，我就吃一块，问题不大。我到是想起你做的那个3D骨科模型手术软件，秦合其实也在研究自主研发的医学图像三维可视化系统，之前我利用这个模型了解老温的血管情况，虽然现在没办法百分百模拟，不过至少有七成接近。” 　　“他们这个项目走的是九州的资助计划，也是研究了三年。” 　　“可惜你这个项目是和爱德生那边合作，不然也可以申请九州的自然科学基金项目。” 　　“对了，那边的项目负责人还是我们秦合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到时候我可以给你联系一下，你们年轻人多交流。” 　　“扬老师，说再多你也不能吃，”林熙冬态度坚定，但也给了试图转移话题的扬老师一点点钩子，“到时候您回幽州的时候，我可以陪你吃鸡蛋饼，我妈做的那种。” 　　林玉珍的鸡蛋饼，闻名越医。 　　罗鹏听到这里复议：“我也要，大份的。” 　　“我也要！”袁元也不客气。 　　“鸡蛋饼……晚上可以点个铁板照烧鸡么？”沈凯再次提议。 　　…… 　　手术还在继续，但是外面有些新来的实习生已经莫名有些反胃，因为在解剖的肝脏肿大，破开处病灶的黄色带着黑点，看起来屎黄一般让人恶心，可手术室里，却还在聊关于吃什么。 　　普外实习生忍住问：“大佬的世界，原来就是这样的么？我感觉我已经不想吃晚饭了。” 　　“没事，习惯就好，等下你看林医生处理用超声抽吸刀切除病灶，你肯定会爽到，就和你挤出痘痘浓汁一样。”另一个普外主治的好心宽慰。 　　“……能不能打个好点的比方……卧槽！这速度。”另一个曾和林熙冬合作手术的主治本来有些嫌弃这个比喻，但是看到画面里堪比厨子切土豆丝的节奏感，忍不住感慨，“好吧，不看脸我都知道，这是我认识的林医生做的。” 　　而就在此时，投影中分出了第三屏，镜头对准的是沈凯的血管移植。 　　现在手术室已经转成了三个小组分屏。 　　扬琴和罗鹏负责维持患者无肝脏流转。 　　沈凯和袁元承担血管移植部分。 　　林熙冬则独立负责离体肝脏的病灶处理。 　　“牛主任，你们急诊运气是真好，不说一个林医生，这其他几个人，要不是之前我给他们面过，我绝对不相信他们能成长到现在这地步。”李永丰作为医教科的主任，正是一年前给林熙冬他们急诊实习生考试的主教官。 　　这次手术的直播以及后续资料的整理，就是由他们医教科处理。 　　他这样感慨也是真由心而生，并不是随意说说。 　　除去林熙冬这个怪物，当年急诊实习从2个名额，增加到四个名额，虽然中间有医闹事情的原因，可牛文光却特别坚定邀请他们加入越医。 　　本来按照考试结果只有林熙冬和沈凯两个人，但是考虑到现场积极参与急救的楼亮亮和袁元，是算破格加入越医，那时候，他们可都是青涩得很。 　　楼亮亮本身实力就很突出，如果不是林熙冬和沈凯，这位肯定能扒得头筹，而在这一年抢救室的历练中，他已经成长到能够独立负责危重病人，要不是林熙冬回来，王辉剑其实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出人。 　　至于袁元，相比较罗鹏从住院医成长到能够独立承担三级手术的能力，她的进步才最为惊人，在每个科室的轮转中，都是拿到最优异的成绩，比一些博士都不遑多让，所以才直接被调入了林熙冬所在的急诊小组。 　　沈凯不用说，来自秦合的天才，这一年也克服了怕与病人接触这件事，而且因为跟着林熙冬学过一段时间的关系，他的显微外科、血管领域的成绩也是非常耀眼。 　　牛文光感觉自己油光的脑袋此时都有些发亮：“怎么说话的，怎么能叫运气，这都是实力外加品性过关，我挑选出来的医生。” 　　“是是是，那你这个急诊小组确定让这群年轻人登场？”李永丰是不负责参与急诊科室具体的工作内容，但他需要对各个科室的医疗质量做核查督促。 　　“郑院长都没意见了，怎么，你还有意见？”牛文光抱着臂，看着手术室有条不紊的分配工作，这样的联合大手术，却已经像是配合默契多年的团队，“唉，可惜林医生只有一个，扬老师也只有一个，不然这样的团队，多么完美。” 　　那是还想要几个？ 　　李永丰国字脸上莫名有些滑稽：“同意归同意，我也知道林医生能力过硬，但是这群人，太年轻了，在临床，能力有时候并没那么容易让人信任，年龄才是。” 　　林熙冬在幽州急诊的手术早就载入他们的资料库，说实话，估计全院的人，都没李永丰清楚林熙冬的实力上限在哪里。 　　而这个急诊小组，除了负责院前的于康时年龄大点，不管是急救做术前稳定的楼亮亮，还是手术主刀林熙冬，平均年龄都在30以下。 　　“这没办法，我们穷尽一生都想获得患者家属的信任。”牛文光继续唉声叹气，“你觉不觉得林医生还缺一个临床经验丰富的助手，一些大型手术她只有两只手，还是缺人，找谁比较好呢？” 　　“我帮你问问扬医生？”张逸一脸嫌弃的插嘴。 　　“那敢情好，实在不行你张逸我勉强也可以接受。”牛文光哈哈大笑。 　　李永丰倒是琢磨了一下：“或许不用，没准以后别的科室一些棘手的手术，可能都要来找林医生，到时候科室里自己调剂一下协助就可以。当然，如果是这样的大型手术，我想张主任都不介意上场做一助，对吧？” 　　医教科本身也要处理一些科室之间的关系，所以才有这样的想法。 　　“还勉强，你可真不要脸。”话虽然这样说，张逸却意见统一，“当然不介意，这样级别手术，我不要太乐意，只是想团队磨合训练，还是需要花时间。” 　　“那到是没关系，有一个主刀，只要懂得配合，问题不大。”李永丰脑海里已经回忆起林熙冬在幽州不少手术配合的人中甚至还有实习生，“准确的说，有林医生，问题不大。既然如此，我这边安排几个实习生或者进修医生到这个小组？” 　　既然牛文光下定决心了，李永丰不在纠结，反而开始考虑编制。 　　“我们急诊可不要歪瓜裂枣。”牛文光很骄傲他们急诊这批新的希望，但该嫌弃的态度一点也没少。 　　“你这话说的，能考进我们越医，能力还是可以的，我记得还有两个搞科研的学生，或许可以帮林医生，当然，顺便带教一下是必须的。” 　　“你后面这句话才是重点吧。”牛文光无奈，同时，手术室画面，修补好的肝脏和重建好的血管将重新与身体结合，“无肝期时间一小时，手术才过5小时，老张啊，看来以后肿瘤科第一刀这称号要换人了。” 　　“需要你说？”张逸抱着臂，对于这点没一丝不好意思，“现在肝胆外科分出来，这堂课值得他们学习，想必肿瘤科那边邀请肝胆胰外科手术的时候，也更愿意找林医生。不对，估计需要外科医生的科室，都愿意找林医生吧，我听罗鹏说林医生还做过心脏修补手术，把一个心脏刺穿重伤的人救回来了。” 　　“新引进的人才不少，只是真顶尖的外科医生，没那么好挖，郑院长也是花了不少力气才邀请了这几个主任，虽然现在林医生也回来，可有些信任还是要沉淀，何况这个自体肝移植预后情况，还有待观察，也别那么乐观。”李永丰对医院人事变动比较清楚，所以他也知道现在林熙冬在医院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虽然咱们几个看过林医生手术，基本心里有数，但是别人可不是，林医生是在幽急诊做过心脏修补手术、脑出血手术，但你看心外神外的人会敢找她？只是几场手术对医生的履历来说，还是太单薄了。” 　　这一年里，林熙冬他们在成长，越医同样也进行全方位的变更与升级，原先的大普外科细分出了多个科室，像是肝胆外科，消化外科等等，自然少不了一些新的主任医师出现。 　　“他们主刀可能不会给，但是助手要是缺人肯定会。”张逸知道之前急诊小组不少手术都是抢着要林熙冬做助理，“何况这次手术肝胆外科我想没人会不服。” 　　“其实没关系，这要都过来找林医生，我急诊还开不开了？她这才真正在临床当医生，没个三五年，我一点都不想别人来找她。”牛文光一点都不介意，“这孩子，还没经历过生死。” 　　这才是牛文光现在而言担心的事情。 　　没有经历过生死的医生，当面临患者死亡的时候，那一道坎，才是真正意义作为临床医生最后一门的考试。 　　“所以我还有点庆幸，之前也没特意宣传过她，应该没什么人会专门来求医。”牛文光还想着另一件事，“这个患者今年67了，手术再快再好，耐受情况也好，术后生存其实也没想象那么简单，我记得这类手术目前年级最大的患者51，术后9个月还是死亡了。” 　　不过，可能这时候说这有些丧气，牛文光还是换了个话题：“还是很可惜，等康时值班结束过来，手术应该结束，到时候扬教授好像就要离开了。” 　　错过和偶像握手机会的粉丝，只有真正的粉丝知道那是多大的痛苦。 　　“没关系，我手术之前就拍了张合影，到时候给他看看。”张逸对刚刚的话题只是微微挑眉，继而特地从怀里拿出手机，炫耀了一张合影，满脸笑意。 　　“哎，提醒我了，快叫宣教处的小丁过来，等下拍个大合照，这手术意义不小，必须放在宣传栏。”李永丰眼睛微眯，也是想起了一件事。 　　等摄影师赶来的时候，手术灯也终于暗下。 第102章 　　事实上，牛文光的庆幸比他想象的来得短。 　　可能对于大多数主治医生而言，只是手术成功，还没有足够的预后数据，这样的术氏他们不会那么快下决定给到患者建议，毕竟这样的手术风险还属于未知。 　　而在手术结束后的第十五天，患者老温转到普通病房，越医官网才同步更新医院第一例自体肝移植手术。 　　“……越医首例由越州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林熙冬医生、幽州急诊中心院长扬琴教、越州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陈忠杰……联手完成……” 　　越医宣教科是考虑到并不准备那么快展开这类手术，所以没有特意邀请媒体报道。 　　作为越医知名的三甲医院，当地媒体确实没有收到邀请报道，但是网络搬运工可不会因为没人邀请而失了热闹。 　　越州第一论坛，随着自媒体的发展，这儿倒是没以往那么热闹，但是同时作为越州的求医渠道，每天在绝望中挣扎的患者或家属，还是会抱着希望来汲取一些信息。 　　【越州首例自体肝移植展开，主刀医生竟然是……】 　　“这标题，有天赋了。” 　　“有谁告诉我，这个自体肝移植是什么技术？我看上面写着肝癌晚期。” 　　“扬教授！在越医！她会挂号吗？” 　　“这林熙冬的名字写在扬琴老师之前，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就是把自己的肝从身体切出来，割开去掉病灶，然后缝起来再装回去。” 　　“我父亲等着器官三年了，真等不到是不是可以做这个自体肝移植？是不是还有希望……” 　　“老技术了，扬教授五年前就做过这类手术，据我所知秦合很早就开展，这次估计来扶持越医发展吧。另外，楼上的，都别想了，这新闻出来的当天，我就去过越医，人家已经走了。” 　　“那第一个名字不是林熙冬医生么？是不是她可以做！” 　　“这不仅是越医的第一例，也是这个医生的第一例……没有扬教授，敢去么？” 　　“这个技术就算是秦合，后期的存活率也就几年，而且还有手术风险。不过好歹越州给力了，好像是九州第三家开展自体肝移植的医院。” 　　“移植难道就好？哪个手术风险不高？至少这个手术费用便宜很多……这还不算有没有肝给你移植。” 　　清晨，越医某病房。 　　叶晚生是《越州晚报》的主编，作为媒体人，她每天早上前，一大早就会来陪房，除了每天看一份自家的稿件，也已经习惯刷各个论坛的新闻。 　　至于刷医学板块，则是因为她5岁的孩子，肝脏长了一个巨大肿瘤。 　　别看她已经有一些资源有地位，但是在疾病面前，叶晚生依旧束手无措。 　　她曾带着孩子的片子去秦合看过，结果便是只能等移植，可是器官哪里说有就有，最后只能回到越医等。 　　她看着病床上躺着面色蜡黄的女儿，明明是小个子但是像是肚子却如同成年一般大，因为保守治疗，她的一头秀发早已看不到曾经的明亮，生命在她这里已经开始倒计时。 　　没有犹豫，叶晚生起身去找肿瘤科肝胆组的副主任胡雯，两个人因为还曾是校友，所以私交也不错。 　　胡雯对林熙冬有些印象，而且这个手术视频她也知道，这几天也有不少患者家属来问过，所以有些话她都不需要斟酌：“这个也是院里展开的第一个手术，患者身体是由扬老师调理过，达到手术标准，虽然如今情况暂时不错，但是后面情况如何，还是需要观察，你确定要请林医生来会诊看么？” 　　“还有，林医生是刚升的主治，我们需要等她那边忙完有空才可以邀请过来。” 　　“刚做的越医急诊主治？”叶晚生锋利的双眉微挑，对比别的家属，毕业就成为主治这个概念叶晚生还是知道的，“这个的手术刚成为主治的医生可以做？” 　　肝移植可都是高级手术啊。 　　而且，这什么背景？叶晚生想到她都没办法排到号的扬琴教授，给一个刚做主治的医生做一助抬轿…… 　　叶晚生的职业敏感甚至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可以挖掘的事。 　　“是的，所以林医生在非急诊科做的所有手术还会需要医务科审核备案，包括院长审批。”胡雯年龄同叶晚生一般四十岁有余，但是依旧保持着每天登记病历的习惯，她把病例敲进电脑后，开口道，“你也别敏感，这个林医生比较特殊，她是真靠本事，只是她的老师们比较厉害……” 　　胡雯知道叶晚生的职业，还是为林熙冬多讲了一些，从医闹救下于康时，再到她做过的每个精彩手术，跟过的老师们。 　　这一说，不小心给说兴奋了：“你是不知道，我们戴主任大半年前就说了，让我们实习生都得要人家电话号码，我看这说错了，咱们肿瘤科的医生都得要，你不知道这个新闻出来，其实不少患者家属都来问。不过，谁都不敢做第二个，而且一听是个年轻医生，也就都歇了心思。” 　　“站在你好友的角度，你女儿的肿瘤情况，如果没有器官其实可以试试，就是这个年龄……而且，虽然扬主任已经走了，可我们院里能维持无肝期体内循环的医生还是有的，只是风险其实和肝移植一样。” 　　这边，两个人趁着门诊之前还在沟通。 　　另一边，林熙冬刚查完房，就在门口看到老张拎着林女士的鸡蛋饼：“看来时间八点了？” 　　虽然是主治，林熙冬目前也基本24小时待在医院，把急诊各个的情况摸透，为了防止她没办法好好吃饭，林玉珍女士秉着母亲的爱，每天早上做早饭的时候，顺带留给她一份。 　　因为除了早饭林熙冬或许能按时吃，午饭和晚饭是完全没办法控制的时间。 　　“嗯，林阿姨说如果今天有空可以抽空回去吃晚饭，说她和金叔叔有重要事情宣布。”张昱墨把手里的早饭盒交给她，附送一杯咖啡，“刚听罗鹏说昨晚那个车祸伤手术了五小时，白天需要提神吗？我没喝过。” 　　“又是黑咖啡……？” 　　“拿铁。” 　　“咦，你改喜好了？不是每天磨黑咖啡吗？”说着，林熙冬一手接过咖啡，狠狠灌了一口，浓郁的咖啡香在鼻翼，口中有香醇的奶香，却只是冲淡了一些苦涩，“怎么还那么苦……” 　　“咖啡豆是曼特……”张昱墨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护士打断。 　　“林医生！” 　　“好。”林熙冬听到这声音，很快就反应过来，又给自己灌了一口咖啡，把杯子塞回他手里，“来了。老张，帮我放桌上吧，我等下吃。” 　　说着，就跑向了大厅。 　　繁忙的急诊大厅。 　　“说是楼梯摔伤，头部有裂口出血，这出血量很大，而且昏迷，我怀疑颅脑有损伤。”袁元是从院前急救那接过一个满头是血，衣着淳朴干净的长袖工装患者，在旁边挂上心电监护后，“患者是兼职的送货员，业主路过送来的，目前家属暂时联系不到。” 　　林熙冬已经快步上前，手电瞳孔，确认伤口，又看向了监视器的生命指征，只有血压些许偏高，这才稍微放松一些，继续还是对着患者身体各处做了体格检查，大约一分钟后道：“你先给他头部做个缝合，这个伤口看着吓人，不深，只是裂口大一些，体格很好。缝合好之后，联系家属，是否有低血糖、晕血之类症状，都没有的话，等他醒来，问下割伤原因，再确定要不要做头颅CT检查，做后续处理。” 　　说着她就走到了另一边。 　　沈凯推着的患者身上只有点点血迹，因为是短袖，胳膊肘能直接看到擦伤，人也晕着：“早高峰电瓶车的小车祸，司机送来的，戴了头盔，身上擦伤有些多，GCS11。” 　　林熙冬拿着听诊器，同样也是手电观察瞳孔后道，只花了几秒：“好，给去拍个头部CT，查个全套，等下你做伤情确定就行。” 　　说着，她终于伸着懒腰再次走回值班室。 　　沈凯点头，正准备离开，一旁新来的急诊实习生蒋晓初忍不住低声问：“老师，那个头破血流的怎么不用先拍CT……那明显磕到头啊，我看那血压也不正常。” 　　因为算是小车祸，这个电瓶车患者需要拍个CT防止意外蒋冬平还是理解的，可那位看起来更为惨烈的头部损伤，怎么不做检查。 　　蒋晓初是越医大学细胞生物学的研究生，同时也临床的在读博士。 　　作为学霸型学生，这也是她第一次开始临床实习，所以对于很多情况还是有些不解。 　　沈凯看了眼时间：“既然你那么关心，你可以跟着去看看。” 　　说着，头也不回推着病床离开。 　　蒋晓初就这样尬在了现场，她有些慌，虽然沈凯和她同年，但是临床经验比她丰富一年，所以她叫老师理所当然。 　　一旁小护士实在没忍住，宽慰道：“沈医生没别的意思，他可能是真心建议你去看看你怀疑的患者。你才来实习两天，多看多问没关系，这个患者条件应该不是很好，林医生已经做了细致的检查，确认没什么问题，才敢这样说的，也省点钱。林医生都走了，说明没重病，你别紧张。” 　　“……细致的检查……还没到一分钟……”蒋晓初听过林医生的手术技术有所耳闻，可是这诊断怎么能那么草率，而且这个林医生也太年轻了，“我还是去看看吧。” 　　说着，蒋晓初就跑向了袁元处置室。 　　袁元正在给患者头部清创缝合，看到蒋晓初招呼道：“怎么啦？是沈凯有什么事？” 　　分配过来的新人，一个给了袁元和沈凯组，另一个就是罗鹏和楼亮亮组。 　　考虑到白天各科教授主治都在，所以袁元和沈凯负责值白班，而经验丰富的罗鹏和楼亮亮则作为晚上的值班医生。 　　因此，理论上来说，袁元也是蒋晓初的老师之一。 　　“我想看看这患者情况……”蒋晓初也不是那么擅长撒谎，最后还是老实回：“我看这个伤者出血那么大，还昏迷，但是刚刚听林医生没有嘱咐去拍CT，所以担心……沈医生说我既然关心，就过来看看……” 　　袁元已经做好头部缝合，带着口罩的眼睛弯弯：“理解，其实很正常，原则上来讲肯定是能做检查就做检查，不过刚刚林医生做了体格检查，你看这衣服多干净，应该是臀这里先着地的，估计这割伤不是摔造成的，我刚也是被送来的人吓到。这一琢磨琢磨，患者昏迷情况很轻，可能是低血糖也可能晕血，过会就会醒来。不过咱们就别学了，昏迷的检查可不能马虎。” 　　话音未落，患者悠悠地醒来。 　　袁元也没顾着跟蒋晓初解释，而是轻声问：“这里是越医急诊，你刚刚晕倒被人送来，你还记得你头部的伤是怎么来的么？” 　　“记得记得……我帮人搬箱子的时候没注意箱子里有根铁丝划出来了，我晕血……就晕过去了。”患者又微闭上眼眸，他感觉到头部的疼痛，伸手摸上了缝合的纱布，“谢谢，我这已经花了多少钱，我……”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就用了缝合线，你有医保没？” 　　“没有……” 　　“那也没事，这个缝合清创包不贵，其他没费用，不过你这个破伤风还是要打一针，估计加起来30多吧。” 　　“没……没拍片子？”患者听到30多，莫名舒了口气，不由问道。 　　“没呢，不过你担心的话可以再拍个片子。”袁元把医疗废料扔进桶里，摘下无菌手套，笑着说，“我们林医生给你做了体格检查，很健康。” 　　“好好好，不用拍不用拍，谢谢医生。你不知道，上次我看到血晕过去，拍了几百块的片子，我现在都还在心疼。”患者终于面上有些笑容，不过又很快苦涩，“我这忙活一早上的工钱也才30，唉，你说我这晕血能治么？” 　　“这片子钱省了，但是破伤风不能省，你等下，我叫护士来给你打个针，你到时候记得去补单子。”袁元从兜里掏出笔，在一旁电脑上做了诊断开药，“有脱敏治疗，但是需要长期克服，你可以给自己衣服上缝个小布条，或者手机屏保写上，下次真又晕了，到时候急救过来也方便。” 　　“对了，你的物品我都放你床下架了，电话打给过你紧急联系人，但是没打通。” 　　“谢谢，谢谢，我下次就这样。要长期治疗啊，那还是算了。”听到家人没打通，他不由害羞挠挠头，“电话是我老家村里村委，我没家人，想着真出事，村委到时候还能帮我处理后事。” 　　“那个，我大概等多久？我的活……” 　　袁元把单子给到他手里：“很快，不耽误，但还是要注意休息，晚上回去吃点猪肝什么补补，这早上出了不少血。” 　　“好好好。” 　　蒋晓初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鼻子有些酸，就这样全程看患者打针出院，时间零零总总加起来不到三十分钟，这个被送过来看起来危重的病人，就直接出院了。 　　而等她再次回到沈凯身边，这个车祸伤的患者同样做完了“体检”，拿到报告单离开医院。 　　她感觉自己好像上了节课，可实际上，什么都没学成。 　　* 　　因为早上不是太忙，林熙冬简单确定了两个患者情况后，就回去吃个早饭，她觉得今天的早高峰运气真不错，或许上午可以补个觉，所以桌上咖啡她决定等有事再喝，把鸡蛋饼吃完，就仰天后趴了一会。 　　只可惜，运气这件事，不仅不能说，也不能随便想。 　　手机里的电话就响了。 　　“林医生，儿科会诊。” 第103章 　　儿科值班办公室。 　　肿瘤科副主任医师胡雯，儿童重症科主治闫令令，急诊科林熙冬，还有患者家属叶晚生都围在片子前，都在等林熙冬看片子的答案。 　　“林医生，小叶子她有没有希望……”叶晚生看着年轻的过分医生，语气有些迫不及待。 　　林熙冬看着平扫的胸腹部CT片，小患者肝部分的病变侵犯位置在Ⅳ、Ⅴ段，而且因为体积过大，已经压迫其他腹腔脏器：“肿瘤的位置属于可手术范围，但是这里已经形成下腔静脉瘤栓，生化检查怎么样？” 　　林熙冬没回答叶晚生的问题，而是问向小患者的主治医生，儿科重症的主治闫令令。 　　闫令令临床经验超过8年资深主治，她身形圆润，个子中等，头发同林熙冬一般是干练的短发，但或许因为常年面对孩子们，即便对林熙冬有些疑问，可说话依旧很亲和，只是语速有些快：“白球蛋白比较低，甲胎蛋白已经升到1839，之前考虑过部分切除，但是这肿瘤太大了，部分已经紧贴肝内大血管。而且也是下腔静脉这一块问题，其实即便做肝移植，术中也易引全身循环不稳定，风险也不小。” 　　所以，即便是有肝移植资源，对于患者而言，同样也要抱着极大的风险。 　　“不对，为什么不早点做部分切除？这个大小不可能是短时间发生，这块大血管病灶明显是蔓延型，不是原发。”林熙冬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带着一些质疑，这个小孩的肿瘤成长至少已经达到15cm，不可能之前没发觉。 　　虽然这话她其实是问闫令令，原意只是想了解小患者是不是有其他既往史或者手术禁忌，可作为小叶子的母亲，却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 　　叶晚生从原本零星的期盼，质疑，困惑与不信任，莫名变成了自责。 　　“我……”叶晚生生娃后，为了尽早回归职场，在小叶子还没满五个月，就把孩子交给了保姆。 　　孩子成长的时候，又因为和前夫离婚、事业上的博弈，疏于了关心。 　　若不是她妈妈来看孩子，可能这件事，她从没注意过。 　　因为小孩子的肚子，她是真一直以为会很大。 　　“快4岁的时候，因为肚子还是异常大，才做了检查，这前后一共化疗过了3次，体积虽然有缩小，但是Ⅳ段这边还是被入侵，本来是考虑切除，但是张主任看完之后，还是摇头，你看她这部分剩余的肝肿瘤也入侵肝右静脉，剥离很容易因此大出血，再加上年龄小，把握没那么大。”胡雯赶紧在旁边补充一些病史。 　　“这块剥离问题不大，因为是蔓延型，附着程度不重，主要还是考虑孩子的手术耐受性。”林熙冬沉思了片刻：“先带我去看一下小患者，具体方案要等我和团队讨论，研究手术可行性，再给你们答复。另外，我需要做三维重建，她的历史影像和既往病例需要发一份给我。” 　　她现在确实没有百分百把握做这个手术，就整个团队而言，没有扬教授，她将需要用模拟手术室评估一个更为低风险的手术方案。 　　“我带你去。”叶晚生的心从这一刻开始揪着，这个年轻的林医生没有马上拒绝。 　　她都等多久了，其实并不急着等这一天。 　　“闫医生，小叶子的……” 　　闫令令瞧了眼胡雯，又看向请求她找急诊林熙冬会诊的叶晚生。 　　至少刚刚林熙冬即便不了解完全的病情，却已经判断出病史，已经稍微说服了闫令令稍微相信这个年轻却沉着不怯场医生：“没问题。” 　　“谢谢，谢谢。”叶晚生双掌合十，她是真心感谢。 　　这个在公司凌厉风行的女强人，因为自责，甚至忘记同闫令令一起了解林熙冬她的实力…… 　　* 　　儿童病房总会比普通病房充满一些色彩，墙壁上不是纯白，而是贴着不少有趣的贴纸。 　　林熙冬进屋就看到名为小叶子的小患者躺在病床上戳着一个青蛙的肚子，旁边有个老妇人正在串珠子。 　　小女孩特别头发已经有些稀疏，面色也因病而有些泛黄，看到来人，尤其是人群最前面的叶晚生，坐起身子，笑得格外灿烂：“妈妈！你还在呀！” 　　平常这个时候，叶晚生都已经去上班。 　　叶晚生上前轻轻抚摸上了她的头：“是的，今天妈妈陪你一天好不好？” 　　“我有姥姥陪呢，妈妈你是不是想偷懒了？”小女孩偷偷捂住了嘴，像是发现了惊天秘密，“他们都说妈妈是女超人，谁能想到我妈妈其实超级懒。” 　　“不是说不能说出去么，你看有医生来了，给妈妈一点点面子好嘛？”叶晚生略囧，但是还是笑着招呼，“这位是林熙冬医生，她要给你做个检查，你乖乖听姐姐话好嘛？” 　　“是不是又要打针了？唉，我这个不争气的身体，来吧。”小叶子闭上眼睛，敞开双手，躺回床上，一副任人宰割的小模样。 　　林熙冬站到她床边，她面上努力让自己扬起笑容：“小叶子好勇敢啊。不过今天不用打针。” 　　她拿起了听诊器听胸腔，小叶子的病症已经在下腔静脉蔓延，她担心右心房同样有风险。 　　“这样痛嘛？”大概确定情况，林熙冬继续做腹部压痛测试，同时她打开模拟手术室。 　　【病例：儿童复杂巨型肝母细胞瘤】 　　【数据扫描载入成功……手术实验室模型搭建】 　　【能量值：114530（-100）】 　　模拟手术室和全科检测仪一样，每次消耗都需要一个生命的能量值。 　　当然，两者功能不同，模拟手术室能够让她在一样的患者身上进行手术训练，林熙冬拿到现在还没用过，只是这次小叶子的手术风险太高了，她不得不尝试。 　　“不痛，医生姐姐，你头发好多哦。”小叶子漫不经心地嘀咕，让旁边的叶晚生还是没忍住，转过了身子。 　　“这里疼么？”林熙冬原本准备按压另一处腹部的手顿在了那里，不过片刻继续按压，轻声道：“等你长大了之后也会那么多。” 　　“这里按都不疼。”小叶子继续乖乖接受林熙冬检查，像是一个成熟的小大人，知道什么是天堂，什么是没了，也知道，她不是小青蛙，她是生病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希望能长大吧，我隔壁小哥哥昨天都去天堂了，本来病房里我不是头发最少的。” 　　在病房里，所有的希望，都带着窒息感。 　　“想什么呢，我们小叶子肯定能长大的，你不是说还想上电视呢，胡阿姨可一直等着。”胡雯说话的时候特别坚定。 　　闫令令也是同样符合，即便她没有那么信任林熙冬：“这位给你检查的医生特别特别厉害，她肯定能帮你治好病。” 　　“真的吗？！”在大人的世界，医生的医术有着无数的考量标准，年龄、论文、病例积累等等，但是在小叶子眼里，她好似只需要知道对方说一句肯定。 　　“真的，我很厉害。”林熙冬很坚定。 　　“好厉害，那你快给我看看。”小叶子的眼睛没那么亮也没那么白，可就是看着非常水灵，“我是最听医生的乖宝宝。” 　　林熙冬不喜欢和患者共情，可有些人，就是有无尽的魔力，让她忍不住竭尽全力。 　　* 　　后续做完检查，林熙冬最后是跟着胡雯离开的，肿瘤科那边有几个肝癌患者，之前一直没时间沟通，今天既然急诊不忙，她也就没纠结，邀请林熙冬去看个患者的病例。 　　肿瘤科办公室。 　　“你跟我说实话吧，小叶子如果做自离体肝脏移植手术，风险有多大？”胡雯见过林熙冬次数不多，但是她的事情却知道不少，在手术领域，或许不能叫权威，但是确确实实是连外科第一刀张逸都说佩服的存在。 　　林熙冬手里还拿着小叶子的片子：“如果扬老师在，保证术中的时间，我还是有信心的，但是现在我需要重新评估手术方案，才能确定合不合适，初步估计三成不到。” 　　如果用模拟手术室，或许能高不少成功率，但是林熙冬知道这个手术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做好的，所以评估的是以她的能力和现在的团队情况最真实的判断。 　　胡雯听到林熙冬说有信心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可再回头反应过来，只能叹气：“小叶子是很懂事的孩子。” 　　“我会努力的。”林熙冬知道孩子懂事都是有代价的，不由问道，“为什么不早点考虑亲属肝移植？这个病灶一年多了，如果提早进行亲属肝移植，成功率不会低。虽然手术有风险，但是也比现在蔓延膨胀到只能等死好。” 　　“提过，他父亲能匹配，但是不愿。而且也出轨离婚了。算了，不提这个，这几个患者的病例影像你看看？”胡雯把她这边的几个病例都放到了桌上，叹了口气，“这几年肝移植资源紧缺，有些人是因为没钱，有些人是没肝，这些都是晚期，看到希望，总想来问问，不过都被我先劝回去了，你先看看有没有有机会的。” 　　做肝移植算上后期排异反应的治疗维持，至少需要50多万，但是如果是自体肝移植，这个费用可以控制在10万，对于很多患者家庭来说，是一件好事。 　　只是自体肝移植不是合适所有肝癌肝肿瘤患者，它对位于门静脉左右支、门静脉主干及肝后下腔静脉三角区的巨大肿瘤，患者的收益其实并不多。 　　胡雯知道一些自体肝移植的条件，这些病例也是通过了她简单的筛选。 　　“我在这里看？还是可以拿回去？”患者病例属于**，林熙冬目测数了数差不多有六七个，就感觉她这个月额外的工作量都有了。 　　“我肿瘤科病例档案都有，到时候你查一下就可以，我把编号发你州信，这个患者我觉得情况最合适，你看看。”说着，胡雯把最上面的一个病历递了过来，“患者30岁，年龄合适身体情况还可以，只是肝肿瘤很大，位置却算清爽。” 　　林熙冬看着片子，不住点头，相比较小叶子的高难度剥离和再植，这个患者情况明显简单很多：“嗯，这个条件很不错，如果耐受情况好，存活率不会差。” 　　“如果第二例手术都是我们院里的人组成，有几成把握？”胡雯凝眉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①病例参考《体外循环辅助下半离体肝切除自体肝移植治疗儿童复杂肝脏肿瘤》康权李英存戴小科胡键阳王浩名张明满 　　②自体肝移植不合适位置引用《自体肝移植的技术要点及现状》叶启发陈晚平 第104章 　　“八成吧，这个患者手术不算棘手。”林熙冬对这个把握多不少，成年人的自体肝移植，而且肿瘤位置也很乖，她还是有自信能够处理，就算是不成熟的团队，她也有信息做补救。 　　“这么高”胡雯惊讶地合不住嘴，她真没听错？ 　　“嗯，如果对术后护理得当，我也有信心手术中位生存率不会低于10年。”林熙冬对胡雯不熟悉，但是这份信任，让她不自觉愿意多分享一些，“他的这个位置和96年马丁教授分享的手术病例很接近，这个手术视频我也看过，论文后面随访已经超过10年。胡主任，这类手术资料差不多包含178例我都很了解，你可以对我有信心。” 　　“好。”胡雯想了半刻，“这个患者我会去沟通，关于手术方案你大概需要几天？” 　　“这两天吧，我现在去找人帮我做一下三维模型，。”林熙冬自己脑子里有患者大概图像，但是她的团队可没有，到时候一起配合还是需要辅助，“至于合作的医生，我们院里之前做过无肝期体内循环的老师，您这里有推荐么？” 　　这场手术还缺一个体内循环能力较强，并能处理部分血管的外科一助。 　　罗鹏的经验还是不足以独立支撑超过一小时的无肝体内循环。 　　胡雯说“找张主任啊，他之前其实在秦合进修过自体肝移植，只是这术氏过于复杂，我们院里后来还是没继续。” 　　林熙冬脑海里很快就想到了弥勒佛般张主任，“好，那等我去找人做好模型确认方案，在找张主任一起讨论这个术氏。” 　　两个人又讨论着这个年轻肝肿瘤患者的病史，确认手术可行性和存在的风险，以及后续这类术氏合适的一些病例方向合作，胡雯既然确定林熙冬可以有这个能力，那自然会想给她的患者争取更多机会。 　　林熙冬把合适这类术氏的患者情况也做了一些分享，两个人聊的停不下来，直到急诊有电话，才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急诊没有空闲的时间，不过考虑到昨天手术消耗的精力，白天大多患者手术都被林熙冬分到了各科，只留下一些简单的患者。 　　20点多，林熙冬处理完最后一个急腹症患者，抽空在群里把这两个病例发到急诊群，同步了一下情况和工作内容，准备明天6点交接班之前开早会讨论，再和于康时招呼后晚上要回家，这才脱下白大褂。 　　近半个月她确实没回过一趟家。 　　直到在家门口遇到张昱墨，刚好找到三维建模这割任务“老张，有两份病例需要你帮我做个三维建模，你那边团队有时间吗？” 　　虽然这事情林熙冬可以让系统帮忙，但是考虑到之后团队的配合，她还是决定找张昱墨，只是知道他们3d骨力模型软件还在收尾，所以需要先确认一下时间。 　　“刚引进了一台a医疗的64层螺旋ct机，这个成像很快，还有搭配的64排的三维成像软件。”张昱墨白色衬衫外围着花红的衣兜，手里拎着垃圾袋，看样子是准备去倒垃圾，“我明天差不多就调试好了，如果患者愿意来拍，当天就能给你。” 　　在镂空花灯的照耀中，偏暖黄的光线雕刻了写轮廓，让一直以来硬朗冰冷的张昱墨显得柔和不少。 　　“卧槽？？这玩意谁那么牛，不是说a的这个九州很难订吗？秦合都没有啊！”林熙冬当然知道如果医院有64排ct，绝对节省不少时间，可是这玩意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啊。 　　a作为国际的基础设施技术服务公司，普通人都是知道的企业，而且人家造飞机造火箭，所以，即便不在医疗行业深耕，他们的影像诊断技术自然属于顶尖水平。 　　只是也正因为此，这样的尖端设备，同样意味着不仅仅是用钱能买得到的设备。 　　之前她和扬老师聊的时候，知道秦合在自主研发三维成像，就问过秦合医院是不是准备引进这个设备，因为相比较16排，64排就能更好完整展示血管等走向。 　　只是很可惜，他们也没有，说是九州也在自主研发64层螺旋ct机，所以就没引进。 　　“郑院长资金支持到位，之前这个设备我帮过一点小忙。”张昱墨听到林熙冬这样夸张的语气，莫名感觉有些小骄傲，“我去倒垃圾了。明天若是有需要，联系我吧。” 　　看着张昱墨这样漫不经心地说小忙，林熙冬忍不住感慨，有被装到。 　　“统子，你说他怎么那么厉害？”林熙冬总觉得好多人比有金手指的她都牛。 　　张昱墨年纪轻轻就是科主任，博士后学历，好像还有两个工科学位，对什么物理学材料学计算机学还特别精通，以前她以为形容有钱人是几亿几亿，直到认识张昱墨，她才知道专利有几个才是形容钱最合适的单位。 　　你是作为对男人的好奇，还是作为对人的？ 　　“有什么区别？”林熙冬问。 　　作为男人，厉害的含义包含身体结构，他并不具备这个形容词，根据他的3、3、3、5、6、7、13、13、1、57 13 211 　　“你可真会开玩笑，就是对人的！男人只会影响我提升医术的速度。”林熙冬赶紧打断，她一点都不想听对方的1。 　　哦？这人脑域活跃度不错。只是所有的成就也是有代价的，大概分析了一下他的论文和数据时间推测，他出国的6年里，除去2007年无相关信息，其他时间超过90在实验室。 　　上楼，门关脱鞋，林熙冬无奈道“机器人设不倒，我只能说活该人家成功吧。” 　　“回来了~宝贝女儿。” 　　一进门，就听到林玉珍女士格外亲和地呼唤，“老金，咱们快给宝贝女儿热饭菜，饿了吧？” 　　都不等林熙冬回答，就冲进厨房乒乒乓乓了。 　　林熙冬感觉自己有点起鸡皮，把包里脏的衣物扔进洗衣机，进房间冲了澡，套上睡衣，出来的时候忍不住提问“这个重要的事情，不会是你买什么保健品被骗了几百万？” 　　“去你，你老娘那么蠢么，顶多骗个几百好吧？”林玉珍把热好的饭菜放在桌上，“累了吧，晚上要不要试试我新买的泡脚药浴桶，用藏红花泡脚，活血化瘀。” 　　“今天气温30度”金谦在她耳边提醒。 　　“哦，给忘记了，我这是过季买，才便宜。”林玉珍把碗筷放好，和金谦一左一右夹坐在林熙冬身边。 　　林熙冬无奈拿起筷子“只要别买送嘴里养生就行，说吧，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们想收养一个孩子。” 　　“也可以当做替你养。” 　　？？？ 　　林熙冬无奈“怎么突然想到这个，这意味着责任，你们都60的人，哪有精力” 　　“60怎么，我们在养个十多年完全不成问题啊，等我们走了你来养不就好了，你上次不是自己说不准备要孩子了。”林玉珍听到林熙冬嫌弃他们老忍不住反驳，“我不管，你上次也没征得我们同意自己做的决定。” 　　因为林熙冬说自己做过很多次介入手术已经不准备要孩子，林家因为这个决定，有过争执。 　　“我也不是说不同意，只是这个孩子领养标准，以你们的经济条件没达到标准啊。”现在林家的主要收入还是林熙冬的奖金，眼前两位，虽然开始领退休金，可也应该没办法达到收养标准，林熙冬无奈道，“而且说实话，年龄太小的你们真顾不来，这年龄大的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你们不能一时兴起就决定一个人的未来啊。” 　　“谁说的，我和你爸已经是你们医院食堂的帮厨了，以后有经济来源，而且我早问过了，收养标准我们家是达到的，这个孩子我们也已经看好了，之前我们小区去福利院做活动，那些孩子我看着就喜欢，等养再大点，就过继给你，是你的责任了。” 　　“林熙冬听着的时候已经快速把饭扒干净，坐起身子，说话特别严肃“我尊重你们的决定，但是既然是让我收养，那至少也要等我30岁之后，我有这个责任能力和时间去陪伴她。至于现在，你们喜欢孩子可以去福利院做帮工。” 　　金谦看着林熙冬不苟言笑的神情，幽幽转向林玉珍“好像是这个道理。” 　　林玉珍还是有些执拗“我们会给你” 　　“你们也说要去做帮厨，哪里来的时间？”林熙冬继续开口“再说，我一个22岁有个小女儿，你还能给我相亲？” 　　虽然她不准备要孩子，可是当时林玉珍还是没歇着让她结婚的心。 　　“这年头，离异女人才香，尤其是带孩子的，这可都是厉害人物。哦，对，小区有一个叫小叶子的孩子，以前常常在花园玩，特别可爱，她姥姥和我一起买过菜关系不错。”林玉珍有些被说服，还想到一个小孩，又是叹气，“可惜生大病了，听说她们从秦州回来，现在一直就在你们越医治病，我们叫你回来也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到时候去照顾看看，或者叫你老师帮帮忙。” 　　越医是越州的顶级三甲医院，每天的专家号资源对于患病的家庭来说珍惜资源，虽然林家社会关系很简单，可总有人找关系找到这里，林熙冬早早就和父母说，她不会瞎帮忙，让他们也都干脆点拒绝。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脑海里就是那句希望能长大的小女孩，林熙冬抹了嘴“小叶子我会照顾的，不过这些事情至少要等到我30岁以后，可以嘛？” 　　“那行吧，但是我们去你医院做帮厨，你可不能拒绝。” 　　“这幌子的办法谁想的？你们不会一开始就想着我同意这件事吧？”退休的两老准备去工作，这件事其实也不小，尤其是金谦还有关节炎，林熙冬微微皱眉，“爸的关节炎” 　　“那没有，这不是顺带，顺带。”林玉珍有些尴尬，她确实有这一点点意思，“你爸他不碰水，就颠勺，你先去休息吧，看你这黑眼圈，啧啧，辛苦辛苦。” 　　金谦偷偷在耳边补充“其实还有谷阿姨，宣宣现在读大学了，家里有点冷清，我们三个都闲不住，想找个轻松点的活。” 　　“行吧，你们都别累着自己就好，那我先去睡了。”听意思都定好上班日子了，林熙冬也只能迁就。 　　今天晚上有不少工作等着她。 　　进房，躺在床上，开始进入模拟手术室。 　　闭眼下坠，林熙冬周围所有黑色随着透明方块一步步变成越医手术室的场景。 　　冰冷的手术室台上躺着闭着眼眸的小叶子，周围都是配合手术的团队。 　　手术配置基础手术室 　　手术负责人林熙冬l6 　　游离移除组林熙冬l6、张逸l5、罗鹏l3 　　生命维持组张逸l5、陈忠杰l5、楼亮亮l3 　　清理再植组林熙冬l6、沈凯l3、袁元l4 　　“等等！！瘦元怎么l4！”林熙冬看着模拟人对应数据出现的时候，这才注意到，她的团队里，袁元已经成为中级治疗师。 　　虽然知道袁元进步很大，但是她从没想过，进步可以那么大！ 　　半个月前升的，你的成就记录里有，你之前说不用提醒 　　因为在幽急诊的时候，她总会不定时收到这种某某某在她指导成长的新成就，后来实在有些密集，就让系统屏蔽这类信息。 　　新成就袁元在宿主指导中，治疗学晋级l4；奖励基因表达综合图谱 　　“原来基因表达综合图谱是这里来的，你不是说我的各个能力维度测评在世界范围处于51水平嘛你确定不是41？”林熙冬想到她重生回来作为多年急诊主治的评判也就l1水平，可袁元只是一年的学习，没有系统加持就已经成长为中级治疗师，“而且，其实后半年我没教什么，她的成长，是靠她自己。” 　　林熙冬知道，这一年，兴趣爱好是看小说的袁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打开绿江了。 　　很高兴你对自己有非常清楚的认知。不得不承认，你在这一年里定期的知识架构整理，病例分享以及远程指导远比你想象中有用，目前袁元的治疗基础知识结构非常扎实，只是在临床操作方面欠缺熟练度，不出意外只要累计35年临床操作，她的潜力是目前团队内最高的一位。另外，任何成长都只靠自己，你只是一个很不错的分享者。 　　林熙冬站在手术台“她还老说自己笨，看来以后我应该多给她机会。” 　　在实操方面，林熙冬现在可以说是熟练工，其实上台的机会不需要那么多，以后可以把更多机会留给她的组员们，这也越发坚定她要花更多心思把知识点吸收后整理出来，包括科研方向“手术开始吧，我对手术更有信心了。” 第105章 　　越医宿舍，还是那个有一个窄小上下铺的小房间里，墙面不少地方都贴着小纸条，袁元正坐在主桌前，书桌靠着墙，有一个电脑放着林熙冬的手术视频，其他地方已经铺满了书本或4A打印的资料。 　　旁边有一个小黑板，上面夹着两张黑白打印肝CT的图，旁边画着肝门入路和门门板，以及更为细微的门静脉右支、肝总管的图。 　　袁元一边一帧帧重复看着上次林熙冬的手术，一边在本子上边思考边画着患者手术切面和需要处理的血管，胆管和手术路径。 　　如果林熙冬在这里，会发现平日里小酒窝笑颜的女孩子，如今认真的模样像极了林熙冬。 　　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就亮了起来。 　　一个被她置顶的州信群有一条新的信息，并一条条增多。 　　【论如何跟上林医生脚步（5）】 　　沈凯：林医生那次断离肝用的也是钳夹肝门控制肝动脉和门静脉出血，也就是Pringle阻断法，这里我知道，可是手术视频里，这个出血量和我看的相关资料的出血量区别很大啊？这是什么原因？我看着他们的横断血管粗细差别不大，不应该啊。@瘦元 @楼亮亮 @靓鹏 　　靓鹏：干预CVP（中心静脉压），维持低的CVP，这部分林医生是和陈主任他们讨论的循环系统干预方法，亮哥当时跟着应该知道。而且用Pringle阻断法出血原因除了横断之外，也是因为这肝静脉压和大气压差值。你估计太关注血管了，忘记这块原因。 　　楼亮亮：嗯，降低CVP就讨论了两个方法，物理或者药物，一个用反Tr 第106章 　　清晨，越急诊办公室门口。 　　“熬夜伤身体啊，我今天这里又长了一个痘痘。”罗鹏结束夜值班，一到办公室就对着楼亮亮感慨。 　　在门口座位上刚刚合上肝胆科解剖书的沈凯，忍不住抬头补充“熬夜伤身体，我建议通宵。” 　　？？？ 　　罗鹏正准备杠的时候，就看着办公室里袁元依旧在检查方案“卧槽，你们不会真在这里通宵吧？今天不值班了？” 　　他们昨天晚上1点多的时候在这里对了一下整体方案思路，后面因为值班工作也就散了。 　　袁元也是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看着自己的方案“我今天休息啊，白天准备补觉。” 　　楼亮亮把刚刚值班信息表放在桌上，坐到袁元旁边“那早饭吃过了没？” 　　“吃了，我们刚刚弄好方案后就去吃了早饭。” 　　“方案好了？我看看！”罗鹏听到这里，赶紧拉着沈凯一起坐到了袁元的电脑面前。 　　“可以啊，我入路你都理解，就是这个意思。” 　　“嗯，这里到时候手术难度” 　　几个人围着方案一同讨论修改了一会，时间很快来到6点。 　　距离急诊办公室交接班还有一个小时，但是办公室已经来了不少听到风声后来的医生，毕竟自体肝移植手术方案对很多人来说，是极好的学习机会。 　　一旁，大概是刚刚对方案特别满意，罗鹏已经圈着沈凯的脖子“我觉得这个30岁的患者手术机会很大，到时候成功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吃顿大餐” 　　“吃林姨的鸡蛋饼还是金叔的麻辣小龙虾好？”沈凯已经开始回忆上次吃到的美食，他觉得最好吃还是这个。 　　“小伙子，要有点出息，越家私厨啊，之前卓老师带我们去过么，那味道绝了，你不是说想去第二次么？” 　　“钱够么，咱们” 　　“到时候叫上老张，他能付钱啊。” 　　林熙冬带着恍惚进办公室的时候就听到老张付钱，瞬间精神了几分“我觉得可以有，如果一切顺利就去越家私厨。” 　　“只是这个患者同意与否也得看人家意愿。不过，看来我们罗医生对手术很有信心，要不你先来分享一下你的思路？”林熙冬趴做在椅子上，准备好好缓一缓精神上的疲惫。 　　罗鹏也不怯弱“可以啊，这个患者我想到了一个特别好的入路，给大家看看我昨天的想法。” 　　说着，他就站起来做分享“不过，先做个介绍，这整个方案整理是袁医生和沈医生合作做的，等下我们每个会负责分享一部分，邀请林医生做指正。” 　　林熙冬瞬间来精神了，他们把这个方案做好是让她没想到的“好。” 　　“那我就开始了。” 　　罗鹏的部分主要是在游离切除方向，方案只展示部分，但是在入肝后的血流阻断方案却和林熙冬特别接近。 　　林熙冬点点头，没有先评价，而是看向楼亮亮，接下来就是他这边对于患者循环系统和急救的方案。 　　楼亮亮极为稳重，把他做的预估输液方案分享，还加上预期之外的可能性“以上，另外关于术中的急救方案，我是和袁医生根据之前的病例做的整理，我想整个方案的总结就交给袁医生了。” 　　“可以，那凯哥呢？”林熙冬心情很好，看向旁边乖乖坐着的沈凯，他把两手并拢放在桌上，一看就知道紧张了。 　　“做他们的数据资料支持者，我更擅长做整理，而不是表达。”沈凯理所当然把电脑主导权交给了袁元。 　　“那我来做总结。”袁元没有闪躲，也不怯懦，站了起来，“首先，昨天林医生给的两份病例，其中这位30岁方某我们几个讨论都比较有信心，至于另一个患者不管是手术难度还是风险都会比较大，在考虑了时间因素与我们的能力后，最后还是选择先确定方某的方案，另一个患者的要等有更多学习以及患者身体状态稳定后，我们再一同思考方案。所以，今天的这个方案只有患者方某。” 　　林熙冬莫名感觉到骄傲“好。” 　　“患者方某，女，30岁，于半年前体检” 　　切除到无肝期的流转，再到机械灌注和血管胆道重建，袁元他们的方案虽然青涩，但是整体的思路逻辑非常清楚，包括术中可能出现的问题，整体方案如果让林熙冬来看，至少及格水平。 　　“非常好。”林熙冬内心其实很激动。 　　袁元可是一年说在查房回答王主任预防压力性损伤的方法是不生病的人。 　　她真的成长到让林熙冬想为之喝彩。 　　想着，动林熙冬没有吝啬她的情绪，直接站起来，更为肯定“袁医生进步特别大，方案里面有三点也讲的很好，关于出血量控制与术后并发症” 　　林熙冬把袁元有几个功课足的点专门拿出来做了肯定，包括几个思路要点，当然还是做了十多分钟的方案重点修改，这才邀请“这个患者如果同意手术，便由袁医生主导问诊，等做好新的三维建模，患者记录，具体手术方案由袁医生再定一版，并做我手术的一助。有信心吗？” 　　这位方患者林熙冬自然有把握，所以也敢于放手，在昨天晚上的疯狂训练下，她甚至有信心只要这位患者听从医嘱，在活过二三十年都不是问题。 　　复杂四级手术的一助，还是对患者问诊和手术方案，说好听点，四舍五入就是扬教授上次的位置！ 　　这下，即便是一直围观状态的于康时都忍不住一同看向了袁元。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望着她，袁元脸上变得微红，但是她很快就稳住心神“嗯，我有信心。” 　　“好，那今天关于自体肝移植手术方案就讨论到这里，于主任您可以开始了。”林熙冬对着于康时点点头。 　　“那早会开始吧。”于康时作为急诊小组的负责人，作为如今的副主任医师，急诊小队的带头人，眼里已经骄傲的不行。 　　这新一天的急诊工作交接才继续开展。 　　方圆是某知名大厂的数据码农，传说中的程序猿，从偏远小村出来，拿着助学金一路从越州大学一路读到博士毕业，加班多，但是薪资却很不错，这些年在越州打拼也是成为了年轻的百万富翁。 　　只是半年前她因为工作忽视了一次体检，等到她再去体检的时候，身体的肿瘤已经占据了大部分位置，就算她医学基础不够，也知道这是恶性肿瘤的征兆。 　　她挂了越医的专家号，可这个肿瘤化疗放疗中身体依旧顽固，在半年多的治疗中，也知道唯一的希望只有等移植，而这个要花费近50多万的移植，她甚至还不一定有机会。 　　如今眼前就两条路，花钱治病，省钱躺平。 　　从体检报告出来后，公司是回不去了，给了还算可以的辞退金，工作是没办法继续，方圆已经默默开始整理后事。 　　她也算体验过大城市的繁华，是的，年轻的方圆最后选择了躺平。 　　因为父母早在外出打工时就没了，唯一的奶奶前年也离世，亲戚朋友早就没什么联系，方圆在老家唯一的惦记就是村里的村长和照顾过他的老师。 　　反正这些年还清了助学贷款，方圆把手里头的百来万的钱分了三部分。 　　一部分留给村里人，一部分留给了学校，最后一部分，她准备去看看除了数字和代码以外的世界，也算不枉费来这个世界走一遭。 　　这天下午，她正准备把这些年开始收藏的宝贝们送给她大学室友，就接到了胡主任的电话。 　　“……小圆，主刀林医生实力很强，我也只是作为你的主治建议你可以尝试接受手术，它或许能延长生存寿命，当然具体效果，还是需要你先来做更详细的手术评估，这手术在国外” 　　方圆看着被她车里放着的箱子，默默掀开，里面是一个个特别精致的芭比玩偶，都穿戴特别粉嫩精致的小裙子，这些是她不再为钱发愁后最大的兴趣爱好，而在她化疗做光头后，就更为珍惜的爱好，她思绪漫天，可实际上她考虑前后不到三秒“胡主任，我什么时候可以住院。” 　　那边胡雯虽然不准备用林熙冬的手术评估结果游说，因为作为肝胆肿瘤方面临床多年的医生，她知道对于患者而言，给予希望要多么的谨慎，所以她的方法只是循序渐进。 　　但是在她听到情绪一直很丧气的方圆，竟然直接问住院 　　“今天傍晚就可以来拍个ct，我帮你约林医生团队，具体住院手续之类可以等方案。”胡雯虽然很高兴患者信任，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补充，因为到时候发现主治真的很年轻，还是容易引发争执，“林医生也是刚从越州大学毕业的医学博士，她的手术视频目前是越大医学院甚至我们医院的教学视频，她的团队也都是来自秦州大学或越州大学的博士或在读博士，虽然她们团队资历确实年轻，这类自体移植手术记录成果也没那么多，但是……” 　　“胡主任，我相信你的专业建议。”专业的人手术意见，方圆自然不会有什么质疑，至于年不年轻，刚毕业博士虽然26、7是很年轻，但是能在临床被胡主任夸奖，她不会去怀疑什么。 　　只是方正很快就有一些理解，为什么胡主任会专门提到年轻，而且还是提到团队年轻。 　　她是被一个小酒窝的年轻女医生带着做了全身检查，女医生是很贴心，说话也特别亲和，可是等把他带到一个科技感十足的地方照了传说中的ct，这个负责带她的女医生比她都没见过世面，一直摸着机器，喊着大宝贝。 　　紧接着住院后第二天早上，她就被一个水滴脸的胖大汉浑身上下又摸了个边，因为不是那种带着性别的摸，虽然她不抵触但也有些难受，然后，就听到这个大汉医生特别兴奋地说她运气真好，这病问题不大，让她好好放宽心等待手术，不要想太多，然后瞬间变得睡眼朦胧离开了病房。 　　这病问题不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被胡主任骗了？难道越医这儿开展了什么人体器官买卖？ 　　胡主任一个月前说她现在的情况如果没有移植撑不到年底啊！让她做好心理准备来着。 　　她是一个只能活半年的癌症患者啊！ 　　最最最离谱的是，第三天签术前同意书的时候，两个长得帅到离谱的男医生们陪她看了个三维动画片，然后，一个在认真点评a的64排建模算法问题并嫌弃载入慢，一个同她一起看了动画片后一句解说都没就直接问手术逻辑就是这样，关于风险等也在这里，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签字吧？？ 　　那个传说中的主刀林医生呢？ 　　她是病得很严重很严重的病人。 　　怎么这三天过的就和来切阑尾一样？ 　　她到现在觉得唯一靠谱的还是每天晚上定点给他量体温吃药的腼腆医生可是人家好像不拿手术刀？ 第107章 　　“方小姐，你有什么地方有顾虑？”沈凯眨巴眨巴他的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完全不知道在方圆眼里，他更像是个买卖器官的贼人。 　　“我……”特么顾虑的地方看了不要太多，但是方圆又看旁边还在给一个肝脏建模做数据库载入的张昱墨，忍不住提醒：“你这个数据库代码太复杂了，底层框架在重复循环数据……就是这个Lambda表达式求值载入才慢……” 　　方圆上前坐到张昱墨旁边，抢过电脑，把对应的数据做审查和简化，不时还吐槽几句。 　　“这谁写的啊？我以前手里来的本科生实习生都比这写的利落。” 　　“真的蠢，这些代码的人在秀英文词汇量么？” 　　“不是……我才半年没上班，怎么现在写代码架构的标准是以马拉松为跑道？” 　　张·本科生不如·昱墨默默在心里把自己认知里的计算机领域天赋删去。 　　沈凯还真诚走到了张昱墨身后安慰：“老张，你计算机好像是没拿到本科证，不如本科生也正常。” 　　张昱墨很努力想控制自己的表情。 　　“是你写的？这人模人样的……好吧，你不是这专业……其实整个逻辑很完整，至少严谨。”方圆把最后一串代码修改，一张完整的肝胆三维成像图片就成型，也考虑到这不是她以前手里的组员，最后好歹找出了一个夸奖点。 　　只是考虑到未来，她幽幽盯着张昱墨，“不过我建议，以后专业的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干吧。” 　　“谢谢建议，等你术后可以考虑加入我们越医器械科？这是我的名片，我们确实缺数据工程师，期待你的加入。”张昱墨认识的数据工程师都在国外啊，国内需要有医疗背景的工程师太少了，他这才先自己处理，但现在看起来好像不需要有医学背景，这个数据也能很好处理？ 　　张昱墨努力无视所有的干扰，头还朝着空白的墙面深呼吸一次，再次转回，双手提交明信片，“刚刚做的动画设计图案只是非常粗狂的类比，目前这个三维图就是你现在肝脏的血管、肿瘤等分布情况，由于时间关系，我只能当面在谈话期间做，希望谅解。” 　　“那我这部分完成了，你们继续——做术前同意书沟通。”张昱墨对着沈凯再次提醒后，赶忙逃离办公室。 　　办公室里，本来过来签术前同意书的方圆，就这样拿了一个offer…… 　　“方小姐，需要我这边再放一遍动画吗？你可以参考这个三维成像图片再听一遍。”沈凯没有任何波澜，眼睛续盯着成像补充，但手已经把手术同意是推到了方圆前面，“和之前预估差不多，你这边血管分布不太密集，处理起来还能节省手术时间。” 　　“还是林医生厉害，连侵占血管都预估好准确，看来我还要多学习不少。” 　　沈凯已经自己在对着三维动画各种思考手术方案中涉及的要点，让本场谈话的主角方圆就这样一边听着他嘟囔，一边看着他手里笔画怎么什么。 　　……脸看起来还是很赞，但是就是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术前同意签署是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存在，方圆也无奈跟着望向电脑中的成像图，旁边还有她刚刚花时间赶出来的代码，她其实很热爱的代码，以及脑海里盘旋着胡主任看她住院接受治疗后的画面。 　　不管成功与否，胡主任很高兴看到方圆愿意为自己的生命努力尝试，还特别真诚握着自己的手告诉要对手术有信心。 　　可她怎么感觉……就那么虚呢？ 　　方圆努力告诉自己，要信任胡主任，实在不行，也要信任这个法治社会：“不用，我签吧。” 　　签署完同意书后，方圆的手术并没有马上展开，小酒窝医生和腼腆医生安排她输液调整了两天，又做了各种评估，达到手术指标，她才终于见到传说中的主刀医生。 　　她，一个半年快死的患者，在入院的第七天，终于见到了传说中年轻的林医生。 　　这是在定手术方案的讨论会上。 　　一个满脸写着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在最前面的正中间，旁边坐着一个笑眯眯看着像弥勒佛的中年医生，下面则是坐着这些天她都见过或被摸过的年轻医生们，还有一些陌生面孔，人有些多，不过最后排看到了让她至少有些安全感的胡主任，方圆这才敢放心坐下。 　　“自体肝移植这个术氏，对于很多人来说很陌生，但是其实在国内外已经拥有不少病例，这次能独立展开，特别感谢这位患者的信任，也感谢胡主任给与的支持帮助……” 　　“……考虑到这也是第一次展开手术，所以我们特别邀请来到患者本人，以及主治胡主任……” 　　“那么本次手术方案讨论会正式开始，我是今天的主讲人袁元……主刀由林医生担任……目前患者U3T排泄试验中ICGR15为9%，耐受三联合切除……综上所述，患者符合自体肝移植手术要求……” 　　“……病灶清除后保留Ⅱ、Ⅲ肝段，部分Ⅳ肝段……” 　　“以上就是本次手术的分享，接下来开始讨论。” 　　讨论会的开头，是小酒窝医生，而讨论会的手术方案分享，也是这个小酒窝医生。 　　那个传说中的林医生，就一脸慈爱看着这个小酒窝医生，搞得方圆开始怀疑自己对慈爱这个形容词的定义。 　　* 　　讨论会的重头戏，自然还是在展开讨论的时候，方圆也是这时才听到林医生说话。 　　“患者肿瘤位置、大小与马丁教授的病例重合度确实非常高，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只是以参考的方式进行手术，而不是模仿。”林熙冬看了眼患者，再专注盯着患者的三维成像，手指到了一个地方，“比如到时候这边IVC游离至少3cm。” 　　袁元至沉思片刻，就肯定：“是因为这里患者肿瘤拥挤后很有可能严重黏连？那而且如果按照这个成像尺寸来说，到时候阻断缝合线可以选择5-0血管缝合结调整，这部分……” 　　只是因为那么一点，袁元就把方案后面的游离到阻断做了调整。 　　然后方圆就又看到这个林医生一脸慈爱，转头对着那个中年医生说：“张主任，以后你们有肝缝合相关练习可要带上我们袁医生哦。” 　　“那肯定，不过说好了，一助还是得我来，袁医生确实基础扎实，但是手里的功夫还要多磨炼。”张逸对这个手术信心大增，但是话却有点酸溜溜，看着另一边一群白大褂，“你们这群臭小子，都比不过人家在我们科里轮转两周的袁医生，我也不求你们和林医生一样，但至少也给我长脸看看啊，明天手术你们都好好跟着学。” 　　……不是手术的讨论会吗？能不能严谨点？怎么就跑去学习了？ 　　方圆吸了吸鼻子，看向了她最信任的胡主任。 　　正巧，胡雯像是得到了什么触发，她站了起来：“张主任，你可别抢位置，我们肿瘤科作为支持者……” 　　？？？ 　　然后，讨论会从方园的讨论会演变成了……手术台谁能进。 　　方圆是带着迷惑未知和恍惚进的手术室。 　　然后也是带着迷糊从ICU过了一夜就转到一个新的病房。 　　她恢复知觉的时候，只感觉身上喉咙各处什么东西被拆下来，旁边还能听到那个胖医生的声音：“她运气真的好到爆，身体也壮如牛啊，这术后恢复情况，没到一天就转移植病房，不用折腾呼吸机了。” 　　方圆很想回这个运气可以给你，神特么壮如牛，只是又因为身体的疲惫睡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就影影约约听到一个小姑娘脆生生在和她姥姥在抱怨，说现在的动画片都是骗小孩，天堂没有冰淇淋蛋糕…… 　　方圆挪动了头，动作幅度很小，但是还是被小叶子明锐的捕捉到。 　　“咦，姥姥，你看，大朋友她醒了！”说着，还努力下床，直接近距离歪着头对上了她的脸，“你是哥哥还是姐姐啊？” 　　方圆名字和她的脸有些天然的缘分，脸型方正，但是眼睛圆溜溜的，再加光头，一时之间有些难辨认性别。 　　“是姐姐。” 　　她下意识想摸摸她的光头，只是手上挂着输液，举起来特别累，没办法大幅度摆动。 　　方圆其实化疗后掉发没那么严重，只是那稀稀疏疏的模样太糟心，她干脆就剃了光头。 　　“姐姐好，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请多多指教哦。”小姑娘好像知道她想做的事情，伸出了小手，很瘦的小手，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姐姐不难过，林姐姐说你以后会长出很多很多头发的。” 　　小姑娘的手虽然纤细骨感，可也很温暖，方圆终于有一些回到人间的触感：“我手术结束了？” 　　“小姑娘，是的呢，你手术已经过去1天了，我帮你去叫袁医生，小叶子，照顾一下姐姐，不要闹腾知道吗？”姥姥看到这个手术成功的患者醒来，脸上的喜悦像是自家孙女康复一般，很快就跑了出去。 　　小叶子看到姥姥离开，忍不住偷偷问：“姐姐，手术疼不疼啊？我也马上要做手术了，到时候如果哭出来会不会不够勇敢啊，我妈妈说我是全世界最勇敢的小孩，可是我其实特别怕疼。” 　　说着，就用手托着下巴，特别感慨：“唉，我承受了这个年轻不该有的坚强，要不是怕妈妈姥姥她们难受，我其实也想哭的。” 　　方圆不由笑了出来，她其实很疼，动静脉穿刺的地方，在麻醉后，还是留有疼痛感：“有点疼，不过睡一觉就出来了，现在就是感觉有点饿。” 　　“有点点啊，那我应该能忍，你现在饿啊，那你要吃饼干吗？我妈给我买了特别好吃的小熊饼干……” 　　“我们小叶子那么大方了？我昨天问你你还不给我吃呢。”袁元过来就听到小叶子在分享她的零食箱，“现在要给这位姐姐做个检查，你先乖乖回自己床上好吗？” 　　“好的。”小叶子很快就回到自己床上，还特别调皮地说。“是罗哥哥不让我给你，说怕你胖。” 　　“这家伙！都是嫉妒。”袁元又好奇又好笑，把体温计放在方圆腋下，“你还要禁食3小时，等下开始可以少量多次进温开水，其他流食都要一周后，具体等下我给你记下来。” 　　“手术很成功，要不要我帮你找人来做陪护？”袁元手术前就提过，当时作为孤独十级的方圆，想着如果人都没了，不准备折腾，也就没同意，“之后翻身也好，导管护理也好，还是需要人帮忙。” 　　方圆想了想，问出了一个特别致命的问题：“贵吗？” 　　她不喜欢麻烦朋友，这次手术，也没和他们说。而钱都捐出去了，现在浑身上下就剩下两百元，原本的十万也全部办入院的时候给了医院，这些本来是准备出去游玩用的，现在手术做完，她要没钱了…… 　　袁元刚准备回，一旁小叶子的姥姥拍拍她肩膀：“我可以帮忙的，袁医生，到时候小叶子不是也要照顾，刚好提前熟悉。” 　　方圆还想拒绝，就听到这个和蔼的姥姥说：“小姑娘别嫌弃我这老婆子就好。” 　　“我不嫌弃……谢谢。”方圆想到她还有特别珍贵的芭比小可爱们，都是限量的，“就怕累到你。” 　　“不累不累，就是担心我们小叶子吃醋。”姥姥回到她的座位，把小叶子身体扶正，“我们小叶子答应吗？” 　　“可以啊，她是我朋友，朋友一生一起走嘛。”小叶子高兴点头。 　　“小叶子真棒。” 　　“37度，稍微有些高，如果你觉得胸闷气促或者任何不舒服都记得叫护士或者我。”袁元看了温度计，提醒完方圆，才对姥姥嘱咐：“到时候忙不过来可以叫我们，小叶子的手术安排在后天早上，所以等下6点之后就不能吃东西了，您一定要监督她哦。” 　　“哼！我那么乖的宝宝。”小叶子抬头，哼哼唧唧地说。 　　“上次谁偷偷玩水泡泡？” 　　“应该是我？” 　　…… 第108章 　　在众人聊天的时候，袁元的值班手机响了起来，是急诊台护士。 　　“袁医生，异物刺入胸腔，林医生带沈医生前往现场急救，她让你先来急诊坐诊，预估后面还有一台腹腔镜胆囊切除手术需要您来主刀。” 　　“好，胆囊这个手术室那边准备好了吗？患者家属在哪里？” 　　临时换主刀，也必须和患者家属同步。 　　“已经在准备了，林医生也同步叫了罗医生楼医生他们回来。” 　　袁元大概了解情况后，对着方圆再次叮嘱完，就匆匆跑回了急诊。 　　于此同时，刺耳又尖锐的急救车响起，越医后门的自动铁门缓缓打开，林熙冬跟沈凯已经飞奔向救护车，一旁带着急救箱的护士也同样跟在旁边。 　　“出发！” 　　嗖一下！ 　　所有人员准备好的鸣笛救护车像是冲锋的过山车一般，开启疯狂变道模式。 　　“出事地点在闵越路西侧一个工地，伤者不慎从高处摔下，被下方lu露的钢筋刺入，目前距离受伤已经超过30分钟。”车上的急救人员快速同步：“现场来报，说钢筋直接从臀部插入，根据钢筋长短估计插入胸腔，可能伤及心脏，距离最近的越医大附属医院急救人员到位后，没办法处理，才联系我们，目前他们还维持着生命体征。” 　　闵越路，有些耳熟，林熙冬看着系统算出来的路程和时间，至少二十分钟。 　　是楼亮亮出事那天的附近。 　　可因为是白天，穿过闹市，即便是救护车也至少需要30分钟。 　　林熙冬闭着眼眸，平息刚刚的飞奔带来的心脏剧烈挑动，越是紧急的时候越需要冷静：“能视频连线现场的救护人员么？” 　　急救人员拿起电话同步。 　　视频很快被打通，林熙冬也没废话：“我是越医急诊医生林熙冬，现在请和我同步现场情况。” 　　对方是一个面容粗犷的男急救员，他视频很快就对准了受伤的患者所在位置：“消防员本来考虑切断地下的钢筋，但是因为患者贯穿处紧贴钢筋与水泥的融合面，没办法用电锯。” 　　“生命体征平稳，原先我们到的时候神志清楚，但是目前因为失血量面色发白，有昏迷休克现象。所以刚刚给患者打过一次强心针。” 　　画面里，两名消防员正围着患者在做处理，患者像是坐在地上，垂着头被人扶着，身边全是血痕，现场周围还围着不少人，也有一个医护人员正在给患者做基础清理消毒的急救处理。 　　“让消防员准备身体支架，稳固住他身体后，直接熔断地面水泥，带水泥块一起拔出，保持侧位平卧，减少不必要的身体晃抖动，再开放股静脉通路输入平衡溶液，等我们抵达。” 　　“联系家属了解病史，确定患者血型，发到这个手机，还有，让他们直接去越医。” 　　说完，林熙冬看向沈凯：“联系急诊总值班，准备百级手术室绿色通道，让麻醉联系家属了解患者病史后做好术前准备，再安排床边X线机，还要通知泌尿科会诊，外科手术技术好的那种。” 　　心胸她可以处理，肠胃可以交给罗鹏沈凯，但是肾及相关损伤修补，还缺一个。 　　林熙冬有条不紊安排，让视频另一边这个急救人员瞬间有了主心骨，飞快跑向伤者：“去找水泥溶解液……去找支架……” 　　他把林熙冬的话传达的时候，画面是地面与人群的晃动，而林熙冬同时也因为急刹车身体踉跄了一下：“怎么了？” 　　“前面有车事故，路被拦着。” 　　驾驶位的司机通过仓位的小窗传来急躁的解释声。 　　远远看去，应该因为过道来往，一个蹭掉了后视镜，一个划破了车身，两辆车互相僵持在一起，导致双向路道的车拥堵在了一起。急救喇叭的鸣叫对于前面事故的两个车主毫无意义一半。 　　倒是两边的车辆听到救护车都自觉的挪向最旁边，给救护车一点点腾出空地。 　　可事故的两俩车主人还在因为钱而争执，一点都没准备撤离的意思。 　　急救车都是在与死亡争分夺秒的存在，遇到这种事情，沈凯都忍不住爆了粗口，拿起打电话报警。 　　“先开过去，我去解决。”林熙冬继续指挥前行。 　　抵达争执的地方，两个中年男人还在争吵，林熙冬上前呵斥：“麻烦立刻马上挪车位！没看到急救车吗？！” 　　林熙冬声音可是用金嗓子护理过的，那穿透力，在汽车喇叭救护车鸣叫中依旧很有穿透力。 　　只是两个男人完全没有理会的意味，甚至因为吵上了火气，已经互相扯着衣领在准备打架。 　　林熙冬往旁边张望，就近走到一旁小面包车左边司机的位置，敲响车窗：“师傅，帮个忙？” 　　小面包车司机是一个憨厚的中年人，看到穿着白大褂过来，表情还依旧愤懑不已，甚至解开安全带：“医生，你说。” 　　他撸起了袖子，准备开干。 　　“您不用下车，帮我撞开一下这两俩车，谢谢，后果我负责，这是我的医生证，我是越医林熙冬。”林熙冬把口袋里的证件掏出来。 　　“撞开……”中年人只是略略皱眉，也没接受证件照，而是像是在计算什么，“那您等等，我这马力要存一存。” 　　说着，一辆灰扑扑的小面包车慢悠悠的倒退到急救车面前，然后……油门一踩。 　　嗖一声冲出去。 　　原本还在在中间拉扯的两个车主看到突然加速过来的面包车，赶忙跑向了最边上。 　　嘭！ 　　小面包车一瞬间就撞开了两辆车。 　　但是第一次撞开，小面包车的司机也是狠人，估计通行距离好像挤不进救护车，。 　　倒退，加速，撞开左边的车…… 　　再倒退，加速，撞开右边的车…… 　　然后自己的车又挤到了其中的细缝。 　　“好了，医生你们快走吧，这事情我能处理。”憨厚的中年人已经下车，最后才对着两个傻逼骂道，“特么几块钱的玩意吵吵吵，之后老子来赔。” 　　眼前的道路，像是有人扒开了无垠的大海，硬生生留出一条通天大道。 　　“不用您赔，等我找人来处理。” 　　急救车司机人都看傻了，林熙冬上车提醒：“快开！” 　　记下车牌号，打电话给交警同步情况。 　　或许刚刚那个小插曲的时间给交警预留了交通管理时间，在后来的一路，急救车终于抵达现场，林熙冬第一个飞冲下救护车。 　　“隔壁大楼开业，有个心梗患者，原先的医疗队去那边了。”刚刚和她视频的急救员很快上前与另一个留下来的越医大附属院前急救将人一同抬到急救车后仓:”现在已经失去意识，水泥熔断了一部分，下面还有钢筋，消防员才刚割断钢筋。” 　　“他现在呼吸停止至少一分钟，但是钢筋在体内我们没法做CPR……” 　　越医大附属的院前急救看到林熙冬不自觉的找到了主心骨，这样的情况他从没处理过。 　　林熙冬随意瞟了一眼原处挂着红布条的熟悉大楼，把专注留给患者，带着无菌手套探查颈动脉，手指略轻按压了眼底，另一只手轻轻按在了胸口移动，眼睛则观察患者身体的各处颜色。 　　患者情况比她想象好一些，预估应该没有穿透心脏，但情况也依旧很紧急，沉声道：“给氧，帮我稳住这个身体侧卧位。穿刺包。” 　　说话的时候，同时手已经伸出接器械。 　　急救车再次出发，两个急救员上前扶正位置。 　　护士配合器械后，开始熟练上监护仪器，而沈凯也快速拿着消毒棉球在锁骨中线处消毒，配合做锁骨穿刺预备。 　　林熙冬在接过了穿刺套针后，针尖指向胸骨上窝，准确刺入锁骨中间第二肋骨，一边进针一边轻轻回抽做针刺减压，粉红的献血伴着气泡被一同引出。 　　“高流量面罩给氧，静脉补液加压1mg/kg利多卡因……” 　　随着林熙冬后续一系列低压容量急救补液操作，患者的心跳曲线和胸口一同有着生命的起伏。 　　越医大附属的院前急救不由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他上了别家医院的车…… 　　确定患者情况稍微稳定后，林熙冬才再次联系越医急诊总值班：“我是林熙冬，手术室准备怎么样？家属联系到了么？有没有其他异常病史？” 　　……“好，患者预估15分钟后抵达。” 　　等急救车呼啸而至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事发的90分钟了。 　　17：50。 　　救护车抵达越医，跟车的护士已经拿着患者的血样飞快跑向检验科和血库，林熙冬几人则推着患者急救车奔向手术的绿色通道。 　　而跟车的院前急救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交接班点，也就是说他下班了。 　　只是在挣扎半刻后，他也跟着进了越医，他想知道这个患者能不能活下来。 　　消毒排片，验血输血，术前麻醉，创伤性休克急救稳定，手术很快安排妥当。 　　林熙冬刷手完抵达手术室的时候，手术台旁边已经站着不少人，其中有3个陌生医生。 　　个子中等，体型偏瘦的眼镜男医生率先开口：“林医生，我是泌尿科刘阳，久仰大名，这两个是我带的进修医生，来自市一的周倩和苏婷。” 　　罗鹏此时全身心在患者片子上，都没注意到和他同台的是大眼睛医生周倩。 　　至于林熙冬只是简单点头：“手术麻烦了。” 　　她全身心注意力也在一旁患者照出来的胸腔片子，黑白的影像中，一根粗约1厘米的白色细杆柱状特别刺眼占据了胸腔脊椎约四厘米旁的位置。 　　而根据这个影片，林熙冬只是考虑了半响。 　　“肺锐性戳伤，肝脏贯穿，肾脏贯穿，小肠贯穿，我会做胸腹联合切口探查，罗鹏负责做肠道分离，刘医生你配合做钢筋与肾蒂部分分离，等我确定状态后，沈凯你负责拔出钢筋。之后心胸这部分沈凯你配合我修补，后续肠胃部分切除小肠再做回肠造瘘罗鹏交给你了。刘医生，这部分肾修补你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作为林熙冬的小组，罗鹏他们自然点头没有任何犹豫，很快调整了手术位置位置。 　　这样严重的急救创伤刘阳还没遇到过，但是根据异物位置的创伤思考，这样的贯穿伤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好评估，看着位置可能需要做肾切除而不是修补。” 　　其他部分林熙冬有把握，但是泌尿科这位医生她并没有合作过，所以需要了解他的手术时间，只是听到回答后，林熙冬估计必要时候她可能还需要接手，所以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可：“到时候听我安排就可以，手术开始吧。” 　　刘阳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林熙冬的手术刀已经在消毒的胸部划开，她极快用着手术钳做钝性分离，罗鹏沈凯已经一同协助拉钩固定。 　　他下意识想看向旁边最边上急救科副主任，也担任麻醉师的陈忠杰，最后还是郑重点头：“好。” 　　主刀是林熙冬，他就算是泌尿科副主任，也只能听从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①本章病例参考丁香园帖子《揪心！1米多长钢筋从下体穿入，直逼心脏！浙二各大专家连夜拔除……》 　　②情节参考之前看到的新闻 　　————针对恶意拨打、非法占用院前医疗急救呼叫号码和线路的；阻碍执行院前医疗急救任务的救护车通行的；侮辱、殴打院前医疗急救人员，或者以其他方式阻碍院前医疗急救人员实施救治的，以及其他扰乱院前医疗急救工作秩序的行为，草案规定，单位和个人有上述情形之一的，构成违反治安管理行为的，由公安机关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给予行政处罚；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另外，社会车辆在行驶中应当主动避让执行医疗急救任务的救护车，因避让违反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规的，免予行政处罚。 　　③急救部分逻辑、词汇参考《胸部创伤院前急救专家共识》中华医学会创伤学分会创伤危重症与感染学组创伤急救与多发伤学组 　　———— 　　我对你们好吧，我昨天忍住把结尾的电话留到这章，来证明我对你们的爱~ 第109章 　　“沈凯，抽钢筋，其他人固定好视野，拔出时有大出血现象，血压急掉预备。” 　　林熙冬已经小心把钢筋周围胸腔各个组织做分离。 　　在她的旁边，血色的纱布已经侵染，那根黑黄钢筋与红色的身体脏腑分离后，显得更为冰冷。 　　肺部的损伤分离简单，但是肝脏部分的贯穿伤，等抽离钢筋的时候，这里的出血量会变得很大，她提前做了几处大血管的阻断，因为速度较快，她还协助做了胃部分的清创游离。 　　沈凯带着无菌手套平稳有力的一点点从患者身底抽离钢筋。 　　在林熙冬的手术视野中，已经有鲜血汩汩涌出。 　　监视器里，血压如林熙冬预料一般急掉，陈忠杰丝毫不乱地掰开玻璃瓶，抽吸多巴胺注入到输液袋。 　　“止血钳。” 　　林熙冬伸向护士，同时提醒罗鹏组：“胸腔抽离完，开始抽吸，肠胃你们准备。” 　　“没问题。”罗鹏也做好准备。 　　不断操作止血钳，林熙冬很快就把止血点控制住，精准而迅速，这一切都在在蒋晓初抽吸完之前。 　　在做好止血点控制之后，鲜血随着导管被抽离，胸腔的视野变得干净多了。 　　蒋晓初作为手术的助手之一，她唯一的工作就是抽吸，虽然她觉得自己抽不抽好像没多少关系。 　　但即便那么点小忙，她也极为兴奋。 　　这还是她第一次上手这样大型的手术。 　　作为秦合大学的在读博士，蒋晓初是在秦合医院实习轮转过的实习生，其实也跟过一些手术机会，只是因为一些私人问题最终没选择留在秦合，带着不甘和逃避来到了千里之外的越医。 　　而在加入林熙冬急诊小组的第二周后，心里有一种坚定的预感，她好像走大运了。 　　这段时间她虽然和林医生交集不多，但是除了满眼星星眼，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示对林医生的崇拜，尤其在昨天她作为林医生小组的实习生，围观了自体肝移植的手术。 　　这样的手术，她在博士遍地走的秦合其实连进手术室的资格也没有，只能在外面看教学视频。这样极为复杂的超高难度的顶尖肝脏手术，蒋晓初也是期盼过自己能够现场观摩的，虽然她其实主修的是急诊内科。 　　当然，昨天之后她已经没那么大的感慨，不就是一个林医生的手术嘛。 　　她还亲手摸过离体的肝组织呢。 　　“不错，抽吸很熟练。”林熙冬看着胸腔清爽的视野，夸奖了一句新来的实习生蒋晓初，“我自己做坏组织清理够了，你配合罗医生他们一起做抽吸吧。” 　　“嗯嗯。”蒋晓初这才转移阵地。 　　手术台围着足足8人，蒋晓初在最边上只能垫着脚转移主场，而不是换位置。 　　她其实已经扭着身体，整个腰很难受，但是因为激动的情绪完全忘记了身体的疲倦。 　　林医生夸她了！ 　　据说袁医生都是最近才被夸的！ 　　19：50。 　　“钢筋取出了！” 　　沈凯把半米长的钢筋沿着横向的身体抽出的时候。 　　这一根异物足足取了3小时。 　　监控生命指征的陈忠杰重重提醒：“ECG成室颤波，有室颤风险，另外，出血量超过3000ml。” 　　“利多卡因100mg，其他出血点都找到了？修补预估一下时间。”林熙冬原本的速度又加快不少，“输液在加5%碳酸氢钠50ml。” 　　“收到。” 　　负责肠道修补的罗鹏也操作着止血钳，灵巧的手与他臃肿的身体完全不匹配：“在小肠这边有，目前裂口较大，而且边缘组织挫伤严重，止血预估至少十分钟，加上消毒修补切除，我这边预计需要100分钟。” 　　让一旁协作刘阳的周倩极为惊讶。 　　这不是普外住院总吗？这样的速度，即便她们医院的主任都没有这样的处理能力。 　　刘阳额头有不少汗珠，但是手里的动作也不由加快，这样严重奇特的伤口，他才刚清理完血肿：“我这边手术视野不够，出血量较大，目前刚清理完血肿，预计整体需要120分钟。” 　　这还是他最快的预估。 　　林熙冬又看了眼监控仪的数字：“半小时后，同步进度，到时候我同步给你们做协助，争取90分钟完成。” 　　渐渐地，随着各个止血点控制，监护仪变成规律的跳动，手术再次回归正规。 　　手术室外。 　　叶晚生是跟着胡雯一起过来了，原本林熙冬是约她们两个8点做关于小叶子后天的手术方案讨论。 　　“牛主任，林医生手术大概还要多久？”胡雯看到牛文光在手术室外，还有些讶异，“今天院里开会讨论你们急诊病房，情况怎么样？” 　　“开完了，再讨论讨论吧。”牛文光神情柔和，看着手术室的情况，“这样严重的创伤手术常规估计要8、9个小时，不过现在钢筋取出来了，估计再两个小时吧。你……们怎么来啦？” 　　他看到了有些陌生的叶晚生。 　　胡雯说了一下过来的原因，叶晚生则简单介绍自己。 　　“牛主任，这个手术成功后，我们《越州晚报》可以来做个专访吗？”叶晚生下班之前也听过这个事情，而且已经作为快讯发布过，但是具体情况她并不了解。 　　眼见那么长的钢筋被取出来，手术还能成功，这样即有价值又符合民众猎奇的新闻报道，其实很难得，也算侧面彰显越医的急救水平的报道，她相信不会被拒绝。 　　“不用了，这个手术是还算成功，但能不能熬过感染期还是未知。”牛文光对林熙冬的手术水平已经没有怀疑，但他还是对着叶晚生点头抱歉后，才看向胡雯。 　　“胡主任，谢谢你帮这群年轻的医生，我没想到你愿意用你的信誉给你的病人介绍冬冬。”牛文光问郑重地道谢。 　　林熙冬现在能那么快展开自体肝移植，说直白点，靠的是胡雯，而不是她的手术能力。胡雯用信任给林熙冬开拓了手术机会。 　　“林医生的手术能力众所皆知，我也是相信林医生。”胡雯笑着推辞，“再说我哪里什么信誉，只是作为肿瘤科的医生，给患者多提供一个新的治疗方式。” 　　穷途末路的患者，才会因为那么一些希望愿意尝试，胡雯并不是拿信誉去做推荐，而作为这些患者的医生，她也需要把信念传递出去，让他们有新的治疗方法可以尝试。 　　而这个信念最初其实是来自林熙冬那天坚定的眼睛，让患者活十年的坚定。 　　牛文光忍不住摇头：“相信啊，我是没想到，你们一个个都比我这个老师有信心，我本来没准备那么快让她做这种医院新领域开创手术，但是谁想到，我们郑院长直接为这个自体肝移植术氏开辟新的病房区。” 　　“你昨天出去开会，没看到那台手术，我就这样说吧，这台自体肝移植，秦合扬教授在的时候也不如我们。”张逸做完手术，帽子都没脱就急匆匆过来，一过来，就听到牛文光在感慨，“情况怎么样？” 　　这样的异物手术，张逸自己都没接触过，所以听到后就抓紧时间过来学习。 　　“手术还算顺利。”牛文光看到张逸一脸骄傲的模样，调侃道，“我们急诊还缺一个你，考虑考虑？” 　　“你干脆让我带我们普外的人都来急诊算来。”张逸没好气，做手术归做手术，他好歹还是科室主任，虽然他也想跟着林医生学习，可科室一大帮人等着他养活呢。 　　“我不介意。” 　　“我介意。” 　　胡雯看着这两个越医顶级的医生和小孩子一样在吵闹，笑着给叶晚生解释：“我们林医生太优秀了，以前我们牛主任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林医生牛，现在呢，就担心她木秀于林，恨不得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护着。” 　　叶晚生瞬间明白，林熙冬的资历背景确实容易引发质疑：“我理解的，那我们等林医生？实在是麻烦你了，你明天还有门诊，我……” 　　“没事，我们去会议室等着吧，我那有不错的咖啡，再等一晚上都没关系。”胡雯拍拍她的肩膀，尽可能给与一些力量。 　　“嗯。”叶晚生回握住了胡雯的手，她听林医生要做讨论，其实心是特别忐忑的，她怕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又一次破灭。 　　21：20。 　　手术台把空间都留给了林熙冬，她在做最后的探查，看看患者有没有其他损伤，以及最后检查罗鹏刘阳他们的吻合有没有出错，以及每个纱布的填塞处是否合理。 　　“生命指数？” 　　“120/70，脉搏126。” 　　每个缝合点，再到肝胆、肠道、肾脏的血色校对，仔细确认后再次冲洗胸腹腔，林熙冬这才对罗鹏说：“关腹。” 　　这句话一落，几乎在场所以人都长呼一口气。 　　尤其是刘阳。 　　他没想到他的助手从周倩他们变成林熙冬后，自己手术速度能提升一倍。 　　“好了，你们收尾，患者这两天扛感染工作做好观察，有问题随时联系我，ICU这几天补液注意冷沉淀，后第五天拔纱，同时主要各个引流管。” 　　“好。” 　　“收到。” 　　林熙冬换下手术服，重新穿上白大褂，拿上手机，揉着脖子出门的时候，看到牛主任：“老师您怎么在，那个帮我撞开车的司机如何？” 　　后来路上她同牛主任报备了一下情况。 　　牛主任无奈摇头，跟林熙冬一起往前走：“处理了，你这脾气是跟牛学的？胡主任和叶女士都在等你，你是去那？” 　　“嗯，关于小叶子的方案我想今天先讨论，明天再和团队同步方案做模拟训练。”林熙冬有一点点害羞，“老师，我确实和你学的，上次卓老师说你年轻的时候自己开车撞开拦路的。” 　　“得了，黑历史都被你学，但是下次这种场景你就别瞎凑，你一个女孩子，更是一个医生，要学会保护自己。”牛文光说完，脚步一顿，“这个讨论会我方便参加吗？” 　　他今天刚和院里开完会，但是他还是想评估一下这个自体肝移植术氏，也想了解后天那场手术的难度和未来这个术氏的框架配置。 　　“自然可以，老师您在就更好了。”林熙冬笑道，“这讨论会其实是因为我自己知道不管是做医生，还是做人，我的阅历都不够，所以有些逃避选择，想请家属听一听，也想让胡主任把把关，总的来说，我自己魄力不够吧。” 　　牛文光有些困惑，为什么做手术还涉及到阅历，但是对魄力却有自己的见底：“好，做医生决策力很重要，不过这也是临床时间积累出来的，不要急。” 　　“嗯，我会的。” 　　跟着林熙冬一同抵达了办公室。 第110章 　　四人落座。 　　“自体肝移植首例是1988年由德国汉诺威器官移植中心完成。近20年，全世界完成例数已知178例，几乎均为成人患者，目前已报道过的年龄最小的自体肝移植患者是扬老师曾经操刀的15岁女孩”“小叶子手术定的急，是因为她的心肺负荷情况不能再拖。” 　　“之前在签署手术同意书的时候，也已经提过小叶子的ld评分有21，所以预估即便手术成功，术后的病死率有超过70的风险。”林熙冬把小叶子的病例和手术风险做了一个概括，让牛主任也同步知晓后，才说到今天讨论的重点，“目前考虑手术风险及术后的生活质量，小叶子的手术方案我暂定的是保留40的肝脏。只是，在兼顾手术风险、术后病死率、后期生活质量以及生存期等多方面因素，方案的选择其实有多种，在根据手术方法，切除大小，出血量等综合考虑因素，我一共定了三种具有代表意义的方案，今天找几位，一方面是因为叶女士作为监护人有知情权和选择权，另一个方面，也是想听一听胡主任和老师的意见，然后定下最终的方案。” 　　听到这里，牛文光和胡雯很快就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担心，胡雯作为主治医生最清楚不过，她叹气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然后手又一次搭上叶晚生的肩膀，宽慰道“要不，你先去旁边会议室休息吧，我和牛主任先和林医生讨论一下方案选择。” 　　叶晚生几乎瞬间眼眶就溢满眼泪，她听明白了什么意思。 　　其实在刚刚等待林医生的时候，她已经一次又一次给自己做了最差的打算“没关系，我听着，我很早就想过，是让她痛苦的活在这个世界，还是早些” 　　对临终的选择，叶晚生从秦合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想。 　　因为当时秦合的医生就曾提过，手术，未必是小叶子的希望，也可能是更为痛苦的死亡，毕竟以小叶子的身体情况移植，在术后12周也会死于肝功能衰竭或败血症。 　　就算挺过了这关，在未来免疫排异的痛苦治疗中，也不能保证超过1年时间的存活机会。而不移植，继续保守治疗，或许还能撑上310周的生存机会。 　　牛文光也终于明白林熙冬为什么希望有阅历有经历的他们参与到讨论会。 　　这是一个复杂的选择。 　　他在急诊室，可以说是每天最多面对这样选择的人。 　　那些病危的患者，靠着插管微弱而卑微呼吸着这世界上最后一口气。 　　对于牛文光他们来说，只要在医院肯定想救治到底，多撑一口气就好。 　　可对于不少患者来说，他们像是任人摆布的尸体，插管，电击，所有的急救手段其实都很痛苦，他们只想解脱。 　　而这个时候，往往只有家属有这个权利是放弃治疗，还是继续抢救。 　　只是这样的选择放在小叶子身上，可能就是承受手术痛苦有一个机会延长生命，还是等着肝功能衰竭在几个周里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胡雯倒了一杯水放在叶晚生手里“林医生，你说吧。” 　　牛文光叹了口气，也看着林熙冬。 　　林熙冬看着一脸哀伤的老师们和叶晚生，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铺垫铺的太狠了？ 　　站起身，把老张给到的小叶子三维肝脏图像在电脑上打开，并拿起旁边的激光笔“第一个方案，做半离体肝切除自体移植术，也就是手术指切掉肿大的这部分，离体后，剥离肿瘤，修补肝脏结构，这个方案优点围手术期风险最低，缺点这肝肿瘤部分遗留，后续还要同步继续进行化疗治疗，保守预估中位存活时间在13年。” 　　事实上，这个手术的平均风险值预判，林熙冬能保证成功，只是习惯性在现实减去两成几率，且按照她的后期治疗方案并行，至少能让小叶子再活3年。 　　“第二个方案，体外肝脏部分切除，保留40的自体肝脏修补后做移植也就是我暂定的手术方案，围手术期的风险较高，可只要术后一个月康复期护理合适，小叶子肝脏的再生能力能跟上发育，那这样的保守预估中位存活时间至少在10年。” 　　“这最后一个方案，风险最高，我只有二成把握，根治性完整移植但是如果成功，以后小叶子能存活很长时间，随之而来的代价，可能是终身的并发症，因为为了确保无肝期时间，晶体输液必须跟上循环系统” 　　林熙冬把每个档案核心要点都讲完，考虑到叶晚生没有医学背景，所以用的都是比较容易理解的语言方式。 　　其实这三个方案，是在林熙冬超过几百次的演练才做出的总结。 　　手术最稳妥的方式，成功率较高的半离体，基本稳扎稳打不会出错。 　　手术最彻底的方案，则是根治性完整移植，但是同时，因为这需要团队能力，中间不能有任何差错，所以就算林熙冬成功过超过十多次，也没办法忽视剩下四十多次的失败。 　　所以综合考虑后，林熙冬择中选择成功率稍微高一些，也能保证小叶子多活几年的切除移植方案。 　　胡雯在听林熙冬说第一个方案的时候，其实已经嘴巴微微张开，怎么就是以年为单位的存活时间？ 　　别看小叶子现在身上没有插过管，但事实上，夸张点数说，有些油尽灯枯的意味，是几乎随时可能需要被急救的状态啊。 　　胡雯再乐观的考虑，小叶子也就三四个月时间，即便移植特别成功，她都没那么乐观考虑过年为单位的生存时间。 　　等听到第二个方案，起步就是10年，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牛文光则是满脸ex的问号脸，甚至由于他想到传说中的阅历问题，忍不住问“这个最后方案，存活很长时间的意思是？” 　　但是心里开始怀疑，原来自体肝移植技术能有那么存活率高，就算最低也至少1年啊，1年时间对于每一分钟时间都那么宝贵的病危患者来说简直都可以称之为奇迹了。 　　林熙冬评估了片刻“只要严格医嘱，定期复查治疗，我认为可以和正常人的寿命一样长。” 　　正常人的寿命。 　　牛文光忍不住摸了摸他光头，甚至眼睛都睁得老大“叶女士，林医生比较年轻，对这种术后存活数据说的比较随意，您别记心里去。” 　　天知道，牛文光现在是又惊喜又慌张，这特么家属还在呢，这种手术成功后保证存活时间的话，哪个医生敢说啊！ 　　惊喜也是真的惊喜，ld评分有21的手术，听林熙冬意思，她其实能保证手术成功率很高。 　　“我我知道。”叶晚生忍不住反手抓住了胡雯的衣角，眼角的泪水已经风干，“林医生林医生，你不选第一个方案的原因是什么？” 　　可能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叶晚生来得恍然，一年啊，对于叶晚生来说，却已经有无尽无尽的希望。 　　林熙冬挠挠头“我是考虑到第二个方案成功率虽然低一些，但是只要小叶子能够撑过去，未来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上下学好多年。这也是我的想法，如果有一天我生病了，会选择冒险尝试，再多看看世界。所以我想请教老师和胡主任”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准备开始研究干细胞方向的再生医学，十年时间，如果干细胞缝合线突破，那么在这个基础上，未来的人造干细胞移植治疗就有了发展，就算到时候小叶子肝功能衰竭，那时候她也有新的解决方案了。 　　而能活下来的第一个方案，说实话，三年时间的存活换来无尽的生理心理折磨，林熙冬自己并不忍心。 　　可她想到，百分百活着的机会，对很多人来说，也是希望。 　　至于最后一种，只要熬过围手术期能长久活下来，对很多人来说，未尝不是一个选择。 　　所以她才会那么纠结，想让几位老师帮她选择。 　　牛文光没好气“我也选第二方案。” 　　多活一天，在牛文光眼里就是奢侈啊，这特么还需要阅历来选择？选哪个都不亏好嘛？ 　　所以他毫不犹豫同意第二种方案。 　　“我觉得方案都可以，你说呢？” 　　胡雯看了眼发懵的叶晚生，她其实还没想反应过来，这真的是在讨论小叶子的手术方案吗？ 　　这是她知道的晚期小患者应该有的结果么 　　她胡雯真的是肝胆方向的肿瘤专家？ 　　“我” 　　事实上，叶晚生感觉自己此时已经完全没有思考能力，她被拉低的期望和被分享的惊喜，几乎在她的大脑中博弈撕扯，她根本没办法思考，“我听林医生的。” 　　她的小叶子，可以过明年的生日了。 第111章 　　隔天，科研手术室，越医级别规格最高的手术室，也是一年前曾经林熙冬第一例断指再植手术的地方。 　　小叶子的手术是早上6点钟就开始，即便这个时间点，手术室外，这次还是密密麻麻的围观医生。其中还包括器械科的张昱墨主任，带着最新上市的第一代iad坐在了角落。 　　牛主任是已经习惯李永丰搞的阵仗，但还是忍不住吐槽“我说，你这是把院里所有实习生都叫过了么？” 　　椅子后排站了整整两排人，看起来人头攒动，因为都是住院或实习，没人赶坐下来。 　　“对啊，这样的手术机会难得，牛主任，你是不知道，我听秦合来的几个医生都说，他们秦合一年都做不了几例，而且这次手术患者还是自体肝移植中年龄最小的患者，突破性新闻啊，我和叶主编说了，等小叶子康复出院，就写头版头条！”国字脸的李永丰憨厚笑着。 　　“你倒是自信。郑院长你怎么也在？”牛文光又看向了他旁边严肃面容的郑志英。 　　“张逸的手术项目申请表到我这里了，我来看看，才能早点去和卫健委那边整理同步。”郑志英推了推眼镜，嘱咐道，“之后我们肿瘤中心，除了戴主任作为总负责人，也有张主任做移植相关项目负责人，林医生会作为特邀专家，这个项目在今年因为是临床实验阶段，所以价格这方面我会和医务处沟通，后续你们急诊的奖金审批会多出一部分用来配合这个手术项目进行。至于病房病床，就直接在新建的肿瘤中心开辟一部分专门用来给这类病人。” 　　作为越医的王牌科室，肿瘤科已经正式挂牌为肿瘤中心，原来放射科主任戴菁就是领头人物，而这次开展的自体肝移植术氏就是新项目。 　　医院开展新项目或新技术，都需要有申报审批流程，郑志英看着里面戴着显微镜的林熙冬，正快速在处理肝动脉及胆道系统的精细花重建，忍不住夸奖了一句“她的显微外科从断指再植水平可见一斑，你当初敢让她上台的决定是对的。” 　　别看肿瘤剥离肝脏从原理上里说简单，但如果没有细致的显微外科实力，这样精细的活根本没办法做，或者说，很多高精手术都没办法开展，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牛文光建议林熙冬直接从断指再植展开手术。 　　在移植手术中，其实血管外科占据了很重要的工作，这也是林熙冬做移植手术完全不会被质疑的原因之一。 　　而且林熙冬的血管修复水平，扬琴教授都曾私下和郑志英说过，即便她年轻时候，都不如林熙冬。所以她很可惜，在怎么邀请，都没有说动林熙冬。 　　郑志英自然也知道，如果不是牛文光有这样的魄力，林熙冬现在不会如此坚定留在越医。 　　“一般一般，我老牛的眼光嘛。”牛文光充满自豪感，就跟喝了几斤二锅头一样，毕竟，这可是郑志英的夸奖。 　　财神爷的夸奖，就带来更多的经费，他们急诊又可以添人，而距离急诊中心又进了一步。 　　“林医生的科研课题定好方向和开题，你让她向学校申请项目。这个科研项目需要院里教授们评估，你以后就护不住了。”郑志英无奈提醒，“等到科研项目和移植项目顺利落地，后期我准备让她做学校的带教老师，科研与临床并行。” 　　如果申请项目成功，意味林熙冬有资格做学校的教授，直接作为科研带教负责人。 　　手术画面里，罗鹏的血管阻断，袁元的灌注配合，沈凯的血管缝合，还有和楼亮亮这个辅助，这四个人的成长，其实也是这台手术顺利进行的亮点。 　　即便张逸作为手术的第二主力，也是无法掩盖这四个医生跟着林熙冬后的成长变化。 　　所以郑志英才这样决定。 　　“我知道。”牛文光知道，他的学生已经拥有一番成就，而科研，还是他可能再也没办法护住的领域。 　　而另一边，刚从家里赶来的戴菁一屁股就坐到张昱墨旁边“手术如何？” 　　“在准备重新移植回去了。”张昱墨把手里的iad送给。 　　“那么快？不是才9点嘛。”戴菁又看了眼时间，她确定她只是多睡了三个小时啊，最近因为跟进肿瘤中心的工作，实在有些累，“无肝期很短？这小东西很方便啊。” 　　iad作为移动式电脑，对于戴菁来说还挺新奇。 　　“嗯，无肝期只用50分钟处理。”张昱墨手里还对着iad点了几下，无视她对小东西的形容，“这个新的64ct设备可视化精细度还有待加强，虽然手术视野里大血管位置和大小误差很小，但是uaud肝分段还是不足，血管的精细度只达到三级，后期这块透视和可视化有不少路要走。”“你这要求真高，在我看来已经很好啊，这以后诊断评估，对手术方案都很有参考意义。”戴菁对着iad中的模拟图比划了一下，“如果血管更完整些，后续的肿瘤的介入治疗也能应用。这个设备什么时候能临床应用起来？我可听说了，现在这玩意就你一个人能弄。” 　　“下周就可以，我让人把操作手册弄好了。” 　　“之前就听骨科的黄主任说你们那个3d骨架手术模型在他们骨科测试应用效果很好，什么时候来给我们肿瘤中心也弄一个？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戴菁看这个三维图像越看越满意，“把这个三维成像也做成介入术前规划系统，那之后介入的血管入路会简单很多啊，我听国外就有这个，你们年轻人脑子动得快肯定可以。” 　　这样的图形就算作为学术论文研究，或者和家属沟通，意义都特别大，更何况直接与手术方案关联。 　　“霍普金斯医院是有在研究，而且据我了解进展也顺利。”张昱墨拿回iad，继续记录手术图片和可视化图片的对比，但是话却漫不经心，“林医生给了我骨科手术结构算法，骨科应力学函数，运动力学模型以及超过万例骨科病例整理，加上这些骨科相关资料专利与授权完整，才直接赶超同类项目进度，如果你能给我介入相关治疗逻辑方案和入路等相关理论信息支撑，还能够规避现有专利，我也可以帮你做。”做这类项目研究，有一个绕不开的重点，就是项目相关基础专利，介入领域的专利都在国外公司，那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是3d手术模型软件不一样，这个是因为骨力学基础理论就来自王德明这样的骨科大拿，再加上林熙冬最先申请的相关力学模型专利，基本上可以说真正意义上的自主研发，那自然可以在这一年多里做成。 　　戴菁揉揉鼻子“万例是因为她和王教授一起做整理好吧，听黄主任说你们这个软件之后准备对所有医院开放？这爱德生能同意？” 　　爱德生投资项目是为了盈利，戴菁听到黄良超说等月底软件完工就会接入服务器，以后只要是有资质申请的医院，都可以免费使用这个软件。 　　“九州免费而已，理由是数据需要定期更新，九州作为符合数据库底层资源，到时候可以长期纠正维护数据精算。”当时林熙冬提出这个由头的时候，张昱墨都没找到反驳点，“这是林医生研发的硬性要求，而且加州大学那边的医疗中心已经采购了这个数据库与软件，爱德生那些投资都已经回本，他们没办法介入。” 　　戴菁看着手术室里正在缝合的手，林熙冬的手很好辨认，虽然都带着无菌手套，但是哪个飞针走线特别快又狠，基本就能判定是林熙冬“行了，我看着手术都有些索然无味，我们移植中心的特邀专家，我看没人敢质疑了。” 　　说着，头也不回离开了手术室，肿瘤中心马上就要成立，她还是有好多事情需要准备。 　　在林熙冬给小叶子做手术收尾的同时，越医急诊来了一位特别的病人。 　　“你好，我想问一下林熙冬医生什么时候出诊？我们可以挂她的号吗？”一个穿着轻薄短袖唐装的中年男子找到了护士台，他推着轮椅，轮椅上推着是一个眼神呆滞，皮肤苍白，穿着整洁的白色衬衫的男孩，年龄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 　　中年男子名为苏迨，秦州人，他曾是有名的音乐家，在儿子苏闻患病后，便退休专职在家照顾，只偶尔在州博上做一些手工音乐盒作为经济来源。 　　这次来越州，便是他求医路上的最后希望，他真的没办法了，他已经从秦合撵转九州多家知名肿瘤医院，都是让他放弃。 　　这次来越州，一方面是通过吕梁了解越医这边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外科医生，另一方面也是知道，越医的肿瘤治疗在九州也是小有名气的存在。 　　只是越医的肿瘤科他今天早上8点来，都已经没了号。 　　他又从肿瘤科了解到，这位特别厉害的外科医生是急诊科，便带着儿子来到这里。 　　护士台的人，听说找林熙冬医生，表情都特别夸张，其中一个小护士甚至忍不住嘀咕“这一天终于来了。” 　　“瞎起哄什么呢。”马姐无奈推搡了一下小护士，这才对着苏迨回，“您好，林医生是我们急诊科主治医生，暂时不门诊挂号。” 　　越医的急诊门诊只是住院医和一些其他科室的值班医生，主要做一些分诊和基础治疗，而急诊二线以上医生并不专门开门诊。 　　但是马姐她们确实也替林医生高兴，有人来求医，对于医生而言，是极大的信任，也是一种成就。 　　“那我”正当苏迨准备询问怎么找这位医生的时候，轮椅上的男孩双手开始猛烈的拍打着自己的头，神情及其痛苦喊了出来，鼻翼处的血和透明清凉的液体已经顺着剧烈的摇动滑下。 　　“闻闻，不痛不痛！”苏迨努力抱住男孩的双手，眼里满是痛苦，“医生！” 　　幸好！这里是急诊。 　　马姐见状，赶紧招呼人抬上急救床“去抢救室，是脑脊髓液鼻漏。” 　　在急诊，经验丰富的护士有时候比医生都来的专业，说着，她还能指挥苏迨“先生先冷静，病历本带了么？你孩子情况等下的病史病例要同抢救室值班医生说，林医生现在在手术，等手术结束后我们会通知她来，你现在需要冷静，知道吗？” 　　“知道，知道。”苏迨抖动的手互相握住，这里是医院，他孩子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这才亦趋亦步跟着急救床，直到被拦在抢救室外。 第112章 　　上午10点10分。 　　小叶子的手术顺利结束，甚至手术时间比林熙冬预估都快十五分钟，便忍不住叮嘱“冷灌注法会造成肝脏中无氧代谢产物的堆积，要用留置针在左侧桡动脉穿刺与压力传感器连接监测有创血压，观察血气分析，血气上去就拔气管，icu那边提醒下，拔管前后氧量要相等”“林医生，小叶子身上的六个导管和术后关注重点什么我记得很清楚，控制气管插管拔出时间为防止肺感染，胃管做肠胃减压，t管注意观察胆汁量，动脉管和静脉管分别监视血气血压和体内循环，至于尿管这边我也会做好输入量。”楼亮亮手里拿着记录的本子，“移植的术后护理我这边已经和icu护士同步讨论过，小叶子虽然特殊，但是仔细一些保证没问题，我们目前1号床的术后护理还不错，隔天就从icu转出了，目前体温没在升过，一切正常。”1号床就是方圆的床位。 　　林熙冬终于笑了出来，她的团队在昨天的模拟训练后，让手术时间缩短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根据之前系统模拟时间来说，未来小叶子或许有超过20年的存活几率“小叶子年龄小，心肺承受力差些，这术后一周时期比较危险，我们都要及时跟进，等下周情况稳定，我请大家吃越家私厨，我结账的那种。” 　　手术很顺利，团队都特别棒，她去坑也出力不少的张昱墨，那老脸还是要的。 　　所以林熙冬一想到给团队搞团建，说话都特别豪气。 　　“那怎么好意思呢。”罗鹏嘴贫，一副大哥大的模样，“林医生那么辛苦。” 　　“那我不请了？”林熙冬沉吟几秒，微微挑眉，“罗医生你来付款？” 　　越家私厨一顿饭差不多是罗鹏一个月的工资。 　　他默默远离了手术台，带着三分尴尬三分谦卑和四份厚颜无耻“我是小罗，小罗。” 　　“可以我点菜吗？”沈凯小步挪到林熙冬旁边，“我刚刚血管缝合还不错。” 　　这样一幅求小红花鼓励的模样，林熙冬能拒绝？ 　　“好，我们沈医生有进步，奖励点菜权一次。” 　　“那我呢！”袁元也挤了进来，语气特别委屈，“明明我进步最大，昨天模拟训练的时候，我才是第一名。” 　　“这叫昨天的目标是今天的。”罗鹏看着护士一同推着小叶子去icu，也终于脱下了口罩，“到时候我要两份越燕粥，张主任要一起嘛？” 　　张逸脱下口罩，笑意盈盈“我就不和你们年轻人凑热闹了，走吧，先去拍个合影，这以后我们移植中心宣传栏的第一张照片。” 　　手术室外面，穿着手术服的医护们，已经站成了两排，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欢喜，也有些热闹。 　　一旁，麻醉师之一的陈忠杰拿着手机回忆道“冷灌注法是不是还有改进余地的，我记得看过国外有一篇常温携氧灌注，但是没足够的临床数据，我之后让我学生们去了解一下。” 　　“《jsurg res》那篇，张主任分享的资料里有，不过因为技术问题，这个设备我们医院没有，林医生也说暂时不考虑。”楼亮亮还拿着册子，和陈忠杰站在最边上，“陈主任，关于肝移植的麻醉论文我们下午对一下？”“可以。目前这第三例自体肝移植都很有代表性，刚好是幼儿青年和老年” 　　“密集的一针化缝合，血管内膜肯定完整，怪不得之前老是听护士说林医生做的手术术后患者从没遇过血栓，我好像又明悟了一点。还有，感觉你那个80的卡普龙线缝合小血管很顺，胖元，老实说，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找林医生取经了？不然你怎么缝合水平比上凯子了！”罗鹏则是手圈着沈凯，一副打探到秘密的模样。 　　“没有，她的缝合比不过我。”沈凯不为所动，因为不太适应拍照，还戴着口罩，眼睛则倔强盯着罗鹏，像是被污蔑一般。 　　“我这是夸张，你一个神外缝合水平高有什么好骄傲的。好了，别盯了，你缝合最厉害，我听说现在五官科都来找你救场了。”罗鹏讪讪问向袁元，“你快说有什么秘诀啊，我最近感觉在缝合上有些停滞。” 　　“胖你算了，主要还是腕力，你多练一下反握腕弯举，适应手不同角度的选择力量，不过，要不是你今天牵拉和阻断不错，我也没那么顺。”袁元略微抬起下巴，冲着沈凯说，“还有，我肯定能超过你的。” 　　一场顺利的手术，对参与过手术的医生护士来说，就想是战场上的功勋，即便是平日里习惯互损的他们，都忍不住互相夸奖。 　　林熙冬站在中间，笑着更加灿烂，扫了一圈后，视野里看到了不远处坐着低头弄iad的张昱墨，这次手术团队配合那么默契，他协作的三维方案解析有不少功劳“老张，过来合影啊，等什么呢？” 　　“马上，我把你们手术视野图片让他们做个跟踪对比。”张昱墨继续低头，不过身体却站起来走向了合影区。 　　“ok，来，老师们看我。”宣传科的摄影是一个特别年轻的实习生，只是刚准备快门刚按下。 　　“林医生，急诊会诊！病危！”带着远处小护士的声音传来。 　　照片中就只留下林熙冬的的模糊侧影。 　　林熙冬到急诊抢救室的时候，霍元纬还在研究患者的片子，头发依旧是乌黑油亮的三七分，带着黑框眼镜，系着灰色领带，看着就分外严肃。 　　只是等看到他曾拒绝的林熙冬，表情莫名，但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自己又继续对着观灯片琢磨。 　　倒是一旁负责急救抢救的董涛，对着林熙冬问道“下手术台了？这位就是你要找的林医生。”后一句则是简单介绍林熙冬。 　　“林医生你好。”苏迨看着有些年轻到过分的林熙冬，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救救我孩子” 　　不过他的声音很快就被董涛盖住。 　　“患者19，半年前因头疼，视物模糊，去秦合检查，在颅内中发现垂体腺瘤，因为肿瘤直径超过6，累及蝶窦、海绵窦、垂体窝，被诊断为侵袭性垂体瘤，只是手术治疗风险太大，又没办法化疗，这半年一直服用溴隐停治疗，控制它继续增长。在刚刚来越医时出现脑脊液鼻漏等症状，我在抢救室判断颅内高压做了降压处理，这片子刚刚出来，周围脑组织被压迫，也有脑出血脑栓塞现象。”指了指片子，董涛把病历本交到林熙冬手里，“昏迷严重，就找来霍主任会诊，不过考虑到患者家属之前是想找你会诊，霍主任也建议把你叫来。” 　　事实上，董涛听到霍主任来他们急诊会诊的时候，可是吓坏了，赶紧组织了马姐找林医生，只是在等听到主动邀请林熙冬的时候，这才让马姐去找。 　　林熙冬接过后病历本后，先是对患者做了一个简单的查体，这才同霍元纬站在观片灯面前。 　　白色led的灯把黑白ri片显示很清楚，颅内图形像核桃像云朵，一共放了两套图，每一排三张，还是不同位置如图。 　　影像学千锤百炼过的林熙冬，一眼就看到了病灶问题。 　　霍元纬看到林熙冬过来，用手点了点增强冠状位影像片里灰色区域肿瘤，也就是鞍内位置，“这个垂体瘤太大了，囊变出血很明显，这个地方不说入路难，就算做手术，我看这里的颈内动脉受直接侵犯被包，颈内动脉附近的肿瘤也不能动，也就是术后还要继续综合治疗。” 　　“肿瘤残留率，致残率，再加上出血死亡率怪不得拖到现在都没人敢动手。” 　　“不过，如果真要做手术的话，也至少要二次手术。我们今天就得做掉第一次手术，你来解决出血点和颅内压，保命，我则负责右侧的翼点入路，引流脑脊液，将鞍上部分和斜坡部分切除，顺利的话等他体征平稳后，就可以择期经鼻入路切除蝶窦附近的肿瘤。”垂体位于鼻梁正后方的脑内，是人体内分泌中枢，前叶是腺垂体，后叶是神经垂体，因为大部分都长在腺垂体，所以一般来说，也会被称之为垂体腺瘤。 　　正常情况人体的垂体其实只有豌豆大小，但此时已经看起来有拳头那般大小。 　　也因为这个位置比较刁钻，所以算是神经外科的一个难题，不过幸运的是大多数垂体瘤都是良性，甚至有些人一辈子都带有这个瘤，但实际对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随着手术器械的进步，垂体瘤微创手术已经开始普及，他们越医也是有这方面的项目在进行，作为神经内镜领域的专家，霍元纬就有着不少相关手术病例，所以说出这个方案的时候，颇有几分自信。 　　“手术风险是很高，它这里包绕和粘连重要的神经血管不少，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勾，密度看起来已经有囊变风险，再加上出血和栓塞，不能堵也不能疏，如果不手术，可能没几天了。”霍元纬看完之后，忍不住又看向林熙冬，只是说话的时候有股讨论的意味“你觉得如何？” 　　之前他和林熙冬配合过几台手术，也算是知道她助理的水平，不过，在她去幽医之前，本来以为她只是有显微外科天赋，却没想到，人家确实是怪物。 　　作为手术达人，霍元纬承认，林熙冬在幽医做的微创脑出血手术都很精妙，当时李永丰拿来给他看视频的时候，他以为是哪个新的顶级神外专家，因为不管是手术操作，还是术中出血量和时间，都和他望尘莫及的地步，甚至还让他有些感悟。 　　也因此，他对急诊的神外会诊一直是暗搓搓的积极。 　　当然，他是不可能像科里的实习生一样去专门请教，但是现在有那么好的手术合作机会，整个人可以说兴奋不已。 　　林熙冬再看着脑补的矢状位和横断位图，对照着患者的身体指标，预估了患者的心功能的耐受程度“需要一次全切，这囊变点分布在两边，这里还有钙化，如果这里留下来肿瘤挤压到的后面出血点也没办法控制。”6 　　“全切？这不可能啊，这肿瘤现在7啊，完全不在入路的直视范围”霍元纬说的两个入路手术，一个是显微镜下垂体瘤切除，另一个则是神经内镜下经鼻蝶窦入路切除，正是他们科室正在做的垂体瘤项目，两个入路效果评估各有优势，考虑到这个患者情况特殊，他才做了综合判断。 第113章 　　“霍主任，联合入路手术有做过吗？内镜经鼻联合显微镜开颅，我们一次性把肿瘤和出血点全部处理。”林熙冬脑海里评估了一下手术风险，在脑海里构建了大概位置之后，对这个肿瘤，她自己就有八分把握，而剩下的二分，则是来自另一个主刀，毕竟要解决这个肿瘤，需要双主刀同步配合。 　　她曾在系统的肿瘤技能学里与霍元纬配合过类似手术，她所以有这个自信。 　　这个手术剩下来的风险，主要还是在她们团队之间的配合，以及霍主任能不能全身心信任她。 　　“联合入路没有，之前做过巨大的垂体瘤切除，也只是经鼻蝶内镜。”霍元纬的手里做过最大也只是4的肿瘤，他在国外进修的时候做助理跟着教授切过最大的也只有6，而且没那么复杂。 　　“这个联合入路是同步处理？我没做过这类手术。” 　　是听都没听过但毕竟是资深神外专家，他很快就领悟是什么意思。 　　“对，神经内镜下经鼻扩大入路与显微镜经颅翼点入路，霍主任，我看过您的显微手术我相信可以的。我负责内镜经鼻，会先压制肿瘤血供，处理止血和神经血管的黏连，就是这一快，视神经、视交叉、颈内动脉”林熙冬边说边指着影像，“等我处理好这部分，您配合做这部分显微入路，我们两个就一同切除，您负责这块区域”林熙冬的手术方案，其实就是对着同一个脑袋，有两个手术入流点，一个通过鼻子进入，一个则是显微神经外科最常用的翼点入路，两部分同步做剥离切除，让7大的肿瘤一分为二各个点取出，自然也就有机会一次性切除肿瘤。 　　“可行性是有，到时候吸引器到游离肿瘤包膜”霍元纬很快就跟上林熙冬思路，不过理论归理论，但是就算是双主刀，也需要一个人指挥，刚刚她已经用专业证明了，“算了，技术上难点，确实我们两个同步就有机会克服，这个手术方案具体林医生你说吧，我配合。” 　　“体位我们可以平卧位，到时候头部用钉式固定”霍元纬可是一个很傲娇精贵的主任，那么快能够理解意思，而且愿意配合，林熙冬不由放松不少。 　　一旁苏迨就这样云里雾里听着，可是心却揪着，脖子像是被人一直掐着，无法呼吸。 　　董涛见状赶紧打断“林大医生，霍主任，如果要做手术，那术前安排准备需要做，你们也别急着讨论起来，先确定能不能做，然后我们这里怎么配合？” 　　“稍等。” 　　林熙冬和霍元纬交流起来畅通，所以她忍不住多分享一些手术中两个人要做的配合点。 　　她走到苏迨面前，因为刚刚要拍照，还穿着蓝绿色的手术服，戴着手术帽，小脸因为聊得起劲还有些红润，像是刚跑了800米的小姑娘，看起来实在是年轻“患者需要急诊手术，现在肿瘤压迫到了动脉血管，导致颅内压过高。脑出血好治，可又因为血肿块栓塞，也就凝血药也不能用，所以不管是不是治疗肿瘤都要做开颅减压，但考虑到患者身体情况，我建议做双入路的联合治疗手术。” 　　“就是从患者头侧和鼻孔进入做的一种微创手术，先做出血和栓塞处理，也同步做肿瘤切除，直接解决现在颅内危急的根本情况。” 　　林熙冬知道沟通这门学问她还没有入门，但是因为专业知识过硬，再加上这个患者情况很紧急，所以说起来也没有特别拘谨，还简单指了指自己头上的模拟两个手术路口。 　　她语速很快，但是每一个字都说的特别清楚。 　　“因为这算是一个新术氏，手术风险以及术后可能的并发症主要有脑积水、癫痫和其他脏器功能衰竭，甚至死亡，我想你从秦合过来，也有个大概了解，就不一一展开，如果你同意的话，签署一下手术同意书，我现在就安排做术前准备，这个新术氏有不少工作需要同步。” 　　“我签，我签，林医生，我签。”苏迨本就毫无希望可言，“不管结果如何，我自己承担。” 　　其实林熙冬不知道，在秦合那边，因为手术风险太高，是直接建议苏迨做保守治疗。 　　而等到去秦合的肿瘤内科，他儿子又因为无法化疗，被建议去做手术。 　　科室一推脱，最终只能在内分泌科室用最保守的口服吃药治疗。 　　他看过的所有外科医生，没有一个人敢为只有10成功率的患者而动刀。 　　林熙冬是第一个坚定的和他说必须手术的医生，没有任何顾虑，完全不担心术中意外带来的各种麻烦。 　　所以说话间，苏迨早就不再关注她过分年轻的脸庞，而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即便最后结果不如意。 　　“好。”林熙冬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带着霍元纬直接走往手术室，她需要先去安排一下手术室设备位置和其他人员，然后再与霍元纬同步模拟手术。 　　神经外科的手术，不同的入路其实对应的手术室设备位置都不同，而这次又是第一次磨合，林熙冬需要和团队一起充分沟通，不管是主刀助手麻醉，还是负责手术室器械的后勤组。 　　手术在林熙冬的指挥配合下快速展开。 　　沈凯做林熙冬助手，曾经神外住院总，如今身外的主治方块脸则是霍元纬的助手，这两个人已经提前在做术前准备。 　　两个主刀还围着片子在共同模拟手术。 　　因为林熙冬手术入路是鼻腔，比起方块脸剃头后的消毒工作，沈凯的术前准备更为复杂，甚至因为要清洗鼻腔内分泌物，还有一些恶心。 　　不过现在的沈凯是研究过上百人屎尿分析的，对这些工作特别“热爱”。 　　他先用含有抗生素的眼膏涂布盖上，在用透明粘膜粘着防止消毒液流入眼内，这才用碘伏一点点消毒鼻孔周围，剪鼻毛，然后用棉签棉布一点点擦出鼻腔内的分泌物。 　　绿色的深绿色的透明的，有点黄金矿工的意味，来来回回消毒了三遍，一点也没让护士插手的意味。 　　“高速颅钻、脑棉、电凝器、冲洗器器械清点完毕。” 　　“头皮切口消毒完毕。” 　　“鼻腔消毒完毕。” 　　直到沈凯这里最后的无菌铺盖上对应的位置，林熙冬和霍元纬才点头示意，走到手术台前。 　　两个人一个要负责内镜切除，一个人要做显微镜入路，都需要先调试对应的镜头。 　　手术台周围，所有的人都不约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场某种意义上被称之为死亡博弈的手术。 　　而与平常熟练参与过的手术不同，这还是一场创新的手术，他们都不曾做过的手术。 　　林熙冬在神经内镜的引导下，从鼻孔开始入路。 　　手术开始了。 　　戴着无菌手套，林熙冬动作幅度特别小，但事实上，她已经做了鼻黏膜切开和切开梨骨。 　　“磨钻。” 　　神经内镜属于微创手术，但并不意味着比介入创口小。 　　虽然是从鼻孔入路，实际上手术还是需要开骨，因为鼻孔进入后面有一个形似蝴蝶的蝶骨，手术是要开的骨窗，就是在蝶骨中的蝶窦位置，大约15的宽度。 　　视野中硬脑膜已经出现，沈凯快速用细长针做穿刺抽吸，这是为了排除动脉瘤的可能。 　　林熙冬则确认位置后用钩刀十字切开。 　　出血量一瞬间开始增加，不过在更多血量损耗之前，林熙冬已经做好电凝止血。 　　囊肿的肿瘤与被挤压的淤血块，清晰出现在视野里。 　　林熙冬极快开始处理肿瘤出血点，减压，同步做粘连游离处理，一手内镜一手电凝镊，沈凯则用吸引器配合视野处理，两个人三只手的操作，一同盯着成像画面，交流不多，但动作利落又默契。 　　“海绵窦注意保护。” 　　“这部分颈内动脉被压迫有些薄，等下切除的时候注意出血点。” 　　“霍主任，四十分钟后会师操作。” 　　整个入路时间只用了短短三十分钟，霍元纬这边在听到指令后开始在脑门钻孔。 　　一旁作为四助的方块脸，此时已经有些麻木，赶忙看相丝毫不被影响继续做入路处理的霍元纬。 　　他脑里闪过一个念想，要是霍主任要是跟不上林医生的节奏怎么办？ 　　手术室里的时间，有时候像是被压缩一般，明明就砸开一个洞，确确实实花了快一小时。 　　不过，霍元纬并没有给神外丢人，在手术的一小时后，患者的脑袋上，被插入的两根“筷子”，两个入口已经在肿瘤的外围靠近。 　　而这里原本粘连严重的肿瘤，在霍元纬入路的时候，已经被林熙冬游离并一分为二。 　　“取瘤钳。” 　　“刮匙。” 　　两个主刀几乎是同时开口，他们要对暴露肿瘤的中间断同步做取出处理。 　　切除过程中，助手们的生理盐水冲洗在保证这术野的清晰。 　　两个人又是同时取出，只是视野内鲜艳的血泉水在多处开花，似乎要掩埋整个鞍区。 　　滴滴！ 　　监护仪器开始报警。 　　“sb下降至30。” 　　资深神外的麻醉师看到后立即上前注入去甲肾上腺素。 　　“止血棉。” 　　“抽吸。” 　　“明胶海绵。” 　　抽吸声，指令声，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集中，助手、护士、麻醉师动作不由加快，甚至有一丝慌张的意味。 　　如果患者死亡，对于这个团队而言，虽不至于算是过错，却也承担了一份压力。 　　霍元纬反而冷静一些，他遇到过这样的大出血，也处理过“做部分切除？” 　　因为刚刚讨论的手术方案中，如果切除肿瘤核心部分出血量没办法控制，手术则需要变更方案，那些包裹在边缘的肿瘤还会留在里面。 　　毕竟手术并不是一定要一次性切除所有肿瘤，虽然多次手术不管是身体还是经济上，都有不少负担，但总比没命好，所以肿瘤手术一直会有残余率。 　　林熙冬也冷静，她手速很快，直接找到核心出血点，坚定而自信道“血量可控，继续清楚剩余肿瘤。” 　　说这句话的时候，监护仪已经平稳下来，麻醉师都不由长呼出了一口气。 　　血量可控。 　　这四个字，像是镇压了手术室里所有的妖魔鬼怪。 　　“好。”霍元纬手里的刮匙继续清理剩余肿瘤，又一块鲜红色的胶状肿块取出。 　　所有的急躁瞬间消失。 　　手术继续。 　　剥离，抽吸，取出，这期间的时间像是马拉松一般，消耗着所有人的精力与耐力。 　　但是霍元纬反而越来越兴奋，甚至自发开启了他期待已久的指教环节“林医生，你觉得是神经内镜经鼻腔蝶窦手术治疗垂腺瘤好还是显微镜？或者说，你觉得神经内镜比显微镜如何？它是不是更值得推广？”霍元纬00年的时候在国外进修神经内镜，一步步走到现在，对神经内镜自然特别推崇，而新的治疗方法从出现到实际落地，需要进过漫长的考验，他一直想推行这个术氏，可九州并没有对这两种手术方式临床实验做研究，新的技术推进很难，所以他到越医做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关于这两种术氏的研究对比。 　　只是随着时间和项目推进，他发现九州和国外有一些不同，在临床中治疗的随机化原则很难达到对比标准，而即便他通过医院伦理会审批，患者家属等等各方面的难题，他又发现一个尴尬事情，垂体瘤这类疾病，本就细分类别多，他如果要做统计学意义的比较，病例实在是太少了。 　　什么意思呢？ 　　就是垂体瘤的大小，种类，包括为了治疗病情他选择手术切除的大小，术中入路的方法，这细分起来，个个不同，虽然他已经做了百例手术。 　　而且可随着后续随访观察的数据量差异变大，他更懵的是，从整体结果上来看，在国外治疗效果明显更好的神经内镜，根据他现在的临床研究并没有占什么优势。 　　这个问题最近一直困扰着霍元纬，他担心自己的项目没有结果，也担心自己刻苦学了那么多年的神经内镜最后只是昙花一现。 　　林熙冬手里的动作没停顿，回复还是很及时“霍主任知道疝气修补术么？” 　　霍元纬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这个驴头不对马尾的回答，他有些不理解“当然，基本手术。” 　　“那你会用人工网膜还是手工缝合？” 　　“人工网膜啊，减少术中出血。”霍元纬毫不犹豫，“早起也是学过手工缝合，但是不太擅长。” 　　“只是如果是我，我只会用手工缝合，我能做到比人工网膜更快效益更高。但这是因为我有这个天赋，普通人需要要达到的话，可能至少做这类手术超过千例。”林熙冬已经清除完所有肿瘤了，“我之前在幽医的时候，跟着的医生只会人工网膜，就是因为这个上手快效益好，毕竟他没那么多时间去为穷人学习，而事实上，他也没有做错什么选择，与其练习这个，不如多学一些其他术氏。” 　　霍元纬并没有理解这个和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所以，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神经内镜有不少优点，我认为它对于临床医生来说是非常好的手术工具，但是对于我来说，没有好与不好之说，关键点只对患者而言真实有效又经济实惠。”林熙冬后面说的话就开始有些犀利“我不知道霍主任做这个神经内镜和显微镜项目对比的出发点是推广技术还是利益导向。” 　　“不同项目目的就可以有不同的结果，如果您只是为了推广这个技术，做一个足量的前瞻性对比其实就够了，项目的重点意义不应该是把这个手术方式研究透彻吗？如果您做一万例内镜病例的整理，极少的并发症极高的治愈率，足以证明这项技术值得推广，不是么？” 　　“但如果是因为这中间涉及的利益，抱歉，我认为这种为器械公司做的宣传项目研究，或者为了水论文而做的努力，有点浪费资源。” 　　林熙冬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手术室瞬间安静下来。 　　大约五分钟后。 　　霍元纬非常认真地说“所以神经内镜是非常好的手术工具？” 　　至少百年内，神经内镜算不错的小创新吧 　　系统特别委屈参与到了话题，林熙冬已经很久没找他交易了。 　　林熙冬稍微愣了一下，她刚刚是误解了什么？但是听到特别积极的系统，无奈安慰“肯定啊，至少百年内，这个技术值得学习掌握，就如同现在我们有那么多个颅脑入路方式一样，多掌握一个，就多一个机会治疗。” 　　“那就行，我那个项目到时候稍微转变一下方向，之前想叉路了，那问题不大。”霍元纬终于处理完肿瘤，“我这边清理好了。” 　　林熙冬手速快一些，还做了部分修补止血工作“你直接缝合，这边蛛网膜太薄了，我要进行二次修补。” 　　不然后续破裂就会出现脑脊液复发。 　　其实原本计划是两个人同步进行修补，不过现在颅内有一些小问题要处理，所以林熙冬是直接变更了手术方案。 　　“好！”一个好字，愣是听出了千军万马的麻将碰杠感。 　　霍元纬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爽过！ 　　这一声好几乎用尽了丹田之力。 　　手术已经比他想象之中顺利，即便鞍上蛛网膜塌陷，即便有蛛网膜大出血，可霍元纬却感觉已经完成了一万台手术，像是夏日里刚打完球后灌上一口冰雪碧，整个人都有些颤动。 　　尤其是他走出自己的一个误区，神清气爽。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努力板起了脸，“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家里有矿么？我的眼镜是威尔士家族独家制定，三百多万一副，根据我的脸部模型做的眼镜，怎么可能为了那么点科研费给他们打工？” 　　林熙冬也是差点被这声好给吓一跳，幸好目前最难的出血点和剥离已经处理，就是听到后面有些酸“霍主任，我现在不太想和你说话。” 　　继卓主任之后，她终于意识到，原来不是当医生有钱，而是有钱人才来当医生。 　　这边，林熙冬为这个患者做手术收尾，另一边，两天前钢筋贯穿的患者终于苏醒，他扛过了感染那一关，危险期算是熬过。 　　“我还活着？”钢筋贯穿上的患者名为商鹏，他睁眼的时候感觉完全是不可思议。 　　icu的护士很少笑，但是一般这样即将康复离开她们科里的患者，笑意盈盈“活着，鬼门关拉过来了，你自己也很棒，按照现在的身体指标，等下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下周没准都可以出院了。” 　　“谢谢。”商鹏眼眶已经泛红，“我钱。” 　　他十多岁的时候，父母就去世，被叔叔有一顿没一顿养着，成年后就出来打工，非常清楚自己的经济条件。 　　“嗯。”商鹏闷声应下，“谢谢，谢谢你们。” 　　icu外，周倩是看着护士移除掉患者身上的气管，想着这名患者肾功能的病史，捏紧了自己手里的论文走向了刘阳的办公室。 　　泌尿科有内外之分，刘阳作为副主任待管着一区病人，而作为进修的周倩，她的带教老师便是刘阳。 　　“刘主任，这两篇论文，一篇是完整的，另一片是我想做的项目开题，您觉得如何？”周倩化了淡妆，用来遮住眼底的黑眼圈。 　　原本大眼睛或许因为熬夜，稍微有些失去神采，但依旧美丽动人。 　　刘阳看着论文的标题，纯英文，《特殊倒刺缝合法在复杂性肾贯穿伤的应用》，《缝合法对创伤性肾损伤的临床效果分析》，两篇的第一个名字就是他刘阳，紧接着才是周倩，而后面才写着林熙冬他们。 　　周倩是越市周边的市三甲过来的进修医生，今年29，虽然可能在越医资质比较普通，但是从原先医院角度来说，也是非常有潜力的年轻医生，尤其在论文整理和学习思考上，有很强的实力，所以才能获得这样的进修资格。 　　这次进修，也是周倩升副主任之前的一个重要经历，而具有价值的论文，同样也是她在晋升之前必须拥有的条件。 　　刘阳花了十多分钟大概浏览完后，很快就理解其中的意思“这个病人在急诊icu。” 　　这是急诊的病人，如果没有病例，就没办法支撑论文。 　　其实手术的时候，刘阳认为应该直接切除损伤的肾部位，最后是林熙冬在后半段协助上手做了肾损伤缝合，而且用到了一个特别的倒刺连续缝合法。 　　这个方法能减少打结，也就减少了不少手术时间，而肾部分的出血量控制很好，对患者而言损害也减少，对于肾外科来说，是一个创新和进步。 　　刘阳当时看到这样特殊缝合的时候，就感觉这种缝合未来绝对可以应用在肾损伤手术甚至肾肿瘤方向，在术后也是重复看学习，有一些领悟，但是他没想到周倩却已经吸收完，甚至直接写成了论文。 　　“患者已经熬过感染期了，可他有慢性肾炎终合症，后续主要的治疗护理还是我们泌尿科，可以转到我们病房。”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去忙吧，论文放我这里，我想想。”刘阳没直接说什么。 　　“好的，那主任我去忙了。” 第114章 　　刘阳从牛文光那边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手术室过道一个短袖唐服的男子拉着林熙冬袖子，反复说着感谢的话语，情绪还有些难以控制。 　　林熙冬只要手反握住安慰，但语言其实有些冰冷：“患者只是手术还算成功，实质的身体损伤还是要等这两天ICU他自己抗不抗的过去。” 　　手术成功后，实际上最大的难题还是患者身体能不能扛过术后的风险感染期。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苏迨抹了眼泪，他这半年流泪比他前半生加起来都多，但是他真控制不住。 　　“您现在要好好休息，后面还需要精心照顾，他视神经毕竟有些受损，后续视力的恢复还是有风险……” 　　刘阳直到看两个人聊差不多，才在不远处开口：“林医生，有空？” 　　“有。那个我这边有事情，苏先生这几天一定要好好休息。”苏迨眼里的憔悴一看就知道许久未睡好，林熙冬再次叮嘱后，就小跑走到刘阳旁边。 　　面对家属的感谢，确实在林熙冬这边还不如手术的成功来得放松，毕竟前者还要考虑沟通情绪，林熙冬摸着脖子，跟着刘阳一同往外走：“是有什么事情？” 　　“上次手术的倒钩缝合，我们科里有人向你申请过论文授权么？”刘阳作为泌尿科的主任，是听过林熙冬曾经帮过一些主治医生做手术，“你那天做的肾缝合技术，是你自己创新的缝合技法么？” 　　临床手术和实际论文撰写是可以分开的，只要能够讲清楚对应的来源就可以。 　　也就是说，助手是可以帮主刀写论文的。 　　周倩的第一篇论文《特殊倒刺缝合法在复杂性肾贯穿伤的应用》算是复杂创伤手术穿插出来的分支，刘阳本就是主刀之一，也是实际负责肾损伤的主刀，只做这部分的探讨应用，作为论文主要人其实并没有很多问题。 　　但关于第二篇《缝合法对创伤性肾损伤的临床效果分析》，虽然只是作为开篇没有实际研究意义，但也有可能侵犯林熙冬的权益，虽然因为缝合来源是林熙冬，周倩还特意挂了她的名字，但独创性缝合法，对于外科医生是可以用自己的名字命名的缝合法，对于医生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成果，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给别人抢先发布。 　　虽然缝合法没有专利之说，可对方毕竟是院里的医生，而且还是深受倚重的天才医生，他不可能为了两篇论文得罪一个有技术也有后台的医生。 　　而最关键的是，这篇论文刘阳放在论文第一个位置，可上面挂的名头是通讯作者，并不是一作。 　　周倩巧妙的地方就是在这，她看似第二个位置，但实际她还是论文的一作。 　　论文作者是有顺序说法，一作和通讯作者是论文的两个主要核心，一作代表了文章的执行人，通讯作者则是文章的负责人，周倩把自己的名字放在一作，意思是如果这个项目展开，她想要作为真正的执行人，而且愿意把这个成果给到刘阳。 　　毕竟通讯作者才是这个论文核心。 　　林熙冬想起之前邮箱里的一篇肾贯穿伤和钢筋创伤论文，作者不仅自己写了，还直接帮她写了一篇贯穿伤，不过她当时是直接拒绝，甚至给到一些建议：“是一个叫周倩的？她……论文很积极，但是没有对应能力的医生来写论文，我不赞同。另外，这个缝合法也不是我原创的，是施耐德教授之前做肾肿瘤手术做的研究，论文还没发表，他给我看过后，我做了一些优化，大概过段时间会发表，到时候我会在院里做一趟分享课，你们可以来一起学习。” 　　“好的……”刘阳自然知道施耐德教授是谁，“不管怎么样，还是非常感谢。” 　　也听出了林熙冬的拒绝之意。 　　随后，林熙冬回忆起收到的论文质量，以及对应手术结束的时间，对方确实花了不少经历，不由提醒，“我大概看过她的论文，做了功课，学习理解能力也很强，但既然想发布论文，就需要真正掌握这个技术，再做细致的拆分讲解，才更有意义，您做为导师，应该好好指导。” 　　周倩的努力在林熙冬眼里还是值得肯定的，手术第二天就把整个病例和缝合法做了一个系统性梳理，这样刻苦努力的精神其实是非常好的品质。 　　只是随着林熙冬现在医学技能的进步，刚好也在为科研做准备，深入是了解一些国内外论文，就发现这篇论文本身根本没什么意义，像是为了一些表面任务而做的努力，她并不鼓励这种事情。 　　其实简而言之，周倩只是看到了手术怎么做，却还没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好，我知道了！” 　　刘阳当场老脸就有些炸红，一点都不带停留匆匆离开这里。 　　* 　　一周后，是某个普通的工作日。 　　越州第一论坛医学板块，一大早一个帖子就被顶了起来。 　　《越医肿瘤中心我支持，但是！谁来告诉我林熙冬是什么玩意?》 　　起因便是越州肿瘤中心在越医的官网开辟了新板块。 　　主要是介绍肿瘤中心副主任以上的医生。 　　负责人戴菁和普外张逸作为两个领头人，放在第一排，照片也是最大，履历背景自然没有任何疑问，尤其是戴菁，越医的大山不管是医学行业中，还是在家属患者心中，都有威望。 　　下面根据内科和外科，还有肿瘤的位置作为细分，像是消化道、肝胆等等，不少老教授也在这里挂牌作为顾问。 　　但是首页一大片德高望重的医生中，有一张特别年轻的脸庞，虽然放在最下面，可也是肿瘤中心的特邀顾问。 　　也就是林熙冬，肿瘤中心特邀顾问医师，现任急诊主治。 　　2010年越州大学临床医学博士毕业，同年破格受聘为越医急诊主治，擅长骨科、普外、神外、介入等多领域的急诊手术治疗，师从牛文光、王德明、卓峰、扬琴教授，参与编撰《骨科手术学》，核心期刊超过10篇，完成超过100例断指再植手术，完成多例复杂急诊创伤手术…… 　　这些看起来好像很厉害，但是和别的教授上千例病例，各种职称，国内外进修历史，林熙冬的履历明显薄很多。 　　那自然就会被人质疑…… 　　“这个林熙冬到底什么背景？这几个老师除了卓峰我没什么印象，别的人好像都很牛逼啊！” 　　“现在关系户到底头有多硬？一个做断指再植的医生做肝脏移植？” 　　“准确的说做了三例肝脏手术的医生，就能当特邀？有这样的医生谁敢去这个肿瘤中心啊？” 　　“这种人在，这肿瘤中心估计实在是没人?” 　　“不管如何抵制林熙冬！” 　　“患病的人钱都要这种赚，还有没有良心，这种医院早点倒闭吧。” 　　“有多少患者罹患肿瘤后会人财两空，而这样正规的医院都被腐蚀，哎，我推荐一个专家吧……” 　　“不要混淆视听，现在医疗问题医患关系越发狰狞，就是因为这种毫无缘由的污蔑，如果大家质疑，完全可以有正规的渠道监督，而不是上来就污蔑。” 　　总之几乎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年轻的医生，甚至因此连带对肿瘤中心都有不少诋毁。 　　越医住院部，还是上午10点多，秋日的阳光特别好，有点暖又不刺激，照着病房里都暖烘烘的。 　　这里的人也是努力的开始工作了。 　　小叶子正耐心给一个精致的芭比娃娃梳头，她现在是专业的理发师，一旁她姥姥也已经织起了毛衣，是服装设计师，旁边方圆则对着电脑正啪啪打字，算是码字工。 　　袁元拿着体温计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忙忙碌碌的两位患者：“大圆同学，不是说等你出院后再工作么？你这是干嘛？你不会熬夜吧！” 　　“没有没有，只是感觉身体好多了，想慢慢熟悉上班的节奏，我这不是刚好看到论坛帖子，想帮医院做做宣传。”说着，方圆把电脑转过来，“你看我才写几个字？怎么会熬夜？” 　　越医肿瘤中心已经正式成立，新的医院建筑虽然还没有到位，但是因为自体肝移植这个项目开启，已经开始对外招收患者，而且因为属于起步的临床阶段，医院还会报销一部分费用，可以说算是惠民政策。 　　可这个自体肝移植风险大，而主刀名为林熙冬，是直接在越医论坛中点起了燎原之火，不少人都在质疑，所以方圆知道后，忍不住化身宣传委员。 　　“我证明，大姐姐她开刚刚打开电脑。”小叶子看到袁元特别高兴地招招手。 　　此时她脸上的蜡黄已经有些褪去，不过小脸蛋还是有些苍白，完全看不出已经动过一场大手术。 　　袁元先给小叶子腋下插上体温计，再给方圆做了查体工作：“你就别瞎担心，就算大家怀疑林医生，可林医生的手术还是要排着队做，现在林医生就在手术室忙着呢，你一个患者，而且还是林医生做的第一个手术患者，要听医嘱，早日健康出院才是最好的宣传，知道么？” 　　方圆这就好奇了：“林医生不是……”被质疑抵制了么？ 　　她看到网上好多人回复抵制那条信息。 　　袁元把方圆的查体记录做好，笑着走到小叶子旁边：“胡主任那边有十多个患者排着队等林医生做手术呢，而且前阵子林医生不是做了一个巨大的垂体瘤手术么？现在患者恢复也很好，那名患者的家属有类似的患者群，慕名而来的几个患者都在神外肿瘤那边挂号，我们林医生这个月的手术都已经满了，就算其他人想来可能也排不上号了。” 　　袁元不由放心许多：“林医生真牛，我会好好听话的。” 　　那语气，剖有几分小孩子的意味。 　　“我也会好好听话的！”小叶子赶紧放下芭比，乖乖闭眼等待检查，“也会监督大姐姐的！” 　　病房里，更是轻松不少。 　　因为这两个曾经的重病患者，如今恢复的很好，甚至不出意外，方圆再待一个星期，都可以达到出院标准。 　　袁元笑着给小叶子查体，刚做好记录，一个护士就慌张跑了进来：“袁医生！不好了。” 　　“什么情况？不好什么……”袁元跟着护士小跑出了病房。 　　“早上有个泌尿科患者在去做肾脏CT的时候昏迷休克，然后推去抢救室的时候……死了。”护士因为小跑过来。 　　“这……你那么急做什么。”急诊抢救室有患者离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袁元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刚刚心都剧烈跳动。 　　“可是是林医生……” 　　“？关林医生什么事，她现在还在手术室做神外手术啊。”袁元这下也急，不由加快了速度，“总不能抢救室没林医生就怪林医生啊。” 　　“这个患者是上周那个林医生主刀的钢筋贯穿伤。” 　　袁元直接挺住了脚步：“这患者不是自己要转去泌尿科了么？据我了解从后面病情恢复不错啊。” 　　“是……你去看看吧，负责这个患者医生现在在急诊崩溃了。” 第115章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7点，是商鹏的复查肾脏器官等病情的预约，ct楼层不在泌尿科这，所以他们在6点半的时候就叫醒了商鹏。 　　商鹏本就习惯早起，也就十分配合。 　　周倩同护士撤掉监护后，春风满面“好了，现在我们要去拍个片子，看下你身体在术后的康复情况。” 　　商鹏十分感谢，只是他一时之间有一些不好意思“我能大号么？” 　　“忍一忍哈，你的号子是第一个很快就好。”周倩耐心劝慰，不过动作更快了，跟着护士推着床就出了病房。 　　商鹏想到这段时间他的导尿管都是她清理更换，脸就红了起来“好，麻烦周医生了。” 　　在他有限的人生里，从没有女孩子对他那么温和细心，他很喜欢周医生。 　　虽然他知道自己和周医生是云泥之别。 　　可是，商鹏想起周倩愿意帮助自己，心里就有着无穷的勇气。 　　周倩跟着护士推着周鹏进了电梯，刚好看到同她一起进修的苏婷“早上好啊，苏医生。” 　　“早啊，听说你昨天把倒刺缝合练好了？刘主任答应给你机会上手？”苏婷也是笑着招呼，甚至恭维了起来，“厉害啊，果然是高材生，记得到时候带带我。” 　　“主要是院里林医生分享的教程很仔细，”周倩只要一想到她获得了刘医生的青睐，包括拿到了项目一作的机会，就满心欢喜，只是嘴里还是很谦虚。 　　“那也是有实力，肿瘤中心现在成立，主任马上也要去了那边上任，那刘主任机会不是有了，到时候你留在越医铁板钉钉的事情” 　　“周医生很用功，人又漂亮，医术也没话说，要不要让护士长给你介绍对象啊。”一旁的护士也忍不住插嘴恭维。 　　就这样三个人从项目聊到最近医院的大事件，而这中途她和护士都没注意到患者呼吸心跳都停止了。 　　直到推进ct室 　　“我以为他睡着了他之前还说身体没有任何不舒服。” 　　“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关注。” 　　“我真的不知道他昨天他还在和开玩笑说感觉明天就可以出院，身体特别有力量。”周倩低着头，努力阐述事情发展的经过，整个人说话的逻辑都有些混乱。 　　然后像是想到什么，声音都提高不少。 　　“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会没了，我不知道啊。” 　　“是不是是不是手术出现了什么错误，对，是手术，除了手术，这段时间他的指征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是不是林医生” 　　急诊的值班室，就只能听到她的哭泣与不甘。 　　袁元一同听着旁边护士红着眼的补充情况，再听到周倩的责怪后，终于没忍住“你给我闭嘴。患者说想大便，你知道什么意思么？你竟然还让人家忍着，你的无知害死了人，还要怪林医生？” 　　说着袁元准备上前拉起人“走，跟我去医务处。” 　　旁边看着袁元气势汹汹的苏婷赶紧上前拦住，她其实也有些狼狈“你什么意思，怎么叫害死人，这个患者意外死亡谁也不想啊，发现他休克后我们也是第一时间做心肺复苏啊，我们跟着抢救一个小时！” 　　“就是害死人，还怪林医生！”袁元是真气不过，在急诊，林医生平常就会嘱咐她们，对于患者身体有任何需求都要谨慎处理，尤其是想大便这种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想大便是因为他血压很低，身为一个医生还让人家忍，你用无知在杀人！” 　　当血压降低到一个值的时候，很多患者身体的第一反应就是大便，因为人体的括约肌是被血压所影响的。 　　这样的指征，有时候是特别关键的身体信息。 　　“你！” 　　“好了。”牛文光带着李永丰过来，所以后面还有着一批医疗质量委员会的成员，他们刚刚做好尸体保存和档案封存，“去联系患者家属，就说我们医院会自查，如果对我们医院不信任也可以走司法。我们现在需要把这名患者的病历本，手术记录等所有治疗数据记录做好保存交接，袁元，你带这位老师去取急诊相关治疗档案。” 　　李永丰刚刚已经同步泌尿科的主任做好在泌尿的医疗材料封存。 　　“好。”袁元看到牛文光总算收敛了几分脾气，她是狠狠怒瞪两个人才离开。 　　牛文光看着这两个进修医生，并没有评价，而是再次确认了整个转运流程“后续我们医院的医疗质量会员会和医务处会共同对这件事做一个详细调查，不管是对是错，你都要学会承担责任而不是在这里哭。” 　　“另外，这个患者为什么从急诊转到你们科里？” 　　牛文光忍不出问出口，他知道这个患者是从急诊转出去的时候，才有些惊讶。 　　其实创新的缝合法发布，这样的诱惑，对于刘阳来说，其实很有价值，而且刘阳本就是这个肾损伤的处理人，发布后并没有任何不符合论文原则的地方。 　　毕竟，一场手术主刀不会把缝合都做了，只是刘阳为了规避一些内容，从原先的《特殊倒刺缝合法在复杂性肾贯穿伤的应用》内容，改成了《一例复杂性肾贯穿伤治疗方案》。 　　而周倩就是帮他转移病人的人。 　　上周商鹏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不久后，为了省钱没找陪护，他本身有些艰难在接着水，也是在这时候温柔的周倩出场，贴心的上前帮忙，还给他准备了吸管。 　　一个初出茅庐缺少恋爱的工人，一个暖心细心的美女医生，一来二去，当商鹏知道自己肾脏并不好，泌尿科有周倩，也有泌尿科专家，根本没有思考判断能力，在第二天就执医转去泌尿科。 　　此时周倩眼泪根本止不住，她心里是恨自己真得蠢，她为了二作，为了留在院里就 　　但是她还是没有开口。 　　牛文光无奈，直接打电话给了刘阳，。 　　林熙冬今天一共两台手术，早高峰处理了一台急诊手术，又和张逸配合一台自体肝移植，等下午出手术室后就直接被医务处的职工叫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很大，而且空旷，中间放着一个凳子，对面坐着一排西装革履的人，有几个面孔比较熟，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段手术视频。 　　“林医生，坐。”李永丰最先开口，没有多余的废话，“我院一周前收录的工地钢筋贯穿伤患者商鹏于上午931分抢救无效死亡，找你来是需要你同步患者商鹏从最开始的急救到手术信息同步，并做一些记录，本次谈话会全程录音，悉知。” 　　林熙冬眼睛微眯，低头默哀了三秒后，才坐正身体“好的，上周我接到消防” 　　她简单把从急救开始的重要操作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从最开始休克的用药含量配比，输入血量，转移时间和急救药剂配比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手术方案定为胸腹部联合入路，取出后同步缝合修补术中出血量” 　　“术后12小时后出现腹部积液并发症并做引流处理术后三天icu指正归于正常” 　　“因患者在五日前提出转科申请” 　　林熙冬在阐述的时候，也真真实实在反思。 　　她确定自己手术和术后护理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患者自身要求转科，她也做了基础检查，认为除了肾功能方面还需要做定期治疗，其他只要做好观察即可，也并没有执意挽留病人。 　　虽然这事后，她确实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但是针对并没有发生的事情，林熙冬不会妄加揣测。 　　李永丰看着分毫不差的记录，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问，毕竟这个患者手术难度九州罕见，忍不住和旁边医疗质量委员长对视，期待他对这个治疗方案的提问疑问。 　　只是很可惜，一旁的委员长表示“好的，非常感谢林医生配合，之后如果如果家属起诉。后相关司法机构还发起详细调查需求，希望你积极配合。” 　　“好。”林熙冬其实有一些疑惑，虽然患者有慢性病但是突发性死亡还是很突兀，“患者死亡原因是什么？” 　　“暂未进行尸检，抢救时患者突发心跳呼吸停止，在经过一小时抢救无效死亡。”李永丰无奈，“如果有必要，后续我们会向家属申请尸检鉴定，到时候会同步你信息。林医生，最近好好休息就好。” 　　这句话的意思是最近林熙冬被强制休息。 　　从目前调查来看，林熙冬的处理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反而是泌尿科那边漏洞很明显，但是这属于医院死亡案例，而且很有可能是医疗事故，所有牵连的医护在事件未定论之前，都需要“休息”。 　　不管是作为行政需要，还是防止医生出现情绪上的失控，甚至是未来医院其他病人家属的投诉，都不可避免要被休息。 　　“什么时候有结果？我这两天还有三台手术。”林熙冬坦然接受调查，但是她的患者却不能。 　　这下，李永丰有一丢丢尴尬，他还没说话，最旁边白脸白眉的委员冷声道“自然先把手术安排给别人或延期，具体时间要等事故跟进。” 　　一个主治医，因为手术需求想要威胁医院调查，在这个白脸白眉的委员眼里，听着有些离谱。 　　这位开口的委员是退休的内分泌科主任，平日里对出现失误的医生，几乎是零容忍的存在。 　　李永丰忍不住扶额，但还是没急着和这个不太了解现在越医的委员解释，而是问向林熙冬“那个，这几个患者能等的来么？” 　　他最清楚最近林熙冬要做什么手术，这四级以上所有的术氏以林熙冬的资历暂时不够直接动手，所有手术都是在他那边备案的。 　　“垂体瘤几个都不能，肝移植的可以等，但是托着越久越耗身体。” 　　“那这几天急诊什么日常工作都停一停，原先的手术继续。”根本不假思索，李永丰直接拍定。 　　？？？一旁退休的白脸白眉内分泌科主任两只眉毛已经拧在了一起“李永丰你干哈呢？你这是给人家奖励？” 　　不用急诊日常工作，只做手术，这对外科医生来说，是谋福利啊。 第116章 　　李永丰略微咳嗽了一下：“林医生你先回去休息吧，后续有结果我们会同步给你。” 　　林熙冬点头应下，出去后一并把门带上。 　　会议室一下从原来的肃穆演变成诡异的寂静。 　　砰！ 　　手掌敲击桌面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显得格外响亮。 　　这个退休的内分泌主任觉得拍一下不够，又一次拍击桌子后，才怒道：“这怎么搞的？我们越医离开个医生就不行了？这种在院内突发死亡情况你们不知道有多严重吗？三甲这名头不要了？” 　　医院发生医疗责任事故直接影响三甲医院的评分。 　　坐在李永丰旁边的委员长是越州大学医学院的特聘教授，也是不少九州权威医学杂志的评审，更是参加过林熙冬答辩会的老师：“小李，你来说吧，我是非常赞同先让林医生把手里的手术完成。” 　　这个教授是U型秃头，是普外曾经的一把手，在越州的创伤领域有着不菲的成就，更是普普通通关注着林医生的一个医生。 　　他此时其实有一点点小遗憾，等下应该去试试能不能要一个联系方案，那天答辩会林医生旁边是扬琴老师他们，他都挤不进，刚刚又看到钢筋贯穿的急救手术，除了佩服，也就只剩下佩服。 　　至于委员会里，稍微了解过越医近况或者在外科领域还有关注的几个专家，也是不约而同默契点头。 　　空气里像是默默打着省略号，有几个不太了解的人都是左右看看，一脸疑惑。 　　其中一个地中海教授最先开口，他是法医出身，目前也是越医的法医顾问，平日里是偶尔才来越医地下室：“虽然这个医生对患者病史病例记的条例清晰，急救应变和手术能力都很优秀，可也不至于出现这种事情还能逍遥法外吧？” 　　“逍遥法外这词不太恰当吧？虽然我急救能力偏弱，当时这样的情况，说实话，我都没办法做那么好，患者能存活下来说明手术已经很成功，我更偏向后期并发症引起的突发性疾病。”说话的是一个负责医疗管理专业的教授，他曾经是心外的专家，“这死亡一旦牵扯到并发症，就什么也说不好了，我记得六年前有3岁男孩7楼摔伤，我们科不是做了开胸手术，可惜术后感染死亡，最后不是判定了难免的并发症？到现在家属还在诉讼。” 　　医疗事故的鉴定结论，牵扯着医生和家属，甚至是医院和群众，从来不会有让人满意的答案，而作为医学这门还没被研究透的学科，其实本就很难做决定，自然也就各有说辞。 　　“情与法，生与死，应当互相理解。”另一个手部泛白的病理学老者补充：“不能因为医生优秀就判定她不会失误，还是需要病理解剖后做决定死亡原因，而且如果术中有遗留什么或损伤某部分导致死亡，也是有可能的。就算即便只是技术事故也是需要惩戒，这才属于医院的医疗规范性章程，我看这位年轻的主治对于这种复杂多发伤应该是没有权限做主刀的，即便属于急诊手术，可还是算医院有疏漏。” 　　技术事故一般是指代医院或护士因为个人技术能力上限而造成的事故，这和牵扯法律含义的医疗事故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不对哦，这手术是有医院报备的。”委员长努努嘴，一副你不懂的模样，他其实很想说如果医院要有人来负责这个手术估计不找个四五个主任根本做不来。 　　四五个科室的主任啊，除非是重大紧急事件，医院不可能快速响应出这样的资源配置。 　　“但是重点不应该是泌尿科对病人对病情有疏漏？这患者离开急诊的生命指征都正常，说明手术没有问题啊。既然主治医生刘阳接受其他科室手术后的患者，那就意味有对应的责任，我认为主治应该负全责。”还有一个医控感染方面的教授，虽然他也很困惑为什么李永丰这样，但是站他角度，责任人从来只有主治医，“而且他泌尿科的同意书都在，那就应该做好预案，对患者出现任何情况有预估和监督。” 　　“对，既然转科移交后还要累及原先科室，那以后干脆取消转科流程好了？” 　　“但是作为首诊医生，就应该对患者有一个全程的管理，来确保诊疗工作的进行，这才能让患者减少风险。” 　　“那你意思以后急诊都别干了，天天给别人擦屁股去。” 　　“泌尿科转运问题是一个疏忽点，但是这和主治关系不大，我看泌尿科前一天的各项指标也就肾功能部分问题，我估计是体内有大出血，可能是哪根主动脉破裂，或者之前手术缝合的地方，不然不会突发性死亡。” 　　“话不能这样说吧？你让一个进修医生负责？主治才是患者的负责人，他既然没有妥善安排好……” 　　一群委员会就这样讨论了起来这个问题归属。 　　眼看几位教授专家似乎都有些面红耳赤，忘记一开始想了解的林医生情况，李永丰赶紧打断：“各位老师，我们第一轮调查虽然结束，但具体结果判定等家属到后我们再做讨论医院规整，而且没有尸检病理报告一切都没定论哈。关于刚刚的情况，是这样，主要是林医生做的几台手术，我们医院确实没有人能代替。” 　　所以，从某方面讲，越医离不开林熙冬也属正常。 　　当然，在医院，就算是天才，只要犯错，那就需要有对应的惩罚机制，这才是医院。可是根据目前医院的第一轮调查，术中视频、用药记录等等，林熙冬的手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毫不夸张的讲，如果不是林熙冬，这名患者可能很早就没有后续。 　　“？什么玩意？” 　　“准确的说，全九州可能都没几个人能代替，你要是能请来扬琴教授或者秦合神外的梁文博主任，倒是可以让她暂时休息。”李永丰摆摆手不由揉上了后脖颈，他一想到这个事情还是有一些头疼，尤其这中间还牵扯林熙冬，“原则上是可以停一停林医生的工作，但是你们刚刚也听到了，垂体瘤啊，夸张点说不手术随时可能离开的病人，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他们在我们医院死吧？” 　　“？？？你在说什么东西啊。”越医泌尿科的退休老主任现在只觉得这个李永丰有点毛病，“你是不知道垂体瘤的存活率吧？还是你在侮辱我的专业？得了会死？” 　　“没有没有，袁教授，我真没侮辱，我知道之前神外也请过你会诊，您个人在垂体瘤也做过不少保守治疗方案。”李永丰连陪笑摇手。 　　垂体作为分泌激素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内分泌科室对于这类疾病的治疗，越医泌尿科的退休老主任袁波平白眼都要朝天了：“那你什么意思，怎么就得了垂体瘤就随时离开？神外霍元纬干什么吃？” 　　这完全是在挑战他内分泌领域的经验。 　　“那7cm的垂体瘤你处理过？”李永丰看了看手机，也不急着直接抛出答案。 　　… 　　“不是，你真看不起我？我是给过好几个巨型垂体瘤患者做过治疗。“袁波平觉得哪哪都不对，但不妨碍证明一下自己，甚至昂起了头，卷起袖子准备给李永丰上一课的姿态。 　　在任何时候，病人治疗结果就是医生最大的骄傲，所以袁波平说话底气十足。 　　“哦，忘记了，我应该这样问，您见过一场手术把垂体7cm肿瘤切除而且清理干净的外科医生吗？然后一周后下床基本恢复正常水平。”李永丰知道这个教授脾气好，他特别漫不经意略微扬起了嘴角，继续补充，“还有自体肝移植，人家扬琴教授都专门请林医生来开刀，您见过扬琴老师请过别人做肝胆手术么？” 　　“？我怎么感觉你在和我开玩笑，这个丫头不是今年刚做的主治？怎么听起来比我都牛……”袁教授瞟了一眼李永丰，怀疑这小子不会在越医开始搞关系了？为了包装明星医生？ 　　“事实如此，如果您不信可以直接去找霍主任，现在林医生的手术就是同他一起配合。” 　　李永丰还准备好好给几位教授科普一下他们越医的明日之星，但是想手机里收到的新信息，正了正领带起身：“家属联系到了，我先去沟通，之后进行尸检的时候我们还会在进行一次鉴定和讨论，今天幸苦各位教授了。” 　　然后才保持一点点莫名的骄傲，“各位老师如果有兴趣可以去我们内部论坛看林医生手术资料，她做过的手术目前都是有视频记录，而且还是越医医学院、幽州科防大学医学院的教学视频。想了解林医生的实力，在手术方面目前不管技术层面还是后续预后并发症，都是能够记录查的清清楚楚。” 　　李永丰一离开，办公室又是陷入了寂静。 　　“是真的？”袁教授直接看向委员长。 　　“真的，我这里还有珍藏版林医生的答辩视频，你们要一起看嘛？”委员长今天时间充裕，所以也乐得分享，“我愿意称之为受益匪浅的学术报告会。” 　　“看。” 　　“嗯哼？” 　　在场的人都没忍住这个诱惑。 　　招呼助理投影仪投放，林医生的老年粉丝会雏形也因此算是正式成立。 　　然后，随着视频的播放，会议室里不时发出了拍击桌子的声音，路过的医护听到后是纷纷揣测传播了出去，什么事情大条，什么会不会打官司等等，好几个外科群都纷纷担心起了林医生。 　　在医院，除了离婚和出轨，这种特殊情况的信息传播自然也是最快。 　　只是被多重处理后的信息，总会和现实有十万八千里差别。 　　等晚上叶晚生下班来看小叶子的时候，听到的传闻就变成林医生因为钢筋贯穿伤患者死亡要被革职了。 第117章 　　医院处理死亡事故从来不会拖沓，这时候规章和制度，在这样需要严谨工作的地方，运用起来尤其快速。 　　“您确认不起诉？”李永丰见过不少医闹，自然也处理过不少事故纠纷，但是他确实没想到眼前这个眉眼写满市侩的家属，此时竟然如此“通情达理”。 　　不过他回忆起之前icu护士同步的信息，这位家属去医院住院窗口想拿走患者账户里赔偿金的行为，也是很快是释然。 　　“不起诉啊，我侄子当时那条命捡回来都是你们医院啊，现在这人没了，那就是命不好。”商鹏的叔叔大概想努力表现出一股悲伤意味，可不知道为什么嘴角总是微微翘起。 　　李永丰把医院的死亡五联单摆在在桌上，其中有一个就是死亡证明和尸检同意“还是很遗憾没有能救回，这个是患者的尸检同意书，我们医院还是会对患者医疗过程做好自纠工作，所以需要您这里签一下字。” 　　“不用麻烦，咱们村里最忌讳这个，我已经叫村里人来拉人就行。” 　　避讳尸检，李永丰遇到太多患者家属这样“是这样的，在医院患者死亡，不管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做尸检，往小了说着尸检可以看出患者是什么病因死亡，这突发性死亡很有可能是遗传，那早点排查掉您和您家人也放心；这往大了说，那就关乎于医学行业的进步了，您要知道如果能判定一个人的死亡原因，我们可以获得非常多的医疗信息，比如某种不为人知的病毒疾病。这退一万步讲，万一如果真的是我们治疗中间出了问题，对于我们来说也是需要自查原因对吧？” 　　“遗传？”商鹏的叔叔这下终于有点慌，他父亲确实是因病去世，而商鹏的父亲也很早去世，“会会死人？” 　　李永丰郑重点头“是的。” 　　是有这种可能，就是几率很小的那种。 　　商鹏的叔叔整个人表情都拧巴在一起，像是受到什么巨大的挑战，“算了，算了，贱命一条，那没啥事，我就先走了。” 　　说着急急忙忙跑走，不给李永丰继续劝说的机会，他感觉自己随时可能答应。 　　叶晚生从护士口中听到传闻，又想到最近肿瘤中心林医生的信息挂出去后，网络论坛上的流言蜚语，再听到这种事情，眉头都皱在一起。 　　“妈妈，你的川字出现了！不可以生气，会变老的。”以前生病的时候，小叶子每天除了按时吃药这个习惯，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一定在睡前拉住叶晚生的手，这个习惯也一直延续到现在，“这样小叶子以后能选的爸爸就少了。” 　　叶晚生是又生气可又觉得好笑“你怎么突然想要爸爸了？” 　　“上次来看我的叔叔们虽然比墨哥哥稍微丑点，可也勉勉强强能选一个做我爸爸。”小叶子的手一点点抚上叶晚生紧皱的眉头，软乎乎的力量，像是在传递无穷的信念，“因为担心妈妈生气我哄不好呀，有爸爸之后爸爸就可以让哄，这样小叶子也轻松点。” 　　“你教的？”叶晚生无奈看向方园。 　　前阵子听说小叶子手术成功，她的几个朋友也都来看望过，所以小叶子见到了不少叔叔，小脑袋瓜各种乱想。 　　方园还在电脑面前敲击这键盘，听到后无奈补充“我一个单身狗配？我们小叶子都想嫁给我领导，你觉得需要教？” 　　张昱墨是方园的领导，虽然她现在还没有正式上班，但是收到了心满意足offer的人都特别自觉。 　　“好吧，小叶子，妈妈今天是担心林医生才皱眉，没有生气，这是担心。”叶晚生摸了摸她的头，“妈妈有你哄就够了，来吧，睡觉吧。” 　　“这样啊，那你不要担心，林医生那么厉害，她都能打赢菩萨。”盖上棉被的小叶子，露出小脸，因为身体没那么痛了，小叶子感觉自己充满力量，“实在不行，我们帮她一起打？” 　　小叶子的姥姥因为信菩萨，以前老是会念叨，菩萨不要抢走小叶子，所以时间久了，知道死亡是什么，也就顺理成章理解成这样。 　　“对哦，林医生那么厉害。”叶晚生确实实在在被劝住了，她怎么就忘记，林医生又不是一般医生，而且上次她记得牛主任在手术的时候就聊到过，手术能成功，但是不一定熬得过感染期“不过，我们小叶子要等到健健康康出院才可以一起帮忙打，睡吧，妈妈今天给你唱超人回来了。” 　　看着小叶子乖乖睡觉，叶晚生对着方园指了指外面帮忙照看一下，才瞧瞧离开病房。 　　她要去找胡雯了解情况，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走廊楼梯口。 　　“你得给我做个全身检查啊，万一我身体有毛病怎么办，也不对，你一个庸医能看出个什么反正不管，你还得给我钱，不然我就回去签那什么尸检真是晦气。” 　　“你能不能小声点，走，去我办公室。” 　　“懂懂懂，我这不是心急嘛。” 　　很快，就轻快的脚步声就远离。 　　叶晚生反应敏锐，她好像听到了很狗血的龌龊？ 　　但是信息条件很有限，而且只能看到两个背影，她只能暂时记着，继续快步走向胡雯办公室。 　　晚上21点，急诊值班室。 　　“不追究家属不同意尸检？准备火化？” 　　林熙冬还在值班室和袁元他们一起回顾当天给商鹏的手术视频，听到罗鹏的消息，快步站起，“这个患者死亡原因太突兀。” 　　她们刚刚在对所有的出血点以及处理血管位置的观察，目前并没有新的发现，所以对患者死亡原因就更为关切。 　　楼亮亮想了想，也同意，“可以同步要一份在泌尿科的病例记录，后续的治疗方案可能和我急救输液有冲突，也可能是我在交接的时候做的禁忌不够详细，不然很难这样无故死亡。” 　　因为做交接的时候林熙冬在做手术，具体工作是楼亮亮安排的。 　　他们这群人，都愿意先审视自己身上可能发生的错误。 　　“不会，我看过你写的病历本记录，重点标注都没有问题。”林熙冬相信楼亮亮的工作能力，他是会对每一个细节都会审视再三的人，“我去了解一下情况吧，今天你们好好休息，这几天的手术准备还是照常，配合不能松散。” 　　叮嘱完，她匆匆跑向医务处。 　　只是因为家属不闹，而且又没签署尸检同意书，医院只想扮演一个息事宁人的角色。 　　“所以，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林熙冬站在李永丰的办公室里，此时她已经被李永丰劝退了一次，是无奈又现实。 　　因为医院的任何流程规则都必须完整，即便是患者死亡，如果不经过家属同意也是不能擅自解剖。 　　“委员会的第一份调查报告对你和刘阳的治疗方案和医嘱记录都是没有质疑的，唯一的问题在于进修医生在转运的时候管理疏漏，在患者猝死时没有进行及时抢救。”李永丰看着林熙冬，能感觉到她的执着，“对患者的死亡追究到底没有错，只是医院的运作代表着不仅仅一两个医生，因为有些事情当真正做到透明公正的时候，流言却已经被倾斜。” 　　医院的死亡事件其实也很少公开，除非走了司法路径。 　　他也是年轻冲动过来，他知道当发现疑点和困惑不去揭开的时候，有多么煎熬。 　　可即便是他现在的地位，也会有很多妥协。 　　“但是不做到透明公开，病人会更危险。”林熙冬态度更加坚定，“我申请查看商鹏的完整病历本，包括在泌尿科的院内治疗方案和用药细节，我认为他的死亡原因是有疑点。” 　　她必须弄清楚患者死亡原因，不管是她的问题，还是泌尿科刘阳的问题。 　　“另外，我想找患者家属沟通，再次申请尸检。” 　　林熙冬目光灼灼，但是她也没有冲动，她会一步一步向上申请她所需要的东西，“必要时候，我想向卫健委、侦查机构提出异议申请。” 　　李永丰无奈，从桌上拿起一本册子“完整的病历本我可以给你，具体的治疗内容已经存封，至于家属这块明天会前还会再沟通，因为这块还需要加上建筑公司相关赔偿定案，他们肯定会坚定尸检，不然怎么扯皮？等到时候卫计委过来做第三方签字见证，我想家属很难拒绝。” 　　尸检一般是48小时内，如今距离死亡尸检才过去12小时。 　　“不管怎么样，我不建议你个人去做这些异议申请，郑院长虽然在院里举重若轻，可越医毕竟不是她一家之言，如果不顾及医院的利益，后续你课题申请还是个人成长，总容易出磕绊。” 　　李永丰见过不少天才医生，他们可能没有林熙冬这样优秀，但是本身站在高峰，仅仅只是以为一步，就跌落凡尘。 　　林熙冬接过册子，没急着回答，扫视了转科后的每个用药记录和身体体征，越看却是眉头紧皱。 　　“谢谢李主任，我坚持我会坚持的，而且我现阶段的工作是对每个病人负责，包括未来的病人，那这份病历我能回去研究？” 　　和医院关系维护，她要是觉得有错，那就必须提出异议。 　　要知道这患者的死亡，不是她系统里那些冰冷的数据，是真真实实的人。 　　作为这辈子第一个死亡的病例，林熙冬必须了解清楚她做的治疗和决定有没有出错，以及后续如何避免。 　　李永丰“可以，但是不要带离医院。” 　　林熙冬在离开之前还是说了一句“明天见。” 　　意思很明确，她不会放弃。 　　搞得李永丰特别无奈，直接给在外地开讨论会的郑志英打了通电话。 第118章 　　另一边。 　　叶晚生从胡雯那了解事情经过和大概结果，再回顾刚刚遇到的对话，直接长舒一口气“所以家属没有闹，那林医生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胡雯最近都在门诊，都没时间了解这几天林熙冬做的自体肝移植手术，但是一些信息她还是很灵通“是的，刚刚群里吵翻天了，就担心林医生出事，后来医务处的一个护士来辟谣的，没什么大事，所以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可是我刚听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对话，你不想了解？”叶晚生知道林熙冬没什么事情，冷静了不少，只是她也陷入了另一个困扰。 　　胡雯“别买关子，你说。” 　　叶晚生略微严谨先提问“你们医院今天要做尸检的家属应该只有这一个吧？” 　　胡雯狐疑望过来“不出意外是的，不过具体还是要去查，你怎么这样问？” 　　“我不太了解你们医疗体系的运作，但是我知道我们媒体这边，有些事情一藏，越容易引起猜想。”叶晚生把刚刚路口遇到的对话一字不差还原了出来。 　　“他们的对话虽然内容有些含糊，但是能听出来有医生出钱在阻止尸检。虽说我不了解他们之前的对话原委，可这中间有很多可以推敲的地方。” 　　“只是如果我去深入查这件事，那你们医院势必会陷入舆论中，尤其是林医生，她最近本就因为肿瘤中心有不少闲言碎语，就算她医术再好，也有被波及。可再回顾这件事情，如果不彻查，我认识的林医生来说，她肯定会想尸检，没准知道后会想自己的办法，铁定和你们医院一些人有摩擦。” 　　叶晚生认识林熙冬不久，但是确实一眼就能看出林熙冬的为人，强大而尖锐“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胡雯听到后却不由轻笑“你还是我认识的铁娘子叶晚生？我记得你第一篇报道就是揭秘建筑行业乱象？当时是丢了工作，而后面我记得你还差点被绑，你那铁骨铮铮的模样，直到小叶子出生才收敛些，怎么现在遇到这种小小的肮脏事反而顾虑起来了？” 　　“你这笑，那么严肃的事情你还笑得出来”叶晚生报道尖锐的事情多了去，确实很少有顾虑，但是现在牵扯小叶子的救命恩人，她是有顾虑。 　　“不瞒你说，自从小叶子生病后，我就已经收敛很多，其实这阵子我手里刚好有一个举报信，后面牵连太多，压在我手里很久了，很难。” 　　“算了，不说这个，我们在说林医生这无妄之灾呢。” 　　叶晚生想到之前收到举报信后做的调查，其实如果小叶子真不在了她没准会直接深入下去，但是现在确实需要酌情处理。 　　“就是因为说林医生才觉得好笑啊，你的职业是记者是主编，你要做的就是作为社会监督者应有的责任和工作，其实你自己很清楚，有些东西不能藏，也知道林医生的性子，难道怕影响我？”胡雯继续看着手术视频，思考着她手里门诊新的肝癌病人情况，“你要知道世界上流言蜚语满，密密麻麻，可林医生手里是有手术刀啊。” 　　“你就要加班熬夜了，毕竟正常情况，明天卫健委作为第三方肯定要来见证签署，哎呀，我怎么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自言自语呢？” 　　看着胡雯旁若无人的演戏，试图掩盖某些线报，叶晚生哭笑不得“胡主任，你这样态度很恶劣，我是来问小叶子什么时候能出院的，你怎么能含糊其辞？” 　　“自己去问林医生，不知道主治是林医生？” 　　“……”叶晚生笑着摇头，同步拿出来手机，理都不理这个戏多的。 　　“我是叶晚生对，上周那个闵越路干钢筋贯穿伤别家只报道了事情，有结果么？快去给我查这个伤者家庭背景。” 　　“我是叶晚生闵越路在建越泰商场的那个建筑公司包工头负责人我记得你这边有联系方式？对发我手机。” 　　《越州晚报》作为越州发行量最大的一家媒体报业，叶晚生主编所积累的人脉自然不是虚的，仅一晚上，商鹏的历史过往边被翻了底朝天。 　　甚至连他父母的去世原因都连带翻出来。 　　这个苦命的孩子，来自越州最边一个庆和市，父母在十年外出送货遇车祸抢救无效死亡，最后被过继到了他叔叔家，据这个孩子的同事平日里了解，他是被好心的邻居奶奶接济长大的，去年奶奶生病，所以他即便拿到大学通知书也没有选择读书，而是外出打工。 　　他叔叔这家也是极品，最近因为在外面养小三被发现，妻子正在闹离婚，很有可能被净身出户。 　　叶晚生拿到资料后，直接连夜找人开车去当地实证。 　　与此同时，李永丰这边和建筑公司负责人也是同步进行了沟通。 　　“李主任这，去世了？” 　　“是的，想请您这里明天过来和家属确认一下后续赔偿问题。”患者是被判工伤，住院部一共是收到了十万元，原先的急救手术费用包括icu前后加起来八万多已经用完，目前账户里还有剩余，但是关于事后这笔费用或者说后续补偿，对方也是需要前来。 　　第二天10点，医院、卫健委、商棚家属以及建筑承包公司的代表与律师，都齐聚越医会议室。 　　只是考虑到这个家属的异常情况，李永丰在正式会议前，又专门把商鹏家属拉到了办公室确定“商先生，如果你真的不考虑尸检，建筑公司那边对赔偿也是会有异议，你可能拿不到赔偿款。” 　　接着，他用几个文件直接暗示了一些费用“我们医院这里不管如何，都会有人道主义的赔偿，患者突发猝死，我们医生在运转检查没有及时发现，也是有疏漏。” 　　“至于事情本身就是因为工伤，他公司有理由是认为我们治疗延误，相关赔偿会少很多，这起码少这个数啊。” 　　商鹏的叔叔哪里见过那种阵仗，但是一想到手的钱，和这个无限期的款项，态度变得特别诚恳“那啥，人家建筑公司给娃付钱以及很讲道义了，我我等下只要签字就可以了么？” 　　开玩笑，真闹起来，他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 　　李永丰刚刚一直观察这个眼神飘忽的中年男人，几乎可以判定这中间有一些问题，可是他又觉得特别奇怪，在巨大利益面前分毫不动，动机是什么呢？ 　　更大的利益？ 　　如果不尸检，得益的应该是他们医院或者医生，难道是刘阳想规避事故？可这样的情况其实对刘阳来说只能算是管理不利，被处罚一些钱。若是为了说服家属，那刘阳能拿出的赔偿费用对比建筑公司或者医院要多很多吧？他刘阳年收入也才多少 　　而且这事情如果被发现，那后果比这个事故可更严重。 　　难道说，这患者死亡原因和这个家属有关吧？ 　　李永丰是真没想通“行吧，那我们走吧。” 　　四方人的见证会，商鹏他叔叔只想赶快走人，建筑公司负责人本就担心他们那边被过分关注也没有任何扯皮的想法，至于李永丰因为没办法尸检也无法做更多的工作，所以在卫健委见证下，很快就做好各个文档记录。 　　刘阳作为主治医生自然是在现场，心里是长舒了一口气，这次事情让他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论文没办法发布，还估计要吃一个处分，有些烦躁的挠完头，等待所有流程内容宣读。 　　只是他们这里还没结束，医务处的行政人员有些拘谨带着公安机关闯入“这里就是商鹏死亡事故讨论会，李主任，这几位需要找刘主任和商鹏家属，另外他们已经派遣法医接管商鹏尸体。” 　　简单一句话，让办公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医院某州信群。 　　“听说了么，泌尿科的刘阳和周倩被公安带走了，连带的还有商鹏家属，我的天，林医生也太刚了吧？直接向公安举报，刚刚那场面可不少人拍照。” 　　“身正不怕影子斜，林医生肯定是觉得这事情蹊跷，你想她在我们医院这一年的病人哪个出过事情？这偏偏一出事还是死亡这样的一级事故，肯定严肃处理。” 　　“不是，什么信息都没公布你们怎么都直接定义为林医生举报了。” 　　“医务处那边不是说了林医生对这个患者火葬有异议，而且今天早上她特别严肃来医院，进手术室的时候都板着脸，咱们越医敢那么刚举报的，说实话除了林医生还真想不到别人。” 　　“！你们看《越州晚报》州博官方账号，新闻报道出来了。” 　　“《越医患者突发死亡，家属拒不尸检，原因为何？》” 　　几乎在一天之内，商鹏的事情便在各个渠道以各种视角的信息散播出去。 　　但不管外面流言蜚语多少，调查还是有条不紊进行。 　　因为被举报的时候，是暂以刑事案件定论，一群经验老道的干警一出马，三天基本就把事情原委给盘点清楚。 　　这个结果却是所有的巧合夹杂在一起的意外死亡，却因为涉及相关人员的私心，让事件变得更为复杂。 　　首先商鹏的死因，根据法医的实践报告模拟，是因为主动脉破裂，破裂位置就是在心脏处，而根据事件的记录还原，在大出血前是因为在破裂处发现了钙物质的血管堵塞，这部分可以根据病例记录分析出是因为葡萄糖酸钙的静脉滴注。 　　商鹏在护理期间本就用葡萄糖酸钙的静脉滴注作为恢复期治疗，但同步为了防止术后血栓还需要定期注射低分子肝素抗凝。 　　本来两个药物并没有任何问题，可根据患者同病房的病人阐述，患者在前日因为没见到周倩，擅自加快了静脉滴注速度，加上手术本就曾进行过大量输液血管本就有遗留残渣，自然出现了血管堵塞。 　　当时时段刚好是周倩和上个值班医生交接班的时候，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 　　等第二天早上，本就身体处于复苏状态，商鹏一刻见周倩，情绪又激动最终导致堵塞明显，只是他原先提出的方便其实已经是低血压的征兆，也就是此时已经因为低分子肝素引发出血。 　　可转运中途，周倩他们并没有及时注意到，这才导致这场事故。 　　而周倩和商鹏叔叔的交易，却是因为刘阳叮嘱了一句低调解决，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刚好在商鹏叔叔过来医院的时候听到他念叨离婚财产问题，这才不谋而合。 　　刘阳的私心，本来或许可以因为早点承担责任而掩盖过去，却因为这一系列被拉扯出来。 　　事情的脉络很清楚，其实如果周倩没有后续的选择，或者刘阳早些站出来替周倩承担责任，这只是一次疏忽性质的医疗事故，可这中间牵扯出的学术违规和私下交易，那结果比原先就严重很多。 　　当时，即便前后调查清楚，等林熙冬完成原先安排的手术，她休息的指令还是没有解除，并有一次被请到了会议室。 　　因为这次事故，《越州晚报》带来的媒体效应，几乎短时间让越医负面新闻一直停留在民众视野中，甚至直接影响了越医今年的综合排名评分。 第119章 　　加州大学研究室，加州大学医学院骨科教授，同时也是再生生物学家的克里斯·杰里克正拿着已经可以小步行走的施耐德夫人详细的全身检查报告。 　　他的眼里充满了惊讶：“我的天，阿诺斯，你说着应该称之为奇迹，还是应该感叹我的实力。” 　　“我愿意称之为林医生的奇迹，她对干细胞工程的了解程度完全不亚于我。”阿诺斯·施耐德除了是泌尿科的主治，同时也是肾脏细胞生物学研究的教授，这样的评价，在别人听来可以说不可思议，毕竟对方实在是一个年轻稚嫩的小姑娘。 　　但是作为亲眼见证奇迹的杰里克自然信以为然：“那要是这样说，应该是我和林医生的奇迹，如果不是我给你夫人的神经细胞编译成iPS细胞，还通过了制瘤性、异常免疫和分化方向等安全性掌控最终诱导成为神经干细胞，哪有那么成功？” 　　“然而你的手术却失败了？”阿诺斯·施耐德没好气，“不说林医生的手术能力吧，如果不是后来林医生预估的piggyBae转座子整合基因组，并给到低氧条件建议，你有那么快实验成功？” 　　“那我不是后面二作的名字也加给她了嘛，要知道，这个神经干细胞实验室科只有我有这个条件，虽然她的建议非常重要，可前期研究进度到设备引进，我才是花了好多心思的人，加上专利啥，我整整花了8亿美元好吗？”克里斯·杰里克对此不会心虚，甚至很骄傲，“希望林医生喜欢我的礼物，你说我邀请她来我们加州大学共同研究后期如何？我想神经干细胞治疗瘫痪这个课题很快就能有临床性攻破。” 　　虽说现在施耐德夫人救治成功，但这是倾尽不少人力物力才有的结果，想让这个治疗在临床运用下去，还有一段工作需要研究。 　　“你这个礼物，怕是很难邀请成功，我虽然和林医生交情不深，但是能感觉到她更喜欢在手术台上，而不是研究室，不然以她的实力为什么到现在还籍籍无名？你自己都评价她的液体复苏治疗很神奇，可你也看了，那是她在国内一个不知名的论文期刊发布的。”阿诺斯·施耐德指了指桌上最新的《CELL》，“而不是现在，因为在《CELL》出现，才有不少人来问我林医生联系方式。” 　　《CELL》封面画面就是一个神经细胞的视觉图，很简洁，但是却是实实在在为克里斯·杰里克的研究性突破做的封面。 　　而这中间因为手术病例来自施耐德夫人，自然有不少朋友同时来找施耐德咨询，询问相关信息。 　　不过如果只是一篇文章，自然不至于那么夸张，主要还是因为这一期期刊，除了这个突破性的神经干细胞研究，还有两篇林熙冬相关的论文，一篇是以一作身份发布的关于3D骨科手术系统研究成果，另一个则是由加州大学血液学中心根据她的液体复苏相关研究结果做的半年度调研分享。 　　前者一作的价值自然不用说，后者确确实实是在证明林熙冬的方法论，相当于佐证了这个急救液体思路框架的实用性，对于临床医生来说意义重大。 　　《CELL》期刊中有三篇林熙冬相关论文，而且每一篇意义都非凡，自然将会引起极大的讨论。 　　“可我之前和她聊就听说最近准备做干细胞相关的课题申请，她也和我咨询了不少问题，我认为临床和科研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一起进行完全没有压力。林医生不应该只在临床，或许，我需要试试，可以让她直接来我们学校合作研究呀。”说着，克里斯·杰里克兴高采烈地把检查报告交给阿诺斯·施耐德，并叮嘱他夫人身体，“之后还是要定期检查，虽然制瘤性被排除过，可还是要留意。” 　　“你们可以走了，我有了一个绝好的想法，上次不是有位郑女士代表越州大学想和我们加州医学院做深度交流吗？或许这也是机会。” 　　“你可真是老机灵鬼。”阿诺斯·施耐德想到林医生如果过来，自然很高兴的，也不介意杰里克的赶人行为，带着他的夫人离开了研究院。 　　* 　　越医某会议室。 　　“林医生，或因本次商鹏事件，目前院内外收到的关于你的投诉信较多，院宣传办考虑到医院的正常运作，这段时间肿瘤中心与急诊的工作需要暂停，希望你能理解。” 　　时间已经来到商鹏事件后的一周。 　　说话的是宣传科的人，意思已经很含蓄了，他们对这次事情被外部媒体报道极为不满，中间还直接牵扯执法机构，但是整件事情和林熙冬好像又没什么错，总不能质问为什么报警，所以甚至在沟通的时候还加了一个或。 　　其实就算问了已经无济于事，眼前这位是极有实力的刺头型医生，她背后站着的是急诊和郑院长，他们不可能真辞退人家，只能先做冷处理，等待后续想到更合适的处理办法。 　　“具体需多少时间。”林熙冬眼神微微眯起，其实不上班倒是可以，刚好有时间把科研课题的申报做好准备，只是她不可能一直不上临床，还是需要确定一下时间。 　　“等外部对本次事件讨论平息后，我们院里会通知……”宣传科的人对林熙冬也是有一些预判，早就想好了措辞，毕竟这个外部讨论概念很宽泛。 　　“外部讨论平息？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越医运作还要听外部讨论？”一个冷冽的女声随着开门声一同进入到会议室。 　　宣传科的人看到风尘仆仆的郑志英回来，接话都有些磕磕绊绊：“郑……院长，医院对群众民意总需要有所顾及。” 　　心里惶恐不安，不是听说郑院长在外地出差要一个月回来么。 　　“哦，你们都代表民意了？以后我们上手术台的人也用民意定一下？”郑志英把新到手的《CELL》期刊拍在办公室桌上，但对着林熙冬却满脸微笑，“林医生，现在医院有管理疏忽，我这边需要做一些调整，未来你的工作安排我们需要开专项会议，暂定明天10点，你这边时间可以吗？” 　　林熙冬看了眼对面无所适从的同事们，她是做好准备来的，倒是没想到没有用武之处：“好的，没问题。另外我补充一下，目前各大自媒体平台对于我的讨论帖子有约141个帖子，其中内部占比62%，相关评论总互动人次约2112，约占比31%与负面平价有关联，而我们医院每日日均问诊约1031人次，你这边是收到了关于我超过1000封投诉信？我不了解这个民意是什么参考标准，希望医院后续减少这些模糊用词。” 　　她走出办公室前，宣传科的人脸都黑了。 　　倒是郑志英不由笑了出来，不过想到宣传科这群蠢货，她立马又扳起脸：“英文看得懂吧？把你们老大叫过来，今天这期刊不给我读三遍，就别下班了。” 　　…… 　　当晚。 　　网络的热搜头条：《CELL》同刊三篇文章，林熙冬究竟是谁？ 　　九州医学：《CELL》期刊最新版，九州科学家林熙冬相关三篇论文到底讲了什么？ 　　吕梁：上次谁说我吹牛！这个林医生就是上次超快显微缝合视频的主角！就问牛不牛！ 　　幽州。 　　李越朋友圈：“唉，林医生怎么能在论文里带上我的名字呢，我也就贡献了亿点点忙而已，真是一点都不想上《CELL》。” 　　《九州急诊医学杂志》：感谢《CELL》引用林医生在我刊第一期…… 　　于此同时关注医疗、科研行业以及一些九州官方媒体几乎都在前往越医的路上。 　　连叶晚生都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给林熙冬发了采访申请。 　　这别看网上沸沸扬扬，反而越州论坛的医学专区很长一段时间有些鸦雀无声。 　　直到第一个帖子发布，才开始密密麻麻的回复。 　　“没人讨论一下林熙冬？前几天人人喊打的林熙冬和今天热搜是同一个吧？有谁订阅了期刊能不能共享一下信息？到底讲什么啊，一个人可以登三篇文章？英文太多了，让学渣困扰。” 　　“人在越医，正在拜读，没时间翻译，有请下一位。” 　　“不是，我有些懵，不是开扒说这个林熙冬是急诊的关系户么？怎么就上《细胞》了，不会是水刊吧？” 　　“能发国外顶级期刊，你们说她的后台得是谁呢？” 　　“窒息，我正在删帖，昨天刚喷过越医，勿扰。” 　　“我道歉，我不应该质疑林医生，请问在哪里可以挂林医生的号？” 　　“我要是水刊能水到《CELL》，已经是教授级别了。” 　　“三十岁前刊登顶级期刊，基本医士预定。” 　　秦州大学生命科学院院长章纪和秦合骨科主任也是王德明德的学生林美萍终于抵达了越州机场。 　　他们这次来除了考察3D骨科手术系统，并与越医进行学术交流之外，自然也有几分挖人的心思。 　　因为已经是晚上十点，机场人少多了，林美萍一眼就瞧见前来迎接的郑志英。 　　“郑院长亲自迎接，看来是真怕我们把林医生挖走啊？”林美萍剪了一头童发，也是带着眼镜，同郑志英站在一起两个人气场极为接近，“我可是听说你们最近院里有些乱啊。” 　　郑志英伸手与两人招呼后，脸上笑容标准：“林主任说笑了，我们林医生要是有更好的发展高兴还来及，你是不知道，加州大学医学院那边都已经发来研究合作邀请函，我这明天就要和林医生讨论讨论。” 　　“那国外总是麻烦一些，这习俗语言对人影响可不小，而且科研工作学习的讲究合作精神，所以人才还是关键，我们秦合优秀人太多，肯定能合林医生有很好的配合。”。 　　“是啊，国外确实容易不习惯，不过说这人嘛，我们林医生性子有些干脆，人多的地方摩擦也容易多，再说，这儿我镇得住牛鬼蛇神，你们那你镇得住？” 　　两个人一个暗讽人才缺口，一个明示勾心斗角，都是说话毫不留情。 　　“郑志英，你这是一点都没有帮我的意思？就做个交流都不行？” 　　“林美萍，不是我说，我们林医生的想法少有人能干预啊，你不知道，这小姑娘刚来越医实习的时候……当时全医院都签请愿书了，就她一个人敢当面多次拒绝……” 　　“我的天……” 　　两个事业极为出色的女士，一见面，言语就有些争锋相对，让一旁的院长章纪都不知道应不应该缓和一下，可是一转眼，两个人又搭着肩膀，开始聊一些林熙冬的事情。 第120章 　　目前网络和现实民众对这个没什么信息量还是突然出现的年轻医生还有些困惑，暂时还没参与到更多的讨论，但林熙冬本人其实比他们都懵。 　　“我怎么不知道我写过这文章。”虽然文章不少内容是她阐述分享过的，但确确实实她没动笔过。 　　林熙冬刚刚在越医其实没注意郑志英手里到杂志是和自己有关，直到晚上吃完饭消息收个不停，才觉得有异样情况发生。 　　这直到在顶楼休憩后，张昱墨递给她杂志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时月明星稀，又因为有玻璃隔着外面略微薄凉的冷风，阳光棚里温度舒适宜人，两个人因为近期主要工作都结束了，正在在顶楼洋房赏月放松身心。 　　林熙冬是知道杰里克教授会发表成果，还给自己送了一份礼物，然后大嘴巴的施耐德教授第一时间就来告诉她，不过她只以为自己就挂了一个二作，不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但是没想到这本期刊里还有礼物等着她。 　　一个是极为实用性成果的一作，和一个证明她成果很有用的论证。 　　3d骨手术模拟系统她知道收尾，但是这个并非她一个人努力完成的，她最多算是骨架手术逻辑的发起人，实际这个辅助系统，张煜墨和他团队才是算法的核心。 　　如果不是他把影像画像与系统病例的自主学习能力链接起来，又吃透林熙冬骨科手术逻辑力学，这样庞大的数据库到最后也只能是一盘散沙。 　　所以她就没想过写这个论文。 　　“你知道啊，上月让你签的字里有这个”张昱墨发现林熙冬好似信任自己的过分，“当时你确实只花了一分钟不到就把所有字签了。希望以后你能提高这个警觉。” 　　“你不是说是专利申请还有什么爱德生海外销售授权书么？”林熙冬确实记得有这事，但当时只以为这个系统要海外上线需要一些手续，她根本没有任何阅读就刷刷签字，“行吧，所以我现在手机已经不能开机了” 　　这几乎一瞬成名，熟悉或不熟悉的，几乎都不约而同给她发来各种祝福信息和求助联系。 　　“过段时间事情冷下来就好。”张昱墨少年班出身，又是高考状元，国际比赛物理化学奖项的履历不要太多，而且高中一毕业就被国外好几所名校特邀，对这样的经历还算有经验，“可能还会有一些媒体，我想医院会处理好。” 　　“我知道你成就不少，但是你也太大气了吧，怎么一作都写我的名字？我记得你也就发了两篇在这种顶级期刊上啊。”林熙冬眼神异样看着张昱墨，她自己对这个在意度低，是因为常常通过系统了解自己的水平，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得益于系统，还担心自己终究有一天是空中楼阁，所以对名利并不是那么注重，可眼前这个优秀不像话的男人，确实是凭借这自己能力踏踏实实获得这些成就的人。 　　“想法是你的，就是你的。”张昱墨发现林熙冬对科研认知有些模糊，虽然她对自己的膜拜眼神有些受用，但还是要告诉她一些事实，“你没做过研究，所以不明白一个idea和一个方向对科研成果有多大的影响，如果这项目是我提出的，就算你是我女朋友，我也不会让给你。” 　　两家是楼上楼下邻居，谷妈曾私下开玩笑让他和林熙冬处对象，甚至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会意有所指，不过张昱墨不为所动，林熙冬又毫无害羞自觉状态，两个人在那种氛围下都散发着是信任伙伴的气氛，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我可谢谢你，这下好了，让我体验一夜成名。”林熙冬把手枕在脖颈，看着秋日里即将圆满的月亮“那你觉得我合适做研究呢还是临床？” 　　她大概也能猜出明天郑院长想和她讨论的问题。 　　既然能在顶级期刊发布，不可能再让她做太多琐碎的临床工作，后面科研相关的计划估计很快就需要开启。 　　可她到现在还没在系统中有所成果研究，其实不是那么希望到现实去浪费医疗资源。 　　“上次杨教授来，你不是信誓旦旦要科研兼顾临床么？”张昱墨的语调因为这个调侃变得清扬，声音像是直接带上了笑意。 　　林熙冬在朦胧月色下有一些脸红，她也以为自己可以“吹牛这件事是人都干过。” 　　“我没有。”张昱墨气定神闲。 　　“你这丫的一年都过去了怎么还不会安慰人。”林熙冬是因为最近在系统中研究有挫败感，愣是被张昱墨这嘴给刺激到想骂人。 　　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楼亮亮遇到胡同的时候，这家伙说让她多花时间在自我成长上，委婉的告诉她要振作 　　她也是和这家伙熟悉之后才理解，他这只真的在安慰，类似在做最坏打算的安慰，如果楼亮亮不在了，她应该要做的目标。 　　“我以为你不需要安慰？”轻轻咳嗽了一声，张昱墨略微有些窘迫，“毕竟最坏的情况就是你什么都研究不出来，可你的手术依旧是顶尖水平，可以治疗很多患者，有什么好怕的？” 　　“科研这件事，别人或者别的领域怎么样我不知道，我个人觉得有时候需要几分运气。”张昱墨这下知道怎么安慰了，“我之前做了辐射吸收量测试，用两年时间，用了近万种材料都毫无头绪，最后因为仪器数据出错，导致温度湿度变更影响材料损耗，才在阴差阳错中发现了关键点。” 　　“但如果没有这个运气，根据温度湿度影响条件因素模拟出这类实验精度，我至少还要在这个课题中困扰七八年才能有结果。” 　　“昱墨啊，你长大了啊。”林熙冬老父亲的口吻补充，“竟然真会安慰人了。” 　　“我当是夸奖，希望没有下次。”张昱墨看了眼手表，马上就要23点，慢悠悠从藤椅上站起身，纤长的手点了点林熙冬的椅子，像是再帮忙摇，语气平和，“而且我记得你课题申请都没写，研究还没开始做，就担心失败，有点不像你，你要知道你现在都被称为科学家了，这科学家的失败能叫失败？那都是阶梯性成果，只是需要更多支持而已，反正你研究方向有前景，就不需要担心太多，先做才是。” 　　“我要睡了，你可以独自一个人享受这月色，年轻科学家林熙冬女士，也希望不是因为有太优秀的我，让你感觉到科研压力。”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怪怪的去去去睡你。”竟然给这家伙装到了！ 　　摆摆手，林熙冬自己就这样靠着椅背看着天空，她自己的课题早就开始了，一开始还以为自己金手指在轻轻松松啊，只是现实教她做人而已。 　　在这之前利用科研空间，林熙冬的液体复苏治疗理论因为属于临床范畴的科研基础，她只要有麻醉科、血流动力学等相关医学科知识做支撑，加上有足够的数据模拟，做出总结方法并不难。 　　但是和现在要做的科研课题比真得有不少差距，而且林熙冬觉得自己还属于那种知道答案依旧不会做的蠢人。 　　她定的是干细胞缝合线的课题，因为手里有成品，再加上之前通过和杰里克教授合作学习讨论过相关工程，想着干细胞这个大课题如果研究有突破性成果，其实就相当于有一个开往未来的钥匙，可以打开治疗多种疾病的门，什么创伤还是小问题，没准还能攻克像是什么癌症免疫系统治疗等难题，甚至长生不老。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很骨感。 　　随着林熙冬一次次在实验室里模拟，她才意识到要完成这个课题有两个吞金兽等着她喂。 　　这第一个就是需要规避现有的干细胞培养诱导技术，她必须自己创立一套更为合适的干细胞培养机制。 　　国际上现在培养多功能干细胞is大概就分三类，一个是核移植相当于克隆，一个就是基因编辑，至于最后一个就是过表达转录因子，这其中有两种方式，一个是小分子诱导，但是属于化学生物领域，一个就是导入转录因子，也是之前杰里克教授使用培养的方法。 　　怎么理解呢？其实就是已经分化的细胞通过一些转录因子将这些细胞逆表达成为干细胞。 　　这是由日本科学家米仓博文在2006年发布筛选出的四个明星转录因子诱导技术，也是目前国际上最新培养干细胞方式，而且林熙冬还知道在2年后他就能拿到诺贝尔奖。 　　其实科研中利用他人的专利技术作为底层逻辑基础是没问题的，就像一些数学算法建立在一加一之上，只是目前现实是这个技术她林熙冬不能用，用了就要付十万能量值的授权费，这那她后续那些价仪器什么就再也使用不起了。 　　而且经过她这段时间的实验学习，这个技术诱导效率不高，工序也复杂，甚至还有细胞毒性，并不是适合作为干细胞培养的基础技术。 　　其实她有考虑基因编辑方向，只是 　　这第二个难题，就是这个科研真不在她的知识范畴，干细胞研究其实属于再生医学中的细分学科，她如果要真深入进去，就需要先学好细胞生物工程学或者基因编辑领域基础，甚至深耕生物化学领域，也就至少还要十万能量值。 　　这两个难题其实还有些捆绑意味，她如果想要创新一套新的干细胞培养技术，至少需要深入掌握细胞工程或基因工程原理，可她现在的水平只能说了解，而不是掌握。 　　林熙冬从获得系统前前后后攒了一年加起来才十几万的能量值最近又因为尝试做is干细胞模拟实验用到只剩下8万能量值。 　　这也是她最近很少用能量值的原因。 　　现在赚的能量值已经更不上消耗了。 　　而已经有那么多都消耗，却不像之前的研究一下就出来结果，让她总有一些些溃败感，自信已经被打击了。 　　“统子，你的成长任务有g啊，为什么会是科研任务？你不是说我应该老老实实先做高级治疗师，你看我现在想成为高级治疗师可又卡在现代医学科技水平，想完成科研任务又卡在自己的医学能力范畴。” 　　完成科研任务，突破现代科技水平，成为高级治疗师，这成长方向逻辑清晰，道路宽敞，请问哪里有问题？ 　　“大概是我蠢？” 　　她现在花了五万多的能量值，干细胞缝合线进程为1，在系统研究室里已经用了近一年的时间她还只是把现有的诱导性干细胞培养技术摸透。 　　这个确实，所以建议你还是先购买相关技能卡，给你八折？ 　　“五折，我就买。”林熙冬开始讨价还价。 　　她学习肯定是要学习的，只是之前一直没下定决心。 　　算了，本来就蠢，我自己选的宿主 　　新成就发表一篇顶级影响因子学术期刊，奖励基因工程技能卡 　　林熙冬感受了一丝丝宠溺，带有一丝得寸进尺意味“所以你的意思是基因工程方向解决干细胞课题更有未来？” 　　失策了。 　　终于！林熙冬特别满足，还趁热打铁“我用crisrcas9基因编辑技术培养干细胞，还需要授权费吗？” 　　crisrcas9基因编辑是在12年出现的基因工程技术，对于这个技术她印象深刻，谁让这个技术的创始人之一麦迪逊·琼斯是她特别熟悉的女科学家。 　　而这门技术又是很长时间里生物工程专家们的实验宠儿。 　　琼斯教授和另一位教授就是因为这个技术在2020年获得诺贝尔化学奖，作为少有获得诺贝尔化学奖肯定的女性科学家，在加上后续因为这两位教授与另一个教授团队关于crisrcas9技术的专利之争，这个科研界大瓜，破圈到她这个普通医生都大概知道编辑原理。 　　只是这原理和实际操落地作，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要走，换而言之，又是一大波能量值需求，“比如我加入到他们的研究团队，那原则上我也有这个使用权？” 　　道德纳教授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杰里科教授和她关系就不错，林熙冬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参与到其中。 　　为什么不考虑自己创新？crisrcas9基因编辑技术也就那样。 　　你说也就那样的基因编辑技术，再未来十多年里都被称为基因魔法剪刀。 　　基因编辑过程其实就三个主流程，识别找到对应基因地点，剪切基因，以及最后的修复基因。 　　这三个过程中识别基因过程在1985年就有发现一套成熟的定位系统，而crisrcas9基因编辑技术就是可以高效编辑的基因剪切技术。 　　所以，林熙冬表示已经不想再网聊了，她需要回屋尽快去学习！ 第121章 　　“美女医生林熙冬是骨科顶尖教授王德明的学生，年仅22岁，今年博士毕业，是越州第一人民医院急诊主治，还是肿瘤中心的特邀专家！” 　　“小镇女孩的科学家之梦，2010年寒门出贵子的代表人物林熙冬。” 　　“高颜值，高智商，22岁博士且顶级期刊多篇作者，玛丽苏小说都不敢写的林熙冬究竟是谁？” 　　“22岁博士毕业，刷屏各大网络媒体的科学家林熙冬凭什么获得《CELL》青睐？” 　　“林熙冬五年本科为何能毕业直博？这到底是制度的缺失还是对人才的特殊管理……” 　　“一夜成名？林熙冬到底有什么成就？大力科普将为你专题报道。” 　　“22岁博士毕业并在顶刊发表三篇论文的天才医生林熙冬，是实至名归的科学家还是虚有其表的炒作者？今日头条为你揭秘……” 　　“干细胞治疗突破！天才美女科学家林熙冬都支持的干细胞治疗方案，包治百病的干细胞医疗技术等你预约。” 　　“小时了了？林熙冬初中同学大爆料，详情前往……” 　　经过一晚上的新闻发酵，不少媒体都能通过自己的渠道或多或少了解到信息，比如林熙冬今年才22岁，比如博士这个学位，甚至还有一些林熙冬曾经小镇里的邻居或同学都有一些信息曝光。 　　不过最靠谱的还是越医和越州大学的官方账号信息同步，以及一些被认证的临床医生或者专业媒体。 　　“欢迎大家加入林医生的资助小站，目前群里会定期分享手术视频资料，正在招募基金负责人，有兴趣请发简历至邮箱…”还在被迫营业的钟国群趁着这个热度想找接手的人， 　　“屁个一夜成名，林医生的《液体复苏治疗》那篇被多少医生引用过，只不过都在我们急诊医生的圈子而已，这还不说《骨科手术学》这本教科书，现在的媒体真是什么都会扯。”某学校医学生愤愤不平。 　　“被《CELL》引用其实还挺意外，尤其论文后面专门用中文表达了感谢，是真长面子。我之前就说过林医生这论文价值很高，临床急救医生都应该好好参悟，但是投稿在相当于刚刚创刊的《九州急救》，影响力太小了。”某三甲医院资深主治。 　　“只有我才知道林医生是急诊医生么？我之前以为她是骨科大拿，而且没想到那么年轻漂亮。” 　　“也不止是骨科吧，我查了下她相关的论文，涉及领域不少，但只是现在看来骨科和急救学的成就最突出。” 　　“不是，都2010年了，还在用美女科学家这种字眼吸引眼球？” 　　“肝切除手术你们忘记了？那可是被扬教授认可的人，而且据我了解她能做复杂的自体肝移植手术，只不过现在患者还在康复访问中，没有相关论文结果，在等案例足够绝对吓死你们。” 　　“窒息，22岁，她怎么做到临床和科研一起的？不会背后有团队吧？策划出一个明星医生？这小姑娘确实有点漂亮啊！” 　　“临床是没办法作假的，学校的教学手术视频都摆那呢。但是科研这块，我持怀疑态度，不说一作的骨科系统到现在还没看到，就这个干细胞修复中枢神经损伤术，我听得像是干细胞包治百病的笑话。” 　　“应该不会吧，你们不觉得这个林医生很低调么？我就没在学术报告会上见过啊，一些官方媒体什么也没见过，而且越医好像也很少宣传这位医生。” 　　“总之坐等一场报告会，这上《CELL》不可能还是和之前一样发布了论文就啥事不做吧？” 　　网上业内业外的讨论把林熙冬这个单人热搜直接顶到了头条，紧接其后的才是娱乐圈顶流夫妇的离婚八卦，可见当科研人员有流量话题的时候，影响力有多大。 　　越医郑志英副院长办公室。 　　林熙冬面前放着不少文件，李永丰的事情比较快，所以郑志英让他先说。 　　“目前医院收到的相关学术报告邀请还不多，不过估计这周内应该能整理好，到时候我再和你对，这次不能和之前一样拒绝，最好有一次报告，实在不行我们院里需要开一场学术报告会议，不然外界会对你有些难以控制的舆论。” 　　李永丰先推了推眼镜，再把一些媒体采访登记表展示给到林熙冬：“虽然目前医院已经把大部分媒体记者引导离开，可后续这些官媒报道采访安排我是先帮你登记。” 　　“我帮你标记了几个重点，红色是重要的官方媒体，绿色是影响力比较大的，黄色则是在医疗专业度比较高的媒体，最后你这边可以根据自己想法决定，到时候我帮你安排。” 　　“至于卫健委那边的想给你申报九州杰出青年等一些评选申报安排，是这个文件……至于院里对科研杂志的奖金还是按照每因子1万元，这个月会打到你这边。” 　　从昨天下午开始，李永丰就暂代了宣传科的负责人，所以他这个电话就没停过。 　　越医可是因为林熙冬，已经红遍了九州。 　　他这一大早就忙碌陆续接待一些媒体，至于一些九州重量级的电视台相关媒体，虽然人还没到，但是电话都已经沟通了一遍。 　　考虑到林熙冬的个性，李永丰其实也没多做什么决策，只是做了分拣整理的工作。 　　林熙冬看着密密麻麻的文档，她脑海里第一反应还是钱比较靠谱：“辛苦李主任了，我也不熟悉这些，具体采访也好，报告也好李主任安排就可以，只要不影响我正常工作。” 　　前半句李永丰很受用，只是表情都还没回收，就听到不影响正常工作这件事多难，天知道这种报道会花多少时间：“行，我会帮你挑一些，那郑院长，我这边就先去安排相关工作了。” 　　李永丰招呼打完，办公室里就剩下郑志英和林熙冬两个人。 　　“主要有几个事情先和你同步一下，等你听完后和我定一下之后的规划？” 　　“好。” 　　“这个加州大学克里斯·杰里克团队关于脊髓中枢神经损伤修复术的研究合作邀请，他们想邀请你加入他们的团队。沟通下来，大概意思是他们也可以通过这次机会让加州大学医疗中心和我们医院建立双向交流通道。” 　　“他们还想邀请你参加今年举办的国际外科年会，希望你做一台这次论文的实例手术。” 　　“另外秦州大学生命科学院院长章纪和秦合骨科主任林美萍，他们也专门从秦州赶来，想同你这边做一个沟通，章院长有意向邀请你成为秦州大学的教授，林主任则是想邀请你加入秦合骨科。”郑志英把目前几个重点内容做了阐述：“这个林主任也是王德明教授的学生。” 　　“至于越州这边，一个是之前简单和你聊过越州大学教授聘任，具体是怎么样的教授你自己考虑，这其中包括名誉教授。” 　　大学里有很多教授，什么客座教授，兼职教授，名誉教授等等，这也是郑志英一直在给林熙冬争取的职称。 　　“还有一个就是关于在医院后续的工作安排，是作为主任医师定位，希望你从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在手术这块，也可以适当有门诊，但急诊这块作为三线，只做一些复杂病例处理。” 　　郑志英差不多把一些重点选择性方向讲完之后，才感慨：“你成长的太快，让我有些应接不暇，今天也想听听你自己的想法或者对未来的规划。” 　　其实现在郑志英没办法像之前那样笃定，笃定林熙冬还愿意留在越医。 　　今天这个会议，牛文光是直接拒绝参加，意思也很明显，不希望她的选择因为他的关系被干扰。 　　林熙冬思绪还有些虚浮，她昨天学的太兴奋了，但是整个人精神却异常饱满，恨不得再去实验室里培养个上万个干细胞：“我和牛主任第一个沟通的时候，我就说我想做一个可以治病救人的医生，这个想法从没有改变过。所以我首先会排除国外，行医资格还挺麻烦的。不过杰里克教授的报告会议我可以答应。” 　　“至于去秦州还是留在越医，我想看研究……” 　　林熙冬正准备回答，医院的紧急铃声同步想起。 　　“各位患者，紧急通知，越医……” 　　还没等林熙冬听清楚，郑志英的办公室门直接被她的助理无预兆的推开：“郑院长，重大事故，闽越路东侧丰莲大厦倒塌，预计伤亡超过千人，我们医院被安排作为重要救治战略点，目前副州长和卫健委相关人员已经在路上……” 　　后续都不需要再说什么，林熙冬直接站起身，双眸盯着郑志英，郑重而坚定：“郑院长，我想邀请你做我的资源统筹者，我能够快速诊断所有情况，并直接决定后续治疗方案，也可以在手术台上做重要环节处理，以我个人能力评估，可以同时治疗多名危重病人，我有这个能力，请相信我并最大化安排我的工作。” 　　林熙冬感觉自己像是在寒风中前行，因为这样重大的故事，在上辈子根本没有出现过。 　　可是她看着系统空间中定位的地点，那股莫名的压抑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那座大厦，正是楼亮亮曾经要自杀的地方！ 　　可眼下并不是去回顾这件事的时候，她要做的是救人。 　　尽最大可能救人。 　　可是林熙冬空有技术和能力，如果把她当作这个医疗资源，她自己根本没办法做到资源的最大化利用，她此时只能求助于在资源调度上更有经验也更有权力的郑志英。 　　这也是上次在经历幽州大枪击事件后，陈露瑛当时复盘整个治疗过程作出的总结反省。 　　郑志英是边打电话边听林熙冬叙述的，她眼睛虽然看着林熙冬，但是话一直对着电话里的人：“对，我是郑志英，建立紧急物资保障组，联系血库……联系各大医药器械代表，调度所有移动X光机、消毒、消毒、器械，具体清单根据大规模伤亡方案调整。” 　　说完她又打起了另一个电话：“我是郑志英，对，通知医学院所有在校师生，前往人事科登记志愿者，统一等待调配。” 　　电话还在继续…… 　　包括旁边她的助理，电话也没停过。 　　林熙冬一动不动，她就这样看着郑志英。 第122章 　　“你先跟着我，我尽量给你安排。” 　　通过电话处理好对应的前期工作安排，郑志英这才带着林熙冬和助理赶往急诊大厅。 　　边走她边和林熙冬做一些认知同步：“每个医院都有自己的应急工作指南，而且我也曾参与过其他州类似重大灾难工作部署，你可以信任我。我预估这类医疗救援会分成四个组，指挥综合，医疗协调，技术指导和物资调配小组，然后会加一个机动部队，之后我会找机会和这次事件的总指挥沟通你的情况，把你分配到技术指导的专家组，做为专家负责人，但具体情况还是要等他们抵达，到时候根据实际需求我帮你做准备。” 　　“最好的情况就是是我们院里的人负责这次技术救援，这些协作资源部署就简单了，你这边我会盯着点，总之，后续你的工作我会和牛主任沟通。” 　　“但你要记住，团队合作才能做到资源最大化利用。”郑志英从陈露英那边听过林熙冬通宵的手术记录，“所以，最重要还是听从我的指挥，知道么？” 　　她倒是不担心林熙冬不会团队合作，就担心这姑娘轴，给她来一个舍身主义的英雄戏码。 　　“好，我会的。”林熙冬快步跟在身后。 　　医院过道里，患者和家属像是知道事情的严肃性，都自个匆匆离开或避让，他们和一些焦急或推着车床的护士擦肩而过前都会尽力躲避，偶尔还能听到一些过路患者的祈祷，完全见不到一个闹脾气的患者。 　　甚至还能看到家属在帮忙搬床。 　　郑志英边走也边看手机：“等这件事过去后我们再聊后续。这次救援管理，我会尽力关注你那边进展。反正如果这期间和其他人发生争执和无理安排不要直接杠，找我或者牛主任，知道么？不过这前提是不影响你救人命，所以你自己酌情处理。” 　　越州和幽州有些不同，这中牵扯不少行政执政等各个关系权限资源的大事件，会有不少人情世故，甚至她会担心一些指挥其实并不专业，影响治疗，所以需要给林熙冬有一些铺垫。 　　但任何时候生命为先，绝对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和这些人争执上，郑志英好歹是副院长，至于急诊牛文光资历摆在那里，就算是副州长也不敢和他硬刚。 　　林熙冬正在盘点她现在拥有的系统辅助道具，和系统商量后面配合，听到这里都不由汗颜，她其实也不是那么刚的人：“我知道的。” 　　* 　　9月19日周日，谷宣一大早就背着大包向丰莲大厦出发，现如今已经是越州医科院临床系的大一新生，可课程还是偏向于一些基础的物化生，对于学习能力极强的谷宣来说，有些信手拈来，所以周某时间还算充裕，也就加入的学校社团，和社友约好了今天9点半在这新开的滑冰场游玩。 　　他习惯早起，搜索了一下地图，先是做地铁，再是转公交，差不多9点不到就抵达了丰莲大最近一站的公交站。 　　丰莲大厦的前身楼层早在去年其实已经建了十三楼，当时是作为居民住房楼，但是后来政府把原先规划因为申请到的国际体育竞技大赛，把地铁线路做了变更，而那时又是开发商资金链断的时间，工资发不出，房子也卖不出，也就留下了烂摊子直接跑路。 　　但是有趣的是，地铁线路变更公布不到三个月，由于原路线地质不符合地铁搭建，地铁又再次回到原先的规划路线。 　　一个新的开发商也是承建单位的丰莲集团接盘了这个烂尾项目，并且将原先的祝福楼改成了现在的丰莲大厦商业楼，并在半年后就完成了所有搭建工作，大厦刚好也在几个月正式开业，引进了不上商家和企业，包括一些公司。 　　不过，毕竟这里还属于开发区，大厦周边有不少在建大厦，交通没有想象便利，等谷宣走到的时候差不过就快9点半。 　　“谷宣！我偶像的签名拿到了么？”说话的姑娘是临床学的同班，她看到谷宣整个人不要太激动，根本不顾男女之别直接拉扯上他的包。 　　“带了，你能不能不要拉拉扯扯？”谷宣本就白嫩的脸，刷一下就涨红。 　　其实昨天林熙冬的大新闻之前，谷宣就被社团里的学长学姐拜托了一件事，他们都想要一份林熙冬的签名，也就是他包里的《骨科手术学》，所以他一大早就哼呲哼呲背了一大超大的书包。 　　而恰好《CELL》的新闻又在昨天爆发，那这些看过林熙冬手术视频的小迷妹小迷弟们怎么会不兴奋。 　　“我的天，谷宣，拿了么拿了么！”另两名同学也刚好抵达，看到谷宣兴奋的不行。 　　“拿了，姐姐昨天休息，她还说如果我期末拿第一，她就找时间去学校给我们分享。” 　　“我的天，那要不咱们别玩了？去图书馆？” 　　“你也太看不起我们小宣宣了。再说，难道你们不想知道那三篇论文写什么吗？快看，我今天特意带上了，小宣宣，不如？” 　　“卧槽，医学世家了不起哦，小宣宣要不然晚上我跟你回家睡？” 　　“所以你们看得懂？” 　　“当然……看不懂。” 　　“其实我可以给我哥打个电话发一份中文？” 　　“有道理，快拿出来，等下到馆里直接问！” 　　“我哥工作期间不能打扰，等11点30分，他的午餐时间吧。” 　　就这样，众人嬉嬉闹闹推着谷宣走进大厦电梯过道，也没注意抬着长楼梯的两个工人组和拎着油漆桶的人，还发生了个小“车祸”。 　　油漆还不小心蹭到了几个同学的衣服上。 　　“都没事吧？” 　　“没事吧？同学们？” 　　“这把你们弄脏……实在是。” 　　“没事没事。”同学们还沉浸在兴奋中，对这中小事情毫不在意。 　　倒是细心的谷宣，因为被推着走，视线刚好看到电梯口的顶层墙面有被重新刷漆的痕迹：“这个大厦不是新楼么，怎么……” 　　物业的师傅也是老实：“也不知道咋回事，有好几处裂痕，估计之前暴雨有些水渗透到墙壁发霉……” 　　“装修不都这样，我家我老爸老吐槽这个，走走走，电梯来了，我记得谷宣英语最好，我们先翻译怎么样？到时候再比对中文，我真的太好奇那些论文内容了。” 　　他们五个人就这样径直进入了电梯。 　　“谷宣你的电梯御用位，请~” 　　虽然几个人开学不久，但是早就在暑假的时候在论坛上就有所联系，各个关系都很好，那个扯书包的女孩子还特别调皮做了手势，把电梯边上位置让给谷宣。 　　“……我可谢谢你。”谷宣很快就把刚刚的思绪排空，也有些无奈，他惜命式的电梯行为常常被小伙伴调侃，也已经习惯。 　　“我记得5楼？” 　　“对。” 　　电梯5层楼的按键亮起。 　　拥有年轻的笑容很少意识到死亡可以距离有多近。 　　一座大厦倒塌需要多少时间？ 　　20秒足以。 　　随着一声猛烈的巨响，在运行的电梯瞬间发生了剧烈的抖动，时间像是被抽干一般，周围瞬间就变得黑暗。 　　等谷宣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背靠着后面的电梯壁，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周围很黑很黑，但是应急灯还一闪闪亮着幽绿的光芒，他手里还捏着发光的黑莓手机，好像只有这只手是属于自己身上的。 　　* 　　今天就是3D骨科系统联网的日子，张昱墨正在给骨科系统与服务器链接，一旁已经出院的方圆连同整个团队都在等数据迁移。 　　屏幕上数据载入量已经80%，只要100%，未来骨科手术方案可以直接给临床医生最优建议与思路。 　　“叮叮叮。” 　　看到谷宣的电话，本来准备按掉，不过考虑到弟弟平日里知道他工作习惯不会随便打，微微皱眉接起了电话。 　　“哥，以后……可能没办法陪……电梯……我好疼。” 　　谷宣的电话，声音像是被什么干扰，一下子就断了，张昱墨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听到广播里的丰莲大厦倒塌紧急通知。 　　张昱墨的眼眸瞬间紧缩，可他只是深呼吸了一次，依旧保持着冷静：“方圆，你在这里做数据调试，成功后联系我，其他人跟我走。” 　　不一会儿，他电话就再次响起。 　　“我是，好，我会安排。” 　　张昱墨拿起了他的IPAD，早在加入越医后，他就对医院所有器械物资做过标签关联整理，因此现在医院的大概资源情况有一份最全的清单，这也是他的工作能力展现，他能够最快时间调配、盘点所有资源与缺口。 　　“去联系ICU主任，做重点需求支撑，他们那边缺口会很大，之后找医疗组负责人确认，另外备用呼吸机直接抬到G区。” 　　“影像器械组去调试检查现有设备，现在开始轮班巡视，根据A-J组，在这块区域，遇到机器故障……” 　　“一次医疗器械组去盘点院里现在所有，根据千人事故做预设评估，这部分资源缺口直接找爱德生……” 　　“移动便携设备这块，B超、心电图、X机，去帮我联系这三家器械申请调度，直接送去现场，医院院前急救必须每组配备一个小型化……” 　　“其余人先跟我前往急诊大厅。” 　　方圆刚刚离得近，影影约约听清楚了内容，可是她看着张昱墨边走边安排着任务，好像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一时之间她也有些难以呼吸。 　　另一边，时间来到10点14分，距离事故发生已经30分钟过去，急诊大厅内，所有原先的家属患者，甚至座椅机器都已经被清空，不同的工作安排已经自然的分组站着团队。 　　最显眼的就是最中间的指挥组。 　　指挥组由政府应急中心，120指挥中心以及电力、煤气、药品、血液等等部门的总指挥组成。 　　而且由于事故严重性，九州国家应急办也已经直接连线现场。 　　这样的大型事故除了作为大脑核心的指挥组，最重要的自然还是医疗组，也就是目前暂定的医疗救援核心，由现卫健委副委员长王枭担任管理总负责。 　　根据指挥组的决策，医疗救援核心中最需要时间的院前急救分类组和抗休克转运组，已经由急诊主任牛文光带头，并和急诊副主任抢救室负责人王辉剑一同带着现有的资源出发前往事故现场，牛文光也将是实际医疗救援组的专业负责人。 　　考虑到越医将作为重症患者治疗聚集点，目前大厅里的医疗组暂定就是技术专家组、创伤生命支持组、外科手术组和术后重症监护组。 　　其中技术专家组负责院前诊断分类以及治疗方案，也是作为其中治疗小组的统筹负责人，相当于是其他三组的管理组。 　　“郑院长？这中时候你还在和我开玩笑？” 　　卫健委副委员长王枭是一个从颧骨到下巴，整个脸都轮廓分明的人，所以他即便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平视过来，都让人很有压力。 　　他刚刚因为知道秦州大学生命科学院院长章纪和秦合医院骨科主任林美萍刚好来越州访问，原本准备由普外主任的张逸担任这负责人的决定，临时改为了林美萍，只是这个决定他都还没开口，就被定为本次事故的机动组负责人郑志英打断。 　　“没有，我认为这次技术负责队长要由我们医院的林熙冬医生担任，我想各位老师们应该没有疑问吧？”说着，郑志英直接略过一些被派遣过来的零散专家们，主要看向了附近一些熟悉的面孔。 　　最先扫到就是医院的特聘教授组，也就是林熙冬的老年粉丝团，其实担任这次事故队长角色的人肯定不会去选这些真正德高望重的顾问教授们，但是他们作为灵魂团队如果队长没办法协调或树立权威，后续一些工作展开还是会有些困难。 　　曾经普外一把手，也是张逸老师的U型教授，作为这中间较为有话语权的代表人物，他脸上没有任何不情愿，直接拍了拍林熙冬的肩膀：“林医生，辛苦了！” 　　至于一旁肿瘤中心负责人戴菁、普外主任张逸、神外主任霍元纬、骨科主任黄良超、急诊副主任陈忠杰、ICU主任等等越医核心主任，哪一个没和林熙冬合作过？ 　　张逸难得收敛了他的弥勒佛笑容，在这样的场合中板着脸严肃极了：“没有意见，林医生，后面关于普外的资源分配我会协助你，你只要说大概的诊断方向和治疗方案，我们全力配合！” 　　“骨科随时待命。” 　　“神外同。” 　　“急诊抢救室这边上次液体复苏治疗逻辑吃透的不少，我们随时待命。”陈忠杰可以说更为自己。 　　戴菁倒是没有看郑志英，而是在看张昱墨发来的介入设备资源，根本没去听王枭想邀请林美萍的意见，专心思考她这边能给到的支持，毕竟虽然她担任了肿瘤中心的负责人，可同时也是新建的介入科主任：“林医生，我们现在介入相关设备资源、医生和护士人员缺口还是有些，如果到时候有些大出血可能你这边需要多做协助，对了，你们ICU是不是也这样？” 　　ICU主任点头：“我这边可能缺口更多，目前最多支持50个熟手，可能需要做好分配调理，这块我和器械科那边沟通过，已经临时征用几个普通病房，加一些呼吸机设备。” 　　至于刚刚过来的章纪和林美萍，他们也没想到第一次见林熙冬是这样的场景。 　　章纪倒是没有任何意见，甚至揭短：“我不在临床几年了，现在主攻干细胞相关研究，这大学的临床技能早就生疏了，所以其实不应该加入这个专家组。” 　　林美萍则更直接：“我在骨科创伤领域还是有所成就，黄主任介意和我配合成一个骨科的手术团队么？” 　　黄良超自然不会说什么，甚至自发走到了林美萍旁边。 　　【宿主：林熙冬 　　级别：中级治疗医师（L6:99W/100W） 　　能量值：33730 　　……】 　　“好，我知道了，谢谢各位老师信任。”林熙冬确定自己至少可以有300次的全科检测仪使用机会，神态毫不退却，也有意提前做好预警：“后续我这边诊断和治疗方案希望大家做到不质疑，另外遇到任何疑难问题直接求助我或连线我，我能够远程救治。” 　　年轻坚定的脸庞，在清一色中年男女或满头白发的人群中，其实格外显眼，可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犹豫或质疑。 　　“我补充一下，这三个联系员都持有手机，州信扫码在这里，到时候他们会全程紧跟林医生，你们可以随时联系。”郑志英指了指她旁边带着的几个穿着志愿服的人。 　　好像所有的准备工作在他没定人之前就已经有预案，王枭眉头还紧皱，他知道这个林熙冬是科学家啊，不应该爱惜羽毛吗？ 　　刚准备呵斥，一个联络员直接拿着喇叭喊了起来：“第一批重伤患者预计5分钟后抵达，越医场地工作区域已经划分，请各就各位。” 　　“重复一遍……” 　　另一个标识着医疗组专用联络员的小伙子已经同步跑来：“各位老师们，第一批重伤患者初步诊断2个严重颅脑伤，3个高位脊髓损伤，3个心脏或大血管破裂和3个多发性挤压伤……” 　　林熙冬礼貌对着王枭点头，也看了一眼郑主任，直接带着后面一大帮专业医师前往绿色通道。 　　【性别：男 　　年龄：35岁 　　检测结果：创伤性凝血，左侧额部硬膜外血肿，蛛网膜下腔出血，颅内积气，颅骨多发骨折，肝破裂、脾破裂、腹膜后血肿、胰腺挫伤、胃挫伤、胆囊挫伤、肝十二指肠韧带血肿、腹腔积血…… 　　生化指标：心率122次/min，呼吸20次/min，血压70/46mmHg…… 　　身体影像图：…… 　　治愈要求：L6中级治疗医师】 　　【性别：女 　　年龄：31岁 　　检测结果：多处颅骨骨折造成的硬膜外出血、蛛网膜下腔出血…… 　　…… 　　治愈要求：L5中级治疗医师】 　　【性别：男 　　年龄：5岁 　　检测结果：颈椎骨折造成的颈脊髓损伤，股骨开放性粉碎性骨折…… 　　…… 　　治愈要求：L6中级治疗医师】 　　…… 　　随着五辆急救车开入紧急通道，林熙冬系统空间里，已经开始分患者记录和监控板块，每一个她准备的手术患者，系统作为辅助已经做了最佳的安排计划。 　　也幸好，这些重症患者并不是所有都需要她来切入。 　　“……有创伤性凝血，颅骨多发骨折，肝脾各处挫伤，直接推去ICU，用呼吸机辅助，做侧脑室穿刺引流，紧急输注纤维蛋白原、新鲜冰冻血浆。” 　　随着第一个患者到面前，头部的纱布都已经被鲜红的血液浸湿，泥沙和血痕冗杂在一起的身体，狼狈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状态，仔细观察还会发现头部眼角鼻腔外耳都渗透着血，身上各中输血袋，最明显的还是口中已经被运转急救的人做了气管插管，像是一把锐利的匕首悬空在上方。 　　林熙冬在听完院前急救的信息同步后，直接下指令：“先去术前处理，十五分钟后我直接做损伤控制手术，一期去骨瓣减压术+颅内血肿清除术+颅底修补术，以及我会做身体这部分出血点切口止血，大约用二十分钟，后续颅脑手术结尾需要一个神外主治接手，至于具体的肝脾内脏修复或切除，张主任你这边来跟进，也需要一个主治收尾。” 　　只要她把颅脑损伤控制，以及几个大出血点控制，后期这个患者就没大问题。 　　“好，我这里安排方块脸。” 　　“可以，我安排。” 　　两个主任直接招手，自然传达下去。 　　反而一旁负责影像基础工作调配的护士有些紧张：“那还……拍片吗？” 　　这样伤情的患者，基本上都需要做头颅、胸、腹的CT，包括一些化验，可是她好像一点都没听到这个需求安排。 　　“不用，所有我主刀的手术，都直接给我安排手术准备就可以。至于其他主刀医生由他们自行安排是否要这些需求。”林熙冬考虑到资源紧张的可能，并不准备浪费，说着，她直接走到了另一张急救床，这里同样是一个颅脑损伤严重的患者。 　　“他身体损伤都是皮外伤，重点是颅内血肿，位置大概在大脑中动脉，这个患者霍主任你全权负责。” 　　给第二个患者简单查体后，林熙冬又走向了第三个脊髓损伤的小患者，她有私心想保住这个小孩的未来，如果她不参与脊髓修复，这个孩子能人被救活，可却会瘫痪：“林主任你来负责，不过上半场手术你来，中间这边椎体切除用这个入口，后面我会尽快来给她做脊髓修复。” 　　说着她比划了小孩子脊髓手术入路的地点。 　　林美萍略微有些不适，但是很快点头，跟着患者推车走进里面。 　　十一个重伤患者，在林熙冬这里花了不到十分钟做了查体诊断和治疗安排。 　　剩下的几分钟，刚好给了林熙冬手术穿戴的术前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①本章应急管理分配参考《灾难医学》侯世科 　　②病例说明，治疗方案引用《颅脑创伤合并严重多发伤一例报道并文献复习》徐超彭定伟涂悦张赛，《一例因高处作业坠落致严重多发伤的案例报告》韩建华郑丰裕田新征 　　———— 　　就不多说了，懂得都懂 第123章 　　1042。 　　无影灯下，患者的大骨瓣已经通过电钻打开，林熙冬正清除着脑膨出处最后的坏死组织，方块脸在旁边看着都有些麻木，至于一旁普外的主治，虽说不是神外专业，可也知道现在这样的开颅手术，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说实话，如果不是林熙冬在这里，他们从没想过这样严重又复杂的颅脑损伤竟然还可以治疗。 　　这和之前林熙冬做巨型垂体瘤切除手术并不是一个概念了，前者虽然手术难度极大，但在治疗领域来说其实可以有很多办法，至少是有机会治疗，比如先让内分泌调理缩小肿瘤，又比如说分期手术一次一次治疗切除，只要患者不像之前那个巨型患者对放疗化疗过敏，都有机会。 　　可今天这个患者因为之前没开片子，他们也没想多，只是以为算普通重症患者，再等林熙冬把找到手术入路口暴露后，肉眼可见的脑挫裂、脑血肿，而且还是广泛性，在加上明显中线位移，情况太惨烈了，就算比这患者受伤再轻的人可能都没办法手术。 　　就算以上这种通通不去分析，这两个主治口罩下的嘴也有些无法闭合，因为从手术开始到现在，才十多分钟的时间，开颅，减压，再到清除血肿，修复颅脑，即便手术室的时间很难感知，这两个资深主治心里也有数，现在这个手术到底意味着什么。 　　其实作为专业角度来说，林熙冬本就是这两个医生的老师，只是以前只会感觉努努力，或许有机会成为林医生这样的人。 　　可现在当认知到有些无法比拟的时候，那心里的震惊、茫然、困惑、激励所有感受揉杂到一起，就莫名让人觉得绝望。 　　就像上课还在正在学习乘法表口诀的时候，他们老师在说微积分，或许一开始还有些好奇的求知欲，可等意识到这中间需要跨越的壁垒，其实普通人只会感觉无聊，而充满上进心的人，却只能感觉到绝望。 　　“之前中位线至少偏移超过1，我虽然把大部分血肿处理好了，可是后续还是会出现迟发性的血肿或者脑膨出，应该可控，预估大概再半小时，你自己调节，如果发现没办法控制也可以用硫喷妥钠。”林熙冬把最后一块小血肿取出，放下手里的器械，“来收尾。” 　　“好的。”方块脸麻木的开始做颅脑缝合工作，他知道这个时候心态很重要，“林医生，这个患者之后会怎么样？之前我看过梁博文老师做的急性颅损伤的大骨瓣减压术，好像和今天这个还是有些区别。” 　　他之前本也学习不少相关重型颅脑创伤资料，能够恢复良好几率也才10可这个患者颅脑伤那么严重，手术要是成功，从逻辑上来讲，最后根据s评分来说，只有三种可能，死亡，植物人和重残。 　　“可能会残疾。”林熙冬已经走到普外的主治旁边，刚刚他这边已经做了部分游离，腹腔的积血大部分已经抽吸干净。 　　接受颅脑手术的方块脸听到这个会残，莫名的松了口气，还在逻辑范围内。 　　外科除了天赋，还要熟能生巧，或许他还是有机会的，这下手里缝合和修补硬脑膜的动作都莫名自信几分。 　　另一边，止血钳在林熙冬掌握下，精准找到了每个点位，手的残影证明她的每个动作都不带任何犹豫“刚刚脑部出血量造成了颅内高压，都压迫定位到边缘小脑，后面一些精细的动作姿势可能没办法学习了。” 　　她每个清除血块都避开了一些关键功能区域，加上出血点控制比较快，她也有做一些修复，所以这个患者只要后续护理得当，还是有痊愈的几率，只是希望一半一半。 　　原来无法进行精细的动作姿势，也算残疾 　　方块脸的小脑袋不自觉想到了一些小黄料，他就知道，就知道，他干嘛要用逻辑上来判断林医生的手术质量！ 　　“我稍微改良了大骨瓣开颅减压的治疗，类似颅高压的重型颅损伤上，用这区域手术视野好，也能快速降低患者颅内压，同时缓解患者脑静脉受压程度，减少脑血管痉挛的发生，目前国际上相关报道手术总体的恢复良好率只有20，归咎原因还是一些手术入口和减压方式，如果后续有兴趣学习，可以问我。” 　　相比较颅内手术，林熙冬在处理患者身上五脏六腑的挫伤，就快很多，甚至有些伤口直接略过。 　　手术室里也因为她开始分享一些经验变得没那么凝重。 　　“好！林老师，我可以报考你的学生吗？” 　　“我好像还不能带教，而且你不是已经博士毕业了么？” 　　“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要是今天这场手术我来，我肯定束手无策，一直也很想深入学习急性颅脑这方面。” 　　“可以是可以，其实就算不做我学生也是可以学习交流的。”林熙冬确实从没想过带学生，急诊小组她虽然经常分享经验，但也只是想着和团队一起成长进步，这样以后配合也更加同频。 　　“那不一样，老师就是老师，所以，林老师我会是你第一个学生吗？” 　　“额，好像是的，我之前也没想过带学生。”又是十分钟，林熙冬就把患者身上的活动性出血点止住了，“这几个大出血点和肝、脾等挫伤问题我解决了，后面腹部的损伤你这边可以么？” 　　最后这句话她是和普外主治说的。 　　“好，没问题。”普外主治看到林熙冬处理后的清爽的视野，赶忙接手。 　　方块脸此时缝合的手都充满了律动感，整个人兴奋的不行“那我方囯不就是沈凯的师兄了？” 　　沈凯在他们神外实习的时候，那张脸可没少让他吃醋，原先神外科草的成就都被抢了。 　　靠着脸皮厚，方囯终于拥有了一个名字。 　　而此时林熙冬已经脱下手术套，走出手术区域，只留给他们背影。 　　另一边脊髓损伤的小孩已经按照林熙冬比划的切口做了视野暴露，正准备把压迫的椎体做减压处理，防止脊髓伤扩大，所有人的人都归整配合着，即便他们其实第一次合作。 　　因为是林美萍负责的，这个小患者的片子就在对面的led灯上夹着，能看到脊椎骨折的位置以及股骨骨折的ct。 　　与变形程度不大的脊椎，其实已经粉碎的股骨片子看起来更严重，只是在骨科领域经验丰富的人都知道，偏偏是前者后续可能导致瘫痪的治疗很难，而后者只要有钢板锁定治疗，骨科经验丰富，就能恢复不错的效果。 　　注意到不远处手术门拉开带来的气流变换，林美萍忍不住抬头看向手术室上面的时间，10点55分，不多不少正过了20分钟，她忍不住发声“那个患者手术结束了？” 　　“没有，只是把致命的地方处理了，他们手术还在继续。”说着，林熙冬已经自然伸出了手，对林美萍安排新的任务，“林主任这边交给我吧，你负责股骨那边骨折就好。” 　　说着，手术室里的器械护士已经不假思索地把原先准备递给林美萍的复位钳放在了林熙冬手上。 　　？？？ 　　致命的地方处理时间未免显得也太不致命了吧。 　　林美萍其实还是满脸疑惑，但是身体自发挪移腾出了主刀的位置“好的。” 　　她来之前，专门问过她老师，林熙冬是怎么样的人？ 　　王德明最近吃好喝好心情也很好，只丢了一句让她多多跟着学习，就没在回复，让她确实已经拉高了不少期待值。 　　她知道这个年轻的女孩在骨科领域天赋很好，这方面从她之前看过的一些论文和手术视频中，像是一些创新的术氏想法意见，她作为顶尖的骨科专家确实能学习到不少东西。 　　但所有的前提是，骨科啊！ 　　难道没有人知道骨科和神外的壁垒吗？难道没有人知道专家到底应该怎么炼成么？ 　　怎么做了骨科新生代，不对，怎么做了骨科医生杰出代表，也能在顶级期刊发表的青年科学家，竟然还能做严重的颅脑损伤治疗？ 　　或许是因为急诊学要做救命处理？ 　　对了，这个年轻的林医生是急诊医生啊。 　　可是她刚刚明明听到了颅脑手术的安排。 　　时间因为林美萍的思绪过得飞快。 　　将股骨的几个出血点处理，林美萍麻木的把定位针钻入股骨头边缘，机械地植入钢板，毫无感情地将品字状锁定孔，也很窒息地看着林熙冬减压，复位，修复脊髓。 　　“林主任？”林熙冬为了保证后期脊髓修复，直接做了首位缝合减少出血，但注意到另一边，直接提醒林美萍尽快修复，但是看她没有反应，忍不住建议，“林主任要是累的话我来处理好了。” 　　“没没，我就是找一下锁定角度，减少之后旋转影响力道。”林美萍想努力挽回自己的秦合高大形象，毫不含糊和助理继续配合。 　　但是，在见过了世面后，总算收敛起了情绪，甚至心理暗暗想这她娘的要是能拐到秦合去 　　“好的，那林主任辛苦了。”林熙冬确定林美萍有这个能力，又一次走下手术台，留给林美萍一个背影。 　　指挥作战处。 　　1223，红色的时间下面，有一个大屏幕的投影。 　　正直播着救援现场，在旁边的黑屏幕上，写着死亡人数21。 　　指挥作战处旁边，就是医疗组，这里也有一个大的黑板，上面写着带有患者编号、主治医生和救治进程，11个编号里面，有六个主治写着林熙冬。 　　除了在安排调度资源，王枭其实也安排了一个他信任的助理一直关注着林熙冬情况，因为开始还是缺人，他直接把助理从手术室那边喊回来。 　　“那几个手术情况怎么样？林熙冬手术能力很强？”他助理也是曾做过临床的博士，虽然可能不能上手术台，但是评价手术的基础能力还是有的。 　　“就我看不懂，但是觉得好厉害的情况。”小助理是实话实说，他在外面看到的视野是红红的肉，然后涌出献血，血被抽吸，然后又是红红的肉。 　　画面变化又很快，他都还没分辨这是什么地方，一个个红色的血块就被取出来了 　　王枭其实有点想骂人。 　　小助理毕竟还是有点眼色，有些委屈补充“林医生差不多每个手术室就待了20分钟，出来的时候患者生命指征都回归正常，现在已经在第四个手术室了，我感觉以我的能力就只能看出很厉害，但是真要说哪里厉害，我也不知道而且能看到视频播放的那个手术就是神外的，可我就在神外转科了半个月” 　　不是他不想说情况，是他能说的情况有限啊。 　　“行吧，你去问下感染组我要的太空防护什么时候到。”王枭只好摆摆手，他现在除了要管医疗质量，也要保护好这批医生。 　　因为事故情况复杂，感染检查在这种本身急救就需要争分夺秒的时刻，还是会直接先略过。 　　但是并不意味着就真不管了，等资源到位，这些防控安排还是不会少。 　　小助理听到指令后立马小跑离开。 　　“王主任放心了吧？”一旁刚听完收下人汇报的郑志英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推了推眼镜过来，“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王主任还是尽快调度其他州一些新的医生过来，据现场传来消息，又挖出了百来个患者，超过一半都是危急重症，而根据附近监控预估，整栋楼人数超过千人。” 　　“刚刚气象组传来消息，明天夜里会有雨，到时候要是救援不及时，风险更大。” 　　“eicu那边资源确定的怎么样？”王枭不由皱眉，他听完郑志英的话，直接问向了icu主任，如果都是急诊重伤，就算手术再成功，后续要是维持不住，那情况才最糟。 　　这结果可比郑志英当场下他面子都来得狠。 　　“全市三甲二甲医院能腾出来的eicu，且位置合适的大概有239个，最好的安排还是需要重症轮转，我们越医最多只能收治50个重症和30个一般呼吸机重症。”icu主任刚刚和张昱墨对好资源，这是她最后给到的预估。 　　“郑院长，我会调空中救援和道路绿色通道，你认为安排林医生去现场急救手术，能不能尽最大可能救人？”王枭只思考片刻，就有了一个新的方案，“如果林医生的急救手术能力真得如你所说，她只要对每个伤亡患者统筹方案、诊断甚至直接紧急手术治疗，然后做eicu分流，至少在黄金救援的24小时内，能尽可能减少伤亡？” 　　“我们最近引进了一批手术专用救护车和icu专用急救车，原本也是牛主任提过的，都已经安排人在去那路上，如果有林医生是不是更合适了？” 　　王枭作为医疗组负责人，自然不是只负责越医这一地方，只是作为重点资源区域的越医，他要先将这边工作安排妥当。 　　作为首要工作就是降低死亡率的负责人，当意识到这次伤亡情况已经像是一场小型地震的情况，他自然要做好最佳的资源分配。 　　原先他让牛文光作为现场核心，就是知道这位不管是管理、技能还是影响力都是越州急诊顶部的人物，而现在，有一个技能足以碾压一个专家团的人物出现，他自然不会忽视。 　　“我跟着统筹吧。”郑志英单手揉向太阳穴，“高强度处理重症病患，其中还要手术，对医生精力消耗很大，我想你不是不懂。” 　　“我知道，也已经邀请领临近州调遣专家组过来，到时候可以轮调。等林医生处理好这些患者，那你去现场和牛主任沟通一下，让他回来越医坐镇。” 　　王枭没犹豫就下了新安排，他也知道林熙冬会比较辛苦，但是特殊时候特殊安排。 　　2:31，越医大食堂。 　　往常这个时间，厨房已经开始休息放假，可现在，后厨所有的大锅已经同步起火，前厅还有几人正大口吃饭，但是大部分空间已经腾出了位置搭成简单的大地铺，这里之后会成为医生们休息的地方。 　　林玉珍夫妇和谷秀梅正与同组的人在一起吃饭，她们刚刚忙完一阵子，和另一个组替换了休息时间。 　　扒拉完饭的林玉珍忍不住开口“小宣的电话还是没打通么？” 　　就在刚刚事故通知完后，因为那个熟悉的地点，谷秀梅停下手里的工作打电话，最后都毫无回应。 　　可食堂这边又同步下达了工作调动，谷秀梅只好边配合边打电话连线。 　　谷秀梅眼里已经满是红丝，嘴里所有的味道是异常苦涩“没有，珍珍，你说怎么办，我要不要去和墨墨说？” 　　林玉珍其实一直捏着手机，手里里显示着林熙冬通讯录的电话页“事情还没定论，别多想，先试试找冬冬吧，她是急诊医生，没准去现场了，肯定能帮上忙。” 　　“别，不管他们在哪里，现在应该都忙得脚不着地，做医生的不都是冲在最前面，就是知道了情况，也只能乱了他们的情绪，但也不会停下手里的工作，所以反而影响他们。”金谦也快速吃完了饭，眉头紧皱，“我等下和老李调换一下值班，我去现场帮忙，再了解情况一同找人。” 　　正说着，他就看到同事老李在门外拎着一大桶饭跟着大部队准备出发，不假思索起身“你们帮我收拾一下碗筷。” 　　同时，电视里原先越州狗血剧直接改成了直播报道，最底下滚动着各个中心或负责人的联系电话，现场记者正拿着话筒指向不远处的建筑残骸“各位观众，这里是丰莲大厦坍塌现场” 　　“大厦层高14，由丰莲集团警方目前已控制相关人员，并接手大厦建筑原图相关” 　　“救援工作正在进行，但目前伤亡情况仍并不明确，技术部门正在极力复原大厦内监控视频，尽快确认人员位置，如有线索或相关家属尽快联系救援中心。” 　　“现场救援伤亡情况预估超过千人，专家预测目前越州血库资源将在傍晚告急献血地址” 　　于此同时，金谦在简单沟通下顺利顶替了老李的位置，抱着大桶饭跟着物资队走上了搬运路。 　　“兄弟们撑一下，医院附近主要车位现在只留给救护车，我们的货车大概还要500米。” 　　“好勒，没问题！” 　　别看金谦已经六十，但是作为厨师，他的臂力在这个大个队伍里也豪不逊色，所以负责人才同意他的顶替。 　　快速上车，坐到副驾驶位置，金谦看到医院一点点远去，注意到两边熟悉的场景和街道上零零散散的摩托车，和前面快速冲刺的救护车，心里莫名也沉稳下来。 　　“滋滋。” 　　货车驾驶员，打开了电台，这里刚好也同步着救援的信息。 　　“从越医、越附属等多家三甲医院通往闵越路的五条主干道将作为救援绿色通道，请各位司机非必要” 　　怪不得作为市中心，从没见过这样通畅的道况，所有人都在为生命让路，金谦忍不住开口“希望大家一切平安。” 　　希望谷宣也平平安安。 　　“肯定会的，咱们医院有林医生，就算阎王见了也得绕路。” 　　开货车的司机也是个高大的中年男子，相比较别人紧张的情绪，他整个人精气神倒是特别足，“林熙冬医生听过没？在她手里就没救不下来的人，我这条命都是她救的。” 　　“我老婆都说，只要还有一口气，能见到林医生，就能活下来。” 　　金谦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我女儿救过你？” 　　他知道女儿很厉害，昨天吃饭的时候谷宣还说冬冬现在可以叫科学家，可这个词其实没给金谦他们带来多少触动，但是现在在这个时候听到，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了。 　　“哎呦！你是林医生的老爸？” 　　因为这个关系，两个人一下子就拉近了关系。 　　这位司机是急诊马姐的丈夫，在一年前被林熙冬就从死神那边拉扯过来的人“谦哥，你放心，整个货车司机都是我兄弟，你等下把照片发我，我给大家通个气，人多力量大，肯定没问题。” 　　“我说老哥，你女儿是真的牛，我媳妇说她这辈子就佩服两个人，一个就是她曾经跟着仙逝的老主任，一个就是你女儿，你要有信心。” 　　“当然了，我对我媳妇也有信心，我媳妇做护士长多少年了，什么事情没遇到过？肯定把急救安排的妥妥当当。” 　　“不过咱们当医护家属的，也不是苦，这种事情去找他们，是会两难，老哥你的选择是对的。” 　　“唉，我就心疼我媳妇的，出这事情，估计又要好几天不回家了，她这人又细心又有实力，医院和人命都离不开她，只能让她去冲锋陷阵。” 　　“你就放宽心，到时候我给我媳妇也发个留言，看到后肯定也会留意的。” 　　“这医护都不容易，如果是女人那就更难，我之前让她可以退休的，劳累太久，身上不小小毛病，但是她总是说没合适的接班人，要再等等。我们全家只能都支持着，我跟你讲，我女儿其实是我爸妈养大的，但是最亲近就是她，一直说妈妈是超人，要向她学习。” 　　“不过最近已经是林医生的小粉丝了，我本来和她妈其实都不支持她做医生，可现在阿，都说要是她能考林医生的学生，那就百分百支持她。” 　　“谢谢，真的谢谢。” 　　一会安慰，一会聊林医生，一会又感慨女医护的不容易，十五分钟的车程，这马哥把金谦原先的情绪都抚平了不少情绪。 　　一下车，明明才下午三点，天已经灰暗雾蒙蒙，带有几分压抑与窒息。 　　随着金谦走进，他终于在瓦砾废墟中，穿插着明橘黄的救援服，白色医护服，沉蓝的警服，除了这些平日里很少见到的公职人员，也有不少旁边工地赶过来的工作，自发承担了搬运的工作。 　　吊车、消防车在废墟里像是擎天柱，承担着希望的臂膀，而这些穿梭在救援现场的人们，则是这些生命的希望。 　　救援区，消毒区，分检区，物资区等等也已经规划清楚，偶尔能看到被掏出来满身泥血的患者，也能听到吵闹的哀嚎声，但并不影响着现场的秩序。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啾！”响亮的口哨划破嘈杂的人群。 　　等金谦搬运好物资，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那边喊。 　　“快来人帮忙，这里有五个学生压着！” 　　紧接着，金谦就跟着带着铁揪和钢架工具的救援人员快速跑向那边，而在他们反应之外，已经有医护抬着担架快速飞往。 　　明明路上全是钢筋网或水泥块，但速度却像是在跑道上飞驰。 　　一切都需要抓紧时间！ 第124章 　　“4个昏迷，一个休克！” 　　“都有颈髓损伤，搬运的时候小心点脖子。” 　　“快来人，这块石头得搬走。” 　　“电梯门需要拉开，不然没办法搬，还需要人。” 　　“小心！这里会踩空!” 　　"不行，这里下面有房间，我们四个人上去，其他人下面接应。” 　　“来，1！2！3！” 　　“担架准备好了么？！！” 　　“一个个来，休克的先搬，快！” 　　“注意保护头！小心！” 　　救援小组抵达对应位置其实很快，但是实际将人从电梯中转移出来，还是需要不少时间。 　　在这救援过程中，搭配的救援队和医疗队还需要共同决策，除了考虑救命，也会需要确定是否可能出现的二次坍塌，毕竟这个电梯卡在的位置在二楼，高出稳定的平面不少距离，甚至很有可能下面还掩埋了其他空间，以及需要抢救的人。 　　所以最后他们这群人只能选四个人上去，一同把患者一个一个转运至下方稍微平整稳定一些的地方。 　　但可以肯定，搬运小组的每个人都是经过培训，1人双手保护患者头颈部，另外3个人同样用双手托住患者颈背、驱干臀部和双下肢，平稳有力放在担架上，一点点从电梯中搬运出来。 　　等把患者放在担架后，又快飞跑向上方。 　　这才第一个人。 　　而整个救人时间从发现开始已经超过了五分钟。 　　一旁等待已久的护士飞快给休克的人带上颈托，挂上呼吸囊球，而参与急救的医生已经打着手电观察患者的瞳孔“不行，瞳孔扩散到5了，快上心电监护。” 　　发绀的面部，无脉搏也无呼吸，甚至对光反应已经消失，这已经是大型救援中的黑色标记患者了。 　　而就在之前这样症状的人，几乎无一幸免。 　　但是急救医生还是没有立马放弃，在上心电监护之前，他已经开始心肺复苏，希望找到一丝最后的生命机会。 　　心肺复苏标准的姿势，是30次按压，2次人工呼吸，只是看似简单的急救，却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和体力。 　　再做了五分钟，急救医生其实已经有些力竭，喘着气看向了心电监护仪。 　　他不是刚刚开始工作，他已经工作了三小时了。 　　直线。 　　还是直线。 　　“100焦！” 　　一旁充好电的便携式除颤仪已经在护士准备中快速交给医生。 　　“嘭。” 　　强电力带动着胸膛的起伏跳动，可是那瞬间的冲击力却还是没让心电监护仪发生变化。 　　“交换。” 　　急救护士赶紧上前接替了心肺复苏的工作。 　　只是，一直关注着监护仪情况的医生，在看到僵硬又那么冰冷的直线后，略微凝眉，已然下定了决心。 　　“医生！快来，这个也休克了！” 　　“快放下担架。” 　　这里一共五个患者，两个已经被运下来，在建筑残堆上方就有三个等待搬运，可这块区域目前只有两组救援队和一组医疗队，在医疗救援人力上其实很紧缺。 　　毕竟现场不是只有他们这块需要人急救。 　　所有的医疗队人员都已经分布在各个区域，只是更大部分则是在在外面建立的分检抢救治疗区，那才是决定生命的重点区域。 　　“推肾上腺素1。” 　　咬咬牙，下了最后一个决定，负责急救的医生嘱咐后直接跑向了刚休克的重伤患者。 　　刚刚休克，意味着希望更大。 　　拍肩，探查鼻息脉搏，迅速确定病情后双掌交叉再次撑向了患者胸口。 　　而另一边，注射肾上腺素完后的护士与急救医生同步开始复苏。 　　一分钟。 　　二分钟。 　　都说世界上没有真正一模一样的东西，可在这时候，总觉得他们的动作频率就是一模一样，他们都在召唤生命。 　　又是一个五分钟过去了，只是这两躺在担架上的患者像是没有任何回应，护士终于无奈抬开了盖在男孩胸前的手，望向另一边准备开始除颤急救的医生。 　　金谦虽然不在救援队里，但是他刚帮忙完抬开一大块水泥，等再次回来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发绀休克的患者是谷宣。 　　“求求你们，再救救宣宣，他才18岁”金谦忍不住想上前靠近谷宣，哀求的语气，如同一个父亲，他在谷宣大学开学的时候，就是像父亲一样，陪着他去学校的，“他未来也是医生，他也可以救很多人。” 　　只是一旁负责救援运输担架的人反应更为迅捷，瞬间就左右夹击拦下了他的身子。 　　“家属怎么在这！”组织担架运输的队长忍不住呵斥，“现场情况特殊，不要干扰救援，先生你先出去等着。” 　　说完，也不解释什么，直接眼神示意两个夹着金谦的人带离现场。 　　急救护士只是略微皱眉，看下又一个抬下来的患者，旁边医生还在做心肺复苏，再望向不远处另一个医疗小组还在奔波，她好像要做一个抉择。 　　眼前的男孩面容清俊，平静闭着眼眸，睫毛在此时看起来很是浓密，像是婴儿入睡一般乖巧，很是让人疼惜。 　　最后，她还是咬牙再坚持了三分钟心肺复苏。 　　但心电监护仪没有任何变化的直线，像是快速消耗了她的体力，她要放弃了。 　　把黑色的布条系到了谷宣的手腕，正准备开口让人运送离开，一个清冷坚定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 　　“交给我。” 　　紧接着，护士就看到一个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从她打开的急救箱中拿出了手术刀和消毒球，快速在谷宣的喉咙气管位置切出一个小口，插管处理完后，那双望不见底的眼睛直直看着自己，“肾上腺素什么时候打过？打了多少？” 　　“8分钟前，1。”护士看向来人的气管插管速度，很快确定这是来支援的急救专家，回答毫不含糊，“那我先去配合那边了。” 　　那边心肺复苏已经成功，但是还需要她去配合。 　　“谢谢，乳酸林格氏液1000洛贝灵，锁骨下静脉、股静脉穿刺。”林熙冬头都没抬，再次开始心肺复苏。 　　这个护士是从越附属赶来的，所以并没有认出林熙冬，再听到这个医嘱，刚拎着新护颈托的动作一顿，无奈叹了口气，她准备提醒新来的医生，这里只有她一个护士。 　　只是一回头，就望见这个女医生旁边和后面围着密密麻麻的一群医护，其中就有现场护士负责人马姐，还有一些带着联络员标示的工作人员，她甚至看到一批刚刚只远远看到的指挥领导，以及最后面搬着物资的一个个大汉队伍。 　　所有人整齐跟在这个新来的医生身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又是瞬间，护士就注意到已经有医生配合林熙冬上手急救，也是一个女医生，而且同样动作专业拔尖。 　　穿刺仅在一分钟内完成！ 　　好快的速度！ 　　护士的眼睛感觉都没捕捉到她动作，针已经刺入了穿刺点。 　　是袁元，她的动作很利落，即便知道患者是谷宣，手也没有任何迟疑，精准又快速。 　　“其他人根据我刚刚说的，开始救援。” 　　一声令下，后面执行配合的团队自然四散开来，在距离废墟堆最近的平地位置，在急救区域的检伤区流程之前，开始搭建一个独立的休克复苏区。 　　这个区域由林熙冬带头，于康时、楼亮亮、袁元、罗鹏、沈凯等急诊小组作为各个规划救援区的复苏救援医生。 　　而林熙冬的心肺复苏还在继续。 　　心肺复苏其实很考究细节，动作姿势、频率深度、力度甚至是患者胸廓回弹程度都有着它的细微要求，林熙冬开启系统的那次心肺复苏，再让现在的她来看，能救活真的只是那位患者运气好，即便她那时候至少在心肺复苏技能上还是专家级。 　　现在随着跟系统的深入学习，如今已经身经百战的她，所有动作细节自然更为到位，甚至也是她手里的为生命拉起的最后一道防线之一。 　　五分钟 　　十分钟 　　心肺复苏的第十五分钟，现场已经搭建出好几个白色帐篷，又是一批新的患者被挖出，同时分流了对应位置。 　　可林熙冬的心肺复苏并没有让人看到结果。 　　尤其是在旁边者看来，这个林医生的心肺复苏坚持了十五分钟，虽然她动作幅度都没有任何变化，终于忍不住提醒，“林医生，节哀吧。” 　　刚刚他们一群人过来的时候，刚好遇到金谦，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所以都认为这是她的弟弟。 　　几个领导也都附和，他们没有开口让林熙冬放弃，毕竟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意思却不言而喻。 　　“是啊，节哀。” 　　“休息一下吧。” 　　“林医生，加油” 　　反倒是一旁看着手机里调度信息更新的郑志英态度最为冷硬“林医生，注意一下时间和体力，a5区新增3个休克。” 　　林熙冬全身心都在做心肺复苏，动作没有被任何人干扰。 　　她有把握救活谷宣。 　　“再给我三分钟。” 　　这样笃定的话语，郑志英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想手里的资源问题，继续拿起电话“6高渗氯化钠右旋糖苷液和75的高渗氯化钠溶液，醋酸钠林格液和乳酸林格氏液这些我们现场储备不多，药物局那边什么时候能到位物资？” 　　“对，肾上腺素也是，包括阿托品、利多卡因” 　　“是我，穿刺套、输液袋” 　　“叫血库那边抓紧时间，除必要救援岗位，所有医疗从业者邀请优先献血。” 　　“加派血检人员，把负责病理的” 　　“这边需要医学志愿者现场记录” 　　林熙冬刚刚和牛文光快速交接的时候，就增加了一个新的安排，灾区建立休克复苏区。 　　她准备尽可能利用液体复苏能力把休克、重伤患者的内环境体直接做急救和调理，不仅提高后续运输质量，也可以缩短后期手术抢救时间，甚至给到能救命的手术方案，也因此意味着需要大量的急救药物、输液器械以及人力。 　　其实，林熙冬作为专家提出一大推液体需求物资，并不会有人响应，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郑志英、牛文光和王枭的协助，整个指挥中心工作像是在围绕林熙冬一般，又一次快速运转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现场声音其实很杂乱，挖掘机的噪音，工程车下面指挥员的吼声，甚至不远处大货车的运输声，可在周围人都忍不住屏息，他们害怕自己的呼吸声打乱林熙冬的节奏。 　　三分钟，或许只有在八百米奔跑的时候会显得那么漫长。 　　在急救的时候，这样的时间，根本就是一闪而过。 　　“出现室颤波形了！”袁元提醒的同时，也同步帮忙准备了除颤仪电压，她知道林熙冬接下来的需求。 　　随着身体的因为除颤仪又一次颤动，心电图上一点点随着心脏的跳动划出规则的折线波纹。 　　谷宣面容逐渐回归血色。 　　“林医生！寰枕脱位！” 　　就在林熙动准备跟进后续谷宣治疗的时候，罗鹏在不远处高喊了一声。 　　寰枕脱位这种罕见的颅脊交界区损伤，林熙冬成在录入3d骨架手术模型的时候，专门给罗鹏他们分享过这个高猝死率、病死率的创伤类情况和急救方式。 　　可这四个字还是打断了林熙冬的计划，她原本准备花二十分钟急救手术的计划。 　　除了因为这个疾病棘手，就算急救得当，后期的手术稍有不甚还是会引起三叉神经痛、吞咽不利、语言障碍等下组脑神经障碍，会比瘫痪更痛苦，更是因为罕见，林熙冬只能以模拟的形式做了一个分享，实际团队所有人都没有遇到过，他们没办法进行真正的模拟学习。 　　林熙冬站起身子，看向了不远处罗鹏的位置，对着袁元说“如果出现st段抬高，多巴胺静推，直接送去越医，患者脊髓损伤，闭合型骨盆骨折，先安排做介入止血，另外做好脊髓固定再送去icu。” 　　谷宣的脊髓损伤几乎可以预判到会引起瘫痪，但她不能现在做这个手术了，因为他的命已经算是保下来，如果她再为治疗他的瘫痪略过这里也需要帮助的人，林熙冬可能事后会后悔。 　　但至于送去越医获得最好的资源，这样的安排，林熙冬一点都不觉得有愧。 　　她没办法成为自私的人，却也没办法变得伟大。 　　“好。”袁元暂时负责接手谷宣的工作。 　　寰枕关节的脱位，急救时头颅在脊柱上方保持中立位比任何牵引或手法复位更重要，而这个中立位置却是差之毫厘就谬以千里，罗鹏自然是记得林熙冬之前教过的内容。 　　可这也意味着在搬运的时候，不管是固定，还是配合的搭档都要有着专门的协作方式。 　　如今急诊小组各个人都分散开来，罗鹏又没实际实操过这种患者，只好向林熙冬求助。 　　“诊断进步了。”林熙冬一看到患者，手已经同步按压在脖颈和枕骨处，用巧妙的力量一点点借助颈托固定好它脱位的角度和位置，“快去准备两个沙袋。” 　　“这是典型的创伤性脱位，需要一个能做后路枕颈固定融合术，现场没办法做，需要送去拍全身ct，如果没人会，那就联系越医器械科张昱墨，让他尽快派人跟踪，我们骨科系统里有参考方案，在找只要骨科脊柱领域有丰富经验就能跟着做。” 　　林熙冬叮嘱完，一旁联络员已经把沙袋送来。 　　利用沙袋和颈托的角度恒定力量，林熙冬很快就固定了头颅与脊柱的位置，罗鹏也差不多给患者其他部位做了固定“好，我会把这个方案传达下去。” 　　于此同时，他立马叮嘱一同运输的救援人员，一起小心拉出 　　林熙冬看着患者离开，她才继续巡视另一个休克复苏点，那边有三个休克的重伤患者。 　　“用高渗液体控制在500l内，加入” 　　对失血性休克的患者，判断他的出血点紧急性，林熙冬直接给予最合适的液体复苏治疗方案。 　　“给我大号针筒。”对张力性气胸而休克的患者，则用粗大针孔排出气体并直接定了手术治疗方案，“让后面手术的人用这个切口录入，胸腔这部分有出血口，另外直接做肝切除。” 　　现场坍塌的各个休克复苏点，经常能被抬出一些休克患者，林熙冬在这几个地方一直连轴转，针对每一个重伤患者给与手术方案或急救优化，甚至遇到情况危急的患者，也会直接上手做心肺复苏。 　　几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已经把场上十来个休克患者，那些原先其实准备放弃的黑色患者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她林熙冬，在现场建立了一个新的黑色标记定义。 第125章 　　越附属骨科值班室。 　　方圆一抵达就在指引后来带电脑面前，而此时那个寰枕关节脱位患者已经被拉去拍全身ct。 　　她正在安装并链接3d骨科手术系统服务器，旁边坐着一个越医附属的骨科医生米立训。 　　穿着蓝绿色的手术服，板寸头发，身材很高大，坐在方圆旁边，整个肩宽像是有两倍，身子坐着笔直，面容肃穆，如果不注意到她自然锤放在大腿的手微微捏着裤子，她看起来更像冷酷伟岸的女教练。 　　米立训是越附属骨科资深主治，很擅长脊柱矫正专业方面的手术，在骨科临床也有十多年的经验。 　　今天这场大事故截止到下午16点，他们越附属骨科其实已经接收了7个重伤患者，最严重的一个还是腰椎骨折，几个主任基本都在手术室中。 　　当有新任务的时候，医务处通知她接收治疗新患者也就没多想，虽然三四级手术她现在确实没有这个权限，但是特殊时候特殊办法，并没有错。 　　原本她以为可能是什么脊柱损伤，心态还很稳的把手里的工作结束，准备迎接这个挑战。 　　可等到米立训去门口接，再听到她接到的任务是寰枕脱位的手术时候，她真以为自己是被医院的某些人搞了。 　　骨科是性别特征其实很明显的领域，就如同妇科一般，不是说性别歧视，只是因为专业所需要的能力和患者画像来说，男性更具有优势，自然也有话语权。 　　米立训在越附属骨科已经做了十多年了，是骨科这里唯一的一个资深女医生，加上她平日里并不喜欢交际，这些年里，她得罪的人也确实不少，院里的领导推荐的器材，科里的主任布置的论文，但凡她认为没必要的事情从没应下过，这也让她职场的路上走得自然很艰辛。 　　就比如说今年她申副高的资格，就因为院里名额有限，而被落选。 　　只是米立训一直以为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她身上，一方面是因为她自己手里功夫硬，现在这个铁饭碗也没人敢动她，大家都知道她脾气硬也很少真敢和她当面下绊子，另一个方面还是因为她和秦合的林美萍主任，目前九州骨科外科学会主席、九州骨科杂志主编算是同期的关系，她们两个私交一直很不错。 　　有了这两个因素，她很少担心院里真会为难她。 　　可现在，这只在某个记忆的角落里听过的骨科罕见疑难杂症分配给她，让她当时一瞬间脸其实是黑的。 　　不过等她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想得还是，这病不是说大多数就当场死亡嘛？ 　　“米医生，我现在正在安装的这个软件是由林熙冬医生带领我们越医团队开发的3d骨科手术辅助系统，正常使用顺序是，只要等患者的ct、ri图片数据载入后，系统会给到一个基础诊断和最优的几个手术方案，医生可以进行适当调节并选择。” 　　“但是这个患者是林医生从现场急救诊断过来的，我们可以直接选择病例和手术方案。” 　　方圆还在旁边简单讲解，可米立训的思绪早在联络员同步信息后整个人紧张不行，她像是被点起来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全身紧绷着“你说，真的是林医生邀请我做手术的吗？” 　　她刚刚听完患者情况后，是想找医务处推脱这手术的，如果是脊椎骨折或许她还可以再试试，但是这个寰枕关节脱位已经不是试试的问题，是她都不怎么怎么起手的手术。 　　但是随着联络员同步后面信息，她从中了解到这个是林熙冬分配的患者，她即兴奋又惶恐。 　　林熙冬是谁？ 　　是近一年里炙手可热的骨科新秀，虽然不否认有王德明教授之徒这个标签在，让林熙冬在王教授众多学生中并没有显得那么亮眼，但那只是对越州以外人来说。 　　在越州骨科，基本上都知道林熙冬的实力，甚至在林熙冬发顶刊论文之前，就都知道。 　　医疗圈子其实很小，骨科患者圈子那就更小，尤其是在越州，患者术后效果这样能够证明医生能力的名片，基本上心里都有数。 　　越附属曾经凭借着显微外科、创伤骨科领域其实一直在越州很有名气，直到林熙冬的出现。 　　以100优良效果的高难度断指再植，以创新、低风险，预后效果好的人工髋关节置换手术，还有什么新领域介入结合骨盆骨折止血的处理等等一系列手术结果早已经在越州传播开来。 　　虽然她本人从没参加过什么越州骨科的学术论坛，但是会议上很多教学视频基本都来自她。 　　米立训今年已经四十有余，也并不妨碍她加入林熙冬的粉丝群，虽然这是最近林医生上热搜才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 　　所以听到林熙冬认识自己还分配给任务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兴奋的。 　　这样的兴奋甚至有些掩盖了她没做过这种手术的惶恐。 　　“啪啪啪。” 　　越附属医院的电脑是几年前的配置，方圆就算再牛也没办法用魔法提高电脑硬件运转，键盘的速度依旧霹雳啪啊，没有因为米立训的提问有所变速，“米医生在脊柱领域有不少经验吧？” 　　“嗯嗯，对的。” 　　“那就没错了。”方圆把最后的i修改好之后，一个enter，系统开始进入载入页面，她这才放松下来，“米医生，你们手术室里可以投屏电脑画面么？之后我会在外面操作与你同步沟通。” 　　“可以的，我让助手去弄。”话是这样说，但是米立训眼眸里的光彩还是不容忽视，“所以，林医生认识我？她知道我？她看过我的先天脊椎矫正论文么？这手术灵感就是林医生之前做的胫骨假关节治疗，我在后面还写了感谢，她是不是看了我的论文？” 　　这把年纪了，能让米立训感到兴奋的事情不多了。 　　除了平日里治病，得到她偶像的肯定自然让人激动。 　　方圆被拽着的臂膀，感觉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我和林医生接触也不多，你这问的我并没办法回，ok，系统载入好了。” 　　幸好视野内系统载入成功的画面已经出现，而陪同去拍片的助手也推着已经换了全身干净衣服的患者回来了。 　　“米医生，患者片子已经上传” 　　米立训听完后带着疑问“颅骨牵引我这边要先开始么？” 　　“不用，林医生之前已经做了，她安排直接做后路枕颈固定融合术，这个是手术流程。”方圆并不懂这个手术，可说话就是那么笃定，她已经把影像图导到了系统，“米医生可以先让他们做术前准备，我这边给你先演示一遍？” 　　“好。” 　　米立训就看着电脑画面里，随着特效粒子把原先的平面黑白图片一点点演变动画的三维体。 　　“现在特效做得一般，目前除非用64排螺旋机，其他影像片还原的图像细节精度都不太够，米医生你先凑合着看。”方圆还在旁边补充。 　　凑合这个词，对于米立训而言，稍微有些疑惑，只是随着手术模拟方案开始，米立训已经完全顾不得疑惑，完全沉浸到了学习之中。 　　手术很快开始。 　　无影灯下，米立训站在主刀，她正对着屏幕里，是一个三维的人体结构图画面，正在播放一个动态切口位置和手术刀角度，若是对解剖结构充分了解的人，可能一眼认出画面里说寰椎齿状突间关节近垂直位。 　　旁边则是一个提示语显露过程中需要用脑棉保护好寰枢椎椎弓问的静脉丛及寰椎后弓外侧段上方的椎动脉。 　　而画面之外，手术室里还能听到方圆冷静的播报，如果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专家“接下来手术重点步骤是用小号骨膜剥离器向外侧方分离，手术要点是选取直径3．5长24的万向椎弓根螺钉拧”与三维动画不同的是，手术台上，米立训的视野里更加血淋淋的画面，她虽然是第一次做，可是依旧有条不紊，如果多细心观察一些，其实可以看到她的手术步骤比画面里更快一步，虽然只是略微的一步。 　　因为她已经提前理解了手术方案。 　　所以，这个高难度的手术在接下来更是顺利的不可思议。 　　而在另一边的越医手术室。 　　3d系统也同样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孙曜正在做椎板减压术，一年前，他还只是最为普通的刻骨主治，而现在他已经能够独立做这样三级手术。 　　这其实不是他第一次参与脊椎损伤，之前他就有跟着林医生他们都合作上场过，其实所有都流程步骤熟记于心，只是这次需要独立自己一个人处理，而且患者还是谷宣，手术自然紧张的不行。 　　只是随着他对面视频中高清的手术分解，和更为细致的画面结构解析，他的手术随着硬脊膜切开，恢复脊髓附近动静脉血供，好像一切都很简单。 　　只要他能够稳住自己的手。 　　其实手术中间因为他的小心翼翼，术中出血量超过预期，可配合他同步的数据员却不急不躁加入了术中状态的指令，屏幕上很快就显示了解决方案。 　　“出血量高于预定10，后续使用甲基泼尼松龙也可以提高神经细胞活，不会影响术后恢复，请加油。” 　　数据员是张昱墨组里的普通成员，他们骨科系统小组一共11个人，现在都被分配出去配合骨科系统手术的协助，根据目前收到的情况汇总，骨科系统作为辅助，在这次事故中也发挥不错的力量。 　　孙耀握着他的手术刀，心里越发的坚定，这场手术，他可以成功。 　　林医生其实就在他旁边！ 　　晚上22点，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12小时。 　　废墟不远处正开着新闻发布会。 　　“截止21:45，死亡41人，已经获救931人，其中重伤超过187人，初步预计大厦人员超过1000人近期越医医疗资源有限，希望广大市民群众能够一同” 　　“应急物资需求清单” 　　“目前各大医院icu资源紧张，请临市、州有条件医院协作进行运转” 　　“事故初步鉴定结果，原承建商工程质量和丰莲集团私自改造都有关联，断链处为大厦承重墙目前已经对丰莲集团负责人、项目负责人采取强制措施，对原承建商负责人下达逮捕令” 　　“本次事故具体原因，已交由事故专项调查组针对丰莲集团开发建设中的工程建设、质量监管和工程验收等主要环节进入调查，同时九州应急调查组将针对越市国土规划等部门监管责任展开深入，后续我们会持续同步调查进度。” 　　林熙冬和袁元坐在救护车车头休息，救护车后面两个后勤人员正在清洁消毒这个移动手术室。 　　“郑院长不累嘛？”袁元看着不远处临时搭建的新闻发布会，郑院长在一众领导班子中间，对着各个媒体镜头同步当前的救援情况，并回答各个记者尖锐的问题。 　　袁元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颓废，在车内特别明显。 　　刚刚12小时内救出来的大部分患者，从急救到后面转院，就没有出现资源短缺的情况，可以说，郑志英虽然没有做手术，但是全程脑子运转的速度不比她们医生少，可是她面对镜头依旧笔直，眼睛锐利而有神。 　　林熙冬闭着眼眸，终于微微张开，和袁元一同看向光线最明亮的地方“我好几次晨跑遇到过郑院长，她体力不比我差。” 　　林熙冬的体力，在越医早就被证实过。 　　“好强”不过想到这样的郑院长主要配合的人就是林熙冬，袁元头转回看向她，又透过她看向后面的废墟，“后面还有能救回来的人嘛？” 　　原本最高处有好几层楼的废墟，靠着照明灯就能发现已经矮小不少，可却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狰狞，从晚上20点之后，他们找到的人越来越少，而能救回来更是少之又少，甚至刚刚，已经直接拖出了不少冰冷的尸体，没有一个有希望的尸体。 　　“会有的，之前看过一个新闻，有个地震幸存者，头部撕裂，胸腔被碎尸轧入，滴水未进的情况下，顽强生存179个小时后都能被救出来，生命是有奇迹的。”林熙冬安慰完之后，还不忘补课，“刚刚那名动脉栓塞患者怎么诊断错误的？他的皮肤已经呈现大理石样花斑。” 　　“我把注意力放在他大腿，就注意他的出血量”袁元垂下眼眸，声音像是从鼻腔中传出，“对不起，我的错” 　　她们两个刚刚做的手术是动脉切开取栓，因为情况已经非常危机，林熙冬直接接管了这个病人。 　　“你没有对不起谁，是你觉得有我在，松懈下来，你在依赖我。”林熙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们胖元现在很优秀，比沈凯他们都优秀，但就是太优秀了，我只能对你有更高的要求。” 　　“你也没有任何错，只是经验不足，再加上还是太疲惫了。” 　　其实现实中，很多医生都是在失误中成长，只是有些医生因为这个失误再也起不来。 　　“冬冬，其实我很累。”温柔的手扶着袁元越来越短的头发，此时的袁元已经身心疲惫，所以说这句话没在用林医生，而是用朋友的口吻，“很累很累，我其实没那么优秀，我已经出错过好多次，只是有些因为你，有些是因为亮哥他们在。” 　　“我有好多不懂、不会的地方” 　　“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我就是不够优秀，我不应该做医生的，我刚刚差点害死他。” 　　“照你这样说，我们也不应该救亮哥？”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袁元很认真的在eo，却被林熙冬这个莫名其妙的反问压抑住了眼眶的泪。 　　她甚至第一反应是，林医生的沟通能力怎么还没长进。 　　“我在想要是那天亮哥真跳楼了，新闻肯定不会少，那这幢楼现在就不会这样简简单单处理，你看看现在没了多少人？” 　　“这有什么因果关系？难道只能用亮哥命来警示那些人？那些监督监管的都干什么吃？”袁元愤愤不平，前建筑商跑路，害得有些工人家破人亡，后承建商利益熏心导致事故发生，这中间还涉及的各个部门审批环节，让人不寒而栗。 　　“那你没救下他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是故意想害死他？” 　　“那怎么可能！”袁元声音拉高，她刚刚只觉关注大腿动脉，以为是这个影响。 　　“那你不优秀和做医生有什么关系？你要是这样比较，这世界上不知道多少医务人员都没资格上班了。”林熙冬甚至暗自腹诽，上辈子的她都不如袁元呢，“我们本来就有很多东西要学，而这学习的路上，就总会有遗憾，之前小叶子手术恢复状态的时候，胡主任喜极而泣的模样，拉着我手说如果早点知道就好了，她有个和小叶子病情很接近的患者可在前一个月走的，你在想想胡主任在肿瘤科送走了多少患者？她比不你更有遗憾？她的临床经验本就是这样一次一次积累起来的。” 　　“我们能力都有限，这和优秀不优秀无关，你要做到的是，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能在犯第二次，知道么？” 　　袁元又低下了头，看不清神情“我知道了。” 　　林熙冬只好再接再厉“其实真要说，还真都是因果关系，可能因为选择，可能因为能力，可能是因为我们救的人还会牵连更多的人，也可能是我们不去救人到底只要我们做任何行为，就像蝴蝶效益一般，能够带来很多悲剧。” 　　明明是被家暴流产的妻子，医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帮她报警，患者不作为最后也无疾而终，等听到死讯的时候，医生难道要怪自己没有顾及？ 　　明明是长期的工作污染物肺部感染，医生能开出证明，企业依旧能正大光明赚着血汗钱，患者还是会幸苦劳作直到晚期。 　　医生这个职业，站在了很多悲剧的分叉路口。 　　“你信不信那天亮哥牺牲，带来各个政府媒体的关注，让这个大厦不会这样轻易转手，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林熙冬伸了一个懒腰，“可如果那天会知道今天这样的后果，我还会去找亮哥，你呢？” 　　袁元毫不犹豫“我也会。” 　　“这问题要是问老张，就不一定了，他丫的那天就说什么医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本就是应该救很多人。”林熙冬深呼一口气“你看，现实中就算了解医生的人也认为医生这个职业就需要拥有神的能力，可医生的扮演者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啊。我们会有很多无力，无奈和无能。而最后我们能做的，就是吸取到每一次的经验总结，努力散发出一点点光，然后做一个无终点的长跑运动员，一直努力向前。” 　　“好吧，有点矫情了，反正我们能做的，就是对当下每个选择都不要后悔。” 　　当学到的越来越多，总会意识到自己越来越渺小。 　　林熙冬曾经历过，袁元则正在经历。 　　林熙冬有系统，甚至还说重生的人，她其实能看到小的变化带来的蝴蝶效应，只是有些结果是好的，有些并不是，所以她绝不能再往回看，她要做的，就是救更多人，然后分享更多她所能分享的知识经验，无愧于心。 　　袁元听得进去理由，很快又觉得不对味“呵，老张真伟大，他现在也算半个医生，下次让他把钱捐出来给我。” 　　“林医生，开工了！”车窗外，罗鹏带着一个担架小队，飞奔过来，大嗓门甚至有些刺痛林熙冬的耳膜。 　　“行了，他也来找神了，你先休息吧，少想有的没的，我是平时骂你太少了，偶尔说一说你就给我闹。”林熙冬拉开了车门，对着袁元哼哼，就跑向担架旁。 　　担架上的患者眼睛闭着，手拉着罗鹏的衣角，胸口插着一大块镜子，还有意识，像是在呢喃“别救我了” 　　罗鹏在林熙冬旁边补充“人在卫生间角落夹缝中卡着，身上没有挤压伤，只有一个伤口，被这个破碎的镜子插得好像有点很深，出血量不少，现在血压很低，提问也偏低，但刚人还清醒着。” 　　“他刚刚见我就说自己肝癌晚期，不要浪费医疗资源救他” 　　“听着莫名好笑又心酸，还挺伟大，所以，他还有没有机会？” 　　问这句话的时候，罗鹏不由屏住了呼吸。 　　林熙冬拍了拍这个想节约医疗资源的小伙子，拿着听诊器在他胸口按压，大概评估了一下伤口位置，系统的画面里肿瘤弥漫的位置和伤口还有重合，情况确实很危急，但是救活问题应该不大“好了，都到我面前了，就别想着牺牲了，带他先去消毒，让亮亮过来补充血容量纠正失血性休克，手术准备。” 　　“他这刺伤的位置估计刚好在肝，需要自体肝移植，不过这里手术条件不太好，预后估计会比较差，到时候把他送去越医护理。” 　　“等我们做完这手术，大家可以休息换岗了。”林熙冬看看时间，她们已经处理不少伤员，现场救援队伍差不多可以进行换岗。 　　“好！”罗鹏兴奋地不行，边跑边跳，一点都看不出来已经连续工作很久了，“我特么说他想在小爷手里是不能死的。” 第126章 　　郭华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他一睁眼就看到已经离婚的妻子，正握着自己的手，靠在他床旁边。 　　他能感受妻子手里的传来的温热，他还活着。 　　他竟然还活了。 　　“哟，前夫醒了？”郭华妻子刘敏娟感觉到手里的动静，坐起身子，抽出手，开启冷嘲热讽模式，“我是真被你感动到了，净身出户这样的精神，不知道以为你给我出轨了呢。” 　　“阿娟我。”郭华感觉身体还是很疲惫，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哎呦，我说大妹子，你老公好不容易鬼门关出来，你这嘴还不饶人。”一旁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传来，“小伙子你别看你老婆凶，你这几天她可没睡好，一直忙着照顾着你。” 　　“对对对，活着还是不容易的，小两口以后都要好好的。”还有其他人在附和，不过郭华躺着看不到是谁，只觉得口音遍布九州。 　　病房里人确实不少，注意到周边不少家属都望了过来，刘敏娟轻声咳嗽，她对着大家礼貌点点头，“我这是气阿，他得癌症这样事情不和我说，直接和我离婚，你们说我不得嘲讽几句？” 　　“什么，癌症？这，唉。”一旁的患者家属和刘敏娟只是点头之交，并不了解他们的情况，听到这自然满是同情，“想开点吧，这样的大楼倒了大家都还活着，好好珍惜以后每一天，谁都不知道意外哪天到。” 　　“癌症，唉，好歹还醒过来了，姐妹你开看点，你男人还是为你考虑，这以后能多陪一天就好。”还有人在旁边宽慰。 　　这下子，诺大的病房里，有人拿了一些水果过来，还有人更直接，拿过来了一些钱，想给一些安慰。 　　“加油，以后会好的，好好过。” 　　刘敏娟赶紧推脱“这钱真不用，你们误会了，我们家不缺钱，他本来在这丰莲大厦是准备把投资的房子过户给我的。” 　　“没事，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也是离异女人，知道生活有多难，等你老公走了之后，手里有钱才不慌。”拿着钱的女子浑身名牌，态度也很诚恳，“相逢也是缘，我女儿这段时间也麻烦大家照顾了，我这刚赶来，身上真没其他什么东西，不知道怎么感谢。” 　　她是今天才从国外赶回来，其实之前被电话联系的时候，是想给给女儿换特需病房，可因为坍塌事故，越医这边的病房资源并没有这种安排。 　　再后来她找秘书过来，就听说病房里家属会轮流帮忙给孩子擦身子什么，照顾的很好，自然心里很感激。 　　刘敏娟还被迫握着钱和手，看着自己身上朴素的运动服，和对面一个包就一辆车价格的女人，忍不住想炫耀她其实是作为好几栋楼的包租婆，不过如今也不是这种时候，无奈道“您太客气了，我们大家在这个病房就是缘，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们也别误会，我老公他癌症没什么大碍了，医生说他都熬过感染期醒来就没问题，等之后定期复查，注意身体就好。” 　　大概这几天害怕他真的一走了之，刘敏娟心其实很压抑，看到这男人醒来，她情绪一下子就打开了“你们是不知道，他之前肝癌晚期，他朋友说陪他去秦合都看过，只能等捐献，就放弃了，然后去给我转房子的时候就遇到坍塌了。” 　　“然后最最神奇的是什么你们知道么？” 　　“是什么？”众人都好奇了，主要是肝癌晚期这个词听起来就很恐怖。 　　“坍塌的时候，你们说巧不巧，他在卫生间角落，本来没什么大碍，被破碎的镜子刺伤，然后林医生就在救护车上做手术，一打开，刺伤的位置就是坏肝的地方，然后把肝修修补补，顺手做了什么自体肝移植，把癌变部分切掉了，其实当时手术条件不好，会有很大的感染风险，我到医院的时候，那个医生都说让我做好最坏的打算，谁想到，狗男人都比较长命。” 　　刘敏娟还准备继续吹嘘当时的凶险“手术那时候，林医生都忙12个小时了，连轴转阿，本来是准备休息的，也是他运气好，当时” 　　“我想喝水” 　　“我的天，是林医生阿，那怪不得。” 　　“等等，你们说的林医生是谁阿？” 　　“救你老伴的人阿。” 　　“不是，我老伴的主治写的是罗鹏医生阿。” 　　“我们病房主治都是罗鹏，但是把人从死亡那边拉回来的都是林医生，她就是前几天报纸说的年轻科学家。” 　　名牌女士忍不住好奇“我们病房都是林医生救回来的？” 　　她也一直以为她女儿主治是罗鹏，还在想怎么感谢呢。 　　“对阿，我们这边8个人都是icu转出来，之前都属于病危情况，是护理不能掉以轻心的病房，所以咋那么这里每2小时都会有护士和医生巡查，听说林医生每天都会看记录。” 　　“那林医生在哪里？我一定要当面感谢，我就这一个孩子，我” 　　“这坍塌才过去一周，听说林医生有不少二期手术要做。要不我们可以一起捐款？护士说林医生要做个什么项目，说是要治疗这次瘫痪患者，这项目一听应该要不少钱。” 　　“到时候也叫上我。” 　　“我也可以。” 　　“我想喝水”郭华已经不知道说了第几次，他觉得自己可能没因为癌症死，也没因为坍塌死，会被自己妻子给渴死。 　　刘敏娟总算听到了虚浮的男声“渴不死你，那啥，那我先照顾一下我男人。姐妹，你真的太客气了，有机会我们一起吃饭。”说这，感觉把厚厚一叠钱塞回那个昂贵的包包里。 　　名牌女人也不推辞“行吧，到时候我作东，大家一起庆重生。” 　　“哈哈，那我们不客气了，我去给大家带热水。” 　　“那我去问问具体情况，我之前也是听护士讲起。” 　　病房里很快就又回到了原来的各个阵营。 　　“我们都离婚了，你还想我给你端茶送水？” 　　“不离不离，我错了老婆。”郭华很委屈，“你喜欢看的电视剧里不是得癌症的男主都离开么，你还觉得人家好帅。” 　　“呵，凡事想想自己的脸，出院之后，家里的马桶都你来打扫。” 　　“没问题那啥，我病真好了？” 　　“怎么病好了就想离婚了？” 　　“能不能别提离婚，我就是” 　　“你就是没欧巴的脸，坏毛病学一身。” 　　这边算是破镜重圆的小夫妻。 　　另一边则是久违的家庭团聚。 　　“宝贝，疼不疼？” 　　“呦，金蕾女士都有时间来看我了？还有，你不是企业家么？怎么问出这种问题？你被大石头压着试试看疼不疼？” 　　“好好说话，金霖。” 　　“好的，妈，我疼，我想要我偶像林医生亲亲才能不疼。” 　　“……” 　　“对了，我同学他们在哪里，你帮我去问问。” 　　八个家庭，在并不大的病房里显得很拥挤，可没有人会埋怨环境，埋怨服务，有的都是经历灾难后幸存下来的珍惜。 　　进入12月，越医的icu资源才从丰莲坍塌事故中得到释放，不过今天越医依旧有些资源短缺，因为不少医生都在越医的报告大厅。 　　大厅大屏幕上最显眼的还是中间简简单单的宋体标题林熙冬学术报告发布会。 　　紧接着才是纯白的底色上面各个公司的lo，除了爱德生、罗特医疗这样的国际企业，也有雅朗、幽行制药这样的九州医疗企业。 　　这些器械都是丰莲坍塌事故中踊跃参与郑志英资源调度的企业，他们的代表此时都昂首挺胸坐在特邀席位。 　　而大厅正中间，已经坐着不少卫健委的领导，而最旁边，还有九州电视台、各州知名媒体人员，甚至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记者在旁边疯狂拍照。 　　其实这些捐助的企业早在前几天越医就在先进表彰大会上感谢过。 　　而且今天发布会这样的重头戏，其实能卖出一个极好的赞助位置，但是郑院长一份都没收，说是感谢他们这段时间对越医的支持。 　　“郑院长真是太给面子了，你看到没，刚刚那个是o就在我们公司旁边，等年终大会的时候，把这图给老总，估计奖金不会少了阿。” 　　“你这是眼界小了，往左边看，那个是九州官方电视台的记者，新闻联播的，你知道他们去年的广告招标是多少么？” 　　“你们啊，别只看大众媒体，咱们这行业大众媒体也就看个热闹，对咱们业绩和名声影响不大，看看那边，基本医疗专业的报刊杂志主编都到了，再看看左后方，秦合、国仁几个顶尖三甲医院的骨科、急诊科主任哪一个缺席？我还看到好几个肿瘤学方向的学者，之前我们约都约不到的那种。” 　　“别说了，我回去就做捐助，我听说林医生和越医要为这次故事导致瘫痪的患者们做免费治疗项目，好像是要和国外什么合作，可惜风声太紧了，我想帮忙都没办法。” 　　“你以为我不想？这个林医生做项目现在只要她开口，多少企业愿意一掷千金？不过这个项目好像说政府牵头了，咱们能喝上汤就很不错了。” 　　“我可没想吃蛋糕，我就存粹想帮忙，你们知道林医生救活了多少人不？231个啊，全都是差一口气的，要不是她，这次事故的死亡率我估计能超过200人。” 　　“小声点，你们没看到当时上头那几个谄媚的模样，比我平日里求别人都来的夸张，不过再谄媚者也是重大事故，这不，不少人拜拜了。” 　　“你还没别说，早听说规划局水很深，没想到能那么深，这丰莲集团还能故意让规划线路做调整宣传，让上一个开发商跑路害死多少工人，后面又这样施工导致近一百多人死亡，真的良心被狗吃了。” 　　“是啊，企业良心这种东西看起来虚无缥缈，但实际才是我们的根，我们这种行业但凡出错一点，那就真的是致命。” 　　“这话题多敏感，我们还是聊一下林医生吧。” 　　“虽然很尴尬，但是我觉得可能聊不起来，你们谁和林医生说过话？” 　　“我没有。” 　　“我有！她和我说谢谢过。” 　　“你不会是说刚刚她一个个握手的谢谢吧？” 　　“不然？” 　　“算了，我早就听说林医生好像不喜欢花时间在社交上，只对手术和研究感兴趣，唯一有点交情的好像就爱德生药代，听说现在升区域负责人了。” 　　“好了好了，别聊了，报告会开始了。” 　　林熙冬很难得换下白大褂，穿上了西装，这可是她衣柜里买的最贵的一件衣服。 　　对这发表会可以说非常的尊重了，毕竟用郑院长的话来说，能不能忽悠到更多的钱，这样的门面工作很重要。 　　随着报告会开始，她正一字不差读着系统撰写的稿子。 　　“以上就是关于本次报告会内容，希望能让各位在未来临床工作中有一些借鉴和启发。” 　　终于念完稿子，林熙冬站起身来，谦和有礼鞠躬，再乖乖坐回她的位置上。 　　主持人在旁边做下一个流程同步“非常感谢林医生的精彩分享，接下来是自由提问环节，请各位举手，我们助理会讲话筒递来。” 　　报告大厅很大，人也多，所有现场是有话筒音响。 　　“林医生，你好，我想问关于颈椎强直骨折的处理原则中，为什么上胸椎椎弓根螺钉的把持力优于c7螺钉？以往我们都是在骨折头尾侧各固定3个椎节。” 　　“骨折远端固上胸椎可以使集中于颈胸段的应力分散，这个数据是来自加州大学解剖教授关于我给你用动画模拟一下用来牢固的稳定性，它既能在骨折端两侧可靠的骨把持力，又能避免局部应力增加。”说着，林熙冬在屏幕上投放了原始数据，并做了一些应力学延展，“这个力学的算法来自应力模型”应力与数学的图标，还有统计学的方式框架，说实话，其实能跟着思路下来的人都没多少，大多数的反应只能是好厉害，完全不敢反驳或者在深入提问。 　　然后林熙冬继续讲。 　　他们毫无知觉的鼓掌，仿佛获得了巨大的收获。 　　问题还在继续，掌声一阵一阵，报告显得格外顺利。 　　虽然整个会场本来全程能听下来的寥寥无几，在骨科相当专业的林美萍就是其中一个，虽然她这个月在秦州越州两头跑，但是对这个系统内容还是跟进了不少，正准备引进秦合，所以听起来游刃有余，等差不多接近尾声，她忍不住低头嘀咕，问向旁边许久未见的越附属米立训“你上次真的靠这骨科系统掌握了后路枕颈固定融合术？” 　　“严谨点，这个月靠着这个系统深入学习下来，我觉得我掌握了所有脊椎相关手术，你知道么，系统里能够直接看到最新最前沿的骨科类技术用动画和原理的解析方法，那些比看书可形象多了，手里的住院医进步都特别大，说实话，我都开始担心以后我学生比我都厉害了。” 　　“虽然这个系统确实很不错，可你也别谦虚，没有厚积薄发，就算原理，也不能做，你现在能那么快掌握是因为你这些年积累下来都临床经验。”林美萍对这个系统又有了不少认可，它对于很多没有更好的医疗资源的孩子们来说，会变得很可贵，“不过确实要开始紧张了，听九州卫健委那边已经拟定把这个系统作为骨科学习辅助，未来有潜力的孩子们会成长很快。” 　　发布会的流程分上下两场，上场是骨科系统相关的分享会，下场则是关于液体复苏的分享会，而每个分享都有三个流程，论文综述，病例分享和最后的问答交流，骨科方向因为已经发表过顶级期刊论文，再加上王德明的存在，并没有什么让人有质疑的地方，毕竟论文的通讯写的也是王德明。 　　可液体复苏就没有这样的待遇。 　　报告已经快到尾声的时候，一个尖锐的提问在报告大厅响起。 　　“drl，你提出的液体复苏是不是还有一些副作用没有写？据我所知，这次急救中有一个患者在纠正电解质后出现肾衰竭现象，想来他以后一辈子都离不开透析，这对普通家庭来说，可是真正的灾难。” 　　说着一口流利的英式英文，是一个个子比较矮小的金发男子，他的标签上是健康全球的标志。 　　这个记者在全球都算是有不小的名气，名叫亚历山大，目前也是国际知名医学科普的博主，即便在九州都有不少粉丝，“另外，林医生的液体复苏理论几乎很少运用生理盐水，而专门使用价格更高昂的平衡溶液、林克氏液，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故事？毕竟据我所知，医药爱德生和林医生你关系密切，还资助你开发了骨科系统，请问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林熙冬如今在国内外名声其实特别高，从最开始登上《cell》再到这次的坍塌事件的救治结果来看，现场几乎网上现在一点差评都看不到。 　　美女科学家，急救专家，顶级外科医生，每一个新闻只要提及到林熙冬，都免不了一顿夸奖。 　　但是越是如此，那自然越是有人聚焦，毕竟这世上所有人最爱看天才落寞看圣人坠落。 　　亚历山大就是觉得这个异军突起的年轻医生特别的诡异，深知医疗圈黑暗的他自然想到了那种明星医生。 　　他从《cell》刊登了三篇与林熙冬有关的论文后，就立马赶往了九州。 　　只是他调查了解之后，似乎这个医生没有特别的张扬，一直是急诊的医生，都没有对外挂号，而且这次救灾期间似乎长时间在工作，而且确实救下了不少人。再说她的研究，骨科系统这个软件，已经在加州大学那都传开了，连同行他的同学都说好用，他刚刚也就没再说什么。 　　但是关于液体复苏这个理论，随着他深入了解发现了不少问题，这才有他今天在这样的提问。 　　这下，台下出现不少嘻嘻索索的声音。 　　这第一个问题就直接质疑了复苏的理论方法，而第二个问题则是对人品都产生了怀疑，听起来可不像是善茬。 　　林熙冬保持微笑拿起话筒，她英文一直很不错“非常感谢你的提问，这第一个问题其实和你的第二个问题有些关联，所以在这之前，容我先问一个问题，你知道医生或者医院为什么要用生理盐水么？” 　　亚历山大看到还算沉稳的林熙冬，微微挑眉，这个年轻的女医生至少心态很好“虽然我不是临床出身，我也知道09的氯化钠溶液与等渗等张，可以对身体补液，电解质调节，稀释药物等作用，也能够专门治疗代谢性碱中毒等问题。” 　　林熙冬点点头继续问“那其实渗透压一样张力一样的溶液很多，为什么偏偏要用生理盐水？是有论证实验过么？” 　　用了一百多年的生理盐水，09的配方就没变化过，可为什么要用这个生理盐水？好像这个问题从没有人意识到过。 　　“这”亚历山大一时之间被问懵了，但他的倔强不允许，“刚刚不是说只问一个问题么。” 　　“哈哈。” 　　场下不少因为这个问题在沉思的人都不由哄笑了起来。 　　“我的错，最近和团队沟通习惯用反问句式。”林熙冬还是保持友好的微笑，虽然提出问题的人调查只是一知半解，可这不就是学术交流的意义么？ 　　“大家都知道我们身体中除了纳，还有钾离子、钙离子、乳酸等等，真的生理盐水对于我们来说钠离子和氯离子浓度太高，而这样高浓度的液体大量输入必定会增加肾脏压力。对于你刚刚所说的出现肾衰竭现场患者，我这边也有追踪，只是患者的救治因为资源问题并没有按照补液意见，所以这个结果并不在案例之中。”其实这个患者的主治因为这件事，事后也非常愧疚，因为那天急救的平衡液短缺，其他资源还在配送路上，这个医生觉得用生理盐水道理一样，也就没去等，而是选择直接用生理盐水纠正。 　　而该患者本来肾功能并不好，这才导致后续更多的问题。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林熙冬才有几分严肃，再说完英文之后，又用中文叙述了一次“不过以上结论暂时没有进行大量的实验研究证明，只是根据我对身体恢复的理解，暂时并不提倡对肾损伤患者使用生理盐水。而生理盐水实际是否有效以及相关有利弊，还需要更多的数据或实验进行严密的论证，我在这并不直接下定论。” 　　关于这个生理盐水的使用，是在2013年，才有医生通过系统性研究发现，大量使用生理盐水会让急性肾损伤患者的死亡率提高3甚至更高，那时候人们才反映过来，一直以来的生理盐水，似乎并没有经过严密的论证。 　　而林熙冬今天的分享，实实在在让不少研究者加快对这一药物的研究。 　　“这也是我在报告中最后提及，关于液体复苏治疗其实并且完善。它是一个很大的课题，我本人也只是刚有一些认知，希望未来和大家一同学习和探索，当然了，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提醒大家在临床用药的时候，可以大胆去质疑我们医学历史中的经验论，或许会带来不错的新想法，谢谢。” 　　这下子，台下的掌声就更热烈了，与此同时，主持人既有眼色宣布了本次报告会结束，并邀请大家前往对面酒店一同参加宴会。 　　邀请一开口，底下的掌声可以说更加热烈了，这才是今天在场的不少人心中最期盼的事情。 第127章 　　穹顶上耀眼华丽的灯具，周围觥筹交错，侍者窜梭在人群之中，高举着香槟红酒，今天这场高规格等晚宴，越医还是付出了不少成本。 　　林熙冬站在门口，看着旁边纯白西装沈凯。 　　清澈明亮的双眼带着，双唇微抿，轻抬下巴，笔有种少年独有的精致感，而此时就这样郑重其事直站着，微弯手臂，已经能感受到年轻有力的线条，像是等待着女主角的上前。 　　都说今天的晚宴，需要结伴而行，就算她是在场的主角，也没办法例外。 　　只是原本的不愿意，再看到清秀挺拔的少年站在旁边，秀色可餐的模样，也能接受“你今天做我男伴？” 　　沈凯微微点头，额头的碎发随着他摆动略微刺到他的眼睛，他的手又伸出戳了戳碎发，嘟囔道“我好像好久没剪头发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理发啊？” 　　“你小学生啊，理发都要一起？”林熙冬看着俊逸的男主角开口，充满一股子幼稚的味道，原本惊艳与旖旎也已经消失了，甚至语气中还带有一丝嫌弃。 　　“？你头发也长了啊，看看，长短不一。”沈凯蹙眉，带有一些委屈，“早上郑院长就让你理发，忘记了？” 　　说着，他也戳了戳林熙冬的短发，她的刘海已经拨到两边，但是耳后的发丝都快包上脖子，还有一些向外翘起，其实看起来并不雅观。 　　林熙冬摸了摸她的脖子“怪不得最近脖子有点痒。” 　　“所以你刚刚嫌弃我什么？”沈凯有时候敏感度特别高，已经抱着双臂，鼻翼微张，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在理论方面是我们团队里现在最强的，方囯虽然癫痫方面研究做的还不错，可其他领域没有一个比得上我。” 　　“胖袁虽然现在急救水平比我高，但是在外科手术的精细度上又比不上我。” 　　“所以你嫌弃我什么？” 　　说完，沈凯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他还以为和林熙冬是一起从起跑线冲刺，现在才一年过去，她都可以做他导师了。 　　不对，准确地说，他连她的第一个学生都做不上。 　　他这样从小就被称为天才的人，还是有一点点委屈的。 　　虽然，这个委屈一点也比不上吃。 　　林熙冬笑着圈上沈凯的手臂“今天的晚宴不少食材是空运过来的，还请了大厨。” 　　她总不能说刚刚生出了一点旖旎之心，嫌弃的是她自己吧？ 　　虽然身体年纪还小，但是灵魂年龄大了，总会有一些虎狼之想，话说，她是不是应该找个男朋友了？不然怎么看到沈凯竟然有点想恋爱。 　　“你在躲避话题？” 　　“对，因为上一个话题的实话我如果说出来会破坏我伟岸的形象。” 　　“那我需要被收买。” 　　“我妈的鸡蛋饼一张。” 　　“十张。” 　　两个人很快就走进了大厅。 　　没注意到不远处几个老熟人正在吃瓜。 　　袁元拉着楼亮亮，旁边跟着罗鹏和张昱墨，他们刚到的时候，就看到沈凯摸向林熙冬的头。 　　“我们凯子已经学会美人计了？”罗鹏摸着下巴，略微有些震惊，“还别说，他们两个人还挺配，不过我们凯子会不会因为比我们林医生弱而自卑啊？” 　　“自卑到不会，专业方面他已经认栽了，被全方位吊打惯了。而且我估计等他想通如果嫁给林医生就相当于吃一辈子林爸和林妈的菜，他真会认真去评估这件事的可行性。”袁元忍不住八卦，“林妈好像是比较喜欢凯子这样嫩嫩的，我昨天食堂看到她看着漂亮男孩的选秀看得咯咯笑。” 　　楼亮亮摁了摁她的头“你可别瞎凑，感情这种事情” 　　“你不懂，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也没说一定要伴啊，只是建议这种宴会结伴更好？”袁元绝不承认她当时脑海里想到了偶像剧的晚宴，“不小心”就让林医生以为晚宴需要男女结伴。 　　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向张昱墨，“你不是今天要陪宣宣，怎么也来了？” 　　他们之前问的时候记得老张今天晚上要陪谷宣。谷宣如今双腿瘫痪，家里人只要有时间都会轮流陪床， 　　“阿宣和他同学今天晚上约了一起看电影，说不希望有大人在。” 　　张昱墨穿着灰色绸缎的西装，沉稳挺拔，没再多说什么，眼睛望着林熙冬消失的地方，也走向了那边。 　　这下，换袁元摸上了下巴“其实从偶像剧角度来说，老张和冬冬也算青梅竹马，现在又是上下邻居，专业上也是强强联合，其实更配，但是你们知道老张身上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么？” 　　“老张不行？”罗鹏想了半天，张昱墨的优秀是六边形，要是真还有缺点就是他体验不到的地方了。 　　“能不能思想干净点。”袁元白眼朝天，“是毫无情绪牵动能力，牵动一个人的情绪多重要啊。” 　　“根据我十多年来的言情小说和电视剧熏陶总结，除去那些没办法言语的心动元素，现实里两个能在一起的人总要能互相牵动的情绪碰撞，比如说尴尬和小心翼翼。” 　　“你们回忆一下，老张和冬冬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是不是开会一样，空气能让人窒息。” 　　袁元点着小手指着他们最近每一次私下见面，两个人都是毫无波澜的交流，不是小谷就是工作，不是工作就是研究，比开会好一点的地方就是两个人比较自然，“不过也有可能和小谷病有关，反正我记忆里两个人就是没有波澜。” 　　“也不能说没有波澜，两个人就和兄弟一样，你们还记不记得冬冬从幽州刚回来的时候，第二天晚上风很大么？冬冬内衣不小心吹到老张房间，还是他拿着镊子过来，我们开玩笑，他们都不带害羞。” 　　“唉，我傻了，是我眼界太小了，今天晚宴可来不少人，秦合那个肝胆三维重建系统的负责人今天不就过来了？之前扬教授就说人家年轻有为！估计还有不少行业的青年才俊，我可听李大魔王说都可以搞个相亲宴了。” 　　只是等袁元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旁边两个人早就走远了。 　　医院特需病房，谷宣躺在床上，原先清秀的身体因为这次事故显得有些单薄，他旁边还躺着他的同学金霖，两个人正看着投在天花板的丧尸电影。 　　这次事故，他和他的同学受伤都不轻，但其他人都已经出院，只有谷宣脊椎神经损伤并没有康复，幸运的是位置偏向下方，最后双腿瘫痪。 　　“谷宣，我喜欢你又不是同情你，你干嘛不让我来找你玩？”金霖受伤不轻的，属于多处骨折，不过因为年轻恢复很快，上星期已经出院，她今天特意来看谷宣，就想多陪陪他。 　　“我又不不喜欢你。”谷宣又被表白脸还红着脸，可是态度很坚决。 　　“又没关系，喜欢你是我的事情。”金霖哼哼，“难道我们现在朋友都不能做么？” 　　“不能，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朋友都是借口。”谷宣觉得自己很懂男女情感。 　　“不对哦，你哥哥和林医生就是关系很好的朋友。”金霖道。 　　谷宣看着电影里丧尸大片“那不一样，他们之中也没告白关系啊，再说，谁说他们是纯友谊。” 　　“等等，你什么意思！”金霖听到偶像的八卦，眼睛都变得亮晶晶，都忘记她刚刚告白失败这件事，“偶像喜欢你哥哥？！” 　　谷宣无力“没有。” 　　林熙冬作息不想他哥哥那样规律，他每周都只能见到一两次。 　　“原来你哥哥喜欢偶像啊。”金霖恍然大悟。 　　这其实也很难看出来，谷宣继续无力，“今天姐姐的晚宴，我哥都不准备去，要不是我赶走他，他估计就守在我旁边了。” 　　“你是不是摔到脑子？”两个都不是，怎么就不是朋友了？金霖带着质疑，“算了，看在你脸的份上，我不嫌弃。总而言之，男女就是可以做朋友，我们也可以的，等有一天你喜欢我了，我还喜欢你，我们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嘛？” 　　谷宣摇头“不是的，我哥不开窍，他觉得自己对姐姐好是因为是朋友，可他也不想想他对袁元姐他们可没那么“朋友”，你不知道有天夜里，我醒来的时候姐姐守在我旁边，看到我哥偷偷给她盖衣服，那眼神可温柔了。” 　　“哦，那你能看得出我看你的眼神么？也很温柔，你考虑一下。”金霖撑起了手，脸靠近谷宣，“你看，我现在也有偶像电话，偶像签名，偶像合照，我还抱过偶像，可我还是喜欢你，不就证明我的真心嘛？” 　　鼻尖有热气，谷宣脸红得不行“你能不能矜持点。” 　　失去双腿，发生在成年人身上都能够瞬间崩溃，又何况是一个大一的新生。 　　虽然谷宣醒过来后对自己对情况是欣然接受的模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金霖就是觉得更心疼。 　　她看着面容精致却有几分憔悴的男孩，压下那种心疼，语气大大咧咧“不能，你是不是自卑？然后担心拖累我才拒绝我？不说我们有偶像能治好你，就算之后没办法，你也不用的担心，我们不工作我妈都养得起我们，最多以后我要学一下照顾人，你想，我昨天都学会了熬粥，超简单。” 　　谷宣努力挪着头，想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现在感觉自己浑身痒痒的“你别瞎想，有姐姐在，我不怕。” 　　其实他瘫痪后并没有那么敏感，因为他还活着。 　　而且他相信林熙冬，他的病一定会被治好。 　　不过家里人确实都比较担心，说话都会小心翼翼。 　　“那你在做我男朋友和做朋友之间只能选一个。” 　　“我选看电影。” 　　“不能。” 　　“你再这样我要喊非礼了。” 　　“那你喊，谷姨过来的话，刚好可以定下我们。” 　　“这样，等我哥恋爱了，我答应你怎么样？”谷宣急中生智。 　　“不行，你都说你哥不开窍了，要是他真想追我偶像，没个几年追得到？” 　　谷宣无奈“那等我腿好了，可以吧？” 　　房间里一下只有电影里丧尸的嘶吼声。 　　金霖眼睛有些酸涩，抽吸了下鼻子“好。” 　　她也不问是做男朋友还是朋友，她就是觉得，她马上就可以有男朋友了。 　　马上！ 　　林熙冬看着沈凯右手握着一个寿司，嘴里还塞着一个小蛋糕，一脸满足的模样，而她的对面是一个滔滔不绝的中年男子，握着酒杯，正在努力邀请她加入他们的医院。 　　这些其实也不算什么，林熙冬觉得最绝的是，沈凯的左手握着一个手机。 　　手机里正在播放由郑院长的录音。 　　“你好，我是郑志英，目前兼任林医生助理，如有需要请联系我，电话” 　　然后这个中年男子带着尴尬的微笑，体面的离开。 　　紧接着，一个新的西装革履的人过来“林医生，很高兴见到你，我是敏乐制药的区域负责人，这是我的名片，听说林医生想做关于干细胞项目，我们非常乐意” 　　沈凯的手机里放出了另一段“你好，我是郑志英，兼任林医生新项目统筹，目前新项目正在组建中，具体情况并不方便透露，如有疑问请联系我，电话” 　　一个接一接人过来寒暄，沈凯嘴巴没停，但是录音循环播放也没停过，而且种类很丰富。 　　“你怎么那么聪明？”看着最后一个试图挖人的企业代表离开，林熙冬喝着甜甜的鸡尾酒也快见底了，就在刚刚的十分钟里，他们这里已经快速解决了不少前来攀谈的人。 　　“有效社交，节省时间。”沈凯差不多吃了三分饱才停下，“我问过郑院长，只要不是同行，最快速的结束对话就可以，其他事情她都能搞定。” 　　“林医生，晚上好。”就在林熙冬准备问沈凯怎么让郑院长答应录音，丁嘉妮带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子走来，“这位波特先生是我们公司九州代表。” 　　如今的丁嘉妮穿着一条修身的黑礼服，散开的波浪随意搭在肩膀上，显得脖颈更加白皙，原先的黑框眼镜已经换成了有些深褐的隐形眼镜，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 　　而她旁边的代表也很有礼，拿着香槟示意，语调特别“很荣幸有机会面对面和林医生聊，今天分享很有意思，让我也收获不少。” 　　林熙冬看沈凯还准备放手机录音，赶紧上前摁住“哈哈，晚上好，波特先生的普通话说的很棒。” 　　这个金主爸爸还是要社交一下的，爱德生不少器械耗材的质量都是行业第一。 　　“我在九州也生活过几年，非常喜欢九州的文化，博大精深。”波特虽然身上气势十足但是为人还是很谦和，聊了一些下午的分享后，他才阐明来意，“年底洛杉矶会举报国际外科年会，我们爱德生也主办方之一，想邀请您参加，当然，如果您这边有意愿的话，其实我们还想你做示例手术。” 第128章 　　林熙冬拿着新的香槟举杯：“这个具体时间地点是？我明年年初答应了杰里克教授去一趟洛杉矶做脊髓损伤的示例手术，如果时间和地点合适，可以的。” 　　她目前只有年初的时间留了出来，其他时间她并不准备离开越州。 　　波特笑得很开怀：“据我所知杰里克教授这次关于神经干细胞的报告会也是外科年会的重要一部分，所以我想应该是一起的。” 　　听到是一起的，林熙冬自然应下。 　　波特说：“那示例手术方面，林医生有什么方向的想法？” 　　距离年会时间并不远了，要准备合适的病人并不是那么容易，波特出于善意准备给林医生提前做一些准备。 　　这样公开场合做手术，还是很有讲究的，病情太简单那不符合顶级盛会的标志，但是太复杂风险又高的手术那就更不合适，而且一般这样的示例病人都需要很长时间的追踪了解，保证成功率。 　　“都可以，您看着安排就行。”林熙冬没参加过这类年会，大概也知道是要秀技术的地方。 　　波特有些诧异，他知道眼前的女医生外科水平很高超，可是这口气也太大了，倒是和九州一贯以来的谦逊性格差很多。 　　丁嘉妮手里递给一碟小点心到林熙冬和沈凯面前，笑着建议：“林医术擅长的领域确实太多了，不过波特先生，我们的介入市场其实林医生给予了很多帮助，不如到时候做介入相关治疗？” 　　“克劳迪奥教授一直对林医生赞誉有加，林医生在介入领域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您也知道，现在国际外科很多治疗方向也都在朝着微创发展。” 　　克劳迪奥教授在介入领域早已国际知名，所以她与其他企业很早就签定长期合作，他们爱德生介入耗材起步晚，原本想从最顶部打开国际市场的计划也因为没有克劳迪奥教授的背书，迟迟难以推进。 　　其实最开始在引入到九州市场的时候，爱德生连上三州市场打开都很艰难，又何谈国际。 　　可今年，随着林熙冬崛起，爱德生已经有了不少市场占有率。 　　“很不错的建议，林医生觉得怎么样？”波特赞许看了一眼丁嘉妮，他刚细微的不悦瞬间消失，而且一想到几个季度报表里介入耗材在越州打开市场后的折线，笑意满满，“最近大家都太关注林医生急救和骨科领域的成就，刚好可以来一个惊喜。” 　　林熙冬点头：“好，不过我能够在国外手术么？” 　　她可没有国外都执业证件。 　　“年会邀请了全球各地的顶级医生参加，这方面作为示例手术是有这个申请单，没关系的。”丁嘉妮解释，“那林医生到时候动身之前联系我？” 　　“没问题。” 　　林熙冬和他们确定安排后，新的招呼就又过来了，不过这次是林美萍亲自带来。 　　“这就是我们院的肝胆三维系统负责人谢仲勋，听说你们电话聊过不少，但是没见面过？”林美萍旁边站着一个青年，修长身形，穿着灰色休闲的卫衣，在一众西装革履中很显眼，“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多聊聊，我看到了不少老熟人，就先离开了。” 　　招呼没多久，林美萍就一副年轻人多交流的态势离开了这里。 　　原来和谢仲勋只是电话聊过一次并不是很熟的林熙冬只能尴尬笑了笑，她怎么觉得林主任有些奇奇怪怪。 　　真正让场面变得尴尬，还是因为沈凯一张嘴就：“所以，你们是被相亲了？” 　　“沈医生，很敏感啊。” 　　谢仲勋五官比例很柔和，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和梨涡，让人如沐春风。 　　“不是敏感，是医院都这样说，今天不少人带家里都过来了。”沈凯吃着小点心，“鹏哥说他已经被安排李主任的侄女了，今天白天报告大会他们就坐一起。” 　　林熙冬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下是真不知道说点什么了，她又没被相亲过。 　　她在沈凯旁边忍不住嘀咕：“你就不能少说点实话，没感觉很尴尬么。” 　　“尴尬吗？不就是相亲吗？最有效又可靠的异性联系渠道，减少了日常不便的**背景调查，同时获得最合适的社会同等资源匹配机制。”沈凯念念有词，“当然，前提是介绍的人有这个评判资格，并且可信任。” 　　“你好像很期待？”林熙冬好奇。 　　“是的，可惜没人给我安排过。”沈凯有些遗憾，“我快到九州平均结婚年龄了，很可惜，你说我下次找马姐帮我也安排一下？我还很奇怪为什么马姐不找我。” 　　林熙冬差点笑出声，但是越听越不对：“不对啊，我记得你学校很多喜欢你的人啊，杨丹妮还记得么？我可听说人家为了你跟来越州。” 　　“学生的本质是学习。”沈凯态度很坚决，他今年才博士毕业，他的角色从学生变成了工作。 　　“那要不然我去问梓心关于杨丹妮电话？你去聊一聊？” 　　“你知道她成长历程如何？对我需要一份体检报告，一份心理…………”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我……” 　　谢仲勋看着两个人聊得很热闹，脸上的肌肉努力维持着嘴角弧度：“那个……林医生，有时间可以聊一下？骨科系统有不少地方值得我们团队交流学习。” 　　他本来并没有这个意愿，可是下午看着报告会上那个发光的林熙冬，有一点点心动也是自然。 　　只是似乎以这样的见面方式并不太恰当。 　　“这个呀，其实这个系统我只是医学顾问，搭建系统的核心啊算法什么都不是我，刚好，我看到我们负责人了。”林熙冬抬头望到不远处张昱墨过来，她举起了手，“老张，这里。” 　　她以为张昱墨今天要陪谷宣，没想到竟然也来到了现场。 　　“这位谢医生想了解我们骨科系统。”林熙冬也互相介绍了一下，“这是我们系统的技术负责人张昱墨，之前我们做自体肝移植手术的时候，扬教授联系的就是这位谢医生。” 　　“谢医生。” 　　“张医生。” 　　张昱墨和谢仲勋互相握手，在林熙冬搭桥下互相认识了对方，开始了其实双方都没有意愿的学习交流，一个只是想和林熙冬聊天沟通，一个只是因为林熙冬。 　　大概五分钟后，谢仲勋看到对自己毫无聊天兴趣的林熙冬，友好的告别，他还是专心事业比较合适：“今天受益匪浅，有机会张医生、林医生可以来我们秦合做深入交流。” 　　“谢医生客气了。” 　　又送走一个，沈凯才吃了五分饱，他探头环视了一下这个有些大的宴会厅：“我去找找还有其他什么好吃的，你让墨哥当你男伴吧，录音我发群里了。” 　　说着，都不管两个人又什么反应，径直离开。 　　“什么录音？”张昱墨看到沈凯毫无眷恋的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刚刚身上揪着的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林熙冬又从旁拿了一杯香槟，这是喝的第三杯：“帮我节省不必要的社交需求的录音，其实不用管。对了，你今天不是要陪宣宣么？” 　　“他同学过来，让我别打扰。”张昱墨看着她喝着香槟，而旁边桌面已经空了两杯，提醒了一句，“13度的香槟也会醉的。” 　　他还记得去年林熙冬醉的模样。 　　“好吧。”林熙冬想到了什么，“我一直想问你，你觉得阿宣的心理承受能力怎么样？如果……如果在等几年治疗，不对，其实应该这样问，我就是想问你，你觉得让阿宣跟我去加州大学洛杉矶医疗中心接受杰里克教授的神经干细胞损伤治疗好，还是再等等，等我的研究。” 　　问这个问题，林熙冬真的纠结，因为有系统，有些信息她其实没办法同步。 　　去加州治疗，优点是能够尽快治疗瘫痪，但是风险会比较高，现在杰里克教授的干细胞编辑其实又不少风险，比如基因脱靶、致癌等，施耐德夫人接受治疗是因为她高位瘫痪，加上年龄已经影响到生命，手术算是一种博弈。 　　至于等林熙冬的研究成功这个方案，那可能意味着需要时间，这时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 　　而且随着课题上交后得到的反馈，她现在还面对了一个不少窘境，有些仪器，系统有，并不意味着她们九州现在有，就算能够引进……在资金方面其实对于林熙冬而言，也有不少掣肘。 　　所以说到最后等研究的时候，林熙冬的语气都弱上几分。 　　因为这个选项是她想做的，可担心年轻的谷宣心理状态的落差，托得越长，越让他失望，甚至绝望。 　　“我看过你的课题报告和项目申请书。”张昱墨想到那个百亿的项目设备需求，语气带着诚恳，“我希望你的研究和工作方向，不要因为阿宣影响，他已经成年了，会对自己负责。” 　　“没有，干细胞缝合线这个项目是我自己之前和杰里克教授合作治疗就想做的。”林熙冬对这个很肯定。 　　“那我相信你能做出专业的判断。” 　　两个人距离不远，抬头时，对上张昱墨信任又坚定的眼眸，林熙冬感觉莫名有些心慌，连忙开玩笑道，“话说你怎么来了，你不会也是来相亲的吧？戴主任给你介绍对象了？” 　　医院里与张昱墨关系最亲的是戴婧，估计也就她会来张罗这事情。 　　张昱墨看着眼前这个头才到他胸口的女生，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下面西装裤和球鞋，可因为是主角，整个人像是发着光，他刚刚在人群中一下就找到了她。 　　但其实，这样的她和穿着白大褂在手术室里唯我独尊的状态也完全不一样，那个她才特别耀眼。 　　一直望着，注意到她的眼圈还是常态的有些发青，这个女孩在两个月前最高连续工作过4时，也在忙碌后第一时间找到他来道歉。 　　道歉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完全没有错的选择。 　　她眼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八卦变得特别有光彩，杏仁眼一旦有了光，好似能把人吸到那个神秘的世界。 　　对了，其实值得注意的是，她今天难得洗过头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张昱墨嘴角勾勒了些弧度：“嗯，来相亲。” 　　林熙冬被他盯着有些发毛：“倒……也不用那么真实。那你要不先去？” 第129章 　　只是张昱墨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林熙冬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林医生，我是皮肤科主任周芸芳，我这边有一个患者，情况有些严重，目前和付医生讨论依旧没办法确认病情，想请您视频会诊，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空？” 　　周芸芳说话有些小心翼翼，她知道今天林熙冬晚上有一个宴会，这个信息早就传遍越医，可现在患者病情不能在等，她和付医生又束手无策“非常抱歉，我” 　　“在哪里？好，我现在过来。” 　　林熙冬想着能去线下干嘛线上，所以反应慢了一秒，接完电话对着张昱墨说“你和郑院长说下我回医院了，和什么领导的见面我就算了哈。” 　　滴，该优质男性准备和你“相亲”的概率超过90。 　　听到系统的调侃，林熙冬转身的动作都有些僵硬，但是手还是从台上叼个小面包，小跑离开了大厅。 　　郑志英把几个越州政府和卫健委的领导们引到大厅旁边的包厢，出来找人的时候，就只看到林熙冬快速消失的背影“她去上卫生间？” 　　张昱墨正了正领子，看着大厅门重新合上，摇摇头“她去医院会诊。我和你一同去？有些之前算有过交集，他们这次是想了解林医生的项目？后续支持？” 　　“倒是符合她的性子。”郑志英无奈摇头，这丫头也就仗着她实力才敢这样无视社交，拍拍他肩膀，“可以，这个项目有些精密仪器国家都没办法引进，你之前说普林斯顿那边可以采购是真的？” 　　“嗯，不过在资金方面的优惠，我可能没办法。” 　　“没事，能引进这些的机器，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其他的就交给我了。” 　　张昱墨和郑志英两个人一同走入了包厢。 　　林熙冬抵达抢救室门口的时候，一个短发的中年女子已经迎了上来“幸苦了，实在抱歉，这个时候叫您会诊。” 　　“林医生，好久不见。”林熙冬的到来，打断了付玲玲的冥思苦想。 　　林熙冬日常也很忙，加上肿瘤中心创立后，作为心胸科主治，本身付玲玲自己工作也不少，所以除了偶尔在介入治疗上她会线上提问一些问题，其他时候她基本不会找林熙冬。 　　今天其实是皮肤科周周芸芳主任考虑再三后，找到的林熙冬，毕竟林熙冬是肿瘤中心的特殊顾问，而且在骨科领域享有盛名。 　　只是她们都没想到这个已经成为越医顶级名医的年轻医生，答应的很爽快，而且还不是视频，是直接过来。 　　今天可以说越州基本上重要人物都出席的专属于林熙冬的晚宴啊，这还不算从九州各地过来学习的青年才俊们。 　　“周主任，病人为先，这个是病历本？”林熙冬接过手里的病历本，对着周芸芳和付玲玲招呼。 　　周芸芳知道今天这样的日子叫林熙冬并不太好，所以她先找了付玲玲来会诊，后面还找了一个值班的骨科医生，只是最终都没有确定诊断结果。 　　所以最后还是选择打了这个电话“是的，患者是三天前从当地医院转院过来，据悉病史已经超过一个月，在不少医院碾转过，转我院时全身皮肤溃疡，皮疱，尤其是双手已经全部糜烂，我当时诊断方向是免疫系统引起的感染，这几天一直在用糖皮质激素、免疫球蛋白做激素和免疫治疗。” 　　“今天早上患者突发呼吸困难，抢救之后，给她拍了片子，发现她的胸部有超过70毫米的阴影，而且骨盆、腰椎等全身骨骼都有多发密度增高，我和付医生判断是胸腺恶性肿瘤的全身骨转移，值班的骨科医生安排做了骨穿，但结果出来是纤维组织增生。” 　　付玲玲看到林熙冬来，她无力的情绪总算得到缓解，也指了指患者的片子补充道“她的片子和我之前遇到过的胸腺瘤膨胀性生长很像，阶段估计是在晚期骨转移，可是病理报告却是骨硬化。” 　　其实不管是什么病，这个患者才18岁，本该拥有未来的18岁都让人感到绝望。 　　林熙冬看完患者从最开始进院的病理报告，再到刚刚出来的血液报告其实并没有异常，除了一个线索，白介素6些许有些偏高，可依旧再范围内，她心里基本有一些方向“患者呢？” 　　“抢救回来后送去icu，但是胸部这块引起的呼吸衰竭如果不解决，后期很难。” 　　“患者家属病史和接触的事物环境问过没？”林熙冬走向了icu，周芸芳和付玲玲一同跟着。 　　“问过，没有相关病史，得病前后也没有去特殊场地，动物园什么都没去过，和往常一样学校和家里。”周芸芳其实没有和林熙冬面对面交流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被林熙冬短短沟通几句，她莫名有种很多年前做住院医的感觉。 　　她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个年轻的医生，好像身上已经有她老师那样的气势，不，应该说比她曾经的老师都来的自信坚定的气势。 　　“嗯，听过副肿瘤天疱疮或者卡斯尔门病么？”林熙冬还没看过患者的皮肤状态，直接按照目前已经有几个思考方向引导。 　　“副肿瘤天疱疮？” 　　“卡斯尔门病？” 　　付玲玲和周芸芳对视一眼，好像都有所领悟。 　　“患者很有可能，历史上第一例卡斯尔门病就被误征为胸腺瘤，而且骨硬化确实是这个病症的表现。”付玲玲回忆起脑海深处的这个罕见病，一直只是在期刊杂志偶尔见过的稀少病症，“只是有些症状并没有那么典型，案例也比较少，具体的情况我还要去学习。”周芸芳倒是对副肿瘤天疱疮熟悉一些“自身免疫性皮肤粘膜疾病，这个症状和患者是比较契合，可是我给患者做的皮肤活检病理并不能关联，而且这类病症除了皮肤问题不是还会有四肢疼痛，而且伴有闭塞性细支气管炎？” 　　副肿瘤天疱疮同样也是罕见的一种皮肤病，不过周芸芳临床经验还算丰富，也曾跟着老师遇到过一例。 　　她们抵达了患者所在的icu。 　　一同穿着一次性防护衣走进里面，床上插着管子躺着的女孩，她整个身体已经溃烂看不到一点正常的皮肤。 　　略皱起眉，林熙冬小心扯开抱着纱布的手，血红的肉，脓黄的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已经半痉挛缩着，而且仔细闻，即便带着口罩也能闻到一些恶臭，这个18岁的女孩，只这样安静躺在面前，可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疼。 　　可她已经坚持了很多天。 　　出icu，林熙冬确定患者的情况和她想的很接近，但是谨慎起见，她还是确定更多病情细节“n伴发疾病就有cd，等下给患者做一个全身增强，完善一下cr、ldh检查，因为罕见所以很多症状未必都是典型，也会因为患者的自己的身体又不同的反应。” 　　“这类皮肤粘液问题主要是因为肿瘤分泌的抗体导致的表皮松懈，看着严重，等切掉肿瘤，把肿瘤分泌的抗体代谢掉之后，病就好了，没什么大问题。” 　　林熙冬看着旁边两个因为她说出诊断方向呼吸都变得急促，还是坚定的给了安慰，只是想到这个肿瘤和主动脉、肺动脉位置接近，又补上了一句“我们分头行动加急，今天晚上有时间，直接手术吧。” 　　她后面几天的行程都排满了，应该没有时间做手术。 　　“好。”付玲玲记下。 　　倒是周芸芳脸上表情开始变得莫测，还没开口，她们就在门口看到了患者的父母。 　　“周主任，救救我女儿，真得救救双双，她还那么小，她学习成绩很好的。”患者的母亲年龄大约四十来岁，衣着朴素，她看到周芸芳就像是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一旁患者的父亲脸色悲切，但他拉住了妻子，他隐忍着情绪“周主任，我们女儿是不是没希望了？” 　　icu这样的地方，它不仅吞金，更带着让人窒息的绝望。 　　周芸芳想到刚刚林熙冬的话，再看着这悲切的夫妻，她其实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个孩子的病情，如果真的是副肿瘤天疱疮，其实就从原先的皮肤科问题转为肿瘤，那情况比她最开始设想的免疫问题复杂多了，她老师当时都是黔驴之技“是这样，双双的病情我们暂时还需要进一步确定，对了，给两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林医生，是我们肿瘤中心的特殊顾问，这位付医生，是我们肿瘤中心心胸科的医生。” 　　“肿瘤” 　　肿瘤这词对两夫妻来说，又是一个新的打击，至于后面说什么，根本看都没看过去。 　　“我是林熙冬，我们会全力以赴。”林熙冬没多说什么，简单介绍病情的可能之后，就和周芸芳付玲玲两人分开做准备工作，“具体等我们检查结果出来，会和你们详细说明安排。” 　　她对家属阐述说的很慢，但是一讲完，并没有过多的安慰，直接快步离开。 　　两夫妻看着一下子消失的医生们，互相搀扶坐回休息区，可心理总是不住的惦记，甚至忍不住抱着哭了起来。 　　“这，怎么请了年轻的医生。” 　　“双双，我可怜都双双这孩子怎么那么命苦。” 　　“就，就试最后一次吧，我们” 　　两个人还没哭多久，一旁一直等在休息区的家属忍不住嘀咕“刚刚我都看到了林医生跟你们说全力以赴了，你们还担心啥。” 　　两夫妻被这莫名奇妙搭讪的家属愣了下神，双双父亲忍不住开口“这，是什么意思？林医生？你说的林医生是刚刚那个年轻女医生？” 　　其实刚刚周主任介绍很多，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思，在他们心里周主任才是女儿的最后希望。 　　“不是吧，你们不认识林医生怎么请到？” 　　“是周主任请来会诊的医生。”两夫妻很老实，一下子就把关系说了起来。 　　搭讪的家属忍不住点头“那你们女儿命好，遇到了一个负责的医生，还刚好请得动林医生。这么和你说吧，别看这越医专家号那么多，可唯一一个有价无市的医生，就是这个林医生。” 　　“不对啊，最近林医生在我们越州一直头条人物啊，很少有人不知道，你们不是我们越州人？听口音很像啊。” 　　两夫妻摇头“我们是越州，不过离开很久了。” 　　“那怪不得，你们放宽心，有林医生在，阎王都要让三分，你们女儿肯定没事的。”说话的家属释然了，他就说怎么还有人质疑林医生，“好像外地人还不太知道林医生，我们本地的都知道，前几天坍塌事件听说过没？” 　　“是这样的，那天阴雨濛濛，突然” 　　然后等沈凯过来沟通手术知情同意书的时候，就两个两夫妻有些木讷坐在哪里，他以为要遇到可能难以沟通的夫妻，努力把嘴角微微下沉，散发出关怀的气息。 　　“涂双双的父母？我是沈凯，是和你们沟通手术同意书的医生，也是这次主刀林医生的手术助手，目前患者的病症诊断是中心型巨大淋巴结增生症血管滤泡性淋巴组织增生”沈凯拿着同意书，一板一眼开始用他丰富的知识储备用词开始同步信息，他一共准备了三个版本手术宣导，一个专业版本，一个通俗版本，还有一个备用方案。 　　“医生，谢谢谢谢，我们相信林医生，我们签。” 　　沈凯刚说明来意，他手里的手术同意书就已经被两夫妻拿走，都不带停顿。 　　“好的，不过我还要按照章程和你们说一下关于手术的风险。”沈凯虽然有亿点点喜悦现在的术前沟通很顺利，但是必要流程不能漏，而且患者家属很信任，那他就需要开启备选方案，“这手术的风险你们还是需要知道，患者的肿瘤位置在主肺动脉窗，一旦手术失败，很有可能面对动脉大出血的生命危险，而一旦动脉大出血死亡率超过50，另外肿瘤牵连的地方有不少神经，对应比如说呼吸，喉咙等功能，所以手术并发症会有不少，” 　　两夫妻原本因为刚刚那名家属的分享已经满满信任，可是随着沈凯一个又一个风险告知，他们两个刚刚建立的信任开始瓦解“不是，不是说林医生特别厉害，一定会成功的么？这怎么一下死人，一下需要长期呼吸机，还不能说话，甚至还有什么衰竭。” 　　“对啊，不是说林医生能治好所有病么？这怎么”双双母亲签字的手开始抖了。 　　“林医生厉害归厉害，可任何手术本就是破坏性为前提进行的治疗，就这样说，手术都要开刀，这个伤害怎么避免，怎么确定开刀后情况？”沈凯说到这里严肃很多，最近因为林医生声名鹊起，牛主任那特别找他们几个说过，绝不能出现任何夸大其词的沟通出现，必须压一压这个不正之风。 　　“你们还有什么疑问么？有没有需要我重复解释的么？”沈凯很耐心等待，通常来说，把手术同意章程走完其实需要至少十五分钟，而现在才过去五分钟。 　　人一生的大起大落很少能在同一天中感受，两夫妻对视一眼，还是默默把签字的合同递给了沈凯“谢谢，我们，我们知道了。” 　　其实他们本就穷途末路，只能互相握着手汲取力量。 　　手术室头顶的红灯开始亮起。 　　涂双双的手术重点在于肿瘤的完整无损伤剥离，面对与各个动脉壁粘连的肿瘤，需要能够做到充分游离，但不能损伤任何主动脉，至于那些因为肿瘤所遮掩实现的各种无名静脉、神经都必须小心处理。 　　付玲玲很信任林熙冬的手术能力，也不会质疑她在心胸外科水平的领域，但是助手一个是神经外科的沈凯，一个是近两年只上过介入手术台的自己，还是有些心虚“要不要找个心胸科的或者会胸腔镜的住院医过来帮忙？” 　　“不用，我们凯哥能扶好镜。”林熙冬已经在用吸引器分离粘连，她只需要一个听话的扶镜工具人，其他要求没那么高。 　　只要进入到游离阶段，就像是上了加速器一般，那些大血管像是自己能够躲避手术器械一般，让所有手术细节把控在林熙冬的节奏里。 　　“为什么不叫鹏哥，我还没吃饱，那个牛排六分熟刚刚好，而且肉质鲜嫩，才吃一块。”沈凯有几分怨念，他不是不喜欢做助手，只是美食当前。 　　“人家相亲。” 　　“那胖元，你平日你最喜欢的助手。”说这句话，沈凯就更有怨念。 　　“她和亮哥好久没一起约会了。”林熙冬毫无愧疚，甚至带点八卦，“你不会是在现场看到喜欢的姑娘了？” 　　“那到没有。”沈凯更委屈的一点。 　　胸腔镜和腹腔镜有不少相似的地方，林熙冬手握着手柄幅度不大，可画面里能够看到特别明显的游离“那不就得了，我们单身幸福的地方太多了，总要有点牺牲精神。” 　　比如花更多时间工作。 　　“这话在理。” 　　“我怎么感觉有点酸？” 　　手术室里，麻醉医生王顺宇也忍不住加入了话题，“林医生你是不是为了逃离相亲？我可听说李主任那有不少人打探你消息。” 　　“那真没有，不信你们问付医生，这不是我主动来的。”林熙冬想到系统的数据分析，口罩下的嘴角弯起了些幅度，“我对相亲这件事，其实还是有几分兴趣的。” 　　如果对象是她不讨厌的人。 　　这下，护士们都睁大了眼睛望过来，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天大八卦。 　　“林医生确实是被我叫过来会诊的。”付玲玲看着画面里清爽的肿瘤显露，她刚刚就不应该质疑，甚至，她现在感觉自己也可以做切除，她也在外科进修的时候，手艺也还可以。 　　多么简单啊，林医生处理好那边的肿瘤组织，她只要用剪刀间断，不对，专业点说法，是超声刀咔嚓切断，肿瘤就断离了原来的位置，肿瘤解决了。 　　林熙冬的手术风格，每一次都能够将游离做到极致，医院里不是没有人跟着学习过类似干净的视野显露，之前有一个普外的主治用腹腔镜割个阑尾炎，可这样的处理手法硬生生把半小时的游离曝光手术时间拉到四个多小时，差点把人家家属吓死，这后面也就没什么人专门模仿了。 　　而事实上，林熙冬这样的手术方式，很多复杂手术游离结果其实根本没办法学习，比如今天这个，付玲玲忍不住像助理一样提问“话说，这部分肿瘤血供丰富，你这是怎么做到出血了控制的？不对，我更想问，现在还有肿瘤你没办法切除么？” 　　这肿瘤旁边的出血点，也太听话了吧。 　　所以，在八卦和专业方向，现在更好奇专业上问题。 　　此时，第一块体积不小肿瘤已经放入了无菌生理盐水袋被提取了出来，手术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 　　付玲玲从幽州回来后接触林熙冬机会少，但是传说不会少，听过她做自体肝移植手术很成功，听说她和神外合作了巨大垂瘤体项目，在肿瘤方面虽然没有急救创伤领域的病例多，但是每一个项目都牵动着肿瘤中心的发展，但是这两个本就罕见高难度的项目关注度不低，也就没多少人去细究过林熙冬到底都会什么。 　　付玲玲和林熙冬合作过一些介入手术，从未这样直接上手术台合作开胸切除肿瘤，所以现在她太好奇，林熙冬能做的手术治疗肿瘤边界在哪里。 　　今天这样的肿瘤，如果不考虑其他伴随疾病，它更像巨大实性的胸腺瘤，这样的肿瘤说实话，以晚期来看，基本没办法治疗了。 　　“一个是游离的时候仔细些，这部分无名静脉虽然多，但是有规律可循，还有一个就是提前阻断两条供血处”林熙冬继续处理剩下来的肿瘤，在专业分享方面遵循她的经验分享，大概说了一些方法后，她才笑着回，“我又不是神，自然会有吧。” 　　她现在对大部分的肿瘤治疗还是有信心的，但是如果患者的手术条件不够，比如说自愈力低，比如说免疫能力差，风险还是会很高，这方面要等她走向另一个领域才可以突破。 　　刚好，等林熙冬说完，她已经像魔法一样把所有的肿瘤完整切除。 　　付玲玲看着她戴着再普通不过的手术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其实从外表上看是很普通不过的手术医生，说的也是再正常不过的话，可这个吧，怎么听着那么不确定？ 　　她难道是神？ 第130章 　　隔天，越州大学。 　　还没到放假时间，学校里来往得人不少，郑志英和林熙冬两个黑衣服走在校园里倒是没那么显眼。 　　今天的冬天有些冷，林熙冬身体素质比上辈子强不少，可还是习惯把自己穿着暖和些，裹着黑色羽绒服，圈着深粉色围巾，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和有些红的面颊。 　　她正小心翼翼跟在郑志英身后，手里抱着刚刚拿到的特聘证书“郑院长，昨天真不好意思。” 　　大领导们不少出席，但原本的主角在医院做手术，自然会有人不愉。 　　那些在场的人肯定比她这个不在现场的人来得尴尬难受。 　　“你昨天喝酒后还做手术？”郑志英冷着脸，就今早，医院举报箱里，有一封未实名的举报信，举报了林熙冬昨天酒后手术，里面有一张林熙冬握着香槟的照片。 　　“对不起，是的，我昨天去医院前是喝了两杯香槟，不过我身体消化能力很好，而且手术时间是从晚上23点开始，我能肯定酒精不会影响我。”林熙冬吸着鼻子，立马道歉，她确实仗着自己身体优化剂忽视了酒精问题，但是别人不知道。 　　“我以后不喝酒了！”林熙冬立马坚定自己的态度，还下意识缩了脖子，她怂了，也慌了，虽然手术成功，可她就是犯了一个不可饶恕错，“那我不会被撤销执照吧？” 　　“我相信你有这样的判断能力，不过，没有下次，这件事可大可小，你现在成绩耀眼，就意味着有人会无时无刻不盯着你。” 　　郑志英看着旁边和普通学生没什么两样的小姑娘，承认错误，但害怕责罚，其实也还是不一样，别的小姑娘可没那么朴实无华，所以她第一反应还是“有那么冷么？” 　　虽然已经12月了，但气温才8度，这一路上，小姑娘们都是简单的大衣，或者是穿着短裤长靴露出光溜溜的大腿，显得年轻靓丽。 　　这一比较，林熙冬像是真有几分她认识的一些老教授的风范，可人家那是年龄在那啊。 　　林熙冬看郑院长没再提及，也没多纠结“还好，昨天手术的患者病情特殊，icu那边不熟悉，早上过去了一趟，安排好后就没运动时间，我直接骑着车过来，就穿暖点。” 　　她今天过来的时候，骑了四十多分钟车呢，所以现在鼻子还通红。 　　“昨天那个罕见肿瘤患者？情况怎么样？” 　　林熙冬说“虽然肿瘤切的干净，不过分泌物抗体毕竟还在运转释放，天疱疮出现爆发性损伤，所以皮肤膨胀炸裂的样子把她家人都吓坏了。我已经让周主任安排好血浆置换，熬过这两天应该就可以了。” 　　“听这话，是家属觉得你手术有问题，一大早找你麻烦？”郑志英语气肯定，是家属找了麻烦，以为医院再坑他们，所以才吵闹着要见手术医生，“委屈不？” 　　“也不算麻烦，我昨天就和护理说过，这样病情的患者体内滞留的抗体势必会带来强烈的反映，只是没有叮嘱家属不需要恐慌。”林熙冬对此没多大感觉，她理解家属的情绪，“这在临床不都这样？家属担心自己的孩子嘛，再加上这个病情特殊，能有什么委屈。” 　　“真要委屈，还是那些长期面对患者的护士小姐姐们，我去的时候两夫妻把icu护士的手都掐红了，话说我听说院里订制新的奖金方案在议论中？” 　　她早上处理好患者后，特意拍了拍被掐红的护士肩膀，不过护士都已经习惯，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再见到林熙冬后更迫切想知道的是——加薪。 　　一线医护，谁不会遇到质疑？谁不会委屈？ 　　林熙冬上辈子遇到过不少无理取闹的家属，都没觉得委屈，何况如今因为成就摆在这里，其实家属对她还是客气的。 　　“消息都打探到你这里了？她们倒是聪明。”郑志英是什么人，几乎立马就知道林熙冬想问什么，“过几天院里会公布护士新的奖金方案。以后想知道什么你直接问，虽说你不在决策层，但是作为医院的重点培养人才，对于医院的政策你也应该了解。” 　　“可以可以，我现在就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郑院长牛！这个方案没有你肯定过不来！”林熙冬手机打开，啪啪啪在医院的八卦群分享了这个重磅消息。 　　郑志英真的一己之力让越医医护的待遇一直在慢慢变好。 　　“你人缘也没那么差啊。”郑志英想了想那封举报信，她们已经走到了一栋独立的大楼面前，“说来你的性子，其实并不合适在临床，有没有想过以后纯粹做科研，或者教学？” 　　说这话的时候，郑志英没站在医院的角度，也没站在学校甚至九州的利益，她可能被牛文光有点感染，站在看顾孩子的角度，并不想看到林熙冬受到委屈。 　　在工作选择上，其实需要面对的人越少工作越纯粹，会更舒适，也会少很多龌龊。 　　而医生，要面对各种未知的疾病，其实那些来往的病人和家属，再加上很多伦理道德、职业瓶颈上的限制，会承受许多让人窒息的压抑。 　　所以当医生的人，其实很少劝人学医。 　　郑志英甚至能够肯定自己受过的委屈和压抑，林熙冬未来或现在也会一直经历。 　　其实如果是其他人，比如说沈凯是这样的性子，郑志英也不会这样劝，因为与她而言，年轻又有能力的医生，都是医院的后生力量。 　　可她看到过林熙冬躺在手术室外睡觉的模样，也看到过林熙冬和她团队凌晨一起吃泡面的满足笑容，再一想这个女孩已经在顶级期刊发布过质量极高的论文，已经有其他医院百万薪水的邀请，说实话，很难不喜欢这个小姑娘。 　　郑志英想过，虽然不管做教师还是科研也需要应酬社交方面，但是这类交往有些人可以不受干扰，比如无欲无求，比如技术过硬，反正简单许多，其实这样的职业更合适林熙冬，也会更让她舒服。 　　“我人缘一直很好啊。”林熙冬耸耸肩，“我能把病治好，就很合适待在临床啊，科研教学什么，可以附带做，反正我那么聪明。” 　　林熙冬如果只做安慰或者服务的医生角色，她或许会迟疑，但是现在，她可以很坚定。 　　“不过，郑院长为什么离开临床啊？受了很大委屈？还是说，因为霍主任？” 　　直接问好啊，林熙冬的八卦之心，冉冉升起。 　　要知道，郑志英再医院里还是有不少八卦传闻，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神经外科的霍元纬是郑志英的前夫，两个人离婚后，郑志英才出国进修哈佛管理学。 　　这吃瓜要吃第一手，林熙冬现在胆子大了。 　　“我自己做的选择，男人配影响？”郑志英还是一副教导主任的威严，“那时候想做项目，医院批不下来钱，想救个孩子，也凑不出钱，想帮助同事，但她不希望被同情，然后有了新的想法和目标。至于霍元纬，他那时候有机会出国进修神经内镜，既然聚少离多，那干脆早点分开呗。” 　　林熙冬又问“那有没有可能复合？” 　　“八卦时间结束，我们到了。”郑志英刷着卡带着林熙冬到了一个空旷的楼层，“这个就是之后你的实验室，等你这次出去转一圈再回来，实验室应该准备差不多。” 　　“实验室能搞定了？那么多器械和钱都搞定了？”林熙冬看着四面白墙，已经分好的隔间，有些上面已经写上了制备区，分析区，一眼还有些望不到有多少房子，她一下子就抱住了郑院长，“姐，性别千万别卡死，我可以的。” 　　林熙冬写出项目计划后，可是抓耳挠腮很久，天知道她讲面对多少的困难。 　　“跟谁学得这油腻样？还姐？”郑院长一把拎开，语气平和，“是你现在拥有这个价值，所有人都愿意把资源给到你，所以你要做的，是不能浪费这些资源，知道不？” 　　“会的，会的，我会的。”林熙冬依旧笑眯眯，也不怵，顺着杆子往上爬，“姐，等我回来，我就开干！” 　　她再过几天就要作为特邀医生去秦合医院坐诊和手术交流，然后同秦合几个医生一起前往洛杉矶，估计要到3月低参加完外科年会才能回来。 　　这也就意味着她要离开越医至少三个月。 　　“对了，今天就是研究生考试时间，你课题申报晚，不过想来还是会有人填你志愿的，要不要去看看？还有，下午的讲座认真点。” 　　郑院长指了指对面教学楼，“钱和设备我们能帮你，可人呢，我们都帮不了你，你的课题也过了，如果找熟手的话，国内再生专业领域的人才不多，好的基本都去上三州了，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你边教边研究。所以等3月复试的时候你一定要过来一趟，到时候是双选。说来，你这趟出去，可以看看能不能拐点学生回来。” 　　“嗷嗷，我努力。对了，那我到时候复试要注意什么？和她们聊什么？我课题是干细胞方向，就问这相关问题？然后打分选出最好的？”林熙冬自己没考过研究生，但也知道大概，脑子全是发散性思维，只是以前她不会说出来，现在呢 　　“我也可以布置很多作业，让他们背诵全文？话说我这年纪是不是和学生差不多大？那到时候能师生恋？听说研究生和老师恋爱结婚超多。” 　　“我去和教务处说下，你还是别收学生了。”郑志英脸一下就黑的不行。 　　林熙冬赔笑道“别别别，我开玩笑。” 　　郑志英瞥了她一眼“这地方还满意吧？” 　　“nei。”林熙冬小媳妇一样跟在旁边点头。 　　郑志英开始往外走，边和她讲一些找学生的工作“走吧，你有五个名额，课题是干细胞方向，你让方囯他们别瞎考知道么？估计考完出分之后，你的邮箱应该会不少了，到时候要找人帮你处理一下。” 　　“那方囯做不成我的大徒弟了。所以，面试研究生学生好玩不？有什么要注意？” 　　“没也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选学生看你自己的喜好就好，是选聪明的、踏实的还是有趣的都可以，只要你对学生负责面试也有好玩的吧，我面过不少才艺表演，不比艺术学校的差。” 　　“？？考研还要才艺表演？” 　　“你以为印象分没用？” 　　“快和我说说” 　　两个人很快就消失在楼道。 第131章 　　越大植发群，也就是原先越州医学院的教师论坛。 　　自从有了州信，原先的植发论坛不少活跃者都转移到新的实时沟通阵地。 　　吃药不长毛囊给我留位置，我特么拉肚子了！ 　　解剖毛发分叉的一百种可能别来了，现场全是人，我们这些都坐后排了。 　　吃药不长毛囊特么今天不是周五么？不都回家么！？考研的人那么多？ 　　老闫至少不秃哦，我让我们班的瓜娃子有兴趣可以听一听。 　　吃药不长毛囊你特吖带的不是新生嘛！听得懂嘛！ 　　老闫至少不秃听听氛围，而且谁说今天讲高深的？我看标题不复杂，今天给大家分享神经干细胞项目的大概流程而已，上过初中生物学都肯定能听懂的。 　　大约半小时后。 　　老闫至少不秃对不起，我感觉可能需要生物学满分的人听得懂？ 　　众人滚！！！ 　　除了教师群，越州大学其他群同样热闹。 　　“我的天，我吃饭的时候看到女神的横幅了，学校怎么又拉起来？字都没变？我家女神又发表新文章了？” 　　“下午林医生在阶梯教室分享讲座，考研群已经传开了。” 　　“我已经在回家公交车上了！妈蛋，等我回来！” 　　“学校瞒得也太好了吧，为什么不早点说！” 　　“在动车上的怎么办？” 　　“大概是怕人满为患这一届大一不是有几个学生被女神救回来的，你觉得女神还缺粉丝？” 　　“蛋疼，他们大一大二都是基础科，有什么好听的，我现在在门口，进都进不去，你们也别来了，分享会已经开始了，门口都挤满人，老闫已经在赶人了，说会安排人直播，一般人也听不懂，大家真想听回寝室可以听。” 　　“谁要看直播，是手术视频看得不够多么？” 　　“别说了，我被我导师压着看超过100次自体肝移植了，那手术是看了能学会么？不行，1分钟内她不再是我女神。” 　　“不过，林医生的课题是干细胞方向，说实话这个方向，在国内真没什么希望，真天坑专业啊。” 　　“对啊，这个研究没个几十年可能都没什么水花，要是女神做骨科相关课题我二话不说就去报名。” 　　“如果是急救领域估计能直博吧？” 　　“可不是？林医生的手术能力，别说九州，估计在国际上也没几个人能比啊。可惜之后林医生教的专硕，而且还是再生医学，这领域国内根本没有发展，又没办法接轨国际，毕业了之后工作都估计难找。” 　　“很现实，林医生那些研究生，估计最后都是调剂的学生。” 　　“靠！你们快看越医官网！” 　　阶梯教室的讲台并不大，还是穿着黑色的羽绒服，不过取下了围巾，林熙冬站在了正中间。 　　看起来很显眼，又不是那么显眼。 　　她刚刚已经讲完了关于神经干细胞的诱导理论分享，正在提问交流环节，已经交流了大半个小时，时间上差不多到下午4点了“那最后一位就由这位同学来提问。” 　　一个小个子的寸头男生，站在第六排中间“林医生，刚刚越医官网发布了对你酒后手术的通报批评，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这下，不少学生开始交头接耳，反应快的人都直接打开了越医官网。 　　“12月23日医院举报箱接受到对越州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主治，肿瘤中心特邀顾问林熙冬与12月22日晚酒后手术的违规行为举报，经查，越医医师林熙冬违反医院规定，在酒后进行手术一事属实。具体经过如下于2012共饮下两杯鸡尾酒，在接受到会诊邀请后，与2025分抵达医院进行问诊手术时间与2323开始本次调查与手术视频已公布由于本次手术情况特殊，目前患者情况仍需观察，现予以通报批评，具体追究接过将根据患者后续情况，” 　　林熙冬没想到郑院长处理的那么快，她也没有任何遮掩“没有，事情经过调查很清楚，我确实做错了，非常抱歉，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没有借口，也没有推托，林熙冬直接承认错误。 　　场下一片哗然。 　　而另一边，从大学回办公室的郑志英，刚处理好一些事，她办公室的门就直接被人推了进来。 　　“对不起，郑院长，我拦不住”助理在旁边慌忙道歉。 　　郑志英看到来人标志性的光头，无奈摆摆手“没事。” 　　“医院那个通告批评什么意思？医务处说你安排的？！”牛文光大步上前，走到郑志英面前，“谁举报的？两杯香槟三个小时还能有多少影响？不说巨型肿瘤的危险，就这个罕见病，医院还有谁知道？谁能治？这都怪熙冬？当时患者都呼吸衰竭病危了！” 　　“追究谁举报的并没有意义。”郑志英把眼镜抬了抬，继续看文件，“我想，调查结果写得清楚。” 　　“你都知道调查很清楚，那熙冬有什么问题？这样通告批评意义在哪里？被众人非议？以现在她在网上的知名度，你信不信不出一天，这件事就被传播开来？”牛文光气愤的不行，“平日医院的肮脏事情就遮遮掩掩，现在那么点事情，就狠不得人尽皆知！？” 　　“哦？最近医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肮脏？”郑志英微微抬头，眼神锐利盯着牛文光。 　　她眼睛不大，中间还隔着一片玻璃，可是聚焦在人身上，像是被架上了一把枪，逼得人冷汗直流。 　　牛文光脸上的褶子有瞬间凝固，最近好像还真没，该清理的清理，该辞退的辞退，尤其之前牵连处理林熙冬革职的那群人，郑志英的手段就是一刀斩，绝不犹豫，最近连之前关系黏糊的药代都规规矩矩不敢放肆。 　　他哼哼唧唧坐了下来“现在都4g时代了，你知道网上沸沸扬扬事情会演变成多少不堪传闻么？我们老家伙脸皮厚没什么事情，可年轻人不一样啊。再说这种事情直接略过不就好了，又没出意外事故。我刚刚去看过，这患者虽然还没从icu出来，但是指标症状都在好转，估计后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而且这种小事情怎么你来插手？就算你插手，你以前不是处理都很温柔么，上次那谁领导小姨子考试没过，你都去给人家开后门，怎么，欺负熙冬上面没人？” 　　“你做副院长，应该知道这种事情就需要小事化了么？就算你调查写的干干净净，不信的人还是不信，甚至揣测出各种流言蜚语。” 　　牛文光还是念念叨叨，愤愤不平。 　　他现在差不多已经开始把大部分工作交给王辉剑和陈忠杰，平日里其实很少回越医，可谁让出事情的是林熙冬，他一听到，就赶来了。 　　他还以为李永丰最近胆子大到敢搞林熙冬，谁想到是郑志英安排的。 　　“好了，一大把年纪了，到我这个小辈面前嚷嚷，林医生在你身边才一年吧？小于小陈他们可是跟了十几年了，可没这个待遇，小于小陈他们不会吃醋？”郑志平继续处理文件。 　　“那那不是他们水平不行嘛？我这是惜才。”牛文光眼神闪烁，对比他其他学生，他就稍微有一点点区别对待。 　　郑志英抬头，眼里像是有些笑意“这话要不要帮你传达一下？” 　　“倒也不用那么客气。”牛文光轻咳嗽一下，“不要转移话题，我们在说这件事，你做的也太直接了，不像你的风格。” 　　“我确实不会做这种给医院平白添麻烦的事情。”郑志英放下手里的笔，“是你的好学生自己请求的，这不就是她风格？” 　　牛文光吞咽了一下，脸上有一丝无可奈何的笑容，可又似乎有一些骄傲“哎呦，这性子，也不知道她像谁。” 　　那表情变化，恨不得所有人都说一句，像他。 　　毕竟牛文光对自己或者他的学生一直要求严格，不容有任何失误，也一直传达这有错就认的精神。 　　“反正不像你，据我所知，牛主任可没那么坦率。”郑志英一点面子都没给，“我听老院长说过，你实习的时候，曾经因为逞能，气管插管误入食管，然后还” 　　牛文光一下就回忆起了他年轻的时候。 　　他加入军医之前曾经在越医的老院长手里实习过。 　　那时候，越医医院不大，能做手术的医生也寥寥无几，有年夏天，台风吹坍塌了一座民房，医院里忙活起来，人手不够，年轻的牛文光自认为实力很强，主动承担了一个伤势严重呼吸微弱的患者，准备做他第一次气管插管手术。 　　但是其实已经有喉镜了，像是一把迷你的小锄头，他按照教科书的标准步骤，按照已经看过老师无数次的手术方式，沿着患者的舌背一点点插入直到显露的声门。 　　他确认患者喉咙没有异物，确认患者情况颈部活动无问题，确认了所有的细节，可是那根j型的气管，他就是插入不进应该去的位置，甚至，在试了很多次之后，最后去了食管，甚至事后发现声带也受损严重。 　　牛文光到现在还记得那根导管的各个细节，和它沾染的血色痕迹，因为那个患者很快就出现了喉咙水肿，然后嘴唇发紫，用现在的话来说，患者的血氧饱和估计已经疯狂下降。 　　最后患者便失去了脉搏。 　　那是牛文光最有负罪感的一次心肺复苏。 　　也是人生最难熬的时候。 　　每一秒，他当时都感觉周围的人看他充满了责怪，厌恶，嫌弃，鄙夷 　　每一秒，他都觉得自己杀人了。 　　一秒又一秒，直到老院长在间隙过来在患者的脖子上开了口子。 　　那时候年轻的牛文光有多害怕？ 　　就算人救回来了，他也决口不提自己的错，在被询问情况的时候，全权推托到了患者喉咙的状态问题。 　　他是真的差点害死那个患者，导致一段时间内，他再也不敢上手治疗，甚至放弃了医院实习，主动入伍。 　　“那我后来不是和老师承认错误了嘛那段时间，羞耻、愧疚，算是我最煎熬的时候。”牛文光想起来也有些羞愧和感慨，“不过现在想来，如果不是老师帮我承担责任，我可能也做不来医生。” 　　那起医疗失误，患者虽然最后活下来了，可后面不仅失声，也因为短时间缺氧，让患者记忆力下降，出现思维涣散的后遗症，生活质量大大下降。 　　所幸当时的家属对于患者能救回性命都非常感激，并没有追责，反而是医院针对这起事故给院长了一个处分，让原本可以公费出国进修的机会给了其他人。 　　牛文光死心塌地在越医那么多年，即便秦合来邀请他，他也无动于衷，就是因为他真心感谢老院长。 　　“羞耻感让人进步啊。”郑志英合上了文件夹，还是郑重其事道“另外，老院长并不是替你承担，而是他本身就是患者主治医生，也是你的老师。” 　　“承认错误，是一名医生该做的事情，但不是现在的医生都能够承受的结果。” 　　生活从来不是简单的判断题。 　　郑志英在体制内，曾见过这样的人，最后结局并不好。 　　因为这样的人，可以有很多其他形容词句，或莽撞破坏规则，或桀骜不逊，或异类。 　　所有人都知道，医生是人，所以犯错是必然的，只要医生犯了错受到应有的处罚。 　　可事实上医生是不能犯错的，患者、患者家属、医院、社会没有人会允许医生犯错。 　　这像是一个悖论。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一个医生因为手术失误患者大出血死亡，家属甚至大部分社会群众都会认为医生应该吊销执照，他可能一生都不配拿起手术刀。 　　但如果这样的事情由同行的医生来评判，他们像是拉帮结派一样，总会以宽容的视角来理解。 　　然后矛盾就产生了。 　　应有的处罚是什么？谁来评判？医生真得不可能出错吗？ 　　或许因为这样，在如今医疗资源短缺、医学技术有限等等一些在别人看来更像是借口的理由下，医生和病人已经像敌对一般存在。 　　而在这些医疗体制、医疗技术限制中，作为中间体的医院有时候就像扮演了一个毫无同理心的恶人，麻木地收集着医疗程序所有细节，而不是造就人文关怀和理解。 　　这也就给很多医生上了一个枷锁，在发现治疗结果并不加的时候，他们不可能坦率说自己治疗的问题。 　　因为一旦说出口，是给一些无知又贪婪的人拉开了一个深渊之路，也完全斩断了作为一个医生的未来。 　　“你的学生太纯粹了，这样的人，如果不能够成为不可或缺，那只会吃尽苦头。” 　　说完这句话，郑志英看了看时间，站起了身子“我的时间到了，因为你这个学生，我最近的行程可是很紧凑。” 　　牛文光感觉和这比他小几十岁的郑志英聊天，莫名有点压力“你这教育人的话，仿佛忘记了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算了，你是老大你有理由，后面有需要帮忙的和我说，我也去忙了。” 　　“哦，如果你吃的盐比我吃的饭多，你应该已经人没了。” 　　“你不是说是我小辈？这样说话？” 　　“像你学生学习的。” 　　而阶梯教室，林熙冬在道歉完之后，随性在分享会上讲了最后一段话“承认错误还是一件挺难的事情，尤其是医生。当我反应过来自己错误的时候，其实脑袋里第一个想法是谁在搞事情，我手术那么成功，怎么还找事情？紧接着想，这件事会不会影响我，如果以后不能在做医生了我怎么办？” 　　其实这样错误也不算是第一次，从干扰顶替陈殷的手术，到商鹏的转科去世，甚至其实还很长一段时间林熙冬在无证行医，若是真坦然所有，她可能已经不会站在这了。 　　所以，其实，林熙冬从来不是一个纯粹的人。 　　只是那些她还没办法承担责任，或权衡自我或自以为是或怕牵扯别人，毕竟很多事情，一旦她像今天这样公开坦然，连累的就不仅仅是她一个人。 　　她只是努力让自己变得纯粹。 　　“我甚至龌龊的想过，可以去找人帮忙掩盖，你们懂的，我好歹现在还算有点名气。” 　　阶梯教室占据了三层楼，这个房间很深很高，因为两边窗户很大，光线明亮，但现在，总感觉有一道聚光灯打在林熙冬身上。 　　“不过我庆幸，我那还算持久的道德感、羞耻感甚至负罪感没让自己变得讨厌。” 　　“讲那么多，大家可能以为我会劝解你们要坦诚，要学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林熙冬稍微停顿了一下，带着她自己的感悟，”今天我想讲的比这个复杂的道理稍微浅显一些，毕竟可能会踏入这个行业的你们，总会有一天拿真人做练习会因为某些原因撒谎，也总会有第一次失误，不管大家未来做任何抉择，在这条路漫长且不容有误的医学之路，我只希望大家，不要欺骗自己。” 　　深深地鞠躬，林熙冬简单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今天的分享就到这里，最近我要离开越州一段时间，大家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先攒着或发我邮箱，毕竟从今天开始，我正式成为越州大学植发圈的一份子，感谢大家，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132章 　　秦州，九州上三州之首，政治经济遥遥领先的秦市，当早晨第一丝光线亮起时，这个城市便已经复苏。 　　这一大早，在车水马龙之下，除了赶公司，也就看病最为急迫。 　　秦合门诊楼门口从5点不到就聚集排队等待的家属们在熟悉了之后忍不住互相嘀咕起来，大多聊得还是昨天秦合医院官网最新的专家门诊展示通告。 　　“你们昨天有没有看到，专家展示栏有一个新的专家，林熙冬挂号费50元！和曹教授他们挂号费一样，可那些教授不是秦合的大主任就是秦州医科大学顶尖教授，都是医学领域头号人物啊，这个林熙冬是谁啊？我感觉眼熟但是想不起来。” 　　“重点应该是，专家列表里她单独一栏么？名头是秦合特邀专家，特邀，秦合多少年没有出现特邀了？也就上次什么介入教授过来好像才给了这个，其他我是就没见过有这个待遇的。而且这专家简介也很一言难尽，什么越州第一人民医院肿瘤中心特邀顾问，急诊主治，擅长多领域治疗这医院连前五十都算不上，还只是一个主治，我是真不理解。” 　　“不至于吧，这百年秦合不会拿医院名誉开玩笑。我们这太后面了，要是今天其他医生排不上号，或许可以试试这个林医生。” 　　现如今4g兴起，九州不少医院已经有了线上或电话预约的挂号的方式，可毕竟现在线上挂号就诊的方式的监控力度很小，秦合作为九州排名第一的综合性医院，医疗资源本就紧张，所以秦合的专家门诊选择了线下预约，还是当天挂号当天看。 　　甚至为断了黄牛念想，每个专家号也就发五个号码牌，发手里了就要上交病历本，这也有了一大早就有家属过来排队的现象。 　　所以别看时间才来到7点，可这支专家门诊的长队伍都已经拐了两个弯。 　　“你们真不记得她？这半个月前热搜、电视上都是她啊，是个特别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但是医术了得，据说扬琴医生都请她做手术。”家属里自然有人关注医疗相关新闻，“听我在越州亲戚说过，这个医生在越州不挂号，但已经有人开价上万也没用，她那边就只救急重症。”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印象，这女娃不是喝酒被通告批评了么？怎么还能来秦合？” 　　“对对对，我也有印象了，酒后做手术，我以为这人应该完了啊？” 　　“完什么完，那么点香槟做手术的时候酒估计早没了，人家治疗的那病，国内就没人会治，叫什么卡罕见病，现在人都出院了，医院最后只做了通告批评。”那个了解情况的家属感慨，“我昨天看到她名字的时候可高兴坏了，可惜这林医生好像擅长肿瘤和骨科领域，而我家老婆子是眼睛问题。” 　　“这有什么高兴的，骨科有点名气的专家多去了，这么个小姑娘，我估计都没人挂她号吧。” 　　“那可不一定。我就觉得秦合这个宣传科也太不负责了，还写擅长多领域治疗，这谁不知道医生越专越好，那样写着就感觉啥都能看啥都不能治一样。” 　　“还别说，确实感觉是这样。” 　　他们聊的声音不大，距离他们不远处，有个患者捏着自己的病历本忍不住和他后面抱着孩子的老婆说“这新来的专家是骨科的，咱们要不放弃” 　　只可惜他老婆并没有管他，依旧抱着孩子，眼里有着无尽的绝望走到了队伍末尾。 　　这边一大早起来排队的家属不少人在讨论这个新来的专家，另一边，门诊室里面这个专家也被人围观着。 　　nbs专家门诊是8点开始，可早在7点半的时候，蒋晓初和林熙冬就抵达门诊的地方，而这些老教授约好似得都早早到了林熙冬的门诊办公室，像是专门在等待林熙冬一样。 　　互换联系方式，互相认识，然后看着平日里德高望重的前辈们互相拉扯，或聊学术，或拉家常，虽然可能因为刚刚认识，并没有深入聊什么，可四五个人围坐在一起，显得很热闹。 　　这样的画面持续了二十多分钟。 　　蒋晓初再次来到秦合的时候，感觉还是挺神奇的，她跟着林熙冬被院里的领导接见，又一同住进了相当豪华的宿舍，所以这次跟做助理，她都莫名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虽然她跟在林医生旁边做手术助理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这机会就是落到了她头上。 　　至于原因嘛，最合适的袁元还需要看顾林医生那边术后患者的情况，她即使女孩子，又曾在秦合实习过，也就比其他人更方便照顾林医生，所以最后郑院长找到了她。 　　办公室里还不时传来欢声笑语，这摆设简单的老旧房间，那些只在教科书见过照片的教授们，都围着林熙冬。 　　蒋晓初站在外面看着，其实说心里话，虽然很佩服林医生，可还觉得林医生成为秦合特邀专家有些关系户空降的味道。 　　要知道这些人里面随便谁拎出来，后面都有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背书成就，像是上百篇论文，又或者是成千上万的临床患者治疗经验，甚至还有一些名头极大的社会兼职，像是什么九州医学会秘书长，卫健委保障专家，用这去对比最拿出手的成就只是发布了两篇顶刊论文的林熙冬，实在有些不尊重这些一生都坚守在岗位，为九州医疗贡献力量的教授们。 　　可蒋晓初一直这样围观着，很容易发现，这些教授对于林熙冬如今和他们站在一个高度，并不觉得侮辱。 　　她甚至隐约感觉，这些教授是发自内心地佩服林医生。 　　蒋晓初现在是又骄傲，又有一些心虚，所以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 　　对比之下，蒋晓初好歹跟着林熙冬做过手术，见证过她的超凡手术能力，所以只是内心会有一丝疑惑林熙冬为什么能够坐在这里，并不会表现出来，可跟着这些老教授学习或进修的青年医生们，可不觉得发布顶刊论文的人就能和自己老师平起平坐，不少人眼神都有些鄙夷。 　　“里面那个林医生真没什么背景？就两篇论文坐在这里，也太显眼了。” 　　“我也想不通，虽然这个林医生实力很强，可也不至于同老师平起平坐吧？听说才博士半年啊，这样的临床经验，也不知道院办那怎么想的。” 　　“前天这个林医生到医院的时候，你是没看到，神外骨科肝胆急诊四个主任都到齐了，再加上院办一行人，那阵仗，和上次克劳迪奥教授过来都没差。” 　　“后台硬呗，就怕到时候把人害死还连累医院。” 　　几个人讨论的声音不大，可走廊只有偶尔走动的护士，很安静，蒋晓初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她望过去，表情并不友好，尤其是那个带着诅咒的话。 　　说这话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中分刘海的男生，自然也注意到蒋晓初的眼神，他倒是一点也不慌，甚至挑了挑眉毛“我说错了？庸医害人。” 　　“倒是没错，就是但凡你多看看林医生的手术，也不至于说出这种话。”蒋晓初是认为林熙冬对比这些教授在资历浅很多，可是在手术治疗能力上，以她的眼见，不比秦合任何主任的手术差，甚至更好。 　　从当时坍塌事故发生后，林医生指导秦合骨科林美萍主任手术这件事就能看出。 　　中分男哼哼道“手术匠而已。达芬奇手术机器人听过没？这学医珍贵的东西在于临床经验，可不是这些随时会被淘汰替代的外科基础。” 　　蒋晓初还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护士提醒门诊时间到了，办公室里的教授们已经起身向外走来。 　　林熙冬也走出来送这些老师们，对比面对各个领导关怀，她喜欢和这些老教授聊天，或许这算是算是和自己老师们相处后留下的魅力，她还挺讨老人喜欢的“各位老师，我们下午再见。” 　　“老王之前天天吹你，今天算是见到真人了，果然和他说的一样啊。”说话的是和王德明曾一起授予过院士头衔的老教授，在心血管疾病方面成就斐然，“好了，上班了上班了，有机会一起吃饭。” 　　“对头，等下下午下班后，推拿我得排第一。” 　　“你！我今天第一个到的，应该是我” 　　几个老教授说着还争抢起来。 　　好吧，她承认她讨人喜欢的原因是被王老师他们宣扬吹出天际的推拿技术。 　　然后蒋晓初一众就看着林熙冬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这群老教授们，完全看不出林熙冬有什么顾及或惶恐。 　　小聚会就结束了。 　　办公室只剩下了三人。 　　除了林熙冬和蒋晓初，还有一个秦合派来跟学的青年骨科医生纪泽怀。 　　纪泽怀个子高大，头顶羊毛小卷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眸，高挺的鼻子，五官带有混血独有的深邃与精致，只是一开口，就很容易破坏那种俊美的形象，尤其是那种蹩脚的普通话“林医生，刚刚有人说你坏话，说你是庸医。我们要让他道歉。” 　　作为中美混血，纪泽怀从小是在国外长大，直到大学后才回秦州，他的九州话自然没那么熟悉，不过毕竟待了三年，已经能大致听懂，也能说一些。 　　蒋晓初忍不住扶头解释，有些无奈看向林医生“也没那么直接说庸医，你理解错了。” 　　说完，她直接大概解释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一些口角。 　　林熙冬有些好笑，不过也没多追究“其实也没说错，我资历上尚浅。” 　　这次来秦合，她确实受宠若惊，毕竟从现实来说，她在临床的时间还不如罗鹏他们呢。 　　所以她其实很好奇，到底是谁安排的。 　　“为什么要讲资历？”纪泽怀在跟着林熙冬之前是被林美萍洗脑过的人，“能够碾压林主任在骨科领域的能力，专家级别并没有错啊。” 　　从词组意思林熙冬大概理解了纪泽怀意思，笑道“谢谢你的认可。” 　　考虑到等下打印单子或预定各种检查，她打开了办公桌旁边的电脑，在登陆她在秦合的特殊账户，一眼就发现了她头像旁边的介绍，忍不住问向蒋晓初“擅长多领域治疗这个是你提交上去的么？” 　　这个宣传方面她知道对外都要包装一下，可这话未免有些猖狂。 　　蒋晓初思索片刻“这个在越医就是这样展示的，好像李主任那边修改过了，之前秦合来确认的时候，您自己说和越医一样就行。” 　　林熙冬挠挠头，有种不详的预感“我这第一次门诊，而且还是在秦合专家栏，要是没人来挂号，会不会很丢人？” 第133章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熙冬还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系统。 　　宿主林熙冬 　　级别中级治疗医师（l6:99）（） 　　治疗科l6 　　临床医学治疗l6 　　基础医学治疗l5 　　基因工程技能89 　　能量值33730 　　随着她各种治疗技能深入学习，系统对于她的技能分类、数据判断方式也有了重新定义规划，原先聚焦在外科学、内科学技能的分类，此时已经统一归纳到了治疗科，包括她还在学习的基因工程也归纳到了其中。 　　就是有这样的硬实力，林熙冬自信不比任何一个教授专家差，才可以毫不退怯坐在这里。 　　实力归实力，其实林熙冬两辈子都没独立门诊过，现在第一次坐诊还在专家位置，以她的能力自然不怕任何疾病，但问题是如果没人来 　　那真得特别尴尬。 　　所以林熙冬现在满怀期待又特别紧张，那种情绪比她做手术都来得刺激。 　　蒋晓初没想到林熙冬会问这样的问题，她看看纪泽怀，又看看林熙冬，像是玩笑一般“实在没病人过来，我们让林主任帮忙匀一下？” 　　只要不在手术台上，林熙冬不是一个难以接近的人，就算在提问环节回答错误，都很少责怪她们，所以蒋晓初胆子很大。 　　“那还是算了，就当给自己放个假。”林熙冬努力放平心态，还打定主意如果等待时间太长，没人来挂号，她就假寐去系统里做研究。 　　好在，这里是秦合，日均门诊人数超过一万的秦合，就算林熙冬一点名气都没有，只要能挂号看病，还是有人会过来。 　　专家门诊的护士大概在半个小时钟后带了一小摞病历本过来“林医生，可以开始叫号可么？” 　　“可以，麻烦了。” 　　病历本不多，林熙冬用眼睛反复数了两次，2个本子。 　　第一本病历本有些陈旧泛黄，第二本病历本是全新的。 　　但至少，眉头能舒展开了。 　　“1号吕祖卫，请到7号房间。” 　　“1号吕祖卫，请到7号房间。” 　　一满头白发，带着老花眼镜的中年男子拄着拐杖，在一个熟人的陪同搀扶下颤颤巍巍进来。 　　吕梁一进来抬头看到林熙冬，就同看到救星一般“林医生！！” 　　林熙冬看到老熟人，也很高兴，但还是矜持地点头示意，又站起身子，吸腹挺起胸膛，四指合并示意了座椅“您好，我是林熙冬，请坐。是吕祖卫先生吗？” 　　她昨天浏览过秦合就诊流程规范，介绍自己，引患者入座，这些流程在秦合是有要求的，虽然流程有点像相亲见面的开场白，林熙冬做起来还是有模有样。 　　只是她以为的有模有样，在别得人看来，完全是惊吓。 　　门诊规范要求和实际落地，当然有不少差距，而且这种规范很少约束主治以上，更别说专家。 　　吕梁穿着厚重的棉服搀扶着同行的人，那人走路的时候脚步很重，又拄着拐杖，房间里都能听到敲击地面的声音。 　　这中年男子一看到林熙冬这番行为，眼里带着审视，不过片刻后他还是坐了下来，只是双手扶着拐杖并没有开口。 　　倒是吕梁有些尴尬，今天是他硬拉着父亲过来“是的，这是我老爸，吕祖卫。” 　　“嗯。”林熙冬拿起了吕祖卫的病历本，挺直腰板，带着考试的心态，开始翻动病历本，58岁老人，既往病史很简单，也没多少慢性病，可以看出至少以前身体还是很硬朗，“你舒不舒服呀？” 　　病房里很安静，安静到能听到上头空调暖风转动的声音。 　　但是她都翻完病历本，也没听到任何反馈，有些困惑的抬起头，就看到整个办公室的人眼里都带着一丝诡异？ 　　至于蒋晓初已经单手蒙上了眼睛，不敢直视。 　　她甚至想起了前段时间手术室里林医生跟着罗鹏在手术室开车的惊骇感受。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纪泽怀，九州话其实没精通，可依旧听懂了这句，他最先开口打破寂静“林医生你也没做什么呀？这是魔法治疗？” 　　林熙冬满脸困惑，好像被嘲讽了？ 　　而贴心的系统，已经系统屏幕上，重复播放了刚刚林熙冬的语音。 　　专家服务，极致舒服？ 　　“闭嘴！” 　　林熙冬在心里默默呵斥她的统子，但是脸上努力维持着得体的笑容“抱歉呀，刚看病历没注意，吕先生，是哪里不舒服？” 　　不就口误嘛，谁年轻时候还没个口误过？ 　　只要拿出专业的，一切尴尬都不是尴尬，她可以的！ 　　看起来重新建立自信流畅，只是有一些泛红的脸颊暴露了她真得很年轻这件事。 　　吕祖卫本就狐疑的心态，再看到这样的林熙冬，更是没一点好脸色。 　　“我爸这右边膝盖痛五六年了，看过不少医生，一直反反复复，前阵子疼痛剧烈，都下不来床，医生说是什么半月板损伤加剧了炎症，本来建议做膝关节置换手术，可他就是执拗，不肯。”吕梁其实有一点想笑，看到自家父亲还是不情愿的模样，还是回归了正题，“后面做了保守治疗，可这阵子又复发了。” 　　“这是一个月前拍的片子和检查报告。”说这，吕梁把影像片和诊断报告从方袋子拿出放到林熙冬桌上，“我父亲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一旦腿开了口子在身体上修修补补，就会无休止，所以拒绝手术，再加上之前其实看了不少医生，会有些抵触医生，林医生别介意。” 　　本就准备来秦合找专家给老爸看病，在官网查资料的时候，吕梁一眼就瞧见了林熙冬，他完全没有犹豫，今天一大早就拉着老爸过来。 　　只是他们来的时候，已经6点了，前面都已经五十多个人了，他还想着可能要等很久，倒是没想到第一个就是他。 　　“吕先生，你看来都来了，又要快过年了，总不能让家人担惊受怕吧？”林熙冬抽出一次性橡胶手套，走进到吕祖卫椅子旁，半蹲下在膝盖处轻轻按压了一番“别看我长得不稳重，能力还是很出众的。” 　　“爸，不管你配不配合，这挂号费50我已经付过了，你就别扭扭捏捏。”吕梁也在旁边小声提醒，“反正你今天店是开不来了，林医生真得是很厉害的医生，就安心看病。” 　　吕家家庭条件不错，但这50元对吕祖卫来说，也是很肉疼，他看着小姑娘走到他面前，说话的模样和他年轻时候第一次对着洋鬼子说会修的眼神一模一样，再看看旁边殷切的儿子。 　　行吧，来都来了，这钱也不能浪费“哦。” 　　“拿来吧，我们去床上舒服的躺着，我要做一些检查。” 　　办公室最旁边有一个床位，用塑料抱着蓝色的纸，还有一个小小的枕头。 　　吕梁帮忙搀扶，也一起拉起吕祖卫右腿的裤卷。 　　“平日里工作是什么呀？运动多么？” 　　“我爸他”吕梁刚开口。 　　“我问患者，你安静点。”林熙冬撇了一眼吕梁，双手的大拇指螺旋式一点点按压在了膝盖骨两侧，他的膝盖已经有些红肿，“我现在做膝关节检查，如果疼也先忍一下哦。” 　　吕祖卫嘴角笑意，看到儿子心虚，还挺舒服“就一个修表匠，以前喜欢爬山，发疼了之后只偶尔饭后散散步。” 　　“大概什么时候疼的还记得么？那时候有发生过特别的事情么？比如说外部撞击？扭伤之类？” 　　“是五六年了，那天早上起来下床像是针刺一样，我记得清楚。” 　　“那后面呢，疼痛的感觉能描述出来么？或者疼痛的位置？你看，我给你的膝盖大概指得这些位置可以对应一些病症，你说说看？” 　　“对，这里有，还有这里，具体我也说不出来，有时候像针刺，有时候胀胀的，有时候就是痛，像电钻。”吕祖卫指了膝盖好几个地方。 　　林熙冬再次抬起他的小腿，在逐渐伸直的某一个位置，她清楚听到了响声，而吕祖卫咬着牙，表情痛苦至极。 　　“平时蹲下会疼么？” 　　“会，用力也会。” 　　“没事，我这样弯曲转动疼么？” 　　“还可以。” 　　“这样有什么感觉。”说这林熙冬已经按压了膝盖软骨下，股二头肌的位置。 　　“酸痛，不过还好。” 　　林熙冬的问诊不复杂，就算刚刚吕梁说了很多，她还是重复听了一次患者自己的病史记忆，她需要尽可能了解患者的生活状态，从各种线索中一条条寻找病因。 　　五分钟后，她再次坐回电脑面前，开始回顾吕祖卫五六年里的治疗记录里有没有可能影响的用药因素。 　　最开始诊断的时候说的是骨质增生，再到滑膜炎，甚至有风湿性的考虑，对他的治疗也偏向于保守药物治疗，这些药物应该问题不大。 　　中后期还有过中医治疗经验，林熙冬扫完全部用药治疗史后，才看向最近的r影像片。 　　结合刚刚的体查，林熙冬觉得半月板损伤这方面其实基本可以确定，但关键是他膝盖疼痛的地方不止一处，有可能因为炎症或韧带股骨病变问题。 　　骨性关节炎，半月板层裂，关节腔积液，一点点整个梳理后，其实林熙冬已经有八分把握。 　　不过在林熙冬现在的认知中，就算全科检测仪都没办法百分百保证正确性，她还是要继续抽丝剥茧，把病历本放在旁边，用电脑打开了后台的检查申请页面“最近或者疼痛的前后有出现过发热寒战之类症状么？” 　　“没。” 　　林熙冬想如果是这样况其实可以排除感染性关节炎，但还是有一定风险。 　　“别的部位有酸痛难受的地方么？或者平日里其他有难受的地方么？”林熙冬想着自己只有2个病人，也不赶时间，“您可以相信，我是真得擅长多领域治疗。” 　　“偶尔肩膀会有胀痛，有时候大腿也会酸痛，但真要说难受，也说不出来规律。”吕祖卫一直在被问，已经没一开始那么不耐烦，认认真真在想自己每个异常的地方，“我手有时候会有一点点发麻。” 　　“爸，这你之前怎么没说！”吕梁有些心慌。 　　“每次看得时候都是你在旁边巴拉巴拉，而且每次看病不就几分钟，我还能说什么。” 　　“是你每次看病都一脸不情愿” 　　两父子开始互相埋怨，但是注意到林熙冬越发严肃的面容，又不自觉慢慢安静下来。 　　吕梁慌得不行“林医生，这个问题很严重？” 　　“这个麻的感觉多么？持续多久？你其他痛的地方有片子么？”林熙冬眉头微皱，这可大可小，尤其肩膀等关节胀痛，但是她刚刚没发现皮肤上有问题啊，“或许，你其他皮肤有没有损伤的地方，或者长痘痘痤疮？” 　　“一般就麻几分钟，痛的地方也不是很频繁。”吕祖卫绕绕头，“没有长痘痘吧，我也没注意过。” 　　“好，我初步判断手偶尔麻痹和你平日工作坐姿有关，手臂长期一个姿势被压着，平日没少抖腿吧？我看有腰椎间盘突出，还有不少肌肉都有劳损现象，后期要定期运动舒展，这些都是比较普通的问题。重点还是这个膝盖和其他地方疼痛，因为这影片和报告已经有一个月了，保险起见，还是先需要拍片子和血液检查，可以接受么？”林熙冬没直接说结论，看了眼吕祖卫，又望向吕梁，“而且谨慎起见，我建议是拍全身的片子，不止膝盖。” 　　治疗诊断，面对不同的患者，林熙冬知道对应的检查要求应该有什么尺度，或许有些人看来有些过度检查的意思，所以她选择先给一个建议，如果对方不接受，那她再给一个经验判断。 　　吕梁自然不会拒绝，声音还是有些颤抖“没问题的，只是我爸他” 　　“嗯，不要紧张，放心吧，等下待检查回来我在和你们说。”林熙冬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是不典型的saho综合征，也有办法治疗，所以说这话很坦然。 　　“好的，谢谢林医生，那我们先去做检查。”吕梁带着吕祖卫离开。 　　门诊室只剩下他们三人。 　　“我也第一次门诊，有点紧张，都忘记让你们边看边学了。”林熙冬注意到旁边乖乖站着两人，“膝关节疼痛是比较难诊断的病症，我也不为难你们，就简单说说骨性关节炎的发病机制？小纪你是骨科的，你先来吧对了，听得懂刚刚我的问题吗？” 　　“林医生，以后可以不用问我那么简单的问题，这对我来说完全没有难度。”纪泽怀看到这样传说中的林熙冬门诊，思绪想法不少，不过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自信满满“能引起骨性关节炎主要是肥胖，骨密度，外伤和力的承受，当然，也有遗传因素。”林熙冬抱臂坐着，嘴角有些笑意“哦，回答错误，那你去叫下一个病人吧。” 第134章 　　纪泽怀憋着疑惑邀请进了下一个患者，不过因为开始新的问诊，他憋住了疑问。 　　第二个患者是一对神色肃穆，但是颜值很高的夫妻，妻子抱着一个小男孩，丈夫进门后看到林熙冬表情有些凝固，反而妻子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在介绍引导下入座。 　　林熙冬有些疑惑看向站在旁边审视着自己的帅气男人，而坐在位置上则是抱着孩子的母亲“韩永飞是？” 　　她手里的2号病历本是韩永飞，这一看就不是女孩子的名字。 　　“是我儿子，医生。”抱着孩子的母亲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显得皮肤更为白皙，再加上五官挺拔，浅色的瞳孔，还有几分混血的味道，就是眼圈有些发青。 　　而她怀里的男孩大约一岁多，穿着扎实的棉袄，头上还带着大红色的毛线帽，露出小小的脸蛋，在医院这样陌生的地方也很乖巧，灵动的眼睛打量着周围一切，看起来和平常的孩子并没有区别，就是漂亮得很。 　　他看到林熙冬还特别好奇，小手掌伸了出来，嘴里咿呀咿呀说着话，试图和她做交流。 　　林熙冬仔细观察了一下男孩，他脸颊因为冬天变得红彤彤，眼睛黑白分明，对焦也很清楚，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只是儿童问诊这门学问，她的语言天赋限制了她的医术，只好问向他母亲“是有什么问题么？” 　　吕娜轻柔地往自己身上拢了拢她的孩子，眼里满是乞求“他肯定生病了，医生你帮忙看一看。” 　　林熙冬听着这个有些模糊的措辞，翻开这个崭新的病历，引导道“他身上没有特殊的症状么？比如发烧？皮肤红肿？或者大便有异常？” 　　吕娜咬着嘴唇，语气已经带着绝望的哀求，情绪有些激动“没有，他都没有这些，可我觉得他就是生病了，医生，你是专家，求求你，仔细帮我看看我的孩子，他生病了，真的。” 　　林熙冬刚准备安慰让她别着急，一旁的韩启信终于忍不住了“你真得够了，吕娜，我已经陪你胡闹大半个月了，你睁眼好好看看我们儿子，哪里有问题？所有专家都说没问题，你硬要说有问题？” 　　“我发誓那天是因为工作才去的ktv，就是担心你敏感我才没说，我从没有对不起你过，你现在拿着儿子来折腾我有意思吗？” 　　韩启信是真得受不了了，现在的吕娜在他眼里已经有点像神经病。 　　可他内疚，他 　　吕娜眼眶已经红了，但是声音还是克制，她捂住了孩子的耳朵“既然你问心无愧，你这幅赎罪的模样什么意思？而且我说了，你要是不想陪可以离开，没人逼着你跟我。” 　　说离开这个词的时候，她咬字特别重。 　　“这里是医院。”林熙冬压下嘴角，感觉这两个人要在门诊展开一场家庭伦理大会，赶紧拿起了笔重重在桌面敲了两下，“孩子多大了？之前做过一些检查报告吧？资料有带么？” 　　小患者的病历本上面没有什么记录，可听这两人争吵好似已经看过不少专家。 　　吕娜不再看韩启信，抱着孩子换了一只手，从脚边的大包里取出了一叠检查报告“对不起，孩子的检查报告在这里，他们都说没问题可我就是觉得不对，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我就是感觉” 　　说到这里，其实吕娜已经有些挫败，话都有些说不下去。 　　她已经带着孩子看了所有能看的专家，这大半个月都在秦合打转，可是所有的检查报告都没有显示孩子异常。 　　家人、朋友，所有知道情况的，都觉得她有病，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内心真得想折磨她丈夫。 　　可是，她那种心慌的感觉，是那么确幸。 　　林熙冬拿过报告，这一翻，确实有些惊讶，因为这个检查类目涵盖的有些多，从常规血检，到脑电图，神经系统、激素等等，夸张到，她还看到了艾滋病感染测试，这里几乎涵盖了这个年龄孩子能做的检查“没事，能和我说说，什么时候感觉孩子有些异常？再说，如果检查报告能检查出疾病，那我们医生好像也不算那么难的职业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慢慢说。最好也能说一下喂养经历，你知道的，孩子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都还在适应，所以每一个细节都会变得比较关键。” 　　不管孩子有病没病，她能看出眼前的母亲已经在崩溃边缘。 　　林熙冬问的很细致，眼神又是那么坚定，让吕娜知道，眼前的专家是认真在问诊“大概半年前，那时候薯条刚好15个月，我也是那时候，只要每次看薯条就有些心慌。” 　　“其实从他出身开始，我每天都有给他做成长记录，知道他小脚大了多少他的小手有段时间变得特别有力道，所以我很清楚，从那时候开始，和其他孩子做比较，他长得很慢，我有给他做记录，在我手机里” 　　“但是去看了医生，说没有营养不良，没有发育不正常，说都还在正常范围内，毕竟孩子成长总有快有慢。” 　　“我知道薯条的辅食情况也很好，我老是网上看妈妈们说小孩子挑食什么，可他胃口特别就是好。” 　　“就算那么多医生说薯条很健康，我这心里还是很慌。” 　　“刚刚我和我丈夫，让你们见笑了，他其实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我找专家，他我妈她都觉得我太敏感了，说我不懂珍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对的都是陌生的人，面对的是耐心的医生，吕娜甚至不介意将一些生活的琐碎。 　　林熙冬大概从字里行间很快了解了这个家庭的情况。 　　韩永飞出生后，丈夫工作忙碌，这个孩子的母亲就辞职全心全意带着孩子，仔细注意着孩子的成长，保存着孩子身上每一个记录，所以觉得孩子的发育有些问题。 　　中间还穿插着丈夫在外业务社交引发的一些家庭信任危机事件。 　　吕娜说的时候用自己的大手握住自己孩子的小手，絮絮叨叨阐述着她和孩子的故事，小朋友像是遇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又或者感觉到妈妈在和自己说话，都咯咯笑了起来，甚至还试图说着简单沟通话术，对着一旁的韩启信表达快乐“麻麻，粑粑。” 　　韩启信已经红着眼眶，但他还是克制住，走到墙角边，直接坐到地上，他低着头，看不出表情，但是能感觉到他得那股烦躁。 　　林熙冬也在这中间理解为什么这个检查报告里还有艾滋病检查，因为这也能导致小儿发育不正常的因素。 　　边听边构思着这些检查记录的缘由和孩子的成长路径，林熙冬基本肯定吕娜和不少医生述说的问题都是发育这一块，所以检查都是考虑发育不正常方向。。 　　时间过得很快，这一讲，他们的问诊时间就已经超过半小时了。 　　“所以一开始觉得是发育不良？”林熙冬感觉差不多了，戴上听诊器，把听诊头拿到了手上，对着乖巧的韩永飞晃一晃，在吕娜的配合下，伸入了暖暖的小棉袄里面。 　　听诊的时候一般都需要安静，小永飞很配合，吕娜也知道不能影响，直到林熙冬摘下听诊器才点头开口“对，看了很多，都说薯条的发育情况良好，可是我就是很心慌，但是因为家里这些事情，让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只想偏执的惩罚他或者我自己。” 　　“没关系，对孩子就应该仔细一些，要是真没问题，这是皆大欢喜的呀。”林熙冬参考不同年龄段小孩成长发育标准，韩宇飞的身高和骨骼确实已经偏向最低标准，心音是比一般强壮的孩子弱一些，肺部呼吸有一些湿气，可是在看他藕节的手臂和圆润泛红的小脸蛋，她很难带入有什么疾病，“为什么叫他薯条呀？” 　　林熙冬想着相比较小朋友的问题，眼前的这个母亲更需要治疗，而且还是最简单的治疗方式。 　　吕娜听到关于小孩的问题，眉眼又放松一些“很偶然的，在他能吃辅食的时候，我侄子正在吃薯条，他眼睛一直盯着，侄子就想给他吃，不过当时我拦住了，你肯定知道，小孩子不能吃油炸，不过当时还是碰到到嘴唇，他就吧唧吧唧嘴，还咯咯直笑。” 　　“后来发现是他像个海宝宝，对盐特别好奇，而且看到薯条就会笑得很开心。” 　　“你知道吗？夏天我每次亲他，都感觉他咸咸的，有些大海的味道，我还纠结大海好还是薯条好” 　　“等等，你说说你亲他的时候有咸味？”林熙冬本想帮她疏解一下情绪，可听着这话，却想到了一个要命的可能。 　　“对，出汗的时候不都这样？”吕娜困惑问道。 　　林熙冬又拿起了听诊器，自己直接蹲下靠近韩永飞小朋友的脸，这次她额外注意他的呼吸。 　　“咿咿呀呀。”办公室里很安静，除了偶尔韩永飞对这个世界的表达好奇。 　　林熙冬的听诊器一直没有拿下来，她半蹲在韩永飞面前，任由这个小朋友在她脸上、身上探索。 　　儿童医生的伟大，林熙冬从不怀疑。 　　虽然这个小家伙还算安静，就是这个小手力道很足。 　　林熙冬想着，这可能是这世界上第一个在她脸上、身上为所欲为的男人。 　　五分钟，十分钟 　　所有人都安静了足足半小时。 　　林熙冬才观察到了一个新的现象，一个很细微的现象，只在一瞬间，他的呼吸声比其他时候都重。 　　“薯条妈妈是混血？还是少数民族？” 　　“混血，不过是我外婆那辈了，我外婆是美国人。” 　　林熙冬在电脑上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她想开的检查单“薯条妈妈，要给薯条做一个特别的检测。” 第135章 　　吕娜和韩启信带着孩子根据护士引导来到医院最后实验室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年轻的女医生专门等着她们。 　　“韩永飞？” 　　“对，是我孩子。”吕娜把手里检查单给到了医生手里，“已经轮到了么吗？” 　　在秦合这样三甲医院做检查吕娜她们已经很有经验，基本都要排号排上几小时，就算他们来得早也是这样，但是今天他们只等了半个多小时。 　　“对，这个检查很少有人做，我们实验室也只是刚好有这个设备。”年轻的女医生看到开检查单的医生，还有些好奇，“林熙冬，好耳熟的名字。” 　　一旁在准备干滤纸的技术人员笑着补充道“就是那个年轻的专家，忘记了？这几天群里都在讨论的那个林医生。” 　　年轻的女医生恍然大悟，而且还很欣喜，不过碍于患者在，她还是先给韩永飞做了汗液电导率检测。 　　汗液检测过程很简单，擦干净左前臂的屈肌表面内侧的皮肤，将纱布覆盖上去，敷上促使皮肤分泌排汗的卡品，然后接通电极电流，这区域因为药物和电流能促进产生的出汗区域汗液，直到最后的收集汗液样本就可以分析。 　　“小朋友真乖。”年轻的女医生看着乖巧又配合检查的小孩子表情很柔和，“好了，你们可以先去吃饭，等下1点来取报告。” 　　全程检测并分析都没超过三十分钟，可时间已经到了午休时间。 　　吕娜这才开口“医生，这个能检查什么病啊？” 　　她儿子做的检查太多了，她刚刚情绪，林熙冬安排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并没有问，所以也就留到现在。 　　“这个汗液检查一般是检查内分泌代谢性的。”年轻的女医生收拾着检测仪器，清理医疗器械，还安慰道，“你们不要担心，林医生是能力很强的医生，到时候有疑问都可以问她。” 　　其实她也知道，如果这个检测确诊，会是一个特别棘手的病情，只是她作为检查员，不太好插入这个话题。 　　“谢谢医生。” 　　“你说林医生有没有对象啊？我哥也是登上过《科学》，而且也是秦合教授，我到时候去撮合试试？一想到男帅女靓，比现在最红的电视剧c都登对啊，这可都是学霸。” 　　“你不是说你哥是绝世珍品不能随便介绍么？” 　　“那不是林熙冬嘛，其实我还怕我哥配不上呢，这秦合专家，你看我哥只是二作” 　　吕娜搂了搂薯条，听着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我来抱吧。”韩启信从刚刚开始，就专注在网上或者医生的朋友口中尽可能搜索了解林熙冬，这会才敢开口，“刚刚对不起，是我太烦躁了，我们聊一聊？” 　　他其实从不知道，薯条这个名字的来由。 　　“等看完病吧，先吃饭。”吕娜又何尝不想和丈夫沟通，但是眼下她所有心思都在薯条身上。 　　“好。” 　　秦合的食堂整栋楼就有四层，一二层是对外公开的，在三层则是医生的专用食堂，至于四层，一般就是用来招待的点餐楼层。 　　午餐时间主要是11点到下午1点，这个时间段是门诊休息时间，不少医生也会抽空出来吃饭，也就成为了医生就餐时间最密集的时候，医院不少八卦可都是这个时段传播开来的。 　　就比如林熙冬一上午就问诊了两个人的消息。 　　在吃饭的时候，几乎传遍了秦合。 　　纪泽怀和姜晓初带着餐盘刚坐下没多久，就被秦合熟悉的骨科主治住院医们围成了一圈。 　　“小纪，林医生没和你们一起吃吗？”张望一圈都没见到，有人问了出来，今天不少人来吃饭可都是因为林熙冬。 　　“院长教授她们约林医生去吃饭了。” 　　“好吧，好遗憾，听说林医生一上午就挂了两个门诊？其中还有一个门诊时间超过90分钟了？”说话的是骨科副主任魏广利，他卓越的发际线能看出是这里面资历最深的医生。 　　虽说资历在，但是好奇心可一点都不比年轻人差。 　　纪泽怀还有些挫败，用勺子搅拌着他最爱的番茄炒蛋，说话的时候托着长长的音“嗯~~” 　　“真90分钟啊？我的天，这个病情那么复杂？”魏广利摸了摸下巴，更加好奇了。 　　“你们不知道？这个患者听护士说是那对看遍我们医院教授的夫妻，硬说自己孩子有问题的那个。”其中一个骨科小眼睛主治消息灵通一点。 　　“倒不是复杂，患者的病情如果确证比较罕见，而且临床症状也比较特殊，所以多花了一些时间。”纪泽怀继续郁郁寡欢，他的实力在林医生面前不值一提，正挫败着。 　　骨科小眼睛忍不住摸下巴“那小患者身体真得有问题，什么诊断方向？听护工们说好像母亲状态不太好，可能是产后抑郁症，但是本人比较抗拒心理治疗。” 　　“囊肿性纤维化听过没？诊断方向是这个。” 　　“没” 　　纪泽怀看着魏广利都一脸疑惑的样子，终于感觉能呼吸了，“其实具体还是要看汗液检查结果。我也是听林医生后面分享才反应过来，最新的《尼尔森儿科学》那有，我刚刚还特别查了一下，就是囊性纤维化跨膜传导调节因子基因突变导致的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病，因为这个基因产生的特殊蛋白干扰了氯化物控制能力，后面会影响外分泌腺，这个平均寿命会不过因为这个患者不太典型所以没想到过。” 　　纪泽怀终于从他们脸上的求知欲获得了一些自信，所以一开始讲起来滔滔不绝，直到他意识到这个并如果这个病症确诊，后果不堪设想，表情才凝固起来。 　　周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围在一起的医生们也都意识到了，有些病若是确诊，其实会更让人绝望。 　　“原来如此，不过林医生实力真得可以，就是我们医院宣传不到位，这上午只有2个门诊。”估计闲言闲语不会少，骨科小眼睛默默记下了这个新的知识，然后打破了安静，但是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接过。 　　“这是宣传的问题？老师你嘲讽能力也很强啊。话说，90多分钟问诊可真是创纪录，是怕门诊没人，硬拉着家属闲聊吧？”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分男举着餐盘刚过来，就听小眼睛说宣传不到位，脸上满是不削，也有完全不加掩饰的嘲讽，“我本来还想着医院是不是写错了，没想到他们想法深一层，这当场羞辱的能力，还得是医务处啊。” 　　“我说，你是在扮演既不迷人又不可爱的反派角色吗？”纪泽怀心情可不好，听到中分男的话，很快就理解了意思，直接开撕，“你是哪个科的？刚刚在人背后嚼舌根说林医生，现在还侮辱林医生，你讨人厌的样子让我看着你都觉得对我眼睛好残忍。” 　　反派角色？ 　　好残忍？ 　　他在骂自己丑吗？ 　　金丝眼镜的中分男没听过这样形容词，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你” 　　“他是心内的进修医生，我们医院可没有这样不尊师重道的医生。”骨科小眼睛刚说那话可没有嘲讽的意思，他是真替林医生抱不平，觉得医院没提早宣传林医生。 　　现在整个骨科领域的医生，看过林医生的手术或用过骨科系统的人，哪一个专业的人还会以年龄和资质去评判林熙冬？ 　　在骨科领域，王德明作为领头人确实给了林熙冬很大的背书，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认为林熙冬的成就是因为王德明。 　　理由很简单，光骨科系统上传一直在更新的相关手术示例视频，没一个比王德明教授的手术差，更何况不少骨科高难度手术在《骨科手术学》可都没记载过。 　　九州骨科大佬们都知道，王德明私下里可一直在说他的关门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大佬们都知道有一个天才青年医生，他们这群弟子不得天天被比较被叮嘱，所以都很清楚林熙冬的实力，虽然也有几分想比试比试的心。 　　可这还不包含林熙冬在其他领域的成就。 　　所以但凡看过或了解林熙冬外科手术能力的医生，都知道她属于九州顶级的外科医生代表。 　　外科医生除了经验累积操练，天赋其实也占有很大的比重，顶级的外科医生本就越年轻越为珍贵，说夸张点，可能现在林熙冬的社会地位还不如王德明，但是纯粹以外科实力来说，巅峰时期的王德明都没有她来得厉害，所以林熙冬作为秦合的特邀专家，骨科这边可没有一个人有异议。 　　众人原本因为听着纪泽怀分享今天林熙冬的问诊情况心情都不错，可再看向中分男脸色都不带一点友好。 　　中分男脸色一下涨红，但是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我又没说错，我对自己所看到的表示质疑有错？这个林熙冬不就是骨科有两篇论文，凭什么能做专家？而且你们自己也瞧见，就两个病人，其中一个还门诊超过90分钟，听说完全被患者带着走在聊天而已，这样的医生配做专家？” 　　“我这是替曹教授鸣不平，曹教授兢兢业业六十余年临床，她凭什么平起平坐？医院有失分寸难道不应该指正？” 　　到最后，他像是找到了立足点，直接拿心内的专家曹教授作为比较，像是真心实意提教授委屈。 　　“两篇？你自己去sci上搜搜林医生的论文，只不过很多精彩的论文林医生都投我们九州自己期刊而已。”骨科小眼睛鄙夷地不行，像是想到什么，自顾自拿起了手机，“不过，他导师是谁我去问问。” 　　“皇帝不急太监急？”一旁纪泽怀也开口了，感觉自己像是文化的传播者，“蒋医生，我这个俗语是不是很恰当？” 　　蒋晓初安静又快速地扒着饭，这是在越医急诊养成的习惯，她看都不想看中分男一眼“还可以，不过你确定还要和这种人争执下去么？林医生布置的任务忘记了？” 　　纪泽怀一下就想起，他看向魏广利他们“大伙儿帮帮忙？知道骨性关节炎的发病因素？还有膝盖疼痛的原因，林医生说下午给我们开卷考。” 　　“其实上午林医生问过，我回答这四个，可说我回答错误所以是哪里错了？我看教科书没问题，不过教科书版本是好几年前，我估计不太全。” 　　纪泽怀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把中分男无视，眼睛盯着这里资历经验丰富的医生们，问起了刚刚林熙冬的问题。 　　魏广利和一旁几个骨科的医生听到都疑惑不已“这哪里错误？一般来说膝盖关节炎是只有这四个啊。” 　　“暴力运动？” 　　“不对，这个算涵盖在力的承受，运动局部力量不平衡。” 　　“病变呢？膝盖有浸犯病变的情况虽然少，但是也有可能出现关节炎。” 　　“好像有可能？” 　　“不是，你们傻啊，等下去骨科系统查一下不就好了！” 　　“对对对。我也记得因素就这几个，幸好你问出来了，等下去查漏补缺下。” 　　纪泽怀单手拿着，另一只手扒着饭，斜眼看手机的灵魂一滞“对哦，我得快点去图书馆，蒋医生，等等我。” 　　说着，他就带着餐盘快步跟上了蒋晓初的步伐。 　　中分男看到刚刚和自己争执的一群人，像把他当空气一般，这比骂他都来的让他生气，脸是由红转黑，最后只能冷哼而去。 　　骨科小眼睛看着中分男离开，倒是终于从朋友那探查了点东西出来“知道刚刚那人老师是谁么？” 　　“别墨迹。”魏广利也探过了头。 　　“这个进修医生的老师叫王景青，是晋州大学再生医学领域的教授，听说他那个心肌干细胞课题经费被砍了大半，都闹到卫健委那了。我说嘛，现在这社会，敢大庭广众这样下面子的，人间少有。也理解看不顺眼了，这小伙子嘴皮子说两句已经算很温柔了，你们去看州博，这个王景青教授的研究所官方号在州博上质疑九州自然科学基金会，虽然没说林医生，但是意有所指啊，我看不少干细胞领域的人在转发。”骨科小眼睛表情有几分凝重，补充道，“再生领域干细胞项目今年的课题百来个，金额最高的三个，一个州中大两百万，一个明州大两百万，可林医生那个项目总金额是五亿啊，这不就被人惦记了？我估计后面事情不会少。” 　　科研课题的经费本就只有一个蛋糕，林熙冬几乎撬走了一大半蛋糕，自然得罪了不少人。 　　“那怎么办？这他们也太无耻了吧，自己课题不行。” 　　“对啊，说句难听的，林医生的骨科系统都价值好几十亿呢，这五亿也就那样吧。” 　　“他们知道个屁，不是骨科领域的能懂什么啊？估计到现在他们还只以为骨科系统就一个普通的电脑系统，以为这个免费推广全九州不值钱。” 　　“不是，他们这样操控舆论特到时候林医生会不会被污蔑啊。” 　　几个人都担心了起来。 　　“好了，好了，这个就不用讨论，医学科学部的经费决算委员们又不是吃干饭的，这些研究所最后也只能在网上撒野。”这个话题他们也使不上力，魏广利很快就安慰下来，他更好奇另一个事情，如果林医生下午没人挂号么的话“你们慢慢吃，我有点事情。” 　　说着，也快步离开了。 第136章 　　“这病情比较罕见，主要原因是关于基因表达有些孩子在出生就会出现症状，比如胎粪性肠梗阻薯条目前临床症状并不明显” 　　林熙冬看着检查表里远超正常水平的氯离子，尽量斟酌用词。 　　但是病就是病，就算再多包装，还是一样。 　　门诊室里变得压抑不少。 　　只是对比韩启信的泣不成声，吕娜反而已经平静许多，她闭了一会眼眸后，再睁眼时是那么坚定“林医生，薯条这个病既然没办法治愈，那他还能还能活多久，或者，我还能为他做点什么？” 　　“其实不用那么悲观，虽说属于基因问题，但是这个病我们定期的检查治疗，一般来说中位生存期是有30年，而且薯条发现比较及时，后期如果配合治疗，虽然生活质量会低一些，可也能尽力活得久一些。”林熙冬宽慰道。 　　在临床沟通上，林熙冬被传授最多经验的地方，是用含糊的词语。 　　每次她用80这种方式就会被袁元她们嫌弃，所以已经被灌输了很多非数字化的词汇，什么基本上，大多数，通常，一般来说等等一些可能性词汇她已经信手捏来。 　　囊性纤维化这个病死亡的主要原因为肺部因气道堵塞或感染所致的呼吸衰竭和心力衰竭。 　　除此之外因为这些突变因子影响外分泌腺，因为基因的表达，导致外分泌液黏稠而阻塞外分泌腺的管腔，也会出现反复的支气管炎、生殖功能受损甚至胰岛素依赖型糖尿病等并发症，不过具体病症还是根据个人体质。 　　所以在这期间，最好的治疗措施就是定期疏通浓稠的分泌物，防止气道、消化道因为堵塞、细菌滋生产生的炎症或损伤。 　　就是这些并发症，外科手术是不可能清理器官每个通道，除非是后续肺部病情恶化无法保守治疗，肺移植才会成为主要的治疗手段。 　　真想治愈这个疾病，随着基因技能的深入学习，林熙冬能想到的是不同的蛋白或分子治疗，比如说利用g551d—cftr蛋白维持cftr通道的开放时间，又比如说利用某种酶纤毛黏液的清除，从而达到管道疏通的方式。 　　“需要吸入一些抗生素和化痰剂，后续需要做呼吸道的清理练习日常食物中应保证足够的热卡和蛋白，也要多补充一些维生素。”林熙冬边思考后续的治疗可能方向，也在电脑里输入完医嘱，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最后还补充了一句，“以后等薯条再大点想吃薯条冰淇淋，可以不用拦着。” 　　“但是这些方法治疗和缓解的都是症状，最好之后每三个月复查病情，尤其注意气道消化道和发育问题。” 　　“不过我可能到时候不在秦合，不如添加我州信，后续也可以找一个新的儿科医生，因为这个属于基因方向的病，想稳妥起见可以做一次基因检查。”林熙冬想着这个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病情，也给出了后续建议，“在国外也已经有相关病的基金会，也有不少专家研究团队已经在做这类病的研究，我会把整理好得资料给到你。虽然目前还没有特效药，可希望还是有的。” 　　根据系统的信息搜索，这类患者在美国目前登记已经超过三万名，虽然属于孤儿病，可已经有一些知名的教授在做研究，林熙冬记得未来还是有一些抑制或协助表达的药物研究出来，甚至理想点想，等她找到基因剪辑表达的新方法，她也可以作为其中一个基因蛋白分线研究。 　　“谢谢林医生，谢谢，我记着。”吕娜不住地道谢，眼眶已经红得不行。 　　两个添加好州信后，吕娜捏紧了手里病历本和打印出来的单子，站起身，拉着韩启信离开了门诊室。 　　纪泽怀看他们离开，才开口感慨“真得好神奇，这母亲是不是和孩子真得有心灵感应。” 　　“是啊，而且确诊后她反而比丈夫镇定。”蒋晓初也补充，如果没有尽早发现，后期出现相关症状的时候，治疗不仅难度加大，可能还会以为只是单纯的肺部消化道的疾病，这样不对症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要知道囊性纤维化在白人那都属于罕见，更何况在九州。 　　不过想到这个具体的基因缺陷，蒋晓初忍不住问，“林医生，资料可以分享我一分吗？这类疾病是不是需要用基因表达的分子蛋白才能治疗？” 　　蒋晓初作为干细胞的研究生自然比纪泽怀更了解这个疾病的方向，也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学习。 　　林熙冬点头“没问题，我会发到群里，叫号吧。” 　　林熙冬的第一次门诊还在继续，不过下午总算比上午热闹一些。 　　虽然下午的几个患者都是一些普通的疾病，毕竟林熙冬这里挂号不用等很久，对于患者来说，挂专家号虽然贵一些，可架不住门诊已经没号。 　　吕祖卫在拐杖和吕梁搀扶下进来的时候，带着一大堆检查报告。 　　他们是早上9点问诊结束，但是昨晚检查报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 　　“锁骨、腰椎这里已经出现肥厚、硬化，这里，还有这里，边界不明。目前基本生化都可以排除感染性骨炎，检查单肿瘤标志物都是阴性可以排除骨肿瘤以我的诊断来说，这是比较罕见的saho综合征。”林熙冬扫完所有检查报告，把影像片放在观灯片上，有条不紊阐述她的诊断路径，她依旧先从病情的机制说起，“好消息是病情属于初期阶段，虽然多处受累但情况都不算严重，所以平日你只偶尔感觉到难受，酸疼，我刚刚按压的时候才有些许痛感。” 　　“只是膝盖这块半月板撕裂损伤和积液比较明确，但是这个关节炎并不是传统意义的退行性。” 　　吕梁像是听天书一般看着林熙冬在影像片指指点点，不过后面几句话却听懂了“所以，林医生，坏消息是” 　　吕祖卫也听着迷迷糊糊，但也听出了他的病情好像并不简单。 　　“也不算坏消息，只是这个病比较罕见，一般都会有典型的皮肤表现，不过你父亲因为在初期，所以有些症状还没出现。”林熙冬其实有些无奈。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今天上午的这两个病人，病情都特殊极了，只是相比较风险更高的囊肿性纤维化，吕祖卫的病情稍微简单一些。 　　“我推断是因为半月板撕裂情况下，这个慢性病变让膝关节最先受累，所以腿部的疼痛症状最先出现。目前治疗方案，我也是建议做半月板修复，我想你父亲其实应该一直很难受，但是忍着。”林熙冬反复看了片子，又担心他们不理解，继续科普，“这个saho综合征只是罕见，却属于慢性疾病，后续并发症不会严重也不会致残，而且你父亲目前属于潜伏期，暂时不好进行治疗，若是后面出现胸痛或皮肤症状再进修治疗会更合适药物作用，也能缓解症状。但是右边膝盖半月板这块，我建议是直接做一个微创的修复手术。” 　　林熙冬看影片是能够判断这个病症，但其实saho综合征的表现症状并不是那么典型，骨硬化区域也比较微小，用一个更形象的说法是，吕祖卫的病其实还在路上，所以现在治疗的起步用药量只会影响骨质和体内环境，她才并不觉得需要治疗。 　　但是半月板这块，她能做一个关节镜修复，保证立马去除痛苦，所以才开了口。 　　吕梁对林熙冬本就很信服，她说什么他自然都听，可是吕祖卫还是在犹豫，这修钟表的经验告诉他，修修补补其实本身就影响了零件的精密度“我” 　　“这个微创手术风险不高，只要在你膝盖这里开一个口子，手术时间大概三十分钟不到就可以，恢复好的话三天后你就可以下床。”林熙冬看老爷子还有些固执，还是继续劝解，如果这样都说服不了，那只能说明，她果然还是合适做手术，而不是待门诊，“这样吧，我先给你做一个腰椎推拿疗程，先把腰椎间盘突出这个治好，大概需要三次，等三次后你再考虑一下做手术？” 　　说服患者最好的方式，是亲眼见证她的能力。 　　林熙冬穿着白大褂，里面搭着一件灰色棉质内衣，头发是清爽的短发，或许因为是室内，白嫩的脸蛋也有些红润，看起来就像一个学生。 　　可她眼睛不带任何闪躲坚定看着吕祖卫。 　　“林医生，我愿意做手术的。”吕祖卫没在犹豫。 　　“好，那去办住院，你放心，我争取让你一星期后出院感觉浑身舒服。”林熙冬笑容灿烂许多，患者的信任让她有满足感，“至于saho综合征也不用太担心，后续定期复查就可以。” 　　“谢谢林医生。” 　　“麻烦林医生了。” 　　再送走这对父子，林熙冬才开口提问“上午问的骨性关节炎的发病机制知道怎么回答了吗？” 　　“这类saho综合征也是原因？”纪泽怀一直很认真在看这个患者的影像片，说实话，他完全没有看出什么，还是有些疑惑，“我们中午去系统上查，并没有显示骨性关节炎的病因里有这个病变因素啊。” 　　他刚刚对骨性关节炎所有资料都做了收集，还是归纳到了说过四个因素里。 　　不由看向蒋晓初，也得到了相同都答案。 　　把手里的病例归档好，林熙冬耐心提醒“我提问的关键是机制，发病机制和发病因素并不是同一个概念。” 　　“对哦！机制。”蒋晓初无奈拍了拍脑袋，她也才反应过来，林熙冬问的是机制，而不是病因，“对不起，林医生，我也没意识到。” 　　说完，她还用英文和纪泽怀解释了一遍两个词。 　　纪泽怀这才恍然大悟，不过还没等他回答，一个男护士急匆匆跑进了他们的门诊室。 　　“林医生，急诊会诊。” 第137章 　　“后面还有患者吗？”林熙冬站起身的时候看了眼钟表。 　　16点48分，距离门诊结束时间没多久了。 　　蒋晓初点头“林医生，还有一个患者，是秦合骨科的副主任。” 　　“没关系没关系，林医生，我可以等的。” 　　来人就是骨科的副主任魏广利，他本就探头观察着这里。 　　一头黑白相间的寸发，嘴边有一个大黑痣，魏广利身形高大，动作也很敏捷，看到林熙冬立马伸出了双手“林医生，终于见到您了，我是骨科的魏广利。” 　　“你好，魏医生。”林熙冬也伸手握手，“很高兴认识你。” 　　“前天林医生来秦合我刚好出差，没去接，实在是抱歉，我”魏广利解释自己没迎接林熙冬的原因，似乎对此感到特别抱歉。 　　魏广利本就很关注林熙冬，林熙冬这次来秦合又没提前公布，所以他很遗憾没有第一时间认识。 　　“没关系。”林熙冬有些无奈，打断了他的寒暄“我先去会诊，辛苦等待。” 　　“没事没事，我也跟着看看。”魏广利不带一丝迟疑，一起跟上了急诊护士的步伐，“你是国际医疗的小刘，发生了什么啊？怎么想到请林医生？” 　　秦合作为九州综合医院之首，一共有四个院区，只有南院区才有大型急诊科室，而且还是独一栋楼，而林熙冬所待的是秦合本部，位于秦州的第一政治经济中心旁边，这里只有一个国际医疗部急诊区。 　　作为秦和国际急诊区的医生或护士资历都很深，能遇到什么情况会想到林熙冬，魏广利自然有些好奇。 　　“今天下午九州大厦有楼层一外层玻璃破碎掉落，刚好砸中人，还有一块特殊玻璃穿透身体脖颈，据现场反馈患者病情很危急，估计马上就到医院了。”男护士小刘声提醒，只是步伐持续加快，“而且这个患者身份比较特殊，是俄罗斯驻州大使，外交部那边都惊动了，也找到了卫健委，还联系到不少创伤类专家，只是我们主任不在秦州，卫健委有个领导知道林医生在我们医院，就特别邀请林医生。” 　　小刘很隐晦提出一个信息，只是这话的意思却只有魏广利听明白。 　　“林医生，我们秦合是首诊负责制，所以会诊不用特别紧张，分享自己的经验就可以。”只是这话的含义，在魏广利口中其实是小小的提醒，让林熙冬会诊给些建议，不要多干预。 　　死亡率极高的伤情，患者还是外交官，一旦发生意外，林熙冬一个外聘的医生就是最好的背锅位。 　　其实他并不是说让林熙冬见死不见，只是希望林熙冬能保护自己。 　　毕竟不可救治的患者，就算在秦合也不会少。 　　魏广利在秦合这些年，走到这个位置，最是明白，有些时候看似是机会，是最大的信任，背后暗藏的心思有多少。 　　而在林熙冬这边接受到的信息只以为是前辈的叮嘱“谢谢提醒，我会尽力的。” 　　五人抵达急诊抢救区域的时候，浑身是血的外国患者已经躺在抢救室。 　　患者整个人是侧躺着，瞪大惊恐的眼睛，发青的嘴唇在白皮肤映衬下极为明显。 　　此时她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已经无法呼吸，因为有一根长细的玻璃条贯穿整个喉咙脖颈中部，伤口处白皙的皮肤在呼吸之间像是翻涌的鲜血，甚至有些泛黑。 　　至于她身上满是玻璃划伤或可能刺入的伤口，所以血痕累累。 　　连林熙冬瞧见都不由屏住了呼吸，这第一眼看过去，因为玻璃的蔓延感，像是魔术表演里的头身分离，只是这里还有逼真的血涌翻滚。 　　或者说，这里更像是惊悚片中的凶杀现场。 　　“以现在患者的伤口和出血量，再进行气管切开，位置就要靠近胸腔，那就如同谋杀。” 　　“如果不切开，现在这个气道根本没办法插管，总不能眼睁睁看到她缺氧而死。” 　　“移玻璃吧。” 　　“不行，这个玻璃和颈动脉已经非常靠近，我们送手术室拍片才能动它现在腹部的玻璃块伤及的出血点已经很多，而且不排除有碎玻璃在身体内部。这颈动脉如果真得破损，患者估计坚持不到三分钟，我觉得还是先去去手术室拍片，目前复苏组还能维持生命体征至少十五分钟。” 　　满身是血的患者旁围着不少医护，但是一眼就能确定有两个教授是核心，一个寸发女教授正用电筒探查瞳孔，顺便还有听诊器按压着患者胸腔，另一个地中海男教授仔细观察着伤口，一直注意着心电监护和生命指征。 　　虽然主任不在，但是参与的两个教授急救经验也很丰富，看到患者的第一反应便是处理气管和呼吸，这是不管遇到什么样急救情况，都会默认的治疗理念。 　　所以而他们在探查诊断患者状态的时候围绕的话题也都是abc。 　　“带着听诊器的教授是胸外佟副主任，另一个是急诊的杨主治，今天应该他值二线。”魏广利只打量了半天，就基本认清了在场的人，“距离患者最近的那个西装是卫健委国际合作司副司长罗继荣，应该是他邀请的。” 　　在秦合这个地方，天花板砸下一块就能砸中一个不小的官虽然这个比喻似乎因为今天这事情不太吉利，但总而言之，魏广利好歹是骨科的副主任，信息自然不会差。 　　话音未落。 　　“是林医生？果然年轻有为。”带着灰色领带，西装笔挺的副司长罗继荣，年约四十模样，鬓发修饰一丝不苟，看到林熙冬礼貌点头，提醒了正在急救两位医生，若是细心观察，还能发现他嘴角有些耐人寻味的笑容，“两位，林医生来了，可否可与方便？” 　　佟副主任听到林医生，直接抬起了头，看到穿着白大褂的林熙冬，从脖子上摘下了听诊器递过“患者休克状态，心率110，现在测不到血压，血含量下降很快，对光还有反应，只是瞳孔有扩散趋势。” 　　至于另一个杨医生，微皱眉头，让开了他的位置，同步了刚刚他的液体复苏计量“我从急救现场过来，预估失血超过30，目前输注补液量在2000l，晶体，已经超过20分钟。” 　　休克，大出血，气管隔断，玻璃贯穿伤且靠近颈动脉，腹部伤势未名，这综合创伤就算在秦合都很难活下来啊，何况再打量周围，邀请的专家教授们都还没到，魏广利紧皱眉头，刚准备拉住林熙冬，就发现旁边的人已经带上了一次性手套上前。 　　“好。”点头表示了解，林熙冬并没有接过听诊器，而是用手叩击了胸腔肋骨，并用另一只手轻轻按压了颈部脉搏处，感受患者血流动力。 　　当经历过成千上万的叩诊和触诊模拟练习，林熙冬对身体已经有极为灵敏的判断，能知道肺部胸腔情况，甚至通过心率还能估算确认出血点的流速。 　　情况很危机，但是林熙冬能确定自己有把握，甚至考虑再三，她还是没启用全科检测仪。 　　“准备用硬支气管镜带领建立气道，先abc，手术室准备。”这斜插入气管的玻璃看起来凶险，但出血点关键并不在这里，不会是第一时间救治位置，最后手术并不复杂，但是因为气道困难，她需要在这里先做一个抢救，思索半天她提醒，“做开腹手术，后气管修复，需要麻烦心外的麻醉老师。” 　　硬质气管镜一般是为了探测诊断肺部癌症，这个器械和气管插管没有任何关系，可在临床，灵活应用器械就是医生能力的体现。 　　至于abc，其实再复杂的创伤急救，做心肺复苏治疗的基本原则都是这个，建立安全可靠的气道，然后控制呼吸，最后辅助循环。 　　林熙冬开口没多久，一旁专业的护士已经把硬质支气管镜放好。 　　她此时一只手已经捏住了玻璃，小心抽离，它距离颈动脉只有些许距离，若是有些许戳揉，颈动脉出现损伤，那神仙都救不了这个患者。 　　可林熙冬必须挪移，如果不让支气管镜有空间下移，那么患者距离死神只是一分钟还是五分钟的时间问题。 　　血液还在翻涌，像是快熬干水的小火锅，气泡变得浓稠，视野视角完全看不清楚，但林熙冬的玻璃还是小心翼翼外移一定角度。 　　血压低，但是脉搏力量很足，林熙冬继续指挥，“剥离玻璃部分快成功了，开始建立气道维持呼吸了。” 　　说着，空下来的另一只手已经利用坚硬的支气管镜深入喉咙。 　　能看到已经像是被嚼烂的颈部皮肤终于因为有空气畅通被吹了起来，主治杨医生眼疾手快，利用吸引器同步抽吸淤血或献血，都不需要林熙冬只会，已经为插管做良好的视野。 　　患者胸腔一瞬间有了起伏，气管的路线确定完毕。 　　因为一旁眼睛微眯的佟副主任，已经默契利用气管插管通过这又长又细的黄铜管子，也就是支气管镜，已经顺着插入，就像灵活攀援的凌霄花，沿着枝干顺利呼吸。 　　“高压氧输入完毕。” 　　“吱~~” 　　杨医生在配合清理伤口和淤血，等支气管镜抵达玻璃位置的时候，因为玻璃得移位，有血喷洒到了林熙冬的脸上。 　　虽然血液滑在鼻翼上，让林熙冬有些许痒，不过她嘴角微翘，因为她确定肺部已经顺利通气。 　　“血氧上来了，血压没掉。”一旁协助的护士同步信息。 　　在医学领域技术和临床经验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即便第一次合作，只要一开口，就能够毫无阻碍的配合。 　　一名顶级的医生，在多年技术理解和经验积累下，能够随时随地配合毫不认识的医生，一起做团队配合治疗。 　　林熙冬都不需要更多语言，两位秦合的资深医师已经瞬间理解了林熙冬的意思，并给与了最佳的配合。 　　整个急救插管在三分钟内便顺利完成。 　　林熙冬抽吸了鼻子，但是已经没有手去擦掉鼻翼的血滴，不过好在，这个急救过程已经顺利完成“来扶住这个玻璃，转移手术室注意点。” 　　“收到。”另一个护士快速上手接替。 　　她这才抹掉了鼻翼上的血，并深深呼吸了一口，跟着佟主任跑了起来。 　　三个人只是把这个患者从死亡线上拉远了些距离，但是并没有任何放松的机会，手术室才是最为重要的一战。 　　清洁换手术服，刷手，林熙冬跟着佟副主任再进手术室的时候，斜上方的观察室已经坐满了医生。 第138章 　　“患者影像片你们看到了么？” 　　“嗯，下腔静脉破裂合并肝脏破裂，两个大出血点有些头痛，还不算现在腹腔胸腔的积液和血凝块，就算手术顺利，按照伤口位置后期感染情况会比较麻烦。” 　　“先血管结扎在做静脉修补和肝损伤切除？我感觉手术思路应该是如此。” 　　“不行，如果血管结扎治疗超过十分钟，按照现在这个出血量，后期酸中毒或者凝血障碍都有可能紊乱生理，之前我遇到过一个车祸伤这样严重，最后还是死亡。” 　　“嗯，直接的血管修复难度大，但是死亡率比血管结扎要低3个百分点，往年我们对血管外科相关资料做的整合能证明，最好还是血管修复。” 　　观察室的几名专家陆陆续续抵达，有些是从南院过来的创伤专家，有些则是秦州大学过来的知名教授。 　　“怎么开始了？主刀是谁？方案呢？怎么直接开刀了？这不等我们来？” 　　这几个专家们还在讨论，其中一个关注着下面的白发老医生开口。 　　他们的视角能看到穿着手术服带着帽子和口罩全副武装的主刀位置站上了人，而斜上方的显示屏上冰冷的银质柳叶刀已经划开了皮肤。 　　魏广利斜眼看了这个开口的医生，语气不明：“主刀林熙冬医生，这患者的情况要是等出方案，那人都凉了。” 　　这群人魏广利分不清谁是真得因为时间问题没办法及时赶到，谁又是怕麻烦掐着时间抵达，但是刚刚那个开口的医生他却很熟悉。 　　南院急诊的返聘医生张德金，今年70岁高龄，是秦合最早一批的急诊医生，也是第一批中西结合的医生，在南院属于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只是不是所有的前辈都值得人尊重，魏广利就很不喜欢这个老前辈，甚至是厌恶。 　　就是这样在别人眼里发如雪、鬓如霜，足以证明临床经验丰富的老教授张德金，还曾是魏广利带教老师之一。 　　观察室原本各自讨论的声音不由停顿了几秒，任谁都听得出魏广利语句中的意思。 　　有得人面面相觑，有得人心知肚明，倒是脸上没人有任何不适。 　　张德金像是没听懂魏广利话里的意思，满脸褶皱的面容依旧谦和，仙风道骨：“林熙冬？就是那个女娃子？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魄力，年少有为啊。” 　　他自然是知道主刀是谁，只是有些话先出口撇清点关系总没错。 　　张德金早在事发当时的十分钟后就接到了急救的电话，他听到患者伤口和出血量，就知道不是自己或者团队里有人能解决的情况。 　　“确实有魄力，而且实力很强，不然也不会作为我们秦合的特邀专家。” 　　“不过下腔静脉损伤修复，这个血管外科领域更擅长啊，罗主任您要不要下去协助？” 　　观察室里，有人应声认同，也有人趁机搞事。 　　血管外科是秦合的新兴科室，属于普外的分支。 　　在一家医院，尤其是知名的医院，新建科室这样的资源位置，自然不少人盯着，刚刚说话的就是普外有主任医师职称的意思，也是普外的高副主任。 　　虽然职称有了，可行政他依旧是副主任，如果要晋升主任，只有两条路，原主任退休或带一个新科室，前一个至少漫长到几十年，后一个就在前阵子刚失去了希望，自然心有不满。 　　听到这话，血管外科新上任的罗主任保持着礼貌微笑：“见识过林医生肝移植时的缝合技术，自愧不如啊。” 　　“罗主任也太自谦了，堂堂秦合血管外科的主任，怎么可能输给越医呢？”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科室新建，实力都需要打磨配合。”罗主任也没一点害臊，不过也不是脾气软的，“对了，高主任今天不是值班吗？怎么来得有些慢？是有什么危及情况吗？” 　　医生，并不意味全心全意为病患服务，在秦合这样稍有不慎就会被拉扯下来的专业医生，很多时候已经不是病患选择他们，而是他们选择病人。 　　魏广利听着他们这些笑面虎拉扯，又看向手术室屏幕显示的手术状况，有瞬间觉得自己非常羞耻。 　　魏广利和秦合大多主任不同，他既不是来自家学渊源的医学世家，同样也没有深厚的身份背景，更没有德高望重的老师做支持，他纯粹是靠着一身本领在秦合爬上来的骨科医生，甚至更加崎岖。 　　农村出身，作为村里唯一一个考上秦州大学的大学生，带他临床的老师便是这位一流医院里的二流主治。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张德金还在秦合的时候，魏广利曾跟着他学过正骨，只是到现在为止，魏广利都不觉得自己欠他什么，毕竟这名临床经验丰富的老教授，可从没读什么文献或者学习他人经验的习惯，而张德金打开知名度的那篇骨科正骨论文，就是魏广利所写所做。 　　年轻时候的魏广利气愤不过，去举报去投诉，可在大多数眼里，或者说在本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的证据并不足以支撑，又没有强硬的靠山，最后的结局就是被外派到非洲交流，那次中途他差点死于疟疾。 　　只是最后他运气和实力很不错，在非洲期间自学再次读研，回国后又敢拼，那次和闫建华一起组队前往震中救治，靠着一身本领和勇猛战绩，他才又获得加入秦合的资格。 　　这也是他刚刚会帮林熙冬了解情况的本质原因。 　　闫建华曾说过林熙冬能力很强，可人情世故较为薄弱，所以拜托他照顾一二。 　　能力很强，作为骨科的魏广利自然可以肯定，可使这种急重病危，秦合几个急诊大主任一起上手估计成功率也不会超过三成。 　　这个手术若一旦失败，这对一个刚来秦合又富有盛名的医生，绝对是毁灭性打击，尤其因为科研课题还在旋涡中心的人。 　　如果是他，绝对不会这样果断接手，甚至摆出全权负责的态势，这几乎在把自己的未来放火上烤。 　　可看下手术画面里已经切开的上腹部的人字切口，主刀位置上那个毫不犹豫做手术的林熙冬，魏广利自然会羞耻。 　　如今作为骨科的副主任，这一路走来，为了这个位置，他也曾丢弃过医者的本心，这样推脱患者的情形，他做得也不会少。 　　只是他很快发现，他应该羞耻的不是拒绝患者这件事，而是……人和人之间，能力的差距。 　　“这肝脏修补好快。” 　　“等等，她修补破裂肝一半啊，怎么停下了。” 　　“！这是在做介入？” 　　* 　　林熙冬让佟副主任对腹腔淤血和血凝块做抽吸的同时，先把肝破裂最复杂的区域做好修补，确定刚刚叮嘱过的造影剂已经在静脉处弥漫。 　　“佟医生，接下来这部分的肝修补交给你了。” 　　“好。” 　　说着，X臂机器开始显示血管情况，林熙冬快速利用穿刺鞘快速进入腹股沟。 　　沿着身体的静脉，她用导丝在静脉接口处置入了球囊，这比一般的结扎止血更为灵活，虽然也是阻断，但可以灵活分段时间稳定血管动力情况，也能把切口大小控制。 　　“血压90/60。” 　　完成血流阻断后，林熙冬让蒋晓初扶住导管和导丝，视野探向佟副主任在清理肝脏情况，向器械护士伸出手：“3—0普里灵线。” 　　“我重建血管，你们继续清理一下裂口处戳伤。”林熙冬几乎没有犹豫。 　　“这个破损程度用人工血管会不会好一些？”佟副主任略微皱眉，血管重建最好是无张力下缝合，现在血管的破碎程度，强行修补，后期极容易破裂。 　　她虽然只是心外科副主任，也是从普外一步一步走到心外，论手术能力绝对属于秦合顶级，不然不会被邀请过来会诊。 　　林熙冬已经进了第一针：“直接修补比用人工血管快一些。” 　　破损的血管没有全断，如果要用人工血管缝合，意味着还要修饰血管，这可不是一刀切就可以的工作，尤其还要有别人来配合她切出对应长度的血管。 　　这些时间加起来，林熙冬完全有余力修补这根血管，还能把气道修复完。 　　但是……佟副主任已经满脸问号，破损的血管修补快？ 　　哪个老师教的？ 　　先不说破损严重的血管能不能修补，这样细碎的修补能比工整的切口修补起来快？ 　　难道这就是……天才的世界？ 　　林熙冬的这一番话成功让向来波澜不惊的佟副主任有些开始怀疑人生。 　　二十分钟后。 　　“林医生……静脉修补好了？”佟副主任发现腹腔出血明显滞缓。 　　“嗯，佟医生你继续清理腹腔，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损伤，我来处理气管。”林熙冬把手术重点放到了气道上。 　　“好……好的。”佟副主任甚至有瞬间想听下手里的肝脏修补，好好看看她到底是怎么重建血管的。 　　她总算知道，院里破格邀请一个普通三甲医院主治做专家的原因。 　　手术室上方。 　　秦合的医生们都安静了许久，直到林熙冬血管缝合结束，才忍不住打破这个屏息。 　　“精彩，介入阻断可以分区段稳定血流，最快控制各个出血点，而且重建血管更为方便。” 　　“你们没注意她缝合血管的速度吗？我之前早听说林医生外科手术能力超绝，但是远比不上亲眼。” 　　“要不怎么说是专家呢？不说手术能力，光这介入水准我觉得上次克劳迪奥教授都……”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PH恢复正常，血压和心率也在回升，手术成功大半了，处理完这个气管缝合，就差不多了。” 　　“等等……她在修复什么？神经？” 　　“气管周边……声带神经？卧槽。” 　　时间就在观察室的人的惊呼中快速掠过，手术几乎接近尾声。 　　佟副主任已经在用温生理水冲洗腹腔，而林熙冬也刚打完结剪线，之前惊恐惨状脖颈，此时只能看到缜密的缝合线。 　　“纱布、器械清点完。” 　　器械护士清点完的时候，林熙冬也确定了腹部不再有其他活动性出血点：“ok，关腹。” 　　近两个小时的创伤手术，手术室里几乎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 　　虽然患者还处于高度风险感染，包括各种手术并发症的可能，但是手术成功至少让他拥有了成活的可能性。 　　“厉害啊，这样的手术能够顺利完成，接下来就要看术后情况了。” 　　“术中出血2000ml，现在体温也维持到36，所有指征都不错，手术很成功啊，果然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只是观察室的人还没夸多少，手术台旁边的监护仪却发出了警报声。 　　记录着数据的麻醉师高喊：“心率上升110，血压下降到60！” 　　短短不到十秒钟，数据还在更新。 　　“心率下降60，血压30。” 　　“心率40！血压测不到了！” 第139章 　　林熙冬和佟医生对望一眼，两个人都没有任何慌乱，甚至各有所思。 　　“心脏血栓？”说着，佟医生已经看向心电图，她需要去确定是否出现心内血栓，宽qrs波者v1导联为rsr’型 　　不过佟医生还没确定休克原因，麻醉已经开口“地塞米松1，我重新更换复苏比例，呼吸开启ee模式” 　　负责维持术中生命指征是专业麻醉的职责，秦合的麻醉师都是身经百战的医生。 　　“另外加用普通肝素静脉滴注继续抗凝，静脉推注瑞替普酶，我找血栓位置。”额外嘱咐完，林熙冬才看向麻醉“肺动脉收缩压？血气？几个指标每分钟报一次。” 　　她现在也不能直接判断血栓的位置，心脏只是有可能性，她最担心的是肺栓塞。 　　其实根据患者病情预估，她设想的手术中途出现紧急里就包含各类休克，颅内出血，心肌梗塞在不同时段可能出现的症状，她心有预案。 　　这是在经历成千上万个大创伤手术后养成预判的手术走向的习惯。 　　就想是做方案的人必定会有多个预警备案一般。 　　只是一个是环境因素产生的影响，充满更多未知性，而在手术室，归咎原因都在于患者本身，都有迹可循。 　　患者从被急救开始，体温变化超过5度。 　　她能肯定她做的下腔静脉修补前后血压的变化没有问题，根据血压变化，其他活动出血点可能性不大，所以她几乎瞬间能判断休克原因，血栓。 　　麻醉师“sa41，ao2 91”听着数据，利用瑞替普酶作为通路的标记，林熙冬开始计算刚刚患者出血量和输血量，并回忆手术期间血压和心率的数值变化。 　　在定常流动时，存在一个临界雷诺数re，人体正常红细胞的临界雷诺数约为11。 　　所以意味着雷诺数越高，滞留于分离区内的颗粒越多，并且这些颗粒发生互相碰撞，分离区流速降低2 　　fηs（dvdx） 　　43πr3g43π0r3g 6πηru3 　　脑海里各种血流速换算数式，甚至比对出一张血栓弹力图，接着按照对应作用力、流量和容积计算患者的全身流动情况，林熙冬初算估计雷诺数在17。 　　血小板凝结聚集和粘附，它在经过高剪应力区域可以释放二磷酸腺苷等促聚物，所以这些值都比高，血栓位置按照循环来说不对，还有造影剂，她刚刚为了保证静脉的灵活性，还额外增加了造影剂，并且利用过温盐水清晰腹腔，这部分 　　林熙冬再次推翻重算血栓形成的具体区域。 　　“stt异常，具体可能要拉一下超声心动图能确定，心电图诊断还不够明朗。推测在心、肺动脉处的栓塞，我担心还有心源性休克。”丰富的临床经验让佟医生也终于圈定了休克原因范围，她看向主刀林熙冬，尽可能她的专业建议，“只是现在患者不能再做溶栓治疗，建议做抗凝和介入” 　　溶栓治疗是临床对无法感知血栓位置做治疗最为安全快速的方案。 　　瑞替普酶就是溶栓药的一种。 　　它是以血液中纤维蛋白作为靶点的药物，机制也很简单，其实就是激活体内的纤溶酶原形成纤溶酶，就可以降解纤维蛋白和一些因子。 　　但这也意味着使用的时候若是患者有活动性出血，或曾受过严重创伤，此时再做溶栓治疗，绝对是致死性危害。 　　而现在患者刚好有溶栓治疗的绝对禁忌症状，所以佟医生判断和建议不能在继续做溶栓。 　　至于抗凝和介入，虽然风险也很高，患者已经出现的休克状态，意味着是急性栓塞，情况很危急，只能搏一搏。 　　想起林熙冬刚刚叮嘱的用药情况，佟医生不由盯着她的面容，主刀是林熙冬，所以她不能擅自作主，只能给予建议。 　　只是眼前林熙冬单手还按着患者的脉搏，闭着眼眸，并没有给她任何反馈。 　　她露出的眉眼有一些困惑。 　　一旁麻醉师继续报着数字“t2 26．3 oll，be 1．0 oll” 　　这样级别的手术，麻醉师也有助理，所以还有一个监控体征的助理报出重要数据“心率上升60，血氧降到80。” 　　手术台上所有人都不自觉看向了林熙冬。 　　患者的心率虽然回归，但是血氧指标更为危险。 　　观察室。 　　张德金皱眉，语气不好不坏，像长辈一般感慨“还是年轻，我推测是失血低温造成的循环障碍，血栓没跑了，这孩子还用溶栓急救。” 　　“是啊，直接溶栓，这是胆大还是不知所谓，不管是心肺栓塞，还是出血导致的休克，怎么能直接溶栓呢？” 　　“不应该啊，林医生的液体复苏理论写很是精彩啊，这怎么会如此莽撞？” 　　“我听闻她写这论文的时候，扬教授在带教，有人顾着点吧。” 　　这三两句话，可谓是字字诛心。 　　一旁坐在后排的血管外科的罗主任看到情况不由起身，走向门口。 　　“罗主任这是？”视为眼中钉的普外副主任自然不会忽视。 　　“我去看看能不能帮忙。”罗庆鹏刚刚在妇科会诊已经被拦住一次，这一次他可没准备再犹豫，只在这说风凉话。 　　他很佩服林熙冬的手术功底，也知道如果手术失败意味着什么，这样优秀的年轻医生，他有责任和义务去保护。 　　“林医生可没有邀请你会诊。” 　　在手术室里就出了意外情况，除非主刀邀请救场，其他人绝不能擅自干扰救治，除非本就是上级医师。 　　这样的情况，或许在幽州林熙冬还能因为救治成功只做小惩大诫，但这事情若是发生在秦合，那被干扰的医生有的是方法把干扰的人毁掉。 　　不过罗庆鹏并没有停顿“我本就是来会诊的。” 　　别看林熙冬现在像是主刀一样的位置，实质上也只是会诊的专家之一，真正有决定权的是急诊主任，他还是有回旋余地。 　　秦合作为九州综合排名第一的医院，除去那些顶尖专家，这里来参与会诊的，代表着秦合有能力的中流砥柱，他们从实习开始便在秦合，从住院医师，再到主治，他们所经历所磨练的比其他任何一家医院来得都艰难，毕竟这里从不缺竞争。 　　而成为秦合的主治以后，并不意味着竞争结束了。 　　科研、临床和教学，在这之外，职场和人情事故就显得格外重要。 　　规避风险也已经成为这些医生存活在这个政治经济旋涡中心的潜规则。 　　或者更为准确的说，这里大多数人已经把它当做一份工作，而不是做医生。 　　罗庆鹏也知道他们都没有错，只是吧，他心里有点火还没熄灭，该担任的责任，他还担得起。 　　就影响点名声，再扣点奖金的事情，他能想到最坏的打算也就从主任这个位置下来。 　　走到更衣室，换鞋更衣，罗庆鹏想着他科室也刚建不久，最近也无功无过，这次患者受伤情况那么严重，他也实属无奈，或许最多最多应该是扣奖金吧？ 　　其实林熙冬手术做得真得漂亮，那手介入血管治疗他远远不及。 　　唉，他果然是勤能补拙走到了现在啊。 　　要是林熙冬在秦合，估计早就没他什么事情了。 　　也不能这样说，和他一样的人也不少，都快60估计才爬到这个位置 　　罗庆鹏开始思绪漫天。 　　刷完手，举着双手，他其实想到会扣的奖金还是有一些心疼，只能反复告诉自己，委屈自家老婆少买一个包了。 　　不行，也不能那么没志气。 　　他一直在关注过林医生的手术介入路径，下腔静脉附近处理很好，刚刚造影没有任何异常，等下他继续缺氧纠正，或许可以用经皮导管引导治疗，做局部溶栓，手术的难点是栓塞的位置，他的右心房介入到肺动脉路这路径还很熟悉，之前在进修也参与过不少休克的急性肺栓塞救治，只要不是急性大面积肺栓塞，他处理起来速度也不错。 　　不对，如果栓塞是心血管心机附近呢？到时候可能需要佟主任配合。 　　总之，应该能救！？ 　　他今天可是转发了好运神和夜班神，运气应该不错？ 　　再一次深呼吸，把脚踩向手术室门口感应器，罗庆鹏抬起胸膛“林医生，你好，我是血管外科罗庆鹏，想”接手。 　　“嗯？”林熙冬专注盯着造谣显示屏，手细微转动着猪尾导管，她已经介入抵达肺动脉栓塞的分支，正在用转动导丝碎栓，因为基本判断出了病情，做手术就放松很多，语气也很平和，“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协助的？不过要等等，我这里大概还需要十分钟。” 　　林熙冬以为是有人来求助，她在越医的时候，偶尔也会碰到。 　　罗庆鹏表情凝固，他快速扫视了显示屏和一旁的监护仪，在看着手术室里除了闲置的麻醉和助理一脸惊恐看着自己，还能不知道什么？ 　　这特么根本不需要他来做什么啊。 　　等等，这个介入位置。 　　靠，肺动脉那么深！怎么那么快找到栓塞？！他下来的时候不是还在思考吗？ 　　难道他换衣服太慢了？ 　　再一看时间 　　罗庆鹏有想到栓塞的位置，心里都有点想骂脏话。 　　他磕磕绊绊，脑袋飞速运转“好的是这样的，儿科转院来一个超早产儿疑似ca” 　　罗庆鹏羞耻感满满，他最近遇到的最棘手的好像就这个。 　　这个病情确实很紧急吧？ 　　林医生应该不会怪他吧？ 　　林熙冬确定栓塞搅碎后，注入计算过的尿激酶，再继续处理下一个栓塞，不过眉头确实紧皱“直径多少？生化？” 　　胎盘绒毛膜血管瘤是一种原发性良性非滋养层细胞肿瘤，它通常是没什么临床症，但它的并发症那可棘手得很。 　　罗庆鹏看着林熙冬的介入，目不转睛，不过好歹是一科之主，素养很好“全身显著性水肿，还有全身淤斑，呼吸困难，胸片示双肺渗出，现在在icu辅助通气，纠酸，状态不太好。” 　　“我来之前红细胞比容442，血小板计数180x109l，超敏c反应蛋白＞20l活化部分凝血酶时间578s”6 　　他可使血管外科主任，专业实力过硬，有sci的那种专家级别主任，应该不会怪他打扰手术，虽然是这样想，可罗庆鹏越说越来劲，像是真得来求助一般。 　　而且，也正因为这些数据，林熙冬就知道这个小患者有多危机。 　　手术室，她已经开始往下腔静脉置人下腔静脉滤器，介入治疗即将结束，再次和麻醉确认了下患者指征，她看向她旁边的心外主任“佟医生，这里交给你收尾？手术后要用漂浮导管检测，后续需要维持血流动力学在” 　　“没问题，林医生，我可以问为什么一开始用瑞替普酶吗？”佟医生点头，这样创伤患者术后她经验也丰富，但是还是对刚刚急救的点有些困惑。 　　“哦，它对血凝块的穿透力强，能帮我快速定位栓塞位置，st段浮动就是判断条件。”林熙动不加思维，不过像是想起了什么，“刚刚是我为了应急，不过以后遇到这样的栓塞我，没掌握血流动力学的人最好不要借鉴这个方法，这类创伤患者溶栓属于禁忌，只是我有把握做到快速应对方案才定的。” 　　毕竟她经验丰富，不能带坏了她的学生们。 　　林熙冬笑着补充“有机会再带大家学习一下血栓弹力图的应用，这段时间我还在整理算法。” 　　液体复苏她最近也有新的收获，这个理论的进度条好歹涨幅了一些。 　　说这，林熙冬继续把术后icu的几个要注意点讲完，才从主刀位置下来，又望向蒋晓初“刚刚门诊最后一位，你让他去拍个下肢静脉超声和腰椎片，明天上午或下午再看。然后今天收入院的术前准备你来，先定明天下午手术，门诊帮我去和院长说下，不太合适我，后面除了复诊我就不出诊了。” 　　她刚刚跟着魏广利来的时候，大概看了他行走的脚步姿态知道毛病所在，只是可能并不算危机的毛病，而这个有ca的小患者会有些麻烦，估计这晚上都要忙，今天应该是没办法给魏广利门诊了。 　　脑海快速把今天的门诊工作定了个收尾，林熙冬让护士帮忙脱下手术手套，对这些专业的手术搭档们点头示意感谢后，看向手术室门口还举着双手的医生，快步向前带离开手术室。 　　手术室门打开的时候，还有微风吹开了她的下衣摆，那步态，充满了逼格感，或者说无语言表的豪情。 　　虽然没有人视线如同电视剧里的摄影机一般在主角面前一同走，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有这种没办法用语言表述的感觉。 第140章 　　罗庆鹏刚出门，林熙冬就让麻醉停用溶栓，重新制定复苏液的晶体比例，同时开始做穿刺介入，在后面的五分钟里，快速精准到第一个栓塞点，观察室里就变得异常安静。 　　等介入穿刺顺利结束，患者体征稳定，观察室会诊的几个人脸上还看不出任何尴尬，甚至还与我荣焉，林医生很棒棒的表情，让一旁的魏广利不由撇撇嘴。 　　而直到林医生说没掌握血流动力学的人不要借鉴这个方法的时候，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控制住了脸上嘴角的角度，也没再掩饰，直接张望一圈，看着大家的缤纷色彩。 　　尤其盯着张德金，注意到他谦和的脸上有那么一些些开裂，心情好得不得了。 　　天知道他多么想拍个现场采访大记录。 　　不是人家林医生不懂，是人家太懂，知道怎么利用这个溶栓药剂而已。 　　还什么扬教授指教。 　　扬教授在肝胆外科确实属于顶级专家，但是液体复苏这样对临床有重大意义的课题，扬教授再愿意提携后辈，也不会把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成果拱手让人啊。 　　不过等到林熙冬叮嘱他去拍下肢静脉超声，他也顾不得看戏了，他自己从头到尾可没说过身体问题，可是她似乎靠着他的步伐姿态有了基础诊断。 　　再回忆起给闫建华多年陈旧性肌腱做的修复手术，这个被掩埋在林医生各种华丽手术下的病例，魏广利忍不住摸上了他的小腿，当年他是和闫建华一起去震中救治的，他运气比较好，只是伤到了腿，这些年又是长期做手术站立，所以已经有些乏力疼痛。 　　看着观察室里这些人，魏广利心想还好他们骨科是林美萍主任带队，伸个懒腰“唉，这种看不懂的手术让我这个骨科的心情跌宕起伏啊。” 　　什么意思？他骨科反正看不懂，但是你们这群专家看不懂还瞎比比，可真是丢人。 　　也不等他们什么反应，魏广利口嗨完立马跑路。 　　晚上19点30分左右，门诊大楼变得安静许多，但是妇产科和儿科这里，依旧闹腾。 　　“老罗？” 　　儿科办公室，有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女医生在电脑面前趴着饭，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罗庆鹏，有些诧异，不过又扒拉了两口，点了几下鼠标，“那么快回来，看来你没背锅？我听人说还邀请那个特邀专家林医生去了？做倒霉蛋了？” 　　扒拉着饭，这个头发黑白相间的女医生看到来人后就没再抬头，也就没人能拦住她絮絮叨叨“来来来吃饭，边吃边说，这铁板炒饭还不错，幸亏我点了两婉，本来想庆祝我今天碉堡了的灵感方案。” 　　“刚刚那个小患者病理结果确实是因为ca导致的全身水肿，就是胎盘带来的绒毛导致血流瘀滞，不过你一走我就想起了那个林医生《液体复苏》写过的血液净化算法，这一应用，完美控制体征，而且我在做血液净化的时候，专门用了局部的枸橼酸艳抗凝，简直奇效。” 　　“不过，她论文还是缺了不少东西，我们早产儿这块代谢主要还是体表，她这块却只考虑成年人，我刚刚在sci上又看了她论文好几遍，确实没有新生儿相关的液体复苏概念。我刚用得可是按照我的体表损失液体量做的治疗方案，你说我用这方面搞个课题怎么样？我这可是成功案例！” 　　这个黑白相间的女医生滔滔不绝，其实就是讲了两件事，一件是小患者终于被她救回来了，另一件事就是救回来的方案参考了林熙冬，但是还用上了她专独家的优化方案。 　　也就是说，那什么会诊，根本就不存在。 　　罗庆鹏略微尴尬地挪了挪身体，小声帮忙找补“那啥，因为这个患者，她已经熬了两个大通宵，这脑子不太好使，林医生千万别介意。” 　　倒霉蛋不是林熙冬，是他自己。 　　说看，罗庆鹏看着桌上有些寒碜的白色泡沫饭盒，现在会诊是不用了，但是晚饭总要的，“林医生，要不然一起出去吃个饭？顺便让我道个歉，我刚刚骗了你，我本来想说来帮忙，但是没想到不自量力。” 　　“没事，我理解。”就说怎么会有紧急的手术的邀请会诊。 　　不过大小患者都已经安全，比什么都好。 　　手术急救还是很消耗精气神，放松下来后，林熙冬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这个饭盒我可以吃么？我觉得这位老师说的很好，新生儿的液态复苏本就应该有一个新的分支。” 　　“可以您不介意就好。”罗庆鹏看她盯着那碗炒饭，毫无嫌弃，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感慨，这个专家有点朴素。 　　一直盯着电脑的女医生终于反应过来，一抹嘴，站起身，小心打量起林熙冬“你好，林医生，抱歉抱歉，我刚刚就脑子不灵清，口不择言。” 　　天知道，罗庆鹏怎么那么不靠谱，把人带来也不说一声。 　　她应该没得罪人吧？ 　　不然怎么吃她的炒饭？ 　　女医生的个子不高，一眼就能看到她发青的四个大眼袋，为什么是四个呢？因为每一个发青的大眼袋都有个小褶皱一分为二，脸上还挂着婴儿肥，只是头发黑白相间看起来很苍老，让人难以估算年龄。 　　“这位是儿科的主治仇荣荣，负责早产儿方向，性子比较值，但是在危重新生儿领域在秦合鼎鼎有名。”罗庆鹏赶紧给两个人介绍，“这位就是你刚刚口里的特邀专家林熙冬，来自越医急诊。” 　　仇荣荣尴尬极了，但还是伸出手像幼儿园小朋友一般招呼摇手。 　　“你好呀，仇医生。”林熙冬拿起桌上的饭盒，笑着点头，也走到放着她论文的电脑面前。问，“其实我写这个的时候考虑过孩子相关的液体复苏补充，只是新生儿这样的不显性失水，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胎龄、日龄、皮肤薄厚血管分布什么，而且这些在成人占来来说细微的变化，却会影响孩子整个液体量，也缺少案例，所以我也就没深入研究。仇医生你刚刚怎么定的治疗方案，可以分享嘛？” 　　其实她心里还很感慨，秦合果然是秦合。 　　九州第一综合医院，怎么会缺少专家？ 　　刚刚按个ca的婴儿，就算她处理起来也会很棘手。 　　而眼前这个医生还已经通过这个病例深入考虑关于新生儿的液体复苏疗法了。 　　“没问题，我先给你看病例资料。”仇荣荣对着罗庆鹏狠狠瞪眼，赶紧把患者的档案调了出来，一说到专业，她就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了。 　　孕妇产检，病理报告，出生质量 　　“我这几天都在调整她的治疗方案，昨天半夜就休克，这是治疗病例。” 　　“这是我刚刚治疗方案。” 　　仇荣荣“你刚刚说的整个液体量变化因素多，其实也对，尤其是早产儿的环境因素，我们nicu的保温箱湿度就是我之前特意调整过的40，主要这里关于” 　　林熙冬“你这边怎么计算新生儿需要的液体量？” 　　仇荣荣“这个我早有记录，我给你看，按照两个，一个出生后日龄，还有一个是体重，比如一般出生后一天，婴儿体重小于1000，只要需要补充80g，这个数据其实也没什么原因，就纯粹按照之前医案做的整理，所以我还有些不确定”林熙冬“这个我可以帮忙，体重和体液的关系算法，我之前” 　　罗庆鹏还想郑重道歉，刚刚他擅自进入手术室，就算没有恶意，但是在制度章程上，其实并不合规，可瞧见两个人聊得热闹，他也不太好打扰，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站着，听着学习学习。 　　秦合这点很微妙，主治医生也值得主任医师学习。 　　这一掉，办公室就只能剩下两个人关于新生儿治疗的讨论声。 　　这两个女孩，一个是液体复苏理论的提出者，一个是新生儿领域拥有丰富临床经验的专家，虽然合作讨论了一个新的领域——新生儿液体治疗方向，可在短短几个小时里就已经有了一个框架，再聊下去也只能去临床测试，所以在咕噜噜的肚子声中不自觉地停下了交流，并一同扒拉炒饭。 　　只是饭早已经冷掉，毕竟现在是大冬天，硬得很，两个人如同咀嚼着冰块一般，却也能相视一笑。 　　她们两个碰撞出了一个新的火花。 　　一个收获了液体治疗的核心，一个补上了液体复苏质量的一部分缺漏，满足急了。 　　“算了，别吃了，我请你吃大餐！”仇荣荣性子向来很直，她不少疑惑在和林熙冬交流后，茅塞顿开，心情特别好，甚至恨不得马上开始研究，“吃完后，我跟林医生一起搞这个课题。” 　　林熙冬笑着摇摇头，也把冰冷的饭盒放在桌上“这个课题我协助你就可以，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先睡一觉，不然课题还没开始，人可能就累塌了。” 　　想法是仇医生提出的，而且说实话，越医不太可能有那么多复杂的早产儿病例，交给她反而更合适，所以她并不准备接收这个课题。 　　说着就站起身，看向时钟，调侃道“既然10点了，我请客吧，这来秦州那么多天还没花过钱，总不太好?” 　　“罗医生。”又看到了乖觉的罗庆鹏，林熙冬言词恳切，“不如和我们一起吃夜宵？” 　　罗庆鹏和仇荣荣两个人对视一眼，不再推辞“走走走，吃大户。” 　　三个人一个52岁一个37岁还有一个22岁，年龄跨度之大，却也能畅快沟通，医生的友谊其实就那么简单。 第141章 　　一晚上过去，上午林熙冬都跟着仇荣荣在NICU记录数据，直到中午才和负责专家门诊这块管理的副院长见上面。 　　秦合食堂顶楼的各个包间不大，四方桌围坐着三人，秦合副院长岳璐、骨科主任林美萍以及林熙冬，桌上简单朴素的三菜一汤已经被吃的很干净。 　　秦合有一个院长，还有7个副院长，岳璐是唯二的女性领导，别看岳璐只是其中之一，但到其他州的医院来说，也都是封疆大臣级别的存在，可以这样说，要是岳璐愿意，全九州各家医院的院长之位都愿意拱手相让。 　　“昨天的门诊是发生了什么？”作为秦合副院长岳璐，大约五六十岁的模样，有着乌黑的及肩卷发，戴着黑框眼镜，笑起来特别柔和，她是看三人都吃差不多了，才开口，“听志英说你没出过门诊，想着你既然来我们秦合，就给你安排了，倒是没想到，你并不太喜欢门诊。” 　　岳璐和郑志英关系还不错，所以开口的时候特意提及她的名字。 　　第一天危重级的急诊手术，林熙冬的能力让院里原本议论的声音下去不少，但是同时，岳璐昨天晚上蒋晓初向她助理说了取消门诊这件事，所以也是连夜让医务科下掉了门诊宣传。 　　虽说林熙冬上不上门诊对秦合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但是这决定是岳璐一排众议定下的邀请，自然想了解清楚缘由。 　　“对不起，岳老师，我应该当面和你说。”林熙冬也是昨天吃的时候和仇荣荣他们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越医，这出不出门诊让一个助理去说，其实很不尊重。 　　“无碍，本就是我们秦合有这个荣幸邀请你来，若是有影响你的人或事，你尽管说。”岳璐表情未变，可担心医院一些氛围影响了林熙冬，声音不自觉带上了一些冷意。 　　秦合这颗参天大树，看起来枝繁叶茂，实际派系纵横，自然有些根已经从地底就烂掉，她这次特意向郑志英邀请林熙冬，就是有意让某些恃才傲物的医师们知道，人外有人。 　　事实上，昨天急诊会诊后，秦合外科练习室里增了不少人，不少都是平日里已经很难在见到的外科支柱。 　　当然了，岳璐内心最为期待的，还是能留下林熙冬在秦合。 　　这样的宝贝来秦合，岳璐可没打算让别人糟蹋，这也是她给郑志英的保证。 　　拿起旁边的茶壶，林熙冬帮忙给两位老师倒上茶，态度谦和：“岳老师，昨天我还和几个教授聊说找时间一起吃饭，怎么会有人影响我呢？只是我自己问诊经验少，又不太习惯快节奏的问诊，担心影响秦合的门诊效率，所以想着还是专心做外科医生比较好。” 　　“为什么问诊要是快节奏？”岳璐敏锐找到了其中的关键，“没人规定门诊的时间。” 　　林熙冬看两个病人花了一早上的事情，她也有听说，不过站在岳璐角度，这并没有什么。 　　林美萍这才插话：“林医生你可以直接说你的想法，没关系的。” 　　她也以为林熙冬不好意思说别人不是，作为魏广利一出手术室就给她打电话说有多打脸，所以她心里想着是不是昨天会诊那批人拿资历给林熙冬难堪。 　　林熙冬停顿了一下，带着她自己的理解：“病患很多，但是医生资源很少，自然不应该快节奏么？我知道秦合大多数患者可能排队等待不止两小时，而实际问诊几分钟就可以结束。我觉得我可能胜任不了这样的问诊。” 　　“可能还是我问诊经验不多，所以遇到病症，我会想去了解患者的社会身份，过往病史行迹甚至社会交往关系，这样才能判断对患者后续诊断的精准定位方向，可这样的问诊对于患者而言会花费不少资源，对于其他等待的患者而言，我效率低得可怕。” 　　现代医疗的流水线，其实是资源紧张的产物，林熙冬又习惯对症治疗，自然效率慢很多。 　　可能有人会说，林熙冬有那么丰富的资源，对各类顶尖医疗病例了熟于心，怎么诊断效率会那么慢？ 　　其实这正是因为她资源多，甚至包括获得了系统医疗体系，这导致患者的每一个症状所对应的疾病方向，她林熙冬能够推断是数十种数百种可能，而为了保证诊断的精准，她势必需要了解患者做各方面，仔细检查排除疾病，这也就导致她的问诊或者检查会特别多。 　　除非她用生命检测仪。 　　所以，这样情况，林熙冬真不觉得她合适在门诊。 　　“我明白了，你的理念倒是和你经历不太一样。”岳璐不由笑了起来：“要不是听志英说你是越大毕业，我会以为你是哈佛出身呢。” 　　林美萍有些不解，看向岳璐：“这样的问题其实靠长期的临床病例累计就能解决。我也是在临床历练很久，才能快速判断一些病情，林医生这只是病例积累少，所以需要仔细询问，等以后就好了。” 　　经验丰富的医生，在病人大概说病情后，就能快速确定病情，而且事实上，大多数病情其实都比较大众，属于常见病，并不需要小心翼翼。 　　像昨天林熙冬诊断的那两个罕见病，本就少。 　　“诊断并非靠着经验就能定，治疗更是。”岳璐对林美萍解释，“我在哈佛进修的时候，他们有一个医生的培养模式，定义为临床的新路径模式，会要求学生一年随诊各个患者，像是心梗、糖尿病、中风，了解他们的日常，去看他们生活，从而完整疾病的所有拼图，也是因为这样，他们会发现同样是糖尿病，他们的并发症都不相同。” 　　“美萍，你也知道不同的病人即便是相同的病情，也没办法用相同的治疗方式，想来林医生是那种不喜欢模糊治疗的人。” 　　林熙冬点头：”嗯，我希望能尽可能确定患者的病情，而不是试验，这是我的底线，不会改。” 　　因为她的视角，知道试验治疗的风险。 　　岳璐颔首，她很能理解医生对患者对治疗会有不同的风格：“好，我理解了，不过之后你是有什么计划？” 　　对待顶尖的医生，秦合不会强压各种任务，只会尽力保持友好的合作关系。 　　林熙冬在岳璐眼里的地位，已经足以享受这样的待遇。 　　林熙冬想到昨晚和仇荣荣的讨论的课题：“门诊的患者我会做收尾，另外近期也会协助儿科仇医生做新生儿液体治疗的研究。” 　　下个月就要前往加州大学医疗中心，恰好还是九州的过年时间，她其实在秦合停留时间并不长。 　　岳璐对仇荣荣有些印象，不过听到协助两个字很诧异：“我记得液体复苏是你的项目，为什么……”交给别人？ 　　“是仇医生参考这个方向做了一次新生儿血液净化治疗。”林熙冬把昨天的CA小患者情况说了一些，嘴角带着一些弧度：“液体复苏只是一个概念，这个概念我一个人其实也没办法把它尽善尽美，我很乐意看到有人愿意参与进来。” 　　液体复苏相当于一个公式，实际的应用它可以细分出很多分支，有更多的人愿意研究它，应用它在临床救治，林熙冬高兴还来不及。 　　林美萍其实接触林熙冬不多，她也只是从老师或郑志英或越医接触的医护口里听过她的为人处事，大致轮廓知道林熙冬是一个棱角分明的尖锐型医生。 　　在手术室，林熙冬属于后者，没人能撼动她的决定，在手术室外，她拒绝阶级化医疗，所以拒绝了高昂的私人邀请，也拒绝很多有影响力的政界商界甚至媒体社交，这导致她其实随时可能身处危险。 　　这从去年年前开始就能佐证，网上关于她研究所自然基金的质疑声到现在依旧没人去处理。 　　只是现在接触下来，这位年轻又专业的医生，似乎带有了年轻医生很少拥有的包容力。 　　林美萍喝上一口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科研成果其实是很敏感的话题，转而厚着脸皮邀请：“林医生的几个患者后续就交给我们骨科了，但到时候我们科里的会诊邀请可不能拒绝。” 　　“谢谢，若是可以，我本想做一些手术保持状态，也可以和老师们学习学习。”林熙冬没拒绝。 　　“你只能从美萍那学一些厚脸皮。”岳璐拍了拍林熙冬肩膀，笑道：“那就多做一些示例手术，要是要是能留下来，那就更好了。” 　　三个人见聊得差不多，起身下楼。 　　* 　　事实上，林熙冬不上专家门诊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秦合，只是林熙冬昨天救下危重病人这样的新闻，因为牵扯政治因素并不会被传播出来，而前来会诊，不，准确来说学习的专家门，肯定不会和低下的人提及，所以关于林熙冬的话题都围绕着专家门诊被取消。 　　而这个很容易带有歧义的消息再通过无序的舆论渠道，自然会被各种加工。 　　“听说了么？之前那个年轻的特邀专家林熙冬被取消资格了。” 　　“一天门诊挂号就几个，而且有个患者门诊时间超过1个多小时，院里取消资格也正常。” 　　“你们不知道吧？门诊一取消，那个晋州大学的王景青教授今天就公开指名林医生了，还有营销号把专家门诊取消的事情已经放上去了，现在林医生网上被各种议论。” 　　“实际情况不清楚，但是这个教授也太会审时度势了吧？这消息也很灵通。” 　　蒋晓初跟着纪泽怀坐在餐位上吃饭，便能听到周围意有所指的讨论。 　　只是还没等蒋晓初解释是林熙冬自己取消，就有不速之客前来落井下石。 　　“蒋晓初，听人说你跟着那位林医生回来，我还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你这脸皮可真厚。”一个梳着干净马尾，面容姣好的女生带着不屑的笑容过来，“不过也是，能不介意你过往的老师，想来风评不好也正常。” 　　而站在她旁边就是那个王景春教授的学生，昨天就诋毁林熙冬的眼镜中分男，他像是得到了巨大助力一般，气焰嚣张：“私德不过关，医德能有？果然是物以类聚。” 　　蒋晓初看到来人，面容有些僵硬，但是很快做好整理：“请你们向林医生道歉，康昕你作为秦大高材生应该知道诽谤的后果。” 　　她自己的事情没办法去辩驳，可因为她侮辱林医生，蒋晓初决不允许。 　　“网络评论关于林熙冬医生的言论本就不好，又不是我发的，我只是转述看到的事实而已，若是要告，也得找对人。”康昕看着蒋晓初，耸耸肩，“倒是提醒我，只可惜小三不能告，不然你说你还拿得到秦大的毕业证？还能继续读博？” 　　口舌之争其实并没有意义，可是身在其中的人，那种压迫和耻辱却很难跳脱出来。 　　仅仅小三两个字，蒋晓初眼眶已经红了，她开始后悔答应郑院长过来做林医生助理，她本就不善辩驳，现在这样的场面，周围人有意无意的关注，让蒋晓初感觉整个人像是被白鳞灼烧一般，火辣辣，让她完全失了分寸和理智，上前一步扬起手。 　　只是这巴掌还未落下，手便被一旁的纪泽怀抓住，他小声在蒋晓初耳边念叨：“你干嘛，如果你今天打下去，可能医生就做不来了。你别激动，我帮你吵架，我中文贼棒！” 　　他知道动手和动口可不是一个性质。 　　林熙冬下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不远处蒋晓初红着眼眶，手还被人抓着，她快速靠近：“怎么了？” 　　周围原本看热闹的人，看到林熙冬以及身后的副院长，自然没有人敢和她对视。 　　林熙冬扫视了一圈，把视线落在纪泽怀身上，毕竟他还抓着蒋晓初的手。 　　纪泽怀其实并不明白作为林熙冬的助手，蒋晓初为什么气势会那么弱，不过他打报告就很有技巧：“这两位在说你坏话，说什么风评差。” 　　“那个男之前就说你庸医！”纪泽怀瞥了一眼中分男，还特意加了一句，声音足以让岳璐都听见。 　　至于对蒋晓初的小三之说，本人都没有反驳，他不知道怎么说，就直接略过。 　　康昕两人看到林熙冬和后面两个领导，莫名几分心虚，不过像是想到了什么，挺起胸膛：“林医生，我们只是阐述网上的事实，并没有诋毁你的意思，也没有加工，或许……你知道你这个助理私德有问题么？她这样的人怎么能作为你的助理？还是说您也被她蒙蔽了。你是不知道，她刚刚可是想打我。” 　　人家风评再差，也是鼎鼎有名的青年才俊，发布过顶尖期刊的医生，康昕肯定不会随意得罪，更何况后面跟着副院长。 　　“谢谢你的信息分享。”林熙冬礼貌点头，没有评判什么，继续看向欲言又止，红着眼眶咬着嘴唇的蒋晓初，“跟我去休息室。” 　　她不善于处理争执，可也知道这里是公众场所。 　　“小纪，下午关节镜手术你记得安排术前，按照我上午发群里的方案，你做一助，我这边处理好后就去。” 　　林熙冬没在理会这场闹剧的其他人，和岳璐她们招呼了一声，就带着蒋晓初离开。 　　只环视一圈这边每个人眼里闪过的不屑，桀骜，和心虚，岳璐心里就有个大概，不管具体如何，这个“庸医”形容林熙冬，再加上门诊取消，估计院里不少人在背地里传播，但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撇了一眼这两个人，就跟林美萍离开了食堂。 　　她会让人去调查清楚处理好的。 　　康昕和中分男看着副院长离开前犀利的眼神，都不敢呼吸，热闹的食堂一下子寂静的很，而在场的人里面也就纪泽怀心大，兴奋的不行：“我竟然做林医生的一助了！” 第142章 　　蒋晓初的人生其实一直以来是规规矩矩，小时候父母双职工，家里家教严格，但从小也算是别人家的孩子系列。 　　乖巧懂事，文静腼腆，认识她周围村里邻居大多都知道她的脾性。 　　高中毕业就是市里的高考状元，等顺利考入秦州大学的时候，村里还给她办了宴席，给了不少奖励，而这笔奖励也让蒋晓初父母顺势开了一家大超市，等她上大二的时候，她家经济条件已经从小康变成中产阶级。 　　但是应该拥有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也好，家里给予的经济支持也罢，蒋晓初在大学学校依旧保持着高中的习惯，在教室图书馆和寝室三点一线学习和生活，直到保送读研。 　　所以直到本科毕业，较为安逸的生活环境，加上简单的社交关系，蒋晓初性子更是单纯的不行，更不知情为何物，这不，读研的时候，就遇到人生一道坎。 　　因为蒋晓初在临床毕业后，选择了干细胞研究领域读研，她的早期学习日常其实就是在实验室里培养细胞，清洗培养皿，依旧低调的不行，而这样踏实细心又听话的性子，加上邻家好好女孩的模样，很快就成为实验室里博士生张永波的目标。 　　偶尔贴心的帮助和指导，空暇时陪伴示好或是惊喜浪漫，再加上张永波还算不错的外在条件，足以让生活阅历其实并没有那么丰富，更没有识人经验的蒋晓初倾心。 　　她甚至不奇怪为什么他们两个很少电话，也不奇怪张永波从来不介绍他朋友给她认识 　　蒋晓初也是醒悟后才知道，渣男的不要脸级别正常人真得很难预判。 　　张永波在读博期间，学校有蒋晓初在实验旁边室做数据记录和论文协助，校外还有在秦合的康昕给与经济支持，愣是享受了齐人之福。 　　这一系列，其实直到她被康昕抓到，被当众掌掴才知道。 　　只是等她想要揭发张永波的恶劣行径，日常从没防备的她，发现她自己课题的论文原始数据被张永波拿到手里要挟。 　　如果她出去乱说，那么她提交的毕业论文就会被举报抄袭 　　学业和声誉，当时还不成熟的蒋晓初最终还是退怯了。 　　所以等到她毕业尘埃落定的时候，早已来不及了。 　　“我重新考临床，报考了牛老师的学生，想等我拿到博士，才能证明揭发，才会有人信我，而且那时候就算取消我干细胞领域的研究生资格，我也不怕。”蒋晓初知道自己之前很蠢，“这件事在和牛主任面试的时候，我没有隐瞒。” 　　“所以我总结一下，你出手原因是不知道怎么反驳，又觉得她无故影响了我的声誉，或者因为之前所遭受的恩怨，没忍住情绪？即便对方本身也是受害者？” 　　办公室，林熙冬听着蒋晓初的哽咽，大概梳理出来极其狗血的事情。 　　蒋晓初先点头，又再摇头。 　　最后还是红着眼眶低下了头。 　　一个准备忍个几年小三名头再来证明自己清白的小姑娘，可在刚刚语言之争中就没忍住，这 　　林熙冬其实想要安慰，但还是言辞严厉“第一，如果是我个人声誉问题，我是要理解成你认为我的能力是靠他人评价得来的？或者我底气不够？还是说，你觉得我会被这些影响？” 　　“第二，在公开场所喧闹争执，有的人看热闹，有的人带好奇，但是就是没人会来听你讲来龙去脉，当然，你要是想给我们结算群演费另说。” 　　“第三，如果以后你不知道反驳后，解决的方式只有武力，那我建议你还是远离临床。” 　　“我”蒋晓初一直低着头，她自然知道林医生的能力，就是因为知道，她不希望别人误会，“对不起，我” 　　“至于你个人恩怨，我没有立场评价，但是我知道，学术应该是纯粹而严谨的，你的导师，你口中男人的答辩老师，你有考虑过沟通？或者信任过他们么？”事情已经发生了，其实现在来说也无济于事，林熙冬站起身，长叹一口气，给蒋晓初倒了一杯温热水，递上了纸巾，这骂也骂了，她作为现在蒋晓初的老师，总要做点什么“具体情况我会了解和处理，今天下午我给你放假休息一下吧。” 　　说完，林熙冬便把办公室的空间留给蒋晓初。 　　关节镜半月板修复手术，对于林熙冬而言肯定是没有什么难度。 　　除了手术时间快了一些，看起来和其他秦合骨科的主治医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后来半个月里秦合却再也没人敢议论或是质疑林熙冬。 　　毕竟院务办处理这件事的方法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主要科室主任进行质问对话，又下达关于科室造谣风气整治工作。 　　当然，事实上让所有人闭嘴最好的方式是技术认知上的降纬度碾压。 　　时间回到这天。 　　这天下午，林熙冬在做关节镜手术的时候，另一个科研手术室，心外主任宋毅伟、胸外主任高奉民和心内蒋主任就在被岳璐当着围观医生护士甚至医学生等不少人员面前质问的。 　　巧合的是原本今天下午他们三人还要合作一场自体心脏移植手术，这类手术虽在国外已经有成功案例，但是却实实在在属于九州首例的罕见手术。 　　所以在手术前来提前围观学习的医生很多。 　　可岳璐过来却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心外、胸外、心内似乎对林医生质疑特别多，甚至不惜在院内传播谣言，宋主任、高主任还有蒋主任，你们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经过调查了解，院内传播的几个源头主要便来自这三个科室。 　　康昕是胸外住院医，因为蒋晓初的事情迁怒林熙冬，而疯狂diss的中分男，是王景青学生，也是心内的进修医生，至于心外则是因为在这次散播的人里面身份最高的便是心外主治医生的王某某，而科里几乎都知道，他是王景青教授的侄子。 　　毕竟王家是晋州有名的医学世家，抱团很正常。 　　不过岳璐并没有直接找谣言的罪魁祸首，而是选择对心外胸外心内的三个科室主任发难。 　　一个鸡冠白头，一个连绵山头型，还有一个是标准的油头，看起来各有特色的三个科室主任在专业领域的地位，在科室的权威自然属于拔尖的存在，同时在九州也是科室领头羊的角色。 　　只是此时却有几分小鸡点米的姿态。 　　心外主任宋毅伟，顶着鸡冠白头，表情特别严肃“非常抱歉，岳院长，是我管理失职，对林医生造成不良影响，等我今天手术结束，带我们科里全体职员向林医生道歉，接下来我也会好好整治科室里这种不良风气。” 　　有宋毅伟带头回复了，连绵山头型的胸外主任也是义愤填膺“这帮年轻人啊，看我手术结束后怎么招呼他们。” 　　昨天心外佟副主任回来的时候，这两个主任还是有渠道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手里的功夫到家的医生，该给的面子肯定都会给，不过他们心里想什么，却是没人能看出来。 　　见两个人一副反省管理不到位的态势，那最后一个主任如果干站着，还就真尴尬了。 　　心内主任他黑着脸，却并没有直接表态“好，我知道了，开始手术吧。” 　　岳璐自然不会咄咄逼人，她扫视了一圈周围围观学习的医生，抬了抬手，这场意义非凡的突破型手术才正式开始。 　　自体心脏移植是什么术式？其实很好理解，与自体肝移植核心一致，就是将身体带有病变的心脏暂时切除，在体外进修复或病变处理，等修复变得完好后再移植回患者身体的一种手术，也就是相当于把心脏移植以及体外肿瘤切除两个要素结合起来。 　　但实际上，它的心脏移植技术，可比原位心脏移植难度大多了。 　　这类手术在1985年国外便出现过一次成功的案例，只是当时结果是技术上完成了，可实际患者还是死亡，死于术后凝血障碍。而这样高死亡率的手术，其实也直到2007年才认为是一个可行性的复杂心脏肿瘤切除技术。 　　心脏对人意味着什么，即便是普通人也有这个认知，将它切除来进行修整，再放回去，听起来原理很简单，可这样的技术病例，即便到2012年，也依旧在全世界较为罕见，不仅是因为它本身技术上的难点，也和它治疗的疾病范围较少有关，一般这样的手术治疗的是无法常规手术切除的良性或者恶性心脏肿瘤，而心脏的肿瘤，本也是一种罕见的肿瘤。 　　而且，实际上这个自体心脏移植手术比移植他人心脏都还要难。 　　所以这既是九州首创手术，在术前还有指向明确的其他事物质问，手术室外，自然少不了各种议论。 　　“岳院长这故意在手术前发难，一点也不给面子，是怕手术成功后地位不保？” 　　“未必吧，岳院长在神经内科的成就，不太可能一场手术就能盖过去，我猜今天这是杀鸡给猴看，昨天林医生的手术几个会诊的知道人家那能力，只是大家都知道闭口不言，可今天专家门诊一取消，像是鲨鱼闻到血腥味一般，也不对，应该说钓鱼执法，这不，浮动的人心不都出来了。” 　　“我怎么听说是为了竞选大外科主任呀？” 　　“也可能是为了林医生？” 　　“咱们医院说的已经算好了，这网上风评的才叫可怕，我看王景青教授已经有几分誓不罢休的意味，要知道我们这行业，很少有医生敢这样大庭广众质疑同行。现在医院下掉门诊宣传，肯定会多想，你们想这自然科学的基金项目，多少人盯着这肉？不管林医生实力如何，可外面的人不会信啊，估计后面林医生在外面风评会很差啊，也不知道卫健委会怎么处理。” 　　“佟主任，昨天你和林医生一起手术的，林医生到底怎么样啊？”心外还有医生知道昨天大概情况，所以直接问了出来。 　　“好了，专心看手术，今天这个手术意义非凡。”昨天和林熙冬一起手术过的佟副主任扫了一圈人群，“你们只要知道，她手术能力很强就够了，你们就别被……” 　　干细胞研究属于另一个领域，佟副主任并没有多评价，但是关于林熙冬昨天那一手急救和手术能力，她能肯定在秦合甚至九州都属于无人能及，再想到昨天观察室那批人到今天都不好意思来医院，所以还是很善意给了提醒。 　　昨天只有佟主任和林医生合作过，前排在坐医生，哪个不是人精？几乎很快收敛了话题，专心开始讨论里面的手术。 第143章 　　吕祖卫的半月板手术麻醉方案不需要全麻，所以他可以非常清醒看着天花板，体感也特别清晰，他感觉有点冷。 　　这是他那么多年来第一次手术，虽然脚麻了没感觉，手术之前也交代过风险不会那么大，可他就是心理不自在。 　　因为上半身还是能动，头就不自觉有些摆动，再加上冰冷的体感，感觉自己躺着哪哪都不舒服，像是背部有人在挠他一般。 　　此时纪泽怀正和另一个住院医一同摆正他膝盖，调整他的姿势，准备找合适的手术入路位置。 　　感觉到吕祖卫的烦躁，看了眼麻醉台上心率的变化，林熙冬不由宽慰道“吕叔叔，吕哥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啊？” 　　人生大事那么几件，结婚生子的话题永不过时，林熙冬只能想到这种话题缓解。 　　“哈？那小子有女朋友？” 　　果然，一听到这个话题，吕祖卫头一下就转向林熙冬，只是因为姿势问题，他的脸又被挡着，根本对不上人视线，但是内心急得恨不得立马坐起身。 　　林熙冬手术定的入口已经让纪怀泽切除切开，接下来就是拉钩“还没有吗？之前在幽州认识的时候，那边科里的护士可喜欢吕梁了，我想着吕哥看起来春光满面，以为” 　　“那小子打小就爱交朋友，受欢迎也正常，说来，这小子整天东奔西跑，不着家，之前他妈给安排相亲，一小学老师，温温柔柔的，也觉得他还不错，可你知道他干了件啥事？” 　　“他直接跑去幽州，借着什么找民族传承，你看，还遇到那样的大事。” 　　“也得亏我们吕家在街坊邻里那口碑，可都是鼎鼎的，他回来的时候啊，那姑娘还表示理解，愿意见上一面，你听听。” 　　吕祖卫其实平日里话不多，可是在只有滴滴声音的手术室，就不自觉想多说一些。 　　用直角牵开器牵开后关节囊，林熙冬已经把设备探入了关节腔中。 　　半月板里面是看的视野和其他手术不同，没有惹眼的鲜红，因为这部分是没有血液供应，所以镜头里只能看到胫骨和软骨的灰白色软骨，很快，视线中已经能看到其中的一些细碎游离体，和边缘的磨损。 　　“原来吕哥去幽州是因为此啊，不过也是立了大功啊。所以做了什么？他拒绝了？” 　　“拒绝倒无所谓，毕竟婚姻这事不好强求。可这小子，把人家姑娘介绍给他同学了，那热心媒婆样，真的丢人。” 　　“吕哥是比较热心的人。”林熙冬不由笑了出来“那后面，成了么？” 　　“怎么可能成，那姑娘家里人以为他羞辱人家呢，他介绍的人自己觉得特别优秀，可别人可不会这样想。然后怎么着？他把两边都给得罪。” 　　关节镜修复半月板手术是一个微创手术，在一个不到1切口下，利用带有照明装置的透镜金属探入找到半月板损伤的部分进行修复，虽说手术并不复杂，可它确确实实属于四级手术，也就是说，这手术的精细度和难度其实并不低。 　　一旁其实很喜欢在手术中说话的纪泽怀，从看到半月板惨烈的损伤游离裂痕后，口罩下的嘴可没闭上过，要不是他的专业素养还在，知道患者醒着不能乱说话，他绝对会大喊一句，这特么不应该取出来吗？怎么还能修复？这怎么能修补那么快！ 　　但是纪泽怀就是这样看着林熙冬和吕梁聊着家常，像是在做一个切阑尾的小手术。 　　那股信手拈来的从容，可以肯定，没有厚积薄发的沉淀，是没有人可以做到。 　　所以手术才进行十五分钟，纪泽怀就发现快完成手术了。 　　因为林熙冬已经在用剃须刀手收尾一些小的松散碎片。 　　“吕叔，这下你可以放心了，这手术还算顺利，等我缝合一下，这伤口保证你看不出来做过手术。”林熙冬看时间充裕，准备上手缝合收尾。 　　这老人皮肤缝合稍微用上一些技巧，因为伤口不大，借由皮肤之间的纹路，处理后就可以看不出做过切口，所以她才讲的很轻松。 　　“等等，怎么能看不出呢？！”吕祖卫惊呼，他可是手术过的功勋，就像他修过的钟表都会留下他独有的标记。 　　虽然，他平时修钟表的工作都是在让它看不出来修过，可这是客人要求，他不得不这样，所以这其实也是他最讨厌的地方。 　　“林医生，不然，你让你助理的来吧，这是伤口我还要让我登山的伙计们看呢。” 　　“……” 　　纪泽怀语言的理解能力比表达能力强，他很想表示自己缝合水平也还可以。 　　林熙冬准备缝合的手有些停顿，她也是无奈，看了一眼纪泽怀，意思不言而喻。 　　“我缝合技能也很好的。”纪泽怀很委屈。 　　有些上手的机会，他不要也罢。 　　别看他在林熙冬面前很乖巧，可他纪泽怀面对秦合的主治医生，那也是有他的骄傲。 　　林熙冬轻咳了一声，无奈接受这个缝出疤痕的挑战“我尽量吧，不过虽然手术顺利，但是这三个月还是要好好休息，登山什么至少等康复好才可以，要知道这个治疗的重点是康复治疗，而不是手术，知道么？” 　　“没问题没问题，我是今天就能出院？”吕祖卫在手术室，感知不到时间，但是对于今天手术今天出院这件事，还是非常清楚的。 　　“嗯，一星期后回来拆线就可以。” 　　“谢谢林医生，真的谢谢。” 　　十五分钟手术，还有五分钟的缝合，等处理完吕祖卫，和在外面等候的吕梁交代完后面注意事项，林熙冬快马加鞭去了据说正在做罕见手术的地方。 　　仇荣荣和罗庆鹏两个人已经占据一角。 　　在正中央上，手术室画面里，已经在游离心脏各个血管，鲜红鲜红。 　　仇荣荣在林熙冬耳边小声问“怎么还晚到了十分钟？是手术遇到什么难题了？” 　　林熙冬想着刚刚她努力克制自己缝合角度、路线，缝制出带着不一长一短的痕迹，明明几针就好的小口子，愣是缝了好几分钟，嘴角微微有点尴尬“是的，手术比较困难不过顺利完成了。” 　　最难的还是因为在手术提及吕梁的婚姻，手术一结束，父子两一扯皮，把单身的林熙冬一同念叨，所以等林熙冬叮嘱术后情况离开的时候，又给耽搁了几十分钟。 　　只能说，患者醒着的手术果然比较困难。 　　“那就好，要是错过这场手术肯定后悔终身，这自体心脏移植一般来说都是针对心脏恶性肿瘤，不过这次宋主任可不是因为这个。”听到顺利完成，仇荣荣也没多想，盯着手术室的画面“这个患者今年54岁，诊断是风湿性心脏病，二、三尖瓣重度狭隘导致了巨大左心房，如果做普通的心脏手术你干嘛扯我衣服啊。”仇荣荣想着林熙冬刚来，不自觉准备分享信息，不过很快就被罗庆鹏拉扯住衣袖。 　　“林医生是外科专家，不是你儿科同事或者什么住院医。”罗庆鹏汗颜，他知道这场手术值得尊重，可这面对的是林熙冬啊，她虽然年轻资历浅，可到底是特邀专家，怎么可能不知道自体心脏移植。 　　“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学习，荣荣不说，我也以为是心脏恶性肿瘤的切除。”林熙冬其实在系统空间里做过不少类似手术，所以看手术画面就已经知道现在的进程。 　　不过她确实不知道这个患者的情况。 　　“主要还是太年轻，没反应过来。”仇荣荣不好意思挠挠头，她认可的专家，就没年龄比她小的，不过视线很快就被手术室画面吸引“是不是要开始体外循环了？” 　　“她左心ef值35，不会那么快建立，还要继续抗凝和扩容，在等五分钟，等输液的药剂带动整个循环。”林熙冬看着监控显示屏上的数据，略微有些蹙眉，这个患者在手术前应该被调理控制了一段时间心肺功能，手术风险很高，“她要做左心房减容，需要先处理心衰，之前肺动脉起步数据你们还记得数据么？” 　　“嗯，有平均超过35，我们科里去会诊过，主要是二尖瓣和左心房肿大压迫支气管，连带肺心。”罗庆鹏对这个患者的情况较为熟悉，专注看着手术过程，顺道回答林熙冬的提问，“之前她在心内最开始定的是保守治疗，但是后面病变还是没控制住，肿大很快，本来心外考虑是给她做左心房减容，但是肿大病变导致的手术空间很难，最后宋主任直接拍板做自体移植。” 　　“宋主任做这个决定是对的，如果不做离体，后面血栓脱落那估计很难解决。”林熙冬点头，画面里开始变化，“应该要开始了，他们会将心包沿上腔静脉与无名静脉分开来动员上腔静脉，这里和普通的体外移植技术点不同，漂亮。” 　　手术还在继续，林熙冬看他们看得津津有味，不时也会和他们分享一下技术点。 　　“嗯，厉害，之前我也参与过手术预估，之后下腔静脉插管会比较棘手。”罗庆鹏在血管外科领域如果没点建树，肯定也不会站在科室主任的位置。 　　林熙冬稍微用手示意了一下“其实还好，你想从从膈肌附着处移动，这样” 　　“好像是可以！”明明是虚空的比划，但是罗庆鹏很快就理解意思，眼睛睁得老大，脑海里有好多灵感，有些想上手的欲望。 　　仇荣荣发现林熙冬总能先一步操作说明手术室里的下一部，再听两个人讨论起手术方案和方案细节，忍不住问“冬林医生对心脏移植也很有研究？” 　　据她所知，林熙冬现在已经是骨科的领头人，有骨科系统在手，里面的手术视频就是最好的证明，在肝胆外科，扬教授邀请林熙冬做手术的那个患者，就是副院长岳璐的丈夫，虽说这事情院里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因为罗庆鹏曾和杨教授一起会诊，她还是知道的。 　　至于什么妇科、儿科、神外，林熙冬也总有让人惊艳的手术传闻，但是心外好像没听过。 　　林熙冬看着手术视频也没谦虚“这方面手术经验不多，但是说起来应该是有研究。” 　　仇荣荣总觉得这个应该听起来怪怪的，刚准备说点什么，值班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仇医生，科里转来一个室上速的婴儿，刚查出左心房疑似一个恶性肿瘤，占比可能超过80，乔主任想让你过来看看。” 第144章 　　nicu走廊。 　　一行人看着透明玻璃里面一个个冰冷的仪器连接的孩子们，心情都变得很沉重。 　　林熙冬看了一眼，才继续跟着护士走到最边上的病房，这里也有一个全身泛红，带着些浮肿的孩子。 　　他边上有一个年长白发的白大褂对着观灯片还在研究，再旁边围着两个护士正围着，大概因为刚从抢救室回来，要重新链接各种冰冷的仪器。 　　“来了？快来看看，孩子的心功能太差，这个肿物已经累及这边侧壁，最关键还是这个二尖瓣，今天必须手术。”乔主任作为儿科的主任，其实心里有一些方案，“只是这病变未知，开胸只能割除这里，压迫血管的这块，然后做保守治疗。但是不管怎么，风险都很高，我已经让人去心外请人了，也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人。” 　　她们儿科请外科会诊可不容易，风险高事情也多，再加上今天心外还有那么有意义的手术，所以 　　乔主任最坏的打算是这主刀可能只能让仇荣荣来。 　　仇荣荣看着心脏彩超，眉头紧皱，就这片子，荣登她今年看过最骇人的病例。 　　虽然今年才过去16天。 　　“林医生，罗主任，你们看看？”仇荣荣把片子递给林熙冬，自己则拿起床边的治疗记录簿。 　　小患者出生才41天，又是刚转院，在他们秦合治疗记录不多，主要记录就是刚刚室上速用的三磷酸腺苷二钠注射液。 　　同时，一旁配合的儿科护士已经把转院之前的病例本递了过来。 　　而林熙冬接过彩超片子，也和罗庆鹏一起比着光看起影像。 　　三个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很快心里都有了一些底。 　　这小患者和刚刚那个历经大半辈子，症状病情又复杂的风湿心脏病患者不同，胎期九个月，从羊水而出也不到两个月，心功能不全的原因也只能是这个肿瘤，所以他们三个人很快都有了明确的诊断。 　　只是这个患者诊断简单，要治疗却极为困难。 　　林熙冬上前走了几步，又看向心脏的ct，脑海自动构思起了三维立体的影像，这个小患者的肿瘤位置又深又广，确实普通心脏手术不行“看来也要离体切除啊。” 　　“你是林医生？”乔主任看着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的年轻女孩，听到到时候仇荣荣的称呼，很快就和近日秦合的风云专家对上了。 　　仇荣荣看到林熙冬和乔主任简单介绍后，亮呼呼的眼睛才直接看向林熙冬“若是手术，几分把握？” 　　“有你有和罗主任配合，八分吧。”林熙冬大概构思了一下，“不过还需要一个擅长心脏移植手术团队的支持” 　　“我可以。”刚赶到的佟副主任听到，应声进来。 　　这下，秦合的第二支自体心脏移植手术团队，就这样临时组建完毕。 　　手术洗手池，罗庆鹏边刷边忍不出畅想“如果今天这场手术顺利，我是不是有参与首例婴儿自体心脏移植的噱头了。” 　　仇荣荣脑海还重复思考着林熙冬刚刚讲解的手术方案“胆子再大点，要是我们少犯点错，没准可以没有婴儿这个形容词。” 　　如果按照林熙冬的阻断时间预估，这个手术比另一边快几倍。 　　“你这比我会想啊。”罗庆鹏乐得不行，“算算时间那边手术都1个多小时了，还真有可能。” 　　佟副主任也回忆昨天林熙冬秀她一脸的手术技术，只是考虑到小患者的肿瘤位置，不由担心“你们好像很有信心？” 　　这手术是临时定的手术人员。 　　纵然他们秦合高手云集，可也要看这手术难度和风险，所以看到这两人胸有自有丘壑的模样，佟副主任忍不住提问。 　　“还好还好，主要林医生那么短时间做的方案就很完善，想来我们少拖后腿，手术成功率还是很高的。”罗庆鹏给自己无限打气，“拿出点志气，我好歹是主任啊。” 　　“嗯，别丢我们秦合的脸。” 　　这里可是秦合，身为儿科代表的仇荣荣可不想丢人。 　　“好。” 　　三人互相打气，进入手术室的时候，林熙冬刚和麻醉团队沟通完术中要的数据。 　　“来了？开始吧。” 　　手术时间开始技术，摄像头已经对准了消毒液擦拭过的胸口。 　　“手术刀。” 　　林熙冬站在主刀位置，从护士手里接过锋利的刀。 　　冰冷的手术刀划开孩子胸骨正中，手术正式开始。 　　切口处，献血随着孩子的肋骨一直跟着呼吸机起伏的节奏，慢慢滴落，即便手术巾遮盖着，看起来还是那么残忍，这样的画面对于孩子的家人来说，不，对于任何一个富有同理心的人来说，都是那么不敢直视。 　　这是活生生的切人。 　　可是林熙冬他们脸上却却没有丝毫变化。 　　因为，他们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 　　那些在别人眼里看来冰冷的解剖练习，背后挥洒的热血与汗，便是他们坚定眼神的缘由。 　　自体移植手术的第一关卡就是阻断主动脉，同时需要切断上腔静脉、下腔静脉、肺动脉，所以这样的手术不是林熙冬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而且新生儿的心脏血管处理可成人难太多了。 　　但是几个人都有条不紊开始执行他们被不止任务。 　　时间，在手术里是很难被感知，但是生命却可以。 　　扑通、扑通、扑通。 　　因为心脏的波动，全身的血液流淌过每个器官，给予最坚实的生命供给，所以在人们心中，心形是最美的形状，往往表达着最纯真爱意和幸福。 　　只是现在，那个平日里表达爱意最喜欢的地方，如今一半像是膨胀的气球，似乎一戳就会爆炸。 　　几个医生在处理的时候，都不由自主放缓他们的呼吸。 　　那颗弱小跳动的心脏，连接着的血管，让生命坚韧不已，可它，像是快要失去活力。 　　“你们知道心形符号起源于什么么？”林熙冬注意到膨胀的左心房后，仔细观察着右心房的紧绷感，颜色也有异，有些发蓝。 　　林熙冬知道这是因为静脉的高压导致，手术情况比她想象的要难点，所以看到团队气氛凝重，开口缓解了一下氛围。 　　“反正不会是心脏。”简单直接的仇荣荣最先开口，“用现在的话说，这图案就是蹭心脏的流量。” 　　倒是和平日里性子不太一样，罗庆鹏今天上了手术台，就一直全神贯注在配合体外循环建立，一丝不敢懈怠，眼睛就没离开过各个指标和血管。 　　手术室又陷入一些凝重。 　　“好像是心脏吧，我记得宗教因素，在文艺复兴的时候有一个名画，是天使将自己的心交给耶稣，那时候有类似的图形，然后演变和传播成现在大众所熟知的样子。”佟副主任稍微考虑一下，但她心其实已经揪着了，只是现在用这个提问很难缓解她的紧张，“这静脉高压，我担心一插管就射血，林医生，这样的情况还能继续离体吗？或者我们用备选方案？”林熙冬有一个备选方案，如果切开后心脏环境太差，不合适离体切除，那就先按照乔主任刚刚所说的做部分切除，然后做长期的保守治疗。 　　“不用，这颗心脏再不处理，之后就再也承受不住心律改变了。”林熙冬很肯定。 　　那双手，像是在大海身经百战的掌舵手，即便风浪再大，她也能稳妥把握住手里的方向盘。 　　所有的血管更替，在她手里像是听话的各种水管对接口，丝毫没有“意外”。 　　主、肺动脉插管，完成。 　　手术的第一个关键，建立体外循环完成。 　　小患者的身体内连接出了六根管道，那颗跳动的心脏博停了。 　　林熙冬举起双手，静静等待器械运转，让它带动整个身体的复苏。 　　“看来我的提问太突兀了，并没有缓解大家的紧张啊。我是有看过一个研究，说心形符号起源于植物，代表着寿命和顽强，是远在公元前3000年就有的形状，那时候人们会把它雕刻在陶瓷上做为象征。” 　　“其实我想说的是，别看小家伙奄巴巴的，但是它可比那些健康的孩子还要强。” 　　“你们看。” 　　“滴————” 　　说完，监护仪上原先的警报数据便消失殆尽，孩子就算失去了心，也还是拥有生命。 　　林熙冬继续接过手术刀，边说边开始沿肺静脉上方切开左心房“虽然很紧绷，可你们看它这边的纤维质感，他心脏的肌肉非常夯实，不然他也不会熬过母亲的整个孕期。” 　　“来，走起。” 　　心脏完整的离体。 　　林熙冬托着这个看似脆弱的心脏，小心置入4c由氨酸一色氨酸一酮戊二酸组成的停跳液中“所以，他会活下来的，我保证。” 　　其实林熙冬缓解手术气氛的话挺土的，至少听过各种领导安慰或被教各种沟通技巧学习的仇荣荣就是这样觉得，特别老套的鼓励，可她那颗揪着心好像轻松了几分，微微弯起眉眼“林医生，你这还不如给我们讲个段子，没准咱们手术还没那么严肃。” 　　林熙冬为了减少主动脉阻断时间，她是直接全权负责整个心脏的探查切除和缝合，手里的刀，即便在讲话的时候一丝不颤，听到这里，开玩笑道“我这不是现实生活阅历少，没什么有趣的段子。” 　　有趣的段子，可都来自对生活的观察。 　　罗庆鹏看着小患者身体各个指标和裸露在外面的血管正常通过铁心铁肺运转，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开始参与到话题“段子？这个我擅长啊。” 　　说着，自说自话起来“你们是的1+1的算数结果需要学什么？” 　　“等于2，数物化生基础跑不了。” 　　“罗主任都喜好说黄段子了，得往那里想，1+1=3，罗主任肯定想说生物学。” 　　“你这说出来，以后罗主任在林医生面前要没威严了。” 　　“放心，罗主任脾气一等一好，对吧，罗主任？” 　　讲点轻松愉快的段子，是手术室里解压最好的方式，而不上风俗的黄段子，大部分参与手术的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小幽默。 　　所以这下手术室里，医护都开始参与起来互动聊天，不时还揶揄一番罗庆鹏。 　　当然，也能看出罗庆鹏似乎和各个医护关系都还不错。 　　“得得得，你们就别揭我丑，你们今天谁说的最全，我今晚请吃饭！这段子可是时下最新潮，我昨天才在那啥网看到的。”罗庆鹏得意洋洋。 　　林熙冬已经探查到了离体心脏中左心房质软、灰白色的肿瘤，它最深处已经紧贴二尖瓣乳头肌，为了防止有遗留，她是前后探查两遍后，才开始一点点游离病灶，直到完全切除肿瘤“1+1=2数学，1+1=3生命学，1+1=11经济学，1+1=69必须学？” 　　遇到段子不懂不要慌，系统一下就可以。 　　感谢系统，感谢金手指。 　　林熙冬脸不红气不喘，说完还不带停顿“我这边肿瘤完整切除完毕了，开始准备吻合。” 　　罗庆鹏看着林熙冬，又看看手术时间，从手术开始，才过去50分钟。 　　再一算，这体外循环才过去二十分钟，比她原先预计的30分钟都还快！ 　　他眉眼间距不大，所以手术帽距离眼镜不远，可愣谁都能看得出他眼睛现在睁得老大。 　　就有点突然，也有点没见过世面。 　　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判断自己的震惊，是因为林熙冬和他一起过那啥子网站，还是因为这心脏肿瘤已经剥离完了。 第145章 　　秦合某外科群。 　　“最新消息，2号科研手术室在做自体心脏移植，主刀林熙冬医生。” 　　“？？我记得宋主任今天不是就在做这个？主刀怎么换了？救场？好奇” 　　“不是，是另一场手术，宋主任那都已经快进行3个多小时了，这边做的是小儿，有兴趣的可以来看看。” 　　“等等，意思是今天医院有两个手术室都在做自体心脏移植？” 　　“人在围观现场，林医生这边离体心脏病灶切除和修补已经结束，要开始重建心脏，阻断时间大概才用了二十分钟，每天一百个结，所以，宋主任那边什么进度？” 　　“宋主任这边也刚结束离体处理，阻断时间大概100。” 　　“有一个大胆且很真得尴尬的猜测，不会首例心脏自体移植来自越州第一人民医院？” 　　“那也未必，儿童血管吻合难度你确定？” 　　“也就是说，两个手术进程回到了起跑线？有点刺激啊，谁直播一下？我估计还要半小时才下班。” 　　群里聊的热闹，这同一天相同类型的手术术氏，罕见的例心脏自体移植手术，而林熙冬已经结束离体心脏处理的消息，自然传到了各个领导耳中。 　　此时岳璐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事议，她助理刚汇报完同步两边进度。 　　办公室很安静，只能听到岳璐手里的钢笔在白纸上摩擦的声音。 　　“这哪里鲶鱼啊，这是给我们秦合放了条鲨鱼啊。”岳璐把最后一个文件签定，站起身，稳步走向衣架，拿下白大褂，说话有些无奈，但是更多的是惊喜，“我去看下手术，你也去和宣传部沟通打个招呼，找人跟进这个手术，我要公正的报道，理解吧？” 　　“好。” 　　“另外，迟点帮我约越医郑院长视频会议时间，你就说想谈一下想关于远程会诊的合作。” 　　而这样类似的动身前往手术室的人，并不在少数。 　　同时。 　　“开始植入。”心外主任宋毅伟开口，负责处理心脏的小组很快就托着已经修补好的心脏来到患者旁边。 　　一声令下，1号手术室里容纳快超过十多人的团队，跟着指令快速运作起来，明明手术室显得很拥挤，相交而过的时候好似就要相撞，可事实上，就是井然有序。 　　每个人的工作流程都保持着高精细的配合指令，这也是秦合心外主任从业三十多年的掌控力体现。 　　而接下来的每一步，便是考验外科医生上限的开始。 　　这个放入心脏开始，看似简单的任务，却足足花了近二十分钟，他们必须还原心脏最原始的位置，但凡有一丝扭曲，那么患者术后的并发症就可以随时威胁生命。 　　团队依次吻合左心房、主动脉、下腔静脉，吻合各个链接的血管，这也将是植入心脏关键的步骤。 　　不过对于宋毅伟所在心外团队，手术针做到这个阶段，反而轻松许多。 　　这个团队里从主任再到拉钩助理，不仅经历了成百上千次考试，也都在血管吻合练习超过上万次，他们从不惧考验，所以越到这个时候，他们反而发挥更为出色。 　　“抽吸。” 　　“缝线。” 　　“我这里结束。” 　　“嗯，我这也快了。” 　　经过十多个人的努力，心脏重新回归身体。 　　接下来的重点，便是将原先铁心铁肺的运转转为她自己心脏复苏，这个生命的交接只能靠她自己。 　　“大家都很棒，开放主动脉吧。” 　　他们需要等到心脏自行复跳才能继续吻合主肺动脉。 　　手术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一条直线的心电图。 　　胸腔裸露出的心脏，毫无生气静躺在里面。 　　但是随着动脉开放，血液流淌过，原本无力松弛的心脏慢慢变成有些活力的颜色。 　　所有人都等待着心脏的重新跳动。 　　手术时间器一点一点跳动着数字。 　　似乎周围只能听到团队凝聚的心跳声。 　　又或者，像是一片死寂。 　　负责给复苏计时的麻醉师忧心看向了主刀宋毅伟。 　　“准备电击。”宋毅伟早料到可能发生的情况，心无旁骛地把电极板贴在这颗安静的心脏，“30焦耳。” 　　心脏是有四个部分组成，负责集流的左心房和右心房，负责增压的左心室和右心室，宋毅伟利用除颤器有节奏的带动着心脏的扩张和紧缩，从外部给它力量。1 　　还是纹丝不动。 　　“肾上腺素。” 　　宋毅伟没在手软，把强心剂推进心脏。 　　人死不能复生，但是寂静的心脏可以。 　　“血压上升了。” 　　原本窒息的氛围很快散去，从心电图一个小幅度的波折开始，心脏出现轻微的颤动。 　　慢慢变得有力而坚定，心电图数字开始稳步上升。 　　“心跳自行复跳成功，排除空气后关胸。” 　　重新做的心脏血管链接，必然带有空气，如果这些空气去了其他器官，尤其是脑，那可要命。2 　　可以说，手术里的每一个小步骤都是关乎性命的治疗，不能有任何懈怠。 　　好在，接下来的手术的每一步都极为顺利。 　　“麻醉时间还有多久？” 　　“大概四十分钟。” 　　“好。” 　　手术时间差不多5点小时多，比预计手术时间慢了二十分钟，但是还在控制范围内。 　　宋毅伟长舒一口气，这场手术有惊无险的落幕。 　　对着胸外主任点点头，便把收尾工作交给团队，走向外面。 　　在手术室门口，他还微微挺起了胸膛，准备迎接外面的掌声。 　　别看他是秦合心外主任，在外面风光无限，那该有的虚荣心还是有的，虽然就一点点，一点点的那种。 　　“滴。” 　　特别细微的手术门自动拉开的提示音响起。 　　一丝风缓缓吹来。 　　宋毅伟自然的用右手勾住耳边口罩的绳子，同时特别帅气的大步跨过手术室的门界，原本略向下看的视野焦距微微与头一同抬起，而他的嘴角勾勒出恰到好处的笑容，亲和而坚定，这是他从医多年以来训练出来的面对病患也好，面对领导采访也好，最为得体上镜的表情。 　　一切都是那么帅气而自然。 　　和五十的男人，也是像花一样璀璨。 　　只是 　　看到几个零星的住院医师在后面看着手术视频，门口前排只有孤零零的一个院内记者举着相机，在看到他出来后立马上前拍照“宋主任，我是宣传科的小吴” 　　“你们刘科长？”笑容没有收回，但是任谁都能感觉到宋毅伟脸上的尴尬。 　　特么人呢？ 　　观众呢？ 　　掌声呢？ 　　这别人没来给他鼓掌吆喝也就算了，昨天那刘科长可是说了要给他一个独家版面来着，说要给他拍一张从手术室出来的帅气特写来着！ 　　小吴有些尴尬挠挠头，他看了眼时间，18点30分，选择实话实说“大概一小时前，林医生做完儿童心脏自体移植手术后，然后结合这次病例手术组织了一次复盘讨论会，刘科长他们就去采访记录了。” 　　准确地说，但凡有地位的，有技术的，对这个手术感兴趣的医生们，都去了。 　　他是被强制留下来做采访的人。 　　？？一小时前？林医生？儿童自体心脏移植？ 　　这特么都什么跟什么？ 　　他们秦合今天还有自体心脏移植手术？ 　　而且为什么这个手术他宋毅伟怎么不知道？ 　　还有这个林医生怎么那么耳熟。 　　宋毅伟内心无数的困惑，都忘记刚刚答应副院长去致歉的体面话，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无名的火气，但是他身体还是保持着该有体面，微笑点头:“原来如此，他们是在哪里？” 　　他倒是要看看，发生什么，让刘科长这滑头的家伙弃他不顾。 　　还有他们科里没参加手术室的骨干们，一个个不看他这个科主任做这样高难度的手术，是不想混下去了？ 　　其实两个手术间间隔并不远，穿过中间的长走廊，一左拐就到了临时的讨论会现场。 　　宋毅伟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密密麻麻的人，第一眼就是拿着小板凳垫脚的白大褂，这小板凳很多时候是给麻醉师休息的。 　　再一走进，得了，这不是他们科里整天吐槽工作繁琐生活压迫想要改行的主治么？ 　　没犹豫，他一把把人拉下，准备自己亲自踩上小板凳。 　　“谁特”到主治这个位置，医院里还真没几个人能这样没礼貌动手，正当这个主治准备来个国骂的时候，看到那张熟悉的打卡脸，赶紧转化成微笑，小声问，“主任，主任您好，手术成功了？。” 　　宋毅伟冷冷撇了一眼，没有回答他，站到了小板凳上，意思不言而喻。 　　房间里很安静，他所能看到的视野里，密密麻麻的人头，有坐在地上有蹲着，有几个特殊脑门还很眼熟。 　　当日，最显眼的还是正中间有一个大的电视屏，旁边站着这个短发的女医生，模样很俊秀，看起来特别年轻，而她的手正在另一个白板上比划。 　　白板上画着心脏的部分示意图，应该刚画好主动脉、主动脉瓣和左心房。 　　她手指着手绘的左心房，利落讲着专业用词“左心房的切开我认为是难点，我以直角钳经卵圆孔探入左心房，在右上肺静脉开口处顶部顶起，角度这里注意缝制标志线标记左上肺静脉开口位置，以避免吻合时出现扭曲。”2 　　虽然没有话筒，但是因为这个观看室的空旷，声音可以很清晰传到耳边。 　　宋毅伟一听就知道这是自体心脏移植的技术要点。 　　但而她旁边电视屏还播放着一颗幼小而斑驳的心脏剥离肿瘤的画面。 　　他是越听越震惊，越看越心惊。 　　这是原发性心脏肿瘤离体切除，不是儿童，这是婴儿！ 　　“宋主任，您都会做这个手术，不然你还是让我听吧。”爱吐槽的主治忍不住念叨，他只听声音，画面感是有，可总不如看别人当场比划来得直接。 　　“你不是整天说要跳槽改行么？” 　　“我这是调侃，我每天都能抵抗外面的诱惑，那么优秀的主治好嘛？宋主任，你行行好，要看自己去搬凳子看好吧？”这人家手术难度比自家主任高那么多，可不管是完成度还是时间，那可都是碾压级别的，爱吐槽的主治可珍惜这样的大佬讨论机会了。 　　毕竟主任常在，大佬不常有。 　　这话看起来好像不太尊重主任的模样，但没有人会怪他，包括宋毅伟。 　　医生这个职业，太特殊了。 　　在技术大佬面前，科主任也得往后排。 　　宋毅伟又努力深呼一下口，刚刚心的那火已经凉的不能再凉了，但还是把位置让了出来“行，回去给我写自体心脏移植学□□结，没个几万字我不看。” 　　虽然他不怪人家，可进行指导任务总没错的。 　　说完，也不给这个主治贫嘴的机会，快速消失在了讨论会。 第146章 　　深夜。 　　秦合外科某练习室，这里有最先进的达芬奇手术机器人，也有神外专门设置的显微练习区。 　　等到大部医生都离开的时候，秦合两个名声在外主任，才趁着夜深人静开始训练。 　　要知道，这世上看似平日里悠闲的尖子生，私下付出的努力可是不允许别人发现的。 　　神外主任梁文博还在小心翼翼训练鸡蛋磨壳。 　　他不是漫无目的的磨壳，在影像画面里，褐黄色的蛋壳上有一个n字的黑笔框形，他正用磨棒正一点点去掉字母里面的黄壳，露出白色的膜。 　　而他不远处，则是宋毅伟在用达芬奇的机器人训练模拟心脏肿瘤切除，只是嘴里叨逼叨逼就没停过“我以后唯一赢的机会是不是就靠这大宝贝了？” 　　今天手术刚结束，患者预后结果是比不来，虽然手术视频他刚刚在办公室反复看过三四遍，知道这肿瘤清除质量肯定很好，但是他做的是风湿性心脏病，自觉也不差，也就是说精准度上，他们不太好比较。 　　剩下他们好比较的那就只有速度上 　　但是这个手术他们两个速度差距不是十几分钟，那是整整两个小时差距，宋毅伟自己都知道可以再换个二尖瓣了。 　　想着自己身体的硬件上限很明显，所以宋毅伟就想到了这个大宝贝。 　　梁文博咯吱咯吱笑了出来，完全看不出平日里在外面学术会议的儒雅风度，表情很夸张，但是手里的动作却没丝毫变化“这大宝贝差不多两千万，每次开机大概两位，不算维修费乱七八糟，不如我们来算一下等你熟练操作后赢下她要花多少钱？” 　　“不对，赢不赢得过也还要考虑。” 　　“过分了，老梁，我今天老脸都丢了，你还刺激我？”宋毅伟在中控台用手指指挥着机械臂，虽然也是埋怨，同样手里的细致活分毫不差。 　　梁文博已经完成了n的第一笔，鸡蛋膜依旧保持着完整型“丢什么脸，手术不是挺成功么？” 　　“丢秦合的脸，我们秦合可是心外专业第一名，这首例不在我们这儿了。”宋毅伟哼哧哼哧，“最讨厌的是，我们两个还没面对面交流过。” 　　他们两个今天因为这场手术无意间做了对手，可他和林熙冬都没见面认识过。 　　梁文博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可以不要脸点，早点发论文，那还可以是九州首例，或者去招呼一下宣传科，他们有办法给挽回面子的，反正有的是办法把名头交给你。” 　　“那我以后老脸就别要了，算了，我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认识林医生。”宋毅伟像是想起了什么，“最近网上不是闹很大么，你说我等下就去州博上支持她，她会不会来感谢我，然后主动找我，到时候我就可以很顺应自然和她当面交流这个自体移植手术？” 　　“你想多了，王景青那质疑的是干细胞研究，林医生以前没独立做过这类研究这个点没办法反驳，而且学术圈的事情，你口头上支持只是去打水战，万一他们恶心点说你和林医生有什么私人交易，你怎么办？这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它自己冷下去，这卫健委批的事情，他们如果真闹僵，也得不偿失。” 　　医学这个领域很大，细分后自然有不同领域，而临床和学术圈完全是两个概念，临床厉害可不代表学术强，这就像评判人一样，不是所有扶老奶奶过马路就是好人。 　　宋毅伟“那我还是得主动去打招呼咯？” 　　越想他老脸又红了起来。 　　他，堂堂秦合心外主任，九州心外委员会会长，多家医学杂志编辑审稿人，要主动去找小姑娘“搭讪”，也太丢人了。 　　“那你到说说她为什么要来主动找你？年龄虽然小，可这能力不比你差，你自己也看到了，而且她下个月就要去国际年会上做手术，我们两个只是受邀参观，你觉得人家地位输给你？”梁文博通过沈凯知道一些只言片语，“这位林医生不是喜欢社交的性子，也不搞人情世故，如果你是手术上想交流就直接去问，你看今天那讨论会，她有拒绝回答任何问题么？别婆婆妈妈。”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社交？”宋毅伟敏锐抓到了一个点，“你和她认识？那天她来医院你和我不是都没去见么！？” 　　梁文博算算时间，最开始听到林熙冬名字的时候还是前年“我之前去过两次越医，一次想收她做学生没成功，一次想去让送去的学生回来就我那学生沈凯，现在就因为她留在越医。” 　　最初林熙冬做的神经缝合就让他惊艳，还想收做学生，谁曾想到这一年多过去了，人家都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最气人的还是他最喜欢的学生，完全没准备回来的意思。 　　所以天知道他有多心痛。 　　“我这学生说，他没看过比林医生技术强的人。最气人的是，他说等他想提升情商的时候会回来秦合找我进修，哎呦，你是不知道我听到有多糟心。” 　　自己的学生当面嫌弃老师技术不行，梁文博想到这里是气的不行，“之前我是因为他不会和患者沟通让他去越医磨练磨练，现在好了，他以后来秦合的理由就是提升情商。” 　　“得了，意思是我们能赢的领域是情商？那智商有没有机会？我那年九州统考的高考状元。” 　　“这多少年前的事情，那时候考试和现在难度都不一样。你要是这样比，她头发比你多，你怎么赢？”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看过她巨型垂体瘤的手术和预后情况，除非我以后一辈子长攻这个领域，做个上千例，才有可能达到她利落干净的水准。”梁文博把n字磨出来，又放了一个新的鸡蛋，“可是我一想，人家这个训练时间比我短，就可以有这样的成果。这岁月不饶人啊，我是放弃在技术比拼了，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落太后面。” 　　“所以我猜今天这个手术也是，她的手术记录里，患者预后都非常好。这个大宝贝虽然能提升不少手术速度，可你这样想，人家学一年的东西和大多数医生学一辈子的东西一样快，怎么比？” 　　“行吧，我坦白，刚刚她的手术我看得意犹未尽，做得精雕细刻，而且还是全陌生的团队配合我刚刚在心里还有一点点希望，若是手术预后我比较好的话”宋毅伟语气有一点点小丧，但是说到后面的时候，其实是是在心里抱有一丝丝希望。 　　虽然这希望不到三天就破灭。 　　林医生的小患者从icu第三天就转出了，而他的是在一周后。 　　相比较这两个大主任的内敛夸奖，远在千里之外的幽州，就没那么拘谨了。 　　心胸外科群。 　　“一手消息，秦合之前不是说宋主任今天要做一场心脏自体移植手术，巧得是林医生今天也顺手做了。” 　　“？？？顺手，这个词用的很微妙啊，展开说说。” 　　“大概就是宋主任做手术的时候，林医生恰巧遇到需要做离体处理心脏的手术婴儿，又恰巧提前完成了手术，一共就花了两个小时时间。” 　　“是我认识的大佬！” 　　“林医生yyds！” 　　于此同时，原本毫无波动的群，几乎一瞬间刷出了几百条或夸奖或震惊的内容。 　　就算时间已经来到1点，也都没办法阻挡他们想聊天的心。 　　“你们说他们标题是《秦合首例心脏自体移植手术顺利完成》还是《九州首例！心脏自体移植由秦合特邀专家林医生成功完成》还是《越医专家林熙冬受邀完成九州首例心脏自体移植》？” 　　“你这样不就是不给宋主任和秦合面子？我猜他们医院的调调，我觉得到时候文章妥妥两篇《九州儿童首例心脏恶性肿瘤手术成功》《九州成人心脏自体移植手术顺利完成》，这种文字游戏，他们上三州最爱干。” 　　“确实，全是心黑的，还是咱们幽州好，做什么就是什么，你们说林医生会不会一比较，发现还是我们幽州好，然后来我们这儿？” 　　“那可以，陈院长和越医的郑院长关系那么好，两个医院互相交流肯定多。” 　　“回归正题，如果他们真心黑，我可以表演一个心直啊，到时候去给林医生买通稿，《震惊！全球罕见心脏自体移植手术秦合同天竟然有两台并行，没想到手术主刀竟然是》” 　　然后又是一大片表情包。 　　“别刷了，你们不觉得画面感好足，我甚至还想提替宋教授委屈一下下，选什么时间不好，偏偏选今天。” 　　“应该不止我一个感觉爽到吧？这秦合当老大哥那么多年了，从来都是顶尖，这下好了，咱们林医生去夸州碾压，直接给他们表演一个天外有天，爽。” 　　“我也有点暗爽我是不是太龌龊了？我听到林医生去秦合的时候，脑海里就想到了林医生大杀四方，碾压秦合各个专家的画面。” 　　“这画面在幽州经历过一次，所以他们秦州不能缺？” 　　“你们这群小坏蛋。” 　　“好了，悠着点，手术成功才是第一步，这种新闻要等到时候患者出院才会发出来，估计怎么说也要等一个月吧？” 　　“不管新闻不新闻，就问一句，手术视频要不要看？” 　　“看！” 　　姜月清看完心胸群里发的手术视频，人直接从宿舍的床上里跳了起来。 　　“林医生做了一台超级棒的心脏自体移植！绝了！” 　　她快速下床，跑到姜月濯旁边，斗志昂扬“姐，我确定想考林医生的研究生，我认准林医生了，我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污蔑。” 　　“或者，我们有没有办法帮帮林医生，直接把这次手术宣传出去？在网上举报那些人？” 　　“我们幽医谁会信那些污蔑？”感觉到妹妹的激动，姜月濯扶了扶眼镜，好习惯的把电脑撰写的文档保存点一下，才继续开口，“我了解过这个王景春教授，他曾跟着哈佛终身医学教授阿莫根学习过，国内国外资源和背景很多，本人也在干细胞领域发表过不少sci，对比林医生的论文成就不低，这些是他敢出来质疑的底气。” 　　“虽然我支持你，也相信林医生的能力，但是还是要提醒你，研究所在没有得到好的结果前，后面的科研压力，学院压力，甚至来自学术界各方不定时的压迫，会不容易啊。” 　　“你看，有些男人最喜欢抱团，我已经看到不少人在恶意攻击污蔑林医生，什么皮肉之类，要多难听就多难听，这些口舌之争，我们没必要参与。” 　　“而且临床手术再厉害，其实也难撼动大多数人的观点，陈老师在急诊待了多少年，感染领域也算有权威吧？可别看今年我们有成果了，但是陈老师花了整整三十年才有现在的结果，没人再敢胡乱质疑，而这些年里，你自己也知道，陈老师受过的委屈就也没断过。” 　　“所以，我们帮不了什么，除非我们已经站在和那些人同等的地位，或者这个科研项目有突破性的成果。” 　　姜月清听着姐姐冷静的分析，原本蠢蠢欲动准备上网和人干个八百回合的心总算淡了下来，但依旧保持着极高的兴奋度，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紧拳头挥舞“有道理，等我帮林医生做出研究，就可以啪啪打他们脸。” 　　姜月濯还是在适当的时候选择盖冷水，她说话不急不缓，但眼里其实很坚定“新的科研领域和临床研究完全不一样，它没办法想临床一样有康复的病人给你填充自信，所以等到研究最后，你自己需要去判断是否对干细胞领域有足够热衷和探索精神，这才是让你在枯燥的科研环境中生存下来的能量，也是帮林医生的关键，所以，我一直很想问你，你到底是因为林医生想去报考呢，还是对这个领域有兴趣。” 　　“手术超级厉害，我现在脑海里都没有那些形容词，就想说一句超厉害。这手术视频，我能看上千上万遍！”姜月清自己的情绪并没有被干扰，她眼里满是星辰大海，“姐，你还记得你当时看林医生做垂腺瘤视频时兴奋的感觉么？我现在比那个感觉强百倍万倍，这个手术是非常非常非常考验水准，但是林医生太帅了，我确实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对干细胞保有热衷，但是我知道，只要林医生在手术台上一天，我绝对不会放弃！” 　　一台精妙绝伦的手术，是可以让一个医生一辈子念念不忘。 　　姜月濯宠爱的眼神看着她，揉了揉她的头发“好，我相信，那么接下来就和我一起好好复习吧，别到时候复试被刷下来。” 　　虽然考研线不会那么早出，但是两姐妹对于过线的自信还是有的。 　　“好。”姜月清握着手机，准备重复观看视频里的手术，稍微反应过来，“不对啊，一起复习？什么意思。” 　　“我和陈老师交流过，之前的课题已经收尾了，我对干细胞领域也一直很好奇，所以想参加到林医生的课题里。” 　　“！你怎么！我就知道你肯定也崇拜林医生。不过，我就不和你复习了，今晚我想通宵把这个手术吃透。” 　　“好，加油。” 　　就这样，两姐妹继续开始学习。 　　今晚因为林熙冬手术，对于很多心外医生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当然，今晚通宵的人也不止有为了看懂手术视频的医学生们，也有因为对林医生崇拜忍不住上网去对阵，那自然也有些人因为知道这个消息，偷偷摸摸把之前污蔑林医生的内容删掉，当无事发生。 　　总之，当然这个足以震撼人心的手术信息被大众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 　　而在这之前，林熙冬相关的新闻已经挂在热搜整整半个月了。 第147章 　　那天手术大约两周后。 　　近下午1点。 　　儿科普通病房。 　　与普通婴儿已经没有什么区别的小患者，刚体查完后，这个经历过自体心脏移植的小患者已经有力气握紧小拳头，挥向仇荣荣表示好动。 　　小拳拳打到了仇荣荣的手背，这软呼呼的小东西对她来说毫无伤害值，甚至有点挠痒痒的意味，因而脸上笑容越发明显“小家伙恢复很好，去办出院手续吧，可以出院了。” 　　这个孩子父母，听到这消息，喜极而泣，握着仇荣荣的手都带着颤抖。 　　“谢谢医生，真的谢谢你仇医生。” 　　对于这个带着全家人希望而来的孩子，在转院之前，那家三甲医院的主任是带着无奈对着他们摇摇头，可他们并没有放弃，托关系，找人脉，几乎用尽了所有，来到秦合，只想给孩子找最后一丝希望。 　　幸好，这个立足百年的顶尖医院，并没有让他们失望。 　　“那个手术的林医生现在在哪里？我们想当面感谢，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们” 　　“嗯嗯，你们的感谢我会帮你们传达，林医生有事暂时不在医院，不过她让我帮忙传达，说手术成功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孩子生命力强。”仇荣荣握住孩子母亲的手，把话题转移回孩子身上，“但虽说手术是根治性，目前看起来恢复很好，毕竟是一个大手术，后续如果发现孩子有特殊情况，一定要注意，最好还是每年定期复查。” 　　“一定一定，谢谢医生，谢谢医生。”两夫妻感激涕零，他们抱起了自己重获新生的孩子。 　　仇荣荣把听诊器摘下，离开病房，就看到匆匆跑来的蒋晓初，她一把拉住道“给林医生午饭？她今天回来了？她最近都在干嘛呀，不是说好协助我小儿液体复苏治疗整理么，我这有不少问题呢。” 　　林熙冬当天手术讲解完，第二天下午请假，说是去秦州大学一趟，平日里打电话也不接，要不是她期间主动打电话来问过这个小患者情况，她都要报警这人失踪了。 　　仇荣荣个子不高，但是手腕力道特别大，蒋晓初手里拿着的热汤盒子差点抖出来，不过幸好很快稳住身子“是的，林医生刚到了，现在在办公室休息” 　　“来了啊，那走，我和你一起去找她，这都快消失半个月，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要哭给她看。”仇荣荣也知道人家不是秦合的，所以才格外珍惜林熙冬在这里的日子，但是没想到这大半个月人不见了，问题又问不来，自然难受得很。 　　“林医生好几天没有休息过，可以等她先休息半天么。”看着仇荣荣似乎不了解发生了什么，蒋晓初小声地问，“或许，仇医生今天是不是没看过手机？” 　　仇荣荣手自觉伸向白大褂的兜里，左边摸出了一个值班机，右边只有手电筒，大概回忆了片刻，“哦，应该在更衣室，今天刚来就有个小患者发烧，早上一急就给忘记了。怎么会没休息好？不是，你们这几天不在秦合，也没做什么手术啊，我看你这个黑眼圈也很重啊。” 　　“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就是林医生这几天都在秦大研究室做实验，通宵达旦，具体您上网搜一下，或者看下群或许就知道，应该都在讨论。”蒋晓初忍不住捂上额头，她的黑夜圈都已经发青，但是光彩熠熠，而且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也是现在才理解林医生对处理事情的定义。” 　　仇荣荣以为她说的是干细胞那个项目实验，她知道林熙冬有个争议很大的科研课题，就推测在秦合研究室做交流，也没再强求“行吧，那帮我约一下林医生，到时候有空的话就来找我或者我去找她。” 　　看着仇荣荣走得那么利落，一点都不好奇林医生发了什么，蒋晓初忍不住开始想象她见到新闻后的表情。 　　这几天，她一直跟着林医生在实验室里昏天暗地做实验。 　　起初她以为是林医生给她的考验，需要她来证明她拿到再生学博士的能力，对此她其实一点都不怕这个考验，可随着时间推移，她被安排的工作内容让她越来越陌生，林医生又拿了一份论文给她的时候，她才知道林医生到底想干嘛。 　　林医生真的在很认真的处理问题。 　　只是，这个处理问题的方法和她最开始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事实上，她以为林医生那天说的处理就是岳院长在几个主任面前的警告。 　　等自体心脏移植手术做完，当天各科室主任就有人抓典型发处分，甚至心外主任宋毅伟当真第二天就带着心外全体准备当面向林医生道歉。 　　只是那天刚好林医生上午给骨科的魏广利看完病，下午就请假了，让心外一众人等都扑空。 　　而后来秦合几乎都知道，林医生完美的心脏自体移植手术，足以称得上特邀专家，所以质疑林医生能力的传闻肯定不会再有。 　　然后，又过了一天，林医生就把她叫去了秦合大学的再生研究所。 　　然后她就跟着林医生差不多在实验室里一直干到底，直到昨天才出关。 　　只能说这些天是她压力最大，但是同时也是收获最多的几天。 　　仇荣荣没急着去更衣室拿手机，毕竟对于医生而言，身边的值班机才是本命，她准备去办公室喝了口水，先吃个饭再说。 　　“回来了？饭给你放做上了，有你最喜欢的宫保鸡丁，不过冷了不少，你要不然重新去打？” 　　办公室里另一个儿科主治看到仇荣荣回来指了指座上的盒饭。 　　仇荣荣脱下白大褂，伸展了腰身后，摸上了还有一点点余温的盒饭“没事，办公室里暖气足，还热着呢。” 　　那儿科主治忍不住摇头，心疼道“你啊，就是心太软，那小患者这早上查房过又没问题，今天都能出院了，还让你再去看看，你这个主治做得和住院医有什么区别？” 　　仇荣荣挑上一颗与花生粘连住的鸡肉放入口中，虽然冷了不少，但是香辣的口感还是让鸡肉保持着特有的鲜嫩，她很满意眯上眼睛“没事，那孩子毕竟是做了大手术，他们作为父母担心也正常。而且这孩子虽然达到出院标准，可若不是因为院里床位紧张，再留几天观察观察其实也是可以。” 　　“哎呦，这林医生做的手术真没话说，术后护理太简单了，本来咱们icu那边还想做个记录看看这自体移植和异体心脏移植的区别，可惜啊，根本比不来啊。” 　　仇荣荣满足的吃上午饭，解释了下她刚刚去帮没检查的原因，一边还不忘记夸奖一下手术的最大功臣。 　　“这林医生啊，不止手术做得没话说，现在啊，让整个学术圈都要没话说了。” 　　“你们也看到那篇州博了？那我刚刚在群里发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 　　“我这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啊，而且刚刚那么忙，总得先把手里活干完。” 　　“也是，那你们说这阿莫根教授的研究，到底是真是假？你们谁认识心肌干细胞领域的人？他们现在有什么反应啊，林医生虽然手术能力很强，可之前在心肌干细胞领域并没什么影响力，肯定要有权威出来说说，只是我看网上大多都转发都是一些好事的网民，身份最高的是一个只是做科普的u主，也就一个再生学博士，没什么权威。” 　　“这能找谁？你看心肌干细胞领域有建树的，都快被连根拔起了，我觉得至少七成真，虽然我不是心肌干细胞领域，但是论文的证据链太详细了，你们看着一上午过去了也没人站出来反驳。” 　　林熙冬名字一提及像是引爆了某个话题，原本各自休息或忙碌的儿科医生们，全都讨论了起来，甚至有几人围到了仇荣荣旁边。 　　“仇医生，你和林医生那么熟，有没有什么消息啊，我们儿科要不要帮忙转发？其实我也相信林医生，我觉得以林医生的实力肯定不会无的放矢，而且这些内容有理有据啊。” 　　“对啊，你这瞒得也太好了，不过你怎么不劝劝，这样大张旗鼓实名举报，还不如给《细胞》《自然》那边杂志投稿，这内容加起来看起来完全顶得上整本期刊啊。” 　　仇荣荣扒完饭一抹嘴，很懵“都什么跟什么啊，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学术圈，什么转发？” 　　“荣荣上午很忙，可能还不知道？”看着仇荣荣一脸懵逼，其中打饭的主治非常贴心的把手机州信打开，屏幕里是林熙冬认证州博的主页，一篇篇州博翻下去，深情并茂讲起来发生的事情。 　　“今日热搜头条，林熙冬实名举报。” 　　“林医生今天凌晨开始在州博上陆续发布了一篇文章《关于心脏是否有干细胞这件事，请相关专家解惑》，然后紧接着，下面发布一条条州博，都是心肌干细胞领域专家们曾经发布过相关论文整理，全都标注出了各种的数据实验问题。” 　　“第一个发布就是代表心肌干细胞领军人物的阿莫根教授的质疑举证，毕竟他发布的论文最多，数据量也最大，也是好多国内心肌干细胞课题的启蒙学者。” 　　“你看，除了这个大拿，后面每一条州博也都代表了某个专家所发布过的论文整理和问题标注，目前最新的州博已经从国外转到了国内，我刚刚数了数，已经超过32个了。” 　　“最关键的是，国外还好，因为阿莫根教授那边模糊处理掉的实验数据太多了，林医生非常克制说用词只是说利用现有四种方法无法证明心肌干细胞存在，说什么无法复原实验数据，但是特意点出了一个04年另一个公开质疑没有心肌干细胞的教授的文章，但是这一说到国内那真是科研新丑闻，比如这个王景春，用的标题是《实名举报晋州大学王景春21篇心肌干细胞论文数据造假》，没任何迂回，直接举报，你看这其中还有两篇文章核心内容照搬了国外发布在很小期刊的论文呢。” 　　仇荣荣从听到的最开始，嘴巴就没合上过。 　　手机屏幕里还展示着关于心肌干细胞很多实验数据，仇荣荣只是儿科的主治，看着很吃力，她第一反应是“这也太帅了吧，就是这王景春怎么那么耳熟。” 　　“能不耳熟？就是之前在州博公开质疑科研基金立项不合理的那个教授，咱们医院之前不是还有他学生和亲戚天天说林医生” 　　“所以林医生不会是注意到这个教授质疑，顺便去看了下人家做的研究，然后……”连根拔起。 　　办公室里变得一阵沉默。 　　这样刺激的内容自然不可能只有那么小范围的地方讨论。 　　随着互联网热度持续下去，在接下来两周里，州博的热搜头条和相关的新闻就没断过。 　　直到2月初的时候，也就是林熙冬发布举报州博的一周后，几篇官方出来定论的声音，才算稍微有些落幕的意思。 　　《晋州大学查证王景春教授学术不端属实，已对其解聘处理》 　　《学术圈动荡，国内部分心肌领域学者被查实数据造假，心肌干细胞何去何从？》 　　《干细胞缝合线项目负责人林熙冬教授实名质疑心肌干细胞存在》 　　《秦合特邀专家林熙冬实名质疑心肌干细胞领域大拿阿莫根教授，九州科研基金会正在对该项目进行调查，并已通知各大学院心肌干细胞相关课题暂停研究》 　　只是官方态度并不算特别明朗，所以关于这话题质疑声和讨论声，不管是网上还是现实，就没特别明确的答案，也就王景春一些人论文数据问题证据太全了，完全没有办法辩驳，很快就被相关单位和基金项目负责人处理。 　　不过，心肌干细胞是否存在这个问题，在九州讨论的热烈，在国际上却暂时没有多少水花。 　　一方面是心肌干细胞领域的专家们在国内清白的几乎都没了，九州科研基金会想要找个人证明都没办法，另一个方面还是林熙冬在干细胞领域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权威，尤其在国际上来说，林熙冬只是一个年轻有天赋的学者而已，所以这个牵扯到上千名研究者，上亿科研项目的质疑，并没有被多少国外媒体转发，倒是痛批九州学术圈水的新闻，在国外层出不穷。 　　而且，虽然林熙冬新注册认证的州博，因为这件事获得了百万粉丝，可在这期间，这个快搅碎科研学术圈的人，一直老老实实呆在秦合儿科手术室，没有任何露面的意思，也就让这话题热度降了几分。 　　不过媒体怎么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从自己的渠道听闻今天林熙冬将在九州国际机场飞往洛杉矶，各个都做足了准备，等待一手资料。 第148章 　　因为是九州的春节，不少地方都挂上祝福的福联，机场来往的人也很多，诺大的国际机场也因为节日显得格外拥挤。 　　不过，在这样的大流动夏，林熙冬也是没想到，现在的媒体眼睛都那么尖锐，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刚下车，就被记者在大门口堵了上来。 　　彼时，她带着口罩裹着毛绒帽子，还穿着臃肿的棉袄，全身上下就只露出一双眼睛，却还是没人认出。 　　“林教授，你好，我是九州顶尖频道记者，您对在半个月前在州博发布的内容有没有后续计划？内容涉及国外的专家似乎对此事都没有任何回应，您这边有什么看法？” 　　“林医生，实名举报同行，是否是因为科研基金被质疑想到的反击手段？据悉，你举报的名单里，超过一半并未被证实，您对此有什么解释？” 　　“有专家证实目前现有大部分干细胞项目都没有办法落实，为什么在心肌干细胞上如此直言不讳，却避而不谈自己相关的干细胞项目？您是否存在欺骗国家资源？” 　　一个个□□短炮，举着照相机闪光灯和话筒拥住林熙冬。 　　最过分的一个黑色衣服的男人，手里的话筒都快捅到林熙冬眼睛上，看起来并不像是提问，只是纯粹的想要拥挤。 　　小心！ 　　就在林熙冬思考如何突出重围的时候，与系统的提示音同步在她脑海响应。 　　林熙冬快速闪身，一丝刺眼的银光从眼前划过，她的反应力保护住了关键位置。 　　“咻。” 　　银色的刀锋划过她原先脖颈的位置。 　　刹那间，人群中，冲进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用修长的手臂夹制住男子的脖颈，另一只手徒手拉扯住了歹徒握刀的手腕，企图制止住这人接下来的行为。 　　但是歹徒凶狠的速度惊人，快速争夺，身体微微向前，又一刀刺向她的脖颈。 　　林熙冬见状，果断用全身力量出脚踢向了男人的下身，以此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的锻炼量不输给绝大部分人，自然反应速度和力道都不弱。 　　只是林熙冬本就在车旁边，车门挡住了她的去路，后坐冲击力让她背腹有强烈的撞击感，让她有些没缓过来。 　　不过好在，刀锋又距离在她的颈部厘米间划过，再次躲过致命伤。 　　握刀的歹徒似乎受过专业的训练，两次袭击失败，又被林熙冬狠狠踢了一脚，也很快稳住身形，利用肘部向后敲，身体偏向右侧，试图摆脱男人的限制，转而用右手的刀锋划开束缚他的手臂。 　　刀锋毫无阻拦划开冬日大衣，穿破皮肉，血痕沿着伤口溢出，只是因为衣服是黑色的，看不太清血量。 　　不过这个高大的男人反应并不弱，虽然右手被划伤，但是并没有影响他接下来的反击，受伤的手依旧可以拉扯歹徒握着刺刀的手，同时收紧左手肘向上抬。 　　约在几秒之间，手肘遏制住歹徒的脖颈，窒息的感觉总算让他握刀力量变弱，一旁冲进来的蒋晓初鼓起全身勇气一把夺下刀锋。 　　所有的博弈，似乎只在一瞬间便完成。 　　这里发生了一起刺杀！ 　　原先真因为想要拿到一手资料的几个记者见状惊恐不已，纷纷退后，甚至有心虚的人，想都没想跑走了，倒是还有几个胆大的拍下了现场照片，兴奋不行。 　　倒是远处一些路人在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后，已经招呼这保安过来了。 　　张昱墨在歹徒力竭的情况下，快速用膝关节把歹徒按到了地上，看向林熙冬“没事吧？” 　　林熙冬摇摇头，心有余悸，不过大喘了几口，还是上前帮忙控制还想挣脱的歹徒。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张昱墨手臂的伤口，单手拉开大衣划破的口子，血痕斑斑的手臂中间位置，能看到伤口处是溢出的一条红线，第一眼看来，这划开两边的肉看起来像只是被小刀轻轻在表皮划的恒基，但是考虑到这个刀锋利，还是要做个检查“我是没事，你呢？” 　　“还可以。” 　　等三人把人交给保安，林熙冬才上手按压了张昱墨的口子，伤口划痕确实不浅，不过因为肌肉质量和厚度，情况不算特别严重“走吧，要去医院缝两针，小初，你去先跟着去警察局登记，保持联系。” 　　蒋晓初脸色凝重，不过想起来她们来机场的原因“我这边要联系改期航班？” 　　林熙冬看了看旁边的行李箱，她两辈子还第一次遇到那么刺激的事情“先回秦合吧，等调查结果出来，再定结果。” 　　这次年会是在半个月后，因为林熙冬想着可以提前了解杰里克教授那边的研究室运转经验，所以她才做了提前，所以这个时间上调整还是有机会的。 　　“好。” 　　清洗伤口，缝合，对于急诊出身的林熙冬来说是非常基础的工作，她也很久没做了，不过考虑到这救命恩人，林熙冬也没假手于他人“你怎么来这？” 　　张昱墨略微触眉，俊逸的脸可能因为失血显得有些苍白，带有几分娇弱，他从刚刚路上就很沉闷，现在再开口讲得话依旧不太讨喜“怎么你们两个女生直接去机场？忘记自己丰功伟业了？” 　　“好好说话，怎么还阴阳怪气上了。”林熙冬用镊子捏着消毒球，她其实做好过心里准备，只是没想到能那么激进，“我这不是没想到还有那么刺激的场面，或许我电视剧看的不够多？” 　　那天决定把心肌干细胞这件事情拉出来，她其实也纠结些许时间。 　　在她让系统帮忙整理一下这个质疑她的王景春资料，自然注意到他的研究邻域。 　　而心肌干细胞这离谱的玩意，很快让她想起来那个动荡过医学科研圈的撤稿事件。 　　系统学习下，她有能力证明这个项目的造假内容，可真相揭露这件事毕竟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情，若是现在被她干预，会不会引发更多的惨剧？ 　　这是林熙冬当时特别纠结的点。 　　毕竟救下一个楼亮亮，都能牵扯出整栋大楼坍塌，那这样的大事件，她自然会有犹豫。 　　但是，如果因为担心纠正当下的错后引起未来更多的危险，从而违背本心，林熙冬好像也做不到。 　　“我只是觉得你很鲁莽，你一个人去公开发这些，即需要网络舆论的发酵，又需要发布平台的支持，会让相关单位处理接受这个信息慢很多。”张昱墨声音越发冷静，“你可以有很多方法，再不济回越医找我我们帮忙，而不是把你自己当做靶子。” 　　网络发声其实对于苦难的人来说是有偶发性的。 　　事实上，很多发声都需要人为的助力和漫长的发酵。 　　这其中若是平台的监管部门有意屏蔽，那么最后只能是无用功。 　　张昱墨那天从方圆嘴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她处于很危险的情况。 　　然后在牛主任郑院长问了一圈，才反复确认没人知道这件事，她完完全全就是自己一个人做的决定。 　　缝合两针对于林熙冬而言已经像是吃饭那么简单。 　　在张昱墨口若悬河的关心里，林熙冬已经开始包扎伤口，故作轻松道“嗨，我这不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位不是网络问案么，我也想试试，你是没看到，爽啊。” 　　她当然知道啊，但是她可以有系统帮忙推送监控。 　　以及，她其实担心这件事牵扯别人，自然不会找人帮忙。 　　“爽吗？”张昱墨轻轻抬了抬包扎好的手臂，“我整理了一下，做这个研究且投巨资的差不多有二十八所高校，这里面包含300多个相关研究人员盯着你，除去那些科研基金，他们背后你知道还有多少药企或上市公司的支持？就算不说这个，哪些国外专家的人脉，他们自己本身就是国际不少知名期刊审稿专家，甚至主编，处于这些后续科研影响，还有……” 　　“好了好了，别念叨说教了，你这应该夸奖我不畏强权。这段时间别乱用手，等拆线的时候要是伤口痕迹影响我口碑，我就和谷姨打小报告。”林熙冬收拾端起废医料，没好气打断，“你还没说你怎么来了？怎么没提前和我说。” 　　她自然知道有多少风险，而且这个不是她说是假科研项目，所有人都会赞同她的结果，包括这期间牵扯的利益集团，她都有思考过。 　　“年会有我研发的材料要做展示。”张昱墨见状也站起身，默契协同，用脚踩开垃圾桶，“你昨天群里说今天飞，我想着就转机过来和你顺道一起，但是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就没提起说。” 　　两个人肩并肩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匆匆而来的岳璐。 　　她拉住林熙冬双臂，上下打量一番才长舒一口气，看像旁边受伤的高大挺拔的男人，还觉得有几分眼熟。 　　“您好，岳院长，我是越医张昱墨。”注意到岳璐困惑，张昱墨主动招呼。 　　“你好，我们是不是见过？” 　　“嗯，去年” 　　“我记起来了，张医生那时候还在霍普金斯，这你们越医人才济济啊。这次真得非常抱歉，我应该让熙冬同我们一起”说着，岳璐忍不住握住林熙冬的手。 　　林熙冬赶紧打断“岳老师，没关系，您不用自责，意外而已，我这次也是因为自己有安排才提前出发。” 　　“总是我们考虑不周，对了，警察通知过来，初步审查说犯人是干细胞概念股的股民，因为基本身家都赔了，这件事影响后劲不小。” 　　岳璐说到这里的时候迟疑了一下，此时出国其实并不是很好的时机，但是同样的，这样在全球顶尖的外科年会上场，是对于任何一个医生都难以拒绝的机会，想着，她可能需要安排一些国外的安保团队“不如，我这边先安排？你能在推迟几天出国？” 　　林熙冬摇头“没关系，我去那边也就在杰里克教授的研究室待着，等参加完手术就回来。” 　　要是那边那个高位瘫痪的患者不曾给到过希望，她其实可以不去，保命要紧。 　　至于这次提前，本就想着多学习一下研究室运转，她虽然自己在空间演练无数次，但是现实运转还是不同“而且爱德生那边应该能看顾点，我还要给他们做个介入。” 　　她林熙冬现在也不是一无所有的人，只要她有价值，她相信很多人愿意保护她的安全。 　　岳璐闻言，也没多在深入，又看了眼旁边对此并没有反馈的张昱墨，直接跟着林熙冬两人一同前往警局备案了解详情。 第149章 　　作为九州的中心，国际机场发生这样的事情，警局这边的调查自然不敢懈怠，在三个小时内，在机场围过林熙冬的所有记者就都被请了过来，也因此，她在机场被袭击的新闻还没发出去，便被压了下来。 　　在这期间，对行凶的嫌疑犯，警察也已经经过了第一轮审问，初步确认的信息说是持股的股民，并没有同伙。 　　警察根据背调和他的资金来往，也基本吻合。 　　至于现场的其他记者，有些记者证本就随身带着也算查实，部分虽然无证但是也有自媒体平台的证明，初步看起来并没有别有用心的人。 　　所以总体调查其实还算顺利。 　　林熙冬他们抵达警察局的时候，九州卫健委武副主任以及协同保密安全处负责人已经抵达，正在询问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察。 　　“林医生的行程从何处何人透露？包括车辆信息，机票行程，这样有预谋的计划你确定是一个股民能做到的？而且我看现场摄像头拍下的情况，这个人的动作利落，明显经过专业训练。” 　　听到不远处正在和警察争论的对话，林熙冬，张昱墨和岳璐三人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刚刚路上还讨论这行凶的人身份不像是一般人。 　　林熙冬对外的信息本就很少有人知道，而且这次出国的计划和时间，连秦合医院的人其实大多数人都不太清楚，毕竟这段时间她也窝在儿科和仇荣荣一起研究。 　　前来负责沟通的警察年纪不大，面对官威慢满满的副主任，说话有些磕磕绊绊“这个我们探查过，国际机场这边有员工会售卖乘客信息，我们也追踪到的这个博主之前确实售卖过不少明星信息，至于车辆，我想他们时间上预估的。” 　　“他如何认出得呢？其他记者如何圈都认得出？林医生并不是明星，我看视频内容里她刚下车关上门人就涌上去。” 　　年轻警察毕竟是接受过训练的，这个问题的提出反而想到案子还没结呢，抬手试图缓缓两人的情绪，“是这样的，关于其他记者我们目前还在审讯，只是目前看来身份没有问题，但是具体调查结果还是要在等等，希望两位稍安勿躁。” 　　林熙冬听到这里终于上前开口组织真挚“抱歉，来迟了，我是林熙冬。” 　　“武主任，好久不见。” 　　眼前这个大腹便便，看起来有些富态的九州的副主任官级可不小，也是之前越州丰莲大厦坍塌的事故负责人。 　　“好久不见。”武副主任看到林熙冬踏实了不少，注意到旁边的岳璐，开始惦念人才“林医生，我说你这出行以后还是得配安保啊，我之前就和你说了，来我们保健局，你看，这事闹得，就是因为扣。” 　　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特意朝着岳璐抬抬头，像是埋怨秦合不保护一般。 　　岳璐没好气瞪了一眼，她通知人来帮忙招呼，没想到这胖子还想借机挖人“大老远就听到你问东问西，这人警察还没调查完呢，咱们就别捣乱。” 　　“我这不是担心他们不仔细，这林医生可是我们未来的医士候选人，马虎不得。”武副主任胖乎乎的手拍了拍岳璐的肩膀，“岳大院长怎么能说我捣乱？倒是你，你这不引以为戒？” 　　林熙冬瞧这两个人说话带刺，但是好像关系很特别，再看看旁边欲言又止的小警察，笑着点头“那个岳老师和武主任，你们先聊，我和老张先去笔录，他们这边应该也等我们很久了。” 　　“去吧去吧，我和老武找他们局长有些事。”岳璐一把拍开武副主任的手，对着张昱墨点点头，才跟着武副主任两人一同走向警局深处。 　　林熙冬和张昱墨两个人笔录做完的时候，岳院长他们也已经招呼完离开。 　　或许这层关系，局里还派了一个新的资深警察负责。 　　随着调查的深入，大概傍晚的时候，自然也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案子有两个目前警察循证了解的重点，一个是行凶的人不管是身手还是观察力都不像是普通的股民，还有一个就是需要调查同他一起的那些记者中是否有同伙配合。 　　不然当时的场合下，若不是林熙冬反应力快，刺杀成功率极高。 　　这第一个，嫌疑人祖上移过民，大概在他十几岁的时候父母离婚，跟着父亲从美国回来后才改回九州国籍，而2年前父亲也离世，在国内算是孤家寡人，生活关系也很简单，所以看起来身份背景很是干净，下午随访也了解到他有常年健身的习惯。 　　再加上他说痛失百万，就算林熙冬化成灰都能认出来，整个逻辑非常合理。 　　至于其他记者，警察根据这些记者各自分开的审问，当时林熙冬一下车就有人高喊了一句是林熙冬，所以她们才一同上前。 　　记者们的证词都是一致，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也就排除了同伙的嫌疑。 　　这个仇杀链路完整的案子，顺利得让调查这件事的负责人都觉得一切像是安排好的剧本，只是可惜本该躺在停尸间的人不太配合演出，反应非常敏捷“林医生，按照案子现在的情况，这个人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最坏的情况，你这边起诉应该也只能判几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过放心，我们这边会进一步调查他，主要之前在海外的经历包括他在海外的家人，看看还能不能有什么新的线索。” 　　“谢谢，辛苦马警官了。”林熙冬点点头，表示理解，现在只是担心她父母，若是能安排这样的刺杀，幕后主使人必定有权有势，她在心里默默询问系统。 　　“统子，查到这个人的痕迹了吗？” 　　初步定位在海外，根据国内他本人名下的信息和周围人际关系网调查暂时没有异常，只有他的离岸账户，有一个洗了不少次的流水线索，只是现在已经无法追踪初始交易记录，所以要查这个，只能等到这个账户再次启用。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幕后之人收到消息后有对应的反馈，才能抓到。 　　张昱墨闻言已经把他的联系方式拿出来“谢谢，马警官，后续有什么信息希望可以同步，我在美国也有一些朋友可以帮忙。” 　　“好，今天麻烦你们了。”负责案件的马警官收下名片，补充提醒，“林医生如果近期还是确定出国的话，要多注意安全，若是可以，其实暂时还是不出去好。” 　　按照他的经验来说，案件如果不是那么浮于表面，那势必还有可能有新的计划。 　　“谢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说完，才和张昱墨一同离开。 　　“我在想着去洛杉矶的计划，你有什么安排吗？我让小初暂时把我们行李放我秦合的宿舍了。”边走，林熙冬还边问张昱墨，“这事你可别和我爸妈他们说。” 　　“明白，我没什么特别计划。”张昱墨思考了一会，“我记得爱德生的丁小姐已经在洛杉矶，如果说安全起见，你要不要考虑先远程看下那边的患者，到时候等年会前一天再去洛杉矶？这样的盛会，安保系统级别特别高，毕竟没人会去得罪所有外科医生。” 　　“真有心，躲是没用。没事，如果对方势力真那么大，连爱德生都没办法，那我在哪里都一样。”林熙冬正准备跟着张昱墨离开，就看到刚刚那个年轻的警察慌张跑过来拉住她。 　　“林，林医生，能不能帮忙看看，那个嫌疑犯他突然身体卷缩，特别狰狞，看起来是肚子很疼。” 　　“带路。”林熙冬没丝毫犹豫，便跟着这个警察跑向了审查室。 　　审讯室地上，双手被拷着手链，身型中等的男子已经蜷缩在地上，刚刚林熙冬和他博弈的时候就发现患者的身型不高大，但是在速度和力量少并不弱，只是现在在看他略显消瘦的脸，似乎长期是有病态。 　　林熙冬半蹲靠近，确定气道呼吸，确定没有常规的中毒可能。 　　不过想来可能很痛，能看到他五官已经完全拧在一起，脸上布满冷汗“还听得到我说话吗？” 　　她问的时候，继续查看他的瞳孔和脉搏，确定生命体征正常，手部才伸向了他蜷缩的腹部，在几个常规点上按压。 　　肚子疼这个词对于医生来说，相当于把一颗子弹藏在了整个警局，真要找起来，自然特别麻烦。 　　上腹和下腹，左边和右边，伴发的其他症状，甚至疼的方式对于医生来说，都是特别重要的线索。 　　只是可惜这个患者紧闭牙关，疼的难以开口，林熙冬只好继续触叩诊，肾脏、输尿管一个个问题排除。 　　其实腹痛的原因太多了，从各种炎症，到穿孔或脏器出血，再到代谢、免疫疾病都有可能引发腹痛，甚至林熙冬还遇到过心肌梗死但是临床症状是腹痛的患者。 　　唯一该庆幸的是这个患者不是女士，不然可能还有更多。 　　现在患者没有办法交流，她要快速确定情况的严重性，继续仔细触碰疼痛的每个地方。 　　大约半分钟后，在林熙冬刚刚按压右上腹的时候，注意到他头和双手有略微幅度想向后伸张，似乎背部有异样“救护车还要多久？” 　　目前患者只是心率上升，如果是急性炎症或者一些常见基本疾病还好，要是真是什么脏器破裂，那就要和时间赛跑了。 　　“快了，他不是装的吧？” 　　毕竟这里是警局，这样的演技的人遇到过不少。 　　“不是，应该是脏器有病变。”林熙冬肯定道，这身体的反应很难装出来，她刚刚去感受脉搏压力的时候，能明显感觉不同，要是连心率和血压都能随心改变，那这人可能即将变身超级英雄了，“我跟着去看看，老张你要不先回去，我们明天再定？” 　　张昱墨看了看时间“我同你一起吧。” 第150章 　　秦州军医院，虽说实力名声都不及秦合，可在九州也是排的上号的医院。 　　不过因为这里有不少特别的科室，并严加管控，医院的人流比一般医院少一些，门诊每天到4点便可以下班。 　　普外办公室里，因为已经到了点，除了要值班的人，办公室里人不少准备收拾东西。 　　“嘿嘿，同志们！我最后收的那个监管科患者诊断出胰腺癌，三期呼~”常规头发稀少的主治一进办公室，就兴致勃勃准备分享一手消息，只是可能因为快步走来，说完一句话，就得先大口喘息。 　　“不就一个得癌王的人嘛，老师要不要那么兴奋，咱普外又不是没遇到过。”正在埋头写论文的另一个住院总头都不带抬。 　　“对啊，余老师这兴奋的，不知道还以为你高兴别人病了呢，小心被投诉。”也有实习生乐呵呵提醒。 　　“是监管科那嫌疑犯是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才有这样的报应么？”倒是有眯着眼睛休息的主治说话有些刻薄，“啧啧，活该。” 　　喘息完的主治扶着门框，摆摆手，还顺道撩一手发际线“也不算丧尽天良，我刚开始还听了一嘴，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手里投资败空，就准备杀人泄狠，不过未遂。” 　　“有点狗血，但是不及上周那个为了小三杀正妻的刺激，余老师就这都能让你兴奋？” 　　“不是不是，这案件还在受理，不过要是因为这，能让我跑那么辛苦，我前沿的发丝都岌岌可危好嘛？让你们给带偏了，我兴奋的重点是要给这个患者做胰腺癌切除手术，而且那肿瘤位置还是门静脉包绕的！” 　　“什么？” 　　其中一个正在收拾准备下班的主治都停下了手。 　　“余老师你开玩笑？” 　　住院总这下放下他手里的论文看向了门口。 　　“卧槽！？” 　　“真假！？” 　　还有住院医和规培医什么都直接表达情绪。 　　“你来做？”眯着眼睛休息的主治一下坐直了身体，可能因为眼睛咪咪小，看不出情绪。 　　胰腺癌作为癌症之王，它位于腹部的伸出，本身就是较难手术的地方，一般来说也就局部侵犯至胆总管、十二指肠之类的初期可以切除，也已经是极为困难，而包绕门静脉也就意味着肿瘤已沿血管在远处扩散，迄今为止就没人听过手术成功，所以并不在可手术范围。1 　　头发稀少的主治看着一众人全都很给面子，这才优哉游哉走回办公桌，先给自己到一口水，拿起了他的电话“我哪能做这种手术，那监管局的患者确实已经签手术同意书，咱们医院也已经在对接飞刀流程了，直接开绿色通道，定了明天做手术。现在做术前准备，幸好我明天那些手术都不急手术，可以挪点时间，不然就错过了。” 　　一旁几个医生已经都已经眼睛盯着这主治，就等他发话了。 　　不过这主治心里还惦记着事情，直接拨通电话，用眼神示意办公室稍安勿躁，亲自先和明日家属沟通手术推迟，也让他助理安排后续计划妥当之后，才挂掉电话“先说好，之后不能和我抢一助，我也是不忍心你们错过才告诉你们的。” 　　“你收的病人，咱们还能和你抢不成？”几个人互相挑眉，等着他处理事情厚才开口，只是这话，看似没有反驳，却也什么都没保证，毕竟收病人和做手术完全可以是两个人。 　　“如果是飞刀的话，是秦州肿瘤的庾教授？还是秦合的肝胆二科主任？这患者什么来头啊？” 　　“我猜应该是庾教授吧，虽说秦合外科能力强，但是做这种挑战性手术的，还是庾教授比较有可能，他不是最近在做术中放疗的课题么？” 　　“不对吧，这两位大大佛不太可能来我们医院做手术啊，而且这患者情况那么特殊，那可是监管科的患者，还是有风险的。” 　　监管科是专门收容嫌疑犯的科室，里面的患者虽说可能还没定罪，但是至少并不算好地方。 　　“咱们在这瞎猜有什么用，老余你快说。” 　　被称为老余的医生帅气地捋一捋头发“是林熙冬，没想到吧？” 　　“林熙冬医生？” 　　“越医林熙冬？” 　　“干细胞那个？” 　　在场的几个人反应不让人失望，声音在办公室格外响亮，办公室里五六个人都高声想确定。 　　“是的，就是林医生，这人就是因为干细胞那事准备刺杀林医生，没有成功被逮捕，又在审查室犯病，这才送到我们这里。”老余毫不吝啬他所知道的信息，“具体事情还在调查我是不知道，但是林医生说这个肿瘤她能切，然后那患者表情变化很大，我估计这里面有内幕。” 　　“那林医生没事就好。” 　　“这医生要救杀自己的人，不知道怎么说好。” 　　“我的天，所以这人想杀医生？还是林医生？” 　　听到事情大概，办公室里有些人忍不住讨论。 　　倒是那个眯着眼睛的主治，已经在电脑上操作起来，打开最新的片“病例档案是这个最新登记的221？还真是门静脉包绕，林医生之前没什么胰腺相关手术吧？” 　　不是不信任林熙冬，而是担心他会不会漏看了什么手术视频，错过了学习的机会。 　　“我也没看到过，我大多看的都是她肝胆相关的手术。” 　　“我看记得有过一篇胰十二指肠的论文，还是她实习时期跟着越医老师的，前年的了。” 　　“她比较出名的几个领域里确实没什听过胰腺癌相关。” 　　旁边两个人主治乖乖摇头。 　　一旁不少住院实习生也已经围了过来，对此表示不太理解。 　　老余把他的工作挪好安排好，也没藏着掖着，走到眯眯眼电脑旁边，指着电脑屏幕里患者ri一个特别的阴影位置“骗你们干嘛，我怎么会分辨不出门静脉包绕，这大小，你看这里还有瘤栓，我在没听到手术方案前，以为她在和我开玩笑呢。” 　　“医生和医生之间的差别真大。”眯眯眼主治对着片子琢磨片刻，肿瘤位置一点也不好，“手术方案她和你讲过了？怎么入路啊？” 　　虽说这话是实话，但是不少人无奈摇头，这人的嘴，真是。 　　“腹腔镜入路，就这里，做远端切除”老余花了三分钟，把林熙冬刚刚说的手术方案大概，“手术虽然是我们这里做，但是林医生出国一趟，因为术后康复比较关键，后期的辅助治疗会在线上同我合作。” 　　今天这个患者，不仅让他有机会认识林医生，甚至以后还能长期和林医生沟通，他自然兴奋。 　　办公室里安静了好几分钟。 　　听懂得人在沉思，听不懂的人在努力听懂。 　　最先开口的还是眯眯眼“我记得之前国外有个教授做过这样类似，入路位置是可以，可是这样的位置会延长手术时间，这气腹时间长，vte风险也高了，最后那患者预后不太好。” 　　老余触眉思索“可是我记得微创入路不应该降低么？胆囊手术那边我看过类似的统计。” 　　他不主攻胰腺，但是相关经验也很丰富。 　　眯眯眼摇摇头，他胰腺癌相关经验不少，摸了摸下巴非常疑惑“这种良性疾病自然不同，胆囊花费的时间可不一样，独立叠加的长气腹环境，肯定会影响静脉的动力学，这方面林医生在血流动力学领域应该更专业，不会想不到。”2 　　到底是什么地方让林医生考虑这样的手术入路呢？眯眯眼不住地思索。 　　只是这话多少就带有歧义。 　　这下，办公室里又陷入了安静。 　　安静的能听到墙上钟表的滴答声。 　　“只要手术时间短，不就好了，那可是林医生啊。”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电脑桌面前围着普外不少人，最里面一圈是主治，外面一些是住院，最外面则是实习生，声音是从最外围传来。 　　实习生不少人听得云里雾里，但是有一个实习生却听懂了关键，气腹环境是做微创手术的条件，时间长势必会有可能阻塞静脉，影响流动速度或者因为高凝状态让血管壁扩张。 　　办公室里，所有人视线都朝向了她。 　　小姑娘还是秦州军医大学的学生，她个子不高，头也小小的，可是气势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林医生的每个术氏平均手术时间都是拔尖的，我们主任的肝移植手术时间，林医生都能来回做好几个了。” 　　她甚至还想开口，这主治说的话像是在质疑林医生在血流动力学里的研究成果，听起来让她特别不舒服。可惜她还准备继续为林医生不平的时候，她的同学已经拉扯住她袖子，还向她使眼色。 　　倒不是因为顶撞主治，纯粹是她打比方的主任，就在门口了。 　　“干嘛拉我”小姑娘不耐烦准备那手抓掉。 　　“话是没什么错，但是这样挤兑我，要是下周科内评比，要是不拿第一，看我怎么收拾你。”一个带着圆框眼镜，穿着军装的中年医生走进了办公室。 　　“主任。” 　　“主任。” 　　普外的主任过来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也不苛责什么，谁叫人家说的是实话“好了，明天早上6点大家要是没有其他时间，就去观摩室学习手术吧，我刚和林医生聊完，她愿意直播分享。” 　　办公室刚刚略微凝固的气氛，瞬间涌起兴奋。 　　“这他们现在看估计也就看个热闹，基本功都不扎实，主任你就是太宠这帮小子，你看，这都踩你头上了。” 　　眯眯眼还想劝说，医学教育要循序渐进，但是已经肩膀上已经被搭上主任的手。 　　“你啊，这经验还要攒，说话功夫也不到家，若不是知道你为人还以为你在下什么眼药水呢。vte虽说风险会因为气腹变高，但是开放手术弊端更多，一知半解就不要说让人歧义的话，知道么？”作为科室的主任，他其实非常了解每一个手里的兵，也没给这个眯眯眼面子。 　　“对不起主任，我以后注意。”眯眯眼很委屈，他们医院直来直去的人多，他都已经习惯了，“我只是想不通，我还觉得这个手术本就很冒险，不应该这样草率定，那患者入院才不到两个小时就定下。林医生能力强，可定这个方案我看过类似的，就忍不出说出来。” 　　“好了好了，该干嘛干嘛。”主任看了看时间，也没在多说什么，“老余你去提前做血栓预防吧，林医生说她和你说过术前护理。” 　　随着几个人的离开，办公室里又恢复了日常，有人在想明天要怎么和林熙冬聊天，有几个刚刚没听懂的则在孜孜不倦提问。 　　“好的，主任。”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下班下班。” 　　“你说明天我要个林医生签名会不会太庸俗？” 　　“老师，我想问下刚刚余老师他们说的vte是什么。” 第151章 　　“你知道你的主刀是谁吗？” 　　“林熙冬。” 　　“知道今天给你做的是什么手术么？” 　　“胰腺切除。” 　　“嗯，好好睡一觉，开始麻醉。” 　　负责今天手术的麻醉医生站在清醒的患者旁边，确定患者身份、手术内容确认后，这才开始全身麻醉。 　　而这手术室的对话，能够清晰的传回观摩室。 　　大部分综合性医院的科研手术室标准都一样，有高清高质的医疗设备，也有同步影像齐全的观摩室。 　　一般来说，胰腺癌都是会用MDT的诊疗模式，也就是多科会诊，除了外科，还会有肿瘤内科，放射科，消化科甚至内分泌科之类科室合作，这些专家一同才能对这个高复杂性的肿瘤进行治疗。 　　当然，这是一般来说。 　　经过一晚上的信息传播，不少有关科室的人有空都跑来围观这个传说中的手术。 　　所以观摩室里，除了军医院普外，还有不少科室的人，甚至还有两个秦合跑来学习的人，而这里比较突兀的还是张昱墨和一个穿着制服的刑警。 　　张昱墨考虑到林熙冬现在情况特殊，一早是跟着朝阳陪同过来，穿着一身黑色高领配大衣，高瘦挺拔，头发浓密，在一众发丝稀缺的白大褂还是特别显眼。 　　一旁的马警察看了看手术室忙碌的准备工作，他其实也觉得有些冒险，今天看这里医生那么多，忍不住问起：“那么大的秦州，是只有林医生做手术？这主刀还能改么？她做为受害人其实我不建议做手术主刀。” 　　他昨天局里本有事情，以为只是普通的什么阑尾炎，也没跟着来，等知道要做手术，而且还是林熙冬来做手术的时候，这同意书都已经签署好了。 　　说完话的时候，原本还有写熙熙囔囔的观摩室，安静的有些诡异。 　　马警察左右探头，看了一众白大褂：“怎么了？我刚刚上网查了一下，说做手术差不多也就存活个1-2年，那应该谁做都一样？” 　　这个4G时代，网络兴起，搜索引擎很快就融入到生活。 　　其实坦白讲，观摩室的人也不是觉得丢脸，他们确实不会做这手术。 　　“我们院里没人能做，这类型肿瘤位置，我只见过国外两个案例，人不到一个月就没了。”普外的主任瞧了瞧观摩室其他人，也就他资格比较老，“马警官，你也是多年老刑警了，天天都知道查证的人，没想过网上说的是假？” 　　马警官挠挠头，很快就发现事情的严重性：“我看那前面还有什么医生认证，不像是假的啊。那这个手术，风险也太高了，我还是去阻止吧，这放弃手术不犯法的。” 　　张昱墨立马拉住了准备出门的马警官：“马警官，林医生说手术顺利的话存活时间会比较可观，这方面林医生是专业的权威，你放心。” 　　马警官皱着眉头，看向了普外主任。 　　“别看我，在手术这方面没人比林医生更权威，这个患者若是不动手术，就只能姑息治疗，最迟半年……准确的说，一般这样晚期患者甚至几周内就有可能身亡。”普外主任其实内心也很矛盾，作为医生，有能力就尽全力救治病人，是天职，但作为医学行业算是历经磨难的一位管理者，保护拥有技术的医生，也是他的责任，“张医生，这患者就算手术顺利，各种并发症相关的正常情况都会被无限放大，后面护理我们医院会把手术详细流程记录好，但在其他方面，你们和警方还是要多注意。” 　　医闹可不只有医疗事故可以闹。 　　而胰腺癌这种棘手的癌症，它预后问题太多了，而且这个肿瘤位置，又完全属于无人区，不管发生怎么样险恶的情况，都是能够理解的，但是患者家属或者普通人却不会这样想。 　　“后续辛苦主任了。”张昱墨点点头，尽量调节观察室沉重的氛围，“其实我是这样想，林医生应该有能力让这位患者把应该承担的审判做好。” 　　张昱墨昨天其实没想过问这个患者的后续，这个不是他擅长的领域，而且他已经习惯林熙冬做决定，是那种带着鲁莽的直截了当。 　　虽然他总有一点点心惊，可毕竟那就是林熙冬，他好像也能理解。 　　他更好奇的是这样的胰腺癌手术能不能像骨科系统一样普及下去，所以回去后他还问：“如果利用计算机模拟计算3D手术流程，搭配达芬奇机器的定位能力，在手术速度和精准度上都有保证，那这个手术是不是可以普及，胰腺癌的研究这研究方向如何？” 　　他把骨科系统收尾之后，新的项目还没有想好，看着这个点自然有想法。 　　“不是我吹，这项目你没个几十年不可能出成果，和我合作的话，也得好几年，可惜我最近只准备做干细胞研究，你再等等吧。” 　　……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人在他面前这样说话了。 　　林熙冬干脆的回答，也给他体验了一把凡夫俗子的差距感。 　　“开始了开始了。” 　　一个提醒声响起。 　　手术室其他成员陆续就位。 　　观摩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下面的手术台。 　　无影灯开启。 　　林熙冬伸着手，被放上手术刀的时候，手术便正式开始了。 　　今天手术的第一个重要过程就是腹腔探查和肿瘤的显露。 　　胰腺在腹部的深处，手术需要定位它，并了解内部腹腔实际的肿瘤位置。 　　毫无波澜的插入trocar，建立气腹，将腹腔镜入路，在林熙冬认为极为稀疏平常的手术开场中，观摩室不少人已经连连赞叹不已。 　　胰腺癌为什么被称之为癌症之王，其中有很大部分原因是胰腺特殊的解剖位置，它与周围重要血管、脏器本就关系密切，要做它的手术，这周围血管的分离及其重建、胰腺周围淋巴的清扫、神经的清扫、钩突的离断等方面都有着超高的技术难度，因为只要有一点没处理好，除了复发，还有不少并发症。 　　就比如说在游离过程中导致腹腔神经功能紊乱，那么在未来对患者而言就会有长期的固定性腹泻。① 　　但是在林熙冬的游离下，本就有不少粘连的腹部，像是在通道上安排了隧道，每一个前进都像是被人工搭建好通往深山的路了，没有任何阻碍。 　　“超声刀。” 　　器械刚到位不久，林熙冬手里超声刀以及打开胃结肠韧带和胃脾韧带，随着游离胰腺下缘，这次手术的难点，门静脉周围的病变肿块已经显露，在视野里显示这黑黄斑点，让人有些触目惊心，像是一只放置了很久的香蕉，满身得黑点。② 　　这个肿瘤的分布情况，比预想的更糟糕，已经不止门静脉包绕了，侵犯有往远处血管的迹象。 　　林熙冬只是略微挑眉，没急着剥离这些病变组织，而是继续游离，把胰腺肿块与周围组织的关系，以便更好地显露出来整体。 　　林熙冬倒是很冷静，她在手术之前，已经在系统模拟室练习做一晚上，所以心态很稳。 　　可是帮她扶镜的老余却满头冒汗，一直在被护士擦拭，他看到这样的侵犯情况，忍不住开口：“林医生，这手术还继续么？” 　　“继续，没关系，只是麻烦点，到时候我在规避动脉静脉和神经的时候，时间可能要长，余医生你这里能坚持么？”林熙冬说着，手终于开始舞动。 　　腹腔镜在她手里就像一个魔法棒，不对，更像是某品牌点读机，哪里不对点哪里，问题迎刃而解，妈妈也再也不用担心。 　　老余看着林熙冬手里手灵巧处理这脾动脉上的淋巴，甚至注意到他的探头还没到胰静脉近胰颈处，林熙冬已经用切割闭合器断离好这块静脉，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扶镜的角色，不是作为手里有探照灯的探险家，而是一次纪录片里的摄像师：“我扶镜能力基本功很强，从实习开始我就给导师们扶镜，我最长时间扶过四个小时呢。” 　　这……应该能给他们军医院挽回一点点面子吧？ 　　扶镜稳定和持久是非常需要眼手心一体的，虽说这是很多医生的基本功，可这骑自行车的基本功和开飞机的基本功能一样？他老余还是自认有这个能力的。 　　“嗯，很稳，很棒。”林熙冬已经在清扫腹腔神经丛的淋巴，这里也是最容易出现手术并发症最多的地方，她不能分神，但是想着这样说好像有些敷衍，她又努力补上一句，“上次感受那么好扶镜的时候，还是上次……我老师来着。” 　　因为不假思索，差点就说上次……但是这放在后世段子，可毕竟现在不相熟。 　　…… 　　老余口罩下的嘴微微上抿，他知道手术来到重要环节，全力给到最合适的视角配合，却让人有种开屏的感觉：“哪有哪有。” 　　林熙冬的老师，那不是…… 　　想到这里，他嘴角都已经咧到耳后根了。 　　“她刚和我们见面的时候，也叫了老师，而不是医生。”眯眯眼从刚刚就一直全神贯注作为二助在学习，看到这孔雀模样的老余，实在忍不住开口。 　　这样的扶镜，只能说勉强跟上林医生的节奏，甚至不少时候，都能看出林熙冬就是在盲操牵拉。 　　“你不会说话可以少说点，不能让我余韵一下吗？”老余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他需要一直看着镜头，他甚至还想来个白眼。 　　“滴滴滴滴！” 　　林熙冬原本清扫腹腔神经丛的手不由一顿，她很困惑，按照她现在的节奏，手术意外不应该在这里。 　　但是这手术的关键还是时间，她不能被感染。 　　2秒时间，她便继续保持手术节奏。 　　是的，手术台上依旧配合着手术进行，而不是急救。 　　但是这个劲爆消息，观摩室里所有人都站起身子，除了张昱墨。 　　“休克！！？” 　　“刚刚有出血点？我看清扫没有问题。” 　　“没有。” 　　“这患者有其他病么？高血压什么？” 　　“没，我早上手术前还检查了一次。” 　　“我想癌晚期身体各处肯定有影响，这手术虽说是微创，但风险还是在的……” 　　“怎么不急救。” 　　看到周围人紧张的模样，马警官的手已经捏紧了张昱墨的手臂：“这怎么办！” 　　“马警官，只是机器有些问题，你放轻松点。”虽说张昱墨长年健身，可这警察的腕力还是很有破坏力的，他原本清冷的五官已经有些许变形。 　　话音未落。 　　“是心电图机故障警报，去拿备用机。”麻醉师常年对着机器，他只花了半分钟就确定了问题。 　　虽然这手术室的半分钟，对很多人来说却像是经历了一场煎熬。 　　作为资深的麻醉师，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他很快上前带上手套微微压住脖颈，凭借常年经验做检测：“林医生，备用机大概需要十分钟，这期间我虽然可以凭借经验观测，但是……” 　　手术室里只有一个指挥，是主刀，而不是麻醉。 　　巡回护士是最先响应的人，虽说很少遇到手术中机器故障，但是这毕竟是机器，本就属于不可控之一，而机器更换不管手术是否进行，都需要做，所以其他人没等林熙冬就忙碌了起来。 　　“没事，电钩，准备断离。” 　　林熙冬已经第一轮的清扫也结束。 　　手术四个重点，显露游离确定手术视野，是第一个重点，剥离和清扫是第二个重点，它决定了手术的预后情况，而第三个重点，自然也是手术取名的来源，胰腺切除，也就是断离这部分胰腺放在标本袋里，等待腹腔镜取出。 　　刚刚的警报声，就像是一个小插曲，手术继续随着林熙冬的节奏进行。 　　眯眯眼刚就一直全程看着画面里的淋巴清扫，他在听到滴滴的时候，心完全是揪着，但是随着林熙冬的动作，他很快就稳下心态，可正因为全神贯注，他其实有个地方没有理解，毕竟昨天老余在说的方案也不可能到每一个细节。 　　他像是回到学生时期，因为担心老师嫌弃自己笨，提问的时候特别小心翼翼:“林医生，为什么肠系膜上动脉的淋巴不清扫，而是先断离胰腺？” 　　手术到这里了，眯眯眼有天然的预感，这场手术会很成功，他担心林熙冬手术结束后他便没有这个机会询问。 　　“断离需要部分支线韧带和血管阻断，到时候游离空间更清爽，再等操作完的时候我可以沿着肠系膜直接把这部分做清扫，视野很好清扫也干净，也节约手术时间。”林熙冬不会吝啬她的经验，沉思了半刻，“大概手术还要半小时，要是各位不嫌我烦的话，我可以说一下这手术的经验和想法。”② 　　这患者的难点其实是预后，她已经做能做的了，接下来的手术，对她来说相当于阑尾切除，会轻松很多。 　　“不嫌弃不嫌弃。”老余最为热烈，“你的嘴终于说对了一句话。” 　　…… 　　眯眯眼第一次发现，幸好自己张了嘴。。 　　手术室讲解的声音也是同步传到了观摩室。 　　观摩室从刚刚张昱墨说是机器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格外安静，此时随着手术室里的分享同步，原先想问的千言万语也都憋了起来，把重点放在学习上。 　　除了行外人马警官：“好厉害，你怎么知道是机器问题啊？专家果然是专家啊，你和林医生好像听到那警报是一点也不急的样子，不想别的人，典型皇帝不急啊。” 　　手术室里不少人其实很想让这警察闭嘴，不管是脸面问题还是因为想听宝贵的经验分享。 　　“林医生是很厉害的外科医生。” 　　张昱墨看着手术室里忙碌的林熙冬，耳边听着她坚定有力的分享，嘴角有些微翘。 　　他淡定是因为心电图机的警报声之前其实他就注意到基线有些漂移，他对机器这类敏感度还不错，自然能很快识别。 　　但是林熙冬那么坚定，是因为她自信自己的手术，这方面她总是很厉害。 　　“断离的时候，超声刀一定要注意这处，这里是胰腺后方门静脉汇合处，一般它的隧道最拥挤，只要损伤就容易出血，而且这里有一点，若是真引出损伤，不要用电钩灼烧止血，后续胰肠吻合就比较难了，这手术的第四个重点就是吻合……” 　　马警官还想说点，但是普外的主任注意到分享的重点，赶紧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整个手术室和观摩室，直到结束，都只有林熙冬的声音。 　　也在这样的安静中，林熙冬毫无波澜结束了出国前的最后一场手术。 第152章 　　从秦州到洛杉矶是没有直飞航班，张昱墨说要先去霍普金斯医院做一些设备采购，需要转机去马里兰州，所以林熙冬一行人最终决定一同先飞芝加哥，之后再分开前往各自目的，等2月中旬，美国外科医师的年会开始，他们和张昱墨再到那边汇合。 　　而林熙冬则带着蒋晓初和稍微有点战斗力的纪泽怀一同前往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在年会之前，她要去杰里克教授的研究院学习，顺便对年会上的患者做一些提前的了解。 　　从国航转机到美航，飞机上原本熟悉的黄种人变成了各种肤色的，那种面对面的冲击感，又充斥着不同语言的环境，林熙冬还是有些新奇。 　　而这个感觉，让她有个新思考。 　　她想起在空间里的手术练习对象，从没有考虑过不同基因的治疗方案差异“统子，上次给施耐德夫人做手术的时候，我没想过不同种族对手术的耐受和复原度都不同，你说那次成功是因为病理本质是一样的，还是因为运气不错？” 　　还不等系统回答，林熙冬自顾自继续思考，又像是在和系统交流“大部分应该是可以参考的，现代医学国外发展一直很好，所以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不少病症的诊疗指南其实都是参考美国欧洲一些权威医学学会发布的内容，不说治疗标准和国内患者情况差异化，就光诊断标准上，体格和数据差值误差就不少。” 　　“比如说昨天做的那个胰腺癌手术，美国用的诊疗指南里，胰腺癌的分期是没问题的，但是手术指南里它的淋巴结分组和神经丛分组，划分的其实不太合适。”1 　　“可是，个体个体之间有差异是很正常的，十全十美的指南好像不太有可能，我们研发的那个骨科系统就相当于一个指南，只是它更加具象化倒是提醒我，我现在这块的数据标准其实也只是一个范围，还是不够严谨。” 　　林熙冬在秦合期间除了手术，就在干细胞和儿童液体复苏里来回打转，已经有两个月没去更新迭代骨科系统。 　　现在的林熙冬，能够独立思考。 　　系统觉得自己要是有胡子，此时可以老怀欣慰摸一摸那种大胡子。 　　但是成长归成长，它还是很乐意分享一些东西，当然打击还是要打击的。 　　以你现在在这个世界的权威，这系统算法只能算一种专家共识。 　　权威这个词，在上辈子林熙冬看来，原本显得格外遥远，可如今，确实还算有些。 　　但是权威也分等级。 　　针对疾病所产出的诊疗指南，并不想林熙冬想的那么简单。 　　它需要足够的落地性流程治疗，需要足够多的人和严谨庞大的实际数据，而不是个人经验。 　　专家共识，其实很容易带有利益色彩。 　　因为大多数这类分享，都会带有利益纠葛，也就常常能看到专家和专家之间也会互相拆台。 　　即便林熙冬并没有任何别样的心思，爱德生作为这个系统的支持者，已经相当于这份共识的供应商，所以即便它很有意义，也没人会把它当作诊疗标准，因为这与拥有缜密流程的指南制作过程完全不一致。 　　另外，数据是会骗人的。 　　林熙冬想要的个性化治疗，系统担心她会走入数据治疗的思维，这是未来很多医生容易走入的误区，它刻意提醒了一番。 　　治疗的是数据，而不是人。 　　林熙冬闭着眼眸，困惑道“统子，你应该就是数据衍生的产物，而你用来衡量医生能力，衡量生命能量，甚至做各种行为判断，这些可都依靠你的数据。” 　　如今林熙冬在医学领域视野足够高，经验更加不用说，其实平日里已经很少和医生们去深入交流对于治疗的理念。 　　送一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做手术或者做经验分享者，这也让她特别珍惜和系统在观念上的交流，作为未来代表着权威的系统，它的治疗理念经得起考验。 　　她确实已经习惯用数据去思考治疗。 　　比如5大小的肿瘤，她会根据体积切面去决定手术方案，失血量超过1000l的患者，后续□□质量应该有怎么样的公式，同样会参考数据模型。 　　这就是在大量病例的积累下，让林熙冬已经对诊疗病例有着超高的数据思维模式。 　　数据是参考，但没有奇迹。 　　林熙冬还没去深想这话里头的意思，上方的机长播报声在叮咚提示一声后响起。 　　“非常抱歉，由于1号舱有乘客突发疾病，生命垂危，经医生诊断急需急救手术，现航班将暂时临时停靠至” 　　“hat？” 　　“ass！”2 　　原本安静的客舱，很快就有人嘟囔起来。 　　甚至有大腹便便的中年白人狠狠地用英文骂起了粗口。 　　其中情绪最为激动的还是商务打扮的金发碧眼高个男，她看着手表，眉头紧皱，直接站起身，拉住了一旁空姐，说话非常快速“飞机已经飞了一半时间，到洛杉矶估计也才用2小时，现在临时停靠，时间上至少又增加一小时，也就一小时的差距，为什么让我们一群人浪费？是什么医生说的话？到底是什么病那么严重？能为他的话负责么？能赔偿我的损失吗？” 　　“这位先生，稍安勿躁。” 　　“各位，请冷静。” 　　航班的空姐一直努力平缓客舱里的乘客情绪。 　　只是获得理解和宽容，有时候并没有那么简单。 　　“能平静下来？你知道我要谈的合作抵你工资多少么？我要找你们机长，这样的决策凭什么靠一个煞笔医生来定？” 　　高大的白人用手甩开了试图阻拦的空姐，快步冲向前舱，原本也有几个烦躁特别明显的乘客，见有人出头，也是没犹豫，快步跟上。 　　“林医生，我们要去看看么？”纪泽怀看向林熙冬，向里面张望了一下。 　　“要对同行有信心。”林熙冬摇摇头，特别直白，“而且人在异乡，谨慎为好。” 　　我以为你会冲上去看看？我记得，上次你为了凶手花了100能量值练习手术来着。 　　这是第一个在林熙冬面前出现患者，她还没冲出去看看的情况。 　　系统有些好奇。 　　林熙冬望了眼窗边，飞机还在平稳飞着，她默默在心里和系统沟通“反正有医生诊断，而且还这能让这航线改线，说明患者身份不差，估计是个外国人，我在这又没行医资格，没必要去凑热闹。” 　　担心系统想着把她改造成圣母向医生，林熙冬特地补上一句“至于给那个行凶的人手术，统子，你还不懂女人啊，这死是一种解脱，我怎么能让他那么轻松走哦。再说，这心存死志的凶手肯定有更多线索，我这是为了自己。” 　　虽然她第一反应确实先是治病，不过一想到让杀人的家伙在牢房里待够对应的审判时间，她还是挺爽的。 　　哦，全科医师中级级考评分62，及格，还算知道保护自己，继续加油吧。 　　？？？ 　　林熙冬表示，系统不是伟大医生之圣母系统么，她都中级医师到顶很久了，今天竟然过了“我一直以为中级考试没出是因为你觉得我还不够无私啊，你这” 　　不过她很快发现了另一个重点“奖励呢？初级的时候还有科研实验室呢！” 　　她制霸手术室的梦想，还差那种批量产出的医疗机器人，要是有纳米机器人就更好了。 　　系统完全不理会林熙冬的唠叨。 　　“入门考是责任，初级考是立心，前两个面前还算正能量。”林熙冬想着这些考试题目开始推演，“可这中级考就有点随意，保护自己，是为了延续？所有的关键都不是医术，而是思想，那高级级考设置考试的人是为了让医生成为更好的医生，我好像知道你的高级级考考题是什么了。” 　　哦。 　　在林熙冬还没想好怎么让系统感受“哦”这个字的氛围感，机场播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紧急播报如果您是医生，请前往1号舱，谢谢。” 　　不同于刚刚的直接通知飞机改航线，此时的播报直接改成了找医生。 　　虽然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先找医生再放改航道 　　林熙冬挠了挠脖颈，思考片刻，还是把安全带解开“我去看看。” 　　蒋晓初两人听到这话，不由分说跟上。 　　三人到的时候，刚刚商务人士一群人在不远处已经被人制服了。 　　除此之外，舱内有两处显眼的地方，一边是围了不少人，能从空隙看到地上躺着一位身材偏宽的白人女性，看不到面部表情，身子已经被侧躺在担架上。 　　另一边则是穿着休闲服的亚洲中年男人，此时他昏迷倒地，脸色苍白，旁边有一位空姐正放平他的身体，语气焦急“先生，你还好吗？” 　　她旁边，则有一个已经满是泪痕的亚洲小男孩，正在号啕大哭。 　　林熙冬看向蒋晓初“你去问问看这孩子，能不能了解他亲人的病史什么吧。” 　　现场看起来这孩子和男士有关，只是不知道是父子还是什么关系。 　　“这情况多久了？之前发生过什么？”然后林熙冬才上前，靠近的时候能注意到这个男人眼紧闭着，像在努力深呼吸，用英文道，“先生，我是急诊医生，不要紧张，也不需要深呼吸，保持自己平静下来。” 　　正常情况，很多人在遇到紧急事情的时候，都喜欢深呼吸，但是站在急救角度，深呼吸只会影响血压心平气和才是关键。 　　“大概五分钟。”空姐抬头看到是特别年轻的女孩，有些犹豫，“这位先生刚刚被打后，就倒地□□痛苦。” 　　“能说话吗？” 　　林熙冬没再去细究发生了什么，半蹲在地上观察这位蜷缩男士的情况，食指中指并拢按下了他的脖颈，没有回应的语言能力，似乎呼吸困难，整个人都是颤抖得，他脸上满是汗水，手还一直按着腹部，牙口紧闭，双唇一直在抖动，问到“打了腹部和脸？” 　　嘴角有些淤青，又捂着腹部，这得打多疼才能让心跳剧烈成这样。 　　“不是的，只打了脸。”空姐连连摇头，“我确定没人打他的腹部。” 　　一般头部撞击问题，那出问题都在脑上，才有可能疼成这幅模样。 　　但林熙冬左手两指掰开了眼瓣，患者的瞳孔对等还算正常，面部除了颤抖的唇部，也没有恶心之类的脑补疾病反应，反而是她右手数出的心率情况并不太好，心脏好像有些问题。 　　确定头部没什么大碍，她才摸向这人的腹部各处，力道柔软但有节奏，不过这个患者似乎没有因为她疼痛加剧。 　　“先生，听得到我说话吗？”说着，林熙冬把食指放在了他握紧放在腹部的一只手附近，“如果能，可以来抓紧我的手指，或者摇头都可以，只要你改变现在的姿势，告诉我你意识是清晰的。” 　　她要排除一些情况。 　　她不确定患者能不能给出反应，但是这是最快让她下判断的方式。 　　疼痛到身体像是被撕裂，患者的生存意志很强，吃力地睁开眼睛，想要去抓手。 　　只是还没抓到，人便昏迷过去。 　　此时，刚刚趁着林熙冬在急救，蒋晓初在安抚孩子，在人群里弄清楚事情前后的纪泽怀愤愤不平过来，特意用他的中文表述“都2012年了，还有该死的种族歧视，被打是因为这男士帮忙阻拦了那些家伙闹事，然后就平白挨了一拳。但最过分的是，那边给女士诊断的医生不肯给病，说什么不给亚裔看病。” 　　“这还配叫医生？这也太过分了。”蒋晓初过来也听到了纪泽怀的话，她瞟了一眼那边那个在女士旁边的医生，这才补充，“这个患者职业应该是电脑相关，孩子说他爸爸不吃药的，我推测平日应该没什么病，或者没当孩子面吃过药，但是这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 　　林熙冬听完也想骂娘，但是现在这个患者更重要，她再次确认微弱的呼吸和心跳，摆正好他的姿势，防止后续呼吸不顺或者呕吐异物堵塞，这才看向旁边到空姐，用英文提出了疑问“大概还要多久抵达机场？飞机上有心电图或者除颤仪吗？你们还有哪些急救药品？多巴胺？胺碘酮之类又吗？” 　　如果按照她推测，最坏的情况，就是急性下壁心肌梗死。 　　空姐看向了不远处躺着的女士，脸色尴尬“我们急救箱有除颤仪，只是”只有一份，而且在那边。 第153章 　　“飞机大概再二十分钟就可以抵达临时机场。”刚刚急救的空姐看了眼时间，估了大概。 　　“这位患者最坏的可能是心肌梗死，飞机在后续下降过程中产生的气压变化影响会非常大。”林熙冬也朝着那边望了一眼，“我可以了解那位女士是什么情况?我看到有心电图机，若是可以，我想借用几分钟。” 　　“是西蒙医生自己携带的，是那位女士的私人医生……我具体情况并不了解，只是听说非常紧急。”空姐面露难色，但对自己的职责很清楚，思考半刻后，还是加了一句，“稍等，我去问一下那些设备情况。” 　　飞机上每位乘客的安全情况，她们作为乘务员都应该帮助。 　　“小初，关注下他的呼吸心跳，有情况喊我。” 　　林熙冬把患者交给蒋晓初钱，做了仔细的体查，虽然有心梗可能，但还没有到马上休克地步，单纯疼痛的话患者其实可以熬不少时间，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起身向那边走去，“我去看看能不能准备点什么。” 　　中途如果出现意外的话，有心电图除颤仪能帮她不少忙。 　　1号机舱空间很大，两条过道还有一些距离。 　　跟着穿过人群，林熙冬才看清楚这位较为显眼的白人医生。 　　他穿戴整齐的燕尾服，两边鬓发一丝不苟，头顶中间已然见低，年约五十的模样，抬头纹很深，此时正关注着女士的心电图。 　　林熙冬靠近后，花了几分心思观察已经平躺在担架上的女士，她穿着丝绒黑色的名牌制服，衬着露出的皮肤极白，身形纤细，胸口别着不知名宝石镶着的胸章图案，光看扮相确实十分贵气。 　　再近看，就能注意到面部精致厚重的妆容，再加上正红的唇色和浓密的睫毛层，若不是注意到她脸上的汗水和高频次喘息的身体，看起来像是一个精致的睡美人。 　　但这妆容确实阻挡了林熙冬看患者更为细节的情况，她最后才把关注点移到了这女士旁边便携心电图的状态。 　　T波开始略微宽大变型，ST段在小幅度改变，这情况，不由皱眉，林熙冬没犹豫直接上手握住女士的手腕，手腕冰冷，四肢血压似乎…… 　　“西蒙先生，急救箱这边还需要吗？这位医生还想借用一下心电图机，以便了解那边患者情况。”空姐简单说明来意。 　　却没想到这位原本专心关注着心电图的男人，在注意到林熙冬的动作，一把甩开林熙冬的手，瞟了一眼林熙冬，冰冷开口：“滚开，香蕉人，不是什么人都叫医生。” 　　又是冷哼一声后，便不再说话，态度很明显。 　　确实不是什么人都叫医生…… 　　这样光明正大的种族歧视，林熙冬估计他是真没见过上帝。 　　而此时，而且似乎这个西门也注意到心电图变化有问题，极快再给患者上血压计。 　　在测量出患者血压变化极大，急忙从急救箱李取出了一枚药片放在患者舌头下。 　　“她有室颤征兆，我建议先注射胺碘酮，而不是硝酸甘油。”林熙冬也是没想到，还真能有这样的人，她刚刚还以为是纪泽怀夸张了。 　　可惜此时并不是争执的时候。 　　这个患者情况紧急。 　　注射利多卡因或者胺碘酮才能更快消除室性心动过速，这急救物品她相信这个私人医生肯定有，按照这心电图，效果会比口福好多了。① 　　这也以她的经验视角考虑到等下会出现的紧急情况，给出一个能够更好救人的建议。 　　只是这话对于自视甚高的西蒙医生来说，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 　　果然，在半分钟后，这个患者就发生了室颤以及心跳骤停。 　　这西蒙医生反应能力还可以，毫不犹豫上手开始做心肺复苏。 　　“她之前是不是也出现过室颤？”林熙冬见状，朝着最旁边的老人问道。 　　刚刚过来的时候，她观察机舱周围，距离女患者最近的位置上，就有一对花甲老人，其中穿绅士老者面色带着焦急拄着拐杖看着地上的患者，另一个老太太则一直比划着十字架做着祷告。 　　这两人衣领胸口处一致的别针图案可以确定两人的关系。 　　“两位，您亲人如果刚刚之前室颤过就告诉过我。”想到刚刚患者不同寻常的心电图，林熙冬已经走到急诊箱旁边，准备查看里面的急救药物，这个室颤的心电图并不像是普通的心梗。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一旁得空解决刚刚闹事的专业保镖见状，也是极快上手按住急救箱，甚至准备上手控制她，虽然被一旁的空姐拦了下来后。 　　“先生们，这位积极寻求帮助医生，请大家注意言行。” 　　只是空姐的话并没有什么用。 　　这保镖虽然不准备身体接触，但是举着手掌还在威胁：“女士，请不要干扰医生救治，否则别怪我采取措施。” 　　这个花甲的老人虽然焦急，但看着林熙冬的表情却格外冷漠，他指了指他的保镖：“亚洲人，如果你再在这里捣乱，我会让机长采取行动。” 　　很明显，这位老者身份不差，不然也不会让向来高高在上的机长改航线。 　　…… 　　林熙冬表示很大无语，不由冷笑一声，：“ok，当我多事。” 　　反而一旁握着十字架，头发盘的一丝不苟的老妇人做完祷告后，话说稍微柔和一些：“小姑娘，谢谢你的关心，我女儿只是刚刚心悸，并没有出现过什么室颤。这位西蒙教授是毕业于哈佛医学院的教授，他是我们的私人医生，平日里虽然桀骜了些但医术很好。” 　　“我为我们的无礼感到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说着，她又自顾自的阿门了一声。 　　“和这种人说那么多干嘛，万一是居心叵测的人呢？”拄着拐杖的老人特意用法语对着他妻子说道，“就像西蒙说得，这事情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叫医生。” 　　“你啊，这世上哪那么多坏人，只是立场不同，你要相信好人更多，你看刚刚那位先生，不就帮忙阻拦闹事的人，我看他还晕倒了，等你下飞机后，你必须派人好好照顾人家。” 　　林熙冬看着系统里的翻译，等他们两个嘀咕差不多，才对着这个还算有礼的老太太点头，但双臂已经交叉看着不远处已经用除颤仪急救的西蒙：“不客气，我也没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的女儿属于电风暴症状，如果不处理得当，解决不了诱因，预后不会好。” 　　言尽于此，林熙冬直接转身离开这里。 　　既然没办法做其他准备工作，那她还不如跟进亚裔患者，防止意外。 　　看着林熙冬回到原来的位置，一旁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另一个空姐忍不住和刚刚帮忙空姐的耳边念叨：“海伦娜，你没事吧？真想不通，你为了一个普通的亚裔女人，差点得罪伊顿家族。” 　　“没事，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哦。”这位名为海伦娜的空姐其实很有观察能力，“这不会是一位普通的女性，她沉着冷静，面对语言上的暴力优先考虑的是患者，而且你不觉得她很坚定吗？她一定是对自己专业很有信念的女孩。” 　　两人还没多说什么，机长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 　　平日里训练有素的空姐们，立马让原本不在位置上的人回归位置，海伦娜还能熟练的用绑带把患者的固定在担架上后，才入坐等待降落。 　　飞机从原先的平稳变得颠簸，让人的耳膜有些不适。 　　就像林熙冬说的，气压的变化其实能影响患者身体，不过好在出现心脏骤停的时候，林熙冬及时配合了心肺复苏，所以等移交给当地急救团队的时候，亚裔患者的情况非常问题稳定。 　　美国的急救团队非常完善，这方面林熙冬看到他们当场处理便安心不少。 　　确认将两个患者还算平安送离，飞机再次起飞。 　　儿抵达洛杉矶的时候，在下飞机前，林熙冬特意找到了刚刚帮她拦住保镖的空姐，专门仔细看了她的铭牌信息，双手递过一张名片：“海伦娜小姐，谢谢你的帮助，在我们九州有一句俗语，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林熙冬这次出来，岳院长特意给她做了一批名片，上面除了越医，还有秦合特邀专家的名头，而且这个名头已经达成长期合作，而不是临时。 　　在上次心脏自体移植之后，越医便和秦合达成了线上问诊合作，秦合愿意让各科资源为越医的病患们进行线上的沟通治疗，而条件就是林熙冬成为正式的特邀专家，需要每季度固定来问诊交流一次。 　　名片印着雅致暗纹的联系方式和邮箱，除了越医放在首位，其实最显眼的还是秦合的logo，秦合虽说在国际上排名也才五十左右的中等位置，但是相比较越医，在国际上也算小有名气。 　　这将做为年会交流中的小工具，可以拓展人脉也可以搜刮一些潜力股，林熙冬便随身携带，刚刚甚至还顺手放了一张给那位亚裔患者。 　　“……Lin，林医生，不用客气。”海伦娜来自瑞典，她作为头等舱的负责人，金发搭配着偏浅的小麦色，五官深邃，碧蓝的眼睛特别明亮，在加上一米七六的身高，站在一米六多的林熙冬，显得有些高大，“作为乘务员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一直很来，我很佩服能成为医生的女士。刚刚你的涵养，确实向我展示了不是什么人都叫医生。” 　　其实女医生即便在欧洲尤其是瑞典这样女权活跃的城市，占比也就在30%左右，而在几十年前这个占比甚至还只是个位数。 　　海伦娜并不了解医学领域，知道林熙冬刚刚预判患者出现室颤的可能，只是其中关于曾经出现室颤的推测并不准确，所以她并不能很清晰评价林熙冬的实力，但这并不妨碍她用一个更合适的视角夸奖对方。 　　林熙冬笑着点头，说这话的时候更为坚定：“谢谢，我相信未来任何岗位都会对女士放开。那么，我先走了，我这段时间都会在洛杉矶，若是有空，可以联系我，我的新朋友。” 　　“好的，朋友，若是有空，我很乐意为你介绍洛杉矶的风情。” 　　对海伦娜而言今天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她很喜欢林熙冬，也很乐意有私下的交流。 　　当然，今天这样的插曲，看似结束，实际却并没有。 　　只是再见的时候，很好的证实了一句话，医生真得不能得罪。 　　作者有话要说：①引用利多卡因效果，本章病例为电风暴~~具体病例等结尾分享 　　———— 　　我感觉没写出翻译腔。 　　三次元事情有些多更新不稳定哈。 　　因为要建新团队，这两天好多面试，感觉可以分享一下面试官（我）的想法，在回答面试官问题的时候一定要有自己的逻辑，至少把时间空间人物和时间讲讲明白……另外，好的面试应该是双方经验的交流，不是单方面输出，作为被压迫的打工人，真心建议大家去面试的时候一定学会去挖面试官的经验（这样不管有没有offer都可以有收获） 第154章 　　在洛杉矶负责接机的丁嘉妮，带着风尘仆仆的这三人，没急着送去加州医院，而是一间距离医院不远的小别墅。 　　林熙冬这次提前了半个月时间，行程没那么紧，所以三人先住宿休息一晚，等第二天才去加州大学医学院。 　　加州大学洛杉矶医疗中心是一个综合体，它分布在各个地区，整体实力来说在全美排名都属于领先水平，尤其是肾脏病和老年学，也就是林熙冬来的这个分校医学院。 　　之前卓老师发现肾脏情况后第一反应便是来这里治疗，便证明了它在医生心中的地位。 　　林熙冬最先还是跟着杰里克教授大概在病房里逛了一圈，和那位高位瘫痪患者做好了解，才离开病房，前往他的研究所。 　　杰里克教授和大多数研究所的老板不太一样，他很少花精力在搞钱和公关上，所以性子也很纯粹，非常乐意分享他的经验。 　　他现在整个团队有四十人，其中有5个是博导，下面就是博士硕士甚至一些在读的学生，而目前他团队就是自己作为核心研究课题负责人，其他博导在他的分支下找有兴趣的课题做延展，总得来说运转非常清晰简单。 　　当然，这样的模式核心原因也是杰里克在建立研究所的时候便已经有很不错的资源，再加上在骨科领域的地位，和经常出现的阶段性成果，让他的研究所很少出现缺钱这样尴尬的事情。 　　“虽然看起来运转很简单，但也是因为基于资本化让我的科研运作很顺畅，我不太去公关，可是我研究所的投资方选择空间很大，我想九州的科研氛围应该不太一样，资金而言就会有不少困难，或许，你其实可以先加入到我的课题来，等我们成功攻破神经干细胞的落地，对你的干细胞项目就是很好的基础，而你也就能得到更好的支持。”杰里克可没停歇挖角的工作，“林，我必须告诉你一些很真实的情况，除于这些设备，你做基因编辑或者还是其他培养干细胞的方法也好，这个专利都是绕不开的费用。” 　　杰里克其实脾气并不好，但是对待他觉得值得的人可以非常有耐心。 　　“非常感谢你的邀请，但我的研究室已经在九州等着了，”林熙冬还在汲取着杰里克研究所的模式，但该拒绝还是特别直爽地拒绝，“至于你说的这个专利，反而对我而言并没有那么大障碍，因为我想做一个新的基因工具，而不是用他人的。” 　　“哇哦，林，你一点也不像九州人，也不对，你们九州人身上品质太多了，自律，严谨，刻苦，但最为关键的还是谦逊，你一点也不谦虚啊。”杰里克本就特别喜欢他研究所的九州人，特别夸奖一番后，有些好奇，“所以你已经有新的思路了？” 　　“是的，也是基因编辑方向，不过具体还要等我有足量的数据才能验证。”林熙冬自信点头，她在空间里的实验已经试过超过万种编辑工具的实验，已经有一些思路。 　　“那我有些迫不及待了，若是你成功了，记得给我的研究所算便宜些。” 　　杰里克的话听起来像是已经看到成功了，倒是让林熙冬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继续说服我先跟着你在干细胞领域做出点成绩，或者会至少表现出一些我在吹牛的态度？” 　　林熙冬能和杰里克沟通顺畅，合作也顺利，有一个很真实的原因，两个人说话都直接。 　　杰里克刚刚的话若是不熟悉的人，只是以为社交上的恭维。 　　听到她这个外科医生要制作一个新的基因工具，第一反应是质疑，才算正常。 　　“若之前心肌干细胞你没发声，我确实会好好嘲讽你一下，事实上，你说来我这里之前就在准备研究所，那时候我就在和施耐德说必须好好让你下下头。”杰里克哈哈大笑，“我甚至准备好了一句至理名言给你听听。智慧来自经验，经验往往是缺乏智慧的结果，是不是很妙。”① 　　“确实很妙哦。”林熙冬略带敷衍，她更在意这个信息竟然还能传到他耳边，“心肌干细胞？这个你竟然知道？” 　　这次发州博是有举报国外的人，可这只是因为源头在那边，而她主要是为了让九州的研究学者们能清晰的认知这研究领域并没有意义，所以写的全是中文。 　　她是中文，发了之后，在九州其实也只是媒体上看起来热闹，科研项目也只是部分暂停，却没有取消，这估计要等九州科研基金会自己彻查出点什么才有结果。 　　毕竟尖端科研领域，真要查，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所以这期间必然也会出来资源搁置。 　　但毕竟开了头，林熙冬对此结果还算满意。 　　至于国外，她就没想过真能产生点什么影响力，毕竟早年就有好几个在这领域有威望的学者都揭露过，但是项目带头人人家依旧能够获得上亿投入，做项目做的风生水起，这种资本的力量，她也没准备硬要撬动。 　　“我自然知道，你们九州文字太复杂了，我们团队吸收理解一些名词也是花了不少时间，虽然还有几个词还有问题，可整个链路很清晰。”杰里克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感慨，“不过你也别骄傲，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一样那么有耐心翻译你的东西，我关注纯粹是因为我们有合作，我也需要了解我的合作伙伴是什么人。说来，你有些内容很有价值，为什么不考虑投稿？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把翻译给你，不过你得自己完善它。” 　　“不用，我没打算投稿，或许你不知道，我因为这事还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事故呢，要是我再做点什么，没准就太刺激了。”刺杀背后的警告她还没处理完，没必要那么冒进，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也正不聊。 　　林熙冬说道这事情还想到了她在实验推演期间的一个小惊喜，“那文章有什么疑问我可以帮翻译，其实其中有一块让细胞诱变的培养我做了改良，可以诱变后细胞更稳定，而且对应的环境要求也低，想不想知道？” 　　“真的？免费？” 　　“免费。不过，你还是要传授我经验，不管是管理方面，还是别得，毕竟我没做过老板。” 　　“成交。” 　　在运转研究所方面，杰里克教授毕竟已经独立运营十多年，他丰富的经验对于林熙冬来说是极为珍贵的分享，而在再生医学领域，林熙冬在系统学习的时间加起来可不比克里斯教授多太多了，她的分享给到杰里克价值也不会低。 　　这两人从网友到面对面交流，没有任何障碍就成了忘年之交，从外科年会要做的手术患者沟通培养的干细胞，再到这个干细胞项目的改良交流，又加上研究所运营经验的细节，两人都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待一起。 　　所以在到洛杉矶的十多天里，林熙冬基本就没清闲过。 　　直到外科年会前一天，爱德生医院找林熙冬做手术准备，这才让她这样从忙碌的学习交流中抽离出来。 　　* 　　爱德生医院，病房外过道通往大门的路上。 　　“先天性锁骨下动静脉瘘。”林熙冬给这边的小患者查完体，拿到对应的检查报告，差不多就确定方案，“做介入是很合适，可以的。” 　　刚刚的患者是一个6岁的孩子，病例虽然罕见，却非常典型，她的左锁骨下动一静脉瘘，所以让她锁骨上有一个隆起，这个看似很小的病症后面却能让孩子的心脏增大，或者出现心力衰竭症状，是非常危险的一种先天疾病。 　　“手术的动脉导管未闭封堵器的临床报告给一下我？”林熙冬知道这次手术做的就是爱德生想推的这款介入耗材，虽然她在空间已经用过，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再做一个确定，万一是改进之前的，那就不太合适了。 　　爱德生这个手术技术难度并没有那么罕见，还是有不少医生做过类似的，甚至成功率不低，只是考虑林熙冬那一手精准又快速的介入炫技操作，才会被安排为新推的材料做的开场手术。 　　丁嘉妮手里早就准备了这个资料，递交过去：“我们展位手术安排时间在明天下午2点，明天我来接你们？” 　　外科年会为期一周，林熙冬和杰里克合作的报告会可是今年的重头戏之一，自然放在最后第二天，所以前期林熙冬没有什么安排，丁嘉妮便提议明天她作为导游去接一下。 　　“那不用，我上午就准备和我的两位同事去看，到时候我联系你。”外科年会作为全球外科医生的盛会，应该很热闹，林熙冬还准备当过来旅游一下，“时间差不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那行，年会的安排资料我也放在袋里。” 　　丁嘉妮细心安排好之后，正准备道别，不远处，刚刚接待过林熙冬的爱德生医院副院长维尔逊特别急迫地招呼着手过来。 　　“林医生！终于找到你了，我以为你已经离开。”维尔逊个子不高人，或许亚裔混血，所以明明才四十岁看起来却格外老态，一头白发。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走到里林熙冬面前插着腰，站立后才大口呼气：“林医生，我有个好友，想请你帮忙看看，可以吗？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不太合适。我在这里是无证行医。”林熙冬略想片刻，还是拒绝了这个请求，“而且您医院有很多优秀的医生，可不能为难我。” 　　她能在年会上做手术是因为年会举办单位是全球外科医生的理念，这里相当于多个国家的医生集合地，上台动手的医生只要有对应申请流程，那在年会上行医都是合规合法，也受到各国医学会保护的。 　　维尔逊并不恼，说话的时候保持诚恳：“你，林医生，你非常优秀，克劳迪奥教授一直都说你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外科医生。我是想这样，您可以不参与行医，只是一同会诊，给一些治疗意见，那位是曾资助过我的先生，我是真心想回报他。” 　　克劳迪奥教授是国际知名的介入专家，她曾在一些会上分享过不少林熙冬的手术视频，一度说过在介入领域没有谁比得过林熙冬，而后来，随着时间过去，她已经改口称她是最优秀的外科医生了。 　　而爱德生本就和林熙冬又不少深度合作，基本上高层都知道她的水平。 　　“谢谢肯定。”她确实是是介绍最优秀的外科医生，这位副院长话都说到这里了，林熙冬看了眼时间，距离6点还有一个小时，她本来是准备提前画一个妆：“好吧，大概还要多久？我晚上约了一位美丽的女士。” 　　她今天晚上约了海伦娜一起吃饭，之前一直没时间来着。 　　“很快，他们大概十分钟就抵达我们医院。”维尔逊喜形于色，他连连表示感谢。 　　大约十五分钟后，某特需病房门口，出现一对花甲老人，老者拄着拐杖，老妇人搀扶着，胸前还是那个别致的勋章，就这样站在门口，原版有些优雅的仪态已经变得奇怪。 　　他们对面，有侃侃而谈的维尔逊，也有站着没什么表情的林熙冬。 　　林熙冬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那位飞机上的老夫妻，不过看着他们变化莫测的表情，她都不知道应该摆出点什么表情才看起来不那么……嘚瑟，所以只好继续面无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①引用特里·普拉切特的话 　　———— 　　为了方案前天早上8点，开工到昨天早上4点，今天下午又搞到10点多…… 　　所以没什么时间码字，而且今天也没去找错别字什么直接发，估计问题居多，等我清明捉虫哈，我先睡了 第155章 　　“维尔逊，我听你刚刚介绍，这位医生似乎在心脏领域并没有多少建树？你这为何向我们推荐”伊顿先生打断了维尔逊的介绍。 　　威尔逊笑着安抚：“并不是，林医生在心脏领域只是很少**文，她本人也喜欢在各个研究峰会出现，但专业能力上，她甚至做过小儿自体心脏移植，这手术需要极高的外科水平，还是真正的无人区，而且目前小患者恢复非常好，这要不是因为我们和林医生关系近，可能都拿不到一手资料。” 　　他继续侃侃而谈：“林医生的手术经历，在我们爱德生内部都知道，是真正的魔术手。这样顶尖级别的手术还有很多，只有专业领域的医生能理解，伊顿先生，我知道你可能第一眼不会太信任，林医生太低调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医院最好的心外专家团队我也已经通知，你不必担心。” 　　在介绍患者家属的时候，他说得就简单多了，“林医生，这位是伊顿先生是有名的慈善家，他帮助了很多很多人，这次生病的是他的女儿，伊薇特小姐。” 　　维尔逊给伊顿夫妇介绍林熙冬的时候，是尽量详细，因为担心对方因为林熙冬年轻的样貌，又是来自九州给轻视，所以这样的话他还特意和林医生提前预备过，因为对方身份以及可能出现的顾虑，他也都提前先道歉过。 　　“伊薇特小姐在十多天前突发心源性休克，后面6小时内出现多次室颤，心律失常，所以当天做了装置起搏器的手术，原本术后几天心律都很正常，可三天前却再次出现室颤，而且有心衰迹象。” 　　维尔逊大概介绍了一些病情，才把病历记录给到林熙冬：“林医生，你看看？” 　　“维尔逊医生，虽然我想做一位好医生，但是不得不承认，还是挺难。”林熙冬耸耸肩说了一句自嘲的话，她直接拒绝这个患者，“抱歉，我没办法给这个患者意见。” 　　“这，这是为何？”维尔逊很困惑，刚刚林熙冬明明答应下来。 　　同时，伊顿先生犀利的眼眸直直望向林熙冬。 　　林熙冬也没有任何躲避或退怯，眼睛直直盯着眼前自带威严的老人：“她在电风暴当天我在现场，我的意见已经被拒绝过，基于当时的情况，我选择保护自己，毕竟我可不能把自己的把柄给到一个种族歧偏见的人手里。” 　　心衰这个是心脏疾病终末阶段的名词，它已经意味着心脏有些细胞出现了不可逆的衰退。 　　虽然目前病因还不明朗，她确实还可以控制病情，只是没这个能力让有衰退状态的细胞重生而已。 　　这控制病情，那可意味着长期的治疗，林熙冬目前的生涯里接触到的病患其实都并不是长期病患，即便是肿瘤，在她的方案下，治疗时间可控度也可以很高，但是涉及到衰退器官，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她又不是美国医生，对方也不是什么让她放心的人，她不会冒风险。 　　维尔逊没想伊顿先生竟然曾据拒绝过救助：“这” 　　“我替我丈夫的无礼道歉。”伊顿夫人反应最快，她颤抖着双手，情不自禁握住林熙冬的手，语气带着哀求，“林医生，伊薇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和她古板的父亲完全不同。” 　　“另外，你年轻而优秀，在不了解你的情况下，希望你能体谅我们当时选择西蒙。” 　　当时的飞机上，即便待人温和的伊顿夫人也不会去相信一个毫无背景的年轻九州女医生，这可以理解为人之常情。 　　“是的，您说得没错，或许我看起来很难获得别人的信任，可你们也并没有问我身份不是么？只是看到我的皮肤，就已经下判断了，这才是你们的选择。”林熙冬挣脱她的手，“但是，伊顿夫人，人总要为自己的固执买单，而且，这世上善良的女孩很多，我也没办法救下所有。” 　　说完，她只是简单和维尔逊点点头，把患者报告送回他手里，便离开了爱德生医院。 　　不久后心外专家团队抵达病房。 　　“伊顿现在，这样，我先让我们心外团队看一下情况。”维尔逊侧身腾出过道位置。 　　“好。”伊顿从刚刚听维尔逊讲关于林熙冬心外能力的时候，就已经沉默很久，此时手已经握紧拐杖，“维尔逊，能告诉我刚刚那位医生的更多信息么？或者有什么可以打动她的东西？又或者，能不能请到更好的心外医生？” 　　“钱打动不了林医生，她光靠自己的手术视频版权就能建立了一个公益基金，并完好的运作起来，这里面的费用非常多。”维尔逊看着远去的林熙冬，据他所知林医生并不是一个桀骜顽固的医生，“我知道更好的，林医生确实已经是我知道最好的，你或许不知道，小儿心外本就是心脏外科的金字塔” 　　维尔逊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伊顿先生双眼微闭，而里面的人也要出来了，无奈转移了话题：“他们出来了，还是先看看诊断检查结果。” 　　心外科负责人出来，对着几人点头：“具体情况和之前的医生判断近似，心衰，所以衍生出了呼吸困难等问题，不过具体要等检查报告出来才可以，目前重要的工作是确定心衰的病因。我想问下她之前有感冒的症状么？那边医生没有判断心肌炎可能是为什么？按照常理说患者没有心脏病史，年纪也小，不应该得心衰。” 　　“没有，我们的家庭医生有伊薇特一直以来的病史记录，这问题之前的医生也问过。”伊顿夫人手有些颤抖，“所以，这病是什么？会怎么样？” 　　“心衰是可以控制的，我目前看到一些问题可能是在之前的急救用药产生了一些副作用，硝酸甘油降压估计导致过心肌缺血，但是具体病因还是要再确定，如果没办法找到心律失常和心衰原因，情况就好很多，只是若是演变成不可控，心脏移植或许是最后的办法。”爱德生医院的心外医生，并不是没有能力的，他在心外领域也有着不菲的成绩，对于这样的心脏患者，他不可能束手无策。 　　在美国心脏移植，包括机械心脏移植到手术还算成熟，至少能保证几年存活时间。 　　“谢谢，幸苦了。”站在专业角度，维尔逊大概知道情况了，拍了拍他肩膀，“检查确定病因后联系我。” 　　送走心外团队的人，维尔逊还是先带伊顿夫妇去吃饭，站在恩人角度，他需要了解发生什么，看看有没有办法再次邀请林医生帮忙。 　　另一边，挂着热闹灯笼的街头，海伦娜和林熙冬在这成功碰面。 　　“洛杉矶的华人可不少，林，想不想尝一尝九州美食？我超级爱九州美食，所以知道不少好地方。”高挑火辣的海伦娜一把就圈住了林熙冬的手臂，看起来两人像是已经相识已久。 　　“九州美食确实非常美味，但是，亲爱的海伦娜，你让一个吃了二十多年美味的人在风情迥异的地区吃这个并不地道的九州美味，你觉得合理吗？”林熙冬笑着摇摇头，“我建议你直接挑洛杉矶最贵最好吃的餐厅，不需要迎合我的口味，这才对得起我的感谢。” 　　“如果你真喜欢吃九州美味的话，可以来我们九州，我父母是非常你们九州医生很拮据，这是事实哦，你不要反驳，毕竟你们的基础医疗普及都靠着政府。”海伦娜担心她的话有些过，可还是继续，“我是不介意超前消费，但是你还在成为的九州美味，我会记着的，有一天我去九州，必来找你。” 　　海伦娜其实到现在也只知道林熙冬是来自九州的医生，虽然秦合很有名头，但是九州医生的收入据她所知真得少得可怜。 　　“海伦娜，吃一顿饭不会吃穷我。”林熙冬嘴角不自觉上扬，“我是很棒的医生哦，明天我还将在外科年会上分享我的手术。” 　　林熙冬在将骨科系统海外授权给到爱德生后，其实银行卡里的数字已经很带感，这还不包括她正常的工资、论文奖金之类的收入。 　　海伦娜飞扬的眉毛微挑，也没在推脱，从包里拿出了她的车钥匙：“那我必须给你推荐一家非常好吃的西餐厅，他家的黑松露龙虾意面、肋眼肉排风味非常。” 　　餐厅幽静雅致的装修，味道还算不错的意面，再加上较为贴心的服务，林熙冬和海伦娜两人吃得都很满足出来。 　　只是出门的时候，林熙冬恰好再次遇到了伊顿夫妇和维尔逊。 　　伊顿先生这次率先开口，原本多年养成的锐利眼神在看到林熙冬后默默垂眸，把拐杖死死按在在地上：“林医生，我向你郑重道歉，不管如何，我确实当时很无礼。” 　　海伦娜自然认得这位老先生，她嘴巴微张，带着不可思议看向林熙冬。 　　这大名鼎鼎的伊顿家族族长，怎么会在这里道歉。 　　但这不方案她双眼发光看着林熙冬，这果然是很厉害的医生啊。 　　“伊顿先生，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很抱歉，我没办法在这里行医。”对方讲礼貌，林熙冬就接受道歉，没有直接拒绝，只是委婉表示她没有这个资格。 　　伊顿听到拒绝后，也不恼怒，继续询问：“如果我带我孩子去九州接受治疗，你是否愿意做她的主治？或者，你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救我的孩子？” 　　伊顿家族虽说称不上欧美的，这次是他第一次低头，向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低头。 　　林熙冬看着他的态度，又看了眼海伦娜，她是不担心得罪这样的家族，反正这手也伸不到九州，但是海伦娜却不是，斟酌开口：“我不是神仙，虽然不太确定她的具体情况，可心衰牵扯了细胞衰退，最后也只能是做临床上的治疗控制。” 　　“如果你们还愿意接受这个结果，我可以接手她，当然，要么你们能把她安排进明天的外科年会，要么只能转运到我那越州医院。” 　　前者要花费的钱力人力可不小，要知道能成为外科年会上的病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后者则要承担伊薇特的生命风险，毕竟从洛杉矶到越州，路途遥远，这中间的转运维持，可不容易。 　　“维尔逊医生，那我就和我朋友离开了，再见。” 　　林熙冬没去看他们有些凄苦的表情，拉上海伦娜，再次给他们了一个背影。 第156章 　　外科年会是医学界的盛事，每年这个时候，全球上万医生都将汇聚到这里。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什么人都能到这里。 　　官方发起到邀请名额资格只给到资深住院及以上，而且每家医院的名额也有限，一般只给优秀的医生这样的交流机会，所以对于蒋晓初和纪泽怀两个人，能有这样来见识的机会，其实非常难得。 　　蒋晓初拿着厚厚的一本会议指导手册，上面有着这次年会上各个会场的安排，有专门播放优秀手术视频的影像区域，也有先进的医疗科学技术分享，还有各种疑难杂症的学术会议，看得她目不转睛。 　　“你们去看自己感兴趣的会场吧，不用跟着我。”林熙冬也发现会场的指导手册里，内容可比普通教科书丰富多了，她初略算了下，发现光这一个上午，这里就一共超过百来台手术要进行，小到疝气修补，大到有肿瘤切除，也有最前沿的介入治疗，手术种类领域涵盖很多。 　　不止如此，还有各种疾病的最佳方案研讨会，内容极为丰富，所以林熙冬觉得没必要三人都挤在一个地方看。 　　“等下中午我们在这里汇合就好，到时候嘉妮会来带我们吃午饭。” 　　纪泽怀刚拿到手册就一直琢磨着将在10点半开始的脊椎矫正报告会，听到这话，也不纠结了“谢谢林医生！到时候再见！” 　　说着，就快步消失在会场。 　　蒋晓初反而犹豫“林医生，不然我还是跟着你吧，我” 　　“不用，这里很安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机会难得，你啊，之后有得是时间跟着我。”林熙冬对蒋晓初的干细胞专业能力很认可，已经邀请她加入研究所。 　　“好吧。” 　　看着蒋晓初乖乖离开，林熙冬也仔细看今天上手的各个会场议程，她也要挑一个去学习了解的地方。 　　“糖尿病足手术最佳方案研讨肾衰竭” 　　看到肾衰竭，林熙冬想起了卓峰老师病，其实到现在她也没想好最佳的治疗方式，看到研讨会力有一个肾衰竭相关的课题，便在指标和志愿者的指导下赶到了演讲厅。 　　演讲厅不小，像是一个阶梯教室，林熙冬到的时候，感觉这里至少就坐了三四百人的样子。 　　最前面有一个比较大的投影仪，讲台上已经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医生已经开始在投放自己的报告。 　　“我认为治疗肾衰竭最好的方法还是透析，但是现在的透析耗费成本大，还不光是器械本身，这中间的交通费，请假费不计其数，为此，我们团队正在研发便携式透析，像我们日常在家里的血压计一般” 　　“调查了解，肾衰竭在人类的死亡原因中可是居于高位，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极大的市场” 　　林熙冬耐心听了一会，就发现，这个报告会的内容过于丰富。 　　有人上台是为了招投资，有人是明晃晃的器械代表，分享最新的透析仪器成果，也有人上台是分享他做过的肾移植手术，展示他的能力。 　　这个讨论会并不拘泥病症本身，而且发言者也需要接受各个医生的提问，只是对应的时间都有限。 　　等林熙冬听了快12点的时候，还是没有多少新收获，正准备起身，就注意一个个子略微矮小的黑发褐色皮肤的女士上台，这是今天这里少有的女医生分享。 　　“各位绅士们和美丽的女孩们，很荣幸今天有这个机会分享我的研究，我是菲戈罗，来自巴西圣保罗医院，今天想分享一个我认为最佳的肾衰竭治疗方式，scs的治疗方式。” 　　“大家都知道现在肾衰竭治疗方向已经定在了两个框架，透析或者肾移植，前者，即便刚刚那位医生研究出了便携仪器，其实已经排除了很多有心血管疾病等等不合适透析的患者，后者么，又是一个需要微妙缘分的方式，这还不包括免疫抑制等并发症的干扰。” 　　菲戈罗说话抑扬顿挫，开场特意提及刚刚报告上其他人的分享，表现得有几分演说家的意味。 　　林熙冬听到这里，不由坐回到了座位上。 　　scs治疗，也就是间充质干细胞治疗，正是她之前曾想过的方式之一。 　　只是她看过不少学者关于干细胞治疗的论文数据，包括随着她学习的深入，发现干细胞能发挥治疗的作用是只是通过旁分泌或内分泌，而不是直接对损伤组织的直接再分化。1 　　不过，如论如何，这个方向其实很不错，她确实准备吃透干细胞运作远离后就再在这里努力。 　　“但是sc治疗方式就不一样，它能从本质上让细胞得到再生反馈” 　　菲戈罗重点讲解是在结果和治疗机制的原理，虽然不少地方有误区，可林熙冬还是听到了好几个让她觉得惊喜的点，或许是报告时间控制在二十分钟，有些她觉得可以深挖的方向因为时间关系只是蜻蜓点水。 　　“常规的干细胞疗法是把它重新注入器官损伤所致的损伤区域，可前段日子麦克劳德教授就做过相关实验，认为干细胞其实没有在损伤组织再分化的能力，而且你再怎么深入也改变不了这个注入方法，这就意味着它但凡有1治愈的可能，那就有90致癌的风险，这比肾衰竭本身更加难以控制啊。还有，这样的治疗方式和我们外科有何关系，更像是内科疗法。” 　　等到提问环节，座位上有比较熟悉干细胞领域的外科医生站起身来质问。 　　“确实，干细胞近年来一直是很热门的研究领域，大多都是内科医生在研究。” 　　“你们看过心肌干细胞出的事情没？我们医院有一个九州医生，专门给我们翻译了，据说心肌干细胞的实验数据都是造假的，这领域真真假假，我是觉得没什么意义，还是我们外科明了。” 　　“也不能怪她，巴西的医疗大环境一直很普通，干细胞这个大课题，需要大量的实验投入，能做到这样的研究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林熙冬能听到场上不上声音，没有说很大的恶意，但是对这个项目都不太看好。 　　菲戈罗原本在分享的时候，非常自信，她这几年都在深入研究干细胞领域，可就如同台下有些人说得一样，她好像疏漏的地方有很多很多，而且在提问过程中，有些文章，她甚至都没听过。 　　“当丹尼斯医生第一次用动物输血的时候，也想不到当时那般模样哦。我倒是认为菲戈罗医生的课题很有可能成为未来肾衰竭的最佳方案。至于这是外科还是内科，那介入是外科还是内科呢？医学的进步可不分外科内科，这样局限自己可不好。”看到女孩略带泄气的表情，林熙冬直接站了起来反驳，也不等他们辩解，继续把话题回归到课题本身，“菲戈罗医生其实在中间有提到一个实验，利用细胞外囊泡作为治疗的核心，好像有个惊喜，当时您是处于什么治疗机制做的这样实验啊，是细胞增殖、细胞凋亡？可以具体分享一下吗？”2 　　“是的，这方向是我想下个阶段做的研究，在实验过程中其中有一个实验鼠在灌注干细胞细胞囊泡治疗后竟然改善了肾功能。”林熙冬的引导给了菲戈罗极大的鼓励，她这次报告是有自己的成果的，虽然她有些疏漏，可是她不应该怕，菲戈罗又抬起了下巴没，侃侃而谈，“事实上，细胞外囊分泌物里的可溶性蛋白包含了趋化因子、生长因子等，可以用来抑制细胞等凋亡和炎症” 　　菲戈罗在把报告内容聚焦在干细胞的细胞外囊泡治疗分享，讲得更加认真且坚定。 　　因为她是真真实实在做研究的，所有的实验数据，实验思路她说的非常清晰，所以报告内容并不是空无一物。 　　等她说完的时候，即便午休时间已过，但整个演讲厅依旧满是掌声，中间没多少人离场。 　　只是菲戈罗再望下最后一排的时候，那个位置上的人已经离开。 　　“菲戈罗，愣什么呢，快吃饭，这等下爱德生那边的展会可不能错过，去年他们送的是名牌领带夹，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有更大牌的东西。”圣保罗医院的同事看到愣住的菲戈罗，拉着菲戈罗去演讲厅旁边的餐吧处，把汉堡塞进她手里，“我看你今天收了不少人的电话，到时候研究资金是不是不用愁了？” 　　“希望吧，等下去找爱德生的药代聊聊看，我觉得我的项目很有潜力。”菲戈罗从演讲台走到休息区，接过汉堡，狠狠咬下一口，“对了，刚刚有看到那个提问的亚洲女生了么？你们有人认识么？” 　　她想表达一下感谢，今天如果不是她，可能在台上，她就懵了。 　　“看不太清，不过应该是新人，我来这几年没见过。”另一个资历深的同事高昂着头，恨不得让天下人知道他来过很多次看，这是资历和身份的象征。 　　“这亚洲脸长得都一样，你能分辨得出？就别吹了。”圣保罗医院这次来了五个医生，另一个同事笑着哈哈，“听说爱德生今年做示例手术的就是一个亚洲人，到时候估计看得人多，你可以找找。” 　　“快吃快吃，去的迟就没礼物和位置了。” 　　几个人快速吃完，便跑向爱德生的展览厅。 　　外科年会每年除了承载了医学学术盛会，也是医疗商业ki的冲刺时期。 　　毕竟能参加年会的几乎都代表这医院的尖端力量，他们本身的消费能力就极强，买一个几百刀的拉勾都可以不眨眼的人。 　　而对于来参加年会的医生来说，在这里的展示医疗设备加起来，去开一家三甲医院都可以说轻轻松松。 　　也因此，这个超过万人参与的年会，能看到来自全球各地的药企器材行业通过不同方式的植入或赞助在年会各个细节地方出现，比如，可以看到卫生间的标识语都是某泌尿耗材企业的lo。 　　这样竞争热烈的地方，自然也会做如同商城促销的活动，比如厂商为了打开市场，买个手术刀会赠送名牌钱包，当然，大部分可能只是一支笔，或一件t恤。 　　而再大一些行业代表，也会有这样的活动，打开市场，也可以赢得医生的认同或人才，还有一些背景深厚的企业，能在整个年会场馆里拥有独栋楼的资源分配。 　　爱德生作为龙头代表，就是这样的企业，他们的展位就占了一栋三层的大楼，一层楼做各个新新或热门器械药材展示贩卖，一层则是演讲厅，这里还有一个无死角的透明高级手术室，至于顶楼，一半做为尖端仪器的展示区，一半则是高端的商务洽谈室，可以说豪华无比。 　　菲戈罗几人在一楼逛完后就拿着各种笔啊，雨伞后，才兴冲冲来到二楼演讲厅。 　　这个演讲厅是比她刚刚那个大了三四倍的地方，一眼望去就像是小型的演唱会，而且是容纳上千人还座无虚席的那种表演地。 　　几个人找了位置坐下来，菲戈罗才拿起刚刚门口发的爱德生产品小册子，上面除了讲今天下午的手术情况，大部分展示区域还是推荐各种手术耗材。 　　“菲戈罗，这不是刚刚提问你的人么？”他同事一眼就认出手术旁边关于主刀介绍里的林熙冬，“哇哦，她是那个林，骨科那边念叨的林，原来如此年轻。” 　　手册上林熙冬的介绍，第一个成就便是3d骨科系统，紧接着才是一些重要的论文和手术资料，菲戈罗不由心惊，爱德生的主刀介绍里，林熙冬是第一位，而第二位是肝胆专家利斯特教授，一位在国外肝胆外科领域赫赫有名的专家，今天爱德生下午排得就是这两个主刀的手术“不可思议，她这手术涵盖领域好多，是明星医生？” 　　虽说这个排版没有什么番位之说，可从侧面却印证了一些什么。 　　“应该，这个教育履历和利斯特教授薄了不止一点点啊，越州大学，这大学我都没听过，她唯一的亮点就是这个手术领域涉及很广，倒是有点意思，这手术领域不会真是一个人做得吧？” 　　“在这地方做手术，都是见真章，看看不就知道了，开始了。” 　　毕竟能在这里做手术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外科领域的尖子塔。 　　此时，大屏幕上已经开始展示手术部分视频了，而距离近一些的人，能够清晰看到中央手术台上每个人的动作。 　　在这样的手术直播下，还是容易给做手术的人增加不少心理压力，高清得大屏幕甚至能让人感知到手部极小幅度的变化，所以这样的场合，是作弊不来的。 第157章 　　今天做的展示手术，是因为小患者的左锁骨下出现动静脉瘘，而这个代表了他动脉血管和静脉血管之间出现了相互交通的情况。 　　这会导致什么问题呢？ 　　动静脉血液中含氧量等物质占比本就有差异，更重要的是动脉内的压力普遍就高于静脉，这就会让这附件血液循环出现明显的改变，而位置本就靠近心肺，随着时间积累，很容易出现心脏增大和心力衰竭症状，这也就导致后续会严重影响到全身血流动力。 　　而手术的原理也很简单，介入导管通过动静脉血管的路径，在动静脉互相交通的位置放上一个封堵器，像是种秧的水道沟里放上一块严丝合缝的大石头，保证两边的水流情况不再被影响。 　　麻醉，右股动、静脉穿刺，做造影，深入血管探查瘘口，把多功能导管送入降主动脉，然后经输送鞘管送入动脉导管未闭封堵器，待封堵器远端盘片展开后，让它卡在篓口，这释放完整的封堵器就操作完成……① 　　一旁的手术说明要点写得有多潦草，这手术做得就有多……离谱。 　　菲戈罗看了眼时间，从她确定手术开始到手术结束，才过去……大概十五分钟。 　　原来她不是错觉，是时间真的很快：“这手术应该不简单吧？” 　　每年的外科年会上的手术，要么高明，要么精彩，总会让人感觉大呼过瘾，所以像这样怅然若失的感觉，菲戈罗还没体会到过。 　　为此，菲戈罗特意看向他们圣保罗医院介入做得相当不错的长脸医生：“怪不得下午会放两个手术，我感觉要不是特意给耗材一些镜头，可能都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 　　“倒也……不一定吧。”另一个自认在介入领域还算有经验的主治医生挠了挠头，他其实也不确定，“主要这个病例比较少，我也没遇到过，可能真比较简单？” 　　这类先天血管畸形要么在出生前就没了，要么就被容易被诊成心脏问题，所以这类病例的也就成为了罕见病例。 　　“……不懂就别瞎说。”圣保罗医院负责介入治疗的医生，是一个长脸的中年蓄胡的医生，他没好气道，“病例是罕见，但是这个穿刺到血管置入的原理哪里罕见，你也不想想你探查动静脉血管会花多少时间。” 　　“介入的手术时间短其实和孰能生巧有关，可手术的亮点还是精准度，导丝在血管里延展的时候，如果操作不当导致影响血管壁，影响血流动力学，那介入手术也会变成灾难。” 　　菲戈罗看向下面林熙冬已经鞠躬准备离开手术间，继续问道：“所以手术很难？” 　　“说难也不难，近几年来心血管畸形相关病例因为介入发展病例多得很，类似今天这样的根治手术成功的案例也不下三四十台吧。”长脸医生摇摇头，“这手术的难点是在术中准确判断病变的大小、形态、位置，我虽说时间段是和孰能生巧有关，可事实上，患者病情都是不同的，要做到她这样的水平，毫无障碍德简单完成，即便是克劳迪奥教授顶峰时期，也做不到吧。” 　　“当然，爱德生后期会同步病例和器械情况，到时候病例结果才能有作证，介入的并发症结果才是衡量手术价值的最好证明。” 　　“原来如此，她只做那么一个？我感觉看得有些索然无味，从前期准备到手术，半小时就结束了，但不可否认，我被安利了，这个介入器械我非常有兴趣了解，或许这个封堵器以后也能应用到前列腺等相关器官上。”说话的时候，菲戈罗眼尖注意到林熙冬走到了观摩台的最前排，在看到她旁边的人的时候，忍不住惊呼，“咦，那个是不是克劳迪奥教授?” 　　菲戈罗虽然是肾脏外科的医生，暂时还没学会介入治疗，但是她一直有关注介入领域的资讯，甚至已经把介入作为她即将要去学习的重点。 　　很多医生都这样，除了连续不断的学习，也必须要尽快去了解最新的器械。 　　克劳迪奥作为介入治疗的领头人，也是霍普金斯医院的荣誉院长，如今已经58岁，她已经很少动手手术，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分享经验的路上，这样的权威代表自然很容易让人认出。 　　“对！”长脸医生看到这的前辈，忍不住站起身，“我们去打个招呼?我曾在霍普金斯医院进修过，也和教授有一课之缘。” 　　外科年会，除了交流，扩展人脉对于医生来说，也是至关重要。 　　只是，意识到的时候，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这想认识克劳迪奥的人怎么可能少，所以最后他们只能看到林熙冬带着克劳迪奥离开会场。 　　“好吧，没机会了。”长脸医生还没走两步，也发现没机会了。 　　“认识克劳迪奥教授可不容易，我更想去认识林医生，走吧？我们去楼上买器械，我想爱德生的人会很乐意帮我引荐林医生。”菲戈罗这次来也是有采购任务的，她也想当面对林医生表示感谢。 　　“好。” 　　* 　　爱德生展馆的三楼某包厢。 　　林熙冬看了眼张昱墨：“所以，你说的惊喜就是老师？” 　　张昱墨穿着黑色西装，高俊挺拔，但外科年会上穿西装打领带人的太多了，若不是黄皮肤，在这里特别不显眼。 　　他带着笑意，含蓄道：“算是一个？恭喜你手术成功。” 　　“神神秘秘的。”林熙冬看他不准备说，就跟着克劳迪奥教授坐下，忍不住道歉：“老师，应该是我去霍普金斯拜访你。” 　　即将花甲之年，克劳迪奥虽说白发已经稀落，可脸上的神采看起来依旧阳光，她笑摆摆头：“这年会本就热闹，我一个人在实验室待着还不如出来看看，这不，现场感受你的手术，比我之前看的视频都带劲。就是，你这个速度提得越来越快了啊，可不能追求速度做手术。” 　　这手术时间太快了，克劳迪奥自然要提醒。 　　“那没有，比较简单。”林熙冬也不谦虚，“我是有点紧张，所以就不小心努力了点。” 　　“哈哈哈哈，是是是，对你来说这手术是很简单，应该让你做个CTO。”克劳迪奥打趣了一会后，才换了个坐姿，“其实我这次来确实是因为你，只是，不是因为见你，而是有求于你。” 　　林熙冬困惑的看向了她。 　　“我来之前去了趟爱德生医院，看了伊顿家族族长女儿伊薇特的情况。她心脏动脉处炎性细胞浸润、钙盐沉积、纤维帽形成……我以为是闭塞引起的，但是看了详细报告记录，发现不止是闭塞，一些血管流动似乎随着跳动在改位置，所以才有心律失常问题，而且又因为之前造成心肌损伤，出现过缺血情况，我注意到部分动静脉血管为了保证心肌供血，已经有融合趋势……所以要么只能心脏移植，要么，需要就需要做介入根治。”克劳迪奥大概说了一下患者病情和她的诊断，然后解释她的来意，“这家族族长，也算认识，他既然求到我面前了，我也不好不管，只是如今我本就不怎么做手术了，便想到你。”② 　　“哪里用着找求，我本身就说如果他们能在外科年会上，我也能接收。”林熙冬听着克劳迪奥说的患者情况，大概心里也有些明白，“闭塞段多，还有道孔和缺口，那其实重点就是在于器械准备。” 　　这手术相当于修补心脏上类似网存在的血管，比较繁琐，而且考验技术。 　　这每个缺口，闭塞位置的大小不一样，对应的耗材就有不同材质的要求。 　　“这些都不是问题，爱德生甚至同意用我们团队的耗材。”克劳迪奥笑容满面，听出了林熙冬的潜台词，“所以今天晚临时加一场特殊的心脏介入根治，你愿意做主刀么？伊薇特昨天夜里又出现了两次室颤，必须尽快手术了。” 　　这也是伊顿先生为了挤进外科年会，已经竭尽所能的原因，他也耗费不少投资撮合爱德生与克劳迪奥所在的介入耗材团队合作，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没问题。”林熙冬自然应下，“患者现在在哪里？” 　　“我带你去吧，我跟你沟通一下你的手术方案，顺便看看我能支持你什么。”克劳迪奥心里清楚，这场手术的难度如何。 　　这类似处理CTO的手术，已经不止是手术技术，还需要对手术器械的充分理解。 　　“Mo，这次亮相的东西也有你的功劳啊。”克劳迪奥又转头看向了张昱墨，忍不住夸奖道，“越医运气真好，有你们两个，若是可以我一定要去看看那边有什么魅力，让你们愿意留在那。” 　　克劳迪奥所说的功劳是张昱墨早在两年前回国之前就已经合作的器械耗材，只是那时候还在临床阶段，这也是为什么克劳迪奥和他关系很不错的原因。 　　而若不是因为张昱墨，林熙冬和克劳迪奥可能也没有跨过半个地球认识的机会，她自然也很喜好张昱墨。 　　只是后来，她多次邀请林熙冬来霍普金斯，让墨回来霍普金斯，就很可惜，两人都不为所动。 　　张昱墨看了一眼林熙冬，他最初留在越州是因为林熙冬，因为她点出了谷姨身体，至于后来嘛，“那边有一群很温暖的医生。” 　　越医不管是硬件还是硬实力，其实都不是特别拔尖的医院。 　　而且，其实每个医院都会有温暖的人，这是必然的。 　　只是越医的氛围就是那么合适他们。 　　这里有牛文光这个护犊子技术又过硬的牛脾气在急诊坚守一生，也有戴菁这样的铁娘子在放射肿瘤为患者生活努力，还有严谨认真，能撑起医院运作的财神郑志英，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里有能够作为全九州，甚至未来全球外科技术巅峰的林熙冬，张昱墨可舍不得离开。 　　林熙冬也仰着头，骄傲地说：“老师，我们越医的医生最可爱。” 　　“我不可爱吗？我霍普金斯医院的孩子们也很开的。” 　　“是是是。” 　　几个人有说有笑离开包厢，似乎对晚上的手术已经胸有成竹。 　　而事实上，确实对林熙冬而言，就是一场“简单”的手术。 　　因为两场手术的原理都是介入血管领域的应用，造影来确定闭塞断走向，导丝来确定闭塞端冠以，然后在确定后最后的处理手法。 　　只是第二场相比较第一场而言，从原先的几个导丝广告，打成了包含七个系列的耗材，什么Pilot系列，quest系列，材质也从聚合物到弹簧圈，从渐细结构到穿透结构，林熙冬当天晚上甚至有几分杂技表演的意味，几乎把各种导丝导管用了遍。 　　而这天之后，林熙冬的介入手术能力，就如同克劳迪奥一样，成为不少医生心中的顶级介入专家。 第158章 　　外科年会，自然不止严谨的学术会议或各种手术，这里也会有属于医师们娱乐游玩的区域。 　　介入手术隔天，林熙冬就被张昱墨带到了另一个区域。 　　“年会第2天开始会有不少有趣的地方，比如一些比赛，也比如今天这样的集市。”张昱墨走在前面，周围虽然都是异域风情，可热闹的集市既极具感染力，让人身处其中像是回到大自然一般，就是这个集市卖得东西有些比较有特色。 　　有高雅的，如同艺术家一般在当街卖素描画的，也有特别朴实，在地上铺着野餐布吆喝卖着百年的肿瘤标本，甚至有陈列着各种看起来经历岁月的骨架摊位。 　　林熙冬还能听到有个想买骨架的人正在向摊主问的合规证书，毕竟这玩意是需要正规编号。 　　“比赛？比如外科结比赛？还是说体能？” 　　林熙冬望着视野里各种新奇的摊位，最热闹的地方是有个身材热辣的女士正在和男士比腕力，若是知道这里只有医生，看起来更像是拳击手之间的博弈，她觉得自己眼睛有些看不过来。 　　随着摊位走动，她甚至看到了刺绣铺，越发感觉这个年会更像是医学界的嘉年华，处处彰显着医生的生活。 　　“嗯，体能为主，每年的比赛项目不一样，攀岩游泳马拉松，我记得扬教授早年的时候就参加过攀岩比赛，拿下了当时的第一名，那时候攀岩女□□头比肝胆科专家大多了。”张昱墨一边解释，一边在在杂乱的集市中找人，他个子不低，但是在国外显得比较普通，所以需要四处张望。 　　两个人也是左右看了一会热闹，张昱墨才找到曾经的老伙计，原本没多少表情的脸上瞬间带上笑颜。 　　他没想到真得能遇见，一把拉起林熙冬的手，走向目标位置，“跟我走。” 　　今天天气还算热，林熙冬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灰色衬衫，所以被握着手腕能清晰感觉到他手心的热度，她还有些不明白什么事能让张昱墨这样的人兴奋成这样“怎么了？”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一位很厉害的游医么？” 　　“嗯？” 　　“他也在，我带你去认识他。” 　　张昱墨带着林熙冬走到了一处无人问津的摊位，摊位上放置着不少稀奇古怪的盆栽和石头，摊主个子很高大，虽然白发白皮肤，可五官有些扁平。 　　他穿着褶皱的西装，却能感受到浑身肌肉的力量，此时手里正摇着一把芭蕉扇，带着几分肆意着看着侧后方，似乎对自己摊位没什么人光顾并不在意。 　　林熙冬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眼也看到了不少身材热辣的模特，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再定睛一看，好家伙，雄风制药。 　　这样的游医，和她想象中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完全不一样。 　　“老童，好久不见。”张昱墨似乎习惯他的恣意。 　　“哟，墨墨，好久不见，你说我是选红头发的好，还是金发的好？”听到熟悉的中文声，人都没转回头。 　　不过，这个被成为老童的男子说得也是中文，而且带有一丝幽州的口音。 　　张昱墨轻咳一声，不理会老童的油腻，对着林熙冬解释“他虽然不着调，但是医术和知识面都很不错，就是路子会比较野，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找古菌群基因资源，他这边就有，不管是古植，古化石，还是很多早期的医学研究资料，他和crisr的发现者莫伊卡教授关系很不错哦，当时也过不少资料。”1 　　介绍的时候，张昱墨指了指一边上叠得高高的报纸“他在做无国界医生之前，专业就是基因工程，当时他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种时候人们的古基因资料，这些有些在网上已经找不到了。” 　　对比一直打量着远方的老童，张昱墨更像是这个摊位的推销员，拉着林熙冬来到古旧的资料堆“这里有些还是六十年代的基因工程资料，那时候还有一些现在已经不复存在的古菌，这基因图谱面前还算珍惜，不过因为当时的设备和知识，错误数据很多，所以被不少学者认为属于历史领域而不是科研领域，你可以看看，或许能给你一些灵感。” 　　林熙冬曾拜托张昱墨对接基因图谱的数据库，所以他知道林熙冬想要什么。 　　“嘿嘿嘿，墨墨，让我先认识认识，我很愿意分享各种基因信息，我的脑袋里可比这些旧报纸有价值多了。”老童听到对女孩子话能那么多的张昱墨，转头打量了起来，不一会儿，他就放下抱着的双臂，伸出手，虽然五官很普通，可因为爽朗笑容，看起来很有亲和力，“美丽的九州女孩，你好呀，我叫姬童童，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我” 　　林熙冬正准备伸手，张昱墨已经拦住了她的手。 　　“别吹了，你自己说过基因是最蠢的东西。”张昱墨还顺带拍打了他的手，对林熙冬解释，“他工程学学艺不精，后面就认为基因是在破坏生命结构。怎么形容呢，他的医术更偏向便捷性，我有点难以解释，大概就是他喜欢用以前古老的医术来救治人，所以大半辈子都在各种部落中撵转研究治病的土方法。” 　　“便捷性，我的天，好难听的概述，我这叫环境生命学，生命是不应该被破坏的，用环境治疗生命才是根本，而不是强求。” 　　“不对哦，不强求你为什么要做医生呢？放任自流不好么？” 　　“顺应自然和顺应生命是两个意思，你不要用辩证学来和我狡辩医学。” 　　“我这是用逻辑在和你沟通。” 　　“狗屁，逻辑的源头就是你的思维固执。” 　　“白痴，没有逻辑就没有沟通价值。” 　　“不如这样，我们找个不那么显眼的地方聊一聊？我认为你们现在这样的模样有些不合时宜？”林熙冬试图让他们稍微冷静一些。 　　“不，我要看摊位。” 　　“你每年不是来看美女的么?” 　　“你不懂，我作为无国界医生的代表，怎么会那么肤浅？” 　　“你不肤浅？冬冬，你看他是不是很肤浅？他是纯种的亚洲人哦。” 　　“白化病怎么了，怎么了？我” 　　两个人久别重逢，直接开始了别具一格的话匣子，大概因为林熙冬在，甚至不惜抖出他们曾经的囧事。 　　所以几乎一下午，这两人就这样围在摊位上，一边聊天（辩论），一边聊一些这几年的经历，倒是林熙冬有些插不进话，只好随意翻开看起这里的旧资料，然后才分心偶尔去听他们的故事。 　　说实话，林熙冬还是第一次看到不一样的张昱墨，这样毫不顾忌的说很多话，有点孩子气，又格外的张扬。 　　不过也因此，她总算搞清楚他们两个认识的原因。 　　他们认识的时候张昱墨年纪都不大，是在战区医院认识的，那时候姬童已经是无国界医生，而张昱墨是作为志愿者加入的救助小队。 　　这两个人一个看似感性但救治人的时候最是冷漠，一个理性却有一颗柔软的心。 　　一个救人可以用石灰粉，可以用随手用玻璃隔开伤口排血，一个努力保持干净整洁的救治环境，还热爱修整或制作便捷的测量器械。 　　所以在救助小队可以说完全是古代医学和现代医学的碰撞，好一阵子队里的其他人都以为这两个人要一拍两散。 　　但人格魅力这件事还是很有趣，两个人很快就成为了亦父亦友的忘年交。 　　虽然，张昱墨死命不承认这是他朋友，只认为是同事。 　　“所以，你做过战区医生？”林熙冬听到这里的时候，很震惊看向张昱墨。 　　“算不上，只是志愿者。”张昱墨笔挺的西装此时和姬童童一般褶皱，因为他也随意盘坐在地上，“还是霍普金斯入学之前，那时候因为父母离世，我有些叛逆，想着他们觉得做蜡烛那么有意义，我也不能输，就跑去了前线。” 　　“你这叛逆方式挺特别。”林熙冬有些无奈，“叛逆还能熬到成年后，谷姨他们不知道吧？” 　　老张的历程比想象中丰富，她好像又有些理解他对待这个世界的方式特别的原因。 　　林熙冬之前知道他父母是为了研发国产的射线设备，得癌过世，在别的父母对孩子关怀备至的时候，张昱墨面对的是冰冷的家。 　　对很多人来说荣誉加身的父母，却是他最讨厌的父母，自然会格外执拗。 　　只是张昱墨运气还算好，出国前有谷姨，出国后能还有看似肆意却有坚定信念的姬童童，让他没变的那么偏执，除了对生命有着别扭的理解，还有一些对资源最优利用的怪异价值理论。 　　或许在战场上的医疗兵，最忌讳的就是个人主义救治，所以张昱墨认为对生命的善意应该就是尽可能资源最优利用。 　　当时他试图劝解林熙冬不要因为一个人而 　　而且，事实上他也是这样身体力行，每天工作，生活，睡眠，都像是机器人一般在安排自己，从而保证自己最佳的状态，在亲人和事业中协调，做出自己的贡献。 　　“嗯，那时候很放心，或许平日里都是谷姨在照顾，阿宣从小时候就很可爱懂事，那时候我只觉得自己性子又不好，他们没有我可能会过得更好，就利用出国的信息差，叛逆一把。”张昱墨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些事也不算那么光彩，“对了，阿宣的中枢干细胞培养” 　　他那么努力帮助林熙冬，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便是谷宣的身体。 　　林熙冬拍了拍他肩膀，谷宣的瘫痪她早就安排好了，甚至考虑过如果没达到预计效果，她就找系统兑换“放心，杰里克教授已经在做培养了，而且由我的改良方案在，这次干细胞分化安全性会高上不超，等我回越州或许就可以手术。” 　　“谢谢。” 　　“咱们俩客气啥。” 　　除了多年的网友之情之类，更重要的是她研究所的不少设备都是张昱墨谈下来的，那可不是普通的百万现金能搞定的事情。 　　两个人的话题让姬童童有些疑惑，张昱墨无奈解释了一下谷宣的情况。 　　“哎呦，你竟然不第一时间往灾难现场冲，果然长大了啊。我和你讲，墨墨那时候可是拼命三郎，哪里有爆炸就往哪里冲，那一身腱子肉就是那时候跟着我练出来的。”姬童笑着拍了拍他的肚子，低头掠过坐在两人中间的张昱墨，看向林熙冬说，“冬冬，你什么时候让我瞧瞧，这算神奇的手术了，我一直以为这最好的外科医生都是在战场。说来，去治好战场上脊髓损伤的患者，他们估计想都不敢想。” 　　“年会最后一天就会做也高位瘫痪的修复手术，到时候你可以来瞧呀。”林熙冬也低头，看向姬童童，能再战场上救人的人，不管是心理素质还是实力，都绝对拔尖，所以说虽好的外科医生在战场，她自然是信得，“不过在战区，是不是手术都很血淋淋，在资源短缺的情况下，都是保命手术吧？其实我之前有做过一个手术，就算中枢神经损伤，在一定时间内用特殊的修复缝合法，也不会导致瘫痪的，可惜手术环境要求很高，不然在战区能救下不少人吧？说来，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一趟战区医院。” 　　战场更残酷，比越市大厦坍塌那天更是，但是当时因为有足够多的医疗资源配合，林熙冬才能够救下不少残疾的人。 　　可在战区就不一样，在那边，首要只有保命的概念，所有的医生都需要在极为稀少的资源下救治更多的人。 　　“战区就算了，理想和现实可别搞混，你能做这样高精尖的手术，何必再去做截肢呢？那可都是锯木头的地方。”姬童像是听到了她的向往，赶紧阻止这个念想，转移话题重点，“对了，你刚刚不是好奇我用蚂蚁救治超级细菌患者的理论来源么？其实原理也很简单，同样的细菌感染的环境问题，我却发现蚂蚁的种群不断变化抗压后，会有天然抗感染的物质，我把它称之为抗菌胶体，它会用来保护蚁后和种族” 　　正当他开始解释环境生命学的核心，原本放着轻柔钢琴曲的年会各个会场上方的喇叭，突然传来刺耳的电流声。 　　“滋滋” 　　“紧急通知，洛杉矶exo线地铁发生重大事故，预计现场伤员超过千人请急诊医生前往1号会场集合，请神外领域外科医生前往2号会场集合，请心胸领域外科医生前往3号会场集合，请骨科领域医生前往4号” 　　“紧急通知请普外领域外科医生前往6号会场集合” 　　头顶的喇叭提示反复响了起来，展会这边原本因为夕阳都开始挥洒香槟的医生们，让所有的画面开始静止了大概几秒，大约过了半分钟，来自五湖四海的医生们已经开始有序的运转起来。 　　“我喝了不少酒，你们去吧，我来收拾。” 　　“嗨，我去现场搬运吧，刚好可以展示我的肌肉。” 　　“哦买高德，这是倒霉蛋呢还是幸运儿，要不是碰上年会，哪里来那么多医生快速响应。” 　　“……” 第159章 　　“响应倒是挺快，不过估计这招募又是刮分什么，墨你也知道的，不管是公职还是医生，还是某些组织，总是愚蠢至极，也不知道这次会死多少人。”姬童童起身，在最边上背起一个双肩包，“我去急诊，你们呢?” 　　洛杉矶这里的公职人员平日里总有些肆意，即便是这种紧急事态下，玩忽职守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医生，这里是美国，是为资本服务的世界，医疗行业更是，这边的外科医生，做一台手术的费用可不低，而这样意义的急救，听着更像是公益，能有多少尽心尽力？ 　　再大点数，公益的背后，可没那么简单。 　　不过吐槽归吐槽，姬童童只做自己心安的事。 　　张昱墨沉思了片刻，看向林熙冬，从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你去1号会场？我在这里收拾摊位吧，顺便帮你把有用的基因资料整理一下，等结束后我去做志愿者。” 　　这样的大急救估计要熬个通宵，看了眼手表的时间，已经来到17点半。 　　反正他也帮不上忙。 　　幸好今天中午，他过于紧张，换好衣服没时间吃饭，就抓了把巧克力，这路上又想到吃巧克力万一牙齿沾色了怎么办，就给放兜兜里。 　　心路历程是很长，却也没想到还有这用。 　　“对，去急诊……不过你竟然还有巧克力？” 　　林熙冬点头，一口含下巧克力，她虽然各方面治疗能力都不错，但去一线做急诊分诊救治，是能有最大化救治效益的。 　　“这几年在家吃惯了，没习惯这边的餐饮。”张昱墨随口解释，又从兜兜里掏出了另一颗，放在手心：“再来一颗？到时候注意休息。” 　　“？？我的呢？”姬童童是眼看着前面的人把他视若无睹。 　　还不习惯餐饮，这家伙不是从不挑食么？ 　　张昱墨只是略微挑眉。 　　林熙冬笑着把巧克力递给姬童童，看向周围或悠哉或急匆匆的同行们，招呼姬童童一起去会场：“那我们走吧？” 　　“……林熙冬医生前往爱德生……” 　　“我刚刚好像听到我的名字了？”林熙冬听到名字后第一反应就是环顾四周。 　　“……请九州越医林熙冬医生前往爱德生YH032场馆。” 　　第一遍是英文，第二遍却是中文。 　　这一次林熙冬很清晰听到自己的名字，她有些诧异，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果然有不少未接电话。 　　刚刚下午她光顾着听他们的故事，就没去注意手机，原来刚刚丁嘉妮给她打了不少电话。 　　* 　　林熙冬告别姬童童和张昱墨，先跑向爱德生的主场馆。 　　主场馆门口，丁嘉妮看到林熙冬身形后，是立马迎了上来。 　　如今的丁嘉妮，和一年多前的穿着打扮已经完全不一样。 　　简单的一件谈蓝色的西装套装，带着飞挑眉的精致妆容，即便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也如履平地跑向林熙冬。 　　她这次来洛杉矶，除了负责统筹林熙冬相关合作联络以外，也是来述职并竞选亚太地区负责人备选的。 　　“林医生，这次你去帮忙么？”丁嘉妮开口的时候斟酌了些话，手里递出几块能量棒。 　　她认识的林熙冬不可能见死不救，即便这是国外。 　　所以她担心林熙冬不看手机直接去现场，这才有了这个广播通知，要知道，这里不是九州，急救要考虑到太多风险因素。 　　“我是准备等下过去1号会场。”林熙冬几乎没有犹豫，“我本来想给你电话，可场馆信号不太好，是有什么事情么？昨天患者有并发症？” 　　因为和丁嘉妮私交一直还可以，一般只有正式场合或者工作事宜的时候，她才称呼自己为林医生。 　　大多数普通人都会把手术当做生命延续最重要的一环，可在更真实的视角，尤其是外科医生的视角，术后并发症才是他们最没有自信的源头，这些术后的并发症，即便是如今的林熙冬都没有办法完全掌控，所以她第一反应就是昨天做的两台患者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状态都很好，我上午过来的时候看过。”丁嘉妮边走，边引林熙冬向场馆后面的货运通道，“这次事故爱德生会给到资源救助，却也是我们这次亚太负责人竞选的最后考题，所以我想邀请你加入我的救援支队。” 　　“考题？”林熙冬困惑。 　　“嗯，相同的资源，如何最大化获得回报。”丁嘉妮极为坦诚，“你知道的，这里的企业文化都讲究投资回报率。我能走到今天这步，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其他两位资历人脉这些优势我都无法企及，能想到的就只能以奇制敌，所以想做连线直播的救援纪录。” 　　之前因为支援越州丰莲大厦，她和九州几个官方媒体关系还不错，而她有同学就是在洛杉矶知名新闻杂志社做编导，完全可以配合她拍摄录制。 　　“不过如果你觉得不合适也没关系，这招募看似激动人心，后面运作的是今年外科年会会长的竞选，建议最好还是参与加州大学医疗中心的救援，我也和年会这边确认过，能不受地区限制以特聘的形式邀请参与这次急救……” 　　拿灾难牟利，似乎再好的事情都带有一些灰调。 　　丁嘉妮虽问心无愧，可不也不会强加在林熙冬身上，她能做地就是做林熙冬的手术担保人，也帮她做一些杂事工作。 　　“你说的直播救援记录是怎么样的？”林熙冬也没那么清高，有更好的手术环境干嘛不要，至于这中间牵扯，她只需要看一下有没有可能牵扯什么因果，“具体的救援方案是什么？” 　　她和丁嘉妮认识时间也有一年多了，知道她的为人，至少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洛杉矶这边的救援模式也是围绕应急指挥中心，指挥中心是由各个部门理事会代表组成，据我了解，所有重伤患者会由院前救护的人负责，这部分患者本就对他们来说是棘手的，经常背锅，导致近年来经费很紧，一些高级院线急救都没办法留人。” 　　…… 　　“如果你愿意带队，我会配备一个移动顶配手术室和相关人员，和一辆ICU救护车转移术后患者，直接和他们的高级院前急救合作，从现场急救直接分配到我们这里，并且全程直播跟拍，后面还能再剪辑成纪录片。” 　　4G网络的出现，让直播变得更加流畅。 　　丁嘉妮因为骨科系统的落实，手里有着不少九州甚至亚洲的合作资源，等内容到位，就能铺开宣传，她继续加快语速解释。 　　“直播的核心就是我们曾经研发的可拆卸式移动手术室，由太空舱改造，达到一级标准，只是落地售卖难卖，因为它存在就比较鸡肋……” 　　丁嘉妮在知道考题后后，便在爱德生的众多产品里想到了这个曾经过气点子，可拆迁移动的高级手术室，当时配合移动医院这样概念，是因为外科手术的关键要素就是建立消毒无菌的手术室，只是那时候研发团队可没想过，在实际售卖过程中，它会变得很鸡肋。 　　一方面因为它属于集装箱式空间架构，不管是将它置入到医院建筑本身，还是移动，都非常有局限性；另一方面，这样移动概念手术室一般面对各种危重病患，那它的高风险众所周知，让医疗资源好的医院，就没那么大兴趣，而或许对这有兴趣的医院早已经止步于价格和实际产出效益。 　　毕竟危重病人，能救活的能有多少？ 　　而且这个售价，可比在医院建造一个一级手术室贵多了。 　　所以在知道题目后，丁嘉妮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林熙冬，这个移动手术室对于别人来说可能鸡肋，耗费医疗资源巨大，却收益甚微，但是对于外科完全制霸的林医生而言，绝对能在黄金时间救下一个或者无数个生命。 　　丰莲大厦的例子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当初林熙冬有更好的手术环境，不说救活更多的人，这患者预后并发症就能少很多，因为它能把感染的可能降到最低。 　　当然，她也有备选方案，这时间积累下来，她手里并不是只有林熙冬一个医生，只是她是首选甚至可以说最好的选择。 　　“这样，我去和杰里克教授联系看看，能不能让加州医疗中心的其他医生一起配合，不止救危重病人，也应该救更多。”林熙冬大概明白她能调度的资源是什么，“到时候，我把能救的命救回来，其他严重但不致命的转移给加州医院，会更好。对了，这个移动手术室最多能调配几个？” 　　经历过丰莲大厦坍塌的事故，林熙冬从郑志英院长那边学习到不少应急事故流程上的思考。 　　“最多三个，而且后面两个需要时间，重型火车运载空间也有限，事故那边有些路段已经坍塌，而且等最后安装都要勘测时间。”移动手术室限制存放的仓库距离事故现场还是有不少距离，丁嘉妮对此肯定，她之事也只安排了一组，目前都快抵达现场，但是林熙冬问了肯定竭尽所能，“等你到的时候，差不多现场已经安置好了，到时候维尔逊院长和你对接……” 　　两个人边走边聊，已经到了货车旁边。 　　“好，加州治疗组的配合我去沟通，那我直接去现场。对了，你调度好你的资源大概需要多少时间？”林熙冬拿起了手机，准备联系杰里克教授，同时根据她的预判提出一些资源需求，这种事故下，挤压伤最多，而补液是对这类伤害最有效对方法，“可以准备多一些补液，低渗盐水，葡萄糖注射液，酸氢钠，碱化尿液，还有甘露醇之类，对了，你们有ECMO？” 　　“估计其他手术室还要1小时能都到位，资源方面我尽量，不过人力……” 　　两个人互定信息，又简单讨论后，一个前往现场做自己力所能及，一个开始为自己职业生涯的新里程碑而努力，很快就消失在会场。 　　* 　　临近夜晚，本该为晚霞喝彩的天空，因血色的映衬显得更为鲜红。 　　这次事故路段在指挥下已经划分出了多个区域急救模块，其中最为严重一端为最后地铁摩擦停止的位置，这里有一半已经变形压缩的地铁车厢，完全脱离高架铁轨，冲向了下方的商业街道。 　　因为位置距离莫妮卡海滩较近，地段自然繁华，这人流量可不低，而偏偏这最近的医院也至少要开车30分钟，这才有了这个急救的区域模板单独建议紧急医院。 　　林熙冬抵达这边的时候，大概距离事故的百来米外，已经有警车拉起了警戒线，还有各种救护车的急救声。 　　所幸事故这个位置平地面宽敞，空间位置很广，在事故核心的位置，能一眼看到一个重型货车正在卸载移动手术室，它附近不远处还架起了一个大型简易的帐篷，为即将到来的救治做准备。 　　边上还有电工正在装极亮的照明设备，为即将到来的夜晚努力。 　　下车再靠近，除了那些捂着头，捂着身体部位的患者们，最显眼的还是远处的红十字区域和志愿者招募区，林夕冬还在人群后隐约瞧见了姬童童，只是两人距离不近，也就没打招呼。 　　“志愿者去那边报名，这闲杂人等不能进入。” 　　一个体型宽厚的警察手插着腰带挺着肚子，站在入口位置。 　　这里除了排队的医生和志愿者，林熙冬发现最显眼的还是凶神恶煞的警察，或许因为这个震慑力，现场没有混乱，反而显得井然有序，这些受伤的人大多都默默自己走到留观区，也没拥挤什么。 　　林熙冬刚刚是跟着爱德生的物资车一起穿过警界线的，只是他们要直接去货物卸载，就把她放下，她也和维尔逊联系过，说是在这个入口处汇合：“您误会了，我是医生……” 　　这警察略扫视了一圈，或许眼白过多，看人就让人不舒服，也没等林熙冬说完，语气保持凶狠：“医生也要去那边验酒精含量。” 　　“谢谢提醒。”林熙冬刚看到那边医师们排着队伍，而场地里患者们都自己在走动，确实有些奇怪，听到这才想起来，外科年会上确实飘着阵阵酒香，“不过我是在这等人，爱德生……” 　　亚裔的脸庞，再加上个子娇小的外型，不厌其烦打扰他工作，对于这个白人警察来说，很快就要失去耐心，他甚至直接上手准备拍向林熙冬的肩膀：“等人？这是什么地方？滚滚滚。” 　　林熙冬本就注意着他，身形一躲，避开了这个突然出现的身体碰撞：“这位先生，请注意你的行为。” 　　警察因为手部前移的惯性，让肥大的身体踉跄了一小步，这让他原本脸上的不耐瞬间变成狠厉，这次是伸出双手抓向林熙冬。 第160章 　　走位，闪躲，这个大腹便便的警察武力值并不高，林熙冬应付很得心应手，只是像是做手术之前的热身运动，但是为了方式体力消耗，她还是不停解释。 　　只是这个略显暴躁的警察，任她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都没有任何停止攻击的态度。 　　不一会儿，因为这里的争执，林熙冬余光就看到距离不远的另外两个警察跑向这里，这她可就有些犯难。 　　她，不然先被抓起来？ 　　只要不伤到她手。 　　“这什么情况？”姬童童刚拿到通行证过来，看到这样的场景，他本就身材高大，像是老鹰一般站在林熙冬面前护着。 　　这下，情况扭转，林熙冬发现这三个警察都没办法拿姬童童怎么样，她赶紧拿出电话准备找人来帮忙。 　　“住手！！！！你们在干嘛！”维尔逊匆匆赶来的时候，就看到林熙冬像是泥鳅一样在一个人旁边闪躲，不远处还有三个警察试图在打斗，甚至有一个警察已经拿出了□□。 　　他担心那警察伤害到林医生，用尽了他毕生的肺活量高声嘶吼，“赶紧给我住手！” 　　…… 　　好在，这个小波澜，因为维尔逊的到来很快缓和下来。 　　“这位林医生是我们爱德生医疗救援的负责人，我不管你们什么原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维尔逊极为严厉看向这三个警察，“等事后你们自己想想怎么解决吧。” 　　维尔逊甚至没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就准备带着林熙冬走向他们驻地。 　　林熙冬看了眼姬童童，虽然这事情看似平息，可总有万一：“那我先去那边，我和爱德生有合作，等下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去那边找我？” 　　维尔逊疑惑：“这位不是你助理？” 　　“不是。”林熙冬摇头，“姬医生也是参加年会的医生，这次是来帮忙的。” 　　“那一起好了，林医生的朋友，肯定行。”维尔逊想也没想，就架上了姬童童的肩膀，“这次真感谢你，这林医生要是受伤了，我真是。哦，对了，我叫维尔逊，是爱德生医院的副院长……” 　　“应该的，你叫我老童好了……”姬童童也是性子外露的社交达人，很快就和维尔逊熟悉。 　　换好衣服，带上各种急救设备，林熙冬临时组建的急救小团队，来到事故核心地带的时候，场面可以说相当惨烈。 　　有一个急救员正在给身体和大腿部分分离的患者紧急止血，因为患者是从里面用担架运转出来，此时整个衣物几乎没有任何干净的地方，全都是黑色污迹，或者说像是漆黑的血迹。 　　也有一组消防员正在熔断铁疙瘩或搬离重物，但所到之处，能看到不少血肉模糊的残骸。 　　现场的钢筋混泥土，在夕阳下与鲜血浸湿的衣物似乎融在一起，从而被黑暗吞没。 　　“事故这边院线急救有三组，都在最里面，之前用无人机热量扫了下，这里受伤超过百人，目前黄标和部分红标已经转移到外面，重伤被标黑记的至少超20多人，刚刚已经搬出去三四具尸体了。”一旁维尔逊解释道，他们这次的目标就是从这些黑标里，能救活一个是一个，“你看下之后想怎么规划，我们全全配合你。” 　　林熙冬已经穿上白大褂，走到距离最近的伤者旁边。 　　这个因为大腿部分断离大量出血的患者，此时正被急救员双手正按压止血。 　　因为出血量大甚至没办法再移动，而他的呼吸已经微乎及微。 　　“这里等我消毒穿刺后，你放开伤口。”林熙冬半蹲后，给患者做了基本的查体，重伤位置只有这个都快离体的大腿，因为失血量过多，状态已经病危。 　　“可……放开喷射，现在血压止不住。”急救员焦虑异常，不理解这个白大褂的意思，甚至心里下了一个决定，“算了，放弃吧，他已经撑不到去医院了。” 　　美国的院前急救专业水平都不低，甚至不亚于一些主治。 　　林熙冬到没多解释，只招呼器械护士：“刺针，导丝，球囊，生理盐水。” 　　然后同步对血肉模糊的伤口处做探查。 　　她要找到合适的股动脉穿刺点，把球囊导管置到远处的主动脉，以此阻止活动性出血。 　　一旁的器械护士动作很快，铺简易手术巾，撕开器械消毒包装，放在林熙冬受伤。 　　林熙冬很快在这个血肉模糊的大腿皮肤侧穿刺，置入导丝。 　　而她旁边，在抬头后看着场上其他伤者画面后，这个手动止血的急救员，在内心挣扎后还是放开了手。 　　不是因为林熙冬说法，而是真下了这个放弃的决定。 　　就如同他所说，在他放开的瞬间，大腿上侧的血液像是按压住部分水龙头后的状态，喷射向上，都快有30厘米高的样子，然后很快变成了喷泉血涌。 　　但是这现象，在十几秒后便消失了。 　　“血压上升到90/60mmHg。” 　　同时一旁协助的护士已经给到信息。 　　这本因为大量出血的患者，在林熙冬把球囊送到了主动脉远端后，明显就控制住了。 　　但不是血压回来了，就结束了救治。 　　林熙冬要做好收尾看，用生理盐水充盈球囊，确定达到阻断活动性出血的效果：“送去加州吧，等时间超过40分钟就松开一次球囊，防止心脏器官坏死，后面若是血压掉60，再扩张，记住了么？” 　　从这去加州医院车程至少30分钟，如果路上出现意外可能会更长时间，所以林熙冬她抬头看向了有些懵的急救员，并把预留很长的导管放在急救员手里，才站起身离开。 　　“我记住了！” 　　这个急救员看着患者体征变得平缓，看着手里的导管通道，瞬间就理解了操作原理，这是把介入手法加入急救，只是刚刚他没注意到医生是谁。 　　再抬头看林熙冬的时候，只能见到一个背影，而她旁边，除了明显的医护团队，竟然还有好几个摄像头。 　　不过此时也不是惊叹的时候，确定患者情况稳定后，这急救员便匆匆离开。 　　这个小处理在林熙冬手里前后只花了三分钟时间。 　　“我去看下其他情况吧，先从剩余的红标开始处理。”林熙冬脱下已经污染的手套，看向姬童童，“你这边需要什么支持，也可以和维尔逊沟通，不用跟着我。” 　　“我的急救更合适战场，可能不太需要这些设备。”姬童童被林熙冬刚刚拿一手急救惊艳到了，嘴巴都没闭合过，“你刚刚那个是介入？这个手术原理是阻断主动脉？” 　　别看只短短做了几分钟处理，可这包含的学问可不少，不管是血流动力学相关经验，还是介入盲操的实力，统统证明了林熙冬的水平。 　　这张昱墨竟然没有吹牛。 　　“嗯，介入原理，阻断主动脉。”林熙冬也没藏着掩着，“不过因为这个设备不是对症的，所以导管留出了长长的一条，以后可以做一些专门的急救主动脉球囊设备。” 　　“那这以后对严重创伤的患者来说，相当于保命关键啊。”维尔逊自然也是目瞪口呆，之前他还不明白刚刚林熙冬过来的时候要了不少介入设备，这样的用法他是第一次见，而且在瞬间，就想到了它背后巨大的市场潜力。 　　只是他在看旁边单人手持的镜头，现在不仅是救援，也是直播现存！ 　　他甚至开始心痛，因为现在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 　　九州时间9点。 　　越医某办公室，投影仪里还在播放林熙冬穿刺动作刚结束。 　　画面延迟有些卡顿，但总体还是很清楚。 　　牛文光是第一时间从蒋晓初那边得到了洛杉矶事故的消息。 　　林熙冬没事，并且会负责一部分急救，爱德生官网就有直播，他考虑再三，就对院里做了同步。 　　听到是林熙冬在国外的直播，所以这办公室里算是大佬云集，只要有空都会过来，再加上一些一线医生已经显得拥挤。 　　肿瘤中心负责人，也是介入科负责人戴菁今天刚好也在，看到这忍不住感慨：“这方法确实好，我们介入科可以和急救联合培养一批，有这种能力在创伤现场急救，很多熬不到医院。” 　　骨科主任黄良超盯着画面，斟酌思考：“介入这领域跨科的机会多了，但是不能一拍脑袋，你们还记得林医生很早做得那个骨盆骨折休克么？就是马姐的老公，当时做的介入杂交后，老蔡就也去学，你看一年多了，只能算刚刚入门，要是让他现在去试，怕不是戳人命脉。” 　　“而且这盲操，确实难度很大。”陈忠杰也紧皱着眉头，“稍有疏忽，都是动脉损伤，动脉血栓的后遗症。” 　　“可这相关专题培训还是很有必要的，车祸现场，各种创伤事故现在，很多患者都是没坚持到医院就已经失血休克了。”也有其他医生加入了话题。 　　“介入确实是一个合适与多科合作的领域，不管是急救还是日常治疗，等林医生回来之后，可以一起讨论一下关于我们医院后续的培训计划。” 　　郑志英坐在牛文光旁边，小声补充道：“你这学生出去一阵子，气势倒是越发强了，想过回来之后的安排么？” 　　牛文光摸了摸头，又欣慰又心酸：“我这都要退休的人，能安排什么？” 　　林熙冬成长太快，从论文到研究，再到急救水平，他反正已经没办法比了，自然欣慰。 　　但就是太快了，他都有点索然无味：“哎呀，小姑娘太厉害，我感觉怎么着都行，所以你应该好好想想怎么留下她，万一她被外面的花花草草吸引了，看你怎么办。” 　　郑志英斜眼瞥了一眼，对着旁边的助理说道：“和爱德生那边对接一下，把直播接口也放我们医院，让宣传科多吸引点人过来。” 　　她能怎么办？到如今看来，她们越医算是老天爷赏人吃饭。 　　她也没办法再多帮什么忙，或许现在只能帮把林熙冬的名气打出去：“你这个学生啥都好，就是不怎么喜欢出去做研讨会，不然这名气何至于才那么点。”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医术，这个词其实很难比出个第一。 　　同一类病例，不同的医生用不同的治疗方法，效果本就不同，所以从没看过什么医院或者官方去说谁谁是某领域的第一，最多加一个知名专家之类的形容词。 　　但是外科手术却不一样。 　　郑志英甚至毫不怀疑，这样的急救介入手术，林熙冬敢说第二，估计第一只在大家的信仰里。 　　牛文光忍不住点头，他看到画面里林熙冬已经开始安排接下来的几个手术患者，手术涉及神外，心胸包括骨科，涵盖了不少领域：“可以，我去喊喊人，去让老伙计们看看，什么叫优秀的徒弟！” 　　“要吹外面去吹，我都没听到直播声音了。”一旁于康时忍不住盯了过来，“现场收音本来就差，而且全是英文，有问题大家记录下来，要吹牛出去吹，这时候不学习什么时候学习。” 　　两年前那夏天，当时路边急救的小女孩，已经成为了他于康时的学习对象。 　　但他没有嫉妒或暴怒，只有向前奔跑的心。 　　自然恼怒在学习观看的时候，有别人干扰。 　　他虽然职位都比不上这些人，可他是技术性人才，从不在意这些，就算是牛文光也不行。 　　话音刚落，场面自然很快就安静下来。 　　“这人是天桥断裂被顺带震下来的，高处坠落伤，急性广泛前壁心肌梗死，我们抵达的时候给他做了三次除颤。” 　　“用药物阻断肾素-血管紧张素-醛固酮系统，抑制心室重构、控制心衰，准备ICU救护车转移到加州。” 　　“这人可能被撞开了不少距离，头部伤口大，脊椎有骨折现象，重度昏迷，休克指数为1.85。” 　　“神经源性休克，甲氧明2mg静脉推注，多巴胺5静脉泵注，去把担架拿来，后续做基础输液复苏，等半小时后他撑过来了，安排手术。” 　　办公室里，只能听到现场的急救声音。 　　语速很快，有些还是俚语，让人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 　　而画面里，急救员分享黑标患者情况，林熙冬在观察后很快就能判断，有能救的，有上手做了急救处理后奇迹般恢复体征的，也有可以救但是在权衡资源后放在最边上担架上的，在不到半小时里，林熙冬就把现场重伤的患者都做了大概诊断，并做好后续安排。 　　因为开始做手术前准备，画面里开始播放各种角度拍摄的移动手术室，还有器械的特写，若不是现场看到过电影无法比拟的真实画面，这还真得像是广告宣传片。 第161章 　　第一个移动手术室本就已经安装完毕，等术前准备做好，手术自然可以很快开始。 　　林熙冬站在手术台上的时候，除了头部吊顶比正常手术室低一些，其他完全感觉不出区别。 　　同样是方方正正的手术室，有着能坚守生命的手术台，也有积极配合她的异国同行们。 　　起手，林熙冬用磨钻磨平蝶骨嵴，一点点到达眶上裂，手术便在无影灯下拉开帷幕。 　　这个手术的患者是一位重型颅脑损伤，因为脑出血，已经属于急性脑膨出，在现场几乎只剩下一口气，院前急救几乎没犹豫先标记了红色，只是特意加了一根。 　　是的，是红色。 　　因为事实上，经验丰富的急救专员已经把他在心里归类到黑色了。 　　黑色标记的意义是确定死亡或者即将死亡，而即将死亡这样的定义，又有多少院前急救敢直接下判断说是黑色呢？ 　　所以除了那些明显外伤，像是心胸处已经严重损伤到无法实施心肺复苏救治才会被标记成黑色。 　　可这样的头部重创，在心胸处还能用心肺复苏或除颤把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一些，还是可以有一线生机，所以急救专员也不会直接下判断。 　　此时，爱德生直播间，从原来的300来人涨幅到了900多人。 　　这意味着全球至少有900多名医生正在观看。 　　“解开视交叉池出的蛛网膜……这是显微操作？怎么到颈动脉池和动眼神经间的蛛网膜了？这是在做什么手术呀？降低ICP的方法我感觉我都知道啊，她这个手法是什么？” 　　“应该是什么新术氏？推他们新设备吧，不然爱德生怎么会放在他们官网。” 　　“没看到官方标题么？洛杉矶地铁急救现场，他们把移动手术室移到现场做支援了。” 　　当然，有已经待在直播间的，自然也有新进的，而且越来越多的语言还都是九州语言。 　　“有没有大佬解释一下这个直播是什么？我们院里不少医生说不看会后悔系列。” 　　“同上，我一开始以为是政治任务。” 　　“Cerebrospinal fluid……他们怎么手术也是我讨厌的英文词，这不是越医医院和爱德生的合作？怎么手术纯英文交流？” 　　“……你们来迟了，刚刚现场急救那一手不看才后悔，学会了不知道能保下多少命。” 　　“那是真膜拜，我算是知道越医还有秦合给她那么多荣誉的原因，年纪轻轻的特邀，当时我还觉得那事故她救下的人数有些夸张，这样看来，人家真不止是科研天才，也是真正的急诊大佬。” 　　“不岔开话题，先给楼上新来的科普一下，洛杉矶发生大型地铁事故，这个是移动手术室，爱德生把它移到事故当地，让越医的林医生带队在当地做支援，这是她正在做的手术直播。” 　　“我觉得医院可能对我们这批住院医有什么误解，这手术我都没看懂……或者说，这是什么手术？颅内出血后的减压术？可是我看不像是去骨瓣减压，直接在颅低脑池啊，而且还也不是单纯的显微外科？” 　　“我见过几个脑基地池的血肿处理，虽然手术切口位置一样，但是操作不一样。” 　　“不说这术氏，你们看旁边的片子，这样的恶性脑水肿，我就没见到过这样的片子。” 　　“我见到过，只不过都已经没了……” 　　同时，在似乎所有人都没明白林熙冬在颅底开路是什么操作的时候，直播画面里传出了一个明显很年轻的女声。 　　“这手术四个要点，蝶骨嵴的处理，脑池开放入路，分离LM和冲洗脑池并放置引流管……”林熙冬在手术的时候，想到在直播，所以也不是全程无交流，会大概介绍一下这个手术到底是什么。① 　　只是因为现在也是救援的重要手术，她说的话也比较简略。 　　这场神外手术的第一助理是爱德生医院的住院医，是位经验丰富的高年资住院医生，平日里在医院已经自诩主治，当然，这是他今天手术之前的以为：“林医生，这手术是什么，似乎……我没学习过。” 　　是的，他终于有些没忍住，问了出来。 　　也帮广大直播观众问出了心声。 　　可能会觉得很奇怪，作为手术的一助，他竟然不知道这个过程的手术。 　　这确实是他从未做过的手术。 　　因为整个过程，需要协助林熙冬的地方特别简单，扶镜或抽吸，都是非常基本的神外操作，所以他就算不知道林熙冬要做什么手术，也能很好配合。 　　“控制脑水肿和降低ICP是治疗这类重型颅脑损伤的关键，所以用的也是引流脑脊液循环理论，你看正常的CSF循环是从侧脑室中的CSF流向第三脑室，然后流入脑和脊髓的蛛网膜下腔……我考虑的机制，是因为通过脑池CSF引流确实有助于清除乳酸、氧自由基等有害代谢产物，而且对这般重伤患者还算有效果。”林熙冬已经开始引流脑脊液，“手术没什么名字，之前在医院遇到过不少重型颅脑伤，就自己想出了一种手术方式，我觉得处理这类患者效果会好，不过这个方法还没做过双盲对照，也没和标准大骨瓣减压或者内科综合治疗等方法的比较，数据上还不足支撑，所以没发布。”① 　　林熙冬前半段细心的讲原理其实很好理解，手术的核心原理确实万变不离，再加上她也不藏私，很容易让人，不对让对神外有经验的医生理解，可等后面说完这个手术介绍的时候，手术室可以说安静的过分。 　　当然，直播室的评论区，可以说已经快炸裂了。 　　直播的人数甚至已经直逼两千人。 　　“重型颅脑伤是世界上常见的神经外科问题，要是这个是一种新的治疗方式，可能定帮到更多人啊。” 　　“所以还真是新术氏？甚至都没发布过，就直接直播做？” 　　“还是没什么名字的手术。” 　　“一般新的术氏都是以医生名字命名，这是脑池做造瘘引流，以后可以叫林氏脑池手术？” 　　“你就不觉得很难听？” 　　“林氏颅脑重伤急救术？” 　　“能更复杂些么？” 　　“……重点是这个么？重点是她讲解了重点的，可是我还是没懂。” 　　在他们感慨的时候，就穿插出了一句英文提问。 　　“泻药，人在越医，主刀名为林熙冬，是我们越医急救主治，就这样说，大外科下的手术，我们林医生没有不擅长的，你们淡定点淡定点。” 　　“这位林医生来自我们九州，她族人不止是急救医生，还擅长神外，心胸，骨外，肝胆等等等等，唉，好像还真是大外科都能做？” 　　“好大的口气啊，大外科，你们对大外科的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不就区区急救医生么？最多会点神外手术，有个骨科大佬的老师，这一般经验丰富的急救医生哪个不会几个跨科术氏？” 　　有各种彩虹屁的九州人，自然也有黑子。 　　“这一看就不是我们越州的人，努力记住这个ID。” 　　“这一看就不是我们秦州的人，努力记住这个ID。” 　　“这一看就不是我们幽州的人，努力记住这个ID。” 　　“其实我们明州也知道林医生的，应该也不是我们明州的？” 　　“别急着1，楼上那个提问的用英文，你们用九州文说话是干嘛？” 　　…… 　　“重型颅脑伤引起的脑水肿的病理生理机制复杂，其实至今都不完全明确，她好像已经圈定了代谢产物的水肿原因。” 　　“也不能这样说，她只是认为有效果，而且一般重型颅脑伤患者本来就是因为广泛脑挫裂伤或者颅内出血引起弥漫性脑肿胀，ICP增高原理很明白，这脑水肿的危害是会导致脑干受压，最终造成呼吸、循环中枢衰竭。她急救的重点就是降低ICP，其实没去深入这个病例机制而思考手术方案，而更像是用了一个技巧，就利用颅骨入路，在利用显微桐庐，相当于给崩溃的堤坝搭上一个最快的新据点，多么完美啊。” 　　“只有我开始期待后面还会有什么新东西么？林医生从刚刚急救开始，那一手主动脉球囊已经够神奇了，没想到，那真得只是开头。” 　　“不，不止你，我甚至疑惑这样的手术，梅奥做得到么？科勒教授应该也没办法比吧？” 　　“不好说，但是这也不用比，梅奥的科勒教授在肿瘤方面创新不少，这个林医生偏向急诊救命，而科勒教授是治疗肿瘤和癫痫的魔力手。” 　　“我一个学生为什么要进来？哦，对了，我导师还让我看完写观后感，窒息。” 　　“这个手术是很精妙，但我要问问我老师，让他帮我解惑，幸好刚刚已经打开录像，不然看得云里雾里。” 　　“机智啊，我忘记了，这就打开录像。” 　　“我从头录到尾，刚刚前期急救那一手，我已经同步我们学校。” 　　“绝了，我也同步医院了，不能我一个人哭着看。” 　　评论区里，英文和九州文可以说轮流刷屏，有调侃的闲聊，也有认真参与讨论的同行，可以说热闹非凡。 　　所以在后面手术时间里，林熙冬直播手术的消息，便在医疗圈荡起了一层层波浪。 　　毕竟前期各种带着技术含量和亮眼操作的急救手法，再到这样新术氏，可比外科年会刺激多了。 　　等在林熙冬做完第一个手术后，爱德生官网的这个直播间，算是第一次迎来了流量的小高峰，累计超过5000人。这可意味着超过5000个医生在线，甚至更多，因为爱德生的这个人数统计的是IP，同一家医院可是同一个IP呢。 第162章 　　明尼苏达的罗彻斯特市，有着全北美洲，其实可以说长年占据全球医疗中心榜首的梅奥诊所，是几乎所有医生和患者心里的圣地麦加。 　　当然了，这样顶尖医院自然医疗费用也非常昂贵。 　　就比如颅内出血这类手术，如果是在梅奥收费差不多是3万美金，而这，还仅仅是手术费用，若是再加术后康复住院，没个5万美金可治不来。 　　而事实上，想进到梅奥诊所里不少科室，有钱有时候也未必能有治疗机会。综合来说，这里很多患者都拥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和社会财富。 　　除了患者病源，一家医院的排名，还绕不开两个要素，技术和资源。 　　前者，就这样说，目前国际上大部分外科手术指南的制定者，都来自梅奥。 　　后者，能进梅奥的医学生，如果不在全美的1，可能连考试的资格都拿不到，可见竞争之激烈。而因为这个关键资源源源不断的补充，梅奥医生，甚至说去梅奥精修过的医生，都可以成为医生最为闪亮的履历。 　　也因此，各家的医院都愿意将他们的医生送去梅奥，当然了，有这个资格的医院其实也没那么多，秦合就是九州少有能和梅奥有所合作的医院。 　　彭世涛是秦合神外的主治，梁文博最得意的弟子，这次过来交流回去后，就可以成为秦合神外的副主任候选人。 　　他拿着iad，急匆匆从宿舍出门，穿过地铁过道，大约七八分钟，就来到梅奥诊所中一座普通门诊楼。 　　这里的建筑，不去看标牌，其实很难意识到这是一家医院，宽敞明亮的大厅，对外面是超过四层楼的透明玻璃前，两边是偏黄色的大理石墙面，还能映衬出一旁巨人型的人雕像，看起来辉煌而宏伟。 　　大厅中间各个过道，只有偶尔走动的几个人，彭世涛从边上的楼梯走到2楼，刷卡进入，这里是梅奥医生们日常的办公区，也涵盖了教学区，图书馆和演讲厅，也是每个科室的标配。 　　来到最边上一个办公室，彭世涛快速敲门，都不等门内人反应，便直接入门“弗兰克教授，你快来看看，真得神了。” 　　只是干净规整的办公室里，除了电脑屏幕的保护动画动着，并没有人回应他。 　　刚下手术室的一个非裔主治看到彭世涛没头没脑在办公室找人，一把拉住“彭，别找了，都在教学区呢，我刚下手术就被通知了，你还不知道么？” 　　彭世涛略带惊愕“大家都知道了？” 　　他此时兴奋的原因就是因为直播，林熙冬的直播。 　　虽然他一直未见其人，可是林熙冬的消息一直能从他认识的同行口中分享，尤其他的老师梁博文就经常念叨。 　　所以他刚看了林熙冬的颅脑重伤手术处理，兴奋至极，迫不及待想来找教授。 　　“那自然啊，洛杉矶那事故新闻我在做手术的时候就知道，毕竟咱们医院去年会的人都在帮忙了，现在就在放直播。”皮肤与白大褂对比极为鲜明的非裔医生很热情架住他的肩膀。 　　只是他这直播说得是科勒教授做的手术，刚刚还从麻醉师口里听了不少八卦，说今年外科年会会长选举科勒教授的胜算很大。 　　“那确实，这样的手术也不常见。”彭世涛肩膀上挂着这身材高大的重量级手臂，赶紧单手线上托了托，表示对这个举动的些许抗拒，但表情还是亲昵随和。 　　“哎呦，吉尔莫，你这习惯被说多少次了，怎么还是不改？” 　　“这叫热情，我相信你肯定能理解我们的文化。” 　　“是是是，反正今天我没手术，给你靠。不过你最近又锻炼了么？怎么那么重？” 　　当然，两个人还没意识到他们再说两件事。 　　教学区。 　　墙壁上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科勒教授的手术画面，还能听到他偶尔的一些经验分享。 　　彭世涛站在后方，大概站定了五六分钟，表情就略显迥异，他的情绪里带着那种又惶恐，又莫名暗爽的复杂。 　　谁能想到科勒教授也在为一个颅脑重伤的患者做急诊手术。 　　虽然手术才刚过去大半个小时，可彭世涛感觉科勒教授的直播若是分享出去，难免会有损梅奥的形象。 　　不，甚至他觉得不是感觉，而是事实。 　　毕竟刚刚林熙冬直播间还有人提到过科勒教授，彭世涛终于忍不住小声问旁边资历极深但还是住院医的梅奥青年医生“这个手术是只对我们直播？还是公开直播？” 　　“那自然是公开直播啊，这样考验应变能力、经验技术的时候，不给大家学习一下怎么可以？”青年医生说话的时候不自觉高高昂起了头，“听我师哥说事故发生后，外科委员会就安排了几个会长候选人带队参与救治，没准等教授回来，就是全球外科学会会长了。” 　　这小青年滔滔不绝，对科勒教授满心仰慕，没注意到彭世涛变化莫测的表情。 　　“嗨，发呆做什么，你看不懂么？”吉尔莫摸着下巴看着视频里科勒教授高明的手术技巧，余光注意到眼神飘忽的彭世涛，忍不住用肩膀推了推，“没道理啊，科勒教授为了加快减压，把开颅位置入路做了优化，可也不算复杂，没想通？唉，教授做手术也太利落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比得上。” 　　彭世涛没理会这调侃，低头打开了他的iad，他知道林熙冬做直播的时候，就做了录屏“吉尔莫，如果我说有一个人做神外手术，不对，就做这类颅脑重伤的手术比科勒教授还厉害，你信么？” 　　其实在之前他是不信的，虽然听说很厉害，可这样直接的对比感是从没体验过的。 　　虽然现在手术的预后结果比不来，可彭世涛的眼力，这光从手术技巧再到时间上的把握，他真的觉得有些些碾压，而且还不算创新程度。 　　他刚刚就注意到，林医生是半小时能结束手术的人，而科勒教授现在半小时的样子才开始处理挫伤。 　　“也没不信吧，这世界之大，人外有人嘛。”吉尔莫随意回答，眼睛是紧紧盯着屏幕里科勒教授清除挫伤组织。 　　彭世涛环视了一圈教学教室，墙面的液晶电视播放着科勒教授的手术，已经围着十来个人，而另一边小型的电子图书馆，平日里经常坐满人的地方，此时有些空荡荡。 　　说是电子图书馆，其实就是好几台格子间的电脑的地方，只是这些电脑连接着梅奥诊所建院以来的所有数据库，也包含从其他地方收集到的医疗信息，所以异常珍贵。 　　彭世涛无奈补充“我这过来也是分享一个直播，本来以为我们说一个呢。” 　　“哈？” 　　“爱德生也开了一个直播间，是来自我们那的林熙冬医生做的手术，刚刚做完了一台很精彩的颅脑重伤手术，而且我相信还会更多。” 　　说完，也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彭世涛走向坐在最边上笑得乐呵呵的弗兰克教授，毫无顾忌的把iad放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怀里，连人带椅子的拉了出来另一边“教授，抱歉，打扰了。” 　　格子间原先的椅子都已经不见了，所以彭世涛也不用挪椅子，先把电脑打开，连接到爱德生的直播间，此时画面已经是另一个手术，是那个神经源性休克的脊椎损伤患者，竟然扛过去了。 　　大概看了一分钟，彭世涛就意识到，林熙冬要做什么手术。 　　是那个在骨科系统提及过的手术，林熙冬医生认为脊髓中枢神经损伤如果在可控时间内，就可以做的修复手术。 　　不过毕竟这是是骨科领域，彭世涛让它先放着，没在关注，自己则蹲下来，打开iad里刚刚录下的视频，放在老人的面前“弗兰克教授，这手术非常非常厉害，只是有两个点我没看懂，我想请教你。” 　　iad不大，或许画面清晰度对于古稀老人不算方便，可前言这个老教授的眼睛可是异常犀利的。 　　视频里，一只手开了颅低脑池开放桥前池 　　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学术问题的弗兰克，在观看手术过程中，慢慢坐正了身体“cgs三分这是接近生理的治疗脑肿胀” 　　“嗯，我就是这块没理解，你说她这样的原因” 　　“我虽然不知道她处理这里的手法原因，不过能倒推出，她是认为动静脉周围的血管间隙与脑实质相通”1 　　两个人一边看一边交流，很快就沉入进去。 　　弗兰克教授是梅奥神外退休的老教授，也是和秦合关系非常不错的梅奥医生，为个人又极为亲和，这才让彭世涛会这样推娜位置也不懊恼。 　　老教授平日里已经很少变得兴奋了，可现在，在静静看完半小时的手术视频后，直接站起来“优秀啊，这样的脑肿胀处理，太秒了，我当初怎么没想到。” 　　说完，他就看到了对面屏幕里在进行最后人工补片并减压缝合的科勒教授，都不带犹豫，直接把手术投屏顶掉了画面“这种普通的手术不看也罢，来来来，看这个。” 　　教学区域也没那么大，弗兰克说这话的时候，能清楚的传到每个医生耳里。 　　普通的手术，刚刚那个普通的手术他们也做不来啊！ 　　在场不少医生腹诽，在刚刚彭世涛挪椅子的时候，其实不少人都飘的一眼，可惜iad并不大，也就没在去关注。 　　林熙冬的手术便在大的液晶屏上开始播放。 　　还是那个画面，还是那个手术流程，可被弗兰克打开了一些视野的彭世涛，还能看得津津有味。 　　至于第一次看的云里雾里的其他医生或医学生们，在看完之后，确实能稍微明白弗兰克教授的意思。 　　虽然，其实以他们的身份是不配说刚刚科勒教授的手术属于普通。 　　“这是谁做的手术？” 　　教学区里安静许久后，还是有人发出了一个疑问。 　　手术中能年轻的女声说这个手术暂时还没名字，可这样手术的人，他们都想知道是谁。 　　在场的人都看向了彭世涛。 　　彭世涛与有荣焉“我们那的林熙冬医生啊。” 　　吉尔莫忍不住挠挠头“怎么同样你们那的，你动手能力怎么在我们这垫底呢？” 　　这种话没必要直白说出来。 　　彭世涛其实也是要面子的人。 　　虽然他确实在人才济济的梅奥属于平平的人。 　　“不如我们就看爱德生的直播？她不止会神外手术，她可是我们九州外科的天才，是真正的超级医生。” 　　没关系的，彭世涛有些僵硬的转移话题，并在心里安慰自己，都这把年纪了，不是和别人去比的，要学会和自己比，他一直是在进步的，以后也会进步的，他还在黄金期，他有丰富的临床经验，不能单纯去和人比手术能力。 　　再液晶屏再次连上爱德生直播的时候，刚刚的中枢神经修复手术已经结束，此时镜头已经对准了新的患者。 　　现在的医院里，医生越来越专业分类，从头颅，心胸，到身体骨折，再到普外能细分的肝脾肠胃肾脏破裂，都是需要专门科室的专项医生已经治疗。 　　这个第三处于休克状态重伤患者，就是伤情复杂的这类患者，颅内损伤，内脏破裂，身体还有多出骨折，便是需要多科会诊的手术。 　　只是在林熙冬这里，就显得格外单调，单调到神外的助手都可以做心胸损伤的治疗协助。 　　而这场手术，却也让不同科室的医生们，都有所明悟。 　　类似这样的病症，不少经验丰富的医生认为是四肢肢端血供差，又凝血功能障碍创面大量渗血，才导致全身坏死范围扩大。 　　大多医生都知道第一要事就是处理他们认为威胁生命的损伤，可这样的多科合作，那自然谁都不服谁，尤其是神外和心胸。 　　一般只有等这两个要素处理完，接下来他们就会考虑做截肢或膜室切开减张，这也没错，至少能保命，可有这次林熙冬的对比，就发现，这样的救治可以做更好，她会以血流动力学去考虑每个关联的重要损伤，根据血压心率去反推“整体”的利益，所以控制这样岌岌可危的患者，她还能信手拈来，很快就维持住患者的伤势。 　　“道理感觉懂了点，这样的手术思路肯定有价值去深究，我得找心外凯文来学学。” 　　“这是学得会么？虽然都全科轮转过，可专业度上区别太大了，如果是我光这个四肢的血管破损我也会做截肢。” 　　“我要是有这样的合作医生就好了。” 　　“别想了，人家一人都快顶一个医院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热？”吉尔莫看兴奋，兴奋到额头汗水滑到眼睛的时候才让他有些疑惑。 　　彭世涛其实已经觉得呼吸的时候有些压抑“我还感觉有点闷。” 　　随着林熙冬做完第三个手术的时候，明显感觉房间的二氧化碳在飙升。 　　这让年纪最大的弗兰克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后面。 　　好家伙，怎么那么多人头。 　　梅奥的教学区不是大型的，是每个科室都独立出来的，最多也就站满二十多个人，可现在，后面都快挤满人了。 　　弗兰克无奈，让人联络了演讲厅。 　　然后，便能看到这群人便飞奔向演讲厅，生怕漏掉点什么。 　　这梅奥的医生集体飞奔的画面，甚至还让不少住院家属以为是哪个大人物出事了，私底下是立马开始打探，有想拓展拓展人脉的，也有依靠这样的一手信息预判后面可能发生的政治新闻。 　　而这样医生们拥挤观看的场面，或者说，医生们开始关注爱德生直播间的场面，正在全球范围内扩散，几乎明白其中价值的医生们几乎都不由自主分享给他身边的同行好友们。 　　或许，还会扩散更快，因为本有有心之人准备推波助澜一下林熙冬手术和科勒教授手术的横向对比，只可惜林熙冬直播间技术含量超标，现在评论区连彩虹屁都不多了，都是自发产生讨论的技术内容，根本带不起什么攀比节奏。 　　但在别得地方，还有的调侃还是不缺。 　　外科年会论坛，科勒的手术直播已经结束，而下面的评论依旧保持着动态更新。 　　刚下手术的科勒教授自然去看了眼，他本打算过来解解惑，却发现评论区的画风让他有些不理解。 　　“嘿，谁认识科勒？我这有一份手术视频分享给他。” 　　“科勒教授表示不需要你的提醒，他还想当几分钟神外第一人，就算是自己心目中的也行啊。” 　　“你们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这只是手术成功了，谁不知道颅脑重视要看后期预后？现在能比出什么？” 　　“大概能比操作精度，手术时间，出血量，缝合技术？” 　　“你们这群人，看热闹不嫌多啊。” 　　“你们也别这样，其实科勒教授的手术还是很精彩的。” 　　“确实。” 　　科勒越看越疑惑，不由看向他旁边的助手和秘书。 第163章 　　“教授，刚刚外科论坛上有人发了一篇《颅脑重型损伤的手术方案思考》，里面提到了您的改良骨瓣减压术和爱德生那边的一位医生的创新术氏……”秘书原本斟酌了一些语句，只是很快就被想来看好戏的人打断了。 　　“哇哦，科勒，你的脸竟然还没黑？”说话的是霍普金斯的神外教授亚德伯特，带着一副眼镜，蓄着整齐的胡子，穿着黑色的西装，温文儒雅，就是性子却极为洒脱，和科勒一直是亦友亦敌的关系。 　　他打量了一眼科勒，“看着样子，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同样颅脑重伤，同样是手术主刀，同样是急诊直播，人家林医生用半小时就做完了手术，而且还是新方法。”这人拉开凳子，占据电脑前的位置，翘着二郎腿看着他，“我呢，这来不是单纯嘲笑你，也送你一个消息，那论坛上拱火的文章呢，就是艾伦的公关干的。” 　　“但是吧，这公关背调意识太差，虽然林医生名气是小了点，可这昨天就在爱德生做了一台心脏介入，那难度，艾伦估计都难搞定。而且我听我前同事说过，这林医生做儿科心脏自体移植手术都信手拈来，就说她的心外手术不比神外差。” 　　“他们这样添油加料到位，就净给自己挖坑去了。所以我预计，这次你和艾伦，一个梅奥神外魔力手，一个哈佛心外顶端，还是作为今年外科会长备选，都要成为人家林医生的垫脚石，你信不信？” 　　“林医生？是谁？“虽说这来人说的话带着各种自我情绪的修辞，说话还滔滔不绝，但科勒很快就推断出了事情原委，“手术视频录了么？年会的直播不止我们候选人？” 　　什么时候神外出了一个他不知道的手术天才。 　　难道克利夫兰那边也有意向竞争这个位置？ 　　科勒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能和他争上一争的，除了克利夫兰诊所有这个实力背景，其他也想不出。 　　“他的直播是爱德生自己官网的活动，因为这次救助资源给了不少，委员会提前就同意他们拍摄事故现场的权限。” 　　秘书赶紧把别人传给他的视频在电脑上打开，幸好刚刚直播间出现不对劲的评论时，他快速反应，找了爱德生那边的人帮忙分享了一些资料“林医生是九州越医的急诊主治，秦合的特邀专家，这次是受加州大学杰里克教授和爱德生的邀约来年会做手术。” 　　“九州”科勒眉头紧皱，会长候选人里并没有九州的人，那就是被人安排了？ 　　“啧啧，你脸黑的恰当好处，我估计等你看完手术视频，会嫉妒到发疯。”亚德伯特一直盯着科勒的脸，异常满足。 　　“嫉妒？”科勒今年四十有七，已经白发满头，甚至额头的王字纹已经深得像树皮一样扎实，他抱着双臂，站到了电脑面前，“就算她这类手术比我优秀，我也不会嫉妒，嫉妒是对比自己出色的人看不惯而做出故意贬低或重伤的行为，我既不觉得她这样就比我出色，也不会因为看不惯优秀的人而做什么。” 　　“切，伪君子，你啊，就好好看这手术，她就是比你出色，就是天才。”亚德伯特手机看到他助理提醒第四场手术的直播开始了，也没准备在这里和科勒耗着，站起身，笑着摸了他的头发往外走去，“反正我今天学了不少九州名言，什么为人作嫁，咎由自取，作茧自缚，聪明反被聪明误，偷鸡不成蚀把米，真得太妙了。” 　　亚德伯特也是因为张昱墨才知道有林熙冬这样的存在，他也已经打定主意，等这次年会结束后，就跟着张昱墨去九州交流一段时间呢。 　　“外科没有天才。”科勒不管亚德伯特有没有听到，反驳了一句话，手术属于实验性科学，更是经验性，他也被称之为天才到现在，可他从来不承认，因为他知道，走到如今这一步，他背后付出的努力绝对不少。 　　不过，随着手术视频的重复播放，科勒再也没办法忽视这个手术背后代表的意义。 　　确实，如果林医生单针对颅脑重伤的手术做的优秀，即便属于创新的术氏，对于科勒来说也并不没有什么，因为他主攻的是脑肿瘤方向，而不是这样的急救手术，他是有神外第一人的称号，可并不意味着神外所有手术他都是是第一。 　　在在肿瘤手术这边，他有这样自信。 　　可这场手术的入路，游离，清除，再到定位缝合，甚至显微精准度，这些整合在一起干净利落的神外基本功，却实实在在向他说明了一件事。 　　她是比他出色。 　　他甚至能想象无数个夜晚，有一位坚毅的女医生同他一般，反反复复练习着外科结和缝合，才能这样看似漫不经心，可已经没有丝毫误差的手术。 　　秘书看到科勒的表情越发诡异，忍不住提醒道“科勒教授等下还有手术。” 　　科勒身体没动，但是抱着的双臂下面，手已经握紧“这个林医生多大？” 　　视频没被剪辑过？ 　　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挣扎。 　　也是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嫉妒的感觉。 　　但是这揣测的话，他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一圈。 　　此时的时间，已经是晚上21点多。 　　在科勒感受别样滋味的时候，这边有个刚下心脏搭桥手术台就大发脾气的哈佛心外教授艾伦，也是科勒这次的竞争者“你是脑子被吃吗？前阵子她实名举报了干细胞的阿莫根教授，现在学院就在对他进行审查，你去招惹她？” 　　这可不是普通的九州主治，还是干细胞领域的新秀。 　　要知道，同样是干细胞研究，杰里克的神经干细胞研究因为林熙冬的协助已经在实验阶段获得成功，直接让他的投资者的股票涨上一番，再反观阿莫根教授，这些年来，论文是不少，可实质性的结果却没有。 　　而且，艾伦还知道，林熙冬还是近几年来唯一一个科研成果商业化最成功的学者，是持股爱德生的投资者们心中，少有的幸运儿。 　　要知道，骨科系统是爱德生投资里算是最为普通的一个项目，而且当时主要也是因为有王德明和张昱墨，并不是单纯为了投资这个项目，而是这两个人，可如今呢，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光系统的授权便让他们在北美洲和欧洲获得了近千万美元的回报，这其中，还不算因为这个权威性成果，连带爱德生的相关器械市场份额翻倍上升，尤其是骨科耗材，这本来就是资源大户。 　　不过，其实就这些并不能让哈佛终身教授身败名裂，艾伦也是通过不少渠道才知道最近又发生了什么，只是这件事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对外公开而已。 　　“还有，你口里这个小医生，给爱德生带来了超过20倍的投资回报，是各个投资者眼里香饽饽。”艾伦恶想着想着就越发懊恼，早在哈佛介入审查阿莫根教授研究的时候，这林熙冬的资料，他就特意了解过，“她更是外科圣手。” 　　真正意义上外科手术室的强者。 　　说完，艾伦又瞪了一眼，他曾想过以那个林医生的性子，没个七八年是不可能是成名的，这样在他的职业黄金期，根本不用担心和那个怪物去比较 　　然后现在，艾伦内心只能祈祷，他是看过林熙冬做的心脏自体移植手术的，但是没看过林熙冬做过他引以为傲的心脏搭桥，倒是介入还不错，可这类手术和急救事故伤者很少关联，那，他应该不会像科勒一样，被当成垫脚石吧？ 　　负责造势的公关还没明白为什么艾伦发那么大火“那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用她压制科勒医生，您看，很少有人去讨论科勒医生了，我甚至看到有人说他沽名钓誉了。虽然这样免费给这医生造势，也并不妨碍我们的利益啊，她若是真知道，也只会感激我们帮她一把。” 　　艾伦的头发是和他的医术成反比的，所以平日里他格外爱护他的头发，是绝对不允许任何污染物去触碰他头，可此时他已经懊恼的用手拍打头发“无可救药的蠢货，你” 　　“教授，林医生的手术直播开始了。”助手过来做了个提醒。 　　艾伦冷冷瞥了一眼这公关“你最好期盼我能拿下足够多的选票，不然你这次的所作所为，这职业生涯也就结束了。” 　　话是这样，可艾伦在心里解除和他的合作了。 　　直播间。 　　“林医生才休息了二十分钟，就开始第四台手术，这也太厉害了。” 　　“九州医生特色，你们别大惊小怪，而且，虽然手术复杂了点，可三台手术就用了两个小时的样子，要是我，可能一台骨瓣减压手术都没结束呢。” 　　“但是精力不一样，虽然手术时间快，可要的精力也不少，而且这样的速度” 　　“我记得这个患者，刚刚胸腔贯穿，应该伤到肺叶，腹部也有贯穿，那位置肝肯定有破裂贯穿，这还真能救活？ 　　”“肯定能，你们看血压还在，50，说明真撑下来了，还是有机会的，林医生的输血补液方案果然有效。” 　　“我也记得，现场我就看林医生安排了输液和止血，然后说有资源就去移动icu，看来爱德生这次真得出了不少力啊。” 　　“急救症，时间是最关键的，如果这人撑不到输液，其实也没用。” 　　“表示我没遇过那么惨烈的画面，这种重伤一般是怎么样的治疗思路？” 　　“如果是我，我会让胸外普外同时开台，处理胸腔，修补肝，这两处稳定后，应该就可以了，其实和高处坠落伤的治疗理念类似，逃不出缝缝补补。” 　　“应该就可以了，说得轻巧，你得和时间抢人啊，而且这种大出血过的患者，术中紧急情况太多了。” 　　“是的，而且这种重症外伤，围手术期的整体治疗都关键，幸好这手术室无菌标准高，不然估计就算林医生手术成功，也熬不过术后感染。” 　　“这移动手术室是好，但是为了就一个很能要死的人，花几十万把这大件搬过去救人，太不现实了。” 　　“在医疗资源本就紧缺的情况夏，形象的意义呗，毕竟这种属于战略设备，意义大于实际，不过若是哪天医疗环境更好了，没准以后医院可以利用这个成立移动急救手术室团队。” 　　“还别说，这种迪拜人可以买。” 　　“加拿大表示也想要。” 　　“而我想着，若是有林医生，能送个来九州么？” 　　直播讨论区里，倒是真起了带货的氛围，不过，这话题在画面更改后就停止。 　　原本直播画面只有做好手术准备的伤者，此时分出了一个新的窗口，拍下了手术室正视图，一个x机臂现实在了观众眼里，随即全副武装的主刀便出现在画面里。 　　“卧槽，她穿着铅衣！介入急救？” 　　“这样明显的外伤为什么做介入难道，她准备做杂交手术？” 第164章 　　手术室外不远处的小帐篷里，这里堆着各种直播设备。 　　安排好不少工作的丁嘉妮，来到现场后就直接往这里赶：“直播效果怎么样？” 　　“直播流量效果不太好，不过留存还可以吧，到现在也还保持着70%的样子。”负责这次直播的导演是亚洲新闻台专门做纪录片的导演，也是丁嘉妮以前的校友卢毓，是亚裔，祖上三代都在洛杉矶扎根，但九州语言却说得很不错。 　　她手里做过不少直播项目，放在之前，十万人的数据只是她的基本盘，可现在，这两小时过去了才累计5万个人看，“不过这个医生很厉害，我看评论区都是膜拜。虽然我不是这个专业，可镜头画面不会骗人，她的缝合速度，若不是知道在直播，我都以为是调过速的。” 　　为了之后有足够纪录片的原素材，林熙冬手术室里不少器械探头，也有两个手持的摄影师，所以导演面前都监视器里有着六七个镜头。 　　有介入的黑白灰影像，正在调试中，有手术室整体的画面，监护仪上的数字，也有主倒手部的特写。 　　此时，主界面则是林熙冬的面部特写。 　　监视器的主画面里，在手术帽和口罩的缝隙里，林熙冬微微抬着头看着一个方向，露出的一双杏眼专注而锐利。 　　眼睛是心灵之窗，也是最好分辨年龄的识别器。 　　即便保养再好，在时间面前，眼睛的状态也是不可逆。 　　这双有力而坚定的眼睛，能一眼认出，是年轻人的眼睛，年轻女性的眼睛，黑白分明，流光溢彩。 　　“那自然，她早就是我心目中外科第一的存在。” 　　丁嘉妮听到效果的时候，心平气和，她本就大概有数，为了保证林熙冬手术需求，她刚重点在做资源调配，没去做线上宣传，毕竟时间太紧了，只能等后期做纪录片多做包装，“你看看这侧脸，还有我家林医生的眼睛，真像琉璃宝石，偶像剧女主角都没她好看是不是。” 　　此时特写的光线刚好背着光，镜头里还看能交错黑浓的双眉，只是因为平日里很少打理面部，眉毛有些杂乱，甚至能明显注意到她眉眼鼻翼正中的上方，也有黑色的“杂草”，长在鼻子上的胡子，丁嘉妮不由扶额，单手拍了拍卢毓的肩膀：“好吧，这次时间急，等你做采访的时候，一定一定安排一个效率高点的化妆师。” 　　丁嘉妮又看向了最旁边在直播的画面，她本来准备看一下评论区，自然就注意到上面36567的数字，说话还带着一些磕磕绊绊：“是……累计36567人来过了？还是这个数字被包装了？” 　　留存有7成的话，也就是至少两万五千人在观看，这…… 　　“我是做面子工程的人？而且要做也不做那么寒酸吧。这些都是在线观看的，哎，刚刚上一个手术直播的时候，最高也就五万，你们这个专业度比较强，而且画面血淋淋的，估计普通人对这个没兴趣看。”卢毓随意看了一眼，继续调整电脑里视频的色调，切换镜头，“不过专业度强也有一个好处，你信不信，我就放那个黑白的介入造影画面，这讨论区都会恨不得写篇论文，热闹极了……” 　　卢毓还在那碎碎念，可丁嘉妮却看得有些麻木，尤其看到画面里林熙冬的动脉旁路重建，评论区像疯了一般刷屏，左右上的数字也是几百几百在往上跳。 　　这样的盛景，医疗直播圈她是没见过。 　　“靠靠靠，怪不得不先处理肝破裂，这特么是胸腹主动脉破裂！这人竟然还能活着。” 　　“这是在做内脏动脉旁路重建水平，她是准备手术后在介入修补？” 　　“好快的速度，这不叫人工血管缝合，这是叫拼图吧？不对，我拼图可能都没那么快。” 　　“大出血点的器官都有伤，他伤势太重了，按照现在的出血量，林医生还准备做一站式杂交手术，手术时间撑不到吧。” 　　“是啊，重建旁路，再介入重建主动脉，还不算其他外伤，就算林医生再厉害，这种杂交手术怎么也要用五六个小时，而且估计手术成功了，可最后反应也不会少，肾衰竭，肝损伤，患者坚持下去不容易的。” 　　“肾外科，这右肾动脉位置深，绕下腔静脉后方走行，当合并粗大副肾动脉是难点，主肾动脉本来就相对细小，这光重建右肾动脉我已经觉得困难重重了。” 　　“上一个说林医生不行的人已经不行了。” 　　“你们忽略了一点，林医生的血流动力学能力，之前我就是听了她的建议，用极化液复苏休克，太强了。” 　　“对，血流动力学那篇论文真得受益良多，可惜林医生很少参加研讨会，我还有好多问题。” 　　“是啊，林医生太低调，要不是越医那边同步了信息，我们医院差点错过。” 　　“靠！牛逼，你们看她旁路血管端端缝合！这是人嘛！” 　　“这真的是直播嘛？手和手之间的差距真有那么大吗？上帝他也太偏心了。” 　　上万的在线关注量，丁嘉妮一起就不敢想，她扫视了几页，刷屏的内容涵盖太多语言，可即便语言不同，有些聊天内容都还能对上：“你管……这叫效果不太好……算了，确实和你之前的不能比，那么热闹，评论区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吧，我看讨论的都是技术相关，这是急救，又不是奥斯卡，评论区能出什么问题。”卢毓有些疑惑，“这效果好么？就光九州估计都有上百万医生啊，你知道我之前为了直播线路流畅，准备了昂贵的服务器，可现在呢，不少搁置呢。” 　　“和你以前那些领域肯定比不来，但是在医学界，直播超过五万，已经破纪录了。”看到这样夸张的数据，丁嘉妮坐了下来，啃上一口面包，喘口气才继续道，“而且爱德生的直播要登陆官网才能看，但不是所有医生都有我们官网的账号，很多地方的医院都只有一个官方账号，所以这个数字看着小，实际它背后代表着意义可不小，我估计公司公关现在已经在准备通稿了，都不用我去做宣传的那种。” 　　丁嘉妮就知道，林熙冬加入，她的项目就成功了，光这个直播数字，就是近几年爱德生直播的最高值，这样高技术含量带来的影响力，是时间越久，越能产生价值的。 　　“都说救人一命七级浮屠，你的这个林医生，到底什么来头？看着很年轻啊，我虽然不在你们医疗行业，可也知道你们比我们这个行业还讲究资历啊。”卢毓好奇问，确定好角度和光线后，就把手里的监控工作给到了旁边的副导演，她自己则坐到丁嘉妮旁边，拿起了手机，“你多讲讲，我这纪录片被你临时安排，这主角都不了解，后面工作怎么展开的。” 　　边问，她还便打开APP：“她推特和脸书账号叫什么，你边说我边查查。” 　　丁嘉妮看着画面里有条不紊的手术，而评论区热闹得像是偶像线上见面会，骄傲得不行：“她九州人，怎么会有这两个平台账号，估计你搜不到什么信息，真要官方资料的话，你直接去九州州博搜林熙冬吧，或者越医秦合的官网，哦，幽附属那边也有，这三家医院都有她专门介绍。” 　　“推特上还是有些东西，我看加州大学还发了她欢迎语……受克里斯·杰里克教授邀请，来自九州3D骨科系统研发者林熙冬教授访问我校……”卢毓排除掉一些同名的信息，还是能找到林熙冬相关内容，“额，骨科，我刚刚看她好像主做的是脑外介入普外的手术？” 　　她困惑看向丁嘉妮：“九州的急救主治现在都那么厉害？要多科专精？看来有机会我得回九州去看看。” 　　丁嘉妮随意瞄了一眼，继续盯着手术画面和评论区：“哪有那么多优秀的，只是林医生比较特殊，不仅是专精，还是顶级，林医生的手术很多都是世界顶级的那种。” 　　“你这是迷妹心态，都世界顶级了，谁承认啊。”卢毓好笑道，继续翻了翻两个平台，表情变化莫测，“不过，似乎你口里的林医生，似乎还挺有热度。” 　　“嗯？”丁嘉妮还想反驳，听到后面有热度，就有些疑惑了。 　　卢毓举着脸书的一条《纽约时报》动态给丁嘉妮看。 　　#心肌干细胞顶级学者阿莫根涉嫌国际案件，现已经接受CIA调查，在此前，该教授正在接受哈佛内部调查，因涉伪造和篡改实验数据，或为近十年医学界最大造假案件……据悉，造假事件揭露者为九州学者林熙冬，此前因被人袭击…… 　　“这个林熙冬，不会和里面这个林熙冬是一个吧？”卢毓自然观察到丁嘉妮脸上微妙的表情，“看来，你还知道内幕？” 　　丁嘉妮也惊呆了，她第一时间先打开州博，这个国外的知名媒体竟然直接点名了林熙冬被袭击的事情。 　　果然一眼就看到了热搜几乎全是林熙冬相关的话题。 　　#林熙冬被袭击# 　　#心机干细胞造假证实# 　　#当代科研工作者# 　　#林医生受伤# 　　#林熙冬胰腺癌手术# 　　点进去首条动态就是九州国际发布的诉讼，甚至还把中间一些细节，比如林熙冬给胰腺癌的嫌疑犯做手术的事情传播了出来。 　　此时，这条转发评论量已经超过二十多万。 　　“我的天，编剧都不敢这样编，林医生到底是什么主角人生。” 　　“举报国际顶级权威大佬，吹哨假科研被刺杀遇袭，治疗世界难题胰腺癌，这情节，要是放都市女性职场电视里去演，我一定以为是什么悬浮剧。” 　　“以前有人告诉我，电视里30岁以下就做什么副主任医师都是骗人的，现在我要告诉她，是的，女娲造人的时候，就喜欢骗你。” 　　评论区里，有愤愤不平，有祝林熙冬平安的，但点赞最多的还是各种夸张的调侃。 　　“我有预感，你的这个扩容器可能排的上用场了。”丁嘉妮看评论有些目不暇接，没先直接回答这个问题，随后才感慨，“我也没想到，这样的丑闻，美国竟然会公开。” 　　林熙冬机场被袭击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为此在洛杉矶她特意找了安保，但是这中间竟然有那么多内幕。 　　“这有什么，看发布平台是《纽约时报》就知道，无非想获得一些党派支持，九州这几年政治经济发展看来真很不错的，我听不少财团企业都想去九州做业务，我老公之前还说可能要去呢。”卢毓仔细扫读两个地方的报道，大概有些来龙去脉，不由摸了摸下巴，对林熙冬越发的好奇，“那边医疗环境很好么？林医生再天才，如果没有合适的环境培养，也不能举报得动哈佛终身教授。” 　　“在发展阶段的国家，资源紧缩的情况下你会觉得会很好？不过，九州的医生都非常刻苦，虽然收入很低，但是比这边有心不少。”画面里，已经切换到林医生的手部动作特写，丁嘉妮想起这手套下面的手，“你到时候可以去拍一下林医生的手部特写，嗯，应该这样，你到时候不如就去一趟九州吧？去拍那些外科医生的手，相信很有感染力。” 第165章 　　“卖惨……可是这个方法未免也太老土了，这是我四五年前才会干的事情。”卢毓不假思索就拒绝了这种思路，“这样静态的对比照片就可以叙述，可是我现在的纪录片，核心是时间动态的故事，用这种PPT对比其实没什么意义。” 　　丁嘉妮看着直播间的人数直接突破4万，而且涨幅还没停止，心声感慨后，继续道：“你要故事太简单了，这是林医生做得第几个手术？拍了多少次手部特写？” 　　“第四场了，从手部消毒到动作，都没落下，这些空境素材我肯定不会漏，怎么？”卢毓自然会记录一些关键点，说到这里还忍不住赞叹，“一天做四场手术，而且这些还都是重伤，这个林医生真得厉害。” 　　“那你知道么，林医生在九州，做五六台手术属于都是很正常的数字么？但我让你去拍手，去拍的是这手背后更深层的东西，比如说九州医疗体制。”丁嘉妮想起那双泛白到让人心疼的手，“举个例子吧，在九州医疗其实有很多标准是参考国外，比如说梅奥的消毒治疗流程，可事实上，梅奥这边一个医生每天估计接触两三个病人，或做一两台手术，自然可以每次都做到严格的消毒模式，但是这制度在九州，据我了解，很少有医生真正去做非常细致的3M消毒，大多数时候他们直接用酒精胶擦拭就可以。而这样的现象，不是他们不知道消毒的意义，而是他们每天要面对不计其数的病人或手术，如果按照这个标准，不用到一年时间，手部皮肤就……而林医生，却是少有一直坚持这样做的人。” 　　丁嘉妮自然不会只想去给林医生卖惨，说完后继续补充：“这不是卖惨，是真实的九州治疗环境会有很多匪夷所思的地方，这些可能需要你去体会才知道，在九州做医生很难，做真正去严格执行标准的医生更难。我想你去记录，只是站在我的角度，林医生值得更好的制度环境，你知道，有些制度盖改变是需要发声口子。” 　　卢毓倒是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背景故事：“照你这样说，林医生是很遵守制度的医生，那还挺奇怪，据我所知，大多数天才都是不喜欢被世俗拘束的。” 　　“她不一样，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医生。”丁嘉妮在盯了一会评论区，看到助理给她发了一个消息，包括总部给到的话，让她快速啃完面包，狼吞虎咽后才站起身，“有个患者家属到现场了，你一定想象不到，现在在里面躺着的人是谁。” 　　卢毓一脸疑惑，看了眼画面里，手术台上躺着看不清面容的青年白人：“刚记得护士提到过的名字，似乎是杰瑞米·萨默赛特，听着是英国人……这个好像是有些耳熟。” 　　“萨默赛特公爵的孙子，公爵呀，都联系到我们这副总。也算有新的素材可以拍了，你这里安排个人跟我去，不对，你直接先和我去吧。”丁嘉妮整了整衣裳，一把拉起卢毓，快步走向救援的过渡区。 　　这里有不少休息的志愿者，一旁还有不少市民排队在献血。 　　“萨默赛特先生，你好，我是这边爱德生救援的负责人杰妮。”丁嘉妮简短做了自我介绍，“目前杰瑞米……” 　　来人穿着得体衬衫马甲，或许因为里面的患者，鬓发都有些乱，他已经神色灰暗，也不等丁嘉妮说情况，声音带着些颤抖打断道：“可否将杰瑞米交给我，我想……带他回家。” 　　一周前，他的儿子杰瑞米被查出胸腹主动脉瘤，当知晓哈佛心外艾伦教授在洛杉矶外科年会这里，他便是专门派人送儿子来这做手术，只是没想到，途中遇到到了这样的事故。 　　他刚刚已经了解到，转运车里的随性医生是当场毙命，司机在车头也是受伤，不算特别重，所以已经转运至别的医院，而他的孩子杰瑞米，本就被下病危通知，并没有同司机一旁送至医院。 　　和爱德生负责人打听后，才知道那些奄奄一息的重伤患者，基本都留在了这里做最后的人道救助，这才想联系这边的人。 　　他不想让孩子在最后一刻还在被除颤，还在被痛苦的做最后的努力。 　　“额，带回家？萨默赛特先生，您在这边有高级术后护理团队？或者是私人医院？”丁嘉妮想了想，这贵族子弟在术后康复什么有自己的资源渠道，确实没必要硬留在爱德生，刚好还能节省不少资源，“那自然可以，如果手术成功结束后，我让我们的ICU救护车送去您那边，你可以留一个地址给我，不过这术后观察和治疗风险也不低，后续体征和护理方案最好听从我们林医生，当然了，我个人建议还是跟着林医生其他患者一同预后护理。” 　　她知道术后护理其实对于患者来说也非常重要，所以还是在最后补上了一些建议。 　　大多数时候，第一时间否决的沟通方式是容易放对方产生抵触心理的，丁嘉妮自然不会直接拒绝。 　　“手术……还在手术？”萨默赛特听得有些困惑，他已经了解到，之前准备的转运车，刚好和地铁包厢侧面相撞，被抬出来的儿子当时就已经休克，全身不少伤，可以说又是大出血，又是胸腹主动脉瘤，这样的人，还能做手术？不是做最后的抢救么？ 　　难道儿子不是在这里？是消息有误已经转出去别的医院…… 　　“嗯，估计手术还需要一些时间。”丁嘉妮注意到这个萨默赛特异样的表情，似乎认为这患者不应该做手术？心里寻思着难道是豪门大族有龌龊，开始担心祸及林熙冬，“手术的林医生是外科领域的权威，这次救援全程也都有记录，先生您也放宽心，对了，刚还想介绍，这位是卢毓导演，我们的救援直播的负责人。” 　　幸好林医生的临时行医执照她已经搞定，而且这救援本就人道主义，这种家族问题绝对牵扯不到林医生。 　　这便是此时丁嘉妮话里间的意思，不管手术成功与否，林医生没有任何过错。 　　显然，因为牵扯到林熙冬，丁嘉妮的观察能力总有疏忽。 　　还是卢毓一眼明白眼前这个萨默赛特先生眼里的不解：“萨默赛特是您的什么人？他可是有什么特殊病史或者禁忌？这次救援因为要和时间赛跑，患者的更多医疗档案资料肯定有遗漏，现在手术还在进行中，或许还来得及同步。” 　　“我是他的父亲，他……他前阵子刚被下病危，胸腹主动脉瘤，这次是专门来找艾伦教授做手术，找最后的希望。”萨默赛特先生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开，最后双眼盯着卢毓，“救援直播？那我能看看现在里面的手术情况么？” 　　“可以？”卢毓看了眼丁嘉妮，眼里满是担忧。听这意思，这已经是个重症患者啊。 　　“可以。”丁嘉妮总算理解了萨默赛特先生怪异的表情，萨默赛特公爵是英国不少金属资源的定价者，爱德生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金主，她直接带着萨默赛特穿过过渡区。 　　这期间，关于保证的话不敢乱说，可至少能做一些安慰，“这次移动手术室资源救治的确实都是重伤患者，但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伤者，林医生……” 　　丁嘉妮还是补充了一些情况，包括林熙冬的能力，包括手术一些信息。 　　急救的现场随着夜晚，变得安静了不少。 　　他们穿过人群，再次回到了直播的监控小帐篷里。 　　三人都是不是专业的医生，看不出手术进行到了什么步骤，只能确定手术室里，患者的生命体征还是维持着。 　　手术室里，也就监控仪的声音最为明显，偶尔才出现一些指令或者手术器械放在手术盘上的声音。 　　很少见林医生的手术安静，丁嘉妮确定了这手术可能有些难度，心里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而一旁萨默赛特的手早已经狠狠握紧，呼吸有些不稳，就如同他的心。 　　在场可能只有卢毓和她的团队感觉越来越兴奋。 　　因为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超过8万人。 　　“直播新人，我说怎么穿着铅衣，原来要直接做腹主动脉瘤腔内修复术？” 　　“这是做同期腔内修复？怪不得要穿铅衣，竟然真做杂交手术。” 　　“可是这个不应该分期更为稳妥么？不然术后的血压管理可不简单。” 　　“我好像明白了，我记得这患者胸腹那地方主动脉破裂的周围可没有伤，说明很有可能本身就有疾病。” 　　“给新人科普，不是为了做主动脉瘤的修复，是因为创伤止血做的手术，这患者刚刚是失血性休克，身上多数伤口，那么现在想来，估计是原本的主动脉瘤破裂，而不是外伤导致的破裂。” 　　“就算如此，我也不赞做同期，之前在做内脏动脉重建时，后腹膜脊髓本就处于缺血状态，现在又做这EVAR手术，这长距离的覆膜支架肯定阻断肋间动脉、腰动脉，在加上损伤内脏做的急诊手术，直接加重脊髓缺血，就算林医生循环复苏做好，不说后期的全身炎症反应，还容易有截瘫。”① 　　“对，这截瘫是传统修复主动脉开放手术常见的严重并发症，现在的多台手术同期进行，本质上术后反应是一样的。” 　　“我也认同，就算林医生已经控制好患者的出血量，可是我预估到时候手术时间还是比普通的修复主动脉手术长一些，我记得之前看过数据，这类手术成功的里面，后续出现肠漏，肾衰竭而亡的占比比较高。尤其是肾衰竭，不说手术大难点，相当深的右肾动脉位置，光治疗失血性休克的液体复苏机制，对肾脏的压力就不会小。” 　　“不是，不应该先感慨特么人救回来了么？你们想想刚刚那患者状态，这人能救回来，就已经打败了99.99%的医生，你们怎么做到若无其事的评判术后并发症的？教教我？或者你们哪个人能保证自己手术没有术后并发症的？让我给你颁个诺贝尔？” 　　“楼上一看就还年轻，还不懂我们直播间的氛围需要拉高一下格调，难道你让我们就喊666哦？这可是全球直播，普通患者也是有机会看到的！我作为资深住院医，我是有义务维持我高大的医生形象。” 　　“不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你这都说出来了，我老脸往哪里放？果然住院医太天真了。” 　　“住院医怎么了……你们不是应该和我一样，是那个苦逼的在年会期间守在医院的苦逼住院医啊？” 　　“抱歉，人在幽州，副主任了。” 　　“遗憾，人在秦州，主任了。” 　　“哇哦，人在英国，还是苦逼的不幸的留守医院的主治医生，但是我觉得今天这直播，比我去参加N个年会都来得收获啊。” 　　“刚刚那几位装得很到位，我差点以为你们在嫌弃手术了，本来还想说我记得上次艾伦教授做过的胸主动脉杂交都还不如这来得利落。” 　　“新人表示，艾伦教授在个人推特上转发了直播位置，夸这位医生是比他厉害很多倍的人，我这才知道的。” 　　“同上，非常感谢艾伦教授的推荐。” 　　“那不就意味着……心外第一刀？” 　　“这还有什么好比的，艾伦教授估计都不在乎这些，这才是大佬的胸怀。” 　　“是的，医生一生就只应该和病魔比拼。” 　　“……把严重创伤合并胸腹主动脉破裂的罕见急诊手术做成日常还能听过见过的主动脉瘤修复杂交手术，你们不觉得直接一句卧槽就够了么？” 　　“卧槽！” 　　“卧槽！！！” 　　“！我看到了！麻醉似乎在调整输液方案，好像已经维持住血压高值？在这样调整下，再加上林医生加快的手术速度，或许有机会能够维持住脊髓血量！” 　　“我只想问，我应该怎么学？是单身35年练就的手速还不够么？其实刚刚重建动脉的时候我就想问，她怎么做到每个位置都一样又准又快的，我上次重建，光肾动脉就花了50多分钟啊。” 　　“这有什么难的，你把林医生当自己，就可以了。” 　　“……很有代入感，我变强了。” 　　“我有预感，半小时内手术会结束。” 　　“我坐庄，这台手术能在29分钟内完成。” 　　“……不要逼我，我选28分钟。” 　　直播间的讨论原本还是正经的，可随着手术要进入尾声，不少人的话题就开始放松下来。 　　一直盯着屏幕不敢说话的萨默赛特，看到评论区变化后，心里便下了决定：“我想不用给他特殊转院，真得谢谢你们，也谢谢林医生，这个纪录片我们愿意配合，卢导演到时候要采访我也愿意配合。” 　　不管术后他的孩子能不能抵抗住，萨默赛特都知道他似乎已经找到最好的医生了。 　　洛杉矶23点24分，林熙冬终于完成了第四个重伤患者的手术。 第166章 　　林熙冬离开这个移动手术室，没停顿，而是直奔术前消毒区。 　　有一个相当棘手的患者等着她继续处理。 　　其实，刚刚中间手术停顿也是如此，并不是休息，而是跟进其他重伤患者情况，确保他们能□□到手术开始。 　　穿过走廊，走到污染区，刚剥下带有血痕的手术服，换上新的，抬头就看到张昱墨那双清亮坚定的眼眸。 　　“你怎么来了？” 　　“ECMO虽然有了，但人手不足，我正好能帮忙。吃吧，你体力需要补充。”张昱墨戴着口罩，他也穿着手术服，递上了拆开的特质能量棒。 　　在处理完年会那边的摊子后，他就协助到爱德生这边的后勤工作，毕竟他是能从罗特医疗那边搞到一台ECMO的人，“新的移动手术室爱德生那边已经安装好了，加州医疗也派他们的麻醉专家费力克斯教授过来支持你手术，他现在在给那个车祸孕妇做补充血容量、脱水降颅压的支持治疗，你休息几分钟就可以进行手术。” 　　林熙冬一大口一大口咬着能量棒，心里不由略微放松一些，一个好的麻醉搭档能让她轻松不少。 　　而张昱墨口中的孕妇，就是林熙冬目前觉得最危急的患者。 　　车祸导致了脑外伤，加上小范围的爆炸导致吸入性肺部损伤，现场就出现创伤性休克，而这个患者还在25周的妊娠期，当时急救员的心肺复苏后已经没有任何反应，要不是林熙冬当机立断做机械呼吸的辅助支持，孕妇可能当场身亡。 　　可即便如此，林熙冬也判定这个孕妇的伤情复杂程度，是光靠她的外科能力没有办法治疗的病情，不说这些外伤导致的颅内高以及吸入性的肺损伤，孕妇本身就容易因为妊娠产生较大的心脏负担，若是再进行手术治疗，这个患者的心功能衰竭可能性高达90%。 　　所以她和爱德生提出了ECMO需求。 　　ECMO最初是应用于新生儿治疗，其实就是将患者的血液从体内引出到体外，在膜肺完成气体交换后再用泵回输入到体内，用来维持生命循环，随着技术革新进步，如今已被广泛用于治疗传统生命支持措施失败的顽固性休克和呼吸衰竭的患者，用它虽然真的贵了点，但是对很多患者来说，它就是对付死神的利器。① 　　林熙冬在国内是没用过这样的先进玩意，但是在系统还是学过，所以在看到危重伤情的孕妇，她给出的救治方案就是用ECMO。 　　刚刚她结束手术就匆匆离开，就是想去确保在ECMO开机抵达前，维持住那个孕妇的生命体征。 　　“感谢，优秀的不行。”林熙冬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这样的大救援环境下，哪家医院估计都想要ECMO，但是张昱墨这个九州人，能在洛杉矶搞到这仪器，牛的不行，“对了，要对儿科医生来了么？保温箱？” 　　她在急救现场除了要ECMO，也申请了一个儿科医生协助，因为如果ECMO能用上，或许这个孩子也有机会。 　　“嗯，找来了。”相比较找儿科来协助，拿到ECMO才比较难。 　　罗特医疗的新一代ECMO，硬膜材料优化他就是研发者之一，所以张昱墨对这个夸奖没有任何嫌弃，甚至还不忘补充，“这型号ECMO还没上市，但是已经通过FDA认证，里面有部分研发是我的功劳，所以能搞定。” 　　林熙冬在手术室发光的时候，他也能证明自己的能力。 　　“牛牛牛，不过，我会更牛，走吧。”林熙冬补充完能量，换好新的手术服，心里的担心缓解不少，她不是一个人在单打独斗，有那么多伙伴在配合她，她要努力救下每一个人。 　　进到新的移动手术室，林熙冬一眼就看到监控仪中的指标，心率波动很低，但血氧饱和度94％，体征稳定了，这个新的麻醉师能力很强。 　　“林医生。” 　　配合这台手术的麻醉师是加州大学有名的教授费力克斯，他这次过来也是受杰里克教授的邀请，也曾听过一些林熙冬的传闻，所以见到这样年轻的主刀，并没有特别的表情，礼貌点头示意，便继续关注患者的各个指标。 　　麻醉师才是对患者体征负责的人。 　　“林医生，张博士。”另一个声音也对着林熙冬点头，他是负责体外循环的医生，也是这台ECMO的负责人。 　　“做VA。”林熙冬作为手术的负责人直接下了指令，“患者心功能指标和血流动力注意最低值，另外灌注时和我同步一下MAP和尿量，我要把血细胞比容维持30%以上。” 　　人的血液循环与动静脉相关，ECMO通常有两种普遍的循环模式，一个是VA-ECMO，意思是从静脉系统引出动脉分支注入，另一个则是VV-ECMO，意思是从静脉引出注入静脉。① 　　负责循环的医生很快就领悟了她的意思。 　　ECMO的基本建立就包括三十多种器械耗材的使用，从离心泵到ACT检测仪，从各种套管到扎带抢，从复方点解是注射液，再到人工胶体，而一个ECMO的建立，其实需要外科医生，器械护士，灌注师，ICU医生，麻醉和体外循环等多个医生共同协作进行治疗。 　　所以原本其实还算大的手术室里，此时显得有些拥挤。 　　一个护士已经麻利的开始铺置无菌单，为林熙冬做置管做准备，还有两个护士和蒋晓初调整好体位。 　　另外三名助手与张昱墨同步开始整合ECMO各个仪器。 　　“手术刀。” 　　林熙冬在局麻下切开皮肤和皮下组织，等到暴露动静脉血管后，她将用已经做过数万次的穿刺技术，手术直接开始了。 　　* 　　“ECMO……林医生也能做？” 　　“这患者竟然活下来了……一次穿刺成功，这很林医生。” 　　“VA的关键是选择正确的血管入路，而且这穿刺可不容易，可在林医生这边，就像是给人挂了个点滴……好离谱。” 　　“似乎林医生的人工血管吻合方式，和普通的不一样？” 　　“等等，动脉灌注管……这是双侧供血！” 　　“我之前在见过一个ECMO报道，持续肝素化治疗是会让人工血管表面和吻合口处渗血，她这样袖套式包囊缝合和加固，应该是避免渗血的新方法，要知道，ECMO插管术要关注动脉远端的肢体缺血问题的。” 　　“……只有我对ECMO一点也不熟悉么？” 　　“没关系，我们就负责看，ECMO普及程度那么低，我们不熟悉很正常。” 　　“我感觉我还算有点经验，之前梅奥做的ECMO分享，我记得当时医生是说有头外伤和活动性出血是不合适做ECMO的，怎么……” 　　“等等……你们见过ECMO同步做手术的？我觉得这个就很不可思议了。” 　　“那还算常见，移植器官就会用到，但是我觉得关键是怎么不先处理头部？！” 　　直播间里，评论一如既往刷的起飞，有分析的，有学习的，也有不可思议的。 　　原来，直播的屏幕里传来了新的指令。 　　“动脉压如何？” 　　“平均60mmHg。” 　　“流量？” 　　“维持30%” 　　在得到一个较为明朗的数据，林熙冬这边完成体外膜肺植入术后，直接做出了新一轮的手术急救指挥：“改全麻，准备子宫下段剖宫产手术，把保温箱拿来。” 　　原本手术室里安静地只能听到ECMO离心泵和几个仪器运转的声音，所以这声音一出来，所有人都聚焦在林医生身上。 　　除了林医生，资历最深的还是这个来自加州大学麻醉师费力克斯，他有着非常丰富的临床经验，终于把注意力从患者身上转移到林熙冬：“目前胎心可不好……应该先处理她头部血肿。” 　　ECMO本身就容易产生脑损伤，这个孕妇因为头部外伤，刚刚一直在进行降压处理，如果血氧饱和上来，体征平稳，应该立即处理脑部血压，而不是一个死胎。 　　是的，死胎，这个孕妇才25周，从事故到现在重伤已经超过5小时，虽然还能测到胎心，可费力克斯的经验已经确定了选择，他至少要把大人保下来。 　　但林熙冬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这个“建议”有任何迟疑，消毒、麻醉、开腹处理，直到她把胎头胎盘取出，交给一旁等待已久的儿科医生，手术室里才听到她的声音：“小家伙还有机会。” 　　这次是她用时最短做得剖腹产。 　　甚至因为某种信念，比她在系统中做的任何联系都利落。 　　这个瘦弱的小家伙从母亲子宫中剥离，呼吸微弱，她的哭声若不是靠得极近根本听不到，在无影灯下还能看到皮肤又透又薄，但口唇都发着紫。 　　被儿科医生小心放在了保温箱里，虽然还有心率，可孩子刺激反应很弱小，估计马上会出现呼吸暂停现象：“体重690克……” 　　“先处理呼吸道，保持体温。”林熙冬没在看她，因为这个母亲还没脱离危险，她刚只是做了一个决策，想给这个孩子一个来到这世界的机会，而这个决策只是稍微增加了一丝风险，“坚持住，你们还没见面。” 　　手术继续。 　　而所有人的紧张情绪却已经紧绷。 　　包括直播室里的人。 　　一边是林熙冬做微创开颅硬膜外的血肿清除术，一边是儿科医生对早产儿的急救护理。 　　“呼吸暂停，物理刺激无效。给我气囊。”儿科医生又是弹足底，又是托背，但是孩子面部还是发绀，她立马让护士准备新的急救物，利用气囊压力支持。 　　于此同时，费力克斯最新的数据却告诉这所有人，母亲的心脏出现问题：“射血分数只有39，手术需要暂停。” 　　话音刚落，警报器因为动脉压力的下降开始发出刺耳的声音。 　　林熙冬脑海里开始高速计算，刚术中血压下降，最低为45／29rnmHg，用过去甲肾上腺素及多巴胺做过升压治疗，按照这个动力学转化：“不行，若不做颅内清除，后面最好的情况都是变成植物人，给强心针，多巴酚丁胺每分钟2.5-10ug/㎏。” 　　她才是手术室的主刀。 　　“调节气体流量和氧浓度，保持PaO2在200mmHg，HCT维持30，现在尿量多少？” 　　“1ml。” 　　“在加依他尼酸，补水，潮气量稳住，把置换液速度调整到20。” 　　“好。” 　　……② 　　费力克斯其实有一套自己的手术习惯，但既然主刀坚持，他自然不会说什么，立马随着患者体征变化继续核算，只是他还边维持体征的时候，林熙冬也同步给了调整方案，他甚至有两个数值算得比她慢，这导致后面还下意识做了她的调整。 　　大约三分钟后，确定患者情况稳下来的费力克斯又看了一眼林熙冬，这一次他眼里带着一些不一样的光彩：“射血分数上到50了。” 　　“给孩子静滴氨茶碱，用量0.75mg/kg。” 　　确定母亲情况稳定，林熙冬脑海里直接开始计算孩子的情况，氨茶碱能够兴奋呼吸，但是用量必须要精准，不然会有不良反应。 　　所以林熙冬需要先排除掉母亲的干扰后，才专心对一旁对还在做气囊呼吸的儿科医生指挥。 　　从手术开始到现在，她的每一个指令，都是坚定而有效的。 　　母女两，在直播室的画面里，像是有感应一般，进入了平和地呼吸节奏。 　　随后的手术室，时间像是被人波动了指针。 　　声音也像是被时空隔绝。 　　安静却让人安心。 　　时间来带凌晨2点13分。 　　“手术成功了？”张昱墨最先打破了手术室里的安静。 　　ECMO型号毕竟是还未上市，虽然已经过了FDA认证，张昱墨还是时刻关注着这各个仪器的情况，从驱动泵再到氧合器，防止系统出现障碍或者循环进气等技术问题从而影响她的救治。 　　随着手术有惊无险的进程，他终于忍不住看了林熙冬一眼。 　　她已经从颅内取出了最后一块红色的血肿。 　　她个子不高，可就是能掌控全场。 　　“嗯，算成功了，但她的ECMO不能撤，要继续观察。”林熙冬开始做收尾缝合。 　　很快，一同绷紧着呼吸的团队，在林熙冬缝合好最后一针的时候，不约而同长叹了一声。 　　“呼～” 　　林熙冬把缝合线最后一针剪断，也不由长呼了一口气，看向儿科医生，“小家伙怎么样？” 　　说这，她从旁边护士抵过的消毒液擦拭手，带上新的手术套，走向一旁保温箱。 　　“暂时呼吸稳住了，主肺动脉压差45。”儿科医生眉头还是紧紧拧在一起，帮林熙冬拉开保温箱的玻璃。 　　只是话音未落，原本起伏平缓顺畅的孩子，再次出现呼吸困难的状态。 　　林熙冬用手轻轻按压住了胸腔，感受孩子微不可查的身体起伏，做了一个基础检查，确定肺部似乎有些异常，“PDA……拉超声。” 　　手术室里设备齐全，在护士配合下，孩子的影像很快就显示在旁边的显示屏。 　　果然……PDA直径是3.0mm。 　　“没什么大碍，做个封堵介入就好。”再次稳定住孩子的呼吸，口罩下的林熙冬的嘴角总算微微勾起，“小家伙会好的。” 　　造影，引导导丝进入动脉，沿输送鞘外鞘递，释放封堵器，这一个只花二十分钟就能完成的介入手术，林熙冬并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直接把她交接给了这个儿科医生，“转运加州吧。” 　　儿科医生嘴角有些扯动，做个介入就好了，天知道儿科的这个封堵介入有多难，那可是早产儿的血管。 　　不过，加州儿科确实有这样能力的医生，只是不是他，想着他努力表现地自然：“好。” 　　看了眼时钟，凌晨2点半，林熙冬对着一旁已经不知道是几助的蒋晓初说道：“我休息一下。让纪泽怀那边注意，那两个胸多发性肋骨骨折的患者如果血压保持在60左右至少半小时，就可以安排手术。” 　　同她一起的蒋晓初和纪泽怀是没有执医资格，所以这两人并没有上场，只是做一些配合工作。 　　这次事故的病危患者自然不止这5个，只是林熙冬刚刚在急救现场做的判断，也就这五个命悬一线，需要尽快安排手术，剩下不少重伤患者并没有那么急要直接做手术，他们的重点都是在维持生命状态上，如果体征不稳定，手术也无济于事。 　　“费力克斯教授，每小时和我反馈血气。”相比较孩子，这个母亲体征平稳，但其实还在风险区。 　　大概安排好后，她拖着异常沉重的身体走到这个移动手术室最边上，直接在门口旁边的地面上一屁股坐下来。 　　刚刚的两台手术，是林熙冬处理过难度和风险最高的手术。 　　胸腹主动脉破裂、肝脏等多处损伤的失血休克患者，脑外伤合并吸入性肺损伤的创伤性休克妊娠折，这两个重伤患者，让她确定手术结束的瞬间，整个人的那根弦就绷掉了。 　　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 　　这都是她没有利用系统，直接做的高风险手术。 　　手术过程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可实质上，她全程不敢有一丝懈怠。 　　【你似乎很介意使用能量值来获得模拟手术机会？或者说你在介意使用我？】 　　系统机械的声音在林熙冬脑海中浮现。 　　事实上，从上次坍塌事故发生后，若非科研实验，林熙冬已经越来越少利用系统了。 　　甚至因为加州大学有对应的实验环境，嘴角连科研都很少在系统中进行。 　　林熙冬身体直接向后靠去，闭上双眸，在心中回答：“我上辈子可不知道洛杉矶出过这样的大事。” 　　凡有因，就有果。 　　林熙冬回忆起她最开始获得系统的时候，曾经问过系统能量值到底是什么，那时候她还有些不理解，什么DLA信息储层库能量处理器反分子链接器等等的因果。 　　但是现在，在多次深入接触中，她似乎有一些理解。 　　这让她莫名想起前世。 　　即便她是医生，她还是没办法救下别人能救下的人，因为她的上限在那里，她的愧疚无力感，让她没办法毫无负罪感的继续行医。 　　所以重生归来，林熙冬想过逃避。 　　而现在，场景又是何其相似，她好像成为了一名有用的医生，可似乎，这会带来她无法控制的未来，她又如何能做到毫无触动？ 　　【根据指挥现场数据反馈，地铁传动装置故障引起火灾，同时引发调度中心信息系统出现数据错误问题，导致其他两条地铁相交，其中第一条轻轨地铁直接划出轨道飞入市中心大道，才有现在这个事故现场。】 　　【这中间的牵连，确实是上次飞机救下的心梗患者带来的蝴蝶效应，但如果以后还有需要你救助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你能视而不见？】 　　林熙冬不假思索：“不会，我还会力所能及。” 　　即便，满目苍夷的事故现场就在她面前。 　　【我的存在，从出现开始，便已经加入了这个世界的因果线，所以无论你我做何事，都会改变你原有记忆中的世界线，但并不意味着只有灾难。】 　　“那是不是意味着，未来已经改变了？是好是坏都有可能？我记得中东呼吸综合症的冠状病毒是今年确诊出现的。”林熙冬最担心的是，既然只是救下一个人便能引发事故灾难，那夸张点说，如果有一天她研发出了新基因编辑器，不是能演变成末日？ 　　【我的存在就证明了人类是有未来的。】 　　系统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存在即合理，倒是很哲学。”重生，系统，生命，灾难和因果，林熙冬每遇到一次这样的大急救，内心总会有一些彷徨。 　　她为什么能重生，她为什么能获得系统，她如今这般存在是否是另一种灾难。 　　在获得系统的这两年里，她自己在停滞的系统中已经经历过无数的时光，或治病救人，或研发实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拥有过太多虚无缥缈的时间，林熙冬一些观点也在慢慢改变。 　　她会开始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检测到宿主对生命意义的理性思考，本系统启用免费心理咨询模式。】 　　【你只是中级医师，从生命价值视角来说，你在星际，连博士勋章都拿不到，何必庸人自扰？】 　　【毕竟……在科学领域全类别的横纵对比下，纯以星际博士考核算法统计，在当前地球历史长河中，能获得星际博士勋章的人已经超过10万人，其中，医学领域获得者已超过1万。】 　　如果不突破现有科学边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熙冬的医学博士其实很水。 　　最多，她只能叫手术工匠，而不是博士。 　　因为在星际，获得星际博士勋章的人，必须是突破现有科技树的存在，例如研发青霉素的亚历山大·弗莱明教授，再例如创制新型抗疟药青蒿素和双氢青蒿素的屠呦呦教授。 　　和那些人比，林熙冬真不算什么。 　　…… 　　“你这个的鞭挞方式很耳熟。”林熙冬听着这略微耳熟的话，想起最初拿到系统的时候，在医学能力比她厉害的那80万医生。 　　就……挺真实的。 　　林熙冬眉间的川字慢慢放松，好像，她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现在去思考拯救世界，确实不如好好闭目养神：“我还真不合适做思考者，继续做一个心无旁骛的医生吧。” 　　…… 　　“林医生，观察区有患者突然倒地休克，有位姬医生猜测是被压迫肢体过的患者，他说这种急性心衰竭他没办法处理。”③ 　　林熙冬瞬间睁眼，那双杏眼看不出任何一丝倦意：“我去看看。” 　　“先吃点。”还没走几步，又是一根能量棒从旁边递来。 　　“好。” 　　此时，刚好是朝阳升起。 　　补上能量，林熙冬迎着光加速向前。 　　她永远忠于自己和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