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娇软美人觉醒了》 作者:姜丝煮酒   文案:   谢小玉是村长家的幺女,长的又漂亮性格又娇憨,大大的眼睛像是会说话。   谢小玉喜欢上了下乡的知青,把为数不多的口粮煮成饭团,用荷叶包好偷偷塞到严弋的口袋里。   照顾他下放在牛棚的家人,爱护他弱小的幼妹,   可是谢小玉不知道严弋喜不喜欢她……   严家平反后,问谢小玉想要什么?   谢小玉看到平行世界的剧情,另外一个她挟恩嫁给了严弋,两人活成了一辈子的怨侣。   提前知道剧情的谢小玉,把那句我想做严弋的媳妇,及时改成了:我想做严弋的妹妹。   严家回城后,谢小玉返城工作,赚钱很快乐,唯一的烦恼就是严弋,没事总往她跟前跑,还不说喜不喜欢她,   恨的谢小玉发誓,一定要找个比严弋好一百倍的男人。   有人给谢小玉介绍对象,相亲的时候恰好严弋也在。   谢小玉跟对面的男人介绍严弋,“这是我哥哥……”   严弋凉薄一笑,“上回信了这句话的男人,已经被我打断腿,我对象一吵架就爱往相亲市场跑,见笑了。”   内容标签: 种田文 重生 穿书 年代文   主角:谢小玉、严弋 ┃ 配角:《年代文娇软媳妇重生了》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赚钱很快乐   立意:女儿当自强 第1章   “小玉,你还慢悠悠的等什么呀,部队的吉普车在村口等着呢。”   谢小玉刚从乡卫生站回来,抄近路从田埂穿到村子,错过了等在村口的部队吉普车。   槐花婶子比谢小玉还着急,催促她快一点, “万一车队走了,你可再没机会离开青山村了。”   谢小玉是老村长的小孙女,老村长临死前让槐花婶子的男人当了村支书,让他们两口子照顾下谢小玉,别叫她被那对黑心的大伯父、大伯母给祸害了。   娇俏的少女甜甜一笑,她声音好似银铃,脆甜脆甜的,“谢谢婶子,我知道啦。”   谢小玉这一笑,犹如春花绽放,这闺女也太好看了,皮肤细白,眉眼如画,槐花婶子都看晃了眼,更别提她身边的儿子。   槐花婶子一把扯过看呆了的儿子,“全村都知道小玉喜欢严弋,现在严弋家平反,青山村留不住谢小玉了。”   陈庆丰羞红了脸,他偷偷喜欢谢小玉,被妈看出来了。   村里未婚的小伙,好些个都偷偷喜欢美丽的谢小玉,他也不例外。   但是谢小玉只喜欢严弋。   ……   严弋比村里任何一个小伙子都要清俊、优秀,听说下乡之前就是高中生,力气还大,采石场里,没有一个人挣的工分有他多。   谢小玉只往严弋的口袋里塞过香喷喷的葱油饼、和珍贵的煮鸡蛋。   就算如此,陈庆丰还是替谢小玉担忧:“她大伯一家欢天喜地收被子收衣服,是不是要一起去京城?”   槐花嫂子唾弃:“一家子狗皮膏药,仗着是小玉名义上的养父母,小玉做了严弋的媳妇儿,他们爬都会爬到军车上不下来。”   世上就有那种厚脸皮的狗皮膏药,沾上了扯都扯不掉。   谢小玉要是跟严弋一起走,这一家狗皮膏药贴上去,小玉在婆家的日子不好过。   她要是不走,县革委会主任家那如狼似虎的儿子,对谢小玉还不死心呢。   槐花婶子都替谢小玉左右为难,那丫头要怎么办哟。   但狗皮膏药甩不掉,谢小玉也必须跟严弋一起走,留在青山村,她就是案板上的水晶五花肉,不知道被哪家给祸害了。   狗皮膏药一家,就带到京城再治他们好了。   槐花婶子说:“小玉,严副师长要是问你想要什么,你一定说,要给严弋当媳妇儿!”   ……   谢家今天比过年还热闹,院子里放了七八个大包袱,谢大山和田桂莲,这是准备赖定谢小玉了。   她的堂姐谢大美说:“妈,部队大院里什么都发,那破茶缸子破牙刷不要了。”   大伯父谢大山说:“小玉怎么还没回来,谁去找找,我去村口别叫部队的吉普车跑了。”   大伯母田桂莲叫女儿去:“我看里面有个警卫长得好精神哦,叫大美去吧,说不定就看对眼了呢。”   谢大美一点都不害羞:“都到部队大院了,肯定要找个营级以上的军官啊,家里怎么也得有师长级别的长辈,我不想被谢小玉比下去。”   谢小玉恨不得进去抽这家狗皮膏药几巴掌。   今天乡卫生所来了几个伤员,急救完了之后,谢小玉累的打了个盹。   在梦里面,她看到平行时空的另一个自己,在严家平反的这一天,严家问谢小玉想要什么都可以。   平行世界的谢小玉说,想做严弋的媳妇,狗皮膏药一家死活搭着军车不放,要跟去京城。   谢小玉不相信,平行时空的自己甩不掉狗皮膏药,她也甩不掉狗皮膏药吗?   ……   全村人都知道,谢小玉是要嫁给严弋当媳妇的。   两年前,十里八乡来谢家求亲的快把门槛踏破,那时候谢小玉的爷爷还没死,一家提亲的都没答应,因为谢小玉说以后要给严弋当媳妇儿。   谢小玉照顾牛棚里严弋快病死的父亲,把他两岁的妹妹带大到六岁,家里的精细粮,一半都进了严家那三张嘴。   现在严家平反了,敢不带走谢小玉,脊梁骨都给他戳烂掉!   田桂莲看她回来了,忙叫她去收东西,“军车不等人,你快一点。”   谢小玉站着没动,“大伯母,我要是不让你们跟着去呢?”   田桂莲压根就没考虑过这种情况的存在。   “那我就趴在军车上不下来,有本事你让当兵的一木仓打死我呀,只要你走,就是尸体都得把我们带上!”   大伯一家的厚颜无耻全村都知道。   谢小玉的爸爸是正儿八经考出去的大学生,大伯说供了弟弟上学,扛着铺盖睡到谢家门口,要谢小玉爸爸拿钱补贴他一家。   谢志国没办法,每月拿出三分之一的工资寄回家给大哥。   六六年的时候,谢小玉妈妈被查出家庭成分不好,她爸跟妈离婚划清界限,谢小玉归爸爸。   她爸再婚的时候,把谢小玉这个拖油瓶送回老家,交给大哥大嫂抚养。   虽然过继手续没办,但是有口头协议,她爸每个月给一半的工资,叫哥嫂帮忙养谢小玉。   幸亏没办过继手续,谢晓玉如今的户口还在城里。   ……   这样一家狗皮膏药,谢志国这个当弟弟的,甩了几十年都没甩掉,现在看谢小玉要进军区大院,当副师长家的儿媳妇,立刻沾上了谢小玉。   就算今天强行不让他们上车,他们自己也会摸到京城去,然后躺在军区大院门口打地铺。   另外一个平行世界的大伯一家,就是这么做的。   谢小玉认清了目前的形势,哪怕不嫁给严弋,也绝对不能让大伯一家缠上。   她转身就朝村口走去。   田桂莲和丈夫女儿扛上大包跟上去,生怕谢小玉会把他们甩掉。   “你东西不收了?”   谢小玉清甜一笑,“大伯母不是说了吗,军区大院什么都有,我什么都不需要带。”   ……   严星两岁来到青山村,这四年来吃住都跟着谢小玉,谢小玉不上车,星星死活都不肯走。   “小玉姐姐,你不走星星也不走。”   谢小玉蹲下来揉揉星星头顶的软发,这孩子刚来青山村,身上是有慢性毒药的残留痕迹,养了几年身子骨才重新养好。   严星刚来的时候还不会说话和走路,现在已经长成了活泼可爱的小星星,就是有点儿固执任性。   谢小玉在星星耳边小声说,“星星和爸爸哥哥先回去,姐姐在村里的事情还没有办完,等办好了就过去找你。”   “不可以叫爸爸和哥哥帮姐姐把事情办好,然后我们一起走吗?”   谢小玉跟星星拉钩,小声告诉她,她不想让讨厌的大伯一家坐脏了部队的军车。   “星星乖,你们先走,姐姐办好事情就去找你。”   星星也很讨厌大伯那一家,田桂莲在姐姐看不见的时候,掐过她打过她。   这四年里谢小玉把她带在身边,她一直以为小玉就是亲姐姐,   今天爸爸才告诉她,小玉姐姐不是亲姐姐,是哥哥的“媳妇儿”。   又多个哥哥跟她分享姐姐,她好气!好气!气!   谢小玉把星星抱到吉普车上,拿出一小袋亲手做的山楂球,山楂的内核已经掏空,上面裹满了糖霜,“晕车的话,星星就拿出来吃一颗。”   严星眨巴眼,金豆子就掉了下来,“小玉姐姐,星星没有你会死掉的哦。”   “傻孩子。”这么可爱的小萌物,说没有她会死掉,谢小玉心都化了。   ……   田桂莲早都等不及了,“咱们车上说嘛,严弋呢,就等他一个了。”   “还在采石场砸石头呢,大队长已经叫去了。”   严弋爸爸下放前在部队的级别是副师级,平反后官复原职,部队还派车来接他们。   田桂莲生怕他们一家被抛下,抢着往车上挤,搭着吉普车的车门,就要挤到星星旁边的座位。   “小孩,快点给我让个座位。”   旁边的婶子大娘都看不过眼了,“人家只说带小玉走,又没说带你们一家走,就是亲父母也不好意思蹭上去吧。”   “田桂莲一家不要脸又不是第一天了,老村长活着的时候还能管管,老村长一死,那就是一块狗皮膏药,现在粘上小玉了。”   “哎,小玉可怎么办,除非她也不走了。”   谢小玉扯住田桂莲的后衣领,把她拽下吉普车,“这车是你能上的,给我下来!”   田桂莲捂着被扯痛的喉咙,展示了她的不要脸,“今天不带上我们一家,谁都别想走。”   她有恃无恐,部队上的人不可能动老百姓,叫这些警卫们大开眼见,见识到了什么是人至贱则无敌的狗皮膏药。   田桂莲呵呵冷笑,“谢小玉你不会是想一个人走吧,你走一个试试,明天我就扛着铺盖,睡到部队大院门口,我看你有没有脸出门。”   当初,她和谢大山就是这么睡到谢小玉爸妈家门口,要来了每个月二十块钱的汇款。   谢小玉轻笑,“大伯母别着急,我有话跟严伯伯说。”   “还有啥好说的,除非你不给严弋当媳妇,不去部队大院当副师长家的儿媳妇!”   谢小玉懒得理这块狗皮膏药,把后车门轻轻一关,跑到严弋爸爸跟前问道:“严伯伯,是不是我提什么要求,您都答应?”   ……   严平洲的妻子有海外关系,因为不肯和妻子划清界限,被下放到青山村,来的时候一身的伤病,是谢小玉悉心照顾他才活了下来。   两年后儿子带着才两岁的女儿来青山村,父子两个都在牛棚里,差点没给星星饿死,又是小玉把星星带回去照顾。   可以说没有小玉这孩子,他们父子三人,至少他和小闺女都活不到平反的这一天。   谢小玉今年十八岁,已经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留下她一个人在青山村,怕狗皮膏药一家会立刻给谢小玉找婆家。   严平洲已经做好了谢小玉当他儿媳妇的心理准备,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带小玉一起走。   年近四十的严平洲身上有一股军人的威严和气度,他用军人的荣耀跟谢小玉保证,“你提什么要求,严伯伯都答应你。”   “我想做严弋的……”   谢小玉差点脱口而出,她想做严弋的媳妇。   她在梦里看到,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就是在此刻情不自禁的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另外一个时空的谢小玉和严弋,鸡飞狗跳活成了一辈子的怨侣。   这个世界的谢小玉急忙刹住了最后两个字。   她看到田桂莲摩拳擦掌,也看到人群后头俊俏英挺的严弋。   生产队长打趣严弋,“小玉一定会说,想做你媳妇儿。”   严弋脚步放缓,视线停留在谢小玉白净俊俏的侧脸上,因为紧张,手掌蜷的很紧,下颚的线条绷的更加紧实流畅。   生产队长捶了下他肩膀,“咱们青山村最好看的姑娘,就要给你当媳妇了,高兴不?”   严弋耳根子早都红透了,心跳砰砰如擂战鼓。   谢小玉收回视线,笑得更甜,嗓音清脆叫所有人都听见:   “严伯伯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那我想做严弋的妹妹!”   做严弋的妹妹……妹妹……你妹!   严弋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给牙齿咬碎。   谢小玉心情舒畅,拍了拍手,藐视了一眼因为受到惊吓、失望跌倒的田桂莲,“大伯母,我都不去京市了,你还不从车轮子下面滚出来?” 第2章   “谢小玉,你是不是有病,费心巴拉的照顾严弋的爸爸、照顾他妹妹,咱们家一半的细粮,都叫你贴给严弋了,你现在说要做他妹妹,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田桂莲现在成了整个青山村的笑话。   她想跟着谢小玉去京城当副师长的亲家,结果谢小玉说只想当严弋的妹妹。   而且,已经平反的严平洲说当妹妹也可以去京城,要谢小玉跟他们一起走,田桂莲还没有赖到车上,谢小玉坚决不去,说要留在青山村。   谢小玉放弃了一家人去京城享福的机会!   这个天灾扫把星!   田桂莲放话,“既然你要留在青山村,就给我嫁人去吧,明天跟我去县城,把革委会主任家的亲事答应下来!”   嫁人是不可能嫁人的,谢小玉回屋清点了自己的家当,十七块六角钱,五斤全国通用的粮票。   再去找村支书开一张盖了村委会公章的出行证,她今天晚上就走。   晚饭的汤里面她加了点料,保证让狗皮膏药一家睡到明天上午。   半夜的时候她爬起来,跑去踢了踢睡死过去的田桂莲,他们一家睡的人事不醒。   她亲爸寄过来的钱,一多半都被田桂莲一家挥霍掉,五斗柜田桂莲藏钱的小布包里,还剩下四百多块。   大伯一家可没有养过她,她住的是爷爷盖起来的青砖房,爷爷过世的时候,她已经十七了。   谢小玉把这些钱全装进了贴身的口袋里,她爸寄回来养她的钱,她拿走心里一点都不内疚。   她连手电筒都不敢打,摸黑去了村支书陈有福家,槐花婶子屋里还亮着灯,谢小玉敲了陈家的大门:   “婶子,我想找有福叔开张出门的通行证明。”   ……   今天是个大晴天,全队的人都出来上工,就谢大山和田桂莲一家还在睡懒觉。   田桂莲梦到谢大美嫁了师长家的儿子,一举生了个大胖小子,亲家送了套京市的四合院,把她一家都供起来,出门都有专车接送。   田桂莲咧嘴龇牙笑的咯咯嘎嘎,来催工的生产队长心里发毛,怎么都喊不醒。   生产队长可没那个好脾气,一盆凉水泼醒了田桂莲。   “猪啊你们,这都十点了还不去上工,以前有你大哥拿工资补贴,现在小玉走了,你们家年底拉了饥荒,生产队可不给你们补粮!”   田桂莲从生产队长那里得知,谢小玉昨天夜里就去了县城,急忙冲进西厢一脚踹醒谢大美。   “你死人啊,谢小玉睡你旁边,她半夜跑了你不知道?”   谢大美哀嚎一嗓子,“昨晚的汤里肯定有古怪,你们不也没听见动静吗?”   谢小玉要买票坐车吃饭住店,就得有出门证,肯定是村支书给她开的出门证明,就知道村支书一家没安好心。   谢小玉肯定是去京城找严弋的,想撇下他们,哼哼,搞得好像他们不会买票坐车一样。   “妈,你也去找村支书开证明,我们现在就买车票去京城!”   田桂莲脸色变了变,跑回房间在五斗柜里抠呀抠,哭丧着脸说:“谢小玉这个灾星,她把家里的钱全拿跑了!”   没钱开个屁的证明呀,连车票他们都买不起,就以他们家在村里的人缘,不会有人借钱给她。   ……   部队的军用吉普车要开六个小时才能到平城,星星晕车晕的厉害,裹了糖霜的山楂球吃的只剩两个了。   星星哭了一路要找小玉姐姐,好不容易给她哄睡了,严弋也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   他又梦到了小时候,妈妈被二婶举报是资本家小姐,爸爸坚持不肯跟妈妈离婚划清界限,被下放到青山村。   妈妈□□大会上被人一块石头砸中了太阳穴,倒在地上就再也没起来。   妈妈死的时候,星星才刚满月。   他在京城活得艰难,后来更怀疑二叔一家怕他长大了报复,想弄死他和妹妹,就带着两岁的妹妹来找爸爸。   小玉把星星抱回家,带着两岁的星星一同吃睡,四年的时间,星星早离不开谢小玉了。   军车到了平城的火车站,严弋和爸爸带着妹妹又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才回到了京城,却接到青山村来的电话,说谢小玉失踪了,有人看到她在安阳火车站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他和爸都急疯了,爸特别自责,说为什么没给小玉一起带上,心脏病发作住进了医院。   严弋手脚发凉,猛的惊醒,车子刚好停在平城火车站。   严弋把熟睡的妹妹交给爸爸,“爸,你和妹妹先回京,我得去一趟安阳市。”   ……   谢小玉有村里开的证明,槐花婶子感念爷爷的好,还叫有福叔套了牛车送她来县城汽车站。   早上十点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安阳火车站,和严弋要回的京城南辕北辙。   她是看了平行世界,才知道她亲妈这次也平反了,亲妈虽然过世,但在凉州还有对同母异父的双胞胎弟弟。   等她去凉州接了双胞胎弟弟,就回平城顶替退还给亲妈的工作岗位,她跟严弋可能几年之内都不会再见面了。   火车站旁有一男一女,三十多岁,穿的很是体面,像城里的工人。   他们两个把谢小玉前后一堵,说道:“你这闺女,不满意家里给说的亲事,也不能跟野男人私奔吧,快跟爸妈回去。”   周围路过的旅客瞟了一眼,这对长相普通的父母,居然生出漂亮如花的女儿。   太漂亮了,看一眼都能给男人骨头看酥,一看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   他们没管闲事,还纷纷摇头,这闺女长得就是一副轻挑样子,还跟野男人私奔哦,太伤风败俗了。   谢小玉眼珠子一转,她这是碰到人贩子了?   这两人明显排练好台词,周围肯定还有接应的。   他们俩先冒充是她的父母,故意宣扬她要跟野男人私奔,把舆论造起来,等一下就要五花大绑把她给绑走了吧?   她必须要拖延点时间,让路人帮她阻挡这两个人贩子!   谢小玉将计就计,瞬间眼眶就红了,大声质问:   “有了后妈就有后爸,你们要把我卖给五十岁的老男人当三婚的老婆,换五百块钱给弟弟娶媳妇,那老屠夫已经打死前头两个老婆了,家里还有两个没娶媳妇的大儿子,造孽啊,你们这对黑心肝的贼夫妻,还冤枉我跟人私奔,我绝对不会跟你们回去的,我要找民警!我要找妇联!”   谢小玉声音清脆,质问的时候还带了哭腔,原本鄙夷她私奔的几个旅客,纷纷同情起来,指责那对中年男女造孽。   形势逆转对谢小玉有利,她掉头就往广场岗停跑,只要找到火车站的巡警,把出行证明拿给他看,就不怕被人贩子给绑走了。   人贩子明显也慌了,没料到这丫头能顺着他们的话往下编。   这次绑不走她,这个团伙就要暴露了!   那男人目露凶相:“别让她跑了,快追!”   有看不过去的旅客挡了一下:“你这当爹的怎么回事,居然要把女儿卖给五十岁的老头子,太过分了。”   男人一把推开碍事的旅客:“关你屁事,老子的闺女爱卖给谁就卖给谁!”   众人纷纷摇头。   岗亭里没有值班的巡警,身后的中年男人追了上来,谢小玉毫不迟疑转身往售票大厅跑,一头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他身上有好闻的皂角香气,这独特的洗头发的皂角,还是谢小玉自己调配的呢。   谢小玉抬头,果然看到严弋那张坚毅俊挺的脸,她的发顶正好到严弋的下巴,要仰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他五官立体、剑眉星目,一直到现在,谢小玉还是好喜欢这张脸。   谢小玉惊喜的道:“哥,你怎么来啦?”   ……   严弋牙关紧咬,俊脸全是冷意,真的有人贩子!   还是那种有组织有计划的团体,这种团体定好了目标极少有失手的。   严弋眼中酝酿的全是怒火,他把谢小玉藏到身后,一脚将追过来的中年男人踹出去七八米远。   那男人捂着肚子惨叫:“这臭流.氓就是我女儿要私奔的奸夫,连他一起给我抓回去,送去派出所,告他流.氓罪,枪毙他!”   等把这男的也绑回去,打的半死然后再卖到黑煤窑里!   周围突然又涌出来五六个人,严弋回头,叫谢小玉往售票大厅跑,“去找工作人员报警。”   严弋有多能打,谢小玉心里有数,有他在,那帮人贩子越不过他来追自己。   她拼命跑到火车站的售票大厅,找到一个巡警:“警察叔叔,外头有人贩子要拐卖我,哥哥在外面快被他们打死了!”   ……   派出所里,民警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清瘦俊朗的年轻人,很难想象他一个人是怎么打倒六男一女的。   惜字如金,话特别少。   倒是他妹妹,人又美嘴又甜:“我哥哥在采石场砸了几年石头,力气很大,今天幸亏碰到我哥哥这样厉害的,不然又有一个女孩子要倒霉了,警察叔叔你们一定不能放过人贩子!”   旁边正在审讯的中年小头目,腿骨被严弋踢断了,痛得直冒冷汗,“他把我几个兄弟全都打断了腿脚,我要告他严重伤人!”   民警怒斥他:“你们这种拐卖儿童妇女的人渣,打死也活该!”   不过这位小兄弟下手确实狠,连那个女人贩子,下巴都被他扭脱臼了,咿咿呀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家里还有什么人,证件拿出来登记。”   谢小玉忙拿出自己的证件和出行证明,“警察叔叔,我哥哥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而且小时候发烧,烧的脑子有点不好,他证件弄丢了,登记我的吧。”   严弋侧头看了眼谢小玉,就是在城里,也没见过小玉这样白皙好看的姑娘,青山村最好看的姑娘,每次见到他,总会往他兜里放一点他意想不到的吃食。   直到昨天,她说要做他的妹妹,严弋修长干净的手指,又忍不住蜷紧了。   谢小玉摸摸他的发顶:“哥哥不怕,你打的都是坏人,警察叔叔是不会把你关起来的。”   就像在跟一个傻子哥哥说话。   严弋垂了眼眸,低头不说话,他今天太过生气,下手是重了点,其中两个嘴里骂的最脏的,至少要在看守所的医疗室里躺三个月。   爸爸才刚刚平反,家里多少人盯着呢,这时候确实不好在安阳的派出所留下问询记录。   民警立刻同情起来,这么俊俏英武的小伙子,居然是个傻子啊。   “我给你哥哥补办张临时的身份证,你们快去火车站吧。” 第3章   严弋在火车站一共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平城公安局的宋廉伯伯,让宋伯伯转告爸爸,谢小玉要去凉州接双胞胎弟弟。   另外一个电话打给儿时的发小许昌,许昌家下放到凉州,这次也平反了。   他把谢小玉的车次告诉许昌,让许昌去站台接人。   谢小玉八岁被送回青山村,就没有出过村子,严弋给谢小玉送上去凉州的火车,环视了一下车厢。   有个戴眼镜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鞋子脱了一只,熏的周围乘客大声抱怨,衣着和他的举止不符。   隔了三个座位的老太太很可疑,跟中山装男人有眼神交流,却假装不认识。   严弋牵着谢小玉的手。   谢小玉手指勾了下他掌心,“哥,你干嘛呀?”   严弋掌心酥麻了一下,但是他不敢放开,另外一只手拎上军绿色的行李包,低声说道:“跟我走。”   严弋找到了列车长,报告了自己的发现,说怀疑九车厢那两人,就算不是人贩子也不像好人,让列车长一路多注意。   “我妹子八岁以后就没出过远门,她长得太过好看,平阳车站已经遇到了人贩子,让她在餐车坐一坐,您看可以吗?”   严弋拿出粮票和钱:“我们吃饭的,不白坐。”   列车长高度重视并答应照看,他妹子长得也太水灵了,这样漂亮的姑娘,一个人出远门确实很危险。   严弋交代谢小玉:“那个穿大红色碎花上衣的老太太,不像是能吃得起餐车的主,如果她和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先后来餐车找你搭讪,你就发挥你的机智,先把他们俩人贩子的疑点做实,让列车上的乘警给那两人扣起来再说。”   谢小玉抱着他的胳膊忙点头,“哥哥,你好厉害!”   她也觉得那两个人从上车开始,视线就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乘务员推着小餐车去车厢售卖,经过他们俩身边的时候忍不住感叹,“你们兄妹俩感情可真好。”   严弋红了耳根,把胳膊抽出来,给了谢小玉几个电话号码,“下车如果找不到许昌,不要出站、不要乱跑,去找车站的工作人员,按照上面的顺序打电话求助。”   “知道了哥哥。”   严弋下车后没走,隔着车窗还在交代谢小玉,接弟弟要是遇到困难,可以找许昌的父母帮忙。   谢小玉巧笑嫣然,一一答应了。   车辆开动的时候,她突然问:“严弋,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严弋心口收紧,如果有人站在他身后,一定能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他小步快跑跟上缓慢起步的火车,“为什么这么问?”   “在青山村,你都没有这么关心过我。”   严弋无奈:“青山村也没有人贩子啊。”   在青山村的谢小玉,是老村长最疼爱的小孙女,就算是狗皮膏药田桂莲一家,在老村长活着的时候,也不敢对谢小玉怎么样。   而他,是反动坏分子的狼崽子。   那时候的谢小玉,他帮不上。   送走谢小玉,严弋也登上了去平城的火车,去找爸爸和妹妹会合。   ……   严弋到了平城,立刻将详细情况告诉了爸爸。   “这么说,小玉接了双胞胎弟弟,要回平城顶替退还给她亲妈的那份工作?”   “嗯,小玉是这样说的。”   严平洲看着儿子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故意说道:   “京城打来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到家,还说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份顶顶好的工作,每天只需要喝喝茶看看报就可以,薪水还不低,三年之内肯定能给你分房。”   严弋依旧面无表情:“他们想把你儿子养废,你还那么高兴干什么。”   严平洲:“我高兴,是因为我又多了个闺女,但是爸爸也不高兴,闺女始终要嫁人,要是儿媳妇就好了。”   严弋跟他爸爸,父子俩个的思维一直都跳脱,对话从来没有顺着一个话题结束过。   他说:“我不回京城,想留在平城进公安大学,毕业当一名刑警,爸同意吗?”   严平洲是要调回京城军区任职的,儿子不回去他没意见,但是星星不能交给京城家里的那帮人带。   “你把小玉娶了我就同意。”   “爸!”   严弋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说要做我妹妹。”   “小玉挺机智的,那种情况下,只有说做你妹妹才能把田桂莲一家踹掉。”   严平洲说:“那你跟妹妹就留在平城等小玉,两年以后,我希望你们一家六口一起回京城。”   严弋:“哪来的六口人?”   严平洲:“你、小玉、星星、她双胞胎弟弟、再加上你们俩自己的孩子,小玉家有生双胞胎的基因,或许到时候是一家七口回京呢。”   严弋:“爸,你想的真的太多了!”   ……   谢小玉在那个平行世界里,看到她是多年以后才得知还有对双胞胎弟弟。   亲妈平反后的那份工作,被后妈花钱买去,后妈的女儿顶替亲妈以前在文工团的工作,借着亲妈那份工作当跳板,平步青云,走上人生巅峰。   而她的两个弟弟,在伯父伯母的压榨下,小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虽然最后都成了商界的大佬,但小时候的悲惨经历是怎么也弥补不了的。   尤其是双胞胎之一更文弱一点的弟弟大鱼儿,被个喜欢小孩的变态□□过,一辈子都没走出心理阴影。   谢小玉的后妈,给了双胞胎弟弟的伯父伯母一笔钱,买走了她亲妈在文工团保留的那份工作。   她要带走弟弟回平城接替亲妈的工作,后妈肯定会找弟弟们的伯父伯母要回那笔钱。   现在是七六年,人均工资才三四十块钱,猪肉七毛二一斤,鸡蛋五分钱一个,火柴才两分钱一盒。   在这样的工资和消费水平之下,谢小玉后妈一下子拿了五百块的巨款,给双胞胎弟弟的伯父伯母,说是给两个弟弟的生活费,把亲妈文工团的那份工作给换走了。   为了这笔钱,他们也会想尽办法阻止她把双胞胎弟弟带走。   但是谢小玉必须要带走弟弟们,回平城接替亲妈的工作!   ……   去凉州也要二十多个小时,十几个车厢的旅客,舍得来餐车吃饭的也没有多少。   谢小玉兜里,有严弋给她的粮票和肉票,饭点的时候,她要了一份毛豆肉丝,一碗白米饭,好心的乘务员还给了她一勺丝瓜蛋汤。   这比起在车厢啃窝窝头的旅客们,伙食要好太多了。   青山村有山有河,风调雨顺收成不错,民风也很淳朴,谢小玉有爷爷的疼爱,这些年日子过得真挺不错的。   不过她在平行世界看到了那么多人情冷暖,还是很警惕的。   严弋提到的那个穿着中山装的眼镜男,中午和晚上都来餐车吃饭。   晚上这餐还想跟她拼桌子,被列车长呵斥走了,说他思想动机不纯,不许他跟年轻小姑娘搭讪。   没过一会儿,大红碎花上衣的老太太也过来餐车吃饭,还问谢小玉怎么一个人出门?   “大闺女,上车的时候我看你在我们那个车厢,你怎么在餐车不回去呀?”   谢小玉跑到餐车大厨身边:“谁说我一个人出门,这是我叔叔,你是不是人贩子,是不是想套我的信息,等下车冒充我的家人,找团伙把我绑走?”   老太太就是这么打算的,吓的连连摆手,“闺女你误会了,我可是好人。”   谢小玉呼叫列车长,“叔叔,她和眼镜男真的是人贩子,你们快把他们抓起来审问一下!”   严弋跟她说,如果是人贩子,报出来的籍贯、工作单位都会有破绽,打电话一查就清楚了。   列车长警惕不已,真被小姑娘的哥哥猜中了,这两人先后都来了餐车不说,还都跟谢小玉搭讪。   行为太可疑了,不是人贩子也是坏分子!   谢小玉抹了两下不存在的眼泪:“要是下车的时候,他们还一路跟着我怎么办?”   “放心吧丫头,我和车上的乘警先给他们俩带到问询室盘问一下。”   列车上的乘警给眼镜男和红色上衣的老太太,带到列车上的观察室,几番审问下来,审问出了破绽。   “籍贯工作单位都说的含含糊糊,确实有可能是人贩子。”   ……   等到下车的时候,谢小玉看到那个眼镜男和红衣老太太,被站台的公安铐上手铐带走了。   中年男人被拷上的那一刻,暴露了真实的本性,朝着谢小玉的方向嚷嚷:“你个小狐狸精,为什么要跟列车长冤枉我是人贩子?”   谢小玉忙躲到列车长身后:“叔叔那个人贩子恐吓我。”   列车长立刻宽慰:“不怕不怕,你的信息是保密的,而且那两个人身上不止贩卖人口的事,肯定要被判无期,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谢小玉心有余悸,她还真有招人贩子的体质啊。   站台上有个寸头的小伙子,看上去跟严弋一般大,身体结实,眉目清秀,举着一块写了她名字的牌子。   谢小玉走过去,说了严弋教她的暗号:“猪肉多少钱一斤?”   许昌放下牌子笑了笑:“有也不卖给你。”   谢小玉也笑了,这就是严弋的发小,刚才那两句,是严弋在电话里跟许昌约好的暗号。   严弋跟谢小玉说过,对不上暗号的,哪怕对方拿出来的是许昌的身份证,也绝对不能跟他走。   许昌在电话里问过发小,谢小玉长啥样,他发小说:“长得最漂亮的那个就是。”   他还问有多漂亮,严弋说:“你看到就不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了。”   刚才他看到谢小玉从列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就知道这姑娘肯定是严弋让他接的女孩。   太漂亮了,漂亮到他不认为以后还能见到比谢小玉更好看的姑娘。   “被抓走的什么人啊?”许昌问道。   “是人贩子,我哥一上车就瞧出他们俩不对劲。”   许昌吓了一跳,难怪发小千叮万嘱要他亲自来接,就这姑娘娇俏的模样,出门在外她也危险啊。   这可是他发小未来的媳妇儿,许昌不敢怠慢:“小玉,现在就去你弟弟那儿吗?”   “嗯,现在就去,接了人尽快就走。” 第4章   凉州风沙大,出了车站,谢小玉被大风刮了一嘴的沙子。   许昌看谢小玉白皙的脸颊都被风沙刮红了,懊恼道:“忘了给你带个头巾和口罩了。”   他在凉州待了好几年,皮糙肉厚,又没个对象,压根想不到这一层。   谢小玉说:“我有。”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口罩,一块包头巾给口鼻都遮上,深深吸了口气,努力适应这边的气候。   许昌从农场借了个拖拉机,给她扶到车斗里:“我听弋哥说,你八岁以后就没出过远门,还知道来凉州要带个口罩头巾啊?”   谢小玉甜甜一笑:“我哥说凉州风沙大,在车站给我买的。”   “弋哥心真细。”   许昌开着拖拉机直奔谢小玉双胞胎弟弟所在的村子。   路上,许昌跟谢小玉说,她继父好几年前就去世了,亲妈一年前跟农场开了证明回平城,不想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出了车祸,抢救不及时去世,连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   谢小玉同母异父的双胞胎弟弟,跟着大伯父大伯母一家生活。   谢小玉眼圈一红,原来妈妈去世前有打算去找她。   拖拉机开了一个多小时,停到一处土坯院子门口,院子里面有打小孩的声音。   谢小玉跳下车,看到一个又瘦又白,五官精致绝美的小男孩,被一双枯瘦粗糙的大手按在石磨盘上,拿洗衣棒槌抽他屁.股。   许昌急了:“挨打的就是你弟弟,不知道是大鱼儿还是小鱼儿。”   双胞胎长的一模一样,许昌分辨不出。   “梆!梆!梆!”一下下就像打在谢小玉心口上。   爷爷去世后,狗皮膏药大伯母一家再混蛋,也没敢动谢小玉一个手指头。   而她的亲弟弟,未来商界的大佬,此刻正被棒槌打屁.股!   小男孩扭头张开嘴,一口整洁的白牙咬在打他的那只手上。   “你个老妖婆,你把我哥哥卖到哪里去了?”   杜二梅吃痛,甩开手预备再打,“那个讨债鬼,克死你爸爸又克死你妈妈,不给他送走,他会把我们一家都克死的。”   谢小玉在柴垛上抽了一根最粗最壮的劈柴,冲上去照着打弟弟的杜二梅后背抽上去:   “弟弟别怕,姐姐帮你打抢小孩的老妖婆!”   “我不是人贩子,我是他大伯母,你这死丫头谁啊?”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们这的方言!”   谢小玉装听不懂,继续抽打了十几下才住手。   ……   双胞胎的大伯母叫杜二梅,在解释清楚之前,被谢小玉打得鼻青脸肿。   谢小玉敷衍的道了歉:“我在火车上连遇到两次人贩子,还以为你是趁着家里没大人来拐小孩的,下手重了点,我送大伯母去医院吧。”   杜二梅浑身痛得要死,感觉后腰都被这小贱人打坏了。   趁机在医院躺几天,讹她一笔医药费,杜二梅心里是这样打算的。   “好好好,你赶快送我去医院。”   谢小玉才不是真心要送她去医院呢。   她问道:“我有两个弟弟呀,还有一个呢,难道大伯母已经把我另外一个弟弟卖给人贩子了?”   挨打的是小鱼儿,他是个机智聪明的小孩,以前听妈妈说过,他和哥哥还有一个姐姐,今天来的就是他们同母异父的漂亮姐姐。   不管姐姐来这里有什么目的,现在能帮他把哥哥找回来的,就只有这个陌生的姐姐了。   小鱼儿说:“大鱼儿已经被大伯父带走卖掉了!”   杜二梅一巴掌扇过去,小鱼儿灵活的躲开,抓了把沙子在手里,猛的扔到杜二梅脸上。   杜二梅吃了一嘴沙子,呸呸了好几口,怕谢小玉不依不饶,辩解道:   “才不是卖,你大伯父给你哥哥找了一户好人家收养,你太调皮了人家不要你,别阻碍你哥哥去过好日子!”   “那就是人贩子,你就是卖小孩。”   小鱼儿坚持,前几个月,他们村就有小孩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谢小玉着急,大弟弟肯定是被大伯父带去卖给那个喜欢漂亮小孩的变态。   她现在没时间跟杜二梅扯皮,必须在大弟弟受到伤害之前把他救回来。   她立刻指责杜二梅:“凉州火车站抓到一对人贩子,他们交代的,说在农场看中了一对特别漂亮的双胞胎,小的太凶悍不能要,大的文文静静正好拐出去卖掉,大伯找的那一家肯定是人贩子伪装的,要不然信息怎么能刚好对上呢。”   “许昌哥哥,你现在就去报警,把我大伯母抓起来,告他们伙同人贩子要卖我弟弟!”   杜二梅慌了,她男人找的不会真是人贩子伪装的吧?   收养和被拐卖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要坐牢的!   前几个月凉州就抓获了人贩子团伙,他们假装收养小孩,村里把小孩卖给他们的那一户人家,也判了好几年。   杜二梅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差点把许昌裤子都扒下来:“我们也是被骗的,我知道他们在哪交易,现在就带你们去。”   ……   谢小玉在国营饭店迎头碰到正要被带走的大鱼儿。   大鱼儿和小鱼儿身高模样都一样,只是他更清瘦文静些,右眼角一颗极小的暗红色泪痣,平添几分文弱气质。   大鱼儿正哭着不肯跟陌生男人走,那恶心的男人眼里都是猥琐的光,预备拦腰把大鱼儿抱走。   谢小玉手里还带着杜二梅家的棒槌,上去就敲他脑袋,“人贩子抢我弟弟啦,大家帮忙抓人贩子!”   二十分钟后,一行人被带到了凉州公安局。   要收养大鱼儿的男人,在隔壁市有单位,老婆不能生,之前收养了一个小男孩,后来那孩子生病死了,老婆也跟他离婚。   他出示的证件和出门证上都有单位的公章,核实后没问题。   杜二梅本来想把大鱼儿和小鱼儿这对拖油瓶都给他收养,奈何这男人只看中文弱的大鱼儿。   收养大鱼儿还给她家两百块钱呢。   杜二梅洋洋得意:“我就说是收养的吧,你非说是人贩子,人家有正经单位的。”   谢小玉在平行世界看到这禽兽的行为,这次大鱼儿及时获救,也不能让他继续去祸害别的孩子。   她拿出严弋抄给她的那张有好几个号码的纸条,最后一个是平城公安局宋廉局长的电话。   严弋说,如果情况非常紧急,可以打宋廉伯伯的电话,他是公安系统的,有急事找他办的快。   谢小玉跟凉州公安局大队长说:“警察叔叔,我有重要的线索提供,麻烦您给平城公安局打过去。”   ……   平城公安局,宋廉翻看着手里的资料。   严弋这次考核各科成绩都是第一,他放下资料,似笑非笑的问道:“真的要放弃家里给你在京市安排的好工作?”   “喝茶看报就是好工作吗?”   严弋不苟言笑,“您都干到局长了,还在一线出警,您图的啥?”   宋廉笑道:“可你爸爸说,你是为你对象才留在平城的。”   严弋脸上难得有了表情,“强调过多少次了,是妹妹。”   “好,不说你妹妹,你进公安系统,还是想抓住害死你母亲的坏蛋吧?”   严弋拿出一块很特别的石头,几个边角都磨出了锋利的棱角,上面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凝固了多年。   这一块,就是砸死他母亲的石头,严弋在现场捡到,保留到现在。   “我不会忘记扔我母亲石头的男人模样,他手法精准是蓄意害死我母亲,只要他再次出现,我要用法律允许的身份,替母亲将凶手绳之於法。”   宋廉叹口气,恰好这时候办公室电话响了。   他刚听了几句,脸色古怪,对面的小姑娘叫谢小玉,说是严弋对象。   宋廉看了看好友托付给他的儿子,捂着听筒问严弋,“你跟老子再说一遍,你是不是为你对象才留在平城的?”   严弋一本正经的强调,谢小玉是妹妹,“我考公安是为人民服务,打击罪犯维护社会治安。”   他补充道:“全国那么多所公安大学,我留在平城,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照顾妹妹。”   宋廉:“臭小子,老子把电话开免提,你自己听。”   宋廉把电话开了免提,一改平常的严肃,语气温和对电话那头的谢小玉道:“丫头,刚才没听清,你说你是谁的谁?” 第5章   凉州公安局。   谢小玉捧着听筒,心想宋廉伯伯是严伯伯的战友,严弋家平反是宋廉伯伯帮着奔走疏通,她不如说是严弋对象,宋伯伯肯定更重视。   “宋伯伯,我是严弋对象,我叫谢小玉。”   免提的声音还挺大的。   严弋脸红了,一会妹妹一会对象,她到底要闹哪样……   宋廉忍着笑,继续问谢小玉有什么事,接下来,他跟严弋脸色逐渐凝重。   谢小玉将这边的事情简单说了,说怀疑收养大弟弟的那个男人有特殊的癖好。   “他前头的小孩死得莫名其妙,大弟弟我是不会给他收养的,就怕以后还有别的小孩遭殃,伯伯能不能让这边的公安局去查一查他的底细?”   谢小玉隐晦提到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但宋廉是公安局局长,什么案子他都碰到过。   确实有那么一种人,喜欢漂亮的小孩子,对他们做一些令人发指的行为。   宋廉放下电话,转头跟严弋说:   “你这小媳妇,自带破案体质啊,安阳火车站抓了一个人贩子团伙,才到凉州,又碰上变态要收养她弟弟,等她回来干脆也让她进公安大学吧。”   严弋眉头紧皱,“那小丫头的直觉很准的,想收养她弟弟的男人肯定很脏,您赶快安排吧。”   宋廉电话打到凉州公安局跟那边沟通了一下,凉州民警重新调查了那男人原先收养男孩的死因,还找到那男人的前妻,才发现他前妻离婚另有隐情。   那男人的前妻一听他还不死心,居然又去收养一个漂亮的小男孩,毅然决定出来指正他。   之前的孩子是被虐待死的,案情揭开肮脏不堪,都没敢公布。   整个案件不公开审理,男人被判死刑,双胞胎的大伯父和大伯母两个人分别被判了三到五年不等。   等案子尘埃落定,许昌被真相撼动的都快吐了:“太特么恶心了,小玉,你这趟来的真及时,要是迟一步,你大弟弟他……”   谢小玉悄悄“嘘”了一声:“就让大弟弟以为,那男人是个人贩子吧。”   *   双胞胎弟弟早二十分钟出生的叫陆清航,晚一点出生的叫陆清彦。   大鱼儿被谢小玉从变态手里抢下来,已经非常依赖这个没见过面的唯一亲人。   “姐姐你真的是来接我们走的吗?”   大伯父大伯母已经被公安抓起来了,如果姐姐不要他们,他们两个可能要被送去孤儿院,然后等待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将他们领养走。   大鱼儿想跟着这个漂亮的姐姐。   小鱼儿还是很警惕的:“我妈妈是因为想去找你才出车祸死的,你怎么现在才来呢,你这次来有什么目的?”   小鱼儿贼机灵,他各种扒窗户、偷偷跟着大伯母去供销社听她打电话,听到大伯母在跟什么人达成了交易,说妈妈已经平反了,要退一份工作回来。   电话那边的人给了大伯母一笔钱,条件就是不让他跟哥哥回平城。   “所以,你是不是为了妈妈的工作才回来的?”   谢小玉弹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瓜子:“我也是妈妈的女儿,不接你们俩,也能顶替妈妈的工作,因为你们俩是我弟弟,我才不远千里过来接走你们俩这小拖油瓶!”   谢小玉故意说道:“你要不想走就留下来好了,我带大鱼儿走!”   “姐姐不要,不要留下小鱼儿。”   大鱼儿一把抱住谢小玉的腿:“姐姐,我会管好弟弟,你把他也带上吧。”   “哥哥你不要求她,我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的,你跟她走吧,等我长大了会去找你的!”   小鱼儿气鼓鼓的坐在许昌家的门槛上,哼,姐姐跟大伯母一样,也说他跟哥哥是拖油瓶,不理她了。   ……   谢小玉带的是全国的粮油票,这边的供销社里物资不够丰富,她花了一斤肉票买了一块五花肉,又买了一根大白萝卜,三条巴掌大的鲫鱼。   许昌拿来一斤多大米、油盐酱醋:“这精细粮本想留着过年吃的,反正要走了,咱们吃顿好的。”   许昌家三口人,加上谢小玉和两个弟弟,一共六口人呢,要想都吃好吃饱,这点饭菜大米可不够。   如果做卤肉饭的话,倒是能让大家都能吃到肉味。   谢小玉买来的这块猪五花品相非常好,肥瘦的比例在二比三,保证有足够多的油脂又不会太油腻。   把五花肉切成小肉块备用,配菜有泡发的干香菇、切成丁的洋葱、土豆。   锅里倒上一勺菜籽油,先把切碎的洋葱干煸到金黄色,洋葱的香味彻底被激发出来,这才刚炒配料,小鱼儿已经被香气勾得频频回头。   炸洋葱的油留在锅里,放上两块姜片几个蒜瓣炒出香味,然后把五花肉丁放进去继续煸炒,五花肉变色后,放一点酱油、黄酒,再加一点点白糖提鲜味。   锅里倒上两小碗清水,再把炸好的洋葱碎末和土豆香菇都倒进去一起炖,那种奇异的肉香味,引得许昌都吞口水,更别提小鱼儿了。   从妈妈去世后,小鱼儿跟哥哥就没有吃过肉,哪里能受得了这种往胃里钻的酱香肉味。   他跑到厨房门口,看到锅里色泽油亮的五花肉丁,还有被醇厚的油脂包裹的土豆和香菇块,色泽油亮诱人。   香味吸引着他不由自主的说:“你不带我走,临走前给我吃顿肉肉总可以吧?”   谢小玉忍不住笑死了,“你等一会儿哦,姐姐把米饭煮好,再烧个汤我们就吃饭。”   她用筷子夹了一小块五花肉丁塞到小鱼儿嘴里,“到外头等着去吧。”   五花肉丁入口即化,小鱼儿还来不及细细品尝,那一小块肉丁就进了肚子。   但是味蕾和大脑,自动将好吃的吞舌头的酱香卤肉味道,放大放大再放大,他吞咽的更快了。   肉肉太好吃了,小鱼儿突然就想哭,姐姐同意他吃最后的晚餐,但是没说要带他走……   他以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五花肉了。   ……   大鱼儿也被这美味的肉香给征服了,他跟弟弟并排坐在门槛上,牵着弟弟的手:“小鱼儿,我们兄弟两个不分开,我留下来陪你吧。”   小鱼看到哥哥脸上纠结挣扎的表情,知道哥哥非常想跟姐姐回平城。   “你太笨了,留在凉州万一又被大坏蛋骗走怎么办,你跟姐姐走吧。”   谢小玉敲敲小饭桌:“都过来吃饭吧。”   大米和高粱米煮了一锅杂粮饭,每个人都分到一大碗,一大勺带了汤汁的卤肉盖在饭上,香菇丁和土豆丁吸饱了五花肉的汤汁,配什么都好吃。   许昌甚至还吃了第二碗,要不是他妈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能把碗底给舔了。   小玉有这么好的手艺,他好羡慕严弋:“小玉,弋哥去青山村四年,你有没有做过卤肉饭给他吃?”   谢小玉说:“我们村子里割肉是不需要票的,不过大家日子都难,一个月能让我哥吃上一回肉。”   一个月能吃一回肉,可把许昌给羡慕死了。   他来凉州,也就逢年过节能尝点肉味,像今天这样甩开膀子吃卤肉饭的日子,这还是第一次。   双胞胎也羡慕死了,小鱼儿问:“姐,我们还有个哥哥吗,哥哥厉不厉害?”   谢小玉咬咬唇,“厉害的,但是哥哥不在平城,以后靠不上哥哥,只能我们姐弟相依为命。”   ……   另外一边,也是在餐桌上,星星挑着餐盘里的豆芽,小嘴憋的难看:“哥哥做饭好难吃。”   严弋夹了一筷子豆芽菜送到嘴里,好半天才咽下去:“你别冤枉哥哥,今天是爸爸做的饭。”   星星叹口气,她想吃烤土豆、炸土豆、五花肉焖土豆、土豆泥、铁板土豆片、甜辣酱土豆串串。   青山村土豆最多,但因为有小玉姐姐的厨艺,她怎么也吃不腻。   “小玉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想了一下,哥哥跟爸爸,我跟小玉姐姐,你们也不要想我,以后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哥哥和爸爸的。”   严弋:……   严平洲:……   严平洲说:“爸爸要回京城,把你和哥哥都给小玉姐姐好不好?”   “哥哥这么大了,不需要人照顾,就不要给小玉姐姐添麻烦了。”   星星说:“小玉姐姐还要再带两个哥哥回来,家里哥哥实在太多了。”   能少一个就少一个,不然太多人来跟星星抢小玉姐姐。   严平洲哈哈大笑:“那让小玉姐姐给你做嫂子吧,不然会有别的大哥哥把你小玉姐姐娶走。”   星星明显愣住了,与其让一个陌生的、不认识的大哥哥把小玉姐姐娶走,那还是自己哥哥来娶吧。   星星立刻喜笑颜开跑到严弋身边:“突然发现好喜欢哥哥哦,那就让爸爸回去吧,哥哥留下来跟我们在一起好了。”   严弋依旧不苟言笑:“你跟爸爸先回京城。”   星星扭头看着爸爸:“爸爸,你快点把哥哥带走!”   严平洲笑得不行,两个都是他的孩子,性格真是天差地别,大儿子话少,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小闺女是被谢小玉带大的,跟小玉一样机灵活泼可爱。   严平洲把小闺女抱到腿上,给她挖了一勺蒸鸡蛋:“你哥哥的意思呢,他先在平城把你小玉姐姐娶回家,然后再接你过来。”   严弋脸色涨红,“不要听爸爸瞎说,等你小玉姐姐从凉州回来,我帮她把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她愿意继续带你的话,哥哥就把你接回来。”   严弋已经把谢小玉亲爸这边的情况都摸清楚了。   “天冬阿姨平反,以前的工作单位退还了一个工作名额,小玉后妈活动了一下,要把文工团那份工作给自家的外甥女。”   如此厚颜无耻,只手遮天,严平洲快气死了,“小玉她爸不管?”   “季淑琴和小玉她爸,还以为小玉去京市找我们去了,没想过她会回平城。”   谢小玉的亲爸官职不小,如果偏心后老婆,谢小玉这份工作是要不回来的。   当初严平洲不肯跟妻子划清界限,谢东海却毫不犹豫的跟小玉亲妈离婚,现在对这个女儿,估计也没多少感情。   严平洲极其护短,“不能让小玉爸偏心后老婆,走吧,你跟我去拜访一下谢东海。” 第6章   谢小玉帮两个弟弟办好了户口的迁出证明,农场派了拖拉机送他们去火车站坐车。   许昌说:“妈,那空酱油瓶子您带它干什么呀?”   许昌妈什么都舍不得丢:“穷家富路,回平城后什么都要重新置办,能省一点省一点。”   说着,把用了半盒的火柴也带上了。   许昌无奈的摇头,跑去谢小玉那边,她正在给双胞胎弟弟收拾行李。   “我的天,你们俩小子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吗,你们俩真的是咱妈亲生的吗?”   谢小玉还记得小时候妈妈对她非常好,爸爸的工资养家,妈妈的工资都用来培养和打扮谢小玉。   谢小玉小时候过的可是整个家属院小朋友都羡慕的日子。   大鱼儿说:“妈妈死后,我跟弟弟的衣服都被大伯母拿回他娘家给他侄子穿了。”   换回来的,是又破又小的破烂衣裳。   谢小玉把那几件破烂一丢,“姐去供销社给你买。”   小鱼儿扒着门框小.嘴瘪了下去,姐姐说【给你买,没说给你们买。】   看来是真不打算带他走了。   拖拉机“突突突突”,小鱼儿挠心抓肺,怎么办?   他要不要求一求姐姐,把他也带走啊!   许昌妈搬好行李小声问儿子:“小玉真不打算带小鱼儿走啊?”   许昌笑:“户口迁出的证明都开好了,小玉这是要煞煞小鱼儿的性子呢。”   大鱼儿突然抽噎起来,“姐姐,小鱼儿好可怜,求求你带他一起走吧,小鱼儿不走,我也不走了,我们俩说好不分开的。”   谢小玉敲了敲拖拉机的车斗,大声跟快哭出来的小鱼儿说:“小鱼儿,你再不上车,我们真走了!”   小鱼儿拔腿飞奔,跳上拖拉机,一把抱住谢小玉,哇哇大哭起来:“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的要把我留在这里呢。”   谢小玉喂了他一颗山楂:“以后啊,我们姐弟三个都不分开了。”   回平城之后,谢小玉发愁的是,怎么把亲妈的工作顶替下来。   ……   平城火车站,许昌跟爸妈每个人肩膀上都扛着两三个行李。   因为发小的叮嘱,就算在平城,许昌都不放心谢小玉一个人带着两个十岁的孩子。   “小玉,要不你带弟弟先到我家凑合几天吧。”   “请问你是谢小玉吗?”   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男人快步走来,微笑的问道。   许昌立刻把谢小玉和俩孩子护到身后,心想这小姑娘还真有招惹人贩子的体质唉。   刚下车,就有莫名其妙的斯文败类来跟她搭讪。   “你谁呀?”许昌警惕的问道。   年轻男人忙解释,“你好,我是谢副市长的秘书,过来接他女儿。”   他指了下身后的黑色红旗轿车,说道:“谢副市长腾不出空,安排了车叫我来接的。”   谢小玉在车站给十年没联系过的亲爸打了个电话,确定车子是他安排的。   她跟许昌说道:“许昌哥哥,我带弟弟回我爸爸家住。”   谢小玉跟她亲爸没什么感情。   而且她回来之前,并没有跟亲爸打电话,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车次,还安排车来接。   谢小玉想到了严弋和严伯伯。   眼下这个时候,她想接替亲妈的工作,而亲妈的工作又被后妈花钱活动到手里,她只能跟亲爸打打感情牌了。   谢小玉被肖秘书送回了市委大院。   十年的时间,谢东海都做到副市长了,那他的工资应该在一百五以上,却依旧每个月寄二十块钱回老家,还说是他工资的一半。   谢小玉站在市委大院这栋二层小楼跟前,心里忍不住冷笑,好爸爸呢,升职加薪,老家那边瞒的密不透风。   ……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大门紧锁。   搞笑,派车来接她,家里却不留人,大概是后妈要给她下马威。   小鱼儿这一年饱经人情冷暖,“哦豁”一声叹息,“姐姐啊姐姐,你也是个小可怜。”   坐上小轿车的时候,他还以为能跟着姐姐过上好日子,现在看来,姐姐连家门都进不去。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姐姐,咱们不是还有个厉害的哥哥嘛,投奔他去呗。”   谢小玉都不知道严弋这会在哪。   她带着双胞胎弟弟在市委大院里转悠,看到有个气质超级好的阿婆,拎着一大袋子的蔬菜肉蛋,还有一桶菜籽油。   她连忙跑上去把油桶接过来。   “奶奶,我帮你拎,我家就住十七栋。”   陈雁家住二十一栋,她丈夫是即将退休的□□,在大院住了几十年,年轻的小辈们都眼熟。   但是这三个漂亮的像年画上的孩子,她并不认得。   “十七栋是谢东海家,你是他家什么人啊?”   谢东海老婆娘家,倒是有个表外甥女经常来大院,远没有眼前这姑娘漂亮,也没她这般甜美热情。   谢小玉换了个手拎油桶,清脆道:“谢东海是我爸,亲爸!”   谢东海是最近七八年升职后才搬来市委大院,陈雁只知道他现在的老婆不是原配。   “你就是谢东海在老家的那个闺女?”   谢东海入职的时候,坦白过婚史和履历,大院里知道的人不多,恰好陈雁知道。   陈雁眉开眼笑,把谢小玉拉到家里,喊自家老头子出来看。   “老季,你看看东海闺女,长的可水灵了,东海家一个人都没有,三孩子进不去家门,你给谢东海打个电话,怎么派车去接孩子,家里不留个人呢?”   谢小玉拉着更加精致漂亮的双胞胎弟弟,叫他们一起喊季爷爷好。   季荀在纪委干了一辈子,一眼就看穿了这个小滑头。   后妈想给她下马威,她没有老老实实的在家门口等,反而在市委大院串门子。   告诉大院里亲爸的领导同事,一个八岁离开家、刚回来的亲生女儿,第一天就被后妈绝之门外。   大家难道会去责怪小姑娘乱跑吗?   不会,只会在心里唾弃谢东海两口子。   尤其是谢东海的后老婆,装都不装一下,就想拿捏刚回来的继女。   果然,谢东海是个大狐狸,他这闺女,也是个小狐狸。   季老觉得这小姑娘太有意思了。 第7章   但是谢东海那个后老婆确实做的过分,前头的孩子回来,没必要做得这样难看。   可能谢东海后老婆,以为这孩子八岁就回了乡下,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小姑娘,所以才有恃无恐的欺负吧。   大概连谢东海都没有想到,他跟前妻的闺女,是个滑不溜手的小狐狸。   季老不动声色的拿起电话,准备打给谢东海。   谢小玉忙叫季爷爷别给她爸打电话,说她爸工作忙,千万别为了她这点小事,影响了她爸为人民服务的大事。   “我爸还派了车来接我呢,我已经很感动了。”   感动个屁,谢小玉就是要让谢东海的老领导知道,不是她死皮赖脸回来,是谢东海接她回来的。   陈雁皱眉,没好气的数落谢东海后老婆,“这两口子怎么回事,派车接孩子,家里不留个人,给孩子关门外,脸都不要了?”   谢小玉其实根本不在乎。   谢东海家里,她不打算住长,这趟回来的目的是拿到亲妈工作。   “奶奶别这样说,可能季阿姨工作也忙。”   “她忙个屁。”   陈雁挺瞧不惯谢东海后老婆,文工团的干事,天天到点下班,给谢东海伺候的舒舒服服,怎么刚好今天加班?   “对了小玉,你不是来奶奶家借电话吗,你打吧。”   “谢谢陈奶奶。”   谢小玉用陈奶奶家的电话,给宋廉伯伯打了个电话,问严伯伯还在不在平城?   宋廉伯伯说,严伯伯昨天就已经回京市了,还说星星哭闹了好久,才上了火车。   谢小玉有些失望的挂了电话,严弋肯定也回京市了。   ……   挂断电话,季老倒是好奇,问谢小玉是怎么认识平城公安局长。   那可是个不近人情的家伙,居然对谢小玉和颜悦色。   谢小玉忙说道:“严伯伯和宋伯伯是好友,我想问问严伯伯有没有回京城。”   严平洲的平反,是宋廉四处奔走,还托到季老的关系。   季荀问道:“你跟严平洲又是什么关系?”   谢小玉将青山村的事情简单说了下,季荀对谢小玉感官又好了很多。   那时候在牛棚的严平洲一家,可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坏分子,她能毫不计较的治病救人,是个有仁心仁术的好孩子。   谢小玉走后,陈雁笑眯眯的问老伴,“你看这孩子怎么样?”   季老笑道:“小狐狸一个,不过狡猾得坦坦荡荡。”   不添油加醋,只是让人知道她后妈那些拿不出手的下作手段,聪明又让人欣赏。   陈雁瞪了老伴一眼,“你看谁都像狡猾的狐狸,我咋看不出来,我觉得小玉挺好的。”   是挺好的,将来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小子,季老都有心给自家侄子介绍。   这样的女孩子娶回家,她的聪明才智和手段,家里一定兴旺。   季老笑着摇头,老伴要是能看得出来,就不会被挤到提前内退。   “做饭去吧,你别操心,那孩子吃不了亏。”   这第一个回合的交锋,后妈在市委大院营造的好形象,已经败掉一半了。   ……   另外一头,宋廉那句:“严弋还在平城……”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电话就挂断了。   他放下电话,想了想,给公安大学打了个电话,找到在训练的严弋,跟他说:“你对象已经到了市委大院,周末去见见你小对象。”   严弋刚结束一天的训练,正满头大汗握着听筒,冷不丁被同伴拍了一下,“我去,天道不公,严弋都有对象了!”   严弋一勾手,给嘴碎的摔了个四仰八叉,“闭嘴!”   ……   谢小玉带着双胞胎弟弟坐在花坛上,她特意选在路灯下面。   下班的叔叔阿姨、婶子大娘,见到三个眼生但是又漂亮到极致的孩子,都好奇的过来问他们是哪家的。   谢小玉大方甜美,一点都不认生:   “我是谢东海跟前妻生的女儿。”   “我八岁就被送回老家青山村啦。”   “嗯,这是第一次回平城……不不不,我爸对我可好了,每个月都寄一半的工资回家养我,有二十块呢!”   “虽然钱被大伯大伯母领走了,但是爸爸不知道呀,我还是很感谢爸爸的。”   大院里好久没有这么劲爆的八卦了,谁能想到,谢东海温柔贤惠的媳妇,居然是后老婆。   几个婶子们啧啧感叹:“一半的工资二十块钱,那是谢副市长十年前的工资了吧。”   “对啊,他现在一个月一百六十多,就寄二十块钱回老家养女儿,啧啧,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可怜的小玉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她爹对她多好呢。”   “能有多好,第一天回家,连家门都进不去,这是季淑琴要给继女下马威呢。”   “季淑琴看着面慈心善,没想到继女一来,她就忍不住暴露本性了。”   “那孩子怪可怜的,我回家给她拿点蛋糕垫垫。”   “我家还有苹果香蕉,我给他们姐弟拿点水果。”   ……   齐红玉给谢小玉姐弟拿来了核桃酥和苹果,心疼的问道:“你这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一定让你爸爸给你弄份工作,不然在平城站不住脚。”   谢小玉用手帕包了一包自己做的山楂片给齐红玉。   “不用我爸为难,他是老百姓的父母官,不能为了我以权谋私,我有工作,我亲妈退回了一个文工团的工作指标,这趟回来就是接我亲妈的工作。”   “你亲妈以前是文工团的呀?”   “对呀。”   谢小玉弯起了眼角,笑的让齐红玉心都化掉了。   “婶子看看我跟我弟弟的模样,就知道我亲妈以前有多漂亮啦,她歌唱得好,舞跳得好,可惜我跟弟弟只继承了妈妈的美貌,才艺一样没有,但是我力气大,能扛大包,文工团那么多工种,一定有一样适合我!”   齐婶子都笑了,这孩子心态可真好。   一转头,齐婶子跟陈雁说:“小玉后妈可真不要脸,给她外甥女弄的文工团指标,原来是小玉亲妈退回来的工作名额。”   “看谢东海这回怎么处理,他要敢包庇后老婆欺负小玉,我就去市委举报他虐待和前妻生的女儿!”   ……   小鱼儿“啪”,拍了下大.腿上的蚊子,路灯下蚊子就是多,“姐姐,你已经跟十一个婶婶们介绍过咱们了,差不多了吧,我快被蚊子咬死了。”   聪明的小鱼儿,也知道姐姐是故意的,配合姐姐装的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忍着婶子们的“魔爪”,他小脸都被捏痛了。   大鱼儿最乖,给弟弟拍蚊子,“婶婶们都挺好的呀,还给我们东西吃,比大伯娘好多了。”   小鱼儿翻白眼,“因为我们装的很乖很可爱,才有东西吃的。”   大鱼儿:“我没有装。”   他知道,让婶婶们揉他的脑袋捏他的小脸,能帮姐姐赢得她们的喜爱,所以他都没有躲开哦。   而且,他知道那些婶婶奶奶们,都很喜欢他,不是故意要欺负他。   姐姐说,因为他和弟弟长的实在太漂亮可爱了。   小鱼儿叹气,好傻的哥哥,没有他看着,真是被卖掉还要替别人数钱。   谢小玉把热心的、富有同情心的婶婶们送来的苹果、蛋糕都跟弟弟们分吃掉,打了个饱隔,肚子一点都不饿了。   她拿小手绢擦擦手,“差不多我那好后妈也该回来了。” 第8章   季淑琴在国营饭店吃了精致的小炒菜才回来的。   下车后刚走到大院门口,跟她关系比较好的吕梅,似乎专门在门口等她。   吕梅似笑非笑,有意等着看她笑话的表情调侃:   “阿琴,你继女可太厉害了,现在整个市委大院,一半的家属都知道,她被后妈挡在门外进不去家门了。”   季淑琴心里不悦,“她找谁告状说我回来迟了?”   “那倒没有,她只是往路灯下一坐,自然有人上去问她,现在都知道是谢东海派车接她回家,却进不去家门,也知道她要接替她亲妈在文工团的工作呢。”   听完吕梅的复述,季淑琴脸色都变了。   原本以为那个乡下来的丫头是个没见识的,没想到是个不省油的灯。   ……   谢小玉和双胞胎弟弟吃饱喝足之后,没一会儿,径直走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停在家门口掏出了门钥匙。   谢小玉记性好,那个是季淑琴,她回青山村的时候见过一面。   这十年里她的模样没什么改变,日子过得应该很舒心。   谢东海重组家庭之后,就把她送回了青山村。   这也是谢小玉跟亲爹没父女感情的原因之一。   谢小玉甜甜一笑,“季阿姨好。”   又把双胞胎推到跟前,叫他们喊人,“这是我妈给我生的双胞胎弟弟。”   季淑琴心里跟针扎的不痛快,想到谢小玉在家属院散播的谣言,笑不出来。   谢小玉和双胞胎是五点多被送回来的,她七点钟回家,想来谢小玉和这对双胞胎拖油瓶还没有吃饭。   做饭,是不可能给这三个便宜小崽子做饭,要让谢小玉知道,这个家里谁当家做主。   既然谢小玉回来住,还带着双胞胎,她必须要做家务。   她打开冰箱,跟谢小玉和双胞胎说:“我加班吃过了,你自己做饭吃吧。”   “可是,我不会用煤气灶,在村里只有红薯稀饭、青菜白菜,不会做鱼肉,爸爸说季阿姨会教我做饭。”   季淑琴:……骗鬼呢,她八岁前在城里就会做饭!   她教谢小玉怎么用煤气灶,然后说:“会做什么就吃什么吧。”   谢小玉点点头进了厨房,二十分钟后,消防车进了市委大院,因为谢小玉把谢东海家的厨房给点了。   ……   谢小玉裹着小薄毯子,胳膊底下抱着双胞胎弟弟,在陈奶奶家吓的瑟瑟发抖:   “我跟季阿姨说,在农村都是用大灶,用不来煤气灶,农村吃的都是地瓜杂粮窝窝头,哪里见过那么多好菜好肉,怕糟蹋了好东西,想叫季阿姨教我做饭,她说我偷懒耍奸。”   谢小玉呜呜哭起来,“我害怕季阿姨跟爸爸告状,硬着头皮进厨房,结果那个煤气灶太恐怖了,火怎么从油锅里烧起来了。”   谢东海接到季老电话,火速赶回家。   陈雁感叹,“小玉在后妈手里讨生活,难哦。”   季老哈哈大笑,农村上来的小姑娘,不可能不会做饭,谢小玉是故意的,点一把火,以后她那位后妈,再也不敢拿她当佣人使唤。   还能叫全大院都知道,刚回家后妈就使唤她做家务。   他第一次见如此胆大心细的小姑娘。   季老说:“这丫头宜家宜室,你明天打听打听,小姑娘有没有对象,如果没有,介绍给你侄孙。”   陈雁正有此意,老伴都夸赞谢小玉,介绍给侄孙不会错的。   “我明天就去打听。”   等不急打听,她先打电话到公安大学,告诉侄孙要给他介绍对象。   侄孙那个臭小子还不愿意,问能有多漂亮,陈雁说:“等你见到就不会问这样愚蠢的问题了。”   ……   谢东海刚把单位的事情处理好,季老打电话告诉他家里失火了,他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回到家,厨房已经收拾好,消防队长跟他说是虚惊一场,但是他女儿谢小玉受到了惊吓,在□□家里休息。   谢东海去即将退休的季老家里接人,被季老敲打了几句,谢东海心惊肉跳。   陈雁还跟他打听谢小玉有没有对象,陈雁家里有个侄孙,难道是看上小玉,想做媒?   谢东海额头青筋直跳,小玉回来还不到三个小时,就在大院里混了个脸熟。   陈雁想给小玉保媒,那说明季老对谢小玉印象非常好。   差点烧了自家厨房,季老还觉得这样的女孩宜家宜室?   见了鬼了!   谢东海头疼不已,只好委婉的说:“小玉在青山村已经有对象了。”   谢小玉低着头扯着嘴角,她爸难道还想把她送回老家结婚?   那是不可能的。   “爸,大伯母逼我去相亲的那家,可不是我对象,我都没见过呢,我是瞒着大伯母一家从青山村偷跑回来的,你不要把我送回老家嫁人。”   她抬头充满着对父爱的渴望:“我想接替妈妈的工作,在城里工作孝顺你。”   孝顺,是不可能孝顺谢东海这只王八的。   谢东海:……   严副师长的儿子,不是她对象?   谢东海突然发现他不了解这个亲生女儿。   走的时候八岁,还那么天真可爱,从来没出过青山村,难道是跟她大伯大伯母斗智斗勇,所以现在机灵的滑不溜手?   谢东海说:“那是爸爸搞错了,不会再送你回青山村了。”   谢小玉和双胞胎跟着谢东海回家去了。   陈雁直摇头,“这么漂亮的姑娘,嫁得好对娘家也有益处,谢东海什么意思,不希望女儿嫁得好?”   季老说:“谢东海应该没有这个意思,可能是老家那边想打过小玉亲事的主意,既然小玉没有对象,你跟小玉和你侄孙都通通气,周末让俩孩子相看。”   陈雁最喜欢保媒了,“好嘞,回头我再去问问小玉,她到底有没有对象。”   ……   季淑琴十多年维持的贤惠形象,今天叫谢小玉扒的底.裤都不剩。   她快气晕过去了,而谢小玉呢,带着她那两个便宜弟弟,在她的家里居然能睡得着。   “她为什么要回来,东海,我心里实在过不去这个砍,这些年你寄了钱养她,她安分守己就好,为什么要回来给我添堵?”   谢东海叹气:“我也想不到她亲妈能平反。”   “可是,她回城里又没有单位接收,那对小拖油瓶,跟我们可没有关系,我凭什么养双胞胎,要不,给他们三个重新送回青山村,交给你大哥大嫂?”   “不成的。”   谢东海想到找他的严副师长特意拜访敲打,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把谢小玉送回青山村。   “她亲妈不是退回来一个工作指标吗,你正好在文工团,她早点工作结婚嫁人自然就走了。”   “那怎么行,那份工作不能给她!”   谢东海看着妻子,疑惑:“为什么不能给她?”   季淑琴立刻改口,“她八岁就回了农村,唱歌跳舞一样没学过,进文工团也是打杂,太浪费了,要不这样吧,我用文工团的名额,给她另换一份适合她的好工作回来。”   谢小玉压根没睡着,在房间里听的一清二楚。   她心里冷笑,就算不会唱不会跳,打杂就打杂呗。   她才不会把文工团这块跳板,送给季淑琴的外甥女呢。   谢小玉披上衣服跑到一楼的客厅,“爸,我就要文工团这份工作,丑话先说在前头,我妈留给我的这份工作指标,我是不会让给任何人的。” 第9章   季淑琴苦口婆心的劝谢小玉,“你不会唱不会跳,用文工团这份工作,换个更适合你的,你高中毕业,要不去小学教书怎么样?”   “我要文工团这份工作,是为以后打算。”   谢小玉淡淡笑笑:“以后我还想找个干事或者军官对象呢,爸,你不会反对吧。”   用终身大事,让季淑琴闭了嘴。   谢东海狐疑的看着谢小玉,她现在替自己的亲事打算,那严副师长的儿子不是她对象?   谢东海心头的压迫感反而消失了,严平洲和他的儿子,他都看不透,就算结了亲家,估计也不会照应他这个岳父。   “随你,你的亲事爸不插手。”   ……   季淑琴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天没亮就出了门,骑着自行车去了表姐肖来凤家。   天太黑,表姐家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挖了一个大坑,她自行车没刹住,“哐当”一声掉了进去。   “哎呀”一声惨嚎,把还在美梦中的肖来凤给炸出来了。   “哎哟阿琴,你怎么掉坑里去了,骑车你也不看路啊。”   肖来凤赶紧把自家表妹从坑里拉起来,自行车的龙头也歪了,车轮子也瘪掉了,她叫自家男人把自行车扛去修理铺修。   季淑琴一瘸一拐的进了门,嘴角被牙齿磕破了一块,额头肿了。   季香寒连忙拿来碘伏纱布给她消毒:“表姨,你怎么过来了?”   季淑琴一肚子气,压着火说道:“谢小玉回来了。”   季香寒拿纱布的手没控制住,一下子戳到了季淑琴的眼睛上。   碘伏刺激的季淑琴睁不开眼睛:“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毛手毛脚的。”   季香寒手忙脚乱打清水过来给她洗眼睛,凉水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季淑琴伤势又加重了。   “算了别弄了,一会儿我去门诊包扎一下,先说正事吧。”   季淑琴说:“那个文工团顶替的工作,估计是不成了。”   季香寒脸色瞬间苍白,牙齿紧紧咬着嘴唇,手里装碘伏的塑料瓶子都被她捏扁了。   她在舞蹈团里已经夸下海口,说可以进总军区的文工团,如果进不去,她一定会被嘲笑死的。   季香寒急忙说道:“谢小玉把文工团的工作想的太简单了,她又不会唱歌跳舞,给她换一份工作好了。”   “这话我昨晚说过,她不同意。”   肖来凤还指望着女儿进文工团,能找个当军官的好女婿呢。   “要不然,给谢小玉找个婆家,反正她年龄也到了。”   ……   季淑琴想到昨晚谢小玉说,进文工团也是为了有机会找个军官或者干部。   她心里不由得冷笑,谢小玉带了两个拖油瓶,不可能找到好婆家。   她借口受伤请了假,去文成小学找吕秋梅,开门见山的说:“谢小玉回来了。”   吕秋梅跟谢小玉母亲孟天冬是一个家属院长大的,从小嫉妒孟天冬长得漂亮、嫁得好,心里意不平。   十年前那个特殊的年代,她立刻站出来举报孟天冬家有地主成分,导致孟天冬被离婚、下放到凉州。   吕秋梅漫不经心的批改着作业本,“回来就回来呗,谢副市长难道还会帮谢小玉打压我们家不成?”   “那倒不会。”   季淑琴皮笑肉不笑,“你是没看到谢小玉,长得比她母亲孟天冬还要好看,她昨晚就说了,要进文工团找个干部女婿,你猜猜她嫁好了之后,会不会打击报复当初举报她亲妈的人呢?”   吕秋梅的笔尖沁出了一滴浓黑的墨迹。   季淑琴继续道:“你儿子耀强一直都要娶个最漂亮的,谢小玉一定符合他的要求,等你做了谢小玉婆婆,还怕她报复?”   吕秋梅抬眼看看季淑琴,嘲讽道:“能有多漂亮,我儿子要求高,不是你们文工团团花那样水准的,我儿子看不上。”   季淑琴笑道:“等你见到谢小玉,就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话了。”   许昌母亲赵香,刚刚被安排到学校当临时代课老师,人头还没有熟悉。   她听到办公室里讨论“谢小玉”,就站在后院隔着墙听了一会。   听完等不到下班,找了个借口说是家里煤气灶好像忘记关火,回家找到还没有工作着落的儿子。   “小玉后妈和当初举报小玉亲妈的那两个人,忙着算计小玉的亲事,你去找严弋。”   许昌急的套了件衬衫,跑去公安大学,被告知新生拉练去了。   ……   这次拉练比赛,严弋依旧是第一,陈年第二,但是总体成绩,依旧落后严弋一大截。   一大队人下河洗澡,陈年捶了下严弋胳膊上的腱子肉,这家伙的耐力几近变态。   进公安大学之前,严弋绝对是练过的,不会是他说的砸过几年石头那么简单。   陈年挑眉,“我可能也要脱单了,我老姑奶奶说要给我介绍个对象。”   说着甩了下脑门,可惜进学校之后,人人平等,全剃成了板寸。   陈年是不着急的,但是老姑奶奶说,错过这村没这店,那么好看的小姑娘,再也不会遇到了。   陈年心里小鹿乱撞,自顾自话,“我问我老姑奶奶,能有多好看,你猜我老姑奶奶怎么说?”   严弋懒得理他,拉练结束之后,他要去找谢小玉。   但是旁边的单身小伙们感兴趣啊,他们中间,有对象的只有严弋。   他们纷纷围住陈年,艳羡的追问:“怎么个漂亮法儿,你老姑奶奶忽悠你去相亲的吧?”   陈年摸着一头板寸,脸也红了,“反正我老姑奶奶说,等我看到就不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了。”   那得漂亮成什么样啊?   几个单身小伙儿打闹着胁迫陈年,要陪他一块儿去相亲,“带我们去呗,不然你今天别想上岸了。”   只有严弋往后退了一步,上岸穿好了衣服。   陈年说的那句夸赞反讽的话怎会如此耳熟?   哦,原来他也说过。   他让发小许昌去接小玉的时候,许昌也问过这话,问他要接的小嫂子能有多漂亮。   严弋当时就说:“你见到之后,就不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了。”   严弋找到教官,敬了个礼,“报告教官,我想请假。”   ……   谢小玉怕夜长梦多,第二天早上,先带着双胞胎弟弟去文成小学,她以前就在这个学校念过,校长居然还记得她。   现在已经开学几天了,考核入学之后,弟弟们被分到了五年四班。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季淑琴努努嘴,“看到了吧,带着对双胞胎的漂亮姑娘,就是谢小玉,长的跟个妖精似的,进了文工团,什么样的军官干部她钓不到手,你不害怕吗?”   吕秋梅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住。   孟天冬就是靠那一张妖艳的俏脸,让男人脸红心跳失去理智。   谢小玉长得比她妈还漂亮,这个祸水不看在自己家里,以后一定会报复。   吕秋梅说:“那行,约个时间让我儿子跟你继女相看一下,也要我儿子看中才行。”   季淑琴说:“还挑什么日子,就今天吧。”   ……   另外一边,给弟弟们安排好了学校,谢小玉回家拿上证件和在凉州开好的证明,准备去文工团办理工作接替。   陈奶奶跑过来找谢小玉,“季淑琴刚才到我家说,大鱼儿小鱼儿在学校闯祸了,学校打电话到你家里,季淑琴接的,她先过去了,叫你回来就赶紧去。”   谢小玉想,她才刚从学校回来,大鱼儿小鱼儿就闯祸,有点古怪。   但事关弟弟,她还是准备回学校看看。   才出市委大院,谢小玉看到个熟悉的身影朝她走过来。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挺拔结实的身姿,头发短了点,不过剃成板寸之后更精神。   她快跑了几步,“严弋哥哥,你怎么来了?” 第10章   严弋的嘴角上扬,跟谢小玉说他要在平城的公安大学读两年。   “这么急着去哪儿,你两个弟弟呢?”   谢小玉心脏怦怦跳,“在学校,老师打电话回家说弟弟闯祸,季淑琴去学校了,还让陈奶奶带话,叫我抓紧去。”   严弋想了一下,“你后妈这么热心,怕有古怪,学校那边我去看看,你在校外别进去。”   谢小玉连连点头,“我也觉得很奇怪呢。”   严弋没进学校,一包烟跟学校保安打听到了消息,保安进校转了一圈,五年四班的双胞胎太打眼了,很好认。   保安兜里揣了一包牡丹,供销社卖五毛一,还是锡纸的,比油纸的贵两分钱。   贵两分钱,让保安有被人重视的骄傲。   他出来说道:“没惹祸,好好的在教室上课呢。”   严弋跟身后的谢小玉说:“纸条让保安下课给你弟弟,小鱼儿那么聪明,看了你给他的小纸条,今天一定能保证不惹祸,未免夜长梦多,现在就去文工团把工作给顶了。”   ……   严弋送谢小玉去了总军区文工团门口,分别后去找许昌。   许昌好几年没见到严弋了,分别时大家都是少年,现在严弋进了公安大学,他既羡慕又替好友高兴。   他到处找严弋和谢小玉,几次都在路上错过,没想到在家门口碰到。   一听严弋和谢小玉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没进学校避免了被相亲。   许昌佩服,严弋适合干公安。   “弋哥,不能再让小玉住她爸家了。“   “嗯。”   严弋心里有数,不需要发小提醒,他也会去安排。   他拍拍发小的肩膀,“你什么打算,要不要考公安大学?”   许昌回头看了看熬坏了身体、只能在家做点简单家务的父亲,他家就他一个独子,公安职业崇高、也危险。   如果他有点什么意外,估计爸妈都没有活下去的盼头了。   许昌没有严弋敏捷的头脑、也没有他强到变态的体魄和身手,苦笑道:“我打算找份工作。”   “也挺好。”严弋叫许昌别灰心,“工作会有的。”   严弋给京市的父亲打了个电话,“爸,借点钱。”   严平洲心里发笑,男孩子,只有谈了恋爱才会花到钱,他问:“你要钱做什么?”   “买房子。”   “娶媳妇的?”   严弋:“你闺女来平城不要地方住?”   “星星住的地方我这个当爸爸的会管。”   严平洲说:“我是有积蓄,那是你.妈给你攒的老婆本,你说,你要是买房娶媳妇,马上给你汇款,如果不是,你自己想办法去。”   严弋:“那我自己想办法。”   严平洲挂了电话发笑,这个儿子,娶媳妇害什么羞呢。   星星撅着嘴不满,“爸爸,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来接我,我一点儿也不想在这里住,她们都叫我找哥哥哭,把哥哥哭回来,我讨厌她们。”   严平洲压住心中的怒火,跟女儿说:“快了,哥哥已经找房子去了,等找好房子,你过去才有地方住呀。”   严星吸了口气,“那好吧,爸爸跟哥哥说,我不需要太大的房子,能跟小玉姐姐和两个哥哥住的下就可以了。”   ……   严弋这边,放下电话去了市公安局,“宋伯伯,我想查查谢东海的资产。”   宋廉故意训斥,“你要死了啊,去查一个副市长,你怀疑他贪污受贿?那也不归你管,有纪委组织呢。”   严弋说:“他是不是贪污受贿跟我没关系,但是十年前谢东海名下所有的资产,有一半是天冬阿姨的,天冬阿姨去世,就该给小玉和她弟弟们,我替小玉查一查。”   “那这简单。”   宋廉告诫严弋,“你不许去查谢东海,你还不够格,我查清楚告诉你。”   “那麻烦宋伯伯快点。”   严弋说:“小玉在她亲爸家住不长。”   严弋一走,宋廉给严平洲打了个电话,笑着调侃,“你儿子可以啊,要去调查他未来老丈人的资产,不过我给压了下来,回头我去查。”   严平洲笑,那臭小子,还真自己去想办法了。   他道:“你被那臭小子忽悠了,他等不及你,肯定会自己去查的。”   果然,等宋廉反应过来打电话去公安学校,教导员说严弋找学校批了条子开了出行证,请了假去凉州了。   凉州那边只有双胞胎的大伯母一家。   宋廉火冒三丈,严弋那个刺头查到了什么也不吭声,但是他既然去了凉州,孟天冬肯定是给小玉留了东西的。   ……   谢小玉去平城总军区的文工团,在办公室碰到了熟人。   当年跟妈妈在团里争夺台柱子的竞争对手,如今都成文工团领导了。   “春妮阿姨,我是孟天冬的女儿谢小玉,阿姨跟十年前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谢小玉小时候听妈妈夸赞过这位竞争对手,凭本事不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竞争的坦坦荡荡。   张春妮上下打量谢小玉,好标致的小姑娘。   “你是天冬的女儿?老天呀,长这么漂亮了!”   张春妮和孟天冬互相欣赏,虽然以前有过竞争,其实都很佩服对方。   “你不是去京城对象家了吗,怎么回来了呀?”   “我哪有什么对象啊?”   谢小玉低头叹气,说老家的大伯母强迫她相亲,她在青山村呆不下去,开了证明去凉州,刚把双胞胎弟弟接回来。   包括昨天晚上刚到家,被迫在花坛上枯坐了两个小时的事情都说了。   “毕竟弟弟跟爸爸和季阿姨,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想顶替我亲妈的工作,好养活我两个弟弟。”   张春妮心疼孟天冬的女儿,庆幸道:“幸亏你回来的及时,要不然这份工作,就被你后妈忽悠走了。”   谢小玉后妈跟团里说,谢小玉成了副师长家的儿媳妇,跟着一起回京城了。   两个弟弟才十岁还是上学的年纪,接替不了平城的这份工作,她愿意出两千块钱,给双胞胎的大伯母养孩子,来换这份工作。   先付了五百,汇款单拿到团里,谢小玉要是再迟一周,这份工作就易主了。   谢小玉拍着心口压惊:“季阿姨根本不了解弟弟的大伯母,我过去的时候,正碰上大伯母和大伯父卖弟弟,这事,平城的公安局长都知道!”   “我当初就说不靠谱啊,但是你家没个合适的人接替,现在你回来正好,走,阿姨带你去办工作交接手续。”   谢小玉貌美如花,挑选岗位的时候,张春妮敲着桌子犹豫,不会唱不会跳,从头学劈叉下腰是不行了,这可怎么给小姑娘安排呢?   谢小玉表态:“回城知青还有那么多没有工作的,我能有份工作就满足了,幕后打杂,我都可以。”   ……   季淑琴在学校等了半天,也不见谢小玉过来,还被吕秋梅的儿子薛耀强嘲讽:“是太丑了不敢来吧?”   季淑琴不知道哪儿出错了,回到家,看到谢小玉摆弄手里的工作证、通行证、食堂饭卡。   她一把抢过来,心口喘不过气。   谢小玉没去学校,她去文工团把工作给顶替了!   她气道:“幕后打杂,猪都能干的活儿,我说用一份好工作跟你换你不干,你既然这么出息,带你弟弟出去住。”   “你弟弟跟我家可没有关系,你带着弟弟赖在这里,好意思吗?”   谢小玉冷笑,“可不是我要回来住,是我爸派车接我回来的,而且这是我亲爸的房子,你没资格赶我走,不过我不想让弟弟们受你白眼,走就走,季阿姨你记好了,你们再派车求我回来,我都不会回来的。”   “我绝对不会再求你!”   谢小玉轻轻一笑,“我的工种在你眼里是猪都能干的活,你外甥女儿都拿不到,那她连猪都不如了,猪都不如的东西,难怪季阿姨用了这么长时间,都没给她弄进文工团。”   季淑琴:……   谢小玉搬出市委大院之前,跟陈奶奶和齐婶子告别。   她没有添油加醋,只是陈述事实,“陈奶奶,我顶替了我亲妈工作,惹恼了季阿姨,她说我弟弟们没资格住家里,我今天就打算搬出去了。”   “你这孩子,等你爸回来再说。”陈奶奶急了。   齐红玉更气愤,“你亲爸单位的房子,她凭什么撵你走?”   谢小玉道:“她没有撵我,她撵的是我两个弟弟。”   齐婶子在谢小玉走后,破口大骂那两口子黑心烂肺。   陈奶奶气不过,第一次在老伴上班时间,打电话到他单位,“小玉走了,你敲打敲打谢东海,惯的他后老婆太嚣张了。”   ……   另外一边,严弋也已经到了凉州市公安局。   有宋廉跟这边的兄弟单位通气,他在看守所里见到了双胞胎的大伯母杜二梅。   “说说吧,孟天冬跟谢东海离婚的时候签了协议,把财产都给了谢东海,那份协议在你这里吧?”   杜二梅一慌,孟天冬死的突然,连遗言都来不及交代,办完丧事后,她在孟天冬家里掘地三尺,看能不能找到点好东西。   果然在暗格里发现孟天冬跟前夫的离婚协议。   杜二梅低着头,“什么协议,根本就没有。”   杜二梅慌张的掩饰,明显是有的。   严弋厉声呵斥,“一份工作不值当许你两千块,你是用那份协议当筹码威胁的吧,谢东海出大事了,你老实交代还能减轻罪行!”   他诈杜二梅的。 第11章   季淑琴一想到明天上班会和谢小玉做同事,心里不爽。   谢东海今天没加班,下班后果然没看到谢小玉和双胞胎,他目光沉了沉。   季淑琴在厨房做饭,听到开门声,关了火把饭菜端出来,“不加班也不打电话说一声,我再炒个菜。”   “小玉和她弟弟们呢?”   季淑琴顺口说:“小玉要搬出去住,我拦不住。”   谢东海冷笑一声,“淑琴,你白活了四十岁,玩心机手段,你还玩不过我那个女儿,今天晚上我本来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季老说,让我早点下班把家里矛盾处理好,小家安顿好,才有精力为大家办事。”   季淑琴不解,满打满算谢小玉才在家里住了一个晚上,一个白天,为什么季荀和陈雁要帮她?   她气的把锅铲一丢,“那我现在把她们姐弟三个找回来,总行了吧。”   谢东海摇头,谢小玉未必肯回来。   她已经把想要的工作拿到手,又怎么会回来在后妈手底下受气。   他说道:“她亲妈留给她的房子,你尽早腾出来给她搬进去。”   季淑琴不想还那套房子。   “谢小玉并不知道她亲妈跟你离婚时候商定的协议,这几年里的房租都寄回去给她当生活费了,房子一退,哪里又找一笔房租补给她?“   谢东海说:“你又糊涂了,这十年里养孩子的钱,是从我工资里出的,对外、对老家,不都是这么说的吗,你现在改口,是嫌我在单位还不够丢人是吧?”   季淑琴难受的睡不着觉。   当初孟天冬被举报,家里有一套私宅,为了不拖累丈夫和女儿,离婚的时候,孟天冬将她的私房拿出来,跟谢东海协议好,买下另外一半的使用权。   房子过户到谢东海名下才能保得住不被革委会收走。   但是这套房子,是她跟谢东海协议好,留给谢小玉的嫁妆。   孟天冬没等到平反,死的时候来不及留下遗言,那份离婚协议,被双胞胎的大伯母杜二梅找到。   杜二梅打电话到平城,替双胞胎要房子。   季淑琴跟杜二梅说,“协议上房子是给谢小玉的嫁妆,给不了双胞胎,我出两千块钱,你把协议给我,这事你就当不知道。”   杜二梅答应了,但是必须等两千块全部付完,才肯把协议书给她。   后来谢小玉去凉州接双胞胎,杜二梅被判刑,却没有说出协议书的事情。   季淑琴以为,杜二梅是考虑到出狱后不可能再有工作,要拿协议换剩下的一千五百块,用来生活。   ……   杜二梅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被严弋一诈,还以为谢东海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是我跟季淑琴打电话协商好的,谢东海知不知情?那我不清楚。”   “协议书,我藏在家里老槐树下的一个铁盒子里,坑挖好之后,上面放了一个石磨盘。”   她经常在那石磨盘上打小鱼儿。   严弋和凉州公安局的干警从老槐树下把协议书取了出来。   凉州公安局长在严弋走后,立刻打电话给平城公安局长宋廉,“老宋,你这大侄子了不得,这刺头我要了,等他一毕业,就来凉州进刑侦大队。”   宋廉:……   “你滚蛋,我已经跟他爹预定好了。”   这王八羔子不听话的刺头他要定了。   ……   “姐,你下的肉丝面真好吃!”   肉丝裹了鸡蛋液和红薯粉,嫩滑爽口,榨菜咸酸开胃,手擀面弹牙劲道。   小鱼儿把葱花都吃掉了,满足的叹气,怎么能有这么好吃的榨菜肉丝面,幸好他机智,跟着姐姐来平城。   大鱼儿也把面汤都喝光,懂事的把碗筷送回招待所的厨房,洗干净摆放好。   如果能每天吃到姐姐亲手做的饭菜,双胞胎宁愿不回市委大院的家,住招待所也愿意。   谢小玉接替了亲妈文工团工作,找单位打了证明就能住店,招待所只是临时过渡一下。   本来想直接租房子的,但是严弋说,等他回来再租。   严弋又不说他去哪,只说他最多三天就回来。   这几天只好先住招待所。   第二天双胞胎上学,谢小玉去了单位,因为团里过几天要去大剧院演出,这两天都要搬设备、器材过去。   谢小玉的岗位是后勤,和舞台布置的工作人员一起,跟着搬进搬出。   ……   谢东海让季淑琴将协议上的房子腾出来,季淑琴却不想将那套房子还给谢小玉。   她估摸着谢小玉干不下来后勤打杂的活,快下班的时候,找谢小玉商议:   “小玉,昨天是季阿姨态度不好,你爸爸和我谈过,我们觉得你还是回家去住吧,带你弟弟一起。”   无事献殷勤,肯定有阴谋。   谢小玉道:“不必了,我打算在外头租房子住,不打扰你跟我爸的生活,请季阿姨也不要来干扰我跟弟弟的生活。”   看来谢小玉还不知道她亲妈离婚的时候,已经替女儿做过打算,给她留下一套嫁妆房子。   季淑琴笑了,“看你这孩子说的,外面租房子多贵,你一个人的工资又付房租又养弟弟,不够的,如果你不想回去住,我单位也分了房子,我把房子收回来不租了,给你们姐弟住。”   那更可疑了,季淑琴应该跟着就要提条件,大概还是为了工作的事。   谢小玉拒绝,“季阿姨,这份工作如果我干不下来,我自己找门路换,但是无论怎么换,都不会换给你外甥女。”   季淑琴:……   “你跟我外甥女都没有见过面,对她敌意怎么那么大,既然打算换了,干嘛不换给她!”   谢小玉看着又尖叫崩溃的季淑琴,这女人十年里,大约是过得太舒心,没受过挫折。   所以现在一刺激就容易发怒,觉得全世界都跟她作对。   她换给谁都不会换给季香寒!   在平行世界里,她看到季香寒做的一件件突破道德底线的事情,怎么可能让季寒香得到这份有机会高攀的工作。   “季阿姨,你再来干扰我工作,我就找春妮阿姨投诉你。”   季淑琴的职位比张春妮低,忍着气说:“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同意换工作,我单位分的房子免费给你住五年,每个月还给你二十块钱的补贴养弟弟。”   ……   严弋从凉州回来了,带着那份孟天冬没来得及交给谢小玉的协议书。   他先回学校报道销假,恰好周末,陈年还死在床上没起来。   寝室的几个同伴早都打扮好自己,要跟着陈年一起去“相亲”,万一对面的小姑娘没看中陈年,他们岂不是有机会了?   “陈年,你今天不是要相亲吗?”   陈年蒙着枕头失落的说道:“我老姑奶奶说我没机会,人家小姑娘有对象了。”   陈年的老姑奶奶是市委大院季荀的夫人,热衷做媒,还说要给小玉介绍对象。   不知道为什么,严弋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   今天晚上大剧院有文工团的演出,谢小玉也在后台加班,严弋给自己收拾了一番,白衬衫黑裤子,衬衫下摆扎在裤腰里,精神又利落。   小玉最喜欢看他穿白衬衫。   看严弋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陈年爬起来酸溜溜的问:“严弋,你打扮的人模狗样,这是要去见你对象了吧?”   要不然就他们这群糙汉子,不是见对象根本不穿白衬衫,太特么难洗了。   严弋把袖口挽上去一截,垂着眼眸说:“去给她送东西。”   没承认,也没否认。   陈年又问:“你对象好看吗,不知道是我老姑奶奶原准备给我介绍的对象好看,还是你对象好看?”   陈年这个二百五,没有当情敌的情商。   严弋目不斜视,抬脚就走。 第12章   “不好了,出事了,景画被化妆镜的碎片崩伤了。”   周景画的专用化妆镜,被堆放在角落的器材砸到,崩裂的玻璃片划伤了她额头。   伤口在发际线下方,大约有一厘米长度,队医检查了一下,还好没伤到血管,伤口也不深。   “但是必须要缝针,不然血止不住。”   屠队医拿出急救包,穿针引线消毒。   “不行不行。”   周景画吓得哇哇大叫,“老屠你以前是兽医改行的,你手太重了我吃不消。”   老屠一点都不温柔,团里小姑娘训练有点伤,宁愿去医院也不叫老屠上手。   上次周景画脚扭伤,老屠给她推拿的时候下手可真狠,周景画还记得她疼的哇哇大叫,事后被队员取笑了好几天。   说她叫的外头以为文工团里在杀猪呢。   老屠气呼呼的拿纱布按着伤口,“那你去医院包扎。”   张春妮颤抖着不敢看女儿的伤口,“画画,咱们上医院,让你爸爸给你缝伤口。”   “那更不行,我必须完成今天晚上的演出!”   轻伤不下火线,想想抗战时期的战斗英雄们、想想保家卫国的勇士们,她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伤口,耽误了演出。   周景画说:“老屠,你赶快帮我止血!“   “缝针,不然止不住血!”   屠队医仿佛周景画只是一块受伤的猪肉,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铁打的汉子是真不会安慰人。   “没事的,缝针一点都不疼,你这伤口只需要缝三针,两分钟就完成,你数秒,一百二十下之后,你就能上台了!”   周景画:……一百二十秒,她死了算了。   谢小玉有点轻微职业病,看到受伤的病人忍不住上前,而且周景画是春妮阿姨的女儿。   她跑过来说道:“我来吧,我只需要一分钟。”   “别相信她,她根本不会缝针!”   ……   季淑琴忙阻止。   她呵斥谢小玉,痛心疾首的说道:“小玉,季阿姨实在没想到,你为了换个岗位,居然耍这样的小手段。”   谢小玉也不慌,反而笑了,“季阿姨,我耍了什么手段呀?”   “前两天我看你太辛苦,提出帮你换个工作,你不同意,说要自己想办法换工作,我没有添油加醋吧?”   谢小玉说:“季阿姨记性真差,你是要我把工作换给你外甥女,我也没说错吧。”   季淑琴默认了,“砸到化妆镜的器材,是不是你搬到化妆室来的?”   “是春妮阿姨让我搬进来的。”   张春妮点头,“对,是我让小玉搬进来的。”   季淑琴一副真相了的表情:   “所以,你把捆器材的绳子割的快断,故意让团里的台柱子受伤,然后救治周景画让她一家感激你,再提出帮你调换工种,你是这么打算的吧?”   谢小玉故意装作吃惊的样子,“季阿姨,竟然被你猜到了,你好厉害呀。”   季淑琴:……她猜的啊。   就算猜对了,谢小玉怎么不狡辩呢?   谢东海说她玩心机玩不过谢小玉,季淑琴看谢小玉这会儿蠢死了,竟然承认故意陷害团里的台柱子受伤。   而且此刻谢小玉还一派天真的问她意见,“可是团里的台柱子受伤,季阿姨还有什么好办法,能让今晚的演出顺利完成呢?”   季淑琴觉得,真是老天都帮她。   ……   她跟张春妮说道:“张春妮同志,这演出事故,可是你招来的勤杂工惹的祸,今天晚上的演出很重要,有领导要来,恰好我外甥女一直在排练领舞的舞步,先让她顶替。”   张春妮悔恨交加,定定的看着谢小玉,“小玉,你……”   她实在不敢相信,孟天冬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谢小玉此刻没有急着辩解,“春妮阿姨,让我好后妈把话说完。”   张春妮也不傻,冷笑着问季淑琴,“你外甥女考不进文工团,现在又有资格跳景画的领舞位置了?”   “勤学苦练的呗。”   “至少今天这支舞蹈她可以!”   季淑琴招招手让季香寒过来,“跳几个标准动作,不然张团长不相信呢。”   季香寒觉得事态发展的很诡异,可是今天的机会太难得,她不可以错过。   她顾不得想那么多,跳了几个高难度动作,全团的小姑娘都不吱声了。   张春妮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季淑琴家的外甥女,这是偷偷苦练了好几个月,才能完成这支舞蹈里的高难度动作。   现在张春妮都没有理由反对。   季淑琴得意的笑:“香寒,你去换演出服化妆,等会最后一次彩排,叫她们心服口服。”   “等一下!”   周景画愤怒了,谁都不能抢走她的领舞。   她牙一咬,闭上眼睛认命的说:“老屠,今天晚上的演出,我不会让任何人代替我,你缝吧。”   屠队医却突然给谢小玉让位置,沉着脸说:“谢小玉,你来缝!”   ……   闲杂人等都被谢小玉请出去,化妆室里只留了几个喊倒计时、分散周景画注意力的队员。   屠队医也出去了,他给张春妮分析自己的判断:   “这么多小姑娘,只有谢小玉看到伤口鲜血面不改色,目光没有逃避躲闪,这样的人,不是见惯了伤口常年跟伤病患者打交道,就是天生的变态冷血,你觉得,谢小玉属于哪一种?”   张春妮:“可是小玉承认了季淑琴的推测,她……”   老屠笑了,“老张啊老张,你做了亏心事会不辩解,还大方承认吗?”   张春妮问:“小玉将计就计的?”   老屠说:“画画今天很幸运,只是轻伤,万一重伤住院,季淑琴的外甥女非得顶替画画不可,所以你好好想想,真的是谢小玉在器材上动手脚吗,画画如果住院,谢小玉根本帮不上忙,她不可能算好画画只是轻伤。”   张春妮不笨,刚才担心女儿才糊涂了,这会子被老屠点醒,反应过来。   不管周景画是轻伤还是重伤,得到最大好处的,都是季淑琴的外甥女。   几句话的功夫,化妆室的缝合也结束了。   过了一会儿,周景画开了门,缝针的时候谢小玉跟她解释了,器材上的绳子不是她割断的。   她将信将疑的跟谢小玉说:“谢小玉,器材砸倒化妆镜的事情,我一定会调查清楚。”   谢小玉笑:“你不要那么大声嘛,扯到伤口会疼哦。”   老屠不晓得谢小玉是怎么操作的,快是真快,伤口包扎住他又看不到,怕她敷衍伤口,随便缝合。   “小丫头,一会画画跳着跳着,伤口的线不会崩断吧。”   谢小玉:“怎么可能,我师傅教我在猪皮上练了一年多的缝针,周台柱那么小的伤口,我闭着眼睛也能缝合。”   周景画:……   老屠:……   季香寒到手的替补机会飞了,脸色发白,“可是,周景画的伤口在额头,她怎么上台表演嘛。”   这确实是个问题。   谢小玉想了想,从化妆台上拿了一把剪刀,朝周景画走了过去……   周景画吓得要死,大家年纪一样,谢小玉缝针的时候,可是一气呵成毫不手软呢。   她连连后退,“谢小玉你想干嘛?”   谢小玉:“别动,我给你剪个好看的刘海……”   ……   今天晚上的演出顺利举行。   后台某个角落,失魂落魄的季香寒被一个目露凶光的年轻男人堵住,掐着她脖子在她大动脉上扫了一下。   然后恶狠狠的说道:“周景画是我看中的未来媳妇,你敢让她破相?”   季香寒又羞又恼怒,如果她不能进文工团,薛耀强是她能够得到的条件最好的对象。   但薛耀强是个人渣。   她看到在后台打杂的谢小玉,突然笑了,“周景画算什么漂亮,我们团里来了个打杂的,比周景画还要漂亮好几倍,你往外头看。”   “还有比周景画更漂亮的?”   薛耀强不相信,转过头的时候,倒是看到一袭浅粉色的俏丽身段,被一个白色上衣的年轻男人拽到了怀里。   那男人挡住了女孩子身段,薛耀强没看到她长相。   但是她那一句,“严弋哥哥,你每次来的都好突然啊。”   声音犹如天籁,像是山谷里的黄鹂鸟,光是这嗓子,就足够吸引他。   严弋帮谢小玉挡住身后那道黏腻恶心的目光,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出去再说。” 第13章   “季淑琴又刁难你了?”   严弋在外头听了一会,就数季淑琴嗓门最大,说小玉不会缝针。   其实只要季淑琴这些年打电话回青山村打听,就能知道小玉从小跟着村里的老中医后面学医。   小乡村没有城里大医院分科分的那么细,小玉在乡镇卫生所,什么都要做的。   她处理外伤最拿手。   “她今天倒不是针对我,是针对团里的台柱子,给她外甥女找替补的机会。”   谢小玉看他今天穿了白衬衫,这件白衬衫还是她裁的布料给严弋做的。   离开青山村那天,她塞到严弋包里。   她就说嘛,严弋穿白色的衬衫好看。   谢小玉红了脸,“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严弋在外头跑了几天,声音沙哑,“凉州。”   谢小玉惊讶,“你去凉州做什么?”   严弋拿出孟天冬跟谢东海的离婚协议,“找谢东海的把柄,从杜二梅那诈出这份协议,你房子有了,找谢东海要去吧。”   谢小玉:……   谢东海那个老王八,如果不是严弋帮她找出这张协议书,谢东海就打算装糊涂了?   谢小玉咬牙,季淑琴还假惺惺的,要用单位分的房子给她免费住五年,亲妈这套房子的房租,他们收了都不止五年了!   “谢谢哥。”谢小玉笑眼弯弯。   又是哥哥,严弋耳根子都红了。   ……   视线憋见之前那个猥琐贪婪的男人出来,严弋快速给谢小玉带到墙角,高大的身躯给她圈在双臂之间,把她遮严实了。   谢小玉紧张的要命,却不害怕,严弋什么人她清楚,那是做不出来在外头有亲密举动的男人。   尤其是在有人经过的时候。   她小声问:“严弋哥哥,你挡什么呀?”   耳边有温润轻柔的呼吸,严弋心跳有点快。   刚才完全是本能应付突发状况的反应,他不想谢小玉被人渣看到。   他敛声屏气,“季香寒害你们台柱子受伤,惹恼了她姘头,她姘头说非你们台柱子不娶,季香寒跟她的姘头夸赞你比文工团台柱子还漂亮几倍,她姘头一定是个急色之人,你要避着点。”   谢小玉:……   她忙点头,“知道了哥哥。”   ……   严弋在后台做了实验,同样一根捆器材的绳子,割断五分之四,剩下五分之一的细绳,坚持了不到五分钟断裂,这次直接砸中化妆椅。   如果周景画此刻正在化妆,被铁器直接命中,那真的要住院了。   张春妮脸色煞白。   老屠分析的对,画画只是被玻璃片割伤了额头,一厘米的小口子,已经是走运的了。   严弋说:“张团长,五分钟之前,小玉在场外忙碌,有时间证人,她来不及进休息室割断绳子,至于绳子是谁割断的,您可以用排除法排除一下。”   不需要排查,张春妮已经怀疑上了季淑琴的外甥女。   有作案的时间和动机。   她想报警,可是没有证据,只能先忍下来。   她满心感激谢小玉帮周景画缝合了伤口,好奇这个会推理的俊俏小伙身份,“小玉,这是你什么人呀。”   严弋抿着唇,垂下了眼眸   谢小玉抬头看一眼严弋,她根本不知道严弋家平反后,对她是感激的帮助、还是喜欢的帮助。   总之,说哥哥是不会有错的。   她大大方方的介绍说:“这是我在青山村认的哥哥。”   严弋:……   “学校寝室有查寝,回迟了要受罚,我们还是先回市委大院办正事。”   谢小玉也是这样想的,“我把那点材料搬到皮卡车上就完工。”   严弋回头看了眼,叹气,她这份工作不容易,要是能给她换到医院上班,就对口了。   他道:“我来吧。”   他一个人肩扛手挑,一趟就搬完了。   张春妮才不信这个好看力气又大的帅小伙,是谢小玉哥哥。   情哥哥还差不多。   她笑着问:“小玉,我看出来你们俩是对象关系,我没猜错吧?”   谢小玉:……   她腼腆的笑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   双胞胎在陈雁家里,已经吃了晚饭。   谢小玉先去陈奶奶家接弟弟。   陈雁替他们姐弟三个发愁,“你们总住招待所不是办法,明天先去租房子吧。”   谢小玉说:“陈奶奶,我才知道,原来爸妈离婚的时候,协商好了给我留了套小院子呢,爸爸工作忙,时间又太久,他一时间给忘记了。”   她把协议书拿出来,“小鱼儿这条小臭鱼,你居然把妈妈交给你保管的协议书搞忘记,要不是姐姐洗衣服的时候,在你那件夹层里摸出来,咱们一套房子可就飞啦。”   小鱼儿眨眨眼,他和哥哥在凉州的破衣服都扔了,夏天的几套还是姐姐在供销社买的。   没有夹层、没有协议书,姐姐在撒谎。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不用住招待所,不用花钱租房子,他们有自己的房子住啦。   小鱼儿恍然大悟,懊恼的配合道:“姐姐对不起,我搞忘记了,幸好聪明厉害如姐姐,一下子就找到了。”   大鱼儿后怕的批评弟弟,“小鱼儿,你到现在还不相信姐姐吗,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还瞒着姐姐,如果你以后还这样,哥哥就不理你了。”   大鱼儿是绝对不相信,聪明的弟弟会忘记妈妈交代的这么重要的事。   他连三年前某天早上,吃了个黄壳鸡蛋还是白壳鸡蛋都记得。   小鱼儿:“知道啦,哥哥。”   好傻的哥哥哎,小鱼儿心里叹气,同一个妈妈生的,哥哥比他和姐姐,那可傻多了。   季老目瞪口呆,而且他老伴居然信了这一大一小的双簧戏。   真的没有彩排过吗,季老哑然失笑。   ……   陈雁站门口目送谢小玉和双胞胎去了谢东海家。   她这才沉下脸,跟老伴埋怨道:“你笑什么笑,谢东海说忘记的鬼话只有几个小孩子才信。”   季荀笑的不行,跟陈雁分析说:   “前两天有人打探谢东海的资产,还有大小鱼儿的大伯母已经判刑了,这份协议估计是二次审讯供出来的。”   “是纪委的人调查的?”   “那倒不是。”   季老说道:“单纯就是离婚时候的那套房子归属问题。”   调查的人季老也不知道是谁,有人帮助抹掉了调查的痕迹。   季老想到谢小玉在青山村救过严家,可能是平反后的严家在报恩吧。   “谢东海不是个玩意,小玉为什么要替他遮掩?”陈雁想不明白,“直接闹开好了。”   季老笑道:“你就不懂了吧,小玉名义上还是谢东海亲闺女,爹是个混账,她脸上能有什么光,闹开了,外头的人不知道,还会骂小玉没良心,她才回来几天而已,谢东海就说忘记了,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看呐,抓到机会,小姑娘马上就能跟他断绝关系,但是现在啊,小玉还没站稳脚,不愿意闹开,谢东海更不愿意,肯定会痛痛快快的把房子给她,季淑琴都阻止不了。”   ……   谢小玉又回到谢东海家。   季淑琴看到门口台阶上,一手一个牵着双胞胎拖油瓶的谢小玉,简直要笑死了。   “那天是谁说,就算派车来接她,她都不会再回来,那你今天带弟弟回来,脸打得可疼?”   “你陷害文工团台柱子,搞不好明天就失业,现在想回来答应我的条件,太迟了,谢小玉,没了文工团的工作,你拿什么跟我交换?”   谢小玉也银铃般的笑起来,拿出协议书,“季阿姨误会了,我妈给我留了套房子,我来找我爸拿房子的。”   季淑琴:……   谢小玉拿到了协议?这怎么可能!   谢小玉扬起手里的协议书,朝客厅里正在讲电话的谢东海喊道:“爸,我房子呢,我今晚就要搬进去住,方便的吧!” 第14章   谢小玉回去找谢东海要房子的同时,周景画爸爸加班也到家了。   他小心的撩起闺女厚重的齐刘海,拆开纱布检查了下缝合的针脚。   周景画紧张极了,虽然谢小玉保证过,等拆线之后配合她的秘制去疤灵,不会留下疤痕,她还是将信将疑。   “爸,你看伤口缝合的还凑合吗?”   周言儒说谢小玉缝合的非常专业,夸赞说就算是他来缝合,也不会比谢小玉缝合的针脚更完美。   “这样专业的医护人才,怎么没去我们医院上班呢?”   周言儒替女儿重新换了纱布。   张春妮说:“接替的她亲妈工作,要不我问问小玉,愿不愿意去医院上班,比她在文工团打杂强啊。”   周言儒惜才,“行,你问问那孩子,如果她愿意,我来帮她安排工作调动。”   张春妮今天情急之下还怀疑过谢小玉,对她心有愧疚,让丈夫给谢东海打电话。   “我怕小玉后妈跟谢东海添油加醋冤枉小玉,你现在就打电话给谢东海,把情况说清楚。”   ……   谢东海刚刚接到电话,是平城医院副院长周言儒,感谢他女儿谢小玉对周景画的急救包扎。   “伤口缝合的非常漂亮,还有器材绳索断裂不关小玉的事,您好好宽慰孩子,别吓着她了。”   挂了电话,谢东海头痛不已。   谢小玉才回来几天,怎么认识了一个又一个的大人物。   看到女儿拿了协议进家门,谢东海换了笑脸。   “前两天就让你季阿姨腾房子了,准备腾好再跟你说。”   谢小玉呵呵一笑:“我跟爸真是亲父女,想到一块儿了。”   谢东海:……真是父慈女孝呢。   他转头问季淑琴,“淑琴,房子腾好了没有?”   谢小玉抿嘴笑,看他们夫妻表演。   小鱼儿助攻,“姐姐我好困,赶快搬家家睡觉觉,反正我们东西不多,坐公交车过去也可以啊。”   季淑琴快气晕过去,跟谢东海商量:   “东海你糊涂了,小玉妈那套院子,租给我表姐了,这一来一回搬家折腾,不如叫小玉住到我单位分的房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去她表姐全家!   谢小玉说:“爸,你老婆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明天我往我妈房子门口一哭,你们领导就得找你谈话。”   “我是无所谓的,反正我的脸面不值钱,要不我明天住进去,要不明天坐门口哭,爸爸权衡一下。”   “谢小玉,你要不要做的这么绝?”   季淑琴十年来都没有吃过今天的憋气,“你是谢东海亲生女儿,拿你亲爸的仕途来威胁,你懂不懂父慈子孝的传统美德?”   谢小玉哈哈大笑起来。   季淑琴真看不出,她跟谢东海两个人,都在装父女情深啊。   一对好演员,可惜没个好观众,大概只有季爷爷看出来了。   笑够了,她一本正经的说道:“爸,我真的很孝顺你的,你看你把我送回老家十年,我都没在外面抱怨你一句,我还不够孝顺吗?”   谢东海脸色已经铁青了,季淑琴连谢小玉的反讽都听不出来,还想拿长辈的身份压她。   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谢小玉就给他们两口子苛刻前妻小孩的印象,植入了大院的家属心里。   再不把房子还给谢小玉,他别想从现在的位置上,再往上挪动一步了。   他才四十岁,正是大展宏图的年纪!   谢东海发火了,不是冲谢小玉,而是给季淑琴下了最后通牒。   “你明天一早就叫你表姐搬去你单位的房子,明天下班前,必须让小玉能搬进去!”   ……   谢小玉数着信封里厚厚的一叠十元钞票,一百张,一千块。   严弋还在门口等她。   严弋看到谢小玉数钱就想笑,她最爱钱啊票啊,等下个月他拿到学校的补贴,就全给她。   “房子和房租都要到了?”   “嗯呐,谢东海说头五年房子空着,后五年每年租了一百五,一共七百五的房租,他凑了个整,给了我一千。”   谢小玉笑眯眯的把钱装进斜背的小挎包里。   大鱼儿和小鱼儿都好奇的仰头看着高高大大的严弋。   “姐姐,这就是那个很厉害的哥哥吗?”   严弋一手一个抱起他们俩,用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厉害。   “你们姐姐怎么说我的?”   哥哥力气好大,小鱼儿崇拜死了,“姐姐喜欢你,比喜欢我们还多一点。”   严弋脸上一红,“你就是小鱼儿吧,怎么会这么想?”   小鱼儿说:“姐姐说起哥哥的时候,笑的更甜啊。”   严弋看看身旁的谢小玉,她听到了,但是她不搭腔。   他就这样抱着双胞胎走到了招待所门口,也不见累,“明天下午我来帮你们搬家。”   谢小玉这才抬头,清脆的答应了,“谢谢哥哥。”   严弋抿了抿唇,又是哥哥。   ……   严弋到了学校后,教导员给他叫到办公室,说京市那边还在等他电话。   他打过去,他爸都不废话,直接问:“臭小子,你帮小玉房子搞定没有?”   严弋说:“明天搬家,多谢爸帮我遮掩调查谢东海的痕迹。”   “别搁那给我演父慈子孝,我那是帮你吗,我是帮我未来儿媳妇,帮星星未来的大嫂,你可别自作多情。”   严平洲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严弋:……确定了,是亲爸。   ……   第二天早上,谢小玉跟双胞胎说:“下班姐姐去收房子,昨天你们见到的严弋哥哥,下午会来接你们放学,带你们去新家那里。”   小鱼儿开心不已,他们要有自己的家了。   谢小玉到单位后,季淑琴还是不死心,跟谢小玉争取。   “小玉,我是你后妈不是你敌人,我们还是和平共处吧,你表姨家里人口多,我单位的两室一厅他们住不下,还是你带弟弟住家属楼,他们凑钱把你的房子买下来,你看怎么样?”   “我妈留给我的嫁妆,我不卖给你家亲戚。”谢小玉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季淑琴是今天一早才听领导说她可能要升职,觉得她还能跟谢小玉争取一下。   “张春妮要高升调走,我马上会成为文工团团长,没有张春妮的照顾,你会累的你吃不消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的意思是说,除非我换工作离开,不然你就要让我在岗位上累死,是这个意思吗?”   季淑琴不说话,但她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的算盘可打错了,今天就有份对口的工作等着小玉呢。”   张春妮笑眯眯的出现,跟谢小玉说:“小玉,你想不想转到医院上班?” 第15章   谢小玉意外的惊喜,换工作的契机来得好快。   “愿意的!”   季淑琴:……   “张春妮,你故意跟我作对?”   张春妮不怕绣花枕头季淑琴,她道:“你不也故意为难小玉吗,还好意思说我,自己针对小玉,我就不能针对你?”   季淑琴:……   张春妮批了谢小玉一天假,叫她去找周景画,“今天团里考核招聘,让景画带你去找她爸。”   “谢谢张阿姨。”   谢小玉看到今天团里来了好多人,还看到了季香寒也来参加考核。   张春妮调走,季淑琴转正,估计季香寒还是能进文工团。   想到平行世界,季香寒做下的一桩桩突破正常人底线的丑事,还有她那位不知情的丈夫,被季香寒连累的精神恍惚,意外身亡。   谢小玉忍不住说:“张阿姨,如果季淑琴转正,是不是就有权利把季香寒招进文工团?”   季香寒是陷害周景画的最大嫌疑人,张春妮调走,当然不希望放季香寒跟周景画在一个单位。   但是调走之后,她也没有正当的办法阻止。   要说耍点小手段,京市公公和大伯,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不能给对家递上把柄。   这些门门道道不好跟谢小玉说,“你快去找景画吧,转去医院上班,季淑琴就拿你没办法了。”   ……   谢小玉跑去找周景画,看到她被个长得还可以、但是面泛油光、脚步虚浮的男人堵住。   “薛耀强,我根本就不喜欢你,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   谢小玉立刻拿了大棍子朝他后背上砸去,“还敢来文工团耍流.氓,这可是我们团的团花姐姐,你闪远点,别熏着团花姐姐。”   “哪个小贱人敢打我,不想混了吧?”   薛耀强一回头,扬起拳头准备打人,他可不会怜香惜玉,就是他睡过的季香寒,不听话也挨过他的拳头。   但是看到谢小玉的那一刹那,薛耀强的拳头改成摸后脑勺。   什么团花台柱子全抛到脑后,眼前的女孩又野又美,他说声音那么熟悉,原来是昨晚上听到的黄鹂鸟。   他笑笑:“小妹妹误会了,我跟你团花姐姐是高中校友,是好朋友。”   “呸,我跟猪狗做朋友,都不跟你做朋友!”   周景画昨天还跟谢小玉互相看不对眼,但是昨天晚上,妈妈说那个捆器材的绳子,极有可能是季淑琴外甥女干的。   加上谢小玉一大早,又是帮她打人渣,又是叫她团花姐姐,今天她们俩就是统一战线的战友。   周景画立刻带谢小玉远离人渣。   ……   走远了周景画才说:“薛家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干,你长这么漂亮,千万要当心他用下作的手段毁你清白。”   谢小玉对薛耀强恶心到了极点。   “人渣一家都这么渣?”   “是啊,不是他家人惯着,他能长这么残这么渣?”   “有道理。”   谢小玉说:“春妮阿姨是团长,不该放那个人渣进咱们文工团吧?”   周景画解释:“今天文工团考核招聘啊。”   薛耀强是趁着人多混乱混进来的,想说服周景画当媳妇。   周景画觉得光是听到人渣的污言秽语都好脏。   她还叹气,“可惜你从小没练过,但凡你有点基本功,我都能教你。”   谢小玉笑,“我是没机会了,我八岁就跟青山村的老中医学医,改不了行了。”   “难怪我爸爸昨天夸你伤口缝得好。”   她爸爸还说,这样的专业人才,应该进医院工作,跟妈妈要人呢。   她道:“那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我爸爸。”   ……   前来文工团再一次参加考核的季香寒,冷眼瞧着谢小玉和周景画说说笑笑的跑了。   谢小玉就有那个本事,讨好了一个又一个厉害的人物。   她以前也想过跟周景画当好朋友,但是周景画就是讨厌她。   她跟挨了揍还对谢小玉和颜悦色的薛耀强说:“那个就是我昨晚跟你提过的,比周景画还要漂亮的勤杂工。”   薛耀强满脸的怜惜,“这样的美人当勤杂工,我都心疼。”   季香寒:……   这个人渣,对她可从来没有这样轻声细语过。   她笑道:“今天我家要给她腾房子,只有今天能给你创造机会亲近谢小玉,你要不要?”   薛耀强眯着眼睛看了看季香寒,“好,只要你帮我把她弄到手,我就帮你进文工团。”   ……   谢小玉去了平城医院,周言儒亲自考核,谢小玉全部过关,暂时给她安排到门诊当一名护士。   来回跑了两趟,顺利在下班前将工作关系迁了过去。   谢小玉去收房子,季香寒站在门口,手里拿了一串钥匙,没好气的说道:   “谢小玉你可真本事,连你亲爸都威胁,房子还给你,你进去当着我的面清点家具,可别说我家顺手拐了你东西!”   谢小玉慢悠悠的说道:“不着急,等我哥哥和弟弟来了再清点。”   严弋说过,要等他来,彻底清查、换掉所有家具,防止对方藏点什么脏东西栽赃嫁祸。   严弋不来,谢小玉才不进去呢。   季香寒把大门开了,去拽谢小玉的胳膊,“你让我们一天搬家没商量,我现在凭什么浪费时间等你,你现在就跟我进来。”   谢小玉:……   季香寒的反常,让她猜测房子里有陷阱等她。   周景画也说,薛耀强是个不择手段的人渣,还是季香寒的姘头,现在是帮她姘头要毁她清白吧。   她面前的季香寒,跟平行世界的那个一样,为达目的没有下线。   谢小玉可不会上当,也不会对她客气!   门开了,她闻到一股甜腻的药味,也看到人渣顶着红的不正常的肤色、猥琐的脸在窗户后面一闪而过。   她反应很快,转到季香寒身后反将她推进去,然后捡起地上的门锁,“咔咔”给大门锁死。   手里的钥匙抛了两抛,听到里面男人猴急的嘶吼,把钥匙从墙头抛了进去。   ……   肖来凤跑去找季淑琴。   季淑琴有气无力的告诉她,“房子的事情谢小玉不同意任何方案,真没辙,你就去我那套单位房挤一挤。”   肖来凤说不是房子的事情,“香寒说薛耀强看上谢小玉,在房子里把她给睡了,这样的丑事宣扬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去找吕秋梅商量婚事吧。”   季淑琴:……   谢东海说她蠢笨,她现在看自家表姐和外甥女才蠢笨呢。   她又气又害怕,“你们好大的胆子,敢算计谢小玉的亲事,传出去谢东海的前途就完了!”   “所以不能传扬出去啊。”   肖来凤说道:“最好让谢东海第一时间知道,在被外人发现之前,把亲事定下来。”   季淑琴也只能这样了,她跟肖来凤分头行动。   “你去找你姐夫,我去找吕秋梅,一起去房子那里,做了这样的丑事,谢小玉就算嫁过去,也别想在婆家抬头。”   就吕秋梅那个性格,谢小玉没结婚就爬床,一辈子都会被薛家人踩在脚底下。   肖来凤跑去谢东海单位找正在开会的表姐夫。   谢东海真没时间听她家里的破事,“我很忙,有事找你表妹。”   肖来凤说:“姐夫,谢小玉去我家收房子的时候,跟薛家第三代唯一的孙子薛耀强睡了,这事你必须请假出面处理,我姐已经去找薛家,他们家会出人,跟你们商议婚事。”   谢东海:……季淑琴家的愚蠢亲戚,是想害死他吧!   谢东海很快在心里做了决定,丢卒保帅,跟组织坦白,找季老说清楚昨天晚上的前因后果,还说今天的意外他完全不知情。   季荀砸了一块镇纸石,咆哮道:“谢东海啊谢东海,家都治理不好,你还怎么有脸为人民服务!”   季荀很欣赏谢小玉的机灵,之前有多欣赏,此刻就有多心痛,亲自和谢东海一起过去。   还发话,“看小玉的意思,她要是坚持告对方耍流.氓,天王老子都保不住薛仁钟的孙子!”   肖来凤:……   谢东海这是要跟妻子和妻子的娘家划清界限?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另外一边,季淑琴的进展也不顺利,吕秋梅没有她预料中的高兴,反而骂她愚蠢。   “万一谢小玉告我儿子耍流.氓,你等着陪葬吧,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和你娘家一家!”   季淑琴忙说道:“这种丑事,她怎么好意思宣扬,肯定会乖乖嫁到你们家。”   吕秋梅头痛欲裂,“那你最好祈祷她会乖乖听话。”   ……   严弋去找了宋廉局长,“宋伯伯,我给小玉买了全屋的家具,搬家之前,还请你彻底给房子搜查干净,才好叫她们姐弟搬进去。”   宋廉觉得这刺头太过谨慎了,不过谨慎点没错。   他调侃道:“小玉出房子你出家具,那你这是入赘啊。”   严弋:……   等宋廉和严弋带着双胞胎赶到房子那里,谢小玉并没有如约等在门口。   而且房子跟前多了好几个大人物,季老居然连秘书和司机都没带,是谢东海亲自开车来的。   宋廉和季老、谢东海六目相对,纷纷傻眼了。   宋廉拍拍严弋肩膀,“你小媳妇面子真大,这么多人都来帮忙搬家?”   严弋:“宋伯伯,你没看出来气氛严肃到不对劲吗?”   宋廉过去沟通了几句,愤怒的现在就想踹门,给里面的人渣打死,他还得防止严弋这个刺头失去理智,他的力气可没人制的住。   宋廉说:“大侄子,小玉她……你,你得冷静。”   严弋反应多快,门口的架势、宋廉的语气,那是小玉出事了。   他想都不想一脚踹开了门,宋廉立刻去拦他,“大小鱼儿,快点拦住你们哥哥!”   十岁的小孩子已经懂事了,大鱼儿看到门口这么多人,偏偏没有姐姐,哥哥还突然发疯。   他吓的哇哇大哭,抱着严弋的腿,“哥哥,我姐姐呢?”   小鱼儿嗅嗅鼻子,一把跳上严弋的怀里,搂着他脖子小声嘀咕,“哥哥,没有血腥味。”   他的鼻子比狗还灵敏,这是老家大伯母对他的评价。   “小鱼儿,你什么意思?”   “姐姐不在里面。”   严弋冷静了,问小鱼儿,“为什么这么说?”   小鱼儿是小孩子的思维,“大伯母打我的时候,我还要找机会咬死她呢,姐姐可比我厉害,要是里面的人欺负的是姐姐,你猜姐姐会不会打死他呢?”   姐姐在凉州用木材抽大伯母的时候,下手可没有留情。   “一点血腥味都没有,不像我姐姐的性格啊。”   严弋:……   确实是这样,要是那个人渣敢动她,小玉不等别人,也会想尽办法先给对方弄死。   正在这时候,谢小玉和周言儒、张春妮夫妇一道儿过来了。   看清门口的众人,谢小玉忙跑过去,故作惊喜道:“爸、季爷爷,你们都来帮我搬家的呀?”   众人:…… 第16章   谢小玉跑到严弋身边,把还抱着小鱼儿、腿上挂着大鱼儿的严弋介绍给谢东海。   “爸,这就是我在青山村青梅竹马的哥哥,现在在公安大学哦,我哥哥是不是又俊又厉害。”   严弋:……他这哥哥的身份是洗不掉了吧。   谢东海:……还好还好,屋里的人不是谢小玉。   他当然认得严弋,那天这小子跟他爹去单位拜访,其实就是威胁。   “小玉,你这是从哪儿来?”严弋问道。   “春妮阿姨带我换工作去啦。”   谢小玉故作疑惑,“季爷爷,你怎么也来了,还有哥哥身边高大威严的叔叔一定是宋伯伯,我搬个家,这也太隆重了吧?”   季荀笑的意味深长。   虽然不知道小姑娘是怎么躲避算计,但是她没事就好,刚才冲动踹门的,是她小对象吧?   还搁这忽悠谢东海,说是她哥哥……   她“哥哥”跟宋廉局长一块儿过来,宋廉刚正不阿,她小对象人品应该不会有错。   ……   吕秋梅狐疑的看着季淑琴。   她信誓旦旦的说儿子把谢小玉给睡了,要过来商议结婚。   现在谢小玉好端端的站在外面,那里面的人是谁?   可不是随便哪个狐狸精,都有资格嫁给他儿子的!   季淑琴一身冷汗,谢东海的领导都来了,就算谢小玉此刻在外头,但是如果房间里有男人、有不堪入目的一幕,那季荀一定会认为是给谢小玉下套的。   毕竟她今天来收房子里面就有男人,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她跟大家说:“看来是一场误会,今天太乱了,不如我叫表姐重新把房子收拾一下,小玉明天再搬家吧。”   ……   明天搬家?   今天来了好几个大人物,不把里面的腌臜事情挑破,等着季香寒再害她?   而且她锁好门把钥匙扔到院子里之后,就去找春妮阿姨,将她去收房子、在门口季香寒要推她进院子,她看到窗户里的男人是薛耀强,就将季香寒反推了进去。   这一系列事情,她都告诉了张春妮。   张春妮警铃大作,立刻拉上丈夫陪谢小玉一起来,还跟谢小玉说,打死都不要承认之前来过这里。   谢小玉也是这样打算的。   她脸上的娇俏笑容突然消失,带上做贼心虚后的害怕和躲闪。   “爸,我今天把工作换到医院,有点累了,季阿姨说得对,明天搬家吧。”   她用拙劣到正常人都能看出来的演技说:“我可是第一次来这个房子,比你们来得还迟,里面发生任何事情,都跟我无关。”   她去扶旁边的严弋,“严弋哥哥,我头晕,你快点送我回招待所吧,季爷爷,能用你的车载我吗?”   谢东海:……她不会把薛仁钟的孙子鲨了或者打残废了吧?   严弋配合的说道:“别怕别怕,我们都能证明你是第一次来房子这里,没人能陷害你。”   宋廉:……   他俩的戏演的好假。   他倒要看看,在场的是哪个蠢货看不出来,会中小丫头的激将法。   谢东海感觉不太好,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看不穿这拙劣的伎俩吧?   季老笑,谢小玉故意这样说,马上会有蠢货反对。   他并不拆穿,聪明又有底线的孩子,他乐得帮一把。   “行,爷爷送你回去。”   “等一下!”肖来凤立刻拦住谢小玉,“你不能走!”   ……   这么多人里面,只有肖来凤和吕秋梅看不穿谢小玉的激将法。   肖来凤去找季淑琴的时候,跟女儿合计过的。   女儿说,只要帮薛耀强占了谢小玉,薛耀强就帮她进文工团,进了文工团她能摆脱人渣,还能嫁个门第更高的。   母女俩商议定之后,分头行动。   但是谢小玉反而从外面过来,不肯今天搬家,还强调她是第一次来。   她不会是趁薛耀强神志不清的时候,把他给打残甚至打死了吧?   那薛仁钟的孙子在她租的房子里出事,可就要算在他们家。   这小贱人果然心机深沉。   肖来凤庆幸,幸亏她聪明反应过来,没有上谢小玉的当。   她冷笑,“谢小玉,香寒之前就给你送过钥匙,还说看到你跟男人在屋里鬼混。”   “我本想悄悄的找来你们双方父母,商议婚事把丑事遮掩过去,没想到你这么狠毒,你不会把薛耀强打伤甚至打死后,反锁门跑掉再回来,然后嫁祸给我们家吧?”   “你休想!”   谢小玉勾起嘴角,随后大惊失色的辩解:   “你胡说,我真的是第一次来,张阿姨和周副院长能帮我作证,我根本没鲨人,我连鸡都没有杀过,我怎么敢鲨人。”   严弋心里笑,小玉确实连鸡都不敢杀,以前都是她爷爷帮她处理活的食材,爷爷去世后,这些杀鱼杀黄鳝杀鸡的活儿,就全归了他,顺便还让他带一份回去给父亲。   那几年没有小玉伙食上的补贴,爸爸和妹妹的身体,早垮了。   但是这丫头敢打人。   严弋说:“门刚才我已经踹开了,里面什么情况,你们不会自己进去看吗?”   ……   关心则乱,吕秋梅一听儿子可能被谢小玉打死了,一下子冲进去,“耀强,妈一定要谢小玉给你陪葬……”   昏暗房间床上有两个身体,一张被单子把披头散发女人的脸蒙住,男人已经神志不清了。   吕秋梅冲过去摇晃着儿子:“耀强,都跟你说那药不能再吃了,再吃你就永远没法生孩子了。”   肖来凤呵呵冷笑,不能生才好呢。   这样谢小玉嫁过去没孩子,在婆家没法立足,更没机会没能力报复。   只是谢小玉在外头,被薛耀强糟蹋的女人又是谁呢?   她一把拉开床单,床单下面是肖来凤熟悉的年轻面庞,娇羞带泪,“妈,是我……”   肖来凤脚下一软,老天,床上的怎么会是季香寒……   外头那么多人,这下不嫁薛耀强都不行了。   可是被未来婆婆亲自撞到这不堪入目的一幕,她嫁过去又有什么好果子吃?   而且,刚才听吕秋梅那话,薛耀强可能不能生,那季香寒不是一辈子守活寡?   但是现在可没有别的好办法,能嫁到薛家,家里也能水涨船高,现在当务之急,不能让吕秋梅赖账。   趁着人多,表姐和姐夫、姐夫的领导都在,要把亲事落实下来。   “老天啊,香寒,你快跟你未来的婆婆解释解释,你跟薛耀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17章   外头的争吵闹剧,季香寒一早就听到了,她今天去文工团考核又没有通过,本想着答应薛耀强的条件,能进文工团、还能摆脱人渣。   现在一切都迟了,她也明白她最好的退路就是嫁到薛家!   她垂着头哭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薛耀强突然冲进来,就把我……”   肖来凤气的不行,“吕秋梅,商量婚事吧,三转一响,聘礼八百八,一分钱都不能少!”   吕秋梅扑过去扇了季香寒一巴掌,“你这个勾男人的小破鞋,不配进我家的门!”   ……   谢小玉听里面打成一团,探头准备看一眼。   严弋蒙住她眼睛把她拉回来,“别看,里面太污了。”   肖来凤挨了打,捂着脸跑出来,“表姐、表姐夫,你们外甥女吃了亏,你们不管不行!”   “还有,谢小玉绝对来过这里,是她陷害我女儿,我现在就要报警,正好公安局长在,把她抓起来好好审问!”   谢小玉总算清楚季香寒为什么又坏又毒,都是跟她这个贼喊捉贼的妈耳濡目染的。   两人协商好,一个陷害她,一个去喊人来捉现场,现在居然还想抓她。   她跟宋廉说:“宋伯伯,刚才大家都听到了,肖来凤用最恶毒的污言秽语诽谤我,我要告她,能抓吗?”   “当然能,发配农场改造,至少半年起步!”宋廉说道。   季淑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神,一听谢小玉要告表姐,扯了一把谢东海,“谢东海,你管管你女儿吧,把自家亲戚告到农场,你脸上也没光。”   谢小玉不甘示弱,“爸,如果今天真的被季阿姨的表姐污蔑成,你女儿的清白就毁啦,你脸上就有光了?”   她眨了几下眼睛,掉下几颗眼泪,用悲痛又失望至极的语气宣布:   “有你这样的亲爸我真的太伤心了,我们断绝父女关系吧!”   谢东海:……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季荀忍着差点笑出声,他早就说过,抓到机会,小丫头就会提出跟谢东海断绝父女关系。   ……   肖来凤被宋廉局长拷上,吕秋梅扶着消耗过度刚刚清醒过来的儿子出来。   薛耀强气的要死,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他恶狠狠跑过去扯谢小玉,“谢小玉,你早晚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谢小玉迅速躲到严弋身后,“人渣要耍流.氓,哥哥救我!”   “你是他哥哥是吧?”   薛耀强阴恻恻的说:“乖乖把你妹妹嫁给我,当我的大舅哥,好处是数不尽的……”   严弋一脚踹向他的小腿骨,只听到“咔嚓”一声,人渣跌到十几米开外、又撞到大树上。   薛耀强杀猪般的哀嚎,“妈,我腿被他踢断了……”   吕秋梅嘶喊要报警,要宋廉把严弋抓起来。   “凶手,他是打人的凶手,你们都看到了,我要报警,快把他抓起来关到死!”   谢小玉同样用阴恻恻的表情恐吓吕秋梅,“你敢动我哥哥,我就告你儿子对我耍流.氓。”   “你不要脸了吗谢小玉?”   吕秋梅都快吐血了,没见过这样不珍惜名声的小贱人。   谢小玉呵呵冷笑,“名声没有哥哥重要,你敢报警或者去学校搞我哥,我就去公安局找宋伯伯,告你儿子对我耍流.氓,今天在场的都是我的证人,不怕你儿子坐牢你就试试。”   吕秋梅怕了,只能自认倒霉,心里更恨死季香寒家的自作主张。   ……   谢小玉和双胞胎跟着季荀的车走,季老走的时候跟谢东海说:“你休几天假,把家务事处理好再回去上班吧?”   谢东海心头一凉:“可是这几天选领导班子……”   季老说:“你正当壮年,急什么,等下一届吧。”   谢东海心掉进了谷底,还得小心翼翼的送走他们。   人都散了,季淑琴哭哭啼啼,“东海,我表姐家的事情,你一定要去找薛家谈。”   “我管不了。”   谢东海有气无力,“季淑琴,你内退吧。”   “内退?”   季淑琴也才四十,“张春妮一调任,我马上就要转正了。”   谢东海不容商量,“你的事业重要还是我的事业重要,你不内退,别逼我跟你划清界线离婚。”   季淑琴心灰意冷回到房间,原本吵哄哄的院子,只剩下她跟季香寒两个人。   她无比痛惜的说道:“你自作什么主张,我马上就要成为文工团的团长了,肯定能给你搞进去,现在倒好,谢东海要我内退,不然就离婚,他不会管你跟薛家的婚事。”   季香寒原本灰心丧气,打定主意要赖定薛家,就算薛耀强是人渣,但是薛家富贵。   这会突然听到其实不必多此一举,她反而能顺顺当当进文工团,只是多等阵子,但是这一切都因为季淑琴没告诉她灰飞烟灭了。   此刻的她犹如晴天霹雳,突然疯了一般的挠花了季淑琴的脸。   “你能当文工团团长,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季淑琴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外甥女,“你发什么疯,是你跟你.妈自作主张,你没告诉我,现在凭什么来怪我?”   季香寒无比冰冷的看着季淑琴,她的亲妈。   为了跟谢东海再婚,他们两人约定都不带各自的孩子,谢东海把谢小玉送回老家,季淑琴把她过继给表姨家。   因为谢东海和季淑琴都想再要一个儿子,为了要儿子,觉得女儿碍眼了,不配呆在他们营造的美好温馨的家里。   她讥讽道:“你跟谢东海再婚,一直想再生个儿子,你知道为什么生不出来吗?”   季淑琴疑惑不解,“难不成你知道?”   季香寒哈哈大笑,“那是因为肖来凤在你那年小产的时候,给你做了绝育手术哦,这样,你才会全心全意的帮助我、帮助娘家。”   “但是现在你真的没用了,我恨你!”   “你个小贱人你不早说!”   季淑琴得知真相后万念俱灰,狠狠打了季香寒一巴掌。   ……   谢小玉在季老的车上,跟季荀坦白了他们没来之前的经过,“季爷爷,门开的时候我看到房间里有男人,就反手把季香寒推进去了,刚才我在我爸面前,都是装的。”   “看出来了。”   季老笑笑,“你倒是坦诚,等休假的时候,带大小鱼儿来家里,你还欠你陈奶奶一份红枣山药糕呢。”   “好嘞。”   谢小玉心虚的笑了,她就知道,坦白了季爷爷也不会厌恶她。   她跟着车回了趟大院,在家门口等了一会,谢东海一个人回来了。   谢东海今天太心累了,问道:“你怎么来了,进屋再说吧。”   谢小玉也不进家门,站在门口说:“谢东海,我妈留给我的房子被他们弄脏了,你给我换一套吧,我知道你名下还有一套。”   谢东海愣了愣,随即明白了,谢小玉是来换房子的。   谢东海说:“你倒是贪心,那套房子比你亲妈的房子大一倍。”   谢小玉轻笑:“爸爸是个聪明人,换房子真怪不到我头上,都是你后老婆和她娘家闹出来的,不是吗?” 第18章   谢东海沉默了好一会,一直到季淑琴失魂落魄的回来。   季淑琴看到谢小玉,吃了她的心都有,“你这个小贱人,怎么不跟你.妈一起去死,跑来害我们家做什么?”   谢小玉后退一步,冷笑道:“爸,你管好你老婆,我去叫季爷爷来做个见证,今天一起断绝父女关系吧,以后我再不来你们家了。”   ……   谢小玉找了季荀来当见证。   “爸,我找了季爷爷和陈奶奶当见证,今天最后一次叫你爸爸,这份切割书爸爸签掉,从今以后我们就不是父女,我想这对我们俩个都好。”   谢小玉把切割书写好签字按上手印,推给谢东海。   谢东海看看老领导,再看看一脸决绝的女儿,试图挽留:   “小玉,爸爸已经叫你后妈内退了,以后会约束她不去骚扰你,断绝父女关系,这太过了。”   谢小玉眼泪婆娑,“爸,从我回来,季阿姨每一件针对我的事情,都是瞒着你做的,这次更是伙同别人要毁我清白。”   “我怕了,不敢跟爸爸再扯上关系,让季阿姨打着后妈的旗号,又背着爸爸打我的主意。”   “爸爸想要天伦之乐,不如接季阿姨的女儿来家,季香寒是季阿姨的亲生女儿,爸爸思想觉悟高,必定不会虐待继女,你们一家三口一定能享受天伦之乐。”   “我真的一点都不嫉妒,不会打扰你们。”   谢小玉表情又恢复了决绝冷漠,让他们一家“父慈子孝”也是很好呢。   陈奶奶心疼的搂着她,“谢东海,小玉没回来之前,季淑琴还算本分,小玉刚回来没半个月,你也看到了,她容不下小玉,你为什么还不签字?”   季淑琴被迫内退,对谢小玉充满了怨恨,冲下楼梯说:“谢东海,你养谢小玉十八年,这字你不能签!”   谢东海呵斥,“这里没你说话的资格,上楼去。”   季荀摇摇头,“东海,你妻子已经怨恨上小玉了,我倒是觉得断绝父女关系,对你跟小玉都是好事,解决你家庭纠纷,你也能安心工作。”   谢东海:……谢小玉这是要跟他身后的极品彻底脱离关系。   包括老家的那对大伯父、大伯母。   ……   谢东海权衡了一下,在季荀的注视下,签了断绝父女关系的切割书。   又将名下位置更好、房子更大的一套院子,跟被季淑琴表姐一家弄脏的院子交换。   切割书签了,房子换了,明天一登报,谢小玉就不是他女儿了。   他跟谢小玉卖了个好,“小玉,你跟爸爸之间不是仇人,爸爸签这个字,是为了保护你。”   谢小玉故作感动,“我知道的爸爸,八岁的时候你送我回青山村,也是保护我,虽然老家有极品大伯母,但是原来爸爸知道,季阿姨疯起来,是能要我命的,我好感动啊爸爸。”   “虽然以后没有机会给爸爸养老送终,但是我会在心里替爸爸祈祷,祈祷你家庭和睦、能安享晚年。”   谢东海:……   算了算了,已经没必要再演父慈女孝了。   季淑琴眼见着预备养老的舒适院子换给了些小玉,大骂道:   “谢小玉,这么大的房子你住着也不怕折寿,明天我就通知你青山村的大伯母一家过来,我也祝福你跟你大伯母家庭和睦!”   谢小玉嗤笑,“季阿姨,我都跟我爸断绝关系,不是老谢家的人啦。”   “田桂莲敢携家带口的来我门口,我就报警告她扰民,你猜猜她在我那里占不到便宜,会不会来你家门口打地铺呢?”   季淑琴:……   谢东海愤怒了,一个季淑琴和她娘家表姐,已经叫他前途折断,如果大哥一家再过来,他都不敢想。   谢小玉走后,谢东海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季老,季淑琴思想觉悟出现重大问题,已经是个危险分子,我职务敏.感,跟组织申请离婚,希望组织批准!”   ……   谢小玉对换的这个房子很满意,正房有五间,中间是堂屋,东西各有两间。   严弋给他们买的家具也送到了,谢小玉带着大小鱼儿去供销社,买了床单被褥,安顿好,她也要去医院报道了。   晚上在家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请严弋和许昌哥哥来家里吃饭。   严弋在院子的围墙上,加固了一圈铁丝围栏,防止外人攀爬,还给她带了一条受伤退役的警犬来。   “大家都不富裕,没人愿意接收断了一条腿的阿柴,我想着你跟弟弟在家,要是有人半夜敢靠近,阿柴会警觉提醒的。”   忠心耿耿的阿柴的眼睛,谢小玉都不忍直视,她太喜欢它了。   她跟弟弟正需要阿柴,阿柴也需要真心关心它的主人。   谢小玉说:“谢谢哥哥,我一定好好照顾阿柴,你看大小鱼儿多喜欢它!”   严弋拿起锤子和木板,在院子里给阿柴搭了一个漂亮的窝。   许昌压低声音:“弋哥,小玉咋还喊你哥哥,容易让外人误解。”   严弋的眼皮跳了跳,闷头没说话。   ……   晚上谢小玉整理带过来的物品,她夹在笔记本里的小纸条不见了!   谢小玉急了,可能是搬家的时候弄丢的,要是被人捡到可就糟糕了!   小鱼儿看姐姐不睡觉,屋里院子里四下找,还拿了手电筒要出去,问道:“姐姐,你找什么呀,我帮你一起找。”   “一张纸条。”   谢小玉焦急,比划了一下,“这么长,这么宽,写了很重要的话。”   本来是准备严弋回城的那天给他,但是她那天在梦里,突然看到了平行世界,原本想递出去的纸条,又揣回了兜里。   “哦我捡到了。”小鱼儿说。   谢天谢地,没叫别人捡去,一会她就拿去烧掉。   “你放哪儿了?”谢小玉伸手,“快点还给姐姐。”   “还不了。”   小鱼儿惊讶的说,“我看姐姐是写给哥哥的,就放哥哥裤兜里了,你放心,我很小心的,哥哥没察觉,一定以为是姐姐揣他兜里的。”   谢小玉:……   再见严弋,哥哥都没得做了。   ……   严弋回宿舍,换衣服的时候一摸裤子口袋,里面有张小纸条。   不用问,是小玉塞他兜里的。   看纸张摩挲的痕迹,她写了应该有好久了。   纸条上写着:“严弋哥哥,你什么时候才会说喜欢我呀?”   熄灯了,严弋唇角上扬,无声的笑了。   可是没过几天,有人告诉他谢小玉相亲去了,严弋急了,跑去相亲市场,问她为什么要来相亲。   小玉指着他骂,“你都没有说喜欢我,我不等你了,我要相个比你还要好的,气死你个王八羔子。”   旁边跟小玉相亲的男人附和,“就是就是,气死你,就没人跟我争了。”   严弋:……   他惊出了一声冷汗,一睁眼天已经亮了。 第19章   今天是谢小玉第一天来医院上班,被丁主任分配到了儿科。   与此同时,被严弋打断一条腿的薛耀强,安排在单人病房,正跟查房的主任抱怨。   “小婶婶,谢小玉是今天来医院报道吧,你把她安排到这个楼层来,我要她伺候我。“   丁红穗是薛耀强二叔的继妻,是被薛家强行霸占不得不结婚的,恨死薛家所有人。   但是为了残疾的前夫、孩子,她不得不暂时隐忍。   丁红穗笑道:“这是医院,你可不能乱来啊,而且季香寒认回她亲妈,她继父可是谢东海,你敢不娶她?”   薛耀强贪婪的目光,在小婶婶身上流连。   小婶婶是他见过第三漂亮的女人,可惜是二叔的后老婆。   他在心里给他欣赏的女人排位,以前周景画第一,小婶婶第二。   现在谢小玉排第一,周景画排第二,小婶婶屈居第三。   薛耀强从来没打算娶季香寒,那个贱人骗他,说好把谢小玉骗到房间,结果她爬上了床,还引来那么多人围观。   以为这样他就会娶她,她根本不配!   “呵,谢东海已经打了离婚报告,那个聪明的男人,才不会被后老婆的娘家拖累,季淑琴也内退了,她家现在就是贱泥,没什么好怕的。”   丁红穗巴不得这俩贱人不得不结婚,免得祸害别人。   她故作关心,“可是季香寒跟你.妈妈谈判,说不结婚就告你耍流.氓,耀强,流.氓罪很严重的,你要三思啊。”   薛耀强冷笑说:“那季香寒在婚前意外身亡呢?”   丁红穗隐忍着心里的震撼,天哪,这个人渣说的那般理所当然,他不会打算弄死季香寒吧?   她一直没有证据去举报薛家,这千载难逢的把柄,她不想再错过了!   她忍着恶心轻拍薛耀强的手背,“可是,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耀强,你也就做做梦吧,梦醒了,哪怕你再不喜欢,还是要娶她。”   小婶婶风韵犹存,虽然已经三十岁了,但是此刻,薛耀强觉得小婶婶能排第一!   他去摸手背上的那只纤细苍白的手指,“小婶婶放心,二叔会帮我的。”   丁红穗极快的抽回手,心里恶心的想吐。   但是她忍着,依旧面不改色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跟你二叔没有孩子,你可是薛家唯一的男丁,我们都会帮你。”   会帮他去死!   ……   丁红穗出了单人病房,看到过来送饭的吕秋梅,她变幻了担忧的表情。   “大嫂,我劝了耀强,他还对谢小玉不死心,不肯跟季香寒结婚,怎么办呢?”   “那两个都是小贱人!”   吕秋梅吩咐丁红穗,“你把谢小玉调过来照顾耀强。”   丁红穗分析说:“谢小玉现在就是一杆没受过挫折的青竹,她懂医术,万一鱼死网破不知不觉给耀强弄死,我们都查不出来的。”   吕秋梅点点头,“还是你考虑的周到,那这样,你把她调去停尸房,让她跟尸体作伴去吧!”   丁红穗掐了掐掌心,当初她被迫嫁到仇人家,吕秋梅没少在里面出谋划策。   她笑道:“她是走了关系进来的,我也不好做得太过,我给她分在儿科。”   “小孩子打针吃药最难伺候,她那破技术,给孩子们扎哭了,有的是家长投诉她,保管给她赶出医院,让她连打杂的活儿都没得做,到时候还不是大嫂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她。”   吕秋梅一想也是,跟来的家长哪一个舍得家里孩子,给一个实习小护士练手?   她没反对,又交代道:“过几天我们要组织几个单位联谊,你安排谢小玉去相亲,让她清楚知道,她带着两个拖油瓶,不可能找到好亲事,我们家耀强,是她最好的选择。”   吕秋梅得意的看着丁红穗这个便宜妯娌,女人呐,是争不过命的,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死死掐住,不怕她不妥协。   当初死活不愿意嫁给耀强他二叔,后来呢,还不是妥协,乖乖的抛夫弃子嫁过来当填房。   ……   谢小玉被分到了儿科,输液大厅那可真吵闹,小孩子的哭声震耳欲聋。   其实扎针真不疼,谢小玉也不太懂,为何小朋友们一看到针头,就哀嚎的好像护士姐姐们,手里拿的是把程亮的杀猪刀。   比如此刻要打退烧针的小男孩,目测有十岁了,跟小鱼儿一般大。   小鱼儿当初被大伯母按在石磨盘上,拿洗衣锤揍屁.股,那可比打针疼多了。   但是让小鱼儿打针,估计他也怕。   这位小朋友看到谢小玉手里的针管子,鼻涕眼泪一齐下来了,“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奶奶我不要打针,我要回家家!”   小孩奶奶一看谢小玉佩戴的还是实习牌子,更不满意。   她叫来护士长,“你们医院怎么回事,我孙子可不是给你们实习生练手的。”   护士长好声好气的解释:“我们护士都是经过专业考核才上岗的,刚进医院都要挂实习的牌子,并不代表她技术不好。”   “不行,我儿媳妇可是因公牺牲的干警,我儿子还是单位领导哦,让你们院长来给我儿子打针!”   护士长:……她是吓大的啊!   要不是看在小孩的妈妈是牺牲的干警,她都不想理会这个嚣张的老太太。   护士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另外两个护士的帮助下,按住小孩手脚不叫他乱动,在小孩杀猪般的咒骂声中,给他打完了退烧针。   针打完,护士长祖宗八代都被问候了一遍。   护士长有气没地方撒,给谢小玉分配了任务,“谢小玉,你今天必须搞定十个小朋友!”   一直在远处看笑话的吕秋梅心满意足的走了,谢小玉在乡下卫生所混日子,她不可能胜任大医院的工作!   要不了几天,就要哭着找人嫁了。   ……   搞定第一个小朋友是最难的,护士长算是很照顾谢小玉了,把她家生病的小闺女贡献出来。   小可爱才六岁,看到针头好害怕,“妈妈,我要妈妈!”   护士长抱着小闺女,心都在痛,没好气的叮嘱谢小玉,“手不要抖,谢小玉,我闺女都给你练手,你再扎不好,明天就从我的科室滚蛋。”   谢小玉拿出自己做的山楂糕给小可爱甜甜嘴,温言细语跟她商量,“姐姐先用手指甲戳一下,你觉得不疼我们才打针,好不好?”   小可爱吃了甜甜的山楂糕,再加上姐姐好温柔,还要先试试,她忙点头,“那一定要不痛才能打针哦。”   “好的哦。”   谢小玉说:“现在用酒精消毒啦,有一点点凉。”   小朋友有点紧张,“要开始试了吗?”   “对,姐姐是用指甲戳一下,不会用力的,宝贝你准备好了吗?”   指甲戳的话那一点都不可怕,小朋友说:“准备好了。”   谢小玉一针就扎了下去,又快又准,“怎么样,指甲掐的你痛不痛?”   跟蚊子叮一下差不多,小朋友皱了下眉头,她问道:“打针也是这样吗,不会比这个痛吧。”   谢小玉已经把针头□□,拿出棉球按在针眼上,笑着眉眼弯弯。   “不会比这个痛,而且姐姐已经给宝贝打完针了,怎么样,真的不会比指甲掐的痛吧。”   俞甜甜瞪大了好看的眼睛,惊喜的跟护士长说:“妈妈,姐姐打针不痛痛,下次不要妈妈打针,要姐姐打针。”   护士长:……   有了开头,接下来顺利多了,到了下班的时候,谢小玉超额完成护士长的任务,也在小朋友当中赢得了信任。   她换好衣服准备下班,看到刚才鬼哭狼嚎的小朋友又在嚎叫。   他奶奶不满的质问:“之前不是打过了吗,怎么还要打?”   “之前是退烧的,现在要给你家小孩吊消炎的水,他血管太细了叫他别动!”   “不行不行,我要刚才那个扎针不疼的姐姐来给我扎针。”   金水莲推开过来准备扎针吊水的护士,一指谢小玉,“你叫她来给我宝贝孙子扎针。”   谢小玉扶起今天还来不及认识姓名的同事小姐姐,正色道:“我下班了,你孙子肺部轻微感染,你想害死他就继续作吧。”   一连几天,谢小玉在儿科慢慢适应下来,这天接到丁主任安排的任务。   “谢小玉,明天有个联谊会,你必须去参加,不可以不去,这是任务。”   ……   陈庆今天打扮的是他二十年来最讲究的一天。   他在寝室里贱兮兮的跟那帮单身汉炫耀,“兄弟我要去相亲了,祝我成功相到心仪的对象,到时候咱们寝室,就不再是严弋一个有对象了。”   那帮精力无处宣泄的大小伙子,嫉妒的把他按在地上狂殴,“带我们去,不然你别想出门。”   嬉笑打闹,陈庆笑的很歉意,“真不行,我老姑奶奶只给我弄到一个名额,下次、下次啊……”   他又跟严弋借衣裳,“弋哥,你那件白衬衫借我穿穿。”   严弋换好了谢小玉给他做的那件唯一的白衬衫,说:“一起去吧。”   陈庆:……严弋胆子未免也太肥了。   “弋哥不是有对象了吗,跑去凑热闹,你对象知道了会鲨了你吧?”   严弋没说话。   小玉单位说没对象的今天都要去参加联谊会,再加上他做的那个相亲的梦,严弋觉得事态严峻。   他手插在裤兜里,掌心里攥着谢小玉给他的纸条。   哥哥还是对象,今天必须要去问清楚。   ……   谢小玉来到大剧院参加“联谊会”,这是单位组织的相亲任务,不来不行。   周景画同样的原因,也是来凑数的。   她们两个蹲在角落里嗑瓜子打酱油,周景画眉一挑,跟谢小玉说:“你对象家有麻烦了。”   “啊?”   周景画家里都误会严弋是她对象,可如果严弋哥哥家有麻烦,周景画怎么会比她先知道?   周景画剥了个橘子,分了一半给谢小玉。   “我大伯恰好是你对象爸爸的上级领导,你对象在京市的家人找我大伯哭诉,说你对象爸爸不孝,不肯把孙女放在家里照顾,现在外头都传言,说奶奶要害死小孙女,我大伯正给你对象爸爸做思想工作呢。”   周景画爸妈叫她跟谢小玉说,让谢小玉再跟她对象说。   “你可快点叫你对象想办法应对。”   谢小玉:……   严弋哥哥居然没跟她说!   不对,应该是严伯伯怕影响儿子,压根就没告诉严弋哥哥。   谢小玉把手里剩余的瓜子都给了周景画,“你帮我打掩护,我先撤了,去找我哥。”   ……   隔着一排盆景,绿色植物后头有两个人在嘀咕。   金水莲跟儿子萧保国说:“你一直不肯再婚,非要找个漂亮的,那小姑娘叫谢小玉,我看今天的相亲会上,没有比她再漂亮的了,你就跟她相亲吧。”   “人家未婚,未必愿意当后妈。”   金水莲对自家儿子可自信了。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儿子才三十,家里条件好,大把的小姑娘愿意嫁进来呢,只是她儿子看不上。   “我打听清楚了,谢小玉还有两个同母异父的双胞胎弟弟,带着两个拖油瓶,不会有未婚的小伙子愿意娶她,就我们家这条件,都算她高攀了。”   “那结婚之后她那两个拖油瓶弟弟怎么办呢,我怕他们欺负小宝。”   萧保国也是个妈宝男。   金水莲笑道:“十岁能干活了,正好给我们家当佣人,有我在,还怕两个小崽子欺负你儿子吗,打不死他们。”   见儿子也迷上谢小玉那张脸和身段,金水莲满意极了,总算给儿子找个可心的媳妇。   谢小玉泼辣点没事,在她手里磋磨个一年半载,保管服服帖帖。   眼看着谢小玉要走,金水莲连忙上前拦住她,“怎么样,今天这相亲会,都嫌弃你家里条件,没人愿意跟你相亲吧?”   谢小玉:……   哪儿冒出来的神经病!   她懒得理会,急着去找严弋。   金水莲扯她袖子,“别走呀,今天你是遇到我家这样的贵人,我儿子不嫌弃你带着两个弟弟,反正你也没有父母,你点头,今天就把亲事定下来吧。”   谢小玉甩脱她,那天在医院,就见识到这老太太的不要脸。   正想骂她几句杀杀她的威风,突然看到严弋从门口进来。   谢小玉忙扬手,“严弋哥哥,你快来,有臭不要脸的要我给她孙子当后妈呢。”   ……   严弋大踏步走过来,他比萧保国高一个头,凌厉的眼风扫过去,生生吓的萧保国后退了几步。   谢小玉底气十足,“我哥哥是公安大学的,毕业了就是公安,你们可别再拉扯我了。”   金水莲倒是看上严弋了,是她哥哥的话,就应该替妹妹把握住嫁到她家来的好机会。   “小伙子,我看你模样也不错,我有个侄女可以介绍给你。”   “你的彩礼和你妹妹的彩礼正好抵消,不过你的公安不能干,太危险了,我可不想我侄女将来守寡,放心吧,我们家会给你安排一份好工作的。“   谢小玉忍不住笑出声。   这老太婆的儿子要遭,严弋哥哥一定叫他永远记住,今天他亲妈的狂妄,给他带去的心里阴影。   严弋拍了拍萧保国的肩膀,然后用他能单手捏碎红砖头的力气,掐住萧保国的肩胛骨往下摁。   萧保国养尊处优,哪敌得过严弋的力气。   他腿肚子打颤膝盖一弯,直接跪下来,痛的哀嚎,“妈,妈,他把我骨头捏碎了……啊好痛!”   严弋推开这个没用的男人,护住身后的谢小玉,坚定的说道:“这是我对象,别叫我再看到你骚扰她。”   谢小玉:……   金水莲不相信。   她尖叫道:“有对象还往相亲市场跑,你拿大家当傻子开涮呢,我打听过了,你是她便宜哥哥,刚才谢小玉都说你是她哥!”   严弋凉薄一笑,“上回信了这句话的男人,已经被我打断腿,我对象一吵架就爱往相亲市场跑,见笑了。” 第20章   严弋说谢小玉是他对象。   谢小玉脸上爆红。   但是金水莲不依不饶, 觉得被戏耍了,要出这口恶气,“有对象还往相亲市场跑, 我要投诉,你们俩个都要受处罚!”   谢小玉把严弋拉到后面去,自己面对眼前的疯婆子, 她说的煞有介事,“哥, 我就说我命不好,克父克母, 现在克起了相亲对象,你快点跟我分手吧。”   严弋:……   金水莲:……“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处罚。”   谢小玉跑上前一步, 仔细看了看金水莲的面相,欲言又止, “金大娘, 你家最近是不是过得挺不顺的?”   “你咋知道?”   谢小玉偷偷暗笑, 那天在医院, 金水莲自己说的呗,好几个护士都听到了。   金水莲家最近意外是挺多的,先是黄鼠狼把家里唯一那只下蛋的老母鸡给咬死了, 接着孙子生病, 儿子在单位也挨了批评。   她本想给儿子重新讨个媳妇冲冲喜,也减轻她的家务负担。   金水莲戒备的很,“那又关你什么事?”   “我怀疑金大娘被人坑了呀。”   谢小玉一跺脚, “其实那天在医院, 我就看出大娘家里不顺, 故意远离你,可金大娘偏要贴过来,肯定有人在背后拾撺,我没猜错吧?”   金水莲更狐疑了。   谢小玉邀请金水莲去国营饭店,点了个炒腰花、爆猪肝、红焖五花肉,然后跟严弋委委屈屈的说道:“严弋哥哥,你给我的肉票、油票,每次不到月底我就吃光了,我这么难养,你不会嫌弃吧?”   严弋:……小玉是最会过日子的,今天这顿,她估计要坑金水莲付账。   他配合道:“你一天不吃肉就睡不着觉,我找家里人、同事借,你发病了要打人的。”   金水莲:“你有啥病?”   有病的再漂亮都不能进她家门!   谢小玉说:“我是馋病,也只有我哥哥家里上班的多,全家的肉票供着我一个,这要换别的家庭,肯定供不起的,我两个弟弟特别懂事,都不跟我抢肉吃,我们家的肉,都只有我一个人吃。”   严弋给谢小玉夹了一块腰花,“今天请客呢,你就少吃点,好不好?”   谢小玉:“我尽量吧。”   金水莲:……还有这种怪病!   谢小玉干掉半桌子的饭菜,吃饱之后,才开始卖力的表演。   她故作惊讶,“天哪,把我介绍给金大娘的人真恶毒,她都没有告诉你,我爸爸把我接回来之后,一个月不到就跟我后妈离婚,我后妈好好的文工团副团长,也被迫内退了。”   “虽然她内退和离婚不关我的事情,可是,因为我太漂亮、太容易惹祸端,娶回家就容易出事,给你介绍我的那人,用心好险恶,金大娘可千万别上当!”   金水莲的邻居中,恰好有一个就是漂亮到红颜祸水的地步。   她邻居吕秋梅的妯娌,因为长得太过漂亮妖娆,被薛家老二看中,看中了就不择手段,那女人的老公腿瘸了,女人被迫抛夫弃子,离婚嫁入薛家。   可怜她前夫,瘸了一条腿还带着个孩子,都是被那个祸水给害的!   金水莲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对面的两人,“知道你这么害人,你对象还对你这么好?”   谢小玉叫金水莲睁大眼睛,“金大娘,您瞅瞅我哥哥样貌,比我还俊俏,您也第一眼就想把我哥哥介绍给你侄女,祸水的魅力连您都抵挡不了呢,我俩谁都不嫌弃谁,互相祸害呗。”   严弋:……   他询问道:“金大娘,您跟小玉就见过一面,今天相亲会场,却知道她的情况,请问是谁告诉你,让你来相亲会场找小玉的呢?”   看金水莲还有些犹豫,谢小玉鼓动道:“对方想害您,难道金大娘还想帮她隐瞒吗,你说出来,我们帮你分析分析她为什么要害您,我这样的祸水娶回家,家宅不宁,对方的用意太险恶了。”   对面的萧保国已经对谢小玉非常不满意了。   谢小玉这样的漂亮女人,都是爱俊俏的少年郎,真娶回家,还不定给他戴多少顶绿帽子呢。   而且他肩胛骨痛死了,急着去医院。   “妈,我就说吕秋梅没安好心,你还不信,我一点都不喜欢谢小玉这样贪吃、自私、祸水的女人,我的亲事你别问了,这第二段婚姻,我要自由恋爱!”   “说得好!”   谢小玉站起来给他鼓掌,“萧同志的思想觉悟真高,你一定要找到志同道合的才能再次步入婚姻,谈不来的千万别急着再婚哦。”   最好他孤独终老,免得再祸害一位女同志!   萧保国脸上有光,“你主动坦白不连累别人,你的思想觉悟也不错。”   他连肩胛骨上的伤都不计较了,点点头,抬头挺胸的走了。   ……   儿子一走,金水莲心里的气也泄掉了。   她跟谢小玉说,是她隔壁邻居吕秋梅说,她妯娌医院有个叫谢小玉的小护士,长得特别漂亮,家里还有一套房子,无父无母,有两个拖油瓶弟弟,嫁到她家还能给她家带来一份工作、一套房子呢。   金水莲心动了,加上那天在医院看到谢小玉对小孩子特别有耐心,来给她孙子当后妈正好。   谢小玉摇头叹息说:“原来是吕秋梅呀……”   “你认识她?”   “认识,还是仇人呢!”   谢小玉拍了桌子,“金大娘,我妈妈跟吕秋梅从小一起长大,可是她看我妈妈嫁得好长得好,十年前举报我妈妈,害的我妈离婚下放到凉州。”   她眼圈儿一红,这次是真心的,“我妈身体在凉州熬坏了,一年前去世,如果不是吕秋梅,可能我妈妈不会死,我跟弟弟也就不会成孤儿。”   “前段时间她儿子跑到我妈妈留给我的房子里,意图……意图对我耍流.氓,我哥哥把她儿子腿打断了,您想啊,她把仇人介绍给你,能安什么好心?”   “而且她宝贝儿子对我还不死心,按理说不该介绍给你的呀,怕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金水莲咬牙切齿,大骂吕秋梅黑心烂肺。   薛家的套路她太清楚了,就跟薛家老二强抢丁红穗一样的套路。   先叫谢小玉嫁给他儿子,嫁了人的女人自然高傲不起来,然后找茬把她儿子腿打断,逼谢小玉嫁给薛耀强。   金水莲庆幸道:“闺女,幸亏你都说出来了,不然我一家就被吕秋梅给害了。”   谢小玉面上同仇敌忾。   “金大娘,我跟吕秋梅一家是结下死仇了,不如我认您当干娘,咱们俩站在统一战线,共同对抗薛家,有萧大哥这个干部给我当靠山,我就不怕薛家了!”   金水莲:……   可拉倒吧,她儿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干部,可斗不过薛家,坚决不能让谢小玉这个祸水给缠上。   金水莲跟避瘟神一样要走,“大闺女,大娘很感谢你说实话,我跟吕秋梅只是邻里纠纷,可不想搅合到你们的仇恨里,你别害我啊!”   谢小玉再接再厉,一把抱住金水莲胳膊,狠狠掐了她手臂的肉。   “大娘,我们俩有缘分啊,你就做我干娘吧,下次带你孙子去医院,我都亲自给他打针,我要的不多,就吃几口您家的肉,有困难了叫萧大哥帮我出头,吕秋梅欺负我的时候,您帮我打到她家去,只是这样您就多个女儿,多合算啊。”   “哎呦痛死我了。”金水莲哀嚎一声。   谢小玉歉意道:“抱歉干娘,我肉没吃够的时候,就喜欢掐人。”   金水莲:……   青天老爷,居然还有人比她更不讲理,像块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好闺女,算命的说我这辈子不能有女儿,真不能收你当干女儿。”   金水莲对她有心理阴影,估计下次碰到她都要绕道走,谢小玉也就不继续装了。   “那好吧,可是今天我点这么多,原本是想做认亲宴,跟干娘借票借钱,现在干娘不认我,我没有肉票粮票付账,这可怎么办呢?就想吃口肉,怎么就这么难呢?”   金水莲掏出几张票和钱,拍到桌子上,豪气的表态,“这顿大娘请了,但是你得保证啊,以后不许靠近我家、不许靠近我儿子、孙子!”   “好嘞。”谢小玉嘻嘻一笑,捡起桌子上金水莲自愿给的钱票。   ……   金水莲回家后,吕秋梅刚好在家做了好吃的,准备去医院给儿子送饭,看到金水莲一副憋屈的模样,心里发笑,这尖酸刻薄的老太婆,今天肯定被谢小玉狠狠羞辱了。   她就是要谢小玉知道,能看上她的男人不是离异就是丧偶,相比较起来,她儿子的家世已经是谢小玉能够到最好的了。   她笑眯眯的打招呼,“金大娘,今天相亲顺利吗,我给你推荐的小姑娘漂亮的吧?”   金水莲朝她泼了一桶刷锅水,“胡说八道,我儿子今天根本没去相亲市场,不认识你说的那什么漂亮小姑娘。”   吕秋梅:……   “你神经病啊朝我泼馊水。”   “对啊,我就是神经病,还有,你儿子只比我儿子小几岁,还好意思装嫩叫我大娘,我呸,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那人老珠黄的模样,比你弟媳妇可差远了!”   吕秋梅气的快晕过去了。   ……   严弋送谢小玉回去的,两人心里都藏着心事。   一直到供销社,看到今年头茬的山楂下来了,谢小玉站定了,严弋问:“又想做山楂糕了?”   谢小玉不是想做山楂糕。   她低头揪着衣角,“严弋哥哥,你在金水莲母子跟前,为什么说是我对象,你什么意思嘛?”   这也太突然了,上回去凉州的列车上,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严弋都没有正面回答,今天突然就说是对象。   如果喜欢她,那就直接说出来,今天真的要问清楚,不然难受死了。   “我跟谢东海断绝了关系,也不怕老家大伯母那块牛皮糖,我问你,你是帮我解围这样说呢,还是什么意思嘛?”   说完,谢小玉看着严弋那张好看的俊脸,直看得严弋低下了头。   严弋的掌心已经汗潮了,他背过手去擦掉手心的汗,从兜里拿出那张小心保管的纸条,慢慢红透了耳根。   他展开来说:“你往我兜里揣这张纸条,不是催我回答的意思吗?”   谢小玉……   是小鱼儿放的。   但她不想解释,“可是我没有听到你的回答。”   严弋叹气,那还不算回答啊,“我说你是我对象了。”   谢小玉不依,“严弋哥哥,我跟你说,报恩的感情我不要,你千万不要勉强,与其报恩,我宁愿你当我哥哥。”   好过以后成一辈子的怨侣。   她说:“除非你是真的喜欢我才行,如果你喜欢我,你得告诉我,不然我哪分得清。”   严弋:……   真拿她没办法。   严弋去供销社买了十斤新鲜的山楂、一斤白糖,送谢小玉回家。   临走的时候,他在山楂袋子里悄悄放了一封信,当着谢小玉的面,他实在说不出表白的话,只好写在信里面。   还跟谢小玉说:“小玉,我想吃山楂糕了,你今天做好我明天来拿行吗?”   谢小玉“哦”了一声,“我晚上要值班啊,等明天吧。”   严弋欲言又止,“那个山楂是我一个个挑的,你千万别送人。”   谢小玉奇怪的看他一眼,山楂便宜,但是白糖金贵,糖票难得。   “生山楂又不是多稀罕的零食,要送也等做好了送啊。”   严弋“嗯”了一声,“那明天我来拿?”   谢小玉想了想,“做好我给你送过去吧。”   然后谢小玉锁上门去单位上班,今天她晚班,要值大夜班。   “对了,周景画跟我说,你爸被他领导找谈话了,他瞒着你估计是怕你分心,要不要打电话回去问,你自己斟酌。”   ……   谢小玉第一次值大夜班,她去学校找大小鱼儿,门卫上回见过一次,她从兜里拿出一把水果糖,笑着说:“赵大爷,等下课的时候,麻烦您帮我喊下我弟弟。”   没一会儿下课铃响了,大小鱼儿跑到围墙这里来,“姐姐,你怎么来啦?”   谢小玉说:“我今晚值大夜班,锅里煨了萝卜排骨,放学了你们自己蒸一点米饭,晚上不管谁敲门,只要不是哥哥姐姐,都不许开,听到没有?”   以前在凉州的时候,大伯母根本不管这兄弟俩,都是自己吃饭睡觉。   现在家里有严弋哥哥架高的围墙,还有阿柴,一点动静它都警觉,小鱼儿说:“没事儿,我跟哥哥可以的,家里还有阿柴呢,它可是狼犬。”   谢小玉眼尖,看到她们医院的丁主任也来了学校,忙躲到一边,丁主任在薛家没生孩子呀,她来难道是找吕秋梅的?   没一会儿,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穿着半旧的长袖褂子,袖子一直卷到手肘那里,也跑到了围墙这边,隔着铁栏杆,怨恨的瞪着丁红穗。   丁红穗一看到女儿,视线就落在她身上,压根没注意到大树后面还有人。   她带着讨好递过去一个油纸包,“钱钱,妈妈给你买了肉包子,你拿去吃啊。”   郑小钱抢过肉包子远远的扔掉,“我才不吃坏女人给的东西,你不是我妈妈!”   丁红穗心口发痛,她是为了保护女儿才离开她,心里对薛家的憎恨到了顶点。   看到女儿这么热的天也没钱买短袖衣裳,只能穿长袖,因为这样可以少买一季的衣裳。   她一定要尽快弄死薛家!   吕秋梅看到妯娌又跑过来看小孩,再看看她宛如二十来岁娇艳的脸,就连儿子有时候都看呆了。   想到中午金水莲泼她的那一桶泔水,吕秋梅的火气全撒到妯娌头上,“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二叔对你那么好,你还惦记着前头的小孩。”   丁红穗忍着想捅死她的冲动,“今天是钱钱的生日……”   “那又怎么样,你早点跟二叔生一个,就不会再惦记这个小崽子了。”   她揪着钱钱的耳朵,把她拎回教室,“你.妈妈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抛弃你爸爸和你,小心那肉包子里有毒,吃了毒死你。”   丁红穗麻木的站了一会,直到看不见郑小钱,才捂着脸走了。   谢小玉从大树后面转出来,若有所思,看这情形,薛家拿住了丁主任的软肋,丁主任是以身伺敌。   大鱼儿说:“学校里的同学,都说郑小钱妈妈是破鞋,不跟她玩还打她,姐姐,你给我们做的零食,能分一点给她吗?”   小鱼儿说:“那得偷偷给,不然咱们也会被孤立,姐姐,你能想办法把吕秋梅那个坏女人赶走吗,她骂郑小钱骂的最狠。”   “姐姐想想办法。”   谢小玉交代说:“你们俩个要小心点,别给她抓到你们犯错的机会。”   小鱼儿嘿嘿一笑,吕秋梅又不是他们班的老师,“她一靠近我,我就躺在地上说她打我,她现在都不敢靠近我了。”   ……   值完夜班谢小玉回了家,大小鱼儿已经上学去了,给她留了字条,看工整的字迹,是大鱼儿写的。   “姐姐,昨晚一切安好,阿柴早上已经喂过啦,锅里给你留了早饭。”   谢小玉先去看看阿柴,它好安静好乖,给阿柴顺了会皮毛,洗了手,锅里有红薯稀饭。   吃了饭,谢小玉看到那袋子新鲜山楂,天热得早点做出来。   刚打开袋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封信。   黄色牛皮纸的信封,两分钱一个,六个红色框框里没填邮政编码、没贴邮票。   连地址都没有。   她确定买山楂的时候袋子里面是没有信封的,再想到昨天严弋说想吃山楂糕,她本来就很奇怪,严弋哥哥不是个贪嘴的人,怎么会催他做山楂糕……   严弋不会把要说的话写在信里面吧?   她心脏怦怦跳,山楂丢到一边,抽出信封里的白色信纸,里面就回了她问的那句话。   严弋的字苍劲有力,他写道:“小玉,我不想做你哥哥,我想做你对象,以前不敢说喜欢,但一直都喜欢的。”   严弋喜欢谢小玉!   谢小玉跑去抱阿柴,“阿柴阿柴,严弋哥哥是我对象了,我现在能名正言顺把星星接回来,那是个很可爱的妹妹,你和大小鱼儿,一定会喜欢的。”   她一点都不困了,把山楂倒到大木盆里,打水清洗干净去核,去了核的山楂切片晒了半天,然后用小石磨,磨成细细的山楂粉。   锅里放上一小碗清水,加白糖、桂花熬成糖浆,倒入山楂粉里面,像揉面一样给山楂粉揉成团,接着用擀面杖把山楂团擀的薄薄的,用杯口一个个拓出小圆片,这就是开胃的带桂花香气的山楂片。   另外一半做成软糯的山楂糕,还有一些去了核的整果,放到糖浆里炒,糖浆变凉之后,自然结成了好看的糖霜,这种山楂球裹满了白色的糖霜,又美味又好看。   做好山楂点心,她留了一半,剩下一半拿玻璃罐子装了,放到布袋子里准备送去给严弋。   ……   到了平城公安大学,这里的管理比普通学校严格多了,谢小玉拿了一小份山楂糕给岗亭值班的大叔。   “叔叔,我找我对象,他叫严弋,能帮我叫一下吗,我给他送点东西。”   山楂糕酸酸甜甜,大叔看这小姑娘也酸甜的可爱,他们这个学校单身小伙扎堆,有对象的可稀少了,得保护好。   大叔赶紧给她叫人去,免得小姑娘一生气,又多个单身小伙。   谢小玉有些害羞,“叔叔,您跟我对象说,我是来给他送山楂糕的,这句很重要,谢谢叔叔啦。”   门卫大叔:……   那到底是对象重要还是山楂糕重要?   门卫大叔都糊涂了,很快,正在操场上训练的班级小组都知道,严弋对象来了。   严弋心脏快跳出来了,再次跟门卫大叔确认,“是说来找对象吗,不是来找哥哥的?”   门卫大叔好笑,对象和哥哥他还能听错?这俩词的发音天差地别呢。   “外面的日头还毒着呢,你快去吧,别叫你对象等急了。”   想想那酸甜可口的山楂糕,门卫大叔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对了,她说是来给你送山楂糕的,还说这句很重要。”   严弋:……   小玉看了那封信,她下了夜班一刻都没睡,做好山楂糕就给他送来了。   她说是他对象。   严弋拔起脚就朝校门口跑过去。   他有对象了。   ……   到校门口这段距离也不长,严弋第一次百米冲刺的疾跑后站不稳,靠着学校外面的围墙,见到了昨天才分别的谢小玉,居然觉得心跳快到说不利索话。   “来了啊……”   谢小玉又好气又好笑,她想那个平行世界另外一个谢小玉和严弋,一定是没有沟通好,产生了那么多误会。   她能看到他们的过去,希望那边也能看到这边的故事。   严弋是真的喜欢谢小玉,只是他说不出来。   那她主动点好了。   她主动抱着严弋胳膊,笑着问:“是对象了,还能叫你哥哥吗?”   严弋捏捏她掌心,那么真实,这次不是做梦呢。   这是他对象,是光明正大的,这种心跳加速、脑门冒汗、眼睛却挪不开、就是有对象的症状了吗?   感觉真的形容不出来的心满意足。   难怪陈庆每次说要去相亲,寝室里的单身汉们,都跟着瞎起哄。   他绷不住笑了,“都行……”   谢小玉把包里的山楂糕都给他,“你要的山楂糕……”   严弋笑,他要的压根不是山楂糕,是小玉……   “你带回去给大小鱼儿吃吧,搁我这一小时就被那帮单身汉嚯嚯掉了。”   谢小玉忍不住笑,他的那帮单身兄弟们,都在围墙的那一头探头探脑听着呢,真带回去了,多不好意思,显得她太小气啦。   “严弋哥哥,你打电话给严伯伯了吗?”   “还没。”   谢小玉说:“马上要国庆节了,你给严伯伯打电话吧,咱们俩过去把星星接过来,我现在是你对象了,你家里人没理由拒绝的。”   “好。”星星已经等得盼星星盼月亮了。   ……   该聊的话好像都聊完了,严弋说:“你快回去吧,车票我来买。”   “嗯。”谢小玉突然想起来,严弋学校每个月补贴的那点补助,吃饭都不够,她问道:“你哪来的钱啊?”   严弋道:“我爸把我妈给我攒的老婆本给了我一部分。”   谢小玉:……他还有老婆本啊。   她想了想,猛然在严弋脸颊上,亲了一下就跑。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呢,有的亲的时候,就亲一下吧,反正这是她对象了。   严弋都懵了,他被小玉亲到了,他突然笑了,也好,这样就盖章了,以后他就是小玉的人。   谢小玉一走,她带来的山楂糕,还没等他拿进学校,小组的那帮单身汉们蜂拥涌出来,几个人一拥而上钳制严弋手脚,另外几个火速给他的零食全瓜分了。   严弋无奈,“那是我对象给我的……”   陈年一边吃着好吃到要命的山楂球,一边痛心疾首。   “你都有对象了,我两次相亲机会,结果连校门都没出去,没天理啊没天理,也不知道我老姑奶奶,上回打算给我介绍的对象,有没有你对象好看。”   严弋:……能不提这事了吗?   他拍拍陈年的肩膀,“行了别抱怨了,下次再有相亲机会,我送你一件白衬衫,总行了吧。”   “干嘛那么费钱,你的那件借我穿一下。”   “那不行。”   严弋说:“那是我对象亲手做给我的衣服,概不外借,你死心吧。”   陈年比喝了醋还酸,“你对象还会做衣服啊,我说商店里卖的没你那件修身好看,反正咱俩身高体型差不多,麻烦她帮我做一件呗,我出钱。”   严弋:“死开……你在梦里都不要想。”   ……   严弋回到学校,给严平洲打了电话,“爸,国庆节我带对象回家。”   儿子终于把儿媳妇确定下来了。   严平洲爽朗的笑了几声,突然卡壳了,急忙追问一句,“你对象是小玉吧?”   严弋:“……”   “只能是她啊,小玉说,这次过去要把星星接过来。”   “好好,接过去好。”   放下电话,周言清在一旁笑问道:“你儿子要回来了?”   “还要带对象回来呢。”   星星在屋里睡午觉刚醒,揉着眼睛跑出来,兴奋的问:“爸爸,是不是小玉姐姐要来接我了?”   “对!”严平洲心情难得好。   “耶、耶,终于等到了,我要跟小玉姐姐回家喽。”星星开心的转圈圈。   严平洲回到京市之后,没有把女儿放到家里,而是带到单位自己照顾,周言清叫警卫带星星去食堂吃饭。   最近严平洲母亲跑到单位,找他哭诉,说儿子下放这几年,怪上家里,这次回来连孙女都不放在家里。   严平洲母亲哭诉:“平洲才三十九,我说请组织给他再介绍一个,他不要,说心里只有死了的那个,再娶那是害人害己,好,我也不勉强,可是星星是我孙女,才六岁,宁愿带到单位宿舍,都不让家里看孩子。”   “外头谣言说什么的都有,还说我是拿孩子要挟他,可叫我怎么活呀?”   周言清劝过严平洲,叫他别跟家里较劲,太影响他仕途了,严平洲不听,硬扛着。   周言清问道:“这是打算让你未来儿媳妇给你小闺女带回平城,你就那么信任那小姑娘?”   严平洲说道:“你要见到我那儿媳妇,就不会问出这种蠢话了,她都不能相信,那我亲儿子都信不得。”   想到妻子惨死的场景,还有儿子找到的那块磨成锋利棱角的石头,严平洲心头恨得滴血。   他道:“别人家都是稀罕儿子,老严家四个儿子,只有一个闺女,我妈最疼的就是她这个老闺女,为了让我们兄妹化解这段仇怨,拿星星当筹码,我绝对不会妥协。”   周言清也是感叹不已。   他道:“你母亲那里不大好弄,一个孝字压死人,我大概理解你母亲的心态,女儿举报了儿媳,儿媳还因此被石头砸死,现在你回来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还是想化解你们兄妹之间的死结,想家庭和睦,你觉得你那儿媳妇,能强得过你母亲?”   严平洲说:“保险起见,我打算等他们到了京市不回家,直接从单位给星星带走。”   周言清:……   “你名声不想要了是吧,绝对不行!”   ……   大小鱼儿一放学,一人得了两套新衣服,不过是秋天的长袖,平城炎热,现在还不能穿。   姐姐今天心情一瞧就很好,做晚饭的时候嘴里哼着欢快的曲子,还做了好吃的焖肉饭!   桌子上摆了一片片的山楂糕和完整的山楂球,好吃到小鱼儿想哭。   姐姐只有在接他和哥哥那天才这样高兴呢。   “姐,咱们家有什么大喜事吗?”   “你们俩先把零食收起来,碗筷摆好,我要上卤肉饭了。”   “好嘞。”小鱼儿闻到肉香味,已经快流口水了。   谢小玉连煤球炉上的瓦罐端到餐桌上,大鱼儿在桌子上垫了块竹垫子,三人把饭分好,谢小玉郑重的宣布,“姐姐我有对象了。”   “谁?”大鱼儿好紧张,家里要添丁进口,不知道未来的姐夫,嫌不嫌弃他跟弟弟。   小鱼儿狼吞虎咽,一点儿都不紧张,“当然是那天能一手一个,抱起我们两个人的严弋哥哥了。”   姐姐写的小纸条还是他放到严弋哥哥的口袋里呢。   大鱼儿放心了,“姐姐,是严弋哥哥吗?”   “嗯,是他。”   “那以后是叫姐夫还是继续叫哥哥?”   “那随便你们哦。”   谢小玉告诉他们,严弋哥哥还有个妹妹,“以后也是你们俩个的妹妹,国庆节我们一起去接她,你们能跟妹妹友好相处吗?”   “嗯嗯。”大鱼儿连连点头,他跟弟弟都是姐姐接回来的,当然同意再接个妹妹回来,“我会保护妹妹的。”   谢小玉问小鱼儿,“你呢?”   小鱼儿扒完了一碗卤肉饭,盯着剩下的半锅说:“那要看她对我怎么样了,好的话大家一起好,坏的话大家一起坏,现在不能给你答复。”   谢小玉:……她从小就没遇到过对手,小鱼儿是第一个让她吃瘪还反驳不出来的小孩。   这小孩不得了。   ……   谢小玉跟单位申请了假期休假不排班,没想到丁红穗没有为难她,同意了。   假期第一天一大早,严弋带着提前买好的火车票,过来接谢小玉和双胞胎,白衬衫黑裤子,精神奕奕。   “姐夫。”小鱼儿换了个叫法   “哥哥。”大鱼儿还是喜欢叫哥哥。   严弋给他们带了大白兔,这是他跟陈庆换的糖票,买来给大小鱼儿路上当零嘴。   谢小玉满头的长发松松垮垮扎了一个麻花辫子,唇红齿白、巧笑嫣然,严弋看的心头发烫。   严弋买的是卧铺,谢小玉上次去凉州接弟弟,也只舍得买硬座。   卧铺当然舒服多了,人少、卧铺车厢不用挤厕所,还能躺着休息,但是价格比硬座贵一倍还不止,看来严弋哥哥的“老婆本”还有很多嘛。   这趟过去是要接回星星,她跟严弋商量至少要在家里住上一晚。   严弋的意思,跟爷爷奶奶摆明态度,他跟小玉都在平城,星星又是小玉带大的,必须给星星带回来,而且还有大小鱼儿,三个孩子都没有妈,正好作伴,必定不会打闹。   谢小玉说:“严弋哥哥,你这个奶奶是高段位的老白莲,我用我自己的办法要是把她气着了,你不会怪我吧?”   谢小玉在平行世界里,看到许多严弋奶奶的事迹。   那个世界的谢小玉给何绣芬的评价是:“高段位的老白莲。”   但是何绣芬是严弋的奶奶,她可不敢擅作主张,像对付谢东海那样对付严弋的奶奶。   她有点担心严弋会不赞同。   严弋对他亲奶奶失望透了,他是做不出气自己亲奶奶的行为,但是并不阻止谢小玉。   他问:“什么是老白莲,你从哪儿学到的这个词?”   谢小玉:…… 第21章   谢小玉在梦里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形容严弋奶奶“老白莲”的语气, 这可不是个好词。   她坦白道:“我做梦的,梦里面梦到另外一个世界,也有我们这一大群人, 是另外一个我这样说的。”   严弋极其震惊,他也做了梦。   一次梦到小玉在安阳车站遭遇人贩子,一次梦到小玉被单位安排去搞“联谊会”相亲。   那会不会是梦里那个世界的他, 看到了这边的世界,所以才给他提示呢?   有这个可能。   严弋没有继续问“老白莲”是什么意思。   他跟谢小玉说:“我奶奶有四个儿子一个闺女, 因为生我姑姑的时候医院失火,是我姑姑的哭声吵醒了奶奶, 救了一病房的人,所以我奶奶格外疼她这个老闺女。”   “那年我姑姑举报我妈, 间接害死我亲妈, 奶奶现在还想让我们原谅姑姑,踩着我妈妈的血, 上演母慈子孝。”   严弋是做不到的, 他亲眼看到母亲死在面前, 无法原谅姑姑。   “小玉, 要是你.妈妈被人害死,你会被亲情绑架,原谅始作俑者吗?”   “绝对不会!”   谢小玉说:“害死我婆婆的凶手, 我同样不会原谅。”   严弋心脏一紧, 小玉已经认了妈妈当婆婆,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坚持不是孤独的。   那他也要站在小玉这边,就像爸爸当初不顾全家的劝阻, 坚定的站到妈妈那边。   严弋忍不住握着她的手说:“别让人觉得你这个孙子媳妇大逆不道、不孝顺, 可能会影响你在平城的工作, 其他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谢小玉摩拳擦掌,“那我把握住分寸了,反正底线就是把星星接回来,还不影响严伯伯和我们的声誉对吧。”   “对。”   严弋笑,小玉这么自信,奶奶这次也不能拿孝道来“绑架”爸爸和他了。   下了车,有警卫开车来接,谢小玉认得,是上回去青山村接严伯伯的警卫。   警卫笑着说:“是严副师长叫我来接你们去单位。”   严弋谢过了,“赵大哥,我奶奶还频繁的去单位找我爸爸吗?”   赵警卫叹气,“我来的时候你奶奶才走,说今天你们回来,家里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让你爸爸务必带你妹妹回家吃饭,不能不让妹妹见哥哥。”   那意思是,儿子不回家,就不让孙子走,严平洲想见儿子,只能回家吃“团圆饭”,所以严副师长让他来接人。   ……   谢小玉在严伯伯单位的宿舍楼,见到了分别快一个月的严星。   严星迈着小短腿,一下子跳到她怀里,将乱蓬蓬的羊角辫扎到她脖颈里,委屈的说:“小玉姐姐,你再不来,我头发就要被爸爸薅秃了,他每次帮我扎辫子,都要梳掉我好多头发,我不要成秃子。”   严星的头发又多又坚韧,谢小玉自己配了精油,每次洗完头都要用精油给星星的头发护养,不然早上起来根本梳不通顺。   她试着用手指给她理了一下,不行,打结了。   谢小玉说:“这次姐姐就是来接你回平城的,等回去后,姐姐用精油重新给你养一个月,头发就又漂亮啦。”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严星拉着谢小玉就要走。   谢小玉:……   “星星,你都不跟爸爸告别了吗?”   星星头都不带回的,“每天都跟爸爸告别,今天告别好几次啦,小玉姐姐我们快走,被奶奶堵到,就走不了啦。”   谢小玉笑,把她抱回来,给她介绍新的家庭成员大小鱼儿。   “这是姐姐的弟弟,眼角有泪痣的是大鱼儿哥哥,性格特别好,你肯定喜欢这个哥哥,脾气臭臭的是小鱼儿哥哥,但是也很好的。”   严星早都听爸爸说过,这次过去,要多两个哥哥。   她点头,“两个哥哥很好分,我不会欺负哥哥的,那我们走吧。”   谢小玉叫她别着急,家还是要回一趟的,不然外头的人会骂爸爸哥哥不孝顺。   “我们现在走不礼貌,要回家跟你的爷爷奶奶打个招呼再走,可能还要住一晚上。”   严星勉强答应了。   谢小玉指指她后面,“你到现在连眼风都没给你亲哥,他好像生气了……”   严星转过头来,看到亲哥那张严肃的臭脸,立刻笑的比向日葵还灿烂。   她朝亲哥奔过去,“哥哥,星星好想你,想的都吃不下去饭饭。”   严弋:……这个小骗子,信她才怪呢。   严平洲的意思,是让谢小玉和严弋现在就带严星走。   “返程的车票我都帮你们买好了,一会让警卫送你们去车站。”   谢小玉:……   严弋:……   严弋不同意,“爸,我们走了,奶奶肯定闹的你没法工作,招呼都不打就走,你还要不要在单位立足了?”   严平洲:“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谢小玉说道:“严叔叔,逃避不是办法,我爸接我回去,如果我逃避,根本不可能知道我妈妈还给我留了套房子,您难道不信我能把星星带走?”   严平洲无奈的说:“严弋的奶奶,跟你后妈、你大伯母都不一样,不是你小孩子能搞定的。”   谢小玉笑笑,平行世界里另外一个她,最后也搞定了老白莲。   她都看过一遍,知道老白莲是什么样的人,会用更好的办法。   “我可以的。”   ……   此刻严家餐桌上比过年还要丰盛,全大院的婶婶奶奶们都知道,今天严家的叛逆孙子要回来。   那孙子多叛逆啊,四年前,带走才两岁的妹妹。   他亲爷爷气的放话不认他这个孙子,亲奶奶哭的眼睛都快瞎了,可是还天天念叨,希望他早一点回来。   如此不孝的子孙,这次回来换别家,早都大棒子预备着,先打他个不孝,问问他知不知道错、还跑不跑了。   但是他奶奶疼他,一大早亲自和几个儿媳妇去买菜,要做给孙子吃。   说孙子这几年受苦了,她要好好弥补,绝对不会责怪他带妹妹出走的事儿。   还说要给未来孙媳妇也在京市找一份工作,没结婚呢,连房间都给预备好了。   严弋要还是揪着以前的事情忤逆不孝,那真是天理不容了!   相好的几个邻居婶娘,都站在自家门口瞧着呢,如果严弋那小刺头敢顶撞他爷爷奶奶,她们已经想好要一拥而上讲道理了。   何绣芬还有三个儿媳妇,二儿子、儿媳在外地赶不回来,大儿子和三儿子让自家媳妇过来,两兄弟跑单位找四弟去了,宁愿在严平洲那里坐着说话,也不愿意回家闹腾。   柯秀是大儿媳,看戏的表情。   老三媳妇叫苗巧真,是个嘴碎心里藏不住话的主,“大嫂,我听说小弋对象是个厉害的,接回家还不到半个月,就跟亲爸断绝关系了。”   柯秀笑,还不止呢,后妈被迫内退,打算送走谢小玉这个瘟神,然后退休当她的太太,没想到谢东海跟她离婚了。   一个继女嘛,回来好好相处就是了,偏偏贪人家亲妈的工作和房子,结果赔了丈夫又赔了工作。   婆婆让大儿子打听了谢小玉怎么跟后妈亲爸闹到如此地步,打听清楚之后,还说谢小玉后妈太蠢了。   老太太可不是谢小玉后妈那蠢货,她自然有水滴石穿的细致功夫,来跟晚辈们斗智斗勇,斗到她想要的结果。   其实老太太也不坏,她就是太疼老闺女了,还必须要三个儿子都疼妹妹和外孙女。   小姑子举报了老四媳妇,老四都恨死这个妹妹,好是不可能好的,但是老太太就要老四放下心里的疙瘩,要兄妹和好如初。   要按照柯秀的意思,何苦呢。   苗巧真扯扯妯娌,“大嫂,你看今晚小弋对象和他奶奶,要是掐起来谁能赢?”   柯秀白了妯娌一眼,大家都是做儿媳妇的,今晚就没她们说话的份,瞎参合什么?   “我还炖了天麻老鸭汤。”她一扭身进了厨房。   苗巧真跟了进去,“天麻补脑子的呀,大嫂觉得咱们家谁最该补补?”   柯秀笑着摇头,“我看你最需要补补脑子,我白交代你一句,今天晚上无论闹成什么样,我们俩个都千万、千万不要出头说话。”   “为啥呀?”苗巧真不明白。   柯秀无语极了,“你想说你就说,我不拦着。”   “那不行。”苗巧真说:“文进交代我了,一切看大嫂,大嫂做什么、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说什么,绝对不要自作主张。”   ……   严弋家是二层红砖小楼,进了大院,严弋手一指。   “前面那个楼上楼下都亮着灯的就是爷爷奶奶家,你看门口站了那么多人,姑姑一家、还有大伯母和三伯母都回来了。”   此刻,何绣芬正握着严弋姑姑的手,望眼欲穿望着大院门口的方向。   看到谢小玉他们几个人,何绣芬带着哭腔走下台阶,“是小弋么,你这个死小子,怎么现在才回来,奶奶想死你了。”   严弋沉着脸,那年他捡到那块带血的石头,说他母亲是被人害死的,姑姑也是罪魁祸首,奶奶只是哭,说是意外,爷爷拿皮带抽他,不许他再提。   后来妹妹身体越来越差,他抱去医院,医生说是食物相克产生了毒性,小小的孩子受不住,那一刻,他对这个家就没有温度了。   嘴上说的在乎、想死了,可是照顾妹妹为什么如此敷衍?   要不是隔壁的邻居跑学校找他,他都不知道,他住校的期间,妹妹都没人管,那个保姆根本不会带小孩,胡乱给孩子吃东西,奶奶只会哭是她疏忽了。   可是他听爸爸说过,姑姑小的时候,奶奶可是捧在心口上疼的,到了妹妹这里,就是疏忽了……   严弋知道邻居婶娘们都站在家门口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走的那年名声就已经臭了。   四年之后再回来,要还是没有改变,整个大院的家属只会更唾弃他,还会说爸爸不会管教儿子,连带着说爸爸不孝。   可是,要他装的父慈子孝,他做不到,爸爸也做不到,所以才选择住单位宿舍不回来。   严弋看到奶奶身后的姑姑一家,现在时代更好了,姑姑穿金戴银,打扮的光鲜亮丽。   他眼睛都呕红了。   他的母亲死了,姑姑却越活越滋润,让他现在跟姑姑握手言和,做不到。   等一下奶奶扑过来,他可能会本来的躲开,到时候,又要引来责备,让他雪上加霜的名声更臭。   ……   谢小玉深呼一口气,在严弋奶奶快要抱上孙子痛哭的时候,一把推开钉在地上快压不住怨气的严弋。   然后,谢小玉跟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哭的比何绣芬还大声。   她一把接住何绣芬,大喊一声:“奶奶,我也想死你了呀。”   何绣芬揉了揉眼睛,这谁呀……   “你是?”   “奶奶,我就是你盼星星盼月亮的孙子媳妇呀,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亲人,开心的都忍不住哭了。”   谢小玉笑着就哭了,哭着又笑了,好像她真的又感动又开心。   何绣芬:……   谢小玉抽噎了几下,擦掉了眼泪。   来呀,演戏呀,咋接不住戏了呢,比谢东海可差远了!   看她当初和谢东海演的父慈女孝,只有聪明的季爷爷才看出来,不知道这里,能有几个人看出来。   呵呵呵:……   ……   何绣芬立刻调整好了状态,嗔怪道:“你看你这孩子能说会道,虽然是哄我的话,奶奶还是很开心的。”   何绣芬笑眯眯的,她孙子找的对象,是个油嘴滑舌的。   第一次见面,能有多想,相信她的老邻居们也都看出来了。   老实听话的才惹人疼,孙子找上如此油滑的对象,左右四邻和家里老头肯定也不喜欢。   果然,围观的邻居们已经面露鄙夷之色,纷纷瞧不上谢小玉的做派,对她印象很不好。   谢小玉对她们的鄙夷视而不见,感动的握住何绣芬保养得宜的手,解释起来。   “当然是听严弋哥哥说的,听得多了,我也对爷爷奶奶、对这个家好向往啊。”   “他说我们什么了?”   何绣芬儿子多,孙子更多,但是最不听话、最叛逆的就是严弋,她猜叛逆的孙子嘴里肯定没好话。   谢小玉没理老白莲,在邻居里面搜寻了一遍,跑到一位贵气逼人的老人家跟前,感动的说道:“您一定是钱奶奶吧?”   钱奶奶:……   “丫头,你咋知道的?”   她本来对谢小玉第一印象很不错,因为这丫头太漂亮了,漂亮的人总是格外讨人喜欢。   但是丫头一见面就开始表演情深,让她对谢小玉印象急转直下。   她在妇联干了一辈子主任,早练就了火眼金睛,是真情还是装的,她还是能分辨的出来。   但是现在她不确定了,谢小玉是怎么在这么多人里面,认出她的?   谢小玉笑的时候一滴眼泪正好从眼中流下来。   她说道:“是严弋哥哥告诉我的呀,严弋哥哥去了青山村,经常跟我提起大院的婶子奶奶们,尤其是钱奶奶,他说小时候闯了祸,就爱躲到奶奶家,钱奶奶可好了。”   “严弋哥哥还说,有回被爷爷皮带抽狠了,亲奶奶都拦不住,还是钱奶奶把哥哥抢下来,带回家上药,奶奶还给他包饺子吃,他到现在都记得茴香味的饺子。”   “小弋还记得啊?”钱奶奶心里对谢小玉好感爆棚。   谢小玉又跑到另外一个中年女人跟前,“您是李婶子吧?”   “对对,我姓李,闺女你怎么知道的?”   谢小玉抽噎了一下,说道:“哥哥说的呀,哥哥说星星那年发烧,是李婶发现去学校找哥哥,哥哥说他一辈子都记得婶子的恩情。”   一个个,谢小玉给围观的邻居全部认出来,当年的细节点点滴滴说的一点没错,马屁给婶子大娘们拍的心花怒放。   “婶婶们,奶奶们,你们不知道,严弋哥哥在青山村,每天要在采石场做十二个小时,他说要不是靠着回忆你们当年对他的好,想着有一天能回来,他一天都撑不下去。”   严弋:……   他有吗?他没有。   难怪小玉路上仔细问了大院每家邻居的详细情况,是搁这表演呢,他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小玉说,如果他控制不住怒气,表演不好,就低头不要说话。   所以严弋把头低了下去。   李婶子眼圈儿都红了,“小弋走的那年才十六吧?”   这四年被严弋亲奶奶洗脑,总觉得这孩子叛逆不孝,可那年他也才十六岁,还刚死了亲妈,搁谁身上受得了哇。   钱奶奶眼泪直接下来了,严弋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个头又高了,还是那么瘦,那得吃多少苦。   刚才她还认定谢小玉在装。   这会特别内疚,原来严弋走了也没忘记四邻,那肯定更不会忘记亲爷爷奶奶。   何绣芬这个老婆子,隔三差五的哭诉想孙子,现在孙子带着孙媳妇回来,她在大门口给未来孙媳妇没脸,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她狠狠的瞪一眼何绣芬。   何绣芬:……   ……   谢小玉长长的叹了口气,感叹道:“今天太晚了,我还想跟爷爷奶奶好好叙旧,谢谢婶子大娘们的关心。”   左右四邻离开的时候心满意足:“小弋真是个好孩子,还记得我们呐。”   “可不是,我给他妹妹做过一回疙瘩,他居然记得是哪一天,用的是我院子里第几排小青菜,是个有心的孩子。”   严弋:……这种细节,完全是他过目不忘的记性。   不过,他从全大院黑,好像已经成功洗白一半了。   严正生挥挥手,“好了,都别在门口杵着,进屋吃饭。”   ……   柯秀跟苗巧真端上天麻老鸭汤,这就开饭了。   刚才门口那一幕看得她们瞠目结舌。   饭桌上,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想吃个安稳饭再说,严弋的姑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旧事重提。   “小弋,你.妈妈的死真怪不到姑姑头上,那是意外,你跟你爸揪着不放,有什么意思呢。”   严弋下唇已经咬出血了,放在餐桌下的拳头捏的死紧,要不是隔着一个餐桌,他的拳头已经挥过去了。   严白蕙看到严弋凶狠的模样,心里还真有点害怕。   她哭腔一拉,“爸,你看小弋那是什么吃人的眼神,这要在外面碰到,他是想我死吧。”   严白蕙是老闺女,全家的大宝贝,星星出生的时候,严白蕙甚至还吃醋,说她这下不是全家唯一的女孩了,可见她在严家得宠到什么地步。   哥哥、侄子,那根本不能跟她比,至于嫂子们,呵呵……   所以严白蕙撒娇的时候,是没人敢开口说什么的,就连严正生都不许人欺负他闺女。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严白蕙得意的看了眼严弋,只要爸妈不死,谁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谢小玉“嘭”的把手里的筷子拍在餐桌上,猛的站起来。   她的举动把所有人都吓到了,以为她要开始骂人。   严白蕙心里冷笑,刚才谢小玉在门口的表演,可骗不到她,让爸看看,他最看重的孙子,找的对象是个什么真实面目。   ……   下一秒,谢小玉转到严弋身后,一手捂住他眼睛,一手安抚他头顶:   “爷爷,我婆婆去世当天的惨状,严弋哥哥可是亲眼看到的,不管谁提起,他都控制不了要打挑衅的那人,这是医学上的应激反应,姑姑能不能消停点,刺激到了哥哥,挨打了我们是不会道歉的!”   严白蕙:……“还有这种病,你不会诓骗我吧?”   谢小玉冷笑道:“你自己去医院问问好了,我把你亲妈弄死了,再跟你说不关我的事,你不许记恨我,你试试想不想打死我?”   严白蕙:……   何绣芬:……   谢小玉抱起星星,拉上严弋,叫上双胞胎,“爷爷,哥哥情绪不稳定,我们先回房间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给哥哥疏导好呢,今晚不能陪爷爷说话了。”   严正生叹口气,瞪了眼女儿,本来气氛都挺好,她非要挑事。   “先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何绣芬温柔的跟严星说:“星星,今晚跟奶奶睡觉好不好,奶奶最喜欢星星了,给你讲故事哦。”   一、二、三……   严星酝酿了一下,猛然放声尖叫:“啊……鬼脸老太婆要吃人啦,姐姐救命!”   然后倒在谢小玉怀里翻白眼直抽抽。   只要老太婆敢碰她,她就装惊厥,这可是她跟小鱼儿哥哥排练了好几次,才达到了小鱼儿哥哥满意的效果呢。   何绣芬被尖叫声吓的心脏病快发了,“这孩子什么毛病啊!”   “生人不能靠近的毛病。”   谢小玉忙着哄直挺挺的星星,只是要她装胆小害怕,哪儿需要这么严重的效果,肯定是小鱼儿教的。   谢小玉给了小鱼儿一个“你等着”的眼神。   小鱼儿撇撇嘴,这是他在老家,有一次看到有小孩半夜被黑影吓到惊厥的反应,这样才真实嘛。   谢小玉立刻进入了状态,顺着编起来。   “爷爷,村子里那年办丧事,不知道哪个小孩把星星带到灵堂,她看到去世的老人受到过惊吓,可能是奶奶太像停灵的那位老人了,星星一惊厥就这样,我看奶奶还是不要靠近星星的好。”   何绣芬:……这是咒她去死啊?   严正生信以为真,急切道:“那赶快送医院。”   “当然要送医院了!”   ……   李婶在院里看着严家急慌慌的去了医院,疑惑道:“我听何绣芬说,谢小玉命里带衰,第一天晚上到亲爸家,消防车就去了,你看这头回上门,全家又去医院了,谁病了啊?”   钱奶奶急的不行,跑去问是谁送医院了,严家的人说是严星,其他的就再不肯说了。   到了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给严星做了个身体检查,说不需要住院,带回家好好休息。   然后还特意交代,说以后不要让小孩子再看到她害怕的东西。   何绣芬是黑着脸回家的,她就是那个让严星害怕的“东西”,现在没有理由留下这个孙女了。   回到家后,谢小玉带着星星直接回房间,该走的人都走了,她挠了严星咯吱窝,“星星,别装了。”   星星睁开眼睛,看到房里只有哥哥们和姐姐,嘻嘻笑起来,“嘿嘿嘿……”   谢小玉又好气又好笑,星星和小鱼儿,她要怎么管?还是大鱼儿乖巧。   严弋是深感佩服,他跟爸爸要是有一个像小玉这样,也不至于被道德绑架的无法反击。   “小玉,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爷爷提带星星回去的事?”   “现在啊,好氛围不能隔夜,现在提了,明天我们就能走。”   ……   何绣芬在楼下坐了好半天,都没缓过劲来,孙子这是从哪里带回来的奇葩孙媳妇?   她问道:“正生,你看星星那孩子是真惊厥了还是装的?”   如果做实了她一靠近星星就会惊厥,那就没有理由跟儿子和孙子要求,把星星留下来。   严正生一点都没有怀疑,刚才他都吓坏了,幸好医生检查了没事。   他道:“你装一个惊厥看看,才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是装的,我看呐,小弋这对象很不错,星星交给她带回去能放心。”   谢小玉把三个孩子留在楼上,和严弋一起下楼,大伯母、三伯母还有严弋姑姑都在。   严正生问谢小玉这么晚不带孩子睡觉,下楼做什么?   谢小玉说道:“爷爷,您也看到星星的状态,我想明天就带星星回平城。”   “也好。”   严正生确实疼老婆和闺女,儿子孙子都要靠边站,这会还在谢小玉跟前解释。   “其实你们奶奶是好心,你们两个都上班,哪有时间带妹妹,她想给你们减轻负担,你们千万不要怪奶奶。”   “当然不会怪奶奶啦,只是爷爷说得对,我跟严弋哥哥负担确实重。”   谢小玉低着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严白蕙嘲笑道:“星星是你自己要带走的,你这时候哭负担重,想搞什么名堂?”   谢小玉像是受到了惊吓,眼圈儿立刻就红了,“我当爷爷奶奶是亲人,连说真心话都没资格了吗?”   严弋不想谢小玉受委屈,他明明说过爸爸会把妈妈留给他的老婆本都给她,不需要在爷爷跟前哭穷。   他悄悄挠挠谢小玉后腰,意思是他有钱。   谢小玉拍掉他的手,“严弋哥哥,你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其实爷爷奶奶很在乎、很疼你跟星星,我们既然有困难,爷爷问到了,不说难道要欺骗最疼你的爷爷奶奶吗?”   严弋:……他大概猜到了,小玉这是要找爷爷讨要星星的生活费。   因为从表妹出生开始,爷爷每个月都给二十做生活补贴,已经给了十八年,还在给。   小玉这是替星星也要一份。   那他低头不说话好了,不行,媳妇都主动出击,他装死算什么男人,得配合。   ……   严弋抬头说:“爷爷、奶奶,都怪孙子没用,谁叫我一考就考了第一名,被宋伯伯按头送进了公安大学,我说我不念了回来上班,宋伯伯抽了我一顿棍子,不然小玉现在就不用一个人辛苦,要不我退学出来挣钱吧。”   孙子主动叫了爷爷,看来去青山村砸石头那几年,锋利的性格磨平了不少,知道服软了。   严正生反对道:“不要那么眼皮子浅,大学是一定要念完的。”   谢小玉趁机说:“严弋哥哥要读两年公安大学,是没收入的,我一个人的工资要养三个孩子,确实吃力,我听说爷爷从小就给表妹生活费,星星我带回平城,不用爷爷奶奶带,不知道有没有跟表妹一样的生活费补贴呀?”   严白蕙:……谢小玉居然还想帮严星跟她宝贝女儿争宠?   她们配吗!   “爸,小弋对象还没进门呢,就开口要钱,这样的孙媳妇不能让她进门!”   她冲着谢小玉冷笑,“我们家儿媳妇和孙媳妇不值钱,只有女儿才值钱,你问问你两个大伯母,嫁进严家要过钱吗,她们敢要,就不会让她们进门。”   谢小玉心想,老白莲聪明,但是这个姑姑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在父母面前贬低还在场的嫂子,那不是给自己拉仇恨吗?   谢小玉装作惊讶不已的样子,冲大伯母三伯母竖起大拇指。   “天哪,大伯母、三伯母你们好贤惠,被姑姑侮辱了人格,还能心平气和的不说话,我没有你们这么好的涵养,那我说几句,大伯母、三伯母听听有没有理。”   “姑姑你嫁出去是柳家的人了,我又不是进柳家门,爷爷和严伯伯还在呢,你凭什么说我不能进门。”   “再说,我这钱是为我自己要的吗,是替星星要的。”   她跑到严正生跟前,刚蹲下来眼泪就下来了。   “要说偏心女孩,我们星星还是亲孙女,爷爷奶奶养外孙女,自己的亲孙女反而说没资格得爷爷奶奶的疼爱,这些话,等星星长大了,我都会如实告诉她,以后叫星星不要认爷爷奶奶了。”   她站起来踢了踢严弋的小腿,很生气的说:“严弋哥哥,我没想到爷爷奶奶这么偏心,我不想在这个家里呆了,现在就带星星和弟弟去车站,你来不来随便你。”   严弋配合的站起来,给严正生鞠了个躬,“爷爷,孙子不该回来给您添麻烦,这就走,哪怕在外头饿死,都再不回来了,您就当没我这个孙子。”   严正生:……他还什么都没有说。   ……   今天晚上要是让谢小玉带着星星连夜走了,她一定边走边哭,被左右邻居给劝回来。   然后大院所有人都会知道,爷爷奶奶给钱养外孙女,对亲孙女一毛不拔,居然还假惺惺的要把亲孙女留下抚养。   这骂名谁背得住啊!   绝对不能让谢小玉现在走。   严正生忙说道:“给给,没说不给,你们俩先坐下来。”   谢小玉就不坐,随时要走的架势,问何绣芬,“奶奶说疼星星,您是真疼还是装的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星星是捡来的呢。”   除了死了的那个,还活着的三个儿媳妇,何绣芬都捏在手心里。   她脑筋没转过来,从傍晚孙子他们回家到此刻,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想挑谢小玉的错处,好像都挑不出来。   何绣芬恍然大悟,她想明白了,谢小玉今晚所做的一切,是她从年轻时候开始,就信手拈来的生存本能。   她从全家一个最不受宠的丫头片子,到嫁得最好,生了四个儿子、丈夫疼爱小事全听她的,儿子孝顺儿媳不敢顶撞。   好日子过得太多,都忘记她年轻的时候,用的就是谢小玉的招数,只是很久没用,招数都生锈,被谢小玉反击了。   谢小玉占理,争吵下去没好处,何绣芬有气无力,“你想要多少?”   谢小玉笑笑,“我不敢多要,爷爷奶奶给外孙女多少,就给星星多少吧。”   ……   柯秀回家的时候脸上是带笑的。   严家老大被亲妈逼着打听谢小玉在平城的事情,觉得这侄媳妇相当厉害,今晚的家宴估计要闹一场,所以他跟三弟都没去。   他笑问:“看你笑容满面,今晚的家宴吃的很愉快了?”   柯秀也不多话,“反正我很愉快。”   冷眼看了几十年,她那个婆婆是个厉害的,没想到碰到个更厉害的孙子媳妇,哈哈哈,看到婆婆在孙子媳妇跟前吃瘪,心里居然很痛快呢。   另外一边,苗巧真也回了家,跟严家老三抱怨,“不算不知道,爸妈这十几年,一共补贴给小姑家四千多块,咱们两个人加起来不吃不喝,都得攒好几年!”   严文进倒是无所谓,“别气了,反正这钱不给妹妹,也到不了你手里。”   “但谢小玉就要到了。”   虽然是替星星要的,可是星星还那么小,这钱还不是谢小玉保管。   她说道:“谢小玉说就从现在给,一共给到星星十六岁,她不想每个月都去邮局拿汇款单,想让咱爸一次性给全。”   “那咱爸妈给了吗?”   “给了呀。”   苗巧真酸溜溜的说道:“咱爸好面子,被小玉几句话一抬,说给外孙女多少,就给星星多少,也给了她四千三百多!”   “不过呢,老两口的存款估计大幅缩水了,你爸说以后不再给外孙女生活费补贴,你妹妹那个脸哦,气得都快扭曲了。”   “都十八的姑娘了,本来就不该再给,那钱给星星也无可厚非,你可不许吃醋,在老四跟前说什么酸话。”   “我当然不会在老四跟前触他霉头。”   苗巧真叹气,谁叫她没生个闺女呢,两个儿子,到现在对象都没有,反倒老四家的小弋先娶上媳妇了。   不过今天晚上她睡的也挺香甜的。   ……   第二天,谢小玉和严弋带着三个孩子,还有兜里的四千多块钱,被严平洲送去了火车站。   真的要走了,星星还是挺舍不得爸爸,趴在他肩膀上哼哼唧唧,“爸爸,你要经常去看我。”   妻子去世的时候星星才两岁,严平洲也心酸,他把星星交给儿子,然后给了谢小玉一个描金绣银的小匣子。   他笑道:“这是严弋妈妈给他存的老婆本,给你的,你不用给谁留着,星星的嫁妆,她妈妈也另外给她准备好了,等星星大了我再给她。”   谢小玉脸上一红,“谢谢严伯伯。” 第22章   谢小玉清点了匣子里的家当, 一张五千的存折,一对水头很好的玉镯,不知道这些东西和钱是怎么藏下来的。   严弋亲妈家庭条件好, 陪嫁不要太多,严弋小时候是没缺过吃穿的,少年的锋芒傲气, 在亲妈死的那一刻全折断了。   严弋探头看了看存折上的数字后,叹气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不然还能多藏一点起来,这些钱和首饰, 爷爷奶奶不知道。”   加上这笔“老婆本”,谢小玉手上快一万了, 她把从严正生那里讨要过来的四千三百二也放到匣子里。   “星星的钱单独存上, 这个给她的不能动,看着钱多, 咱们家开销大, 要开源节流, 以后出行不能再这么奢侈了。”   回程是软卧, 是严伯伯提前买好的车票,一个车厢只有四个床铺,比硬卧的六人车厢条件还要舒适, 价格也更贵。   严弋跟严伯伯一样, 都属于不会过日子的。   他买家具的时候,严伯伯给他汇了四百块钱,谢小玉估摸着严弋身上还有一百多才对, 很好, 可以好几个月都不用给他发零花钱了。   谁知道严弋拿了块英纳格女士手表出来, “你在医院上班,有个手表看时间方便,也不贵,就一百多。”   谢小玉:……   捶他这表也退不掉,算了不说他了,“那你帮我带上。”   严弋眼皮轻颤,给她带好手表,顺势将她小手握在手心里。   两个大人带着三个孩子,只打了两张卧铺,另外两个床铺居然全程空着,大小鱼儿头碰头睡一张床铺,谢小玉带星星,严弋翻身躺到上铺。   这一趟接星星比他想象的顺利,还替星星要到了十八年的生活费,让姑姑少了父母的补贴。   妈妈要是知道了,也会很高兴吧。   这天晚上,谢小玉做梦了,梦到另外一个世界谢小玉和严弋和解了,他们结婚好几年,终于在一起了。   “小玉,醒醒。”谢小玉正做梦的时候,被严弋晃醒了。   严弋掌心贴着她额头,“好烫,一定是昨晚踢被子冻着了。”   谢小玉忙坐起来拍拍脸,她才没有冻着,她是害羞的。   星星跟大小鱼儿在对面的床铺上玩挑棒儿的游戏,一小把粗细长短差不多的小棍,散开后看谁能挑到最多,要是动了别的棍子就换下一个人接力,谢小玉小时候也爱玩这个游戏。   看上去,星星手里的小棍儿最多。   星星说:“我九根,大鱼儿哥哥七根,小鱼儿哥哥四根,我赢了。”   “妹妹好厉害。”大鱼儿夸赞道。   “我没练过嘛,再来一局我一定不会输的这么难看。”小鱼儿不服气。   谢小玉抱起星星,翻出茶缸牙刷,“马上到站了,回家再玩,洗脸去。”   严弋手悬停在半空,小玉害羞什么?   他不放心,“再摸一下……”   “不让摸,姐姐是我的。”   星星哼了一声,“排队排队,我们先刷牙洗脸。”   严弋:……   他只是要摸一下额头,试试温度,星星嚷嚷一嗓子,几个软卧包厢的乘客都探头偷笑。   严弋红了脸,不过等小玉回来,她的肤色已经正常了。   他们睡过的卧铺被子,已经被严弋叠成了豆腐块,床单扯的没有一丝褶皱。   挨个车厢提醒到站的列车员路过,夸赞道:“小伙子当兵的吧?”   谢小玉甜甜一笑,“我对象是公安大学的。”   严弋抿唇笑,称呼从哥哥变对象了。   ……   下了车,他们先去许昌家接大黄,快到许昌家门口,谢小玉看到许昌扛着大扫帚过来。   她挥了挥手,“许昌哥哥。”   许昌快跑了两步,揽着严弋肩头,看了看星星,笑着说:“是亲兄妹,长得可真像。”   许昌爸弯腰扫院子,这个大院里一共住了六户,许昌说院子是大家公用的,叫他爸别天天扫。   许昌爸说:“闲着也是闲着,你们说话去吧,别管我。”   谢小玉进厨房帮赵香做饭,她从行李里拿出风干的咸鸭,再泡上半碗黄豆,问赵香,“赵婶子,你学校的工作还没有转正吗?”   赵香以前就是文成小学的老师,后来不愿跟丈夫划清界限,一起去了凉州,这次回来,是吕秋梅从中作梗,不让她转正。   本来校长答应了这个月转编制的,那个转正的名额突然被吕秋梅给卡住了。   赵香瞧了瞧外面,儿子跟严弋正蹲在院子里说话,这屋里太小了,人一多就转不开身,她也希望能早点转正,熬几年,总能熬到分房子的资格,现在心里悬的难受。   她悄声说道:“隔壁老齐家给吕秋梅送了礼和钱,要把女儿弄进去当代课老师。”   “还有你后妈的女儿,威胁不结婚就告她儿子耍流.氓,吕秋梅想用一份学校的正式工作打发季香寒呢。”   所以这个正式编制,吕秋梅卡在手里谁都没给。   谢东海这个人果断,当初跟她亲妈离婚,一切都答应的好好的,协议也签了,为了摆脱老家的大哥大嫂,一个月二十块还顺道把谢小玉送了回去。   这次为了跟季淑琴离婚,那套小房子给了她,估计钱也分了一大半,还申请了调到隔壁市,下了血本来离婚。   季淑琴不离婚损失更惨重,可离了婚,季香寒是一点靠山都没有,只能拿那天有许多人证来威胁,不结婚就耍流.氓,所以现在僵持着。   谢小玉“咔咔咔”把咸鸭剁的震天响。   她一定要想办法把吕秋梅这个人品败坏的东西弄出学校。   谢小玉跟赵香商量好,星星插班进一年级,跟得上明年上二年级,跟不上明年就再读一年,这样每天能跟大小鱼儿一起上学放学,周末她和严弋都休假,带孩子的问题就解决了。   赵香正好带的就是一年级的语文,让星星进她的班。   外头,许昌闻到了板鸭炖黄豆的咸香气,吞咽了一下,家里可没有咸味,估计是好兄弟从京市带回来的。   他道:“小玉怎么了,把案板剁的那么响。”   严弋回头看了眼,小玉正跟赵婶子说笑,手下麻利的剁了一整只咸鸭。   他道:“她想搞谁的时候,一般都发泄在案板上。”   许昌:……   心里替那个被谢小玉惦记上的某人点了根烟。   严弋说要帮许昌弄份正式工作,他回城快一个月了,一直找不到单位接收,工作确实太难了,一个工作岗位,就能寻一门好亲。   许昌这个扫大街的工作,还是他自己找来的,帮一个住院养病的环卫工临时顶替,过段时间要还回去的。   “我想办法给你弄份工作名额。”   “真不用。”许昌说道:“你还不是要去求你爸,是兄弟就不能给你添麻烦。”   严弋说:“兄弟不就是用来麻烦的吗?”   许昌挑眉,悄悄说:“兄弟我在石板桥那边有条路子,每个月挣得比上班还多。”   严弋眼皮跳了一下,石板桥那边是自由市场,许昌干的是倒卖的生意。   现在政策越来越松,就连乡下的农民挑担子卖点自家种的菜,一般也不怎么管了。   他道:“你注意点儿,违法、违禁的事儿绝对不能做。”   许昌说:“你借我个胆儿我也不敢。”   ……   咸鸭炖黄豆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大院,齐岳萍咽着口水跑过来说:“老赵,今天来的这几个是你家什么人啊?”   谢小玉把锅里炖的软烂的咸鸭捏了一个给赵大娘尝尝,笑着说:“这是我干娘。”   齐大娘望了望半锅炖的油亮浓香的咸鸭,今天赵香买菜的时候她可看了,可没有咸鸭,这是她干女儿带来的。   她说道:“老赵,你儿子和我闺女的事你还犹豫什么呀,只要你同意,我马上跟吕主任说,让你转正、内退,工作给我女儿顶替,我再让我家老马内退,把他那份工作给你儿子顶替,这样,俩孩子就是双职工家庭啦,多美的亲事。”   赵香只有许昌这一个儿子,打定主意要找个可心的儿媳妇。   最好儿子自由恋爱自己谈,老齐家的闺女到现在衣服还是亲妈给洗,她看不上,儿子更看不上。   她道:“我答应的儿子,婚事他自己做主,我不包办他的婚姻。”   “老赵,你不同意我的方案,你儿子没有正式工作,你家又窝在这十几平的小房子里,哪有闺女肯嫁给他。”   齐岳萍唾沫都飞出来了,谢小玉眼疾手快盖上锅盖,一把推开她。   “也真是奇怪了,没见过上杆子嫁闺女的,我说话不好听,齐婶子别见怪,上杆子的不成买卖,结了婚也是怨侣,还是要双方都愿意才好。”   “你看许昌哥哥要是愿意不会等到今天,大家都是一个院儿里的,互相留点脸吧,回头我许昌哥哥带个对象回家,您让您闺女脸往哪儿放?”   几句话,就把齐婶子怼的灰头土脸的回去了。   赵香长舒一口气,笑道:“还是你能说会道,我都被她烦死了。”   谢小玉不解,“她干嘛不顶替她爸的工作,是不是他爸爸的工作不太好。”   “嗯。”赵香说:“大众澡堂的搓澡工,许昌说,他就是扫大街也不去给人搓澡修脚。”   再说了,儿子也不喜欢齐家的闺女,齐家倒是看上了儿子勤快孝顺。   真想早点转正,哪怕出去租房子,也能避免齐家狗急跳墙,赵香心里是这样想的。   谢小玉把从京市带回来的干货,留了一部分给了赵香婶子,赵香不要,“你带了三个孩子,带回去吃吧。”   “我说了您是干娘,自然要孝顺的。”   赵香喜欢谢小玉,也就没推辞,把床底下的大南瓜拿了一个出来,叫谢小玉带回家给孩子们做南瓜饼吃。   许昌送他们到门口,开玩笑道:“弋哥,这以后称呼要变变,你得叫我姐夫……疼疼疼,你永远是哥!”   许昌揉着捏疼的肩胛骨,一回家看到齐家闺女站在门口。   许昌除了黑点儿,五官是非常俊俏的,个子又高大,性格又爽朗,勤快孝顺,确实招惹小姑娘喜欢。   不过许昌并不喜欢齐家闺女,他一扭头又到石板桥那边去了。   ……   谢小玉到家后,把带回来的香肠、板鸭、糯米、腊肉都密封装好,星星在京市是自己睡的,这会撒娇要跟谢小玉睡,谢小玉同意了,在青山村,她就带着星星睡。   三个孩子一只狗,在院子里玩的不亦乐乎,谢小玉洗澡水烧好了,先打了一桶,严弋拎到西屋的房间给双胞胎洗澡。   谢小玉就在厨房给星星洗澡洗头,擦干头发后,把带过来自己熏蒸的精油给她头发抹了点,丢到大床上,跟两个哥哥玩去。   有手表是方便多了,看了下现在时间不早,已经九点了。   她笑着问:“严弋哥哥,空的那间屋子是留给你的,你要不要留下来住?”   严弋怕人误会影响到小玉名声,还是决定回学校睡硬邦邦的上下铺。   “我回去了,你把门插上。”严弋跟送到院门口的谢小玉说。   四下漆黑,左右无人,谢小玉踮起脚尖,严弋连忙后退一步。   她笑问:“严弋哥哥,你躲什么啊。”   严弋:“怕晚上会做梦……”   谢小玉想到昨晚在火车上做的平行世界的梦,她脸上爆红,跑回院子把门给闩上了。   严弋一直在外头等到屋里的灯都熄灭,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这里有家,可真好。   ……   谢小玉帮星星要回来的那四千多,她去合作社存了个一年定期,这个钱轻易不动的。   还有严伯伯给她的“老婆本”五千块她另外存了张一年的定期。   手上还剩下七百多,她每个月工资三十六,二斤肉票、一斤鱼票,一个大人三个小孩,这点票不够吃。   家里三个孩子,个头还没到同龄孩子的平均值,谢小玉免不了要去石板桥买不要票的鸡鸭鱼肉,回来给几个孩子补钙补营养。   石板桥的东西不要票,比供销社贵了一小半,她咬咬牙,排骨、筒骨、老母鸡都往家买。   好在她无意中碰到了许昌,东西买的便宜了不少,她喜欢买猪骨头、猪内脏,这些都是大家不爱要的,倒是便宜了她。   进了十一月份,平城的天气也凉了,棉花不好弄,在供销社排队也排不到,她最少需要再加三床八斤重的棉被,一床给大小鱼儿,一床她跟星星,严弋哥哥放假了肯定要住过来,还得给他的房间也铺好被子。   许昌说会帮她想办法。   ……   腿折了在医院单人病房养伤的薛耀强,已经能一瘸一拐的下地,谢小玉差点给他忘记了。   吕秋梅拖着季香寒,用学校正式工作换她不举报,没谈妥,又说等薛耀强出院就订婚。   季香寒也不是傻子,真嫁到薛家,还愁没有好工作吗,三天两头就来医院伺候薛耀强,她也挺厉害的,一来医院特别爱跟病友们拉家常,丁红穗查房,她就亲亲热热的喊二婶。   丁红穗巴不得这两人出院就结婚,配合的默认了季香寒是她侄媳妇。   等到人渣快出院的时候,半个住院部都知道,季香寒是薛耀强未婚妻。   丁红穗偶然听到薛耀强嘴里嘀咕一句:“小贱人,我出院的那天,就是你归天的时候。”   她捏紧了拳头,人渣得意不了多久。   丁红穗安排的都是生过孩子孙子都快有的护士在薛耀强的病房,就是防止人渣祸害医院的小护士。   等到薛耀强能下地了,四处溜达,盯上了俏丽活泼的尤小宁。   薛耀强来儿科是找谢小玉的,谢小玉上晚班还没来,他看上了尤小宁,这个也很不错,有一种天真烂漫的美。   “小妹妹,想不想当护士长,你扶我回住院部,我让二婶把你调到干部病房,可比儿科舒服多了,还让你当护士长好不好?“   尤小宁恶心死了,这个人渣睡了的那个季香寒,还来儿科找过谢小玉,炫耀现在是薛耀强的未婚妻,要谢小玉离高级病房远一点。   真是的,一坨狗.屎居然也害怕人偷,哪儿来的自信呢。   尤小宁惊叫一声,大喊道:“天哪不得了了,有流.氓跑到我们医院假扮病友,快来抓流.氓啊。”   薛耀强:……   谢小玉换班刚换好工作服,听到尤小宁的叫喊,带头冲过去,看清是人渣,下手更不留情,一脚给人渣踹到楼梯口,恰好楼梯口不知哪位熊孩子丢了块香蕉皮,薛耀强踩滑滚下去了。   “啊啊啊……妈我刚好的腿又断了!”   ……   吕秋梅冲到医院,要丁红穗现在就开除谢小玉和尤小宁这两个小贱人。   丁红穗问她们两个当事人是怎么回事?   尤小宁委委屈屈,“我又不认识他,莫名其妙的对我对手动脚,我真的以为是流.氓混到医院了嘛,难道我在自己单位呼救还不行,我是儿科的,怎么可能认识高级病房的病人。”   她抹着眼泪朝谢小玉眨眨眼,示意她也编个借口,人渣的妈妈不讲理,已经在大呼小叫的要报警了。   谢小玉说道:“我换班的时候听到小宁大喊有流.氓,情急之下就踹了一脚,香蕉皮也找到主了,是吕同志邻居金水莲的孙子丢的,并不是谁故意放那陷害她儿子,一切都是巧合,但是薛病友跑到儿科骚扰护士,是事实。”   吕秋梅叫嚣道:“丁红穗,耀强还在手术室,你立刻开除这两个小贱人,不然我让二叔打死你!”   丁红穗安抚吕秋梅,“我只是科室主任,没有开除人的权利,而且尤小宁家庭条件不错,逼急了她真要告耀强耍流.氓,毕竟那么多小孩家长都听到了,大嫂三思。”   吕秋梅狠狠的盯着谢小玉,就像当初她盯着谢小玉的母亲那般嫉妒。   这小贱人肯定不会放弃替她妈妈报仇,当初她还是姑娘的时候,被薛耀强的二叔给睡了,他却嫌弃她不够漂亮,不肯娶她,还把她介绍给他那个得了痨病的大哥。   结婚一个月他大哥就咳血咳死了,公公婆婆心里都清楚,耀强是他们的孙子,只不过是另外一个儿子的。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让谢小玉当儿媳妇,她要想办法让谢小玉坐牢去农场接受教育,听说这小贱人经常去石板桥,等着吧,一定要抓她个人赃并获。   ……   尤小宁下班的时候,把自己那只苹果给谢小玉,叫她晚上饿了吃,“小玉,吕秋梅可是你弟弟妹妹学校的老师,你要提醒他们当心哦。”   “没事儿,我弟弟聪明的很,妹妹也不在她的班。”不过确实要尽快把人渣一家解决掉。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雨,后半夜的时候,郑小钱浑身滚烫被她奶奶送到了儿科,急性肺炎。   现在天气转凉,感冒发烧的小孩多,病到郑小钱这样严重的极少,急诊室医生都忍不住训斥家属,“你们怎么搞的,孩子病成这样才送来,再迟一迟,就救不过来了。”   丁红穗听到消息,急急忙忙跑到儿科,却连儿科病房的门都摸不到。   她前婆婆林老太狠狠抽了她一耳光。   “你这个祸水、扫把星,是不是又得罪你大嫂了,她罚我们小钱在走廊罚站,淋雨吹风,我早跟你说过,不许你看我孙女,离我们一家远远的,你攀了高枝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家。”   “我儿子为你瘸了一条腿,小钱好歹是你生下来的,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你不是人,你是畜生!”   丁红穗站着不动,任由林老太打骂,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只是下唇咬的鲜血淋漓,还是护士长给丁红穗拉走。   “好了好了,家属不要闹了,深更半夜的别影响了病人休息。”   谢小玉从林老太那听来的,郑小钱亲爸工作没了,找了个临时工,一个星期才回来一趟,林老太说要是小钱有个三长两短,她没法跟儿子交代,也活不了了。   “红颜祸水,那女人害了我们一家。”   谢小玉摸了摸郑小钱额头,跟林老太说道:“大娘,小钱的烧已经退了,没事了。”   红颜祸水个屁,明明作恶的是人渣狗男人,却偏偏怪到女人头上。   不管丁红穗做了什么决定,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女儿,谁都没有她痛苦。   谢小玉又想起了自己的亲妈,离婚去凉州,她把自己交给谢东海,可能觉得比带去凉州强。   毕竟那时候,妈妈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她在离婚之前,尽最大的努力替她打算了,只是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一直到离婚都没看透谢东海。   ……   郑小钱退烧了,半夜的时候叫爸爸、叫奶奶,还叫了一声妈妈。   谢小玉给她掖好被子,仔细照顾了一晚上,早上的时候,她给林老太和郑小钱买了清淡营养的早饭。   一转头,碰到眼睛红肿的丁红穗。   “丁主任……”岗位上,谢小玉心知肚明,丁红穗顶着吕秋梅的压力,暗地里是偏袒了她的。   丁红穗的目光落在谢小玉手里两人份的皮蛋瘦肉粥和茶叶蛋、大肉包上。   谢小玉忙说道:“这是给小钱和林大娘的,小钱是我弟弟的同学,常听小鱼儿提起,很乖的小孩。”   昨天晚上,丁红穗被吕秋梅拉着照顾了一晚上人渣,都不能去看眼女儿。   她苦笑,去了只怕也被小钱奶奶辱骂一番赶走。   “小钱烧退了吗?”   谢小玉告诉她小钱已经退烧了,早上就喊饿,林老太住院费还欠着,连早饭的钱都没有,她看不过去,换班前给买份早饭。   丁红穗拿出一叠钱、票出来,恳求谢小玉,“这钱我给她肯定不要,麻烦你,就说是你借给小钱奶奶的,不然小钱出院了连口白米饭都吃不上。”   没有营养,孩子又怎么恢复呢。   谢小玉想到星星刚被带回青山村,窜稀脸色蜡黄,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再想到小钱,心里叹口气。   她没说什么,把丁红穗递过来的钱接过来。   丁红穗脸上一喜,这是答应了的意思,谢小玉机灵,一定能找到很好的借口把钱借出去,不然老太太知道钱的来路不会要的。   她下定决心,哪怕下地狱呢,也要把人渣一家一锅端了。   她小声提醒谢小玉,“最近不要再去石板桥市场了。”   谢小玉大眼睛眨了眨,“是吕秋梅?”   丁红穗点点头走了。   ……   回到医院,谢小玉把早饭送给林老太,老太太感激不尽,谢小玉随便聊了几句,“我听小鱼儿说,小钱成绩是班级第一。”   林老太倒是不重男轻女,没有觉得女孩子念书没用,反而很自豪,“小钱一直很聪明。”   谢小玉道:“我弟弟说,小钱还帮他补过课呢,对了大娘,一会护士肯定要催你交住院费,你钱带了没有?”   她家没有一个有正式工作,这住院费也报销不了,报销不了就没有偿还能力,没人愿意借钱给她。   林老太为难不已,“我回家,把那两只下蛋的鸡卖了……”   能卖的地方,就只有石板桥了。   谢小玉忙道:“最近查的严,您可别冒险,我借点给大娘,等您儿子回来再还。”   谢小玉数了丁红穗给她的那叠纸票,一共十八块,付了住院费,恰好能剩下几块钱,留着给祖孙俩买十几斤米面和菜。   林大娘非常感激,让郑小钱写了张借条给谢小玉。   “谢谢姐姐。”郑小钱写好借条坚定的说:“以后我一定会报答姐姐的。”   谢小玉笑着揉揉她小脸,叫她赶快吃早饭。   这钱其实是她妈妈给她的。   ……   回到问询台,周景画找了过来,谢小玉瞧着她精神头很好,走路带风,只是带着个口罩,她笑着问:“团花姐姐,你怎么来儿科了?”   周景画愁死了,跟谢小玉说:“我要死了,你快救救我。”   谢小玉:……   “你病了……得去找你爸啊!”   “不是。”   周景画把口罩拉下来,鼻头上一个好大的红疙瘩,下巴上还有好几个痘痘,她找她爸想办法,他爸也没有好办法,让她控制饮食,还说这是青春期正常现象。   说他们老周家人都这样,她这还算好的,他和大伯还有周景画几个哥哥十六七岁的时候,满脸都是,比周景画可严重多了。   周景画快哭了,“可我是女孩子啊,我还是团花,这叫我怎么见人。”   谢小玉不想笑的,可是尤小宁带头笑得弯腰捶桌子,谢小玉也忍不住笑话她,多大点事,害的她差点以为绝症呢。   周景画一跺脚,“谢小玉,我拿你当好朋友,你还取笑我,你之前说你们村一个姑娘也是满脸痘,被嫌弃的找不到婆家,后来你治好了,她嫁到城里去,你是吹牛骗我的吧!”   谢小玉忙道:“没骗你,能治的,我们乡下卫生所可没有分科,我师傅什么疑难杂症都能看,你这点小痘痘,几天就能给你治好。”   她给周景画号了脉,开了张内调的中医方子,叫她去中药房抓药先吃半个月内调。   周景画迫不及待的跑去抓药,尤小宁问道:“小玉,比你朋友脸上严重的,真的能治吗?”   谢小玉看着尤小宁白白净净的脸,问道:“是你家亲戚?”   “是我表姐,自卑的不敢出门,正好换班了,你现在去我表姐家看看好不好?”   谢小玉准备去供销社排队买棉花呢,“我听说今天供销社要到一批棉花,我得去排队,不然我家冬天可没法过冬。”   尤小宁一笑,“我妈就在供销社上班,我带你去。”   尤小宁妈一听谢小玉能治痤疮,欢天喜地,她跟谢小玉说今天这一批棉絮都被预定了,“过半个月还有一批,我给你预留三床,不耽误你过冬,你看看还想买点什么?”   谢小玉问有没有奶粉,想买一罐子回去给星星补钙。   尤小宁妈给她弄了一罐,谢小玉谢过了,新鲜牛奶是没办法定到,有奶粉已经很不错了。   她跟尤小宁去她表姐家,她表姐的情况确实很严重,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子,新疮叠着旧印。   给余书芳号了脉,又问了她的饮食,谢小玉给她开了一个月的中药,叫她先吃着。   “你这不能着急,先吃一个月中药内调。”   余书芳中药吃过不少,总不见效,这次死马当作活马医,立刻跟表妹一起去配中药。   ……   忙好已经中午了,谢小玉去许昌家里,他正好在家吃饭,赵香吃了中饭正准备去学校呢,看到她来忙问谢小玉怎么来了。   谢小玉把带过来的参片和枸杞拿出来,“干娘,我买了点参片枸杞,每天用几片参片给干爸跑参片茶喝,养身体的。”   这多金贵啊,赵香死活不肯收。   谢小玉悄悄说道:“对外说是买的,其实是严弋哥哥从家里那边托人弄过来,叫我给干爸,隔壁齐大娘还在外头张望,干娘可别推脱了。”   许昌喉头一梗,那天他随口一句,要是能弄根野山参给爸泡茶养养身体就好了,弋哥记在心里,还给弄了来。   严弋说:“兄弟就是用来麻烦的,不然要兄弟做什么。”   许昌没辜负好兄弟的心意,也不再扭捏,拿了个洗干净的糖水罐头装上。   参片是谢小玉带到医院的药房加工切片的,老山参浓郁的药香味,引得齐岳萍跑进来看,乖乖,那一大罐子切好的老山参片,有钱都难买到。   她早都怀疑赵香的儿子在石板桥倒卖东西,才不相信这是她干女儿孝敬的呢,亲生的都未必舍得花这个钱买老参。   许昌果然孝顺,要是能当她女婿就好了!   齐岳萍看上这半罐参片了,“老赵,你匀一半给我,我给你钱。”   她女儿的工作吕秋梅一直拖着,正愁没有好的礼品呢。   谢小玉没好气的把罐子的盖子合上,参片的药香味盖住了不少。   她道:“我孝敬干娘的东西,不卖,齐大娘是想要参片,还是想要女婿?老这样纠缠不休,好没意思,你不要做人,你女儿也不做人了吗?”   赵香一家子都老实的闷屁没有一个,齐岳萍才能厚着脸皮蹬鼻子上脸贴上来想结亲。   但是一碰上这个谢小玉,她嗓门又大,嚷嚷的满院子邻居都听到,一点不给人留脸面。   齐岳萍看院子里看热闹的邻居多起来,脸上没光,黑着脸走了。   赵香拿了两个鸡蛋,又拿了香油要给她下鸡蛋面,“你吃了再回去。”   谢小玉叫她别弄了,“干娘,我看干爸种了几盆芦荟,我能要一点吗?”   赵香说:“你连盆都端走。”   许昌惦记着谢小玉上回说想要点棉花,过几天他能弄到,“你要多少,我给你留着。”   谢小玉把丁红穗交代她不要去石板桥的事说了,叮嘱他,“最近石板桥可能要严查,许昌哥哥,你最近也不要再去了。”   “行,那我小心点。”   许昌要帮她把芦荟连盆送过去,刚走到门口,看到严弋来了,他放下芦荟盆,过去捶了他一拳,哽咽着说:“老参我收了。”   严弋“嗯”了一声。   谢小玉笑问道:“严弋哥哥,你来找我还是找许昌哥哥的?” 第23章   严弋是来找谢小玉的。   把芦荟抱回去, 他问谢小玉要芦荟做什么用,谢小玉说做芦荟胶,祛痘用的。   “你还用得着?”严弋着实不解。   谢小玉笑, “是给我两个朋友用的。”   严弋也没吃中饭,他是抽中午的空过来的,在家里没找到人, 试着去许昌家,还真找到了。   他跟谢小玉说, 丁红穗去找过他,问他想不想一劳永逸的解决薛家。   “丁红穗可信吗?”严弋对薛家的人还是很警惕。   谢小玉跟严弋说昨晚医院发生的事和自己的观察。   “我觉得丁主任还是能信的, 她今天悄悄拜托我给林大娘钱呢,我的感觉应该不会错。”   严弋沉默的想了会, 如果小玉的感觉没错, 那丁红穗忍辱负重在仇人身边,至少这种境地, 严弋是一天都忍不下来。   丁红穗主动跟严弋说:“我知道你不理解我, 既然为了女儿可以不顾一切, 为什么不跟姓薛的一家同归于尽, 我不能让我的女儿,有一个罪犯的亲生母亲,我跟你一样, 要用法律来替自己伸张正义, 我要他们得到应有的制裁。”   严弋决定暂时相信丁红穗,但是奇怪,丁红穗又不说怎么配合, 只是说等她通知。   “那我先回学校了?”   严弋嘴里这么说, 脚下可没动, 他心里有时间表,只要在上课前回去就行。   谢小玉说道:“严弋哥哥,你吃了中饭再回去。”   “好。”严弋去灶台下生火。   以前在青山村,他和谢小玉也是这样,他在灶台下生火,小玉炒菜做饭,,星星围着锅台,然后她大伯母骂骂咧咧。   现在没有大伯母呱噪,他也敢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不过小玉做饭的时候很认真,他看她第三次了,她都没有分散做饭的注意力,可能这就是她做饭好吃的原因之一吧。   大小鱼儿早上是吃干饭去上学的,也难怪,半大的小子吃稀的饿的快,一饿上课就不能集中精力听课,锅里还有小半锅米饭,谢小玉切了黄瓜丁、咸肉丁,炒了个蛋炒饭,又烧了西红柿蛋花汤,撒上点葱花,香气四溢。   谢小玉吃了半碗饭,一碗汤,其他的都进了严弋的肚子。   严弋照旧打水刷锅洗碗,谢小玉拿个小镜子照了照脸,看到眼底都有黑眼圈了,脸顿时垮了下来。   “严弋哥哥,我变丑了。”   严弋回头发笑,“没变胖、也没变黑,没有变丑。”   谢小玉叫他看清楚点,“你看,我眼底都有黑眼圈了。”   严弋手上还有水,歪头看了眼,赞同道:“嗯,是有点,那你赶快睡觉去。”   谢小玉:……   她跟严弋商量,找机会还是想换工作,“那个世界的另外一个我都趟好了路子,你不会反对吧?”   “反对倒不反对。”   严弋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小玉,以后咱们不提另外一边的那个我行不,我总觉得,经历不一样,也不再是同一个人了,不管另外一个你是什么样,我也只喜欢这个世界的你。”   “那个世界的,就让他们互相喜欢,咱们非必要不提,好不好。”   “你真是个醋坛子,连自己的醋都吃。”   谢小玉嘻嘻笑,“难怪另外一个世界的我会说你是钢铁直男,能找到媳妇都是因为我先喜欢你,还得倒追,你就感谢你有张好看的脸吧。”   但这就是她喜欢的那个严弋呀,狠起来连自己的醋都吃。   严弋:……   他估摸着钢铁直男也不是什么夸奖的话,但是小玉这会靠的太近了,近到他心脏激烈的跳动,再近点就要头碰头了,虽然是对象,还没结婚呢……   “他们什么时候结婚的?”   严弋问完差点咬到舌头。   “你一毕业就结婚了,但是最近才好上的。”   谢小玉红着脸说:“没结婚也能亲一下,你要不要亲一下?”   要不要亲一下?严弋感觉不到心跳了。   他急忙说:“等结婚,毕业就结婚吧,我真的得走了,迟到得罚跑二十圈操场,五十个俯卧撑。”   谢小玉弯起嘴角笑,放他走了,再不放,她怕严弋会窒息哦。   ……   谢小玉洗了把脸,倒头就睡,睡饱了起来做芦荟胶,芦荟胶不能直接用,要高温杀菌提纯,她师傅用土法子每次能弄一点儿,谢小玉折腾了两小时,弄了俩小瓶子。   放学后星星蹲着看果冻一样的芦荟胶,抠了一点放在手背上,“姐姐,这个擦起来好滑哦。”   谢小玉拿了手绢给她擦掉,“小孩子不能用这个,快来看姐姐今天给你买了好东西。”   她把奶粉拿出来,拿出三个杯子,冲了三杯给他们,本来想给星星补钙,但是大小鱼儿也需要长高个,将来高大帅气,身高上可不能拖分。   小鱼儿尝了一口,摇头,“还没有麦乳精好喝。”   “但是喝了能长高个。”谢小玉说道:“你看大鱼儿都喝了,难道你想以后比哥哥矮个吗?”   小鱼儿立刻端起来咕咚咕咚全喝掉。   他跑到厨房,看到早上剩下的半锅米饭都没了,问道:“今天是姐夫来家里了吧?”   谢小玉剁了几根排骨,准备炖个排骨冬瓜汤,她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么多米饭,姐姐一个人吃不掉的啦。”   星星早上出的主意,多煮点米饭,晚上回来还能吃一顿,她摇头叹气,哥哥吃的太多了。   “哥哥好难养活哦。”   谢小玉哈哈大笑,他们仨不知道,那一罐子奶粉,够买多少大米,实际上严弋好养活的很。   第二天她把那两瓶芦荟胶带上,一瓶给了尤小宁,叫她带给她表姐,另外一瓶,下班的时候送去给周景画,告诉她们用了芦荟胶要避光,不然容易黑,晚上清洗脸之后,在痘痘的地方摸一点儿。   又过了半个月,尤小宁妈带话,说弹被絮的棉花到了,谢小玉熬了个夜班,打算回家睡到下午去供销社。   ……   睡的迷迷糊糊的,谢小玉听到院子有人拍门,她猛的惊醒了,一看手表才十一点五十,阿柴居然没叫唤,还跛着腿守着门口迎接。   只有熟悉的人靠近院子,阿柴才不会叫。   谢小玉起来,一看是小鱼儿跑回来了。   虽然现在的小孩子自己上学放学,瞎跑惯了,但谢小玉还是怕呀,拿了根擀面杖在手里,“小鱼儿,你胆儿挺肥啊,大中午的不在学校睡午觉,一个人瞎跑什么?”   小鱼儿“嗷呜”一嗓子,阿柴也“呜咽”不已,小鱼儿和阿柴都知道,一家之主是谢小玉,姐姐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姐姐,出大事了,我不得不回来提醒你啊。”   阿柴怕拿擀面杖的谢小玉,还是忠心耿耿的围着小鱼儿绕圈圈保护他。   谢小玉听严弋说过,有些忠心的狗狗,哪怕主人拿鞭子打,它都不肯走。   她连吓都舍不得吓阿柴,把手里的擀面杖丢了,问道:“什么大事,你赶快说。”   小鱼儿中午是不肯老实睡觉的,窜到教师楼后头,恰好听到齐岳萍来找吕秋梅,催促自家女儿工作的事情。   为了给女儿搞个正式编制,她已经给吕秋梅送了两百块钱,礼物加起来也值一百块,吕秋梅都拖了她两个月了。   吕秋梅还是打太极,说要不进来做临时代课老师,“正式编制这次得给赵香,就你那个邻居,等以后有机会再给你女儿转正,你看我自己的准儿媳妇都没给她弄到,真不是糊弄你。”   实际上,季香寒已经没机会做她的儿媳妇了。   她跟肖来凤商量好,给她一笔钱,她家负责将季香寒嫁到千里之外的大山里去,还能再得一笔彩礼,而季香寒不会有机会威胁到她儿子。   吕秋梅觉得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齐岳萍信了,以为是赵香挡了她女儿的路。   她突然跟吕秋梅说:“我知道赵香儿子在石板桥倒卖东西,别的到还算了,昨天夜里他扛了一麻袋东西,恰好我女儿撞了一下,掉了几朵棉絮下来,这搜出来,够判他几年了吧?”   吕秋梅似笑非笑,“你还想人家儿子给你当女婿,舍得叫他坐牢吗?”   齐岳萍立马想了个主意,“这样,吕主任跟我一起去一趟,我们先找赵香谈,让两个孩子订婚,然后她转正内退,工作岗位给我女儿顶替,否则我就去举报她,她有个坐牢的儿子,别说转正了,这份临时代课的工作都会没了,到时候我女儿还是能名正言顺的拿到正式工作。”   吕秋梅多看了她两眼,心里不屑,这样逼出来的亲事,以后也会是怨偶,但凡赵香的儿子能翻身,都不会对这样娶进门的妻子好的。   不过,她并不在意,她的婚事是一辈子的悲剧,她凭什么要管别人的破事。   小鱼儿将两人的对话学的活灵活现,连吕秋梅幸灾乐祸的表情都学出来了。   谢小玉忙把院门锁了,叫他回学校,“你回去上课,姐姐现在去许昌哥哥家。”   小鱼儿还记着赵香一家一路上对他和哥哥的照顾,赵奶奶自己的馒头舍不得吃,一个掰成两半,给了他和哥哥。   他担忧,“姐姐,赵奶奶的工作不会泡汤吧?”   赵香其实今年才四十二,到退休她还能做十几年呢,过几年就能分到房,工作对她家可是大事。   谢小玉说:“放心吧,有姐姐在呢。”   ……   许昌家里不大,棉花只能放在床底下,齐岳萍一搜就搜出来了。   “老赵,大家都是邻居,我也不能包庇,除非是亲家还差不多,你就按照我的方案,让你儿子娶我闺女,你转正后内退,然后把工作顶给我女儿,让许昌顶替他老丈人的工作,等过几年学校分了房子,小两口搬出去,再给你生个大胖孙子,多美的事情啊。”   许昌心里恨出火,梗着脖子不让步,“妈,我宁愿去做几年牢,也不愿意娶个不喜欢的!”   赵香都快瘫了,狠狠打了儿子几下,然后带着无助跟齐岳萍协商,“我儿子不愿意,你强迫结婚了他们也不幸福,学校的工作就按你的方案,我让给你女儿还不行吗?”   齐岳萍冷笑,“我去举报你儿子,这工作也会是我闺女的。”   赵香也有几分泥人性子,“齐岳萍,你是不是恨我们回来抢了你一间房子,你别搞错了,这本来就是我们家的,被你家白占了好几年,现在只不过是还给我家,逼急了,我也去举报你给吕秋梅塞钱走后门!”   吕秋梅扯了下袖子,慢条斯理的说:“强扭的瓜也有甜的,你看我妯娌和我家二叔,当初要死要活不肯嫁过来,现在结了婚也恩爱的很,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嘛。”   许昌从严弋那里打听过,清楚吕秋梅家的破事,冷笑道:“你们逼的人家妻离子散,还有脸说恩爱,小心遭报应!”   “那是没得谈了,齐岳萍,我看你直接拎着这袋棉絮举报去吧。”   ……   “老天呐,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为了我干娘家十几斤棉絮,居然编造了这么恶毒的谎言,要举报我干娘一家。”   谢小玉一把推开门,在她身后是早就好奇不已的邻居。   赵香心口一暖,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小玉来了就好,她机灵,一定有办法。   “小玉……”赵香握紧她的手说不出话,邻居们都来了,多说多错,她干脆不说话了,除非小玉让她说。   吕秋梅一看到谢小玉就觉得没好事,本来派了人去石板桥盯着,可是她最近都没去那里。   她道:“谢小玉,你来干什么?”   谢小玉好笑,“这话我正想问你呢,你不在学校好好上课,跑我干娘家,跟齐岳萍密谋我干娘家十几斤棉絮,你好无耻,根本不配为人师表!”   吕秋梅:……这个小贱人,胡说八道。   谢小玉根本不给这两个老贱人开口的机会,把大院里的邻居都嚷嚷了出来。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上杆子嫁闺女,我干娘不愿意,许昌哥哥也不喜欢,她家就想污蔑许昌哥哥私藏棉絮,还用这个威胁,如果许昌哥哥不娶,我干娘不把工作给齐岳萍女儿,就要去举报。”   谢小玉都不带歇气的,“其实这棉絮,是我昨天买了孝敬我干娘的,给她家做几床棉被好过冬,我干爸身体不好,上回我帮干爸弄了点老山参片泡茶,就被齐岳萍眼红了,还怀疑是许昌哥哥用不正当手段弄来的。”   “这次,我不想那么高调,买了棉絮就叫许昌哥哥晚上再拿回家,哪知道那么不巧,被她女儿故意撞了一下。”   “一肚子坏水的东西,看到地上掉了几朵,就想出这么个坏主意,我要是迟来一步,我干娘家就被他们的谣言闹到家破人亡啦。”   谢小玉说着配合的落了几滴眼泪。   邻居们纷纷指责唾弃齐岳萍,“嚣张跋扈惯了,平时拿我们一棵葱、一捆柴就不说什么了,现在居然想要阿香家破人亡,说到底也是十几年的老邻居,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阿香一家没回来之前,那间房子可是被她霸占去了,现在要让出来,心里当然不平衡了。”   “房子还是小事,是看上了阿香的工作。”   “工作也不是主要的,他们家这是看中许昌勤快孝顺,要给家里找个长期劳工呢。”   “阿香就是命好,儿子孝顺,收的干女儿也孝顺,往后的福气大着呢。”   齐岳萍气得上去要打谢小玉,“小贱人,你今天拿不出证据,我告你诽谤,让你去坐牢。”   吕秋梅想到上回谢小玉就是这么告肖来凤的,后来季淑琴跟谢东海离婚,拿这个当条件,要谢东海想办法不让表妹去农场,她就同意离婚,肖来凤这才避免了半年的改造。   她忙道:“对对,拿不出证据,就告谢小玉诽谤!”   谢小玉说:“好,我要是拿得出证据,齐岳萍,你等着去农场改造吧,这次可没有人能保你。”   “你拿呀,老娘是吓大的啊。”齐岳萍其实心里有点慌张,但是她赌谢小玉是在诈她。   谢小玉拿出一张京市那边购买老山参的凭证,“这是我对象的爸爸,听说我认的干爸身体不好,凭票、拿真金白银买来的。”   “这一张,是我在医院中药房加工切片的手工费!”   她拿出刚刚去供销社找尤小宁妈开的购物凭证,日期写的是昨天的。   “这一张,是我昨天去供销社买买棉絮的凭证,你要的证据我都拿出来了,现在跟我去公安局,我要告你诽谤,大院这么多婶子叔叔,可都是我的证人。”   齐岳萍吓坏了,“你这凭证肯定是假的,糊弄人的。”   谢小玉把凭证给大家看,供销社盖了章的凭证怎么可能是假的呢,不过只有谢小玉知道,这是她才付钱开票的,棉絮还留在供销社里没拿呢,幸好之前找尤小宁妈定的到了。   ……   票据一拿出来,齐岳萍认怂的很快,哀求赵香看在邻居的份上算了。   许昌咬牙切齿,算了?   刚才他们威胁他爸妈的时候,可压根没考虑过是邻居,他爸身体本来就不好,刚才那一吓,差点没晕过去,他.妈懦弱一辈子,被逼得都快要咬人了。   要不是谢小玉及时出现化解危机,他不是去坐牢、就得娶一个仇人的女儿。   齐岳萍不给他家留一条活路,他凭什么现在要放她一马?   许昌配合的不要太好,“齐婶子,刚才我就想说,这棉絮是我妹妹孝敬我爸妈,你们一直没给我机会说话。”   “胡说八道,你刚才还说宁愿去坐牢都不娶我闺女。”   许昌幽幽的说:“齐大娘,真不必如此贬低自家女儿,再说了,我根本没说过这话,你有人证吗?”   “她,她能证明!”   齐岳萍把吕秋梅推出来,并小声的告诉她,“吕主任,你不帮我证明,我就举报你收了我家共计三百块钱的好处。”   吕秋梅:……今天她就不该来。   她咬牙,反正先把今天这事糊弄过去,“对,我听到了,我能作证。”   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门口开来辆警车,邻居们都慌了,纷纷让开一条通道。   严弋从宋廉的警车上下来,“你不能作证,因为你现在也是嫌疑犯。”   跟他们一起被手铐拷着来的,还有肖来凤。   谢小玉看到肖来凤手上的手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跑过去问:“严弋哥哥,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今天要来抓谁?”   严弋指指吕秋梅。   吕秋梅吓得后退几步,从看到肖来凤她就有不好的感觉,她想跑,“我又没犯罪,还要上课呢,没工夫跟你们扯皮。”   严弋扭住吕秋梅的胳膊,身后的民□□给她拷上。   严弋说:“我们才从学校过来,校长说你在这里,你不必回学校了,直接回公安局交代你的问题吧。”   吕秋梅挣扎不已,“我能有什么问题,你们不要抓好人。”   严弋冷笑一声,“季香寒被解救出来,已经指控你儿子耍流氓,你拖着不娶她进门,没想过会有这鱼死网破的一天吧。”   严弋说,吕秋梅和肖来凤合谋,要把季香寒送到大山里给人当媳妇,让她一辈子都跑不出来。   是丁红穗告诉他薛家和肖来凤的计划,还把时间地点都说了,他和宋局长赶过去,季香寒都快被带出省了。   季香寒一醒过来,发现断了一条腿,还差点被肖来凤嫁到大山里,心里清楚这是薛家收买了肖来凤。   她立刻举报薛耀强曾经对她耍流.氓,当天很多人都能给她当人证,还反手将肖来凤给告了。   肖来凤这次被抓,不会再有好姐姐用离婚当筹码来救她,因为她姐已经用离婚救过一次,没有婚可离了,她只得供出吕秋梅是主谋。   薛家正准备活动捞人的时候,丁红穗用刚刚掌握到的证据,实名举报丈夫贪污受贿,民警火速赶往薛家老宅,从地窖里起出来的物品足足有两大箱子。   这数额足够薛耀强二叔把牢底坐穿。   肖来凤这时候突然冲上来,用拷在一起的双手抡了吕秋梅一个大嘴巴子,“都是你这个贱人挑唆,叫我给香寒嫁到大山里,她被公安救出来了,你是主谋,要死你去死!”   吕秋梅脚下一软,完了,这次真完了。   ……   谢小玉第二天去医院上班,听值夜班的尤小宁说,薛耀强昨天晚上,被拷上用担架带走的。   尤小宁还呸了一口,“那种人渣不配占用医疗资源,可惜你没看到,平时嚣张的无法无天,昨晚怂得跟个孙子,还说他二叔就是他亲爸,要他亲爸救他,他们家可真乱。”   谢小玉没看到丁主任,问尤小宁知不知道,尤小宁说丁主任实名举报丈夫,被带走调查。   “薛家这一家,这下子全完了,一个都没保住。”   一个都保不住、逃不掉,没有漏网之鱼,不用担心会遭到报复,包括吕秋梅,没有她在学校里作威作福,小钱再不受欺负。   这应该就是丁主任要的结果,谢小玉心里这样想。   “严弋哥哥,那季香寒呢,她做的坏事也不少。”   严弋说:“薛耀强和季香寒互相恨毒了对方,薛耀强指控季香寒当初割断了文工团化妆室器材上的绳子,有预谋的故意伤人,季香寒也跑不掉服刑改造。”   ……   另外一边,肖来凤供出她还收了吕秋梅一千块钱,坐实了她主谋的罪名。   而且眼看着工作无望的齐岳萍,举报吕秋梅收了她共计三百块的好处费,吕秋梅这次跑不掉了。   就连齐岳萍也因为诽谤诬陷被判了一年,去农场接受改造,她家没脸再呆在大院里,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悄悄搬走,赵香家终于消停了。   大院里少了个祸害,邻居们也都很高兴。   许家格外高兴,吕秋梅被开除,赵香转正当了班主任,从一年级带到五年级,估计正好够资历分房子,而且转正后工资也高几块钱。   这么高兴的事情,周末谢小玉在家里做了一桌子好菜,请许昌一家来吃饭。   赵香说这次谢小玉相当于救了她一家,“多亏小玉机灵,我们家才能躲过一劫。”   她已经不许儿子再去石板桥,太吓人了。   小鱼儿举手,“还有我,是我回家告诉姐姐的。”   “对,小鱼儿也机灵。”   大鱼儿倒是有些失落,严弋问他怎么了,大鱼儿叹气,“严弋哥哥,跟姐姐和弟弟比,我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严弋不假思索,“他们那是生活里的智慧,你是读书聪明,将来能当科学家,很了不起的。”   大鱼儿立刻挺直了腰板,对哦,他念书聪明的。   星星也在托着腮唉声叹气,谢小玉奇怪的问她怎么了,“你不是最爱热闹的吗?”   星星:“奇奇怪怪的哥哥又增加了……”   吃了饭许昌和爸妈要回家,严弋也要回学校,许昌又忍不住了,“大周末的晚上你回什么学校,就在这睡呗,要是有人敢说三道四,我妈可是小玉干娘,喷不死他们,所以,你在顾忌什么?”   严弋:“没被子啊。”   赵香说:“可巧了,上次那十几斤棉絮,已经给小玉打了两床被子,昨天恰好送过来了。”   严弋:……   谢小玉笑,“严弋哥哥,被子都铺好了,要不要留下来随便你。” 第24章   哥哥要不要留下来住, 分成了几派意见,大鱼儿想哥哥留下来。   “那我们来投票吧,我投赞成票。”   小鱼儿看看姐姐脸上带笑, 再看看哥哥红透了耳根,哦,哥哥不好意思啊, 他说:“我投反对票。”   严弋:……他低头看小鱼儿,他几个意思?   小鱼儿嘿嘿嘿, 有人反对的时候,才会知道焦急嘛, 这可是他后来才琢磨出来的。   那回还在凉州的时候,姐姐故意骗他说不带他回去, 他急的快哭了, 然后自己屁颠屁颠的爬上拖拉机。   星星说:“我都可以,如果哥哥想留下来, 我也会很开心。”   严弋:“既然星星想让哥哥留下来的话, 那哥哥今晚就不走了。”   大鱼儿好开心, 小鱼儿好兴奋, 真的,他推测的一点没错,只要有人反对, 让哥哥有了危机感, 他一害怕果然不扭捏了。   星星拍拍屁.股站起来打了个哈欠,“睡了睡了,明天还要上课, 小鱼儿哥哥还有作业没有做, 祝你好运哦。”   小鱼儿:……他打算明早找哥哥抄一下的。   “星星, 都是哥哥,你针对我呀。”   星星:“我跟大鱼儿哥哥白天都做好了,谁让你就知道玩儿,姐姐不喜欢你抄作业,所以我也不喜欢小鱼儿哥哥抄作业,就这样,睡觉去啦。”   谢小玉把小鱼儿书包拎出来,“小鱼儿,你明天的零食没有了,我也不会让大鱼儿分给你。”   小鱼儿垂头丧气,“都是星星告状。”   谢小玉,“你不做作业还有理了是吧,那我罚你也是我的错喽?”   小鱼儿这个性格,聪明是聪明,爱恨太分明了,眼里只有黑白,没有灰,凡事哪有那么绝对的。   “那我明天早上做行嘛,我也困了哦。”   “不行。”   谢小玉说:“作业本来就不多,你玩了一天,还想骗我,不认为自己有错,还怨恨别人说出来,星星是别人吗,那是我们的家人,你到现在没当星星是家人,是不是连我这个姐姐也没有当亲姐姐?”   小鱼儿都快哭了,严弋有点不忍心,小鱼儿憋着嘴,“姐夫……”   严弋再不忍心也不能这时候跟谢小玉求情。   他还记得以前小玉别星星倔强小性格的时候,四天都没有跟星星说话。   星星悄悄让他去求情,他才刚提了一个字,小玉就猜出来了,“你行你来管,你是想要个你姑姑那样的妹妹吗?”   严弋只得不去看小鱼儿,还得刺激他才更有效果,他扛着大鱼儿说:“走,哥哥带你去澡堂子泡澡去。”   大鱼儿坐在严弋肩膀上不住的回头,“小鱼儿你快点做作业吧。”   严弋一次都没有回头,两人就这样消失在门口。   小鱼儿:……真的没有人帮他求情呀?   就连阿柴都乖乖的趴在自己的窝里,怜悯的看着他,连一家之主都分不清,好傻的人类。   小鱼儿吓到了,看出姐姐是认真的,马上跑去写作业。   所有作业写完,只剩最后一道思考题不会做的时候,严弋哥哥和大鱼儿泡的香喷喷的回来了。   小鱼儿忙叫大鱼儿教他,写完最后一题,小鱼儿笔一丢,抱怨道:“不就一次作业没写嘛,姐姐干嘛搞得这么严重,你们走之后,她真的没有跟我说话。”   “不是的小鱼儿。”   大鱼儿在澡堂子问过哥哥,哥哥说不是单纯的因为没写作业。   “是因为你企图骗人啦,还有,你怪上星星了,她是我们的妹妹,只是说了实话,你却怪她,你想想,还认为是没写作业的问题吗?”   小鱼儿默不作声,妈妈死后,他在大伯母跟前撒谎惯了的。   原来撒谎也要分人分事。   他问大鱼儿,“泡澡舒服吗?”   “当然舒服了。”   小鱼儿问严弋:“姐夫,我跟星星道歉的话,下次你能带我去澡堂子吗?”   严弋说:“可以。”   小鱼儿跑去星星的房间,晃了晃她:“星星对不起,哥哥不该怪你的。”   星星烦躁的转了个身继续睡觉,听到脚步声还以为姐姐来了呢,小鱼儿哥哥真讨厌,扰她好梦。   严弋去到西边那个空的屋子,看到谢小玉正在套被子,还剩最后一面就订好了。   严弋:“被子没有铺好啊……”   谢小玉笑道:“这不就好了。”   严弋今晚带大鱼儿去澡堂子又回来,可是被邻居看到的,明早走的时候,保不齐也会被看到。   他直直的看着谢小玉,“小玉,你让我在这里住,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谢小玉脸上一红,知道他什么意思,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反悔?。”   严弋脸上更红,垂眸道:“好,我留下来。”   这边的床铺比学校的床软和多了,棉被是刚晒过的,新棉被很好闻,他和小玉的房间隔了一个堂屋,严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明天一早,嘴碎的邻居们要嚼一地的闲话,但小玉好像不在乎。   ……   早饭摊了鸡蛋饼,谢小玉还做了一笼红豆枣糕,小鱼儿知道这是给他们仨下午垫肚子的点心,不,今天他的甜点没有了!   小鱼儿拿了一个鸡蛋饼递给星星,“妹妹,我昨晚跟你道过歉了。”说完还看了谢小玉一眼。   谢小玉低头喝粥没搭理他。   星星说:“小鱼儿哥哥,你刚才洗手了没有?”   小鱼儿:……   “这个你别吃了,我去洗手给你重新拿一张饼饼。”   小鱼儿洗完手之后,大家人手一个饼饼,没人需要他献殷勤。   小鱼儿情绪好低落,主动把锅给洗了,他把桌子上没收拾的书本和铅笔盒装书包的时候,看到书包里有个油纸包,隔着纸包摸上去,还有些温热,有甜糯的红豆香味。   他开心死了,姐姐不生气了。   果然,道歉还是有用的。   谢小玉把剩下那半屉红豆枣糕装好,叫严弋带回学校去。   “我带回去,都便宜了寝室那帮单身汉了。”   谢小玉知道,带回去严弋也吃不上几块,但是严弋哥哥每月都找他们换粮票、肉票,这人情要还呀。   “谁叫你有对象了呢,我就爱叫他们羡慕你。”   严弋:……再羡慕就嫉妒啦。   两人一起出门,谢小玉去上班,严弋回学校。   今天早上邻居们都跟约好了一样,在大槐树的磨盘旁吃早饭,看到谢小玉和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起出门,果然有人阴阳怪气。   “没结婚就住到一块儿,果然是天生地养没有父母管教的。”   说话的是孔金竹,家里落魄了把祖上留下来的大院子卖给了谢东海,然后谢东海又换给了谢小玉。   家里大好的祖宅卖掉,自己窝在旁边破旧的牲口房改成的小房子里,看到谢小玉带着弟妹住进来,心里当然不爽了。   如果谢东海住在这里,她屁都不敢放一个。   谢小玉笑眯眯的看过去,“孔大娘,你问问这一片谁家没有几个儿女响应号召下乡去农村劳动,要按照你这么说,下乡那些借住在老乡家里的知青们,个个都是不要脸了?”   谁家没有儿女下乡呀,返程的寥寥无几,有些乡村没有知青点,只能借住在老乡家,大家可不能让孔老太带坏了自己儿女的名声。   “孔大娘,那是小玉对象,你就别乱嚼舌根了。”   孔金竹呵呵一笑,“她怎么能跟下乡劳动的知青比,没结婚就带对象回家住,就别怕人说她不要脸。”   谢小玉笑道:“孔大娘,我好像听说你女儿出嫁五个月就生了孩子,请问她没结婚就跟对象一起了,你现在怎么有脸来说我呢?”   “前阵子我去我对象家里,他家都帮我安排了一件房间,我对象放假,我安排房间给他住,关你屁事!”   “孔大娘,你别忘了我跟你女儿还是一个单位的,我要是听到什么谣言,保管全单位都知道,你女儿结婚五个月就生孩子了,不想要脸,都别要呗。”   孔金竹:……   严弋跟谢小玉一起到了公交站,叹气,“这些婶子们的嘴是堵不住的,寒假我还来住吗?”   谢小玉咯咯笑,“孔家那样是有原因的,我住的房子是她家买来的呀,除了孔家,其他邻居都很好的,经常送我自家种的瓜菜。”   谢小玉给她们家免费送点儿自己熬的秋梨膏、驱虫香包,做了好吃的也会互相送一点,邻里关系一直不错的。   “今天早上围着那么多婶娘,其实大部分是想看看我对象长啥样,还有没有机会撬你的墙角,她们可喜欢我了。”   严弋:……   公交车来了,谢小玉把手里的红豆枣糕交给他,跳上公交车说:“严弋哥哥,你下周再来,我就爱看她嫉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严弋失笑,他寻思着,买一辆自行车可能更方便些,等放寒假了,还能载着送她上班。   严弋回到学校,红豆枣糕就被瓜分当早饭了,陈年带头逼问他,“弋哥,你昨晚上哪去了?”   旁边一个拍了下陈年后脑勺,“蠢货,你是怎么当第二的,这么好吃的红枣糕还有温度,弋哥昨晚肯定住到他对象家里去了。”   陈年贱兮兮的问道:“弋哥,有对象是啥滋味?”   “啥滋味?”全都围过来了。   严弋懒得理他们,早操的时候给教官敬了个礼,“报告,我们小队的队员一致认为十圈不够宣泄精力,自觉要求跑二十圈。”   陈年:……   众人:……   教官冷笑连连,“精力旺盛是吧,那就跑三十圈。”   ……   谢小玉连着好几天都没有看到丁红穗,这天刚准备交班,尤小宁换了工作服,跟她八卦,说她刚才来单位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丁主任了。   不了解内情的人,都以为丁红穗是为了攀高枝。   薛家这次一锅被端掉,其实都是丁红穗的功劳,谢小玉也省掉了不少麻烦。   她已经下班了,便过去看看,还没走到住院部,看到丁红穗被许多人围在过道里。   大部分是病友,人群中间,林老太指着丁红穗破口大骂的痛快。   “哈哈哈,你这个祸水扫把星,克完我儿子又把薛家克的万劫不复,报应啊报应,老天爷果然是正义的,没有放过你们这帮黑心肝。”   “你这个冷心冷肺的女人,靠举报逃避惩罚,别以为我们会原谅你,小钱是我们家的,以后不准你这个祸水接近我们家任何人!”   丁红穗不做任何辩解,旁边人问怎么回事,那样漂亮的一个年轻女人,被老太太骂了也不还口。   林老太懒得解释家丑,而且她看到谢小玉了,她今天来医院就是找谢小玉还钱加感谢的,碰巧见到了前儿媳。   儿子瘸了,哪怕薛家倒了也难解她心头之恨,碰到前儿媳忍不住骂了几句。   林老太不搭理身后八卦的病友,把手里两斤排骨递给谢小玉,脸上洋溢的都是喜气,“我儿子恢复工作了,重新回了肉联厂。”   “恭喜啊。”谢小玉推辞不要,怎么能收这两斤排骨呢。   林老太非要给,内部价买的二斤排骨,才花了一块多一点,当谢礼又好看又有面子。   “还白吃了你两顿早饭呢。”林老太说:“别客气,以后想买肉找我。”   谢小玉只好收了,林老太又把之前借的那十八块钱还给了她。   谢小玉没带之前的欠条,重新给她写了张收条,这十八块钱,她还得拿去还给丁主任。   和林老太分别,还没走几步,没想到丁主任在街角等她。   “谢小玉。”丁红穗笑着招招手。   她现在名声臭了,能理解她的估计只有办案的民警和谢小玉了,所以特意在没人的街角等。   她不想让人看到谢小玉跟她这样一个“坏女人”有接触,不想给她带去麻烦。   “丁主任。”   谢小玉几步跑过去,丁主任比她大了十二岁,但其实看上去大不了几岁,丁红穗确实是气质优雅漂亮的女人。   丁红穗道:“我辞职了,正好今天碰到你,跟你告个别吧。”   谢小玉也料到了丁红穗会换个地方工作,“刚才在医院碰到,你怎么不跟林大娘解释呢?”   任由林老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不还口,谢小玉都心疼她,明明她一直在默默保护他们的啊。   丁红穗摇摇头,“她认定了我举报薛家是为了自保,解释了也没意义,就让她发泄一下吧,这几年,她过得不比我容易多少。”   谢小玉佩服她,这样心性坚韧的女人,今后应该会过得很好的吧。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谢小玉问道。   “我啊……”   丁红穗抬头看了下天,天地很广阔,玻璃橱窗里的自己还那么年轻,幸好,她的心性没有被打碎掉。   原先那个家是回不去了,他们也不希望她回去。   她说道:“我要去过我自己的生活,对,接下来,我要为我自己而活了,我要活得充实精彩,将来如果我的女儿需要帮助,我还有能力保护她、帮助她。”   谢小玉真诚的祝福她,她把那十八块钱拿出来,“这是林大娘还给我的,物归原主。”   丁红穗把钱攥在手里,或许她的女儿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母亲其实那么爱她,只是那时候还不够强大,身不由己,让她吃了那么多苦。   她提醒谢小玉,“我走了,恭岚就该升职了,她是孔金竹的养女,小心她给你穿小鞋,要是有机会,你就换份工作。”   ……   谢小玉把二斤排骨带回家,这是猪小排,骨头扁细,很适合做糖醋排骨。   大鱼儿和小鱼儿都没有尝过糖醋排骨呢,星星在青山村倒是尝过一回,那是村子里交了任务后杀年猪,谢小玉就要别人不要的排骨,还被大伯娘骂败家骂了一天。   不过吃的时候,可没她的份,她也只配咽口水。   排骨剁成小块,加点盐揉搓一下,把血水全部揉出来沥干,然后加调料腌制,再打两个鸡蛋清,加一点面粉揉均匀上浆。   做糖醋排骨要用油炸,油可是很金贵的,谢小玉只用一碗菜籽油,分了好几次将排骨炸熟,这油还能接着用来炒菜。   接下来就是熬酱料,用新鲜的西红柿剁碎炒出酱汁,再加入白糖和醋熬成粘稠的糖醋汁。   光闻着酸甜的气味,就有邻居来串门了,“小玉,你做什么好吃的,这么这样香甜呢,我也学学。”   最近很多婶子大娘,都爱跟谢小玉学做家常菜,明明一样的土豆丝小白菜,按照她的方法炒出来,家里大人小孩都能给抢光了。   谢小玉看到是隔壁的花莲芳,带着一把小青菜和一个大南瓜过来,说是等她下次再做南瓜饼,分点给她家臭小子几个。   谢小玉笑着答应了,她把炸好的排骨倒进锅内的糖浆快速的翻炒,炒匀之后出锅,让花嫂子尝了一块。   这年家家户户肉票都不多,就算买排骨,也舍不得这样做来吃,又费油又费糖。   甜酸味在口腔里化开,花嫂子忍不住说:“这味道绝了,你是咋想出来的?”   不过这太费功夫了,费油费糖,就算问了做法,花嫂子也舍不得尝试。   “我爷爷的爷爷以前是御厨,好多菜呀,只要能做的我爷爷都教我做过。”   不过还有很多,因为物资匮乏,谢小玉也只听爷爷口述过。   她装了半小碗给花嫂子带回去,没一会儿,花嫂子又拎了一条一斤多重的青鱼过来,“你那排骨金贵,我这条鱼赶不上排骨的价格,别推了啊。”   谢小玉只好又收了,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她这些邻居们,其实蛮可爱的。   除了对她有敌意的孔金竹家。   家里还有酸菜,那就再做个酸菜鱼片。   小鱼儿放学的时候,发现家里有两种奇异的香味,姐姐肯定又做好吃的了。   果然,那个糖醋排骨哦,好吃的他差点咬了舌头,一盘根本不够吃,他尽量的克制,才让星星吃了最多。   “姐姐,排骨这样做太好吃了,以后我们的肉票都买排骨这样做好吗?”   “你想得美。”谢小玉说道:“我哪弄那么多油来给你炸排骨呢,吃一次香香嘴得了。”   “哎,什么时候才能想吃排骨、就吃排骨啊?”小鱼儿叹气。   谢小玉想,快了,再过几年改革开放,一切都放开之后,物质越来越丰富,买东西也不要票了,就能想买啥买啥。   星星吃的头都抬不起来,但是她吃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就不再动筷子了,姐姐教过的,好东西是要分享的,不能吃独食。   大鱼儿把自己碗里的排骨给谢小玉,“姐姐,你怎么不吃啊?”   谢小玉说:“这是林大娘送的。”   “啊,她送的姐姐不想吃吗,那你还做给我们吃?”   “不要浪费食物。”   谢小玉把碗里那块糖醋排骨给了星星,她说道:“也不是,就觉得郑小钱的妈妈默默的做了那么多,结果没有人理解她。”   小鱼儿若有所思,第二天到学校之后,恰好郑小钱要搬新房子了,“我家要搬到爸爸单位的房子里去了,以后请你们去家里玩儿。”   郑小钱拿出几个新本子,赠送给过她温暖的几个好朋友,说:“这几个作业本,我写了我家的新地址,送给你们。”   小鱼儿想了想,他好像没有新的本子回赠,他说:“那这样,我送你几句话当回赠吧。”   郑小钱:……还能这样送的?   就知道小鱼儿是最狡猾的。   “那你说吧。”   小鱼儿说:“其实,你.妈妈很爱你的。”   “你不许在我面前提她,我奶奶说,她是个坏女人,她害的我爸爸的腿都瘸了,我恨她。”   恨她吗?   郑小钱自己心里都不确定,她还记得小时候,妈妈很温柔,会给她买漂亮的裙子,给她扎漂亮的辫子,可是从妈妈改嫁,奶奶说,不许她再想妈妈了。   小鱼儿想了想,“我跟我姐姐不是一个爸爸,你知道的吧。”   “全校都知道。”   这都是吕秋梅说的,想打击大小鱼儿,不过他们俩压根不在意。   小鱼儿说:“妈妈离婚的时候,没有带走姐姐,姐姐说她小时候怪过妈妈,后来她的爷爷说,妈妈把她给爸爸,是在保护她,你.妈妈其实也在保护你,真的,坏蛋家就是你.妈妈去举报的。”   “还有哦,那天她送来的包子没有毒,我拿回家给阿柴吃了,阿柴可喜欢了,还有你住院的钱,其实是你.妈妈给我姐姐,叫我姐姐借给你奶奶的,我觉得,你.妈妈是爱你的。”   郑小钱低着头,拿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又胡乱划掉。   小鱼儿看到了,她反反复复写的,是“妈妈”两个字。   小鱼儿摸摸郑小钱头顶,“好啦好啦,别难过了,想不通就等你长大了再想呗。”   郑小钱:“陆清彦,你摸我头?”   小鱼儿:“人家安慰你的嘛,我姐姐安慰我就摸我头。”   郑小钱站起来,“你还没我高,你摸我头……”   小鱼儿:……   ……   大鱼儿找到小鱼儿的时候,他正“哐哐哐”撞墙,大鱼儿大惊失色,“小鱼儿,你已经考试不及格了,再把自己撞傻了怎么办!”   小鱼儿委屈极了,“哥,我早上偷偷把奶粉喂给阿柴喝了。”   “然后呢?”大鱼儿不解,“姐姐不是跟你说过了嘛,阿柴不能喝奶粉,你下次可别这样了。”   小鱼儿非要跟大鱼儿比个子,“哥,我怎么感觉你喝了奶粉,开始比我高一点点了啊。”   大鱼儿心想有吗,不还是一样高,不过他这样宽慰弟弟,“那你以后认认真真喝奶粉。”   第二天,谢小玉发现小鱼儿没有再偷偷摸摸给阿柴喝奶粉,还盯着她手里的量杯,一个劲的说:“姐,你手别抖啊,量都不够了,不可以比哥哥的少。”   谢小玉:……   她问大鱼儿和星星,“他怎么了?”   星星喝掉自己的那杯奶粉,说道:“哦,小鱼儿哥哥被小钱姐姐嫌弃个矮了。”   谢小玉哈哈大笑,原来小鱼儿也有软肋。   ……   晚上的急诊室里突然送来好几个伤员,有个年轻人脸上血肉模糊,已经没气了。   以前在乡卫生所,没少见过生老病死,谢小玉早被师傅锻炼的看淡了,也不会害怕。   但是这次不一样,那个大哥哥听说是在执行任务抓捕匪徒的时候牺牲的。   “哎,年纪轻轻的跟谁结了怨,身上被捅了十几刀,太可怜了。”   “他家人来看到,心不得疼死。”   “这么年轻,不知道结婚了没有。”   “希望没结,不然又多添一个伤心人。”   谢小玉心头难过极了,严弋哥哥以后也会是一名光荣的公安干警,肩膀上一边扛的是荣耀,一边是责任和危险。   后半夜的时候,急诊室终于安静下来,没什么要忙的事情,谢小玉带了一个医疗包,叫尤小宁帮她打掩护。   她溜到地下室的太平间,拿出毛巾、针线,想给这位牺牲的公安干警大哥哥整理一下遗容。   “小姑娘,你在干什么?”   声音浑厚苍老,带着质问的语气。   谢小玉吓的手里的医疗包都掉地上,扭头看到有位庄严肃穆的老人家,头发灰白了,腰板依旧挺的笔直。   看气质是位老军人,身上穿着病号服,应该是离退休干部。   她忙道:“爷爷,我是儿科部的护士,您大半夜的来太平间干什么呀?”   周怀业是来祭奠一下这位牺牲了的小同志,不成想撞到有人偷跑来太平间,还是医院的小护士。   这个叫谢小玉的,是他二儿子招进来了,身世背景早就查的清清楚楚,不是什么坏人。   周怀业和蔼的问道:“我来送送他,那你呢,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夜半三更来太平间做什么?”   谢小玉眼睛一红,“我想给这位牺牲的大哥哥整理一下遗容,如果他有家人,可能也不希望家人看到他残破的身体……”   周怀业苍老的声音沙哑了,“难为你有这个心,爷爷在这里陪你,你给他整理整理,叫他体体面面的离开。”   谢小玉眼眶一酸,忙忍住。   她先拿毛巾打湿了水,给牺牲的干警擦掉脸上身上的血迹,足足换了四五盆水才擦干净,然后给他身上十几处伤口全都小心的缝合,尤其是脸上那一道,从眉骨划到下颚,她缝合的格外细致。   谢小玉心头哽咽的难受,最后给他整理了一下头发。   周怀业看到谢小玉缝合的时候,比给活人缝合伤口还要仔细,他忍不住问道:“小玉,你不害怕吗?”   谢小玉说:“不怕,我师傅说,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再说了,大哥哥是为国为民才牺牲的,他们不管活着还是死去,身上都正气浩然,我没害过好人,我不怕!”   周怀业赞许不已,这小丫头不错。   他道:“你怎么想起来给这位同志整理遗容的?”   谢小玉有点难过,又很自豪,“我对象在公安大学,以后也会是位光荣的公安干警。”   “干公安很危险啊,你没想过让你小对象换个工作?”   谢小玉摇摇头,“都怕危险都不去做公安,那谁来打击罪犯保护老百姓呢,我是很害怕,但是我不会阻止我对象的,爷爷也太小看我了。”   周怀业欣慰的点点头,心里越发对谢小玉赞许不已。   谢小玉走后没多久,周成风满头大汗的跑过来,“爷爷,您怎么来太平间这里,可把我找死了。”   周成风晚上在医院陪房,半夜惊醒了,发现本该在病床上的爷爷不见了,医院里外都找遍,想到今天牺牲了一位干警小同志,搞不好爷爷来了太平间,果然在这里找到了。   周怀业吩咐孙子,“你去家里,把五斗柜最里面的那套军装拿过来,给这位小同志换上。”   “爷爷,您穿着那套军装上过前线、上面还有弹孔呢,平时都不叫我们碰,您怎么……”   周怀业瞪一眼孙子,“这小同志为国捐躯,我不能叫他走的时候都没一套体面的衣裳,你给老子赶快去,迟一分钟,给你一顿鞭子!”   “我马上去!”   ……   “小玉,你胆子可真大,大半夜的,我绝对不敢去太平间。”尤小宁拍着心口说道。   谢小玉不知道为什么,那会她就是不害怕,“还好碰到一位老爷爷,陪了我一会。”   尤小宁捂着嘴巴惊恐不已,“你不会……你不会是……”   谢小玉笑着打断她,“是住院部离退休的老干部,一身的正气,有影子,我看过了。”   她去洗了手收好了医疗包,跟尤小宁说:“你顶一会,我把东西放回医疗室眯一会。”   “你去吧。”   不过她没眯成,后半夜来了几个发烧的小朋友,一直忙到天亮,等到她准备换班的时候,被人举报了,说她故意损坏烈士的遗体。   谢小玉:……   举报她的人是恭副主任,说有人看到她擅离岗位去太平间,好一会儿才回来。   恭岚早就看谢小玉不顺眼了,“你半夜离岗,拿着医疗包去太平间,不会是有特殊的癖好吧,那里有烈士的遗体,可不容你亵渎,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谢小玉:“恭副主任,我跟你说过我家那房子不卖给你,你没必要针对我吧。”   恭岚儿子要结婚,打听到谢小玉跟当副市长的父亲断绝关系后,想把原本自家的祖宅买回来,这样两个儿子结婚,一大家子还能住在一起。   谢小玉没同意,加上前几天还跟她养母在门口吵一架,把她未婚先孕的事抖了出来,抓到机会,她当然趁机把谢小玉这个碍眼的撵走。   恭岚说:“我说的是房子的事吗,我说的是你离岗去太平间的事情!”   恭岚不相信谢小玉半夜三更去太平间有什么好事,坚决把副院长叫过去。   一行人到了太平间,周言儒发现老父亲也在这里,旁边还有几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干警,红着眼睛瞪着谢小玉。   周言儒疑惑,害怕谢小玉真做了什么不妥的事情,“小玉,你……”   谢小玉无辜的后退一步,“我什么坏事都没做,爷爷能帮我作证,你们问爷爷。”   两名年长一些的公安干警,大步朝谢小玉走过去。   谢小玉吓得后退一步,“大哥哥你们冷静点,把事情调查清楚……”   “敬礼。”   年长的那位带头给谢小玉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哽咽道:“谢谢,谢谢你为我兄弟做的事。”   谢小玉长舒一口气,看来那位老爷爷已经跟大哥哥他们说了一切。   她低头说道:“应该的。”   恭岚疑惑不解,走过去一把扯开遗体上的白布,“谢小玉做什么了,看给你们激动的。”   “你别动我兄弟!”   余副所长还是迟了一步,白布被扯开了。   牺牲的同志身上所有的伤口都被细心的缝好,身上穿着周怀业那件保存仔细的旧军装,军装的肩胛位置还有一个弹孔。   ……   事情水落石出,恭岚被周言儒严厉的批评了一顿,停职反省。   谢小玉看到周怀业身边一位和他容貌相似的年轻人,还喊周怀业爷爷,正不错眼的看她,她笑着道:“这位是景画的哥哥吧,我跟景画是好朋友,也叫你周哥哥吧。”   周成风忙应了一声,直等到谢小玉走了,他还若有所思的看她背影,“这姑娘好熟悉啊……”   “你个臭小子,别瞎惦记,她有对象了!”   周怀业给了亲孙子一个爆栗子,“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下流东西,回头一定让你爹抽你丫一顿鞭子。”   周成风抱着脑袋讨饶,“爷爷你误会了,我是真觉得她眼熟……”   “你再惦记,我现在就给你一顿鞭子。”   “不敢了不敢了。”   本来心头那点疑惑,被亲爷爷几个爆栗子给敲没了。   一直到周成风归队,他所在的部队驻扎在祖国的边疆,难得回家一次,销假的时候副团还奇怪,“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看到孟景年,周成风脑壳“轰”的一下开窍了,他知道为什么看到谢小玉会觉得眼熟,不是他下流,是他真的见过!   下次探亲,他一定要找爷爷证明清白。   周成风激动死了,搭着孟景年肩膀,“你祖父临终前,画的你祖母的素描像,拿出来再让我看一眼。” 第25章   另外一头, 谢小玉有惊无险的下班,心里还有些难过,想到严弋将来也会从事公安的工作, 突然就很想去见他。   她在国营饭店买了大肉包子带过去。   门卫早认识他了,那个训练起来最不要命、次次都拿第一的刺头,他对象又过来撒狗粮了。   这不是他说的, 是他们班那些个单身汉每次瞎起哄酸溜溜嚷嚷的,尤其是那个叫陈年的愣头青。   据说感情线不顺, 两次安排好的相亲,连校门都没出得去。   家里的老姑奶奶, 急的都快给他摆桃花阵,还好陈年没听, 说这是封建迷信思想要不得。   门卫说:“他们拉练去了, 两天就回来。”   严弋他们是半夜被哨子吹响,五分钟之后集合拉练, 严弋没办法, 就跟门卫说, 如果他对象找来, 让门卫跟他对象说,他一回来就去找她。   看,这天一亮, 他小对象还真来了。   这叫什么, 这就叫心有灵犀。   门卫乐呵呵,“回去吧,你对象叫你早点睡, 别把黑眼圈熬出来。”   谢小玉:……钢铁直男!   每次麻烦叔叔喊人怪不好意思的, 她把给严弋买的早饭红豆桂圆八宝粥和两个大肉包子给门卫。   门卫喝一口八宝粥、吃一口大肉包子, 他真希望多几个愣头青有对象,还别说,这狗粮撒的挺香的。   ……   谢小玉这边也有事要忙活,医院安排下乡去贫困乡搞义诊,谢小玉和尤小宁都在名单里,为啥,因为她们俩是儿科最受欢迎的打针不疼姐姐。   恭岚停职反省,这次主动请缨下乡义诊,也在名单里。   大医院来红莲乡义诊,往常有点小病小痛都自己忍着的乡民,带着老人小孩来小凤村公社排队,公社大广场上架起了简易的凉棚,将问诊的人群分成几个区:普通人群、妇科人群、儿科人群。   谢小玉和尤小宁负责给有不舒服的小朋友做初步问诊,忙到中午,大队长送来了玉米面窝窝头,周言儒连忙推辞,说他们带了吃的,找村里借几口锅热热饭。   大家图省事,带的都是白面馒头,年轻一点的医护,家里给备的还有鸡蛋葱油饼、雪菜肉包子。   但是大家看到孩子们手里拿的红薯杂粮饭,苞米面窝窝头,瞬间觉得嗓子酸了,拿手里的细粮,换了孩子们手里的窝窝头。   谢小玉找老乡家借了一口锅,拿砖头垒了个简单的土灶,尤小宁佩服极了,“小玉,你还会垒灶……”   谢小玉笑,“我们在乡下的必备技能呀。”   每年秋天挖江堤修堤坝,都是生产队带上做饭的家伙什,婶子大娘们自己用泥巴、砖头垒灶台。   她这个搞的简单,早有吃了她糖渍酸梅的小朋友,给捡来了一小捆柴火。   她跟尤小宁的白面馒头,也换成了苞米面窝窝头,老乡把家里珍藏的面条都送了来,但是医院有规定,义诊坚决不能拿老乡家一根葱。   尤小宁一边哭唧唧的咬着拉嗓子的苞米面,一边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小玉,老乡们都好淳朴,孩子们好天真,世界还是很美好的,为啥极品都叫我们遇到了。”   比如说在医院作威作福的薛人渣,还好遭报应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谢小玉哈哈大笑起来,“我有吸引极品的体质,但是,我遇到的好人也更多啊。”   花嫂子人就特别好。   她今天带了一小包花嫂子送她的腌制酸白菜,   花嫂子跟她说,大鱼大肉别带,容易招惹来闲言碎语,酸菜不是啥稀罕东西,豆腐大家也吃得起,村里都有卖豆腐的,滚一锅酸菜豆腐,又开胃又不让人说闲话。   谢小玉在村口那里买了四块豆腐,花椒、干辣椒爆香过后,下酸菜炒制,加水没过酸菜,再把石磨豆腐切小块下到沸腾的酸菜汤里,不过五六分钟,一过酸菜滚豆腐就做好了。   柴火抽掉,只剩下一点炭火煨着,让锅里一直冒着小气泡,再撒一点地里的野葱,那香味,勾的人忍不住咽口水。   老乡的孩子们都换了城里来的医生护士的细粮了,哪里好意思再去吃她们那一口酸菜豆腐,所以这锅酸菜保下来了。   谢小玉用饭盒盛了一碗给周副院长,周副院长深深吸了一口香气,“咸菜滚豆腐,我就好这一口!”   酸辣开胃的酸菜,豆腐都滚出了气孔,吸饱了酸菜的汤汁,一口豆腐咬下去又香又滑,谢小玉的手艺配上这么搭的食材,怎么会有人不爱呢。   哪怕手里拿的是苞米面窝头,用酸菜豆腐汤汁泡过之后,也美味无比,周副院长一口气吃了两个窝头、一碗酸菜豆腐汤,意犹未尽。   难怪季老说这样的女孩宜家宜室。   上次在医院她跑去给牺牲的小干警整理遗容,他老父亲对谢小玉大加赞赏,一边夸谢小玉,一边叫他把周成风那臭小子抽一顿。   说小姑娘有对象了,成风还盯着她看,老周家没有这样不道德的子孙。   周言儒还替儿子担保了人品,说儿子不是那样下流的人,没想到马上打脸,臭小子归队之后打来电话,叫妹妹寄张跟谢小玉的合照过去。   下流胚子,周言儒恨恨的想,等他下趟回来,狠狠的抽他一顿鞭子!   ……   谢小玉招呼其他来义诊的同事围着锅吃酸菜滚豆腐,唯独没招呼恭岚。   恭岚跟谢小玉有不合,不好意思凑到土灶跟前,只能喝着白开水配窝窝头,更加咽不下去。   她在心里默念着,只要谢小玉叫她去吃酸菜豆腐,她就勉强原谅谢小玉顶撞她养母的事,可是锅里的咸菜豆腐都吃光,连汤汁都没剩下,都没人招呼她。   恭岚拍了拍手上的苞米面碎屑,拿出一包计生用品,手指点点点,指派了两男两女。   “你们四个人过来,每人领一包,小赵小刘去跟村里男同志科普,谢小玉和尤小宁,你们去跟女同志科普,这是任务,必须完成。”   周言儒说:“恭副主任,你怎么让四个未婚的小年轻去科普,他们哪张得开嘴,还是你去吧。”   恭岚呵呵一笑,“是医务工作者就不要分什么已婚未婚,咱们每次来下乡义诊,科普计生知识,凭啥都是已婚的去科普。”   说实话,谁张得开嘴呀,尤其是那些大老爷们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女人们更是不好意思,好像她们手里拿的是洪水猛兽一样。   就要谢小玉去,看她好不好意思张开嘴,不行就滚回去。   ……   尤小宁苦哈哈的抱着一包计生用品,害羞的不知道怎么办,早知道义诊要被摊派“科普”任务,她说什么都不来。   谢小玉给她打气,“我们是医务工作者,怕啥,你这幸亏在儿科,要在普通科室,轮到给男同志打针,你怎么办呢,这是工作,多练几次就不害羞了。”   谢小玉用糖把小孩都哄回家,叫他们把自家妈妈们、婶婶们都叫过来,女人们一开始也放不开,谢小玉跟他们讲解了卫生知识,大部分生过孩子的都有妇科小毛病。   谢小玉说:“大家认认真真听完,每人领几个回家,我再把治疗妇科炎症的中药方子给你们,分两种,一种熬药坐洗的,一张是内调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中药,花不了几个钱,但是健康是钱买不来的,女同志一定要在乎个人的健康问题。”   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免费得个方子,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已婚的女同志。   还有一些大娘也来了,是为了给家里的儿媳、出嫁了的闺女要方子,以防万一,反正得个方子又不是什么坏事。   谢小玉科普后,嫂子们都说:“那男的要死不肯配合怎么办?”   谢小玉脸红了,她哪知道该怎么办?   尤小宁想起来了一个事,有次她嫂子拿板砖把她哥拍出了房间,她说:“那就拿块板砖,不配合就拍出去,谁急谁配合呗。”   谢小玉转头看看尤小宁,“你懂得还挺多。”   尤小宁:“我嫂子拍过我哥。”   嫂子们哈哈大笑起来,气氛一下子和谐多了,聊开了,大家也没觉得计生知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问谢小玉和尤小宁有没有对象。   谢小玉大大方方的说有。   尤小宁说:“我刚跟从小定亲的娃娃亲对象和平解除了婚约。”   “呀,你们城里人可真想得开,咋说分就分呢?”   “这有什么的,互相不喜欢,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我跟他两个都是这意思,互相跟家里一说,两家还吃了顿散伙饭,这不挺好的吗?”   尤小宁看嫂子们脸上表情各异,笑着解释道:“现在都是自由恋爱了,不兴搞包办婚姻,说不定还会酿成惨剧呢。”   其中有个大娘把领到的计生用品又放了回去,还嘀咕一声,“父母之命,打小定下的婚约,怎么能不遵守呢。”   谢小玉看旁边的婶子劝她,“老金,云珍不愿意,你……”   “我们家的事不要你们管!”   谢小玉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大声说:“嫂子们,我还真知道一个强抢的悲剧,一家子都进牢里去了,可见强扭的瓜确实不甜,要不得哦。”   刚才怒气冲冲的金大娘,到底没走,留下来也想听听怎么个不幸。   “咋还坐牢了呢?”   谢小玉想到跟丁红穗分别的时候,丁红穗是这样说的。   她说:“如果我的经历,能够给人一些警醒、能够哪怕挽救一个跟我一样不幸的姑娘,我都觉得有价值。”   谢小玉隐去了丁红穗的名字,毕竟她还有女儿,怕影响到小孩,她改了一个化名,改了一下经历。   她把大致的过程一说:“那女孩眼见着逃不脱强娶她的那家人,忍辱负重收集证据,几年之后把那家人送到了牢里,而她也彻底解脱获得新生了。”   “天哪,竟然还有这般心狠手辣的女人,连丈夫都举报?”   金大娘大惊小怪,觉得谢小玉说的故事里的女人太不贤惠了,简直万恶至极。   谢小玉比她还要大惊小怪。   “金大娘,你是用婆婆的身份和眼光来批判,但是你反过来想一下,现在、此刻,就有个人渣要抢你回去当老婆,你不肯就打断你儿子的腿,送你丈夫去坐牢,你想死就威胁弄死你一家,你说你恨不恨那人?”   金大娘老脸都红了,“我都抱孙子的人了,你少拿我老婆子开玩笑!”   谢小玉不急不躁,“金大娘是养育儿女、辛苦劳作磋磨苍老的,我看您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乡的大美人吧,如果换您年轻的时候,有个人渣弄死了你未婚夫、打断你父兄的腿,你找到机会难道不报仇?”   金大娘不说话了,扭头就走。   旁边的柳嫂子悄悄跟谢小玉说,她们家本来欢天喜地准备娶从小定亲的儿媳妇,那姑娘不愿意,要回家。   但是金大娘为讨这个媳妇,花了不少钱,现在不肯退亲,强逼着姑娘结婚呢。   “这事乡里乡亲的就不劝劝?”谢小玉和尤小宁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都劝过,她不听啊。”   柳嫂子指了指脑袋,压低声音说:“她小儿子小时候烧坏了脑子,不好讨亲,所以拿着打小定的婚事不松口。”   ……   金大娘到家后,进屋看了看被关起来的沈云珍,她家就在公社广场旁边,刚才谢小玉说的话,沈云珍都听到了,给她提供了新思路。   沈云珍说:“婶子,我二婶是让我顶替她女儿的名字下乡的,我真不是跟你家定亲的那个,现在我能返城了,你们不让我回去,李代桃僵要我留下来结婚。”   她看了看金大娘身边另外的三个儿媳妇,沈云珍故意做出凶狠无比的样子来。   “我无牵无挂,你们非要逼我,我就暂时答应下来,但是我不信你们能看得住我,只要你们放松警惕,我就跟你们一家老小同归于尽!”   她几个儿媳妇被吓到了,纷纷跟婆婆保证,三兄弟一定会养弟弟一辈子。   “妈,您就让云珍走吧,这缺德事儿真做了,我们在村里都抬不起头。”   “是啊妈,咱们都是女人,您也有孙女,就当是给几个小的积德了。”   “可我花了三百六,老沈家找我要了三百六的彩礼啊!”   沈云珍一看有的谈,忙表示,“婶子,我知道其实您骨子里不是个恶人,这钱我还,我给你写欠条,你放我走,结个善缘比结仇强。”   ……   谢小玉他们从小凤村走的时候,车上多带了个人,返程的知青沈云珍。   她真不容易,这都快入冬了,还穿的单薄,谢小玉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沈云珍说:“你给我,你也冷,不用,我冷惯了。”   周言儒看沈云珍也才跟自家女儿一般大,景画蜜罐里长大,这姑娘也是俏丽的花一般,却吃了这么多苦,还好,还懂得谦让和感恩。   旁边的小伙们倒是有脸红想解下外套给她的,又不好意思。   周言儒把自己的中山装给沈云珍,“姑娘,叔叔的外套披上,没人说闲话的。”   沈云珍也不扭捏,低声道了谢,她确实太冷了,但是心里是温暖的。   这一路,她每次在困难的时候,遇到的还是好人居多,就是金大娘一家,她说了放她走就恩怨一笔勾销,她说到做到,她恨的是她二婶一家。   周言儒踢一脚旁边的小赵,“我看你这小伙早就想脱外套,怎么,姑娘的能给,我这老头就不能给了,赶快的,你要嫌燥,外套给我。”   小赵脸上爆红,连忙把外套脱给了周言儒。   谢小玉跟尤小宁笑弯了腰,沈云珍离开了红莲乡心情都好多了,也忍不住笑了。   ……   大家被欢快的笑声感染,一路唱起了歌,周言儒觉得这次带谢小玉和尤小宁是对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看这一趟义诊的氛围多好,小伙们干活都卖力。   只有恭岚觉得歌声和笑声吵到她睡觉了,她忍不住尖酸刻薄的嘲讽道:“既然是从小定下来的亲事,就不能反悔,太没有道德了!”   谢小玉道:“恭副主任,那你代入你自己的女儿,如果被强行李代桃僵嫁给不喜欢的人,你到时候就说不出阴阳怪气的话了!”   恭岚:“你少跟我说代入那一套,哈哈哈,我家只有儿子,没有女儿,我永远都感受不到,操不了这份闲心,我连觉得不道德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有的哦。”   谢小玉说:“但是我们不喜欢你,鄙视你唾弃你,我也有这个权利吧。”   “谢小玉,我是你领导!”   周言儒气得要死,刚才氛围多好,这次就不该让恭岚跟过来。   他严肃的批评恭岚的思想,“等会到了县城,恭同志自己坐车回去吧,后面两个乡镇不用你跟着了,你继续停职回家反省错误!”   恭岚:……   谢小玉他们到了县城就把恭岚赶下车。   沈云珍也要在这里下车,周言儒借了她十块钱,说自己义诊之后还要去京市一趟,如果她要还钱,可以去文工团找他女儿周景画还,他会打电话告知家人的。   沈云珍谢过了,挥手跟他们告别。   医院的车子接着去了下一个乡镇继续义诊。   ……   三天的拉练,严弋他们的车刚到校门口,还没下车呢,就听门卫大爷说:“那个有对象的,不不,不是说你们,你们哪有对象。”   严弋犹犹豫豫的,这一车难道只有他一个人有对象吗……   大爷说:“对,就是你,你对象大前天早上来过了,看着情绪低落好像受了什么委屈哦,你赶紧去看看。”   恰好是周末,也不用请假,严弋回寝室带了换洗衣裳就准备走。   陈年揽着他肩膀,“弋哥,你对象做饭那么好吃,周末我们凑份子,去你家吃饭怎么样?”   严弋:“我对象忙,哪有空给你们做饭,想吃等我回来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   陈年:……他们是想吃那顿饭吗,他们想吃的是狗粮啊……   严弋先去的医院,护士长认得这是谢小玉对象,说:“你不知道啊?谢小玉跟着各个科室抽调的队伍下乡义诊去了,明后天就回来。”   严弋扑了个空,他跟小玉分别,她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他,门卫还说她情绪低落,那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事儿,会不会在家里给他留了信?   他又着急回家,走的急,跟一位穿军装的同志撞了下肩膀。   “对不起同志。”两人同时说出了这句道歉的话。   ……   严弋和孟景年眼里都有对另一方的欣赏,刚才那一下子,两人结实的肩膀撞的生疼,都是没少训练的。   两人反应都够快,不然刚才就不是撞肩膀,而是要面对面碰上。   严弋转头就走,但是身后的询问让他停下了脚步。   “您好,请问谢小玉同志是在这上班吗?”   严弋猛然回头,他瞳孔收缩,看到刚才撞到的年轻男人正在问护士长。   “你是他什么人呀?”护士长还是很警惕的。   孟景年想了想,虽然还不能确定,但是乱说关系会给那位叫谢小玉的同志带去麻烦。   他斟酌了一下说:“我是她哥哥。”   严弋呵呵冷笑,这年头还有到处乱认妹妹的,他从来没听小玉说过,她还有什么哥哥。   她从始至终叫过哥哥的,只有他一个!   护士长看他穿着军装,俊俏的很,又一身的正气,不像坏人,便说了一样的话,“她跟单位同事义诊,明后天就回来了。”   孟景年这次请的是年假,时间上还可以再呆两天,那只能先找个招待所住下来,等谢小玉回来,当面问些事情,是不是妹妹,见面就清楚了。   他跟护士长说了谢谢,护士长家里正好有个亲戚未婚,笑眯眯的问道:“是小玉的哥哥啊,你有对象了没有?”   孟景年:“没有。”   “啊呀,我家里有个亲戚条件不错……”   孟景年急忙打断,他是来寻亲的,不是来相亲的。   他一回头,看到刚才撞到的那位年轻人,正警惕的盯着他看。   孟景年摸了摸脸,他这张貌似忠良的脸,就连卧底任务都不会挑他,因为他怎么看都不像坏人。   倒是对面的年轻人,一脸的狠捩,是个卧底的好料子。   他为什么会如此敌意的盯着他呢?   正要过去问问,儿科突然被十几个家属冲进来,医患纠纷,闹的不可开交,孟景年和严弋被打起来的患者家属给分隔开了。   ……   严弋帮着劝阻闹事的家属,等安抚好大家,刚才那位打听谢小玉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他四下都找了,不见踪迹。   他皱了皱眉,可能是他刚才的敌意表现的太明显,那人已经警觉了。   他也不想的,没办法,事情一和小玉有关系,他就容易头脑不清楚。   回到家,赵香正在家里做饭,谢小玉义诊,她下了班就过来给三个孩子做饭,晚上也在这边陪孩子睡觉,今天周末她就早点过来。   看到严弋进门,还看到他带了换洗衣服,她笑着说:“我估计你今天会过来,你来了,那我回去了,饭给你们做好了。”   严弋谢过了,又问赵香知不知道谢小玉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护士长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时间,小玉走的时候跟婶子说了吗?”   “她要去三个乡义诊,说最迟后天回来。”   严弋最迟后天早上就要回学校,如果见不到,又要隔一天了。   他去隔壁花嫂子家接三个孩子一条狗,星星他们正跟花嫂子家铁蛋和铁柱玩儿。   大小鱼儿看到严弋,都高兴的冲过去,这俩孩子崇拜他。   严弋蹲下来,为难的说:“你们三个人,哥哥只能抱两个,怎么办呢?”   要是小玉在就好了,小玉抱星星,他抱大小鱼儿,没有纠纷。   大鱼儿说:“哥哥抱弟弟和妹妹吧。”   小鱼儿说:“我们猜拳,输了的没得抱。”   星星:“切,我不稀罕,我有姐姐抱,你们有么?”   严弋:……   大小鱼儿:……   回家吃了饭,严弋督促他们把作业都先写掉,“明天带你们去公园玩。”   “好耶。”就连小鱼儿都飞快的写起了作业。   严弋看小鱼儿眼睛老是瞟着大鱼儿的作业本,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小鱼儿,你要是还不老实,不动脑筋想着抄,明天你跟阿柴在家看家吧。”   “不要。”小鱼儿赶紧认真起来。   严弋去给他们烧洗脸水,还问他们,“姐姐走的时候,有没有给我留什么话?”   “有的”星星说。   “没有。”大小鱼儿说。   严弋:……   “那到底有还是没有?”   大小鱼儿互相看一眼,姐姐确实没跟他们说,要留什么话给哥哥,撒谎不是好孩子,他们纷纷摇头,“没有。”   严弋转头看桌子另外一边的严星,“星星……说谎不是好孩子哦。”   星星:“我这么聪明,怎么会说谎呢,哥哥不相信就算了,我还不想说呢。”   严弋拿这个小机灵鬼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听,你说吧。”   “睡前奶粉还没有喝呢。”   “我去给你们冲。”   “我脚指甲长了,抵的脚疼。”   严弋无奈,“洗了脚才能给你剪,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星星嘿嘿一笑,学着谢小玉的话,“姐姐每天晚上都会说,‘今天又是想严弋哥哥的一天,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他说等他毕业就结婚,我好开心,星星开不开心呢?’就是类似这些话拉。”   星星继续说:“我一般开心,但是姐姐很开心。”   严弋心里比灌了蜜还甜,他轻咳一声,“好了好了,我打水你先洗脚,然后哥哥再给你剪脚指甲,早点喝了奶粉就睡觉吧,明天我们上公园去。”   晚上,这个家里没有谢小玉,好像少了什么,严弋很希望她明天能回来。   ……   义诊的最后一天,谢小玉跟周言儒说她有点急事,中午就提前回来了,她没回家,直接去了平城公园。   今天她要在这里守株待兔,等一个很重要的人,严弋的表姐。   那个如诗如画的女人,如果平行世界的谢小玉说得没错的话,她是被重生女害的不轻的什么“原女主”。   奇奇怪怪的话,谢小玉不太懂,但是她知道,今天表姐会在这个公园的游湖里落水,被迫嫁给了她第一任丈夫,一个跟谢东海有的一拼的心机男!   今天天气其实不太好,还刮了风,公园里没几个人,游湖这里更没有什么人。   根据表姐后来的回忆,如果时间能重来,她一定不会来公园,更不会上游船,因为游船会翻,心机男给她做人工呼吸,她在世俗的压力下,嫁给了他。   后来离婚又遇到了第二任丈夫,两人很是恩爱,但是很不幸,第二任丈夫婚后没多久牺牲,连尸骨都没有找到,前任就过来暗示复合,被表姐打到医院去了。   那个心机男,就跟谢东海一样,不是在绝对的利益跟前,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能绝情自私到何种地步。   严弋的表姐很好认,谢小玉在平行世界看过,因为她是个大美女,看一眼就无法忘记的那种婉约的美丽。   所以当表姐和心机男出现在公园湖边的时候,谢小玉已经想好怎么上去认亲,然后把心机男赶走。   她刚要上前,就被个陌生年轻的声音叫住,“这位同志,请留步,方便交谈几句吗?”   “不方便。”   表姐就在前方,谢小玉这会没空搭理任何搭讪的人。   “我真的有急事。”   孟景年疾步上前,走到了谢小玉的正面,正好阻挡了她跟表姐之间的视线。   谢小玉看清了男人清俊的相貌,惊讶的张开了嘴,这不就是她在平行世界看到的,表姐那位英年早逝的第二任丈夫吗!   等看清了谢小玉的长相,孟景年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谢小玉就是祖母年轻时候的翻版,周成风赌咒发誓的时候,他还不太相信,等亲自见到,他信了。   看到谢小玉的这一刻,孟景年几乎可以肯定,她跟他的祖母肯定有关系。   不然长这么像,包括神态语调,跟祖父回忆里的祖母,都很神似。   孟景年同时惊讶谢小玉的表情,“你认识我?”   “不认识。”   谢小玉忙合上嘴,“大哥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孟景年听到谢小玉喊哥哥,心头一片柔软,恨不得现在就把一切都告诉他。   他也知道事情得从头说起,便说道:“我不是坏人,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再聊?”   风这时候渐渐停了,被乌云遮住的太阳出来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既然表姐的真命天子到了,那计划就要变一变。   就这么几句话一耽搁,表姐跟心机男已经上了游船,既然上了游船,落水的巧合肯定也会发生。   谢小玉说:“好的大哥哥,那我们就坐游船谈吧。”   ……   另外一边,严弋带着三个狗都撵不上的小孩玩了一上午,比他拉练还累。   他说道:“玩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家吧,你们姐姐可能已经回来了也说不定呢。”   小鱼儿抬头看了看天,说道:“你们看,太阳出来了,风也小了,我们去湖那边坐游船吧,我想划船。” 第26章   严弋不太想去游湖, 主要是他带着三个孩子,一齐挤到游船上,那么小的船, 三个孩子除了大鱼儿都是调皮捣蛋的,万一给船弄翻了,他一个人再会游泳、体力再好, 也没办法一下子捞三个孩子。   一个是他亲妹妹,两个是小玉亲弟弟, 严弋本就谨慎,一想到游湖有风险, 他摇着头没答应。   “不行,太危险了, 我一个人看不住你们三个, 万一船翻了,你说我怎么救?”   越不让坐船, 小鱼儿越想坐, “可是好好的船怎么会翻呢?”   “是船就有可能翻, 你又怎么能保证船不翻呢?”   小鱼儿:……他是不能保证。   小鱼儿气鼓鼓的说:“那我们去湖那边绕到大门口, 不能坐船,我看看别人坐船总可以吧。”   “那行吧。”   这点小要求还是能满足他的,严弋说:“绕一圈我们就回家了哦。”   回去看看小玉回来了没有。   四个人慢慢的沿着湖边的碎石路走着, 离游船码头越来越近了。   这会天气确实不错, 风渐渐停了,太阳也从云层里出来,湖边多了几对小情侣。   今天周末, 严弋想, 要是能跟小玉一起, 带他们三个倒是能坐船游湖。   湖里有几条小游船,有家长带小孩的,也有小情侣,他们五个人,也得坐两条小船。   星星肯定要跟小玉一起,他还是得带着大小鱼儿,所以,跟小玉一起坐游船的心愿,估计要等这三孩子大了不黏人的时候。   还要等那么久啊……   严弋畅想的时候,小鱼儿突然指着游湖码头的方向说:“姐夫,你看码头上,和那个比你还高一点的大哥哥说话的人,是姐姐吧?”   严弋:……   “胡说八道,这么远,你怎么能看出他比我高的?”   输什么都可以,身高是不能输的!   码头上的男女都只能看到侧脸,那女孩的身形他只扫了一眼,就知道是小玉了。   小玉对面的男人看着和小玉的身高比例,那碍眼的男人最多跟他一样高,绝对不存在像小鱼儿说的那样夸张。   他悄悄呼出一口气,又暗骂自己是个大傻缺,这时候计较的好像不该是身高这么愚蠢的问题吧?   大鱼儿要过去,“哥哥,姐姐怎么来公园了,我们过去找姐姐吧。”   小鱼儿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说:“你们看那个大哥哥都开始排队买游船票了,他要跟姐姐坐游船,我们干嘛要去打扰嘛,姐姐一生气,我们就没晚饭吃了。”   星星说:“跟姐姐说话的大哥哥又高又漂亮,只要漂亮,应该不是坏人吧,而且姐姐说过,别人有事的时候要有眼力,不要去打扰,所以,我们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了,就安静的等着不好嘛?”   严弋:……“严星小朋友,你这以貌取人的想法很危险哦,而且这么远,你怎么知道他长得好看还是丑?”   星星:“哼,能让姐姐都同意坐游船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漂亮?”   严弋:……他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眼看着那个男人已经排到了窗口,大小鱼儿好着急,他们只想严弋哥哥当姐夫,不想陌生的男人靠近姐姐。   大小鱼儿问严弋要怎么办,是上去跟姐姐打招呼,还是眼睁睁看着姐姐跟别的男人划船。   严弋犹豫了一下,小玉的直觉一向很准,她能跟那个男人坐游船,应该是觉得他没有危险。   而且如果不是事出有因的话,小玉不可能有那个心思,把他跟弟弟妹妹扔家里,跟别的男人在公园里划船,肯定有事情要谈。   对象之间是要相互信任的。   这样想通之后,严弋决定暂时不要打扰,找个地方等小玉上岸好了。   “你们别瞎操心了,你姐姐是有事情要跟人谈。”   他四处看了下,不远处的小坡上有个凉亭,那上面视野好,“我们去凉亭那里等你们姐姐吧。”   等爬到坡上的小凉亭,一大三小都趴在亭子座椅的美人靠上,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下方的码头。   齐刷刷的四颗漂亮的脑袋,特别惹眼。   有路过的游客都忍不住频频回头,“你们看,那一大三小不知道是谁家的,好好看哦。”   ……   孟景年原本打算找个茶楼,安安静静的谈,再不济公园坡上的小凉亭里,也比游船上好。   实际上,孟景年晕船,尤其是小船,越小越不行,上去他就天旋地转,他总觉得是踩在无根的浮萍上。   但是他水性很好,部队里每次游泳比赛,他都是第一名,就是不能坐船。   也不是说不能克服,但是在这种平稳性不好的小船上,他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估计就连他小表妹,都能轻易给他踹到湖里去。   不过到了湖里,他的作战能力不比陆地上差多少。   孟景年心里好笑,他真是职业病,到哪里都打量对自己有利的作战环境,可是,这是跟小表妹一起,要作战能力做什么,周围又没有坏人。   要认亲,他已经很紧张了,不想在更让他紧张的游船上交谈。   孟景年协商道:“要不我们找个茶楼谈呢?”   找茶楼就救不到表姐了。   事情要分轻重缓急,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追上严弋的表姐。   谢小玉道:“那不行,我又不认识你,得找个我觉得安全的地方。”   小表妹还挺机灵的,孟景年笑:“你觉得游船上安全吗?”   谢小玉点头,再不上船,表姐他们的游船就开远了。   她道:“我会游泳,如果我发现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就把你踹到湖里去,你游的肯定没我快。”   孟景年失笑,小姑娘有警惕心是好的。   但是她傻的可爱,真到了水里,就是两个成年男人一起,也斗不过他,何况一个小姑娘。   不过她说游船就游船吧,只要能给她带去安全感。   来之前他跟周成风打听过谢小玉的家庭情况,她母亲是被养父母从车站捡到的弃婴,后来跟养父母脱离关系,而他的姑姑恰好是在车站丢的。   再加上谢小玉和祖母一个模子刻出来,不是亲表妹他都不信。   小表妹要是知道他们是表兄妹,是不是跟他一样激动?   他克服了心里障碍上到小游船上,半开玩笑的说:“等一会你就知道,你是没机会把我踹下船的。”   他又不是坏人,他是来认亲的。   谢小玉跟着上了游船,心里呵呵呵……等一下他就知道,她会不会给他踹下船。   会不会给他踹下湖,那就要看严弋表姐会不会落水了,既然真命天子都来了,哪里还轮得到心机男去救表姐。   ……   稍早一点上了游船的明之慧,一点游湖的心情都没有。   她跟洛志青是从小定下的亲事,后来洛家工作调动搬来了平城,她跟洛志青见面不多。   家里出事之后,洛家写了一封信要解除婚约,明家接受了,并且回了一封信,同意解除婚约,约定以后各自婚嫁,两不相干。   本来以为她跟洛志青再不会有交集,家里平反之后,洛志青给她写信,说有她表弟的消息,约她来平城见面,还说具体情况只能见面再谈。   明之慧唯一的姑姑明筠的婚事,她听父亲说过好多次。   明家跟严家不对付,但那时候还不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明筠不知怎么的,京城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家世又好,偏看上了严家的老四。   爷爷气得吐血,说如果她要嫁,就跟明家断绝关系。   明筠说她一定要嫁给心爱的人,爷爷把家产一分,将祖母的那份陪嫁都给了姑姑。   还说明家不贪媳妇的嫁妆,这是祖母留给女儿傍身的陪嫁,让姑姑带走,从此以后,不许姑姑再提是明家的女儿,爷爷也举家搬去了苏州。   过了几年,表弟出生了,姑姑寄了照片、写了信想跟爷爷和解,但是爷爷不许任何人给姑姑回信。   姑姑依旧三个月一封信,后来爷爷去世,爸爸忍不住给姑姑回了一封信,说爷爷去世的时候,手里握着的都是姑姑从出生到上学的相册。   爷爷说:“可惜没有阿筠出嫁的照片。”   从姑姑出嫁,兄妹、父女到死都没有再见过一面,一直是爷爷和爸爸心里的痛。   明家有海外关系,祖上是做生意的,后来被说成是资本家,家也抄了。   爸爸一直很后悔,说不该给姑姑回那封信。   不回信,就不会让小姑子偷去举报,姑姑也不会死。   爸爸到死都没有原谅自己,嘱咐她有机会去看看姑姑,给姑姑扫扫墓,还说如果可以的话,来看看表弟。   爸爸说:“不管上辈子什么恩怨,希望你们这一辈的人,都好好的。”   爸爸去世后,她一开始挺绝望的,以为要留在农场过一辈子,可是半个月前,她突然接到家里平反的消息,回到苏州,还顺利拿回了部分房产。   明家落魄后,明家亲戚恨不得从她身上咬块肉下来,不可能好心帮忙平反。   明之慧想来想去,有可能是小姑父暗中帮助的。   她本想去京市找找小姑父一家,恰好这时候接到洛志青的信,说他在平城看到她表弟了。   明之慧便决定先过来找表弟。   如果表弟不想认亲,她也不会纠缠,就算回去,在爸爸的坟前,也好说一声,她去看过表弟了。   明之慧手里只有表弟周岁照片,就算表弟现在站在她面前,估计她都不认识,只好先来见洛志青。   但是洛志青从见面开始,就不提表弟,她已经沉不住气了。   “洛志青,你说有我表弟的消息,我才来平城,现在请你告诉我,我表弟在哪?”   “之慧,你别急,我肯定会告诉你,你看,从我们俩见面开始,天气就开始好转,风儿啊也停了,阳光也照耀在湖面上、你的发梢上……”   洛志青是个文艺青年,以前明之慧还挺欣赏他,觉得他身上有种文质彬彬的气质,干净清透。   不过她跟着爸爸住牛棚的那几年,看到跟洛志青一样的青年,被辛苦的劳作磋磨之后,还说什么微风、阳光照耀,呸,大家只想来个不冷不热的天气,好叫脸上的皮子少晒蜕几层。   更希望来几场雨,能稍微歇歇酸痛的手脚。   洛志青没有下过乡,他是体会不到真实的生活和他的诗是不一样的。   明之慧感觉自己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共同话题了。   “你打住吧。”明之慧打断他,“我只想知道我表弟在哪。”   洛志青没有气馁,不过不再中二了。   他诚恳的说道:“之慧,当初解除婚约是形势所逼,不能怪你、也不能怪我,我们俩都是受害者,我希望我们能继续婚约,尽快结婚。”   “这是我们全家商量出来的结果,我父母是很开明的,不会提你家成分不好的问题,你也没有父母了,等组建家庭之后,我家就是你新的亲人。”   明之慧跟着父亲下放几年,看多了洛志青这种道貌岸然伪君子的嘴脸。   无利不起早,好端端想起她来,是看中她家退回来的房子和门面了吧?   也是,她一个孤女,这么大块肉,不被惦记才怪呢。   对付这样的狗皮膏药,直接拒绝是不行的。   明之慧笑问道:“真的吗,不过我父亲有遗言,找到表弟之后,退还的房子全给表弟做弥补,我回城正好找不到工作,那就嫁到你家吧,你知道我小时候生活条件优渥,你得请个保姆洗衣做饭,还有啊,不能跟你父母同住。”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洛志青什么嘴脸,很快就能拆穿。   明之慧表弟家,洛志青了解过,绝对不会贪图明之慧的东西。   她这样说,大概是要测试一下他的真心,如果他都同意了,明之慧一定特别感动。   等结了婚,夫妻两个同心协力,血肉都融在一起,还分什么彼此。   洛志青说:“可以的之慧,那我们商量一下婚期吧,我看下个月就不错,你家里也没人了,就通知下你表弟,他不来你也别伤心,我们家亲戚多,婚礼会热闹有面子的。”   明之慧:……这男人不按常理出牌。   正常人看到女方如此蛮不讲理,不是应该拂袖而去,接着找下一个他心目中贤惠的对象吗?   明之慧换了个策略,直接拒绝他。   “实际上,我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他在我下放劳作的农场,对我呵护备至,我已经准备接受他的追求,只能拒绝你的提议了。”   洛志青:“你那是报恩,不是爱,没有爱情基础的婚姻是悲剧,我们俩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深情款款,“而且,你是在我们分开之后才跟男同志有接触,既然你跟我坦白了,我还不至于小气到为这点小事生气,实话不瞒你,这期间我也跟几位女同志有过相亲经历,希望你也不要介意。”   明之慧气馁,他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一样,幸亏是他家主动退婚的。   她尝试了两种方案,都没有给狗皮膏药吓跑,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心仪对象。   既然装不过他,明之慧也不装了。   她说道:“我不会跟你恢复婚约,既然你不肯告诉我表弟的下落,我也不求你,我自己找。”   反正她现在没有工作,出行证明开了一个月,她就住下来,登报、找人,她不信一个月的时间,在平城找不到表弟严弋。   明之慧站起来夺过狗皮膏药手里的船桨,要划到岸上去。   洛志青不给她,“之慧,你不要赌气,你不会游泳,掉下去着凉了可怎么办,快把船桨给我。”   明之慧气的要死,争夺中,两人都没有察觉到,有另外一艘小游船,已经朝他们的游船靠近,就快挨上了。   ……   另外一边,孟景年上了游船后,发现谢小玉的注意力一直在前方的游船上,那个游船也是一男一女,可能是来游湖的小情侣。   而且,谢小玉上船之后,拿着船桨不停的朝着对方的船靠近。   孟景年听周成风说,小表妹有对象了。   等跟表妹认亲后,要去会会她对象,看看对方人品怎么样,好的话还好,要是不好,孟景年头疼。   还没认亲,他就开始操碎了心,小表妹在跟前,她却心不在焉,   小表妹的注意力还在前面游船的男女身上,孟景年忍不住道:“谢同志,别看了,你能先听我说话吗?”   谢小玉眼睛一错不错,如果前面友谊的小船一翻,她就必须把表姐的真命天子踹下水,这个很重要啊。   “别急,我猜一会前面的小船要翻船。”   孟景年:……   他发现,谢小玉更关心别人的游船,他突然想到,前面游船上的男人,不会是她对象吧?   他跟小表妹认亲,恰好碰到小表妹来公园抓现场?   没这么巧吧?   孟景年的注意力都忍不住放到前方游船上的男女身上,他们好像快打起来了,那条小船禁不住两个成年人的争执,摇晃不稳,再这样下去真的要翻船的。   那位女同志一直在呵斥那个男人,应该是不喜欢他的。   但是那狗男人脸皮好厚,居然还拉扯起船桨,孟景年真想过去给对面男人打一顿。   他问道:“你认识前面小船上的男女?”   谢小玉已经想好了,舅舅回信的时候,是寄了张全家福的,如果问起来,就说她在严伯伯那里看过全家福,认得那是表姐。   她说:“前面船上那个漂亮到仙女一样的女孩子,是我对象的表姐,我怀疑跟她同船的男人不安好心,我是不是得多关注一下?”   孟景年庆幸,幸好那男人和小表妹,并不是他猜测的关系。   他道:“这样啊,那我们直接划过去好了,把你表姐接到这个船上来,你们直接相认啊。”   谢小玉:……她怎么没有想到!   她一直很机智的,被大家夸赞聪明,和这位真命天子大哥哥一比,她跟个智障一样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样的话,真命天子就不能下水救表姐了。   孟景年从谢小玉手里拿过船桨,说道:“你坐好,我们现在划过去,把你对象的表姐接过来。”   谢小玉:……   她设计好的英雄救表姐的桥段没有了。   就在真命天子大哥哥划着船桨准备过去的时候,前面的游船翻船了。   谢小玉着急了,把船桨从他手里抢过来,催促他:“大哥哥,你快下去救人!”   孟景年毫不犹豫的说:“我下去救,对那姑娘的名声有损,小妹妹,你不是说你在水里就像一条鱼吗,我建议你下去救,我在船上接应你。”   谢小玉:……   天哪,这是比严弋哥哥还要耿直的大哥哥,他今后真的能追到表姐吗?   孟景年看到那狗男人已经朝落水的姑娘游过去,有点着急,“小妹妹,你快点,别叫那男人抢了先。”   他急的出了汗水,把身上的外套给脱在游船上。   谢小玉心想,这大哥哥还是个正人君子,考虑的很周到,但是救人如救火,况且这救的还是他未来媳妇。   救媳妇都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谢小玉二话不说,一脚把背对她的大哥哥踹了下去。   “扑通”,孟景年落水了。   就在谢小玉把孟景年踹到湖里的瞬间,山坡凉亭里的严弋猛的站起来,跟三个小孩儿说:“快,我们去码头接你姐姐去。”   小鱼儿慢悠悠的说:“我就说姐姐很厉害,刚才那个大哥哥肯定惹到姐姐,被姐姐踹到湖里去了。”   大鱼儿有点急,“他生气会不会把姐姐的小船给掀翻?”   星星:“怕什么,我姐姐在水里游的跟鱼一样灵活,在水里她是不怕坏蛋的。”   严弋:……“你们三个快闭嘴,赶紧去码头。”   ……   孟景年在水里比在小游船上灵活,他刚从水里冒出头,就看到谢小玉一指前方,并且朝他大喊:“大哥哥,求求你快点去救救我表姐吧。”   求求你快点去救救你未来媳妇儿吧。   谢小玉真是操碎了心。   孟景年:……   他都已经被踹下湖了,还能怎么办,况且是小表妹对象的表姐。   来日方长,这笔账,他要算到小表妹对象头上。   孟景年咬咬牙,一个猛子扎过去。   谢小玉也抓紧把船给划了过去,就在心机男快要靠近表姐的时候,她拿船桨拍断他的前路。   “这位同志,快抓住我的船桨,我拉你上来!”   谢小玉在心机男身边胡乱拍打,就是不让他靠近严弋表姐。   这个心机男,跟谢东海一样,道貌岸然自欺欺人,表姐后来看穿了他的真面目,毅然决定离开这个自私的东西。   心机男被突然冒出来多管闲事的游客气死了。   他大声嚷嚷,“同志,我会游泳,我要去救我未婚妻。”   在水里的孟景年明显游的慢下来,如果落水的姑娘是这男人的未婚妻,他过去救好像不合适,对吧?   谢小玉:……心机男果然有点厉害。   她拍打的更厉害了,“这位男同志,我好心救你,你居然敢污蔑我表姐,她有没有未婚夫我还不知道嘛,你这个骗子想趁人之危,我不救你啦,你不许靠近我表姐!”   洛志青:“你胡说八道,之慧只有表弟,没有表妹!”   谢小玉:“你说得对,我就是之慧表弟的对象,这位同志,我们要讲道理,你真喜欢我表姐的话,回家换身干净衣服,再坐下好好谈,而不是在她落水的时候趁人之危。”   洛志青:“……不是,那救的那个男人是谁啊,他怎么能碰我未婚妻?”   谢小玉拿船桨给他脑袋敲了个包,“再胡说告你耍流氓。”   有谢小玉的游船阻隔在中间,孟景年顺利在心机男之前救到明之慧。   他速度快,明之慧没呛到多少水,他把明之慧带到谢小玉的小游船旁边,谢小玉两只手一齐去拽她,孟景年在水下托着,就这样把明之慧弄上了小船。   随后,孟景年自己也上去了。   明之慧神智还是清醒的,她不会水,落水之后心里就知道糟糕了,要是被洛志青救上岸,更甩不掉这自以为是的狗皮膏药。   幸好被别的游客给救了。   洛志青在水里急的游过去,想爬到小船上,“之慧,你小心船上的两个人,冒充是你弟弟的对象,当心是人贩子,你快让我上船。”   谢小玉:……   孟景年:……   他目光幽幽的盯着还在踩水不肯离开小船的狗男人,心里莫名其妙的一团火。   想把他脑袋摁到水里,叫他清醒清醒!   谢小玉直接拿船桨拍他,她不会让心机男靠近表姐,“臭流氓,离我表姐远点。”   明之慧气急,呵斥还想找机会上船的洛志青。   “洛志青,我们是双方家长写信商议解除婚约的,我留着那封信呢,请不要让我再听到你跟任何人说,和我有关系,就算有关系,也是解除婚约的关系,否则,别怪我一封检举信举报你单位!”   洛志青在水里快冻死了,只得游上了赶过来救人的工作人员的游船上。   他瑟瑟发抖还不忘高声大喊:“之慧,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你在我心里就是那皎洁的月光……”   谢小玉把船桨砸向心机男,“贱人,还谈什么啊,我表姐有真命天子!”   船桨被眼疾手快的孟景年捞了回来。   孟景年甩了下脑门上的水珠子,阳光下,他的脸是真好看,谢小玉觉得,这位大哥哥,勉强也能跟严弋哥哥比一比了。   孟景年笑说:“没了船桨,咱们怎么上岸呢。”   谢小玉:……   真的,只要跟这位大哥哥一起,她好像突然就降智了。   ……   赶走了心机男,明之慧跟他们两人道谢,她看谢小玉长相清丽,刚才下水救她的青年也高大英俊,这两人不知道什么关系。   她不好贸然打听,便问道:“这位妹妹,刚才我听你喊我表姐,这是怎么回事?”   谢小玉想着先给表姐带回家,熬一碗姜茶,然后再跟表姐细说。   她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严弋表姐披上。   湖面上真挺冷的,她抱着肩膀说:“表姐,我是严弋对象,我看过你的照片,具体的,到我家里再说吧。”   明之慧先是惊愕,随即惊喜,天哪,她落个水还能碰到表弟的对象,意外顺利的寻到了亲人,这就是缘分,老天都让她找到弟弟。   她忙问道:“小玉你好,那我表弟在什么地方,你身边这位是?”   谢小玉心说,她身边的就是表姐未来的丈夫呀,希望这次能顺利的让他成为表姐的第一任丈夫。   她说道:“表姐,严弋在平城公安大学上学呢,今天周末,他应该在我家里,对了表姐,你还有个小表妹哦,她叫星星,至于我身边这位大哥哥,我今天才认识的。”   孟景年一听小表妹对象是公安大学的,他还在读书啊,那怎么养活表妹呢,不会是让表妹养他吧,那可要不得。   孟景年把船上的外套拾起来,递给谢小玉叫她披上。   “天冷,你穿上别冻着了。”   谢小玉婉拒,“不用了大哥哥,我对象是个醋坛子,狠起来自己的醋都吃,要是看到我披了别的男人衣裳,他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会酸涩的,我不想他心里难过。”   孟景年:……   他又不是别的男人,他是哥哥,哥哥怎么能跟别的男人一样呢。   孟景年刚要说什么,岸上有人在喊谢小玉,叽叽喳喳,好几个人呢。   谢小玉惊喜的发现是严弋带着大小鱼儿和星星,在码头跟她招手呢。   她也招手,然后笑着跟孟景年说:“大哥哥,谢谢你的好意,你看岸上就是我对象和我弟弟妹妹们,一会上了岸,我对象肯定会把他外套给我的,我穿他的就好啦。”   孟景年转头看过去,这会小船已经很靠近码头,岸上一大三小瞧的清清楚楚。   小表妹的对象,竟然是在医院对他有敌意的小伙子。   岸上那对漂亮的双胞胎,应该就是他小表弟们,那个小一点机灵张望的小姑娘,是小表妹提到的星星吧。   一大堆话,想要跟谢小玉好好聊聊,把情况搞清楚,但是今天小表妹对象家也要认亲,他就稍后好了。   游船到了码头,孟景年率先跳上去,小表妹的对象,看他眼神儿充满了敌意,目光不善。   而且臭脸上的醋意,都不遮掩一下,难怪小表妹说她对象是个醋坛子。   孟景年懒得理他,他转身朝谢小玉伸手,与此同时,严弋正伸手准备去接谢小玉上岸。   两人同时出声,“来,我拉你上来。”   严弋手悬空着,惊讶的转头看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他怎么好意思的?   孟景年也毫不示弱的瞪回去,是男人这时候就不能退缩,他是哥哥,他怕谁呀,丝毫没有把手收回去的意思。   谢小玉:……   她左看看今天才认识的俊俏大哥哥,右看看眼睛里已经冒出醋意的严弋哥哥。   谢小玉心想,刚才这个大哥哥,连救人这种十万火急要命的事情,他都会考虑到会不会影响对方的名声。   此刻当着她对象严弋哥哥的面,他居然挑衅的不收回手。   虽然知道这位大哥哥将来会是表姐夫,但是搭他的手明显不合适,不说严弋哥哥,将来就连表姐心里都会膈应。   谢小玉太会做选择题了,表姐夫就留给表姐,她当然是选严弋哥哥。   她把手搭到严弋的手心里,借着他的力气一下子就跳到了岸上。   严弋拉着她上了码头,手也没有放松,把她的手握在掌心,盯着对面落空的男人,扯着嘴角笑的很僵硬。   “你好,这是我对象,请问你是?”   谢小玉已经嗅到醋味了,但是现在没办法解释这位大哥哥就是严弋未来表姐夫呀。   她忙说道:“严弋哥哥,这位是今天刚认识的,对了,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孟景年。”   严弋敌意十足。   其实像薛耀强那样的人渣,严弋一点都没放在心上,那种人渣,拿来对比都嫌晦气。   但是眼前这个人,严弋知道很难对付,不管是自身的实力,还是身高相貌,居然不相上下,这就挺有危机感的了。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这时候,在小游船上的明之慧颇有些哭笑不得,不得不打断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   “那个,你们谁搭把手,给我拉上去。”   谢小玉:……看吧看吧,吃醋吃的都忘记了表姐!   她忙伸手给明之慧拉了上来,给表姐简单介绍了下人物关系,告诉严弋,“严弋哥哥,这是你表姐。”   她朝严弋眨眨眼睛,“我看过表姐的照片,今天来公园恰好碰到了,你说巧不巧。”   严弋猜测小玉应该是在平行世界看到了表姐,他是听爸爸说过有个表姐,她不是跟着舅舅下放到农场吗?   表姐简单说了一下平反的经过,“我猜测是小姑父帮助的。”   几句话的功夫,被工作人员救上来的洛志青也追了上来,还没上码头就急吼吼的说:“之慧等等我。”   谢小玉指着心机男,“严弋哥哥,这家伙想做你姐夫,打他!”   严弋走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的瞅着在游船上落汤鸡一样的狗东西,问道:“你纠缠我表姐?”   洛志青其实也没见过严弋,从他的称呼里,猜出这就是明之慧的表弟。   他忙伸手叫严弋拉他上去,“表弟你好,我是你未来姐夫……”   严弋二话不说,一脚给他重新踹到湖里,冷冰冰的说:“我表姐根本没有对象,你果然是个臭流.氓!”   之前帮着打捞的工作人员,一听人家表弟都证实了,纷纷唾弃道:“晦气,居然救了个流.氓,都别管他,叫他自己爬上来吧。”   孟景年朝着严弋点点头,凶点好,能保护表妹。   不过以后谁做他姐夫就够倒霉了,这么凶的小舅子,不好搞!   幸好他近几年忙的都没计划找对象,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就算以后有计划了,呵,这种小舅子,谁吃得消啊。   严弋也盯着孟景年观察,对象是他的,姐姐也是他的姐姐,孟景年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是几个意思呢?   他道:“多谢你救了我姐姐,以身相许什么的你不要想了,救命之恩我们家会用别的方式报答。”   孟景年:……果然是个刺头。   好气,好想打他,等认了妹妹之后,看他还嚣张的起来? 第27章   码头上冷风吹的人受不了, 加上落水的姑娘急需换衣服,孟景年不好打扰他们一家相认。   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便签条和钢笔,写了平城招待所的住址和房间号递给谢小玉。   “其实我这次是来寻亲的, 有些线索想跟谢同志打听,现在看上去不太合适,等你家认了亲, 你能去我住的招待所找我吗?”   谢小玉点头,把便签条揣到兜里。   严弋:……   他问道:“那孟同志介意我陪我对象一起去吗?”   孟景年皱眉, 这小伙子分不清轻重缓急,好像不大行的样子啊, 愁人。   还有几个细节要找小表妹对一下,毕竟事关他们孟家上一辈的隐私, 他不希望有外人在场。   他嫌弃的看了小表妹对象一眼, “介意的,有些个人的隐私问题, 我要找你对象单独聊。”   严弋:……   不过这会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表姐落了水, 得抓紧回家换衣服。   气氛这时候更尴尬了, 谢小玉忙打破尴尬说:“好的大哥哥,我尽快去找你。”   孟景年点点头:“那我就在招待所等你,快带你们表姐回去吧。”   他转头跟两个小的说:“你们两个, 等哥哥跟你们姐姐聊好, 就来找你们。”   大小鱼儿:……这个哥哥有点可怕是怎么回事?   星星一点也不怕他,笑嘻嘻的道:“大哥哥真好看,都快赶上我哥哥了。”   孟景年笑, 妹妹对象还没星星聪明, “你也好看的。”   星星乐得一口小白牙, 奇奇怪怪的哥哥又增加啦。   ……   谢小玉带着表姐到家后,先烧了一大桶热水,让表姐先洗个热水澡,让身体暖和起来。   她的身量和表姐的差不多,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她,然后去厨房,拿出一块老姜切成丝,准备熬一碗姜茶。   严弋在灶台下生火,问道:“小玉,你怎么跑公园去了?”   谢小玉把姜丝丢到滚开的开水里,然后加了一块老红糖,盖上锅盖。   她跑到灶台下,跟严弋说:“我在平行世界看到表姐回忆说过今天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拉练回来了,只好一个人去公园找表姐,阻止她嫁给洛志青,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不会的,谢谢你小玉。”   严弋说:“我只是不知道一会要跟表姐说些什么?”   表姐家能平反,严弋想了想,应该是爸爸在暗中操作帮忙的,回头给爸爸打个电话问问就清楚了。   以前在青山村,爸爸就说过,妈妈的死跟舅舅没有关系,叫他也不要怪舅舅家。   爸爸说,是妈妈一封封的信写回家,舅舅只是回应了亲情,亲情本没有错,错的是姑姑去举报。   严弋当然分得清,只是不知道一会要跟表姐说些什么。   谢小玉说道:“那你就听表姐说好了,再说了,有小鱼儿和星星在,不会冷场的。”   严弋听谢小玉语气,她下午这是要出去的意思。   “你下午不在家?”严弋忙问道。   “我下午去找孟景年,今天光顾着表姐,他的事情还没办呢,他毕竟是未来姐夫嘛。”   严弋:……   “我姐真嫁给他了?”原本以为是危机,没想到会是姐夫,这感觉就很奇妙。   谢小玉点头,“对啊。”   还英年早逝了呢,但这次,肯定不能让孟姐夫出事。   孟景年居然娶了姐姐成了他姐夫,这让严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闻到浓郁的姜茶味,说道:“锅开了,你快去看看。”   谢小玉起身把锅盖揭开,姜茶熬好了,她叫严弋把灶台下的柴火给抽掉。   小鱼儿趴在灶台上瞅了一眼沸腾的姜茶,闻到红糖的甜香味,添了下嘴唇,“姐姐,我想尝尝。”   “你什么都想尝尝。”   谢小玉叫他拿三个碗出来,他们三个今天出门也吹了风,就让他们当红糖水喝好了。   她装了三个半碗出来,剩下的正好够装一海碗,表姐还没有洗好澡,谢小玉就放到锅里,用柴火灰的余温煨着。   小鱼儿尝了一口,生姜的味道好冲,但是因为甜丝丝的,他又忍不住继续喝。   “姐姐,今天游船上的大哥哥是谁呀?”   星星好奇死了,“我们在坡上的凉亭都看到了,姐姐跟漂亮的大哥哥上游船后,我哥哥脸上好黑哦,你看他嘴唇,咬得现在还有血丝呢。”   严弋:……这可真是亲妹妹,怎么老揭他的短啊。   谢小玉笑:“严弋哥哥,你吃醋啦?”   严弋红了脸,“没……之前我去医院找你,正好碰到他也在医院。”   谢小玉看了严弋一眼,心里甜蜜的很,“严弋哥哥,我还挺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   严弋红了脸,门外有敲门声,他起身说:“我开门看看去。”   ……   是花嫂子,送了一把韭菜,说道:“看到你家来人了,我自己家种的,给你添盘菜。”   “谢谢花嫂子,是我对象的表姐从苏州寻亲来了。”   “哟,那是喜事。”   刚才她是看到一个标致的眼花缭乱的姑娘被簇拥着进了院子,这一家子,从大的到小的,个个都漂亮。   谢小玉说晚上做南瓜饼,回头让小鱼儿送一碗过去,又问道:“刚才听到孔大娘在指桑骂槐、骂骂咧咧的,她又怎么了。”   “她不就是那样,没事一天都要骂三回的人,别理她。”   其实是骂谢小玉是个红颜祸水,现在都开始克同事了,她养女好心下乡义诊,只一天就被撵回家反省。   花嫂子看谢小玉家今天认亲开心,就不说出来给她添堵了。   她从谢小玉家出来后,借口孔金竹的孙子大宝溜到她家柴火堆里,摸走了鸡蛋,结结实实的跟孔金竹吵了一架,成功转移走了孔老太的注意力。   ……   明之慧洗漱好换了谢小玉的衣服,走到厨房里,心里莫名的觉得很温暖。   她这次来只是抱了圆父亲遗愿的想法,没想到表弟对象活泼可爱,小表妹机灵亲切,还跟她说哥哥就是那样不爱说话、喜欢臭臭脸的哥哥。   但是小玉姐姐喜欢的人,不会坏。   这么可爱的一家,是她的家人了呢。   明之慧感动的说道:“我想问下表弟的意见,现在政策好了,也没有什么需要躲避的,姑姑和我爸爸他们都不在了,表弟的意思,这门亲戚是拾起来走动走动,还是各自安好互不打扰,我尊重表弟的意见。”   星星好喜欢漂亮的表姐,她忙说道:“哥哥,我喜欢表姐,多个亲人不好吗,以后姑姑欺负我们的时候,多个人站我们这一头呀。”   大小鱼儿纷纷点头,“我们也喜欢漂亮的表姐。”   严弋:……   反正爸爸那边也表过态了,他这边更不会因为妈妈的死迁怒到表姐身上,本来就与表姐无关。   他点头说:“嗯,那就听表姐的意思,你想走动我们就走动。”   明之慧道:“那可太好了。”   她把星星抱起来,笑着道:“星星长得像舅舅。”   星星:“舅舅比哥哥好看吗?”   明之慧说:“舅舅年轻的时候,是北平第一美男子。”   星星得意的看着哥哥,“难怪呢,我就觉得我长得比臭哥哥好看。”   谢小玉哈哈笑起来,把锅里温着的姜茶端给明之慧,“表姐,你跟严弋哥哥在家叙叙旧,我去招待所找孟景年大哥哥,他说找我有事儿咨询。”   “好,要不让严弋陪你去吧。”   “不用不用,现在白天呢,我自己去好了。”   严弋本来想陪谢小玉过去的,听她这么说又停住了脚步,孟景年确实强调要单独跟小玉谈。   他送谢小玉到门口,说道:“小玉,你早点回来,我们跟表姐一起吃晚饭。”   谢小玉抬手看了下手表,现在才两点钟。   她笑,“我估计过去一两个小时就能回来,回来前我去菜场买菜,五点左右应该能到家,表姐晚上就在咱们家住。”   ……   与此同时,被冻的哆哆嗦嗦一瘸一拐的洛志青,到家后不停的打喷嚏。   贺艾云忙着给儿子熬姜茶,心疼的道:“你去公园跟之慧复合,怎么把自己搞这么狼狈?她不愿意就算了,我们家还不稀罕呢。”   洛志青擦干净头发,换了衣服,想到明之慧比四年前更清丽的容颜,心头荡漾,爱慕不已。   那原本就是他的妻,如果不是造化弄人,他们早在四年前写的就是喜帖,而不是解除婚约的书信。   洛志青说:“妈,不可以这样说之慧,如果不是四年前的变故,说不定您现在都抱上孙子了,我今天看到之慧,她比四年前更成熟懂事,我跟她一定能成为精神合拍的伴侣,幸福美满的。”   贺艾云不屑的“切”了一声,明家今非昔比,还以为她是大小姐啊。   她说道:“你想的倒是美,那之慧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她是不是生气我们家主动提出退婚的?”   贺艾云苦口婆心的劝道:“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分了就不要再去追了嘛,妈给你介绍个漂亮的对象,比明之慧还要漂亮好不好?”   “不好!”   洛志青的妹妹刚好从外头回来,撒娇道:“妈,你不要再对嫂子有意见了,她无亲无故,正需要关怀的时候,现在,我们就是嫂子的亲人,你可不要再说嫂子的坏话了。   贺艾云也不知道自家女儿怎么搞得,自从上次高烧之后,她突然催着哥哥写信给明之慧求复合。   还说了很多明之慧的好话,把她夸的跟天上的仙女一样没有缺点,搞得儿子对明之慧旧情复燃,念念不忘,动手写了一首声情并茂的情诗。   女儿又说这样不行,直接说嫂子的弟弟在平成,让嫂子过来,见面再谈,还不让儿子在信里面说她表弟的地址。   明筠亲兄妹都没有和好,所以,就算到了这一辈,现在这对表姐弟又怎么可能和好呢。   明之慧再漂亮,娶回来没个得力的娘家依靠,对儿子一点帮助都没有。   贺艾云并不赞同吃回头草,训斥女儿,“你这丫头是不是有病,还没过门呢,你们一个个的就胳膊肘往外拐,等她真嫁到我们家,你们还不得宠着她骑到我头上。”   洛志红都懒得理她妈,眼皮子太浅了,她也是重生后才知道,他们生活的是一本书,她的前嫂子是书里的女主。   那么好的嫂子,上辈子对每一个人都温柔有礼,有恩必厚报。   可是上辈子她不知道珍惜,当了一个恶毒的小姑子,妈妈对嫂子也不好,他们洛家,一个恶婆婆、一个刁蛮小姑子,生生把那么好的嫂子逼走了。   后来哥哥又娶了一个母夜叉,再婚后,和第二个嫂子一对比,她才知道之慧嫂子有多好。   重生后,她马上叫哥哥写信给嫂子,这辈子,她会对嫂子好点。   等过几年改革开放,跟着女主嫂子吃香的、喝辣的,当一个撒撒娇就有糖吃的小姑子。   她道:“哥,你跟嫂子不会是掉到湖里去了吧,嫂子可不会游泳,你救了她给她做人工呼吸了吗?”   上辈子,哥哥给嫂子做了人工呼吸,还恰好被公园的游客无意拍到,人言可畏,嫂子最终同意婚事。   但是也因此,她跟妈都瞧不起嫂子,觉得是嫂子赖上她优秀的哥哥。   这辈子不会了,她会好好夸夸嫂子的。   洛志青说道:“别提了,突然杀出来个表弟媳妇,还有一个陌生的穿军装的男人,那男人跳下湖,抢先一步救了之慧,我只好先回来了。”   什么?表弟媳妇?   上辈子,嫂子的那个表弟她都没见过,更别提她的表弟媳妇了。   上辈子嫂子找到京市,被表弟的祖母辱骂一顿之后,就没再找过,压根就没相认。   这辈子怎么就认上了呢?   ……   谢小玉按照地址找到了招待所,询问前台,“同志你好,我找一下306的住店旅客。”   洛志红被谢小玉的容貌惊艳到了,天哪,原来除了嫂子,还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老天真是不公平,为什么自己没有嫂子和眼前姑娘的美貌呢?   太没天理了。   306的客人,她刚才恰好看到他打开水,居然就是嫂子再婚的第二任、英年早逝的丈夫。   这次他好死不死的来平城,还救了嫂子,洛志红都气死了。   “你找他什么事?”她没好气的质问。   谢小玉好笑,她不过就是按照习惯问一句,免得招待所的同志说她乱闯。   她道:“同志,这里又不是派出所,你管我找你们店里的客人干嘛,我不乐意告诉你。”   洛志红:……   她气死了,刚才那位306的客人、嫂子的第二任丈夫,拜托她说,如果有人找就说他在,还说他今天都不出门,一直都在。   哼哼,孤男寡女,肯定没好事。   谢小玉也懒得理这小姑娘,自己找到306,敲了敲门。   房门很快开了,孟景年穿的一本正经,军装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还带上了军帽,就差给她敬个标准的军礼了。   他可能是觉得这样子的话,会让她有安全感。   不过确实,这样是有安全感。   靠窗户的书桌上摆着一本黑色的笔记本,封皮上夹着一只钢笔,笔记本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画纸,只看到画纸的边边,不晓得画纸上画了什么。   书桌跟前已经摆好了两张椅子,孟景年请她坐下说话。   落座后,谢小玉想到之前听大哥哥提过,这趟来平城是寻亲的,他又是严弋表姐的未来丈夫,只要她知道的信息,能帮的一定帮呀。   她主动道:“大哥哥,你说你是来寻人的?”   “对,我是来找妹妹的。”   “真的啊。”   谢小玉笑眯眯的想,今天寻亲的还真多呢。   她真心道:“大哥哥一定能顺利找到妹妹,能有个这么优秀的哥哥,你妹妹好幸福哦。”   孟景年心头软的不行,这就是有个甜甜的妹妹的感觉吗?   如果谢小玉是妹妹,那大小鱼儿,也是他表弟了。   但是好奇怪,对弟弟,喜欢也是喜欢,就没有甜甜的妹妹更心疼。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要怎么说才不吓着她。   他整了整衣襟,正色说道:“其实,我可能是你哥哥,你别急,别跳脚,我掌握了一些线索,慢慢解释给你听。”   谢小玉:……   寻亲寻的是她啊?   ……   孟景年说寻亲的人是谢小玉,是她表哥的时候,谢小玉确实吓了一跳。   谢小玉亲妈是孤儿,没结婚之前就跟养父母断绝关系不来往了。   所以在形势所迫离婚的时候,谢东海是她仅剩下能信任托付女儿的人。   如果孟景年说的是真的话,这血脉缘分来的也太奇妙了。   谢小玉当然是开心的,就像当初知道还有双胞胎弟弟的时候,她也很开心。   就怕孟景年搞错了。   她都有点儿语无伦次,“大哥哥,我妈妈确实是孤儿,你怎么能肯定她是你亲姑姑呢。”   孟景年开始提问:“你.妈妈的养父母都不姓孟,你.妈妈和他们断绝关系,改姓的时候,恰好改了孟姓,你知道原因吗?”   百家姓那么多,孟又不是大姓,小玉妈妈恰好选了“孟”作为姓,这是巧合吗?   谢小玉知道,这事妈妈告诉过她,妈妈说,她是被人丢到车站的,养父母没有孩子,路过的时候就把她捡走放在家里养着,后来他们又生了一个,不想要妈妈了,就把她丢在另外一个城市的孤儿院门口。   妈妈随身带着的个人物品不多,其中就有一件被养父母捡到时候的小衣服,衣服的袖口内侧绣了一个小小的“孟”字。   后来养父母看妈妈过得好,又找上门来,妈妈彻底跟养父母断绝关系后,就用了“孟”这个姓。   孟景年连忙说道:“我祖母给子女做衣服,就习惯在衣服隐蔽的地方绣“孟”字,我爸爸小时候的衣服,都绣在口袋的内侧。   这个小细节对上了,谢小玉和孟景年脸上都有了笑容。   孟景年又问:“你.妈妈身上有没有特殊的胎记什么的?”   谢小玉想了想,妈妈皮肤光滑,脸上手上都无暇,没有胎记和痣,身上的话她不清楚,跟妈妈分别的时候她才八岁。   她突然想起来了,妈妈小时候抱着她,她趴在妈妈的肩膀上,看到妈妈耳后有一颗痣,还跟妈妈说过呢。   “妈妈的左耳后面,有一个小小的红痣!”   孟景年能调查孟天冬的生平事迹,但是这些身体上的小细节他是打听不出来的。   他心里一沉,这两个小细节,正好跟祖父的回忆吻合了。   他打开书桌上黑色的笔记本,抽出那张泛黄的素描纸,递给谢小玉。   画纸上,是一位面庞跟谢小玉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女人,唯一不同的小细节,是她眉心有颗极小的美人痣。   美人巧笑嫣然,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婴儿的衬衣袖子卷起,卷起的内侧上绣了一个红色的“孟”字。   小婴儿趴在妈妈怀里,歪着头笑,露出的左耳后,点了一颗痣。   上面的落款是:民国二十五年、秋。   民国二十五年,就是1936年,是妈妈出生的那年。   素描纸上画的是外婆,外婆怀里抱着的小婴儿,如果不错的话,是妈妈。   谢小玉这么乐观的心态,也忍不住抽噎起来。   孟景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会哭的妹妹。   从在公园见到她开始,这就是个阳光灿烂的小向日葵,笑的又甜又开心,可当她趴在他肩头淌眼泪的时候,孟景年心都要碎了。   难怪周成风在部队,几乎每天都要提一遍自家的宝贝妹妹,有战友开玩笑喊声姐夫,周成风都嫌弃的说不配。   现在孟景年感同身受,确实,谁都配不上自家的妹妹。   他就只能轻轻拍拍她的后背,还担心把妹妹拍疼了。   现在各种小细节都对上,加上谢小玉的样貌和祖母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孟景年相信这就是他家娇俏的小表妹。   本该千娇万宠长大,可是八岁以后吃了那么多苦。   谢小玉自从爷爷和妈妈都去世后,她就只能跟弟弟相依为命,严弋哥哥和星星也是她的亲人,但不是血缘上的亲人。   这两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现在她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就算以后受了委屈,还有个娘家可以回。   既然认了哥哥,那就不能反悔。   谢小玉说:“哥,认了哥哥就是一辈子的哥哥哦,哪怕以后突然发现不是,你也得做我哥哥。”   是肯定是的,只是小表妹想要一份保险、要一份安全感。   孟景年心里已经断定了,天底下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孟天冬是他姑姑,谢小玉是他表妹。   这个有着魔鬼教官之称、让新兵闻风胆怯的冷面教官,此刻化身宠妹狂魔。   他保证道:“好,不管是不是,都是一辈子的哥哥。”   现在孟景年是表哥,又是严弋表姐的未来丈夫,亲上加亲,谢小玉肯定不能让表哥英年早逝。   景年表哥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线人反水出卖,那个线人谢小玉在平行世界里见过,记得他的脸,她不会忘记的!   不过到那一天还有两年,到时候想办法提醒表哥,可以将计就计。   ……   孟景年跟谢小玉说起家里把孟天冬弄丢的始末。   “你外婆身体不好,生下姑姑没多久就病逝了,家里请了个乳母喂养,乳母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生出了想给姑姑当后母、想嫁给你外公。”   “你外公对外婆一往情深,根本不会看别的女人一眼,乳母的心思被你外公察觉之后,他勃然大怒,要立刻开除乳母。”   他们一家都小看了那个乳母,乳母心里记恨,居然将姑姑给偷走。   孟家发动所有的关系找人,辗转了几个月,抓到这个乳母的时候,她说把孩子扔到了车站,早不知道被谁家给捡走。   乳母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姑姑找不到了。   乳母把孩子扔到车站,谢小玉妈妈恰好是被养父母在车站捡到的。   孟景年说:“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们,你外公要是知道有个外孙女和外孙,不知道多开心。”   “外公他身体还好吗?”谢小玉对这个没见过面的外公,也生出些期盼来。   “他身体很好,我每次回家探亲,他都要中气十足的骂上一个小时呢,说我们怎么那么没用,还没给姑姑找到。”   姑姑虽然不在了,但是还留下三个孩子。   他这次来平城寻亲没敢跟爷爷说,怕又找错了,老人家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从希望到失望的打击。   认了亲,谢小玉问道:“哥,你这次几天假?”   “一共请了五天假期,来回路上要两天,去掉今天,我还能在平城呆两天。”   谢小玉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四点半了。   她跟严弋说过的,五点左右回去做晚饭,表姐还在家等着呢,今天这么高兴,她要多买点菜回去庆祝,当然了,表哥肯定也要过去。   她把住的地址告诉孟景年,让他先去家里跟严弋哥哥他们说一下,她去买菜一会儿就回去。   孟景年说道:“小玉,哥陪你一起去买菜吧。”   谢小玉解释了这么安排的原因,“我跟严弋哥哥说过的,五点左右回家,他看不到我要着急,估计要找到招待所来,那半路错过,他来招待所扑个空着急呀。”   “你到家就说是我哥哥,严弋哥哥肯定很高兴的。”   那个醋坛子,知道这么优秀的大哥哥是表哥,肯定会高兴的吧。   孟景年只好答应了。   两人正准备出去,外头突然有警车的声音,谢小玉从窗户上探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从警车上下来的是宋廉局长。   谢小玉转头担忧的说道:“哥哥,我对象说我有破案的体质呢,你看我来个招待所,平城公安局长就来了,这里不会发生了什么犯罪事件吧?”   孟景年皱眉,他从公园回来后一直呆在招待所里,还下楼打了开水,拜托招待所的前台如果有人找请立刻带到他房间。   不过那个小前台吃惊的表情隐藏的不太好,看上去她好像认识他的样子。   其他的就没发现异常地方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重大的案子才对啊?   很快走廊里的脚步声停在306门口,然后门上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查房的!”   这个点天还没黑,就开始查房了?   她把房门打开,一看带队的竟然是刚才看到的宋廉局长,谢小玉惊喜道:“宋伯伯,你来这里查案子啊?我还真有破案体质,嘿嘿。”   宋廉:……   她还笑得出来,她都被招待所的员工举报,在招待所乱搞男女关系。   正好现在抓典型,宋廉亲自过来了。   ……   举报电话是洛志红打的,自从谢小玉进了306,洛志红的心就悬着,她的好嫂子呀,不能给任何人抢走。   一直到快五点了谢小玉还没出来,洛志红断定他们俩个之间没好事。   她寻思着,如果打电话报警,让公安抓现场,爆出来的话,以嫂子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脾气,和她第二任丈夫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再结婚。   所以,洛志红打了电话,甚至把情况说得很严重,说306突然造访的女人太漂亮了,怀疑是境外的特务,要用糖衣炮弹腐蚀306那位副团级的军人。   那这可搞大了,宋廉高度重视,亲自带队来堵人。   可是开门看到谢小玉,他就知道这是个误会,谢小玉家世清清白白,八岁去了青山村就没有出来过。   而且这小丫头吧,喜欢严弋,眼里不可能再有别人。   宋廉说:“可能是误会……”   洛志红一指谢小玉,“公安同志,就是这个女人,从下午两点开始,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出门,屋里一会哭一会儿笑的,绝对是在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我们招待所都脏了!”   谢小玉:……   孟景年:……   这个就是平行世界里,表姐的那个重生的前小姑子,还想来抢她表哥的媳妇儿、抢她的表嫂,怎么不老老实实的洗洗睡呢。   谢小玉摩拳擦掌,正要上前喷死她,不过这次有哥哥在,她没机会发挥。   孟景年此刻不再是那个温和的宠妹狂魔,已经化身成生人勿进的严厉教官、特种作战小队的队长。   他严肃的呵斥道:“没有证据就胡说八道,凭空猜测不加求证,随意浪费警力来抓现场,简单的抓现场劳烦不了一个公安局长,你还恶意中伤了什么,我看八成是特务之类的吧?”   洛志红惊慌,他怎么知道的?   宋廉惊讶,这人的洞察力好强!   孟景年冷笑道:“这位是我表妹,我们今天才认的亲,身为她的哥哥,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用任何手段来伤害我的妹妹!”   宋廉:……小玉的哥哥啊,好强势、好护短!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认上的,但是这小姑娘就有破案体质呢,认个亲也不稀奇。   他已经可以想象严弋那刺头想娶亲,前路有多艰难了,他也有今天,哈哈哈……   洛志红嫉妒心再起,她狡辩道:“你胡说,你为了保住你们两个人,故意编造的谎言!”   孟景年怒从心头起。   “不管你这个小同志有什么目的,也不该用侮辱军人名誉的手段来陷害一个才十八的小姑娘。”   他道:“今天如果只是我自己,我不跟你这个女同志计较,让公安关你几天教训一下就算了,但是今天不行,你惹到我妹妹了!”   “我妹妹才十八,她在平城无依无靠,现在她有哥哥了,再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姑娘,谁动我妹妹,就祈祷自己、家人身上没有任何违法的事情,不然,呵呵……”   谢小玉:……哥哥好威武、哥哥好霸气!   宋廉:……小玉无依无靠吗,小丫头靠山不要太多,还有,她这个哥哥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谢小玉可不是软弱可欺负的呀……   欺负她的人,基本都倒霉了。   洛志红都快哭了,妈妈呀,嫂子的第二任丈夫怎么是个冷面阎王,好可怕。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他哥哥?”   孟景年不屑一顾,“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跟你解释。”   他跟宋廉大致说了一下这次来平城寻亲的情况,还将部队电话抄给了他。   “我所在的连队,都知道我有个从小走丢的姑姑,也都看过我祖母的素描像,这次寻亲的线索,是周成风回平城探亲,看到我妹妹之后,回去告诉我的。”   “部队上也知道我这趟是寻亲,宋局长可以打电话到部队找我的上级核实。”   宋廉就地用招待所的电话打去了孟景年的部队,情况属实,那边还祝贺孟副团长找到了妹妹。   这么大的动静,都惊动了招待所的领导。   孟景年说:“请宋局长带洛志红回去好好审问,我怀疑她身上肯定有点东西,不然为何要针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侮辱军人、诬陷、编造谎言浪费警力,随便哪一条都够她去农场接受教育了,我希望宋局长能严肃处理。”   “好的,我们肯定秉公处理。”   洛志红:……她不要,她才刚刚重生,才不要接受劳改!   “孟景年你是不是神经病,错了就错了嘛,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你干嘛要让公安抓我,你好恶毒!”   孟景年纠正她:“小同志,你这思想危险的很,是你先想害我妹妹,没有得逞之后才开始道歉,如果得逞了,我妹妹就被你毁了。”   得罪他有的谈,得罪了妹妹没得谈,他不会把这么个小人留在外面蹦跶,继续危害妹妹。   他义正言辞,“所以这种道歉我不接受,希望你接受劳改的时候,能真正的反省自身的错误。”   洛志红:……魔鬼,这人是魔鬼。 第28章   “孟景年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你会死得很惨的。”   被宋局长带走之前,洛志红留下这么一句诅咒的话。   谢小玉皱眉思索,看来洛志红也知道哥哥过两年会出意外, 不过既然她知道了,不会让哥哥有事,也不会让心机男跟哥哥抢媳妇。   孟景年看谢小玉紧锁眉头, 忙宽慰道:“哥哥的职业是有一定危险性,但是你不要担心, 哥哥又厉害又聪明,不会那么容易就死。”   谢小玉忍不住笑出声, 这真是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她就经常这样夸自己!   孟景年淳淳叮嘱:“对付想要伤害自己的坏人, 一定不要心软, 毕竟他们想害你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有心慈手软呢。”   “嗯嗯, 我知道了哥哥。”   她看了看时间, 这么一耽误, 天都黑了, 跟严弋约定的时间超了,等不到她,他要着急。   谢小玉想了想, 决定跟哥哥分头行动, “我去买菜,哥哥去我家跟我对象说一声吧,他肯定等急了。”   孟景年心里微微叹气, 要是早几年找到就好了, 那样妹妹就不会在没认亲之前, 就被狼崽子叼走。   他突然又折返回房间,从行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一头雾水的谢小玉。   还说道:“哥哥这趟来也是做了充足准备的,这是几年攒下来的各种票据,哥哥用不上,以后每月发的都给你寄过来。”   谢小玉:……老天,这么多呀,她一下子变得好富有了。   她还了一半回去,“哥,你以后要娶媳妇的,不能全给我,自己攒一点吧。”   孟景年失笑,妹妹居然操心他的终身大事,他这样的脾气性格,大约是要孤独终老了。   宋廉也被孟景年的铁腕给震慑到了,他看上去才二十四五的年纪,一般这种年纪的小伙子,对年轻俊俏的小姑娘,会不自觉的心软。   洛志红恰恰就是娇憨俏丽的类型,不过这位孟同志跟常人不一般,估计在他眼里,坏人就是坏人,没有男女的区别。   这样一位冷酷无情的铁血军人,偏偏对妹妹无条件的疼爱。   宋廉都替严弋那个刺头发愁,他要怎么搞定这个大舅哥呢?   哎不想了不想了,反正是那臭小子娶媳妇,他自己想办法吧。   ……   谢小玉一点儿都没发愁,此刻她已经到了供销社,兜里是充足的全国通用的粮油票。   但是现在已经没什么肉菜能买,卖肉的铺位上还有一点羊蝎子,这是羊脊椎骨,里面很多骨髓,上面还有不少肉呢,现在天气冷,做羊蝎子火锅吧,熬出来的羊汤又鲜又美,还能啃骨头吃骨髓。   谢小玉上前:“大叔,这羊蝎子我都要了。”   卖肉的大叔等着点下班呢,这点羊蝎子本以为卖不掉了,比肉是便宜些,但是现在肉票金贵,一人一个月二斤肉票,谁舍得买这种只带了一点儿肉全是骨头的羊蝎子。   他好心提醒谢小玉,“姑娘,不要票的是那种不带一点肉的猪筒骨,还有两根,你买那个吧,想买肉,明天来早一点,买一块上好的五花肉回去。”   谢小玉知道他是好心,笑道:“叔叔,你秤给我吧,我有票。”   大叔摇摇头,把一整根羊蝎子从挂钩上拿下来,小姑娘可太不会过日子了,想熬汤买猪筒骨嘛,又便宜又不要票,这羊蝎子没多少肉,不合算呀。   “叔叔,麻烦你帮我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行么?”   “没问题。”卖肉大叔最绝的就是刀工,别人要二两肉,他一刀剁下去不多不少,正正好二两。   谢小玉比划好厚度,卖肉大叔拿出磨的锃亮的剁肉刀,羊蝎子一片片的厚薄一致,比尺子卡得还标准。   谢小玉鼓掌:“大叔,工作干到您这份上,真是太厉害!”   “这就算厉害了?”虽然他觉得很平常,卖肉大叔心里还是挺美的。   谢小玉打开小背包,里面厚厚的信封薄了一半,是她还了一半给哥哥,留着他将来养媳妇的。   正准备付钱的时候,羊蝎子被人截胡了。   贺艾云晚上过来碰运气,她宝贝儿子今天掉到湖里受了冻,说想吃顿热乎乎的羊蝎子火锅。   这玩意一般好几天才有傻子去买,毕竟要票的骨头,大家还不如买肉呢。   但是她家条件好,不缺钱也不缺票,儿子想啃羊蝎子里的骨髓,那就买。   她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看到剁好的羊蝎子,笑着道:“老高,这羊蝎子帮我包起来,我全买了。”   老高为难的说道:“贺主任,这羊蝎子您旁边的小姑娘买了。”   贺艾云转头一看,被谢小玉精致的脸蛋惊艳到了,她一直想给儿子找个漂亮的对象,无奈家里退过亲的那个,太漂亮了,很难找到超过明之慧的。   贺艾云不喜欢明之慧,觉得还没进门就抢走了儿子和女儿的爱,一门心思要给儿子重新找个更漂亮的。   今天来买羊蝎子,居然遇到了一个,本来大街上拉着陌生人打听是挺难为情的,但是为了儿子,她也顾不得了。   她转怒为喜,笑着说:“小姑娘,这羊蝎子要票的,不如我买下来,然后分一半给你,不要你票。”   还有这样自以为是的,谢小玉心里吐槽,她能买当然是兜里有票。   而且,她在平行世界看过,这就是磋磨表姐的恶婆婆,别看现在和蔼可亲,磋磨人的法子多着呢。   谢小玉说道:“不必了奶奶,我家里人口多,这点羊蝎子还怕不够呢,不能分给你,你想吃,明天请早排队吧。“   贺艾云:……   老天,怎么这小姑娘嘴跟刀子一样,还有,她才四十五,怎么就被叫奶奶了,这小丫头不讲道德,故意气她的!   “这羊蝎子可是要票的,你有票吗?”   “我有没有票关你屁事!”   贺艾云是平城早报的,她也不跟谢小玉废话。   她有恃无恐、自以为是的威胁卖肉大叔:“老高,供销社有规定,这带肉的骨头都要票,你可别因为想提前下班,就违规不要票把羊蝎子卖给这小丫头,我会写文章报道批评你的!”   老高吓坏了,一篇报道,他今年的先进就别想评上了。   高主任是卖鱼肉铺位的老顾客,每次他都挑好的部位给她,为啥,还不就是想她哪天心情好了,写几行字报道表扬一下。   他们供销社百货柜台的小刘被报道服务热情,才工作几年呀,就因为一篇报道被评为先进,调到办公室去了。   哎,老高得罪不起拿笔杆子的。   他为难的跟谢小玉道:“小姑娘,你要是没有票,这羊蝎子就不能卖给你了。”   谢小玉淡淡一笑,从包里把信封拿出来,将里面的各种票据挑出来找肉票。   高师傅看到谢小玉手里的票据震惊到了,这可是全国通用的票据,地方的有时间限制,全国通用的没有,到哪里都能用,这是谁给她攒下来这么多呀?   谢小玉挑出肉票和钱,在贺艾云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付了钱票。   高师傅把羊蝎子给她包好,羡慕道:“小姑娘,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票据呀?”   谢小玉自豪的说道:“这是我哥哥给我的。”   “你哥做什么的,怎么攒了这么多票据?”   谢小玉笑笑,她才不会随便把哥哥的身份给透露出来呢。   她不说,贺艾云更怀疑,“你哥哥不会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换的这些票吧,这可得好好查查,要是有问题,我可得报道出来,老高,你收了来路不正的票据,你也要受连累。”   高师傅:……这也能怪他?   再说了,凭什么怀疑人家小姑娘的票来路不正,她怎么看谁都像是会做坏事的坏蛋呢?   实际上,最坏的就是这个贺主任了。   跟她关系好的,她一高兴就报道人家是先进工作者,得罪她的,被她抓到机会就大写特写。   前头她们老家那里,有一家跟她叔家因为宅基地闹得不开心,她找机会给人家一点小事放大,写得十恶不赦,害的人家的工作都差点没了,别说先进,在单位都快抬不起头了。   卖肉师傅敢怒不敢言。   谢小玉冷笑,动不动就用笔杆子威胁人家,那个重生女就是跟她后面学的吧,在招待所随随便便污蔑她是坏分子,被哥哥几句话送去公安局了。   她道:“我知道你家为什么遭报应,你随随便便威胁人,这下子报应了吧。”   她付了钱票,跟卖肉大叔说道:“大叔别怕,我是个照妖镜,想害我的人最后都显形自己倒霉了。”   卖肉大叔笑的不行,这小姑娘估计家里有些底气,不过她看上去比不讲理的贺主任可爱多了。   又甜又可爱。   贺艾云觉得她话里有话,扯住她袖子,“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想害你了?”   谢小玉翻了个白眼,看别人票多就怀疑是不正当方式得来的,这还不是想害她嘛。   她才不会跟贺艾云解释,她女儿跟她有样学样,已经把自己学到公安局去了,很快就要去农场改造,也算是给他们家一个教训。   她在贺艾云的白眼和怨气中,用糖票买了一斤白糖,从一堆票据里挑出了肥皂票,买了两块香皂,一块给大小鱼儿,一块她跟星星用,还买了五斤富强面粉。   就在这时候,贺艾云的邻居急急忙忙找过来,“贺主任,志红被抓去公安局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挑骨头?”   贺艾云大惊失色,那死丫头最近奇奇怪怪的,这又进了公安局,她犯了什么事?   “她为什么被抓?”   “听说是诬蔑、诽谤,咳,我也不太懂,就是说大话、说瞎话碰到硬茬子,被人家反告了,你快去看看吧。”   卖肉师傅心里痛快,该!   谢小玉听到了,连头都懒得回,都买好了,她马上提着东西坐车回家。   在公交车上她还在想呢,不知道严弋哥哥见到大舅哥,紧不紧张呀,也不怕,反正表哥要娶严弋哥哥的表姐,谁还不是个大舅哥、小舅子呢,干嘛要怕他呀。   ……   另外一边,严弋已经等的很着急了,小玉说五点左右回来,怎么还不回来?   她两点钟出门,坐公交车到招待所差不多二十五到二十八分钟,就算两点半吧,谈什么事情要谈将近三个小时?   他已经在担心谢小玉的安全,真不该同意让她一个人去见孟景年。   明之慧抱着星星,看到弟弟焦灼不安的在门口来回踱步,她笑道:“小玉说五点多就回来,你急也没用,到时间就回来了。”   “姐,我去一下招待所。”严弋已经打算找过去。   “可小玉说要去菜场,你去招待所不一定能找到人。”   “我先去招待所,找不到人再去菜场。”   明之慧笑了,小玉去找的那位孟同志,今天在湖里救她之后,立刻脱手目不斜视,是位正人君子。   “我看孟同志不像坏人,孟同志既然是找小玉打听事情,小玉是个热心的,可能跟孟同志一块儿办事去了,你不如在家等吧,免得错过了。”   严弋犹豫的功夫,明之慧叹气摇头。   她道:“你今晚又不走,小玉肯定会回来的,这一大家子等着她吃晚饭,如果小玉不回来,绝对会托人带信,就是饿着你,也不能饿着她弟弟妹妹呀。”   明之慧捏捏星星香喷喷的小脸蛋,笑着问:“是不是呀星星?”   星星抱着漂亮的表姐亲一口,“哥哥是笨蛋,没有我聪明。”   严弋:……他居然被姐姐和妹妹嫌弃智商了。   他一想姐姐说的有道理,如果小玉不回来吃饭,想法都要托人说一声。   “外头凉,姐姐带星星回屋吧,我就在外头等。”   明之慧暗自好笑,不过年轻人刚有了对象,紧张点也能理解。   明之慧刚抱着星星进屋,前面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严弋视力很好,仅凭轮廓和身形就认出这是孟景年。   他一个人来的,没看到谢小玉。   严弋:……   尤其是看到孟景年径直走到家门口,严弋警惕不已,又急又气,就差给他摁倒逼问。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先把事情搞清楚。   “孟同志,小玉去找你,她没回来,你倒是找来了,你能告诉我,我对象去哪了吗?”   孟景年严肃的打量这个尚且年轻的后生,下午跟妹妹在招待所叙旧,妹妹给她对象夸的天花乱坠,说她对象是她见过最聪明、最厉害的人。   还说去接双胞胎弟弟的火车上,她对象上车只是扫了一眼,就扫出了两个疑似人贩子的坏蛋。   那言语里都是崇拜和自豪。   所以这一路上,孟景年猜测就算他不说,妹妹对象应该猜测的差不离。   但是现在看来,妹妹对象好像个憨货,就跟他手底下带的新兵一样让他费心。   孟景年不满意极了,拍拍年轻人的肩膀,反问道:“你觉得她能去哪?”   他手下用力,无论如何,他必须比妹妹对象更厉害点,让这小子知道,妹妹有个厉害的哥哥,是欺负不得的。   严弋肩膀上吃痛,靠!   这家伙在跟他较劲,也就年长几岁,怎么不讲武德呢?   怕他啊,严弋手也搭在他肩膀上,用力压下去,“地址是小玉给你的吧,你今天救了我姐姐,小玉一定是请你来家吃饭的,她买菜去了吧?”   不过他一个人提前上门,脸皮反正比他的厚,严弋是这样想的。   孟景年点点头,不错不错,逻辑思维挺清晰的,就是这手劲儿不小,肩胛骨都快被他捏碎了。   说真的,在他们连队,敢挑衅他的人还不存在。   孟景年松了手,严弋也松了手,“你到底是什么人,找小玉什么事?”   孟景年说道:“你这小子也就手劲大一点,真打起来,光凭力气可不行,要讲技巧。”   毕竟他今后的职业伴随着一定的危险,他倒是希望这小子能更厉害点。   严弋心里呵呵,还瞧不起他啊。   他从小就被严平洲按照特种作战部队的标准培养,砸石头的四年,爸爸也没有放松对他的训练。   严弋说:“要不练练?”   孟景年面露微笑,迄今为止,敢主动提出要跟特种作战大队长练练的人,出现了。   如果严弋是他手底下的兵,一定会知道大队长笑了,这是极度危险的信号!   “可以啊,那就练练吧。”   ……   两人正准备动手“切磋”的时候,明之慧听到弟弟在外头跟人说话,心里好奇,出来一看是孟景年,脸色沉了下来,心里焦急不已,“孟同志,我们家小玉呢?”   严弋和孟景年同时说道:“她买菜去了。”   明之慧随即想明白,小玉这是邀请孟同志回家吃饭呢。   人家今天还救了自己,明之慧心有歉意道:“别站在门口,进来说话。”   严弋和孟景年互相看了眼,同时松了拳头,都被发现了还打什么啊。   进了家之后,明之慧忙着泡茶,问严弋,“家里茶叶知道放哪儿了吗?”   严弋还真不知道,不过星星知道,她跑去把五斗柜里装龙井的铁皮盒子拿出来给姑姑,然后跑到孟景年跟前,托着腮说道:“大哥哥,你真好看。”   孟景年点点头说:“嗯,我知道,我从小到大都好看,我们家就没有长得丑的。”   严弋:……   这人说话的语气极度自信,怎么跟小玉如出一辙呢,看上去,他跟小玉更像是一类人。   严弋心里就有些不痛快起来,“其实,我们家也没有长得丑的。”   明之慧泡了茶过来,孟景年谢过了。   这次他正儿八经的看了眼这姑娘,然后又看看星星,最后说:“看出来了,你是你们家容貌垫底的,跟你姐姐妹妹比,你长相也太拉胯了。”   严弋:……他年长几岁,以大欺小真的好吗?   “你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呢,毕竟小玉喜欢的是我这样的。”   严弋说:“你在我们家秀优越感,真没必要,不过你是我姐的救命恩人,我尊重你,今晚吃个和谐的晚饭吧,孟同志觉得呢?”   孟景年:“可以。”   明之慧:……她怎么觉得这氛围不大对劲呢?   正在她不知道怎么调解气氛的时候,谢小玉拎着一袋子的菜回来了。   严弋和孟景年同时站起来。   严弋:……我对象回来他激动什么?   孟景年:……妹妹回来了,终于可以挑明身份了。   明之慧接过谢小玉手里的袋子,压低声音确认了一下,“小玉,孟同志是你请回来吃晚饭的吧?”   谢小玉“咦”了一声,表哥没表明身份吗?   那严弋哥哥岂不是醋坛子都打翻了。   她忙上前,走到孟景年身边,抱上他的胳膊,准备开始介绍。   严弋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小玉除了他和已经去世的爷爷,是绝对不会跟一个成年男人如此亲近。   他脑子飞快的转动,小玉跟孟景年亲近,说明他必定是血缘亲近的人才有可能。   他姓孟……天冬阿姨也姓孟,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细看的话,那份自信飞扬的神态还真像,所以是亲人吧?   严弋心头发凉,他这次不会死的这样难看吧?   ……   谢小玉郑重介绍说:“严弋哥哥,之慧姐姐,孟景年是我表哥,我们今天在招待所确认了细节,应该不会有错的。”   她开心的招呼大小鱼儿,“你们两个快来,这个也是你们的表哥。”   大鱼儿欢快的跑过去,今天在码头,他对这个大哥哥就有好感。   小鱼儿站在严弋身边没有动,摇摇头说道:“姐夫,你刚才是不是想打他啊?我跟阿柴站你这头,会帮你跟表哥说好话的。”   说着,他欢快的跑过去求抱抱,“哥哥,你能同时抱起我跟大鱼儿吗?”   孟景年说:“这有什么难的,但是你们都这么大了,男子汉要自强自立,况且你们俩还有个比你们小的星星妹妹要保护,还好意思要抱抱,星星都没有要呢,不羞愧吗?”   大鱼儿:“哥哥说的对。”   小鱼儿:……这是魔鬼哥哥吧,那严弋哥哥就会抱他们,还扛在肩膀上呢。   他忙折回头,跟严弋表态说:“姐夫,我决定还是跟你好。”   严弋:……这墙头草,倒得还真快。   介绍完了之后,谢小玉就要抓紧做晚饭,严弋忙说:“我去厨房帮你,让姐姐跟救命恩人好好聊聊吧。”   他刚才在门口准备和孟景年“练练”切磋的时候,差点一拳头砸到大舅哥的脸上,大舅哥观察力那么好,绝对看到他捏起来的拳头。   严弋已经不知道单独留下来,要怎么跟孟景年说话。   太尴尬了。   谢小玉正是这个意思,她跟严弋都知道孟景年跟之慧表姐是一对,正好让他们单独相处。   明之慧替弟弟打算,想娶小玉,还是要跟大舅哥搞好关系,她道:“我跟小玉去做饭,小弋你留在客厅陪孟同志说说话吧。”   严弋:……他本来话就不多,他能说什么啊,说他吃醋本来是准备揍他的?   谢小玉化解了严弋的尴尬,笑道:“我做饭就爱严弋哥哥帮忙,合拍,表姐陪我表哥说说话吧。”   明之慧会心一笑,这两人也太腻歪了。   明之慧坐下把星星抱在怀里,侧头跟孟景年说道:“孟同志,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孟景年标准的坐姿,腰板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瞧着就是个一丝不苟、家里家外都表里如一的人。   他道:“不客气,我是被表妹给踹下去的。”   明之慧疑惑:“我看孟同志觉悟挺高的,还要人踹才会救人吗?”   孟景年:“不是的,表妹说她水性好,怕影响了女同志的名声,本想让表妹跳下去救你。”   明之慧点点头,但又不赞同他的观点,“孟同志考虑的欠妥,天气冷了女同志下水对身体不好,你怎么能让小玉下水呢?”   孟景年见她这样说,解释道:“我担心这趟寻亲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恰好小玉会水才提议让她去救。”   明之慧一拍桌子,“你是说我会赖上你了?孟同志太小瞧人了,我并不是迂腐的人,绝对不会因为肢体接触,就会赖上救命恩人,那不是报恩,是报仇了。   孟景年多看了明之慧一眼,这位女同志思想很开明。   他立刻道歉,并解释他当时这么考虑安排的终极原因。   “我祖父、父亲都曾经因为各种离谱的原因被异性纠缠过,我姑姑更是因此被乳母偷走,走失了几十年,所以家里对男性子孙格外严格,请明同志见谅。”   明之慧表示理解,“原来是这样,那我能理解,不过孟同志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你救过我,就对你纠缠不休,只要你想,我们甚至可以当不认识。”   孟景年:“那倒不必,我想我妹妹是不会甩掉你弟弟,大家以后是亲戚,难免要走动,明同志可以放宽心,我刚才说的话并不是针对你。”   明之慧笑笑:“好的,对了孟同志,你觉得我弟弟怎么样,对他还满意吗?”   “这个……再考察吧,毕竟我妹妹太优秀了,不管她对象是谁,我都不可能满意,跟你弟弟无关。”   明之慧冷笑,“你也太自大了,我看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真正喜欢的两个人,哪怕别人觉得是废物,在对方眼里,也是最好的。”   孟景年楞了一下,“……那我确实不懂。”   在厨房做饭还竖着耳朵的谢小玉:……   “严弋哥哥,我表哥跟你表姐,他们俩个没事吧?”   这样性格的两个人最后能结婚,谢小玉都觉得离谱!   严弋:……   “你确定他们两个结婚之后恩爱吗?”   谢小玉说:“应该能确定,我表哥牺牲尸骨都找不到,之慧表姐哭晕过去好几次,一直都没放弃寻找,说找不到尸骨,就当他没死,严弋哥哥,这种感情都不算喜欢的话,那我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严弋想了想,“可能时机还没到,再看看。”   ……   谢小玉挑了几块碳放到灶下烧红了,用夹子夹到铜炉里,这种火锅,中间是放炭火的,周围汤菜,边吃边烫,她买的这个还是个鸳鸯铜炉火锅。   羊蝎子一半清炖出香浓的羊汤,另外一半用酱料调了个酱香的辣锅底,她和了二斤面,泡了一把红薯粉丝,和花嫂子送来的韭菜,烙了十几个韭菜盒子,那个大南瓜做出两盘南瓜饼。   小鱼儿闻到香味已经忍不住窜到厨房,“姐姐,我能吃个南瓜饼吗?”   “回来再吃。”谢小玉端了一盘子说:“这个送去给铁蛋铁柱,南瓜还是他们家的呢。”   “好嘞。”小鱼儿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谢小玉做饭很麻利,有严弋帮她烧火,六点半就能吃晚饭了。   她问孟景年,“哥哥吃辣的还是不辣的?”   孟景年对白汤的不感兴趣,闻到红汤的香辣味儿食欲大动,他说道:“哥哥无辣不欢,当然,没有辣也能克服,哥哥不挑食。”   谢小玉又问:“那表姐呢?”   明之慧也是无辣不欢,她道:“我也能吃辣。”   谢小玉踢了严弋一脚,叫他跟表姐换个位置,“吃辣的一边,不吃辣的一边,我好放锅子。”   然后谢小玉、孟景年、明之慧、星星坐一边,另外一边严弋带着大小鱼儿瑟瑟发抖,原来不能吃辣的就他们仨吗?   孟景年不可思议,问严弋,“男子汉竟然连一点辣都不能吃?”   严弋的筷子悬停在白汤上,有什么问题吗?   不会连口味都在大舅哥这里有印象分吧,他拿了个韭菜盒子,闷头吃起来说:“也不是不能克服。”   明之慧特别护短,“孟同志这观点有问题,口味又不分男女,你看这一排四个吃辣的,我还说只有孟同志一个男同志呢,这话说了你爱听吗?”   孟景年立刻道:“抱歉,明同志提醒的很对。”   严弋:……表姐威武、表姐霸气。   大小鱼儿一开始也害怕被大表哥嫌弃不能吃辣,这时候欢快的甩开膀子吃,姐姐做的羊蝎子汤可太好喝了。   孟景年心里一直在想,这院子里生活了五个人,妹妹、妹妹对象、大小鱼儿、还有星星。   星星的父亲每个月都寄生活费过来,妹妹只肯要星星一个人的那部分生活费,不肯多要。   小玉一个人的工资等于要养两个大人两个孩子,这远远不够。   他道:“妹妹,哥哥的工资以后定期给你寄一半过来,一直到你对象毕业工作为止。”   谢小玉刚想说不用,严弋哥哥有老婆本,厚着呢。   明之慧比她还快,她道:“小玉是我们家的人,哪里需要娘家帮忙养,这两年弟弟上学,当姐姐的自然会帮忙,表哥不用担心我弟弟养不起对象。”   孟景年:……他就事论事啊,明同志火气怎么这样大。   他跟严弋说:“你还没有收入,这没有什么可丢人的,男子汉找姐姐要钱不妥,我就不一样了,我现在没结婚没对象,我的工资是自由的,拿一半养妹妹天经地义。”   严弋:……   他正色道:“我有老婆本,已经给小玉了。”   “多少,够用两年吗?”   严弋:“五千,应该是够的吧?”   孟景年不再坚持要给谢小玉生活费了,他说道:“你这算术不行,五千用十年也够了,看来你很不会过日子,以后还是让小玉当家做主好了。”   严弋:“一直是她当家做主,大哥以后要是结婚,也让妻子当家做主吗?”   这句话,他可是替表姐问的。   孟景年心说除了家里老爷子,还没人敢过问他的终身大事。   谁当家做主没有绝对的,谁适合谁当。   他道:“那要看未来的对象是什么样的人,她要是跟你一样连每月的花销都算不清楚,我只好多费点心,教不会就自己来了,不过这种情况应该不存在,不会当家做主的女同志,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   严弋:……所以,他后来怎么又舔着脸娶表姐的呢?   明之慧想到家里的门面、房子、还有爸爸说埋在老宅子地下十米的一箱东西,那栋房子恰好退回来了,她脑壳都疼,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烦死了。   她猛拍桌子,“你们两个闭上嘴吧,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孟景年闭嘴了,严弋也不敢再搭话。   谢小玉:……哈哈哈,表姐好霸气,这就叫卤水点豆腐,表姐是专门克哥哥的。   ……   认了亲,谢小玉告诉表姐,心机男的妹妹被抓去公安局了,要被送去劳改,表姐说洛志青的妹妹刁蛮惯了,还没退亲之前,他们家去京市,看上了她的一串珍珠项链,就直接要去当见面礼。   还说反正表姐嫁过去,这些陪嫁都是洛家的。   表姐说,她本来想送的,听到这话她偏不送,“没什么是理所应当的,我估计后来洛家主动退婚,也有洛志红煽风点火。”   谢小玉说:“那还要谢谢她呢,表姐,洛家不好,你千万不要再跟他们家任何人联系了。”   明之慧早就打算这么做的,她怕洛家那个老太婆跑来找她求情,纠缠她,在家里只住了一天就要回苏州。   送走表姐,表哥也要回去了。   严弋说他们要封闭式训练半个月,“听说学校专门从部队里请了个严厉至极的教官,这半个月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如果遇到急事去找宋伯伯或者季爷爷他们。”   谢小玉点头答应了,那这半个月,严弋哥哥都出不了学校了。   严弋这边和小玉一起送走了表姐,小玉的表哥说不用送,他会经常打电话过来。   严弋发愁了,小玉家里没有电话,大舅哥不会是想打到学校来吧?   又是不太熟悉、甚至火药味十足的大舅哥,打到学校来,他说什么啊?   算了,真到了那一步再说吧。   今天集合的时候,教官一脸激动的宣布:“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请到了某特种作战部队的教官,人家百忙之中抽了半个月的时间,训练你们这帮愣头青,你说你们这一届怎么这么好命呢,你们也别不知好歹抱怨教官严厉,现在吃下来的苦、学到的每一点生存技能,将来都能救你们一条小命!”   严弋后脊背发凉,不会吧不会吧,大舅哥已经归队走人了,不能自己吓自己。   而谢小玉那边,刚到单位,尤小宁跟她挤挤眼睛,“周副院长回来了,找你呢,”   护士长这时候也过来了,叫谢小玉把手里的工作停下来,“谢小玉,周副院长让你一上班就去他办公室,你快去吧。” 第29章   周副院长手里是今天的早报。   在第二页比较显眼的版面上, 用了不小的篇幅报道了因为平城医院工作人员的失职,让老人延误治疗去世的消息。   而那个失职的医院工作人员,就是儿科的谢姓护士。   谢小玉想了一下, 事情发生在半个多月前,有位老人坐在儿科的输液大厅,他身边并没有小孩, 也没有穿着住院病人的病号服。   她担心是走丢的老人,就上前询问老人家庭地址, 哪知道老人神智很清楚,见有人主动跟他说话, 老人说了很多。   说他有两个儿子,偏心的小儿子最后却是最不孝顺的, 现在想起了早逝大儿子的好, 心里难过。   还说他看着儿科里这些小孩子们,都很可爱, 没有谁是天生坏水, 都是大人言传身教没有打小教好。   谢小玉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能有些人后天的经历也会改变性格, 她爷爷为人特别正直,干了一辈子的老村长,全村没有不服气的。   但是教出的两个儿子, 她爸爸谢东海, 谢小玉都不愿意提,大伯一开始还比较老实,娶了大伯母之后, 夫妻两个越来越像, 两块牛皮糖, 最后这两个儿子,没有一个像爷爷。   爷爷说,只有谢小玉还像他,所以对她特别好。   谢小玉不知道怎么安慰老人,加上儿科忙,等她忙一圈再回来,老人已经离开了。   早报上说,老人本是去医院看病的,但是医院的谢姓工作人员跟老人说,人老了就别给子孙添麻烦,有些病是治不好的,不如回去享几天天伦之乐,别最后钱花了人走了,留下一堆债让儿女几年都翻不了身。   报道一出,家属一早已经冲到了医院闹事,指名道姓是儿科的谢小玉胡说八道害得她家老人延误治疗,被周副院长安排人带到办公室处理去了。   谢小玉:……   “这报道胡说八道,我根本没说过这话!”   周言儒当然相信谢小玉,只是现在家属揪着不放,想找医院讹钱,这个口子可不能开,医院不妥协,家属肯定要去儿科闹谢小玉。   她十张嘴都吵不过来闹事的家属,医院毕竟是公共服务医疗单位,各色各样的人多,闹开了影响不好。   现在只能让谢小玉暂时休假,避一下风头,最后再想办法澄清一下。   “小玉,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周言儒问道。   谢小玉拿着这份平城早报,看到上面主编的名字是贺艾云,心里大致有数了。   她道:“周副院长,我会想办法证明自己、和医院的清白。”   “好,不过你要注意安全。”   周副院长叮嘱她,“小玉,你暂时回去休息几天,等医院处理好家属纠纷再回来上班。”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谢小玉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周副院长亲自批的半个月的休假条子,回儿科跟护士长说了情况。   医患纠纷护士长没少见,根本不相信报道上说的话,治不治的,全看病人和病人家属,她们当医生护士的,怎么可能劝病人这种诛心的话。   尤小宁唉声叹气,“小玉,你不在我好寂寞。”   谢小玉笑:“等我做了好吃的给你送过来。”   尤小宁眼睛一亮,“你别送,等休假了我去你家,你快走吧,免得被闹事的家属堵在医院里,人言可畏呀。”   护士长鄙夷道:“去世的老人都没住过院,他们算屁的患者家属,就是想闹事讹钱。”   ……   谢小玉班没上成,打算做点红豆糕去文工团看周景画去,上回她惦记要吃红豆糕呢。   她去供销社买了菜和一斤红豆,卖肉的高师傅认得谢小玉,朝她找找手,但是谢小玉今天不打算买肉。   现在肉铺摊位没人,她过去打招呼,“高师傅好,我今天不买肉。”   高师傅拿出两根猪筒骨出来,“不要票的,你拿回去熬汤。”   大骨配上白萝卜,味道不错,便宜的不像话,里面也有骨髓的,她付了钱,“谢谢高师傅。”   高师傅手里是今天的早报,而且一大早贺主任来买肉的时候,还恐吓他,“高师傅,我就说上次来买羊蝎子的小姑娘不是好东西,你看她都上报纸了,心思歹毒着呢,下次你别再卖肉给她了。”   早报上只有姓没有名字,要不是贺主任点出来,卖肉师傅压根不知道是谁。   刚巧碰到谢小玉来买菜,这个点年轻人都在上班,高师傅结合手里的报纸,神秘兮兮的猜测道:“小姑娘,你是不是被报纸上的报道给影响了工作?”   谢小玉好奇的问道:“高师傅,您怎么知道是我呀,因为不实报道的影响,医院确实叫我在家歇几天。”   高师傅一拍大.腿,就知道是这种情况,贺艾云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谢小玉也不是第一个受影响的。   他左右看看没人,说道:“贺主任一早来买肉,指名道姓说的呗,上回老田家被她影响了一回,这次又是你,造孽,你快把这骨头拿走回家吧,这一片都知道你名字了。”   谢小玉还蛮感谢卖肉大叔的信任。   严弋哥哥封闭式集训,她想了想,这点小事找宋廉局长或者季爷爷,真犯不着,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到家后,她先把红豆泡一个小时,再把红枣剪碎,用纱布包好丢进去一起熬煮,这样红豆水里有浓郁的红枣香味。   红豆煮到开花就可以捞起来备用,剩下红豆水用木薯粉、加点晒干的桂花搅拌均匀后,再把煮好的红豆倒进去继续搅匀,放到铁盘里,上蒸笼蒸半个小时,甜糯带着红枣香气的红豆糕就做好了。   脱模后切成小块,她包了一份,就去文工团找周景画。   “小玉,你来啦!”   周景画从排练室跑出来,从谢小玉手里接过红豆糕,深深吸了口气,“好香。”   两人跑到休息室里,周景画已经迫不及待的拿出一块还带着余温的红豆糕塞到嘴里,眼睛一亮,“好吃!”   甜糯、香浓,有淡淡的红枣味,甜度刚好,不会太齁,更多的是食材本身的甜味。   周景画闭上眼睛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在外头买的就是没有谢小玉做的好吃,她睁开眼睛嘻嘻一笑,“有个会做饭的朋友真好。”   谢小玉笑,捡起台子上的早报,问道:“你也看了吧?”   “看了。”   周景画家里早晚报都定了,一早在家吃早饭的时候,她爸还说呢,让谢小玉在家里休息几天,等风头过去再回去上班。   她说道:“你这是被打击报复呀,你还不知道吗,死掉的老人是沈云珍的爷爷。”   “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多?”谢小玉忙问她。   周景画说,他们继续去义诊的时候,沈云珍就来文工团还她爸借出去的十块钱,聊了几句,说她二叔二婶真不是个东西,爷爷那么疼他们,现在老头子生病了,他们不肯签字做手术,说怕爷爷死在手术台上,所以又接回家了,用土方子“保守治疗”,还说她二叔二婶巴不得爷爷早点归西。   沈云珍回来后,她爷爷已经去世了,是邻居们告诉她的。   她气愤的替谢小玉打抱不平,“早上我跟我爸解释了,我爸还是坚持让你在家休息几天,凭什么啊。”   谢小玉劝她不要生气,“周副院长考虑的是对的,以退为进嘛,那个贺主任嚣张这么久,说不定有后台,查清楚再看怎么办。”   “要我说,你能写会画,替自己写一篇澄清的稿子,投到平城晚报去。”   谢小玉也想过,但是没那么容易。   “你以为谁写的文章都能发表呀,多数都被退回来的。”   周景画想了一下,说道:“那个,上回你给开中药看脸的余书芳,她不就在平城晚报上班吗,你去找她呀。”   可以去试一下。   谢小玉看周景画脸上光滑洁白,比之前更细腻了,应该有内调的功效。   她道:“你的脸早都好了,回头我再去看看书芳脸上的情况。”   “那你快去吧。”   周景画擦了下手,跟谢小玉说过几天团里有元旦演出,“一票难求,你赶紧说你要几张,我给你留着。”   谢小玉说道:“我到哪都要带着弟弟妹妹,就不去了吧。”   “就是有小孩子才爱热闹呀。”   周景画帮她算了一下,星星还小可以抱在腿上,“你对象、你两个弟弟,我给你留四张票。”   谢小玉谢过了,然后跟她说认了哥哥,她对象也认了表姐。   “还要多谢你哥哥,是他认出我跟我外婆的素描像很像,我表哥才顺利找来的。”   周景画笑死了,“你表哥真有意思,认亲前瞒着不让说,我哥打电话找我打听你的消息,我把他臭骂了一顿,我哥差点被我爷爷追到部队抽一顿。”   后来认了亲才知道,谢小玉是他哥哥特种作战小队大队长的妹妹。   那个冷面阎王居然是小玉的哥哥,周景画觉得谢小玉那个小对象,大概会被大舅哥整死。   ……   严弋他们离死也好不了多少了。   新的教官真的是他大舅哥,带他们训练,跟昨晚家里吃饭的时候判若两人,难怪学校的教导员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那位有“魔鬼教官”之称的冷面阎王。   严弋负重跑完二十公里的山路后,他脑子里一直在想他有没有得罪过大舅哥?   随后他放弃了,想不想的,都要熬过这十五天。   好容易到了饭点,大家一拥而上,发现饭桶里连一粒米都没有。   陈年敬了个礼说:“报告教官,我们要吃饭。”   孟景年嫌弃不已,“你们比预计的时间迟了六分钟,就这效率还有脸吃饭,给你们三十分钟的时间,自己进林子里找吃的。”   “现在快冬天了,林子里能有什么吃的,树叶都掉光了!”   要是秋天还能摘个野果什么的,这季节他们能找到什么?   大家还在挣扎抗议,孟景年开始用秒表计时,“你们还有二十九分钟……还有二十八分钟。”   严弋掉头就窜到林子里,这可不是学校的教官,他们此刻就是兵,服从命令就好。   青山村三面环山,山上的植物很多,小玉说有些植物的根茎是可以吃的,她还经常摘一些野菜、不明植物的叶子回来吃。   严弋认得一些,那么巧,一帮人拥进林子里,惊到了一只肥硕的兔子,严弋捡起一块石头砸过去,他准头和力道都极好,给兔子砸晕了。   “有兔肉吃了!”   陈年盯着兔子吞口水,他们被折磨了一早上加一上午,再不吃东西要疯了。   旁边一个人拍了下陈年后脑勺,“你傻啊,赶紧找个空旷的地方生火,你想让大家吃生的?”   严弋已经提着兔子找了条小溪流处理兔肉去了,处理食材这种事情,幸好在青山村帮小玉做惯了的,他驾轻就熟。   十五分钟后,陈年用不知名植物的叶子,包着胡乱烤熟的兔肉吃的泪流满面,味道好像还不错,可是每人也只分到了两三块兔子肉,叶子倒是多,可是有点涩,没有兔肉,谁吃得下去。   陈年问道:“那教官什么来头,他是魔鬼吧?”   严弋拿土把生过火的灰烬盖上,防止有火星子蹿出来,他道:“别废话了,还有十四天,坚持一下。”   “十四天半。”陈年说:“我听说这位教官离咱们平城远着呢,你说他发什么神经,到咱们学校搞集训?”   严弋没吱声。   陈年又说:“要是让我知道谁把这魔鬼招来,哼哼……”   严弋:……   他什么也没说,他这个大舅哥教的确实是很实战的一些技巧,跟踪反跟踪、格斗、野外生存,将来如果遇到危险,都是能保命的技巧。   所以,他其实没得罪大舅哥的吧?   ……   严弋身心都在煎熬的时候,谢小玉不知道,她还以为景年表哥已经归队了呢。   按着周景画给她的地址,买了一袋挂面、十个鸡蛋,这些礼物是很实在的,不管送哪家都开心,买好东西,她去食品厂家属院找沈云珍。   食品厂的家属院很大,谢小玉掏出一把瓜子,找几个正在唠嗑的婶子们打听,“婶子们吃瓜子,我想问下沈云珍家怎么走?”   “你找云珍啊……你是她什么人?”说话的正好是沈云珍家的邻居。   “我是跟云珍一块儿下乡的知青呀,听说她爷爷去世了,过来看她。”谢小玉胡乱绉了一句。   赵婶子把小板凳拎起来,说道:“正好要回家做饭,我带你去。”   “谢谢婶子。”   赵婶子看到谢小玉还拎着挂面和鸡蛋,看上去她跟沈云珍关系不错,便问道:“云珍她二婶说,云珍在乡下跟她那个傻子未婚夫已经睡过了,然后跑回来的,闺女,有这回事吗?”   金家跑来找沈云珍二婶要回三百六的彩礼,两人就在家属院里打起来了。   沈云珍二婶一口咬定金家把沈云珍睡过了,不肯退彩礼。   谢小玉义愤填膺,“没有的事,我回城后工作的医院在红莲乡义诊过,乡民们都很好,就是金大娘家,被劝过之后就放云珍回来,坏的是她二婶子呢,为了三百多块钱,污蔑自己亲侄女的清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亲人呀。”   赵婶子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说道:“三百多块钱,都够买一个工作了,你这姑娘不懂,有时候为了一块瓦头,亲兄弟都有可能打破头,何况是侄女儿。”   说话间,已经到了云珍家,不用赵婶子说谢小玉也看到了,沈云珍正跟她二婶子吵架呢。   沈云珍要找二婶子要回工作,“你的工作是顶替我爸爸的,现在我回城了,食品厂的工作当然要还给我。”   这也是墨秀莲不想沈云珍回来的原因。   墨秀莲嚷嚷的声音很大,“你个不要脸的贱.货,都跟你男人睡过了,一看政策好了能回城,屁颠的跑回来,嫁出去的女儿还想要家里的工作,做梦去吧。”   谢小玉冲过去,故作惊讶的说道:“这位婶子,原来就是你在背后胡说八道,说我鼓动你公爹不要治病回家等死,现在又用同样的方式毁掉自家侄女的清白,哎呀,婶子你怎么这么坏!”   墨秀莲莫名其妙,“你神经病吧,你谁啊?”   谢小玉哈哈大笑几声,跟家属院里看热闹的婶娘们说道:“婶子们,你们说好不好笑,墨秀莲今天早上跑到我们医院闹,说我前些天劝她公公不要治病,现在居然不认识我,可见她是胡说八道!”   墨秀莲恍然大悟,“你是谢小玉!”   她一早上闹到医院去,想闹点赔偿,但是医院不肯赔,她又去儿科找当初跟他公爹说过话的护士,也没找到,没想到她居然还敢来她家里。   “都是你这个小贱人,跟我公爹说他的病没得治了,不如回家等死,你还敢来我们家?”   谢小玉冷笑道:“碰瓷碰成你这么无耻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各位婶子大娘们,她公爹治病,花不了我家一分钱,我有什么理由劝别人不治病,这明显就是胡说八道!”   “儿科那么忙,我哪有时间劝你公公,不过倒是听他说了几句,说从小偏心小儿子,工作给小儿子顶替了,花钱给小儿子娶媳妇,对小儿子最好,没想到最疼的小儿子却嫌弃他没用,连病都不给看了。”   “你公公还说,大儿子孝顺,从来不争不抢,死的时候拜托他照顾唯一的女儿,他都没有照顾好,死后没脸去见大儿子了。”   邻居们唏嘘不已,“沈老头糊涂一辈子,临死倒是看明白了。”   “看明白有什么用,什么都改变不了。”   墨秀莲气结:“……你……你!”   “我什么我,你跟早报的记者胡说八道,害得我被单位强制放假,我现在就是来找你讨个公道的,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能找早报的记者,我就去找晚报的记者,拆穿你的真面目,你等着看晚报吧!”   说着,谢小玉跑到沈云珍跟前,说道:“云珍姐姐,我要采访你,然后投稿给平城晚报,我们去国营饭店,边吃边谈怎么样?”   “好!”沈云珍二话不说,跟着谢小玉一起走了。   墨秀莲气得在背后大骂,“你编,你编啊,你以为晚报是你家开的?说投稿就投稿,看看谁理你呢。”   ……   “小玉,这次是我连累你了。”沈云珍万分歉意。   “也不算,其实是因为我跟我哥,把平城早报贺主任的闺女送到公安局,她借题发挥,恰好两件事情缠到一起了。”   两人各自点了一碗三鲜面,谢小玉把认亲的事情跟沈云珍大致说了下,说她对象的姐姐,恰好跟贺艾云家解除过婚约。   谢小玉说道:“云珍,我今天想来找你了解详细的情况,然后写一篇文章投给晚报,看看能不能发表,就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自己的隐私登到报纸上,不过可以用化名,把事件和名字地点都模糊掉。”   沈云珍当然愿意,“你也不必藏着掖着,反正我的名声已经被我二婶败坏了,现在能洗一点洗一点吧。”   沈云珍说,当初她爸妈出意外双双去世,她二婶就用过这一招,找了早报的记者报道,主动照顾起大伯子家没成年的孤女。   “那时候我还小,看到她给我买了新衣服,给我做红烧肉,以为是真对我好,记者来采访的时候,我还说了墨秀莲的好话。”   那时候她可真傻啊,说二婶是天底下最好的二婶。   那篇报道出来后,二婶子顺利顶替了爸爸的工作,还因为被报道过,直接从车间的岗位进了食品厂宣传部,成了坐办公室的干事。   随后二婶子就暴露了真面目,让她下乡去表妹订过婚的红莲乡,想让她一辈子都回不来。   如果不是谢小玉他们下乡恰好说动了金大娘,她可能真的回不来。   “我一回来,她的真面目全都暴露出来,说我不要脸,跟金大婶儿子睡过跑回来的。”   谣言一张嘴,食品厂的人津津乐道,谁还管是真的假的,沈云珍恨不得能报道出来真相呢。   谢小玉把重点记到小本子上,说道:“我有个朋友在平城晚报上班,我写好投给她,不过能不能发表,我也不敢打包票。”   这篇报道,是帮她、也是帮沈云珍还原真相,她问的很仔细。   两人在国营饭店分别,她把手里的面条和鸡蛋都给沈云珍,说道:“云珍,你爷爷真不是我劝他别治病,那天他就说了点悔恨的话,说对不起大儿子,没照顾好你。”   沈云珍呵呵直笑,早干嘛去了,非要等到快死了,才想起大儿子,早都迟了。   “他活该,临死前的忏悔我才不接受呢。”   ……   从国营饭店回来,谢小玉一下子闲了下来,她从青山村出来后,一直是很忙碌充实的,猛然休假在家,还是半个月之久,还蛮不习惯的。   她在老家读到高中,以前用“青医”这个笔名投过几篇稿子,这个笔名是师傅帮忙取的,师傅说医术治人、文字能治心。   她从沈云珍小时候父母突发意外身亡开始,写到下乡再回城,字字真情切意,写完自己念了一遍,准备明天带去给余书芳看看。   现在人没什么娱乐,报纸几乎是人人必看的娱乐消遣,跟谢小玉熟悉的人,都晓得平城医院那位儿科多管闲事的谢姓护士,就是谢小玉。   花嫂子看到谢小玉下午都在家,纳着鞋底过来串门子,“小玉,你真被医院停职了?”   谢小玉拿了几块已经放凉的红豆糕,用小碟子装了,然后泡了一壶桂花茶,跟花嫂子喝茶吃糕点。   “是沈家的家属去医院闹,我们副院长叫我回家歇几天,跟恭副主任的性质可不一样。”   花嫂子放下纳了一半的鞋底,咬一口红豆糕,老天,这味道可真好,吃了一块她就舍不得吃了,剩下两块回头带回去给铁蛋铁柱吃。   那报纸上关于谢小玉的不实报道,花嫂子也看到了,她重新拿起针顶套在手指上,一针一针的纳着线,说道:“那个平城早报的记者怎么回事,都不找你核实就把文章刊登上去了,真该死。”   那些不了解真相的群众,心里不定怎么骂呢,太可恶了。   谢小玉把自己写的那篇文章拿出来给花嫂子看,“平城又不是只有一家报纸,我也找地方投稿去。”   她瞧着天也快黑了,准备动手做晚饭。   水缸里养着两尾鱼,鸡笼里有一只大公鸡,还有半袋子板栗,本来是想等集训之后,严弋哥哥来杀鸡杀鱼,但是今天谢小玉想吃好点。   她想请花嫂子帮她杀鸡杀鱼。   花嫂子笑的要死,“你做饭那么好吃,怼人也厉害的很,怎么不敢杀鸡呢?”   谢小玉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她小时候第一次跟爷爷学做饭,爷爷叫她杀鸡,结果那只大公鸡没死透,她吓的尖叫声响了半个生产队,就有了心理阴影。   从那以后她的案板上就没有活物,绝对要死的透透的食材,才能出现在她的案板上。   花嫂子说:“你去烧水,再拿个碗放小半碗水,鸡血可是好东西。”   谢小玉赶紧拿给她,花嫂子把鸡和鱼都提到外头去,杀好了才进来。   平时爽朗的花嫂子,支支吾吾突然红了脸,跟谢小玉说想弄点计生用品,她自己不好意思去买。   谢小玉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等我恢复上班了,去医院给你拿,拿回来你再给我钱好了。”   花嫂子羞红了脸,“那你偷偷的给我,别给我婆婆看到了。”   “行。”谢小玉眼睛转了转,看到茶几上有个空的盛记盒子,笑着说:“到时候我放到糕点盒子里给你。”   开水烧好了,倒到盆里蜕鸡毛,谢小玉把大公鸡漂亮的尾毛都存着,等攒够了,给星星做个毽子。   ……   小鱼儿兄弟三个放学,刚走到门口就闻到香浓的板栗烧鸡的香气。   院门也没锁,阿柴在吃鸡肝拌饭,看到他们三个到家,看了眼又低头继续吃它的鸡肝拌饭。   小鱼儿跑到厨房,看到谢小玉在灶台底下烧火,四下找找,真的只有姐姐和阿柴在家。   “你找什么呢?”谢小玉问道。   “姐夫呢?”   “他集训啊,半个月都出不来,不是跟你说过了嘛。”   大前天才吃过排骨,姐姐说过这只大公鸡要留着等姐夫回来再杀的,怎么今天就下了锅?   “姐姐,你不对劲。”小鱼儿说道。   大鱼儿也察觉了,“对啊,姐姐,你今天是白班,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星星拿了一块红豆糕,说道:“姐姐还有时间做红豆糕,不会失业了吧,没事,钱不够花的话,我叫爸爸把我的嫁妆还回来,我给姐姐花。”   谢小玉笑了,“你们三个怎么那么聪明呢,姐姐上报纸了,不过不是好事,是被人写了不实报道,医院让我在家里歇几天避避风头。”   “叫臭哥哥来帮忙。”星星啊呜两口一块红豆糕。   大小鱼儿齐齐点头,大鱼儿说:“大表哥说有事就给他打电话,姐姐,你给大表哥打电话了吗?”   “这点小事,姐姐自己能搞定,实际上,我已经写好一篇澄清的报道了,好了你们三个洗手准备吃饭吧,晚上有板栗烧鸡和糖醋鱼排哦。”   谢小玉没有定报纸的习惯,都是在单位看,小鱼儿一转眼的功夫,从花嫂子家借了份早报,看到上面说姐姐的不实报道,气死了,说道:“这早报不好。”   谢小玉笑道:“早报是好的,只是胡乱写这些报道的记者太不负责了。”   “就是。”星星最喜欢板栗烧鸡里炖的软糯的板栗,她夹了一颗给谢小玉,然后夹了一颗给自己。   星星说道:“我们班田小俊爸爸,也是被人胡乱报道,他还被哥哥班级的一个同学打了呢。”   田小俊?谢小玉听卖肉的大叔说,有个田姓的跟贺艾云老叔家有宅基地的纠纷,被贺艾云逮到机会大写特写,害得人家工作差点都没了。   她问了小鱼儿,田小俊的家长还真的是卖肉大叔说的田程海,这种不实报道的冤假错案,她一并收集了。   吃饱喝足,两个乖乖的弟弟把碗筷洗了,谢小玉带着星星早早睡了。   ……   谢小玉睡着的时候,孟景年正在扫今天的平城报纸,这是他的习惯,只要有时间,几份重要的报纸他都会看,来了平城,平城的早晚报他都要过一遍。   那篇离谱的文章,他一看就知道说的是妹妹,再一打听,妹妹已经被医院劝回家休息。   岂有此理!   孟景年坐着想了一会,小玉并不知道他留在平城公安大学搞集训,他跟妹妹说过,如果有急事,就打电话去部队告诉哥哥。   这都已经是早报了,可能妹妹早打过电话,但是他来搞集训也是保密的,妹妹那边也没法知道。   他打了电话回部队,找周成风问:“我妹妹今天打电话去部队找我了吗?”   周成风:……那魔鬼不就在平城吗,有事他直接去找他妹妹啊,往部队打什么打,他不会是找到妹妹就降智了吧?   周成风说道:“没有啊,不过你爷爷打了好几个电话,问我们要你那边的地址电话,还问你什么时候把他宝贝孙女带回去……”   “叫老爷子等着。”孟景年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他左思右想,妹妹有事怎么不找他呢,可能来学校找过她对象?   他心里酸酸的,特意去找门卫问了一下,“请问,严弋的对象今天来找过他吗?”   门卫瑟瑟发抖,这是什么情况啊,为什么一个教官都要来关心严弋的对象啊,他忙摇头,“没有,那个甜甜的小姑娘今天没来。”   孟景年很高兴,很好,那妹妹肯定是自己有办法,他就说嘛,遇到困难先找哥哥,哥哥可是比对象可靠的!   陈年蹲在角落里也瑟瑟发抖,幸好没有被魔鬼教官察觉。   他在孟教官走后,一溜烟跑到寝室里,跨过一堆累成狗的室友,跑到准备去冲澡的严弋跟前,紧张兮兮的问道:“弋哥,那个魔鬼教官跟你对象什么关系啊?”   严弋猛然一惊,陈年这蠢货察觉到什么了吗,应该不会的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陈年憨憨的,“我刚才准备翻墙出学校买肉吃,看到冷面阎王跟门卫打听,你对象有没有来找你,你说奇不奇怪?”   严弋想,事出反常必有古怪啊。   他也顾不得冲澡,找去孟景年休息的宿舍,整了整衣裳,敲了门,等门开了之后,他跟未来的大舅哥敬了个礼,“报告教官,我想请两个小时的假。”   孟景年冷笑,这是想出去找小玉吧,也不知道是谁把他刚才去门卫室的事情告诉了这小子,思路挺敏捷的嘛,猜测到是小玉那边遇到点事了。   他道:“我看你精力还挺旺盛,睡不着就再去跑二十圈。”   严弋:……等着,有他回头求他这个小舅子的一天!   他真的好想早点毕业,这样就能早点自由,他鬼使神差的问道:“孟教官,有早点毕业的方法吗?”   孟景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有啊。”   ……   第二天一早,谢小玉赶在上班之前,带着那篇写好的报道去余书芳家,在她家楼下,看到许昌背着个蛇皮袋子,躲躲藏藏挺可疑的。   谢小玉悄悄走到许昌身后,跟着他的视线往上看,正好视线是余书芳家的楼层方向。   谢小玉说:“许昌哥哥,你又干回老本行了啊,干娘知道了打死你。”   许昌吓了一跳,“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谢小玉笑道:“我来找余书芳的。”   许昌正发愁呢,听她这么说也笑了,把手里的蛇皮袋子给她,“那正好巧了,这是她定的东西,你带上去给她,我走了,得扫大街去,还有啊,别跟我妈说,回头哥给你家送二斤山药去。”   谢小玉:……   她无奈,要是能给许昌哥哥弄到正经工作就好了,让他过度两年,等改革开放,许昌这样灵活的人,一定能挣到钱。   蛇皮袋子好重,谢小玉扛在肩膀上,去了余书芳家。 第30章   “小玉, 你这篇文章写的太好了!”余书芳连读了两遍,才意犹未尽的放了下来。   报道上,一个刚刚失去父母的小姑娘, 伤心、害怕、惊慌,这时候,她的二婶像妈妈那样关心她, 给她买新衣服、给她做红烧肉吃,对她比对自家的亲生女儿还要好。   在记者采访的时候, 小姑娘说二婶是最好的二婶,十来年前的报道上, 记者拍下的照片,小姑娘依偎在二婶的怀里, 可谁知道, 二婶只是一张伪装的面孔。   好景不长,在小姑娘十五岁的时候, 二婶让她响应号召下乡, 并且代替自己的女儿嫁给傻子, 不让她回城。   小姑娘历经万难回城讨要工作的时候, 二婶立刻撕破了脸皮,文章写的引人深思,字字见血。   余书芳指着其中一段问谢小玉, “小玉, 你在报道上怎么着重夸赞金大娘一家呢?”   谢小玉说道:“沈云珍说,金大娘放她回家,她跟金大娘家恩怨一笔勾销, 云珍想要回工作, 以后说不定还要金大娘作证, 跟她家定娃娃亲的是二婶一家,现在夸夸,以后好说话呀。”   “你考虑很周到。”   “那这有机会发表吗?”   余书芳说:“我今天就拿给我们主编看看,今天要是来不及排版就明天,我觉得问题不大。”   报道要是能发出来,绝对能引起热议,将沈云珍二婶的假面给揭开。   谢小玉看了下余书芳的脸,新痘全都消下去了,还有些痘印,这个急不得,还得调理一段时间。   看她早饭一口没动,谢小玉不解,“书芳,你早饭都凉了。”   余书芳捏了捏肉嘟嘟的脸颊,“我不吃。”   凌爱如气的无可奈何的跟谢小玉埋怨,“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回事,非要减肥,现在连早饭也不吃了,小玉,你可得好好劝劝她,这样下去身体要弄坏掉的!”   “妈,你怎么在我朋友面前揭我的短,我减肥嘛,谁叫我喝凉水都胖。”   “你也不是很胖啊。”谢小玉瞧了瞧余书芳的脸色发黄,确实没有上回来看着好。   她问凌爱如,“凌阿姨,书芳这种状况持续多久了?”   “有一个多星期了。”凌爱如劝不好,叫谢小玉劝劝她女儿。   谢小玉跟余书芳说,她是易胖体质,给她号了脉,开了个方子叫她再吃一个月调理,然后说道:“你拿个纸笔来,我给你写一个星期的食谱,先按照食谱吃上一个月,每天晚上下楼跑上一个小时。”   “你让她跑步?她绝对不行的。”凌爱如都不相信。   “妈,你怎么泼我凉水啊,我肯定能坚持下来。”   谢小玉暗笑不语,余书芳这情况,是有了偷偷喜欢的人了吧,她自己有决心,就能坚持的下来。   余书芳的脸比之前好多了,对谢小玉的中医内调很是信服,她师傅传下来的方子挺管用的。   她把手里那张食谱贴在厨房的门上,“以后我就这样吃了,少油少盐,最好水煮。”   余书芳的大嫂起身看了眼,笑道:“全是蔬菜、杂粮、鸡肉、鱼肉,这有什么难的,嫂子每天上班前给你做好,你带去单位吃。”   “谢谢嫂子,嫂子最好了。”   余书芳的大嫂说:“妈,下个月我单位分的房子就下来了,我跟强子带孩子就搬出去住了。”   凌爱如爽快的答应,“周末你们别开火,回家来吃饭。”   “好嘞,谢谢妈。”   这一家氛围可真好,余家一儿一女,婆媳、姑嫂相处的好和谐。   谢小玉笑道:“凌阿姨,真羡慕你们家个个都通情达理,我们单位的恭副主任,非要儿子儿媳住一起,你们说咋那么想不开呢。“   余家人突然不说话了,脸上都有些不愉快。   谢小玉吓了一跳,忙道歉:“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余书芳恨恨的说:“小玉,跟你没有关系的,我就是恭岚家那个不肯同住没过门的儿媳妇呢。”   谢小玉:……   余书芳大嫂说道:“妈,他们家以貌取人,两年前就要退亲,我看就退了吧。”   “这不能退的。”凌爱如叫儿媳别管,“你快上班去吧。”   余书芳大嫂摇头叹气,婆婆是个好婆婆,就是在小姑的婚事上想不开,总觉得小姑被退婚后,找不到好婆家,坚决不肯退婚。   谢小玉也不好多嘴,要她说,孔大娘和她养女恭副主任的性格如出一辙,都不是好相与的,这样的婆家家庭,嫁过去也没消停日子过。   男方还嫌弃女方样貌,主动提出退婚,干脆退了得了。   但是凌爱如明显不这样想,她跟余书芳说:“两年前你多漂亮啊,现在小玉给你治脸,又开了方子给你调理身体,等你瘦下来,你婆婆就不会嫌弃你了。”   余书芳:“妈你迂不迂腐啊,非要把你女儿往火坑里推?”   凌爱如急了,她就一个儿子一个闺女,对儿媳妇都好的人,怎么可能不疼女儿。   “我是为了你好啊,退了亲你以后怎么找婆家?”   余书芳都气哭了,“找不到我就不嫁了,我有工作,还怕饿死吗?”   谢小玉直摇头,凌阿姨的儿媳妇都劝不好,她一个外人怎么劝呢?   余书芳起身说:“我不跟你说了,我上班去。”   她拉走谢小玉,谢小玉踢到了脚下的蛇皮袋子,才想起来,许昌让她带东西上楼。   她忙说道:“这袋子的东西,是许昌叫我带上来的。”   “哦,是我跟他买的。”余书芳叫她妈把东西收起来。   凌爱如打开看了下,里面是一些咸货,还有一条火腿,这些应该是在石板桥买的。   她跟女儿说道:“你可不要跟搞倒卖的走到一起,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抓到要劳改的。”   余书芳气不过,“你眼里哪里能分得清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人家帮助过我,我找他买点东西,让他挣点钱感谢一下,你怎么就上升到好人坏人了,妈你这样胡乱评价别人,太过分了,我在报社工作啊,咱们说话做事都要讲究严谨。”   她把那一袋子东西扛起来,“你不吃,我送到外婆家去。”   凌爱如无可奈何,又把蛇皮袋子夺回来,“你快上班去吧,等晚上我去送,好叫你外婆知道,她外孙女孝顺。”   “走吧小玉。”   谢小玉跟余书芳刚走到外面,在走廊上碰到恭岚,余书芳沉着脸,连招呼都不想打。   但她还是本着礼貌的态度,“恭阿姨,我上班去了。”   恭岚本来就不喜余家这个娇养的未来儿媳妇,尤其是两年前余书芳突然发胖、脸上的痤疮好了长,痘印叠了一层又一层,别说儿子,她看了都不喜欢。   而且余家太傲慢了,居然提出结婚后让小两口住到余家提供的一处小院子里去。   那套小院子是两间平房,只够小两口住,还是余家名下的,怎么着,变相的想让她儿子入赘啊,门儿都没有。   她想找谢小玉把那套大五间的祖宅买下来,这样跟两个儿子都能住一起,还能在养父母家长面子,奈何谢小玉不愿意卖。   她今天来是郑重退婚的,因此也不理余书芳,只问道:“你.妈在家吧?”   “在。”   恭岚沉着脸,进门后也不客套,直接跟凌爱如说:“退婚吧,这次说什么都不管用,必须退!”   ……   凌爱如也生气了,“恭大姐,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又提起退婚的事情了?”   “你们不能因为我女儿长胖了、脸上不好看了就退婚,我找你单位领导说理去!”   恭岚这两年断断续续的谈婚事谈崩了好几次,早不耐烦了。   “你少瞎说,这次是你女儿不检点,坐别的男人的自行车后座,和男人黑灯瞎火的回了家,外头都传出不好听的出来,我家才不要娶个名声不好的儿媳妇,这婚你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从屋里开始吵退婚开始,余书芳就和谢小玉蹲在窗户底下偷听。   余书芳越听越兴奋,看来这次退婚有望了。   谢小玉笑着掐她一把,悄声问:“怎么回事啊?”   余书芳说,前段时间她跟报社的梅子琴、未婚夫宋幸华一起下乡采访,半路下了雨,梅子琴扭到了脚,宋幸华骑着自行车送梅子琴回城,说回头来接她。   “我把雨披包了采访的录音笔和纸笔文件,自己淋了个落汤鸡,自行车链条又掉了,一路推着不知道多狼狈,那个贱男最后也没回来接我。”   余书芳简直不想提,半道上碰到下乡收吃食去石板桥倒腾的许昌,帮她修好了自行车,骑着把她带回了城。   等她到了家,宋幸华竟然还在医院陪着梅子琴做检查呢。   “他们就是想退婚,找借口而已,可是我妈妈就是不肯退,烦死了。”   谢小玉眨眨眼睛,问道:“那你想不想退?”   “我当然想了。”   虽然宋幸华没说,但是余书芳已经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嫌弃,她还嫌弃他呢,真不想跟这样的人共度一生。   谢小玉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后,余书芳闪着兴奋的大眼睛,就准备冲进去。   谢小玉忙说:“你这表情不行,不像啊,你看我,要像这样,从气势上压倒恭副主任,她能污蔑你,你就反过来骂他儿子不检点,反正退婚可以,脏水你不能背!”   余书芳:……“你好厉害!”   她冲到屋里,红着眼睛反驳道:“恭阿姨,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你儿子想退婚可以,但是不能把脏水泼到我头上!”   “什么呀,我儿子那么好,从来没嫌弃过你,没说过退婚的话,这么好的对象你还嫌弃,你真配不上我儿子。”   “呸,他好个屁。”   余书芳敞开了说:“我怀疑他跟单位的梅子琴搞到一块儿去了,那天我们三个一起下乡采访,他把我丢半道,骑着自行车驮梅子琴回城,那天还下了雨,我等不到他回来,万幸遇到好心人帮我修了车,你们不说感谢,还污蔑我,这个婚今天是我要退,因为你儿子不检点!”   “你放屁,我儿子解释了,人家姑娘脚受伤了……”   “妈,我当时手还受伤了呢,为什么两个伤员他先送别人,他的行为出卖了他,他就是变心了!”   编呗,反正她就咬定自己当时也受了伤,还能替帮助过她的许昌洗清点名声。   余书芳家庭条件确实很不错,家里都已经装了电话,她一个电话打到她爸单位,找到刚刚到单位的余卫良,“爸,你赶快回来帮我退婚,不然你女儿要被人逼死啦!”   ……   余书芳爸爸请假回来了,谢小玉一边安抚“伤心欲绝”的余书芳,一边说道:“恭副主任,你仅凭有人看到书芳坐一个男人的自行车,就说她不检点,那我也能说,你儿子不顾未婚妻,先送别的女人回城,叫下贱!”   “既然你儿子已经移情别恋,想退婚你大大方方的说嘛,何必为了保住儿子的名声,毁掉别人家女儿的名声,你这叫不要脸。”   恭岚气的不行,“谢小玉,怎么哪儿都有你。”   谢小玉叹气,“我也没办法呀,我有极品体质,容易招惹到极品,我也不想的,如果恭副主任好好商量,和平解决婚约,也闹不到今天这地步。”   恭岚冷哼一声,“哼,你以为我不想啊,是凌爱如不愿意退。”   凌爱如问自家男人,“她爸,你看这事怎么办?”   余卫良批评了妻子,“我早说这婚退掉算了,你看书芳表妹小宁,退婚后也没人说闲话,各自婚嫁挺好的,你非要闹到今天这地步!”   凌爱如有自己的考量,可是丈夫女儿都不懂她的心,“你也看到我们书芳的脸,还有她总也瘦不下来的体重,她退了婚可怎么找?”   其实女儿以前比她表妹还要娇俏些,弄到现在这个样子,凌爱如也愁死了。   最后余卫良坚持,替女儿退掉了婚事。   谢小玉不忘提醒心花怒放的恭岚,“恭副主任,你要敢造谣书芳,那我们也能说你儿子,为了你儿子的名声,最好大家统一口径,就说是和平解除婚约吧。”   恭岚当然不愿意,但是他儿子确实骑车载了另外一个同事,她默认了。   走的时候还取笑谢小玉,“谢小玉,没想到你也被停职了吧,哈哈哈……哎呀我的妈呀摔死老娘了。”   原来是恭岚帮儿子退了婚之后,太得意忘形,脚下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谢小玉和余书芳绷不住哈哈大笑,“活该、报应!”   恭岚摔的鼻青脸肿,脚还扭伤了,“那个谁,你们谁骑个车驮我上卫生所。”   余书芳冷笑道:“恭副主任,我可再不是你家未过门的儿媳妇,想指派我,门儿都没有,你自己等着你好儿子来接吧。”   退了婚,余书芳心情好极了,凌爱如叮嘱余书芳,“那别人问,你就说是和平解除婚约啊。”   谢小玉笑,“阿姨,那是说给恭岚听的,如果有人问起来,您得底气十足的骂宋幸华不顾你女儿,送别的女人回城,其他的,就让大家猜去吧。”   “为啥?”凌爱如不解。   余卫良都摇头,妻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事情太守旧了。   他道:“你不说,你以为恭、宋两家不会泼脏水吗,这种事情当然要抢先机,你只要明白一点,按照小玉说的去做,对你女儿好。”   凌爱如忙答应了。   这么一耽误,一上午已经过去了,余书芳歉意道:“对不起啊小玉,今天肯定来不及发表了。”   “没事,不急这一两天。”   ……   谢小玉每天都买晚报,到第二天,她的那篇报道就刊登在晚报上,也在第二页的篇幅,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   大家看好戏一般,这早报和晚报是想打擂台了吗?   两个报社的热线都快被打爆了,连着几天的报纸销量都增加了,但是晚报遥遥领先,因为谢小玉写的那篇,字里行间的可信度更高。   早报的副社长给贺艾云叫过去批评了一顿,叫她无论如何都要挽回平城早报的名声,这个不实报道的帽子可不能扣下来。   没过几天,早报那边又刊登了一篇抹黑沈云珍的文章,晚报落了下风。   余书芳过来找谢小玉,说想亲自采访一下沈云珍,再写一篇后续报道,不能任由早报污蔑。   谢小玉一口答应下来,她现在休假,干脆带着余书芳一起去食品厂找沈云珍。   她们到的时候,恰好碰到贺艾云也在采访云珍二婶,那个女人满嘴谎话,说沈云珍是白眼狼。   “我对她比亲生女儿还好,新衣服先给她穿,穿旧了才给自己女儿穿,她下乡跟男人睡过了,现在回城要抢二叔二婶的工作,真没见过这样没良心的。”   贺艾云看着余书芳说道:“文笔措辞不错啊,不过你们颠倒黑白就不对了,想跟我打擂台啊,我奉陪。”   沈云珍气到不行。   她跟谢小玉和余书芳去了公园,大家商量了一下,总这样打擂台,最后真说不清了。   谢小玉提了个建议,“还不如从金大娘那边入手,书芳陪云珍去跟金大娘谈判,让她站出来接受采访,把当年定亲的是你二婶家的女儿讲清楚,扒下云珍二婶的皮,这报道多搞几次,大家就审美疲劳了,得快刀斩乱麻!”   沈云珍不太确定,“我是可以的,可是金大娘家还有三个儿子儿媳,她能愿意把家丑爆出来?”   谢小玉笑道:“要是对她有利呢,你爸妈留了两个工作,被你二叔二婶占了,你把这两个工作要回来,送一个给金大娘,就当还那份彩礼,她应该会同意。”   沈云珍那天为了能赶快脱身,跟医疗队一起走,给金大娘写过欠条,说那个彩礼她来还。   金大娘贪心,没过几天又来找二婶要了一次,没要到,沈云珍还被二婶污蔑跟金大娘的傻儿子睡过,可气死她了。   沈云珍和余书芳合计了一下,都觉得谢小玉的办法好。   然后,她们俩一致要求,要谢小玉陪同一起去!   “你口才好,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这洗脑的活儿得你上。”余书芳这样跟谢小玉说。   谢小玉:“……我怀疑你在骂我。”   余书芳哈哈笑,“夸你呢,干脆这篇报道你来写,我跟报社申请出差,咱们明天出发。”   沈云珍的事情不搞定,谢小玉这边也洗不清,没法回去上班,她回家安排了一下,让干娘赵香过来照顾三个孩子一天。   第二天天还没亮,余书芳和沈云珍跑来谢小玉家拍门,叫她赶紧出发。   “贺艾云好阴险,她叫了电视台,要去红莲乡采访金大娘,肯定是提前谈判好了,咱们赶在电视台之前,看看能不能挽救,不用去车站,我们报社安排了车。”   ……   平城晚报这次也较了劲,一旦上了电视,基本就没办法重新洗刷了,这不实报道的帽子,晚报也不肯背。   报社特意安排了车,天没亮就送他们去红莲乡。   谢小玉她们三个到的时候,金大娘家正在吃早饭,看到她们几个来,没好气的道:“沈云珍,说好的彩礼你什么时候还给我,你二婶昨天来可是答应今天给我的。”   当然了,还给她三百六,那也是有条件的,要她跟电视台的人说,沈云珍在她家住的那几天,已经跟她傻儿子睡过了。   沈云珍暗自咬牙,二婶子是要逼死她。   谢小玉忙上前道:“金大娘,我们就是来给你送钱的呀。”   “是吗,那钱呢,赶紧拿给我。”   红莲乡是贫困县,穷是真穷啊,三百六十块,是老太太带着三个儿子、儿媳攒了好几年的积蓄。   现在谁给她钱,她就帮谁说话。   谢小玉先不提现金,而是拿了前几天的一份晚报出来,当着她全家的面读了一遍。   报道上,她可是从侧面烘托了金大娘和她的儿媳妇都是思想觉悟极高的女同志,不但让云珍走了,几个儿媳妇还表示愿意养傻子弟弟。   “报道一出来,我们平城好多人都去报社打听金大娘家,说现在像您家思想觉悟这么高的可不多,确实值得表扬。”   金大娘嘴角直抽抽,比起名声,她更想把自己家的钱要回来。   金大娘感不感动谢小玉不知道,但是她三个儿媳妇又自豪又感动,所以说嘛,好人还是多的。   谢小玉这时候才说道:“金大娘,云珍爸妈去世的时候留下两个工作名额的,等她把这两个工作要回来,愿意拿出一个给你家,你们到时候是自己要还是卖,都随你们。”   城里一个工作也要卖好几百块,而且一个萝卜一个坑,有钱都没地方买。   金大娘立刻心动了,答应了谢小玉的提议。   “你得给我写字据,不然我不信。”   沈云珍也是个果断的,立刻给金大娘写了字据,反正扳不倒二婶,扒不下她的皮,别说工作,她连食品厂家属院都待不下去。   谢小玉提醒她:“金大娘,既然说定了,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小凤村都是知根知底的,别让你几个儿子媳妇在村里抬不起来头。”   金大娘白了她一眼,“老婆子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呆一边看着吧,回去再写一篇,好好报道表扬。”   “好嘞。”   谢小玉嘻嘻一笑,“金大娘真是我见过最开明的婆婆,您儿媳妇真幸福。”   金大娘得意一笑,她三个儿媳妇心里吐槽,这小姑娘的小.嘴哦,居然连她们婆婆都哄的天花乱坠,不得了。   沈云珍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金大娘,我二婶的彩礼还没退给你吧?”   “没呢,她说今天电视台采访之前再给我。”   沈云珍冷笑起来,给金大娘出了主意,叫她采访前把钱收了,然后该说什么说什么。   “反正那彩礼本来就是你的,不拿白不拿。”   ……   听说有电视台要来采访,乡里都来了干部陪同。   墨秀莲昨天已经提前来过一趟,这会拿了三百六十块钱,悄悄递到金大娘,“彩礼退给你了,等一会电视台的记者采访,你可要说跟你家定亲的是沈云珍。”   金大娘点了钱,叫儿媳妇先拿回屋里放好,不屑的道:“这本来就是我家的钱。”   另外一边,贺艾云看到谢小玉跟晚报的记者也来了,冷嘲热讽。   “你们没想到吧,我能把电视台记者找来,看你们怎么跟我们早报打擂台,我劝你们别丢人现眼,赶紧回去写篇自我批评检讨的报道吧!”   谢小玉她们都懒得理会,后退几步看好戏。   摄像机架好,金老太太换了一身过年才穿的新衣裳,坐到镜头前,很紧张的问道:“这就开始了吗,现在是不是全国观众都能看到我。”   电视台的记者笑,叫老太太不要紧张,现在电视播放的节目,都是录播,回去还要剪辑加工的。   “金大娘,最近平城的早报、晚报分别报道了和您家息息相关的事,为了给大家还原一个真相,我们电视台特意来采访,希望您能实话实说。”   “那肯定的,你们电视台来了,我哪儿敢讲假话。”   贺艾云得意的嘲笑谢小玉,说等电视台采访完,她回去还要再写一篇报道,叫谢小玉翻不了身,非把她工作弄丢不可。   谁让她跟她那个莫名其妙的表哥,把自家闺女给送去派出所,要去农场劳改一年呢,她心都疼死了。   电视台记者开始提问:“金大娘,请问沈云珍是从小跟您第四个儿子订婚的吗?”   所有人的心都捏到了嗓子眼,尤其是沈云珍,生怕金大娘变卦,谢小玉也有点担心。   金大娘表情可愤怒了,怒斥道:“哪个黑心肝造谣的,跟我家老四定亲的,是云珍二婶家的闺女,她们家一开始是小凤村民,就在我家隔壁,后来得了个好机会,全家都到了城里,就不想认这门亲事了。”   “这个好机会,说来话长,你们电视台要听吗?”   “当然,来龙去脉要搞清楚,您说吧。”   金大娘八卦起来,“老沈家的大儿子上了高中,在城里找了个对象,老丈人把工作顶给了女婿,老大夫妻就生了一个女儿,可怜哦,女儿才十来岁的时候老大夫妻出意外死了,这时候,老二夫妻跑到城里面,说要照顾大哥大嫂的孩子。”   “这件事情也是你们平城的报纸报道过,然后厂里就把老大夫妻的工作给了老二夫妻顶替。”   “老二一家成了城里人啦,还把亲爹接到城里享福呢,我们都说她两口子孝顺,呸,哪知道是做给人看的,亲爹病了都不给瞧病,生生给老头拖死了……哦我扯远了,再说回云珍吧。”   “头几年老二夫妻对侄女还是很好的,自己的女儿没新衣服,都要给侄女儿买,买了肉先给侄女吃上一口,才轮到自己的女儿,可是啊,这也是做样子的,云珍十五岁,她就让云珍下乡了。”   金大娘说:“现在政策好了知青能回城,是云珍二婶不想让她回去,就叫我对外说定亲的是云珍,还污蔑云珍跟我儿子睡过,天地良心,我儿子是傻子啊,怎么也被这样污蔑!”   金大娘抹了把眼泪,说道:“我是因为云珍是她二婶的侄女,所以对她格外照顾,没想到回城后传的那样难听,记者同志,你们电视台一定要好好澄清啊。”   “我们一定如实报道,金大娘我还要采访几个村民核实一下,毕竟我们电视台要确保报道的真实性。”   金大娘无所畏惧,这点破事,小凤村谁不知道啊,她又没有乱说一个字。   谢小玉趁热打铁,推了云珍一把,低声说道:“云珍,该你了,上去表演啊。”   沈云珍立刻冲上去,扑到金大娘的怀里痛哭,“干娘,你说要认我当女儿,我才在你家住了几天,干娘不知道,我回城后,名声被二婶败坏完了,干娘一定要替我骂她出气!”   金大娘:……她什么时候收的干女儿?   但是管他呢,记者都在呢,她冲上去甩了墨秀莲一个耳光,“黑了心肝的,让你败坏我干女儿的名声。”   墨秀莲:“……死老太婆,我刚刚还给了你三百六十块钱,你答应我……”   金大娘反手又甩了一耳光,“对,你个不要脸的不肯把自家女儿嫁过来,还好意思收我家彩礼,看在你把彩礼退还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了!”   墨秀莲:……这把丢人丢到电视上了,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   ……   电视台的记者又随机采访了小凤村的村民,从当初指腹为婚的娃娃亲、到墨秀莲两口子进城接替大哥大嫂的工作、到把侄女儿送回红莲乡不想让她回去,再到败坏她的名声,整个前因后果全都弄清楚了。   包括墨秀莲阴阳怪气暗示公爹别浪费钱治病,公爹死后,甚至还妄想讹医院一笔钱。   更有村民证明谢小玉,“那小姑娘上回来我们红莲乡义诊,为人可好了,劝我们有病早点去看,她怎么会劝不认识的人去死,又花不到她家的钱,想想不可能,是诬蔑。”   墨秀莲哭丧着脸问贺艾云,“贺主任,现在可怎么办?”   贺艾云脸色铁青,那年报道墨秀莲思想觉悟高,照顾大哥大嫂的遗孤,对侄女比对自家女儿还好的报道,就是她写的!   所以这次墨秀莲找到她,加上这里面牵扯的小护士谢小玉,跟她还有仇,她不假思索就相信了,慷慨激昂的写了犀利的批评文章。   谢小玉被停职她还很痛快,现在,她的心里只有痛苦。   “你居然敢胡说八道欺骗我,这次被你害死了!”   回去还不知道要写几份检讨呢,贺艾云冷着脸头都不回的让司机开车走。   墨秀莲是跟她报社的车来的,忙追着问:“贺主任是我家的故事成就了你,你不能不管我!”   司机心里都鄙夷,幸好,也是她家的故事,能让不可一世的贺主任栽个大跟头,这下看她还怎么嚣张。   天上乌云密布,电视台的记者已经开车走了,晚报的司机也催促她们,“下了雨村里这条路就不好开了,姑娘们抓紧时间上车,咱们回城喽。”   墨秀莲厚着脸皮想上去,“你们带上我。”   谢小玉“嘭”的把车门关上,沈云珍道:“你冒雨走着回去吧,抓紧点时间哦,别耽误我收工作!”   ……   电视台的节目一播出,食品厂就将墨秀莲两口子开除,两份工作岗位还给了沈云珍。   平城早报那边刊登了态度诚恳的道歉信,还说已经严厉处理了工作疏漏的记者,贺艾云降职处理,反省自己的工作失职。   谢小玉也销了假回医院上班,下班的时候尤小宁拉着她说:“小玉,我要跟你结拜姐妹。”   谢小玉:……“你这是闹哪一出。”   尤小宁充满崇拜,说道:“我表姐和云珍都说你是小福星,遇到你就逢凶化吉,你看云珍拿到了工作,我表姐终于退婚了,这不都是好事情嘛。”   谢小玉哈哈大笑,点点她脑门,“可是还有不少遇到我就倒霉了呀,比如云珍二婶、早报的贺主任、住院部的恭副主任,她们都说我是灾星呢。”   尤小宁帮她“呸呸”几下,说道:“她们想害人呀,碰到你这个福星当然倒霉了,反正我就要跟你做好姐妹。”   谢小玉笑:“好,我宣布你是我好姐妹了。”   尤小宁开心,挽着她胳膊,“那我们找表姐玩去吧。”   谢小玉说道:“今天不行,我对象集训今天结束,我要去找我对象。”   她今天早上已经跟大小鱼儿说过了,下了班她就去公安大学,然后和严弋哥哥一起回家。   到了公安大学,谢小玉拿出一袋老面包,这是沈云珍从食品厂内部购买回来,送给谢小玉的,味道可好了。   谢小玉把面包塞过去,笑的很甜,现在不用提名字,门卫都知道她要找的是谁了。   “赵大叔,我找我对象。”   门卫为难死了,……啊啊啊,小姑娘来找她对象了,他是先通知教官呢,还是先通知她对象呢?   她跟那个号称魔鬼教官的,到底什么关系啊?   “好,我给你叫去。” 第31章   谢小玉在岗亭里只等了五分钟, 看到出来的不是严弋,而是孟景年,脑子转不过来弯, 但还是惊喜的跳起来。   “哥,你没回去啊?”   从严弋集训到结束都半个月了,哥哥一直在平城, 还在公安大学出现,那肯定是给严弋哥哥他们当教官啦。   所以, 严弋哥哥说他们学校特意从部队请了个“魔鬼教官”来训练,就是表哥!   她抱着孟景年胳膊埋怨道:“哥, 你给严弋哥哥他们当教官,这中间你都不去看我。“   孟景年会心一笑, “我妹妹就是聪明, 什么都不用说,就猜到哥哥在这里当教官。”   而且, 上次妹妹被姓贺的乱报道, 他一直等着妹妹打电话找他求助, 但是周成风说小玉压根没往部队打过电话。   他又每天都问一遍门卫, 严弋对象有没有找过来,回答是没有,可怜的门卫大叔, 还以为他跟妹妹对象有什么仇呢。   结果没几天那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就上了电视, 妹妹自己把事情解决了。   妹妹真厉害。   谢小玉笑,“我又不傻,这有什么好难猜的。”   “嗯, 比你对象聪明多了。”孟景年毫不吝啬的夸赞。   严弋:……这下好了, 小玉和大舅哥就在校门口认亲, 大舅哥一走,他要被小组的队员们整死。   门卫:……是哥哥啊。   陈年等趴在墙头的众人:……   看到在他们面前犹如魔鬼的冷面教官,在妹妹跟前笑的如同向日葵,那分明就是两幅面孔。   陈年陷入了沉思,孟教官是谢小玉的哥哥,所以,魔鬼教官其实是弋哥的大舅哥!   训练的第一天他怎么说来着,他说要是让他知道是谁把“魔鬼教官”招来了,他就……   一帮子被折磨了半个月的刺头纷纷朝严弋围了过去,嬉笑打闹着:“弋哥,有了大舅哥你不说,害我们吃了半个月的野菜,你说吧怎么办?”   当然了,他们心里也知道,其实他们是沾了严弋的光,不然哪有机会跟特种作战大队的队长后面训练。   啊呸,怎么是沾严弋的光,分明是沾了他对象的光。   严弋被他们摁在地上无奈的笑,也放弃反抗了,“想想你们这些天吃的兔肉,可都是我打来的,这样吧,我请你们吃一个星期的早饭。”   “那不行,我们要去你家里吃饭。”   “没门,我对象才不给你们做饭。”   “哦呵呵,那你死定了!”   院墙里面的打闹嬉笑,谢小玉听到了,能想象到严弋那帮同学,得知严厉的教官是严弋的大舅哥,肯定要闹他。   谢小玉进去,看到严弋被一帮子神情憔悴的同伴不依不饶的闹腾呢。   细看他们满脸的菜色,这些天肯定吃不好睡不好,就连严弋哥哥,也瘦了不少。   谢小玉又心疼又好笑,跟他们说道:“严弋哥哥,周末带你同学来家里吃饭吧。”   “好的妹妹。”那十几个同伴异口同声的答应了。   孟景年沉着脸,“臭不要脸,这是我妹妹。”   陈年他们是真被孟教官搞怕了,一哄而散,反正周末能去弋哥对象家吃饭了,这可是他对象亲自邀请的。   呵呵呵,谁不去谁是王八犊子。   只有严弋还站在原地,明天他这个大舅哥就要走了,太好了。   ……   孟景年跟谢小玉说明天一早就走,谢小玉叫他晚上回家吃饭,孟景年点头说好,还跟谢小玉商量,“过年去哥哥家吧。”   谢小玉在哪过年无所谓,而且她现在没结婚,本来就应该在娘家过年。   她道:“哥,我一走就要带三个孩子,这样星星就不能跟她爸爸团聚了。”   孟景年道:“这个我考虑到了,你把他们带回家过年,初二再带星星去京市团聚,要是严家不同意,就叫你对象带妹妹回京市过年,你带弟弟们回家过年。”   “好,那我回去问问星星的意见。”其实不用问,星星肯定要跟她一起。   她转过头问严弋,“严弋哥哥,那你呢,你怎么过年啊?”   孟景年朝严弋抬了下巴,“小玉外公说想见见她对象,我是建议你今年一块儿去,当然了,考虑到你家也是一大家子,不方便的话就以后再找机会。“   严弋有点受宠若惊,这就要见家长了?   他在青山村四年没回京城过年,京城的家里也没人在乎,今年他也不想回去看那帮人虚伪的嘴脸,而且没有小玉在跟前,他跟爸爸还真搞不过奶奶和姑姑。   就算是爸爸,估计巴不得把他打包送到小玉外公家去呢。   他没想到大舅哥邀请他见家长,所以,他确实没得罪大舅哥!   严弋心里颇为紧张,他比大舅哥小了五岁,无论是心思、手段、行为逻辑,总觉得这五年是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   不知道他二十五的时候,能不能达到大舅哥现在的程度。   但是他成长,大舅哥也在成长啊,哎,以前他在青山村、京市的大院、现在的学校他都是拔尖的,跟大舅哥一比,总是差一点儿。   孟景年似乎是看出来严弋在纠结什么,难得笑了,“别纠结了,这是天分的问题,我们家的人就是聪明,你连小玉都比不上,更别提我了。”   严弋:……被打击了!   孟景年又说:“不过你也算不错了,我手底下带那么多兵,你能排前三,就这样,你回宿舍吧,我要跟妹妹回家吃饭,还有很多话要说,不想被打扰。”   严弋:……前三差别还是很大的,他到底排第几?   他觉得他的思路已经被大舅哥给带歪了,“训练结束了,我也想去我对象家吃饭。”   孟景年冷笑,胆子不小,不过这样不死心的刺头,他见得多了,治不好他,还当什么教官呢。   孟景年道:“说好半个月的集训,到十二点了吗,少一分钟都不行,你想出校可以啊,等十二点以后吧。”   谢小玉忙把表哥拖走,跟严弋挥手道:“严弋哥哥,你明天晚上再来吧。”   ……   谢小玉夜里三点就起床,做了好几种糕点、拿手的红豆糕、红糖枣泥发糕、小米糕、绿豆糕这四种拼在一起,给孟景年带回去。   “哥,你带给外公尝尝,喜欢吃哪一种打电话跟我说,过年我再做了带给外公。”   “好。”孟景年发现前二十五年的心软,加起来都没有这半个月多。   这就是有个贴心妹妹的喜悦,等回到部队,他也有妹妹炫耀了,果然,妹妹是这世上最可爱的生物。   啊……差点忘记了,他还有两个弟弟!   孟景年交代双胞胎,“表哥十岁的时候,每天早上蹲半个小时的马步才有早饭吃,你们俩个从小没练过,那就从每天十分钟开始,姿势要标准,等过年的时候,哥哥要检查功课的。”   “练出强壮的身体,将来才能保护妹妹,听不懂没关系,照着做就好。”   大鱼儿连连点头,他本来就好羡慕大表哥和严弋哥哥的体魄,可是他的身体太弱了,还没有小鱼儿强壮呢。   他保证道:“哥哥放心,我不会偷懒的,还会监督小鱼儿。”   孟景年欣慰的点点头,很好,是个听话的孩子。   他再看看小鱼儿,这是个小滑头,“你呢?”   小鱼儿:……这是魔鬼哥哥,他还是去找姐夫吧!   送走表哥,谢小玉去了医院,下班的时候护士长神秘兮兮的给她一个袋子,说道:“你要的东西,我帮你买好了。”   尤小宁好奇的探头,“什么东西呀?”   “计生用品。”谢小玉打开数了一下,二十个,这是花嫂子托她带的。   尤小宁是个医护工作者,上回在青山村科普过之后,脸皮也没那么薄了,她还以为是谢小玉自己要的呢。   她坏笑道:“小玉,你跟你对象……你们既然都住到一块儿了,结婚呗。”   谢小玉本来没觉得计生用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被尤小宁说的脸色发红。   她忙解释,“这是给我邻居带的,她体质特殊,上环之后妇科病病炎症就没好过,例假还特别多,只能把环拿掉了,她不好意思买。”   尤小宁也叹气,女人真是不容易。   ……   才出了医院,严弋已经在医院门口等他,还有沈云珍。   谢小玉给沈云珍介绍了一下严弋,“云珍,这是我对象,你今天怎么来找我了呀?”   沈云珍笑道:“我让给金大娘的那个工作,她决定卖了分钱给三个儿子,上回咱们和书芳一起下乡,我听书芳提了一嘴,说帮助过她的那位恩人没有工作。”   沈云珍停歇了一下继续说道:“刚才我去找书芳,她扭扭捏捏的说跟恩人不太熟悉,不好上门说工作的事,交代我一定来找你。”   看书芳那样子,分明是很急的,还让她快点来,别让金大娘把那份工作卖给别人了。   谢小玉奇道:“食品厂可是好工作哎,金大娘竟然不给自己的儿子?”   沈云珍解释道:“金大娘是个有智慧的老太太,她说都是她儿子,穷一点不怕,就怕分不均匀,说这工作给谁都会让三个儿子离心,等着儿子们打起来,不如卖掉分钱。”   这倒是实话,沈云珍爸爸考出来,工作还是老丈人给他顶替的,就这,亲弟弟都眼红的滴血。   虽然卖掉很可惜,对金老太太来说,是维持家庭稳定的法子。   谢小玉在平行世界里看到过,过两年就能放开做生意,按照许昌的性格他是要下海经商的,但是这两年得有个工作过度一下。   而且买工作的几百块钱,等放开手做生意,可能他一个月就能赚回来。   谢小玉说:“严弋哥哥,这个工作机会,对干娘家可是天大的好事,你去找许昌和干娘,我跟云珍去她家和金大娘把价格谈好。”   严弋也是这个意思,不说别的,许昌家三口人,目前只有赵婶子一个人有工作,许昌之前给人扫大街,现在人家出院了也要还回去。   他压低声音跟谢小玉说:“许昌能倒腾,买工作的钱他自己估计已经攒够了,但是对外不能说,就说是我们借的,不然那些眼红的要扒他的底,不好解释。”   谢小玉忙点头,统一好了口径,她跟沈云珍去了食品厂家属院。   ……   到了家门口,竟然看到云珍二婶子在给金大娘洗脑,“金大姐,以前是我不好,我对不住你,你的工作要卖就卖给我吧,一个食品厂的工作能卖到五百五十块钱,我给你五百八怎么样!”   谢小玉鄙夷不已,“你二婶子还有脸赖在食品厂啊?”   沈云珍冷笑,说道:“现在城里工作岗位紧张,哪那么容易碰到有卖的,当惯了城里人,她怎么肯回乡下。”   但是如果工作被二婶子买回去,太膈应了。   谢小玉知道行情,食品厂的工作,六百以内都可以拿下,再高那就不合算了。   她走进去跟金大娘说道:“大娘,墨秀莲可是你仇人,让仇人过得比你好,不怕她日后嘲笑你呀,这工作不如卖给我干娘家,我们也给五百八十块钱。”   金大娘可精明了,反正她在乡下,可不管恩怨纠纷,钱对她来说才是实实在在的。   “这样吧,你们两个竞价,谁出的价格高我就卖给谁。”   谢小玉:……是个精明的老太太。   不能说她错,都是穷给闹的,谢小玉甚至还要夸她一句精明,但是现在是她要买工作呀,形式好像很不利。   不过她也不是很担心,就算这次买不成,下次再找机会就是了。   但是墨秀莲对这个工作志在必得,她哈哈大笑起来,拿出一张存折扬了扬。   然后臭显摆,“谢小玉,你这个小贱人别想跟我争,老娘今天还就较上劲了,老娘的存折上有五千,你回家喝灰去吧!”   她还得意洋洋的跟沈云珍说:“大侄女,就算上了电视又怎么样,反正你在食品厂名声还是烂了,索性也把工作卖给我,拿着钱回乡下吧。”   沈云珍道:“我名声烂了,你一家名声更臭,我呆不下去,你就有脸呆了?”   墨秀莲噎住了,很快说道:“我都结过婚了,你还要找婆家呢,怎么能一样。”   ……   谢小玉心里给墨秀莲两口子算了一笔账,他们接替云珍爸妈工作是在五六年,那时候工资才三十二块,三年一涨工资,到今年也不过四十多块一个月。   云珍没下乡之前,听她说家里伙食是很好的,每一季都有新衣服。   墨秀莲经常在家属院、单位哭穷、哭她对侄女儿多么好,两口子的工资,除掉吃喝都花在侄女身上,确实赢得了好名声。   那她要攒钱只有云珍下乡这五年,五年存了五千块,比他们两口子五年的工资还多,他们难道不吃不喝了吗?   而且,既然有这么多钱,居然不给公爹治病,可见心已经黑透了。   谢小玉装作不相信的样子,“金大娘,你千万不要相信她,她公爹生病了是活活熬死的,她没钱,她这么做是骗你的,你让别人竞价,把大家得罪了,然后她不买了,您在这一片名声臭了,再想回头卖,就没人敢买了呀。”   金大娘一听果然有道理,幸亏被这个小姑娘给点破,她精明了一辈子,差点上当!   她又抽了墨秀莲一巴掌,“你好下贱,老婆子差点上了你的当。”   墨秀莲:……她这是被老太婆抽的第三个巴掌了。   她都气疯了,等她买下工作,非要狠狠打脸这几个老贱人、小贱人,还要狠狠的败坏沈云珍的名声,叫她在食品厂家属院一天都呆不下去!   她举着存折叫嚣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睛看看这上面的数字,五千,是五千!”   谢小玉不服,叫的比她还大声,一下子就把邻居们给吵出来看热闹,“是假的,存折是假的,造假犯法的。”   “假的?哈哈哈,你个小贱人,你跟我去银行,我现在取给你看!”   谢小玉没吱声,笑眯眯的看着她。   墨秀莲得意不已,不屑的“切”了一声,嘀咕道:“真是傻子,存折怎么可能有假呢?”   谢小玉突然哈哈哈笑弯了腰,笑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沈云珍也不解,以为是谢小玉气糊涂了,“小玉,你别笑了……”   谢小玉拍了几下心口,止住了笑声,跟沈云珍说道:“云珍,你猜猜她这么大笔存款是怎么来的?”   沈云珍本就聪明,被谢小玉一句话给点醒了。   别人不了解,她是最了解墨秀莲的底细。   一门子穷亲戚,也没有父母、娘家补贴,更没有祖宅房产可卖,那这些钱来路就不干净。   她在食品厂上了几天班,也知道一些内部的消息,有那些胆大的给食品厂的东西偷偷带出去,拿到石板桥去卖。   但是食品厂下班查的特别严格,衣服口袋、包包,这些出厂的时候都要检查,想顺带东西出去是很难的。   而且按照墨秀莲存款的金额,必定不是一个人作案,是上下一条线,这要是拎能拎出来一串。   这年头有人还吃不饱呢,他们就吸着公家的钱中饱私囊,要不是竞争买工作这个契机,还发现不了。   沈云珍恨毒了二婶,现在有机会给她一家永远的赶出自己的视线,她怎么可能放过。   她畅快的大笑起来,“墨秀莲,你这些钱哪儿来的,等着跟公安说清楚来路吧!”   ……   沈云珍跟厂里举报,说怀疑二婶家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家属院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她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墨秀莲一会说是去世的公爹给她的,一会说是娘家给的。   可是老头子要是有钱,就不会因为没钱治病活生生拖死。   她娘家更没人信,穷的都娶不上媳妇,还有钱给出嫁的女儿?   食品厂报了警,墨秀莲被抓走了,云珍二叔是个软骨头,一听这么大金额是可以判死刑的,吓的把什么都招了,说全是墨秀莲干的,跟他没有关系。   沈云珍和谢小玉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两人是可恶,可是出了问题,男人连坚持都不坚持一下,就给妻子卖了个干净。   不过那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金大娘已经被突发的状况吓傻了,原来这小姑娘从存折拿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给墨秀莲下套。   墨秀莲也是个蠢货,财不外露的道理她都不明白。   金大娘说道:“行了,这工作就卖给你吧。”   谢小玉讨价还价,“大娘,这工作就按照行情价,五百五十块钱吧。”   “什么?刚才墨秀莲可是出到五百八!”   三十块钱啊,过年生产队杀年猪,能买四十斤上好的猪肉,腌上够全家吃上半年。   谢小玉笑道:“金大娘,做人不能太贪心,您看要是没有我们,这工作你卖给墨秀莲,她拿出来的是赃款,等查出来,你这钱也得追回。”   “而且当初的彩礼您已经从墨秀莲那儿要回来了,这工作是云珍讲信用,卖的是白得的,您就当结个善缘,别贪心把福气变成煞气,对不对?”   金老太肉痛的答应了,“是你说的结个善缘,不如你认我当干娘吧。”   这么聪明的丫头,以后了不得,多一门这样的亲戚总是好事,金老太精明的很。   谢小玉忙摆手说道:“我有干娘了。”   金大娘这样利字当头的,她招惹不起,能躲多远躲多远。   这时候,许昌一家也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生怕这机会被别人抢走,食品厂的工作啊,他们一家商量了下,哪怕到六百都能咬牙接受价格。   但是谢小玉已经帮他们谈好了,五百五。   几家都心满意足,金大娘又得了一份钱自然高兴,沈云珍意外的把讨厌的二婶一家从视线里送走,格外高兴,一点也不心疼送出去的这份工作。   毕竟一份工作换来自由,她觉得很值得,做人要讲信用,她一点都不后悔。   许昌一家更高兴,尤其是赵香,食品厂的工作又好又体面,再不用担心儿子工作问题了。   ……   因着沈云珍帮食品厂揪出了蛀虫,厂里也爽快,根本没有为难,同意这份工作让许昌顶替。   三方签协议的时候,金大娘酸溜溜的羡慕赵香,“她大姐,你可真好福气,要不是瞧你干女儿的面子,这工作我要五百八的。”   赵香对谢小玉满心满眼的疼爱,有个这样的女儿,真是她的福气。   “是啊,我家小玉又聪明又孝顺。”   “啧啧,我要认她当干女儿她还不愿意呢。”金大娘更酸了。   谢小玉也不多话,反正工作搞定了。   也有眼红的邻居,赵香家三口人,她一个人上班没几个月,咋就有钱买工作呢?   便有人问道:“赵同志,你家这买工作的钱哪儿来的。”   毕竟刚刚揪出一个蛀虫,他们寻思着这会不会也是个蛀虫,听说她儿子经常去石板桥,别是个搞倒卖的吧?   赵香心里一惊,心想小玉提前提醒的真及时。   她笑道:“我家哪有钱买工作,是我干女婿借的。”   严弋拍拍许昌的肩膀,跟众人说:“许昌是我好兄弟,我主动借钱给他的,你们羡慕也没有办法,也别再打听我的钱哪儿来的,我爸爸平反后补偿了工资,全给了我当老婆本,钱的来路都是干净的。”   众人:……好气。   许昌的工作搞定,随时都能报道上班,沈云珍还夸谢小玉,“难怪都说你是福星,你也太机灵了。”   跟墨秀莲吵到上头的时候,沈云珍压根没想到钱的来路。   谢小玉道:“现在好了,你二婶再没机会来烦你,幸好我遇到的坏蛋都不大聪明的样子。”   严弋说:“你不能放松警惕,聪明的坏蛋都隐藏的很好。”   谢小玉哈哈一笑,“不怕,我还有个更聪明厉害的哥哥呢。”   严弋:……   ……   现在已经不早了,谢小玉和严弋一起回家,看到余书芳在她家院子里,跟星星玩儿,谢小玉猜她是想问恩人工作的事儿。   果然,余书芳抬头看到谢小玉,期期艾艾的问许昌的工作怎么样了。   谢小玉故意忧愁的道:“工作啊……”   余书芳心里一惊,“没搞好吗,我听我爸说,要严厉整治石板桥市场,这次不是开玩笑的。”   谢小玉笑:“搞定了,五百五十块,市场价没有多花钱。”   余书芳跟谢小玉打闹,“你好坏,还吓我,对了我来拿芦荟膏的。”   谢小玉已经做好了,进屋拿给她,顺手把包里的计生用品放进糕点盒子里,打算吃了晚饭就给花嫂子送过去。   余书芳捏着芦荟膏瓶子低头感叹,“许昌还挺厉害的,这么几个月就挣到了买工作的钱。”   谢小玉:“对呀,而且还孝顺呢,对朋友也好,我去接我弟弟的时候,就是他一家帮的忙。”   余书芳有点惆怅,“食品厂工作挺好的,许昌有了工作,家里肯定很快要帮他找对象了。”   谢小玉猜到余书芳的心思,但是感情的事怎么说呢,外人是真插不进手。   一见钟情的毕竟少,现在介绍的太多了,双方的家庭差不多、互相看对眼,可能就谈起了对象。   就赵婶子心急的态度,搞不好这一二年就会催许昌相对象。   像她跟严弋那样先是互相喜欢,最后才谈对象的情况不多,她道:“你知道吗,我跟我对象,是我先追的他哦。”   余书芳抬起头,给严弋翻了个白眼,“天哪,你对象居然让你先追,等他去你家定亲的时候,非得让他好好求一求!”   严弋:……这也能扯到他头上,他那时候人人避之不及,怎么有底气去追小玉。   算了,他还是生火做饭吧。   谢小玉送余书芳到门口,悄声说道:“真喜欢,你就去接触一下嘛,不要不好意思。”   余书芳摸了下自己的脸,心里叹口气,一扭头,“不跟你说了,我回家跑步去。”   ……   今天不是周末,严弋十点前还要回宿舍,谢小玉晚饭弄简单点,做的面疙瘩汤。   大小鱼儿和星星,晚上在花嫂子家吃了一口,又吃了红糖发糕,也不饿。   严弋在灶台下生火,才得空问她,“对了小玉,大哥和表姐找来之前,我拉练去的那天早上,你去找过我,啥事儿?”   谢小玉跟严弋说了在医院给牺牲了的干警整理遗容的事情,那会心情特别低落,就想去见他。   严弋晓得小玉那会害怕,害怕有一天要给自己喜欢的人整理遗容。   难怪大舅哥走的那天跟他们说:“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是要懂得惜命,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一时的挫折不算什么,追捕罪犯的时候,要懂得保护自己和队友的生命安全。”   他们也是血肉之躯、也有一家老小,他们的命也是命。   严弋以前还不知道生命的担子有这么重,现在他知道了,他会珍惜的。   大舅哥抽出宝贵的半个月时间训练他们,他理解了,那是帮他妹妹,让妹妹的对象多一点保命的技能。   严弋从灶台底下起身,大着胆子抱了抱谢小玉,“小玉,我不会死的。”   谢小玉低着头,“嗯。”   什么都不用说,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心里想的是什么。   严弋一低头,看到谢小玉微红的侧脸、手心细软的腰肢,想放开又舍不得。   真想早点毕业,大舅哥说的方法,他要好好考虑考虑了,大舅哥说,去做卧底啊,他们学校里的这些生面孔,适合挑去当卧底,攒个一等功二等功,提前毕业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锅里的面疙瘩已经煮透了,谢小玉把切好的小青菜叶子丢到锅里,再打两个鸡蛋花淋进去,严弋的手还没松开。   谢小玉要去拿碗筷,红着脸说:“严弋哥哥,你要抱到什么时候嘛。”   严弋猛的松开,脸上红透了,“那个,我去喊大小鱼儿和星星来吃饭。”   不用喊,小鱼儿闻到香味已经蹿到厨房里来了,他本来不饿不想吃的,但是姐姐做的疙瘩汤太香了。   小鱼儿手里拿着个东西,已经撕开了,他凑到嘴巴旁吹气,小脸憋的通红都吹不起来,他问谢小玉,“姐姐,这是新款的气球吗,你藏到糕点盒子里干什么?”   谢小玉……   严弋:……   谢小玉脸上爆红,猛的的夺过来揣兜里,心跳的好快。   她给了小鱼儿屁.股上两下,“下次再翻姐姐的东西,就换擀面杖揍你。”   小鱼儿不懂姐姐干嘛要生气,反正姐姐打的也不痛,他反驳道:“那谁让你放糕点盒子里嘛。”   谢小玉懒得理小鱼儿,现在要紧的是把东西藏好。   她不敢看严弋,跑到房间里把装计生用品的盒子锁到柜子里,幸好呆萌的大鱼儿和古灵精怪的星星没看到。   小鱼儿莫名其妙,问严弋,“姐夫,姐姐不正常,她怎么了?”   严弋也脸红,他吓小鱼儿,“你惨了,那是你姐单位的贵重物品,损坏一个要赔好多钱,你跟谁都不许提今天晚上的事。”   “哥哥和星星也不能提吗?”小鱼儿问。   严弋严肃的点点头,“不可以。”   他突然想起来,小鱼儿记性特别好,而且过年还要去大舅哥家。   他跟小鱼儿强调,“尤其是你大表哥,绝对不能告诉他!”   万一大表哥误会是他跟小玉用的,他就死定了!   “好的好的。”小鱼儿见姐夫这么慎重,连连点头,那这个气球一定很贵,他才不说呢。   面疙瘩汤太香了,大小鱼儿和星星又吃了半碗。   几个人在厨房,各自坐在小板凳上,本来应该是热闹的,但是他们发现今天姐姐和哥哥都不正常。   平时姐姐叽叽喳喳的话很多,今天姐姐和哥哥两个人都低头喝面疙瘩汤,并不说话。   大鱼儿问:“你们吵架了?”   星星:“肯定吵架了。”   小鱼儿:“别说了,都怪我,弄坏了很贵的东西,姐姐要赔钱,那我一个星期不吃零食,可以吗?”   谢小玉和严弋同时开口,“闭嘴。”   小鱼儿撇嘴,心里想,到底多贵的东西,回头他非要问大表哥不可!   ……   严弋只有周末和节假日的晚上才能离校,这会他得回去,不然就错过末班公交车了,要是有自行车方便点。   他商量道:“小玉,我们买个自行车吧。”   谢小玉:“一辆自行车一百多块,太贵了。”   星星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一罐奶粉二十多,她跟两个哥哥,一个月要喝掉三罐。   她吓的跳起来,“姐姐,我跟哥哥三个月就要喝掉一辆自行车,那我们不喝了。”   谢小玉哈哈大笑起来,星星也是蛮会过日子的,她笑道:“这个奶粉钱不能省。”   小鱼儿偷偷松了口气,他还想长高个呢。   谢小玉本来想偷偷把计生用品拿去给花嫂子的,这下好了,被小鱼儿翻出来“吹气球”,严弋哥哥也知道了。   她送严弋出门,索性把盛记的糕点盒子带着,红着脸解释,“这是带给花嫂子的,你不许乱说。”   “嗯……”   严弋脸上一红,他哪好意思提,小玉在医院上班,这种事情是常见的,不过他有点放不开。   “那周六晚上我让陈年他们来吃饭?”严弋问道。   “来呀。”谢小玉没那么尴尬了,“说好请他们吃饭的,对了,周景画说给我们几张票,元旦去大剧院看演出去。”   “好。”   严弋还挺期待,看什么无所谓,关键是能跟小玉一块儿,陈年他们肯定羡慕死了。   回去的路上,严弋已经在认真考虑大舅哥的提议,去当卧底,攒荣誉早点毕业,毕业就能结婚!   ……   送走严弋,谢小玉拍拍发烫的脸蛋,真的,在红莲乡跟嫂子们科普的时候,她并没有难为情,怎么这会脸这么烫呢?   她都这样了,估计严弋哥哥更不好意思,他话本来就少,吃饭的时候连话都不说了。   哈哈哈……谢小玉想到他比自己还害羞,就想笑。   她敲了三下花嫂子家的门,没一会儿,花嫂子开了院门出来,两人心照不宣,花嫂子把糕点盒子接过去。   谢小玉声音特别小,告诉花嫂子里面是十九个,“本来二十个的,被小鱼儿当气球拆了一个,嫂子回家藏好,别给铁蛋铁柱摸到了,下个月我再给你拿。”   花嫂子毕竟是过来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打趣道:“二十个能用几个月了,用完我再跟你说。”   谢小玉不太懂,花嫂子神秘兮兮的告诉她,“男人年纪大了就不中用了,你懂吗,不过也不是绝对的,你对象那身体,你们结婚后要多备点。”   谢小玉:……妈呀,她觉得她跟尤小宁已经属于放得开的了,这些嫂子们一个比一个放得开,她的脸又红了。   第二天去上班,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尤小宁神秘兮兮的说:“你看报纸了吗?”   谢小玉早上要管三个孩子,是没有时间看报纸的,每次都是抽中午吃饭的空,在单位看报纸。   她摇头问道:“又有啥重要的大事?”   尤小宁把手里报纸给她,挑眉笑道:“还是第二页显眼位置,你自己看。”   谢小玉换好了工作服,抽出第二版,大致扫了一眼后,只想骂娘:……靠! 第32章   报道上说, 平城的前副市长的亲闺女,从小是定过亲的,后来看不上男方家, 就把闺女送回老家,攀上了京市条件更好的。   这么大八卦,惹得大家津津乐道, 虽然谢东海已经被调走,但是他闺女和那男方家可还在平城。   大家就很好奇, 前副市长的闺女儿是谁,陌生人不知道, 跟谢小玉熟悉的,按着报纸上的线索一对比, 就猜到是谢小玉。   这个所谓“从小定过亲”的事, 还真是无稽之谈。   谢小玉亲妈和谢东海还没离婚的时候,谢东海还年轻, 脑子没有后来那么利索, 满月酒喝大发了, 脑子一抽跟邻居家戏言, 说邻居对他有恩,以后结个儿女亲家。   那时候邻居家肚子里的那个还没生呢,现在邻居家的那个小子, 比谢小玉还小几个月。   是个弟弟啊!   孟天冬当即反对, 她宝贝女儿的婚事,才不给谢东海当“人情”送呢。   就这么一件能茶余饭后当玩笑说说的事情,估计谢东海都忘记了, 现在被人拿出来当个正经事调侃。   估计谢东海要气炸了吧。   谢小玉心里想, 如果有后悔药, 谢东海一定会扇年轻时候的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其实报纸上的报道,在谢小玉看来不是多大的事,而且针对的还不是她,是谢东海。   她属于被捎带上的“倒霉工具人”,有人想拿捏谢东海,就想起她这个工具人来了。   那个人谢小玉猜测了一下,应该是季淑琴。   自从季淑琴跟谢东海离婚后,也没到她跟前蹦跶,谢小玉都快忘记这两个人了。   这个内幕八卦,可能是季淑琴想拿来威胁谢东海,不死心的想让谢东海帮忙捞季香寒,不然,她何必冒这么大风险去触谢东海的霉头呢。   别的不说,季淑琴这个人吧,真是个矛盾综合体。   当初结婚嫌弃季香寒是个拖油瓶,离婚了倒是想到那是她唯一的孩子。   她之所以选择早报,估计是被晚报拒绝,然后找到早报的记者,姓贺的看到又是跟谢小玉有关,乐得报出来呢。   ……   谢小玉觉得挺无聊的,把报纸扔到一边,她是不可能为这点小八卦烦恼的,甚至觉得可笑。   季淑琴跟谢东海也做了十年夫妻,太不了解谢东海了。   季淑琴那边,不用谢小玉动手,谢东海就能给她不动声色的打发掉。   倒是早报的那个贺艾云,太讨厌了,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身为一个记者,上次墨秀莲的信口雌黄她还不吸取教训,这次又是别人说什么就报道什么。   不加求证、不考虑报道出来对当事人造成的后果,她不配当一个记者。   谢小玉这次一定要给她弄下来不可。   她心情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该烦恼的是谢东海,估计他后悔娶了季淑琴吧。   人最怕后悔,一旦开始后悔,那无边的懊恼情绪就会蔓延,无休无止,所以谢小玉做事从来都是向前看。   她乐观的很,反正严弋哥哥是个醋坛子,不管啥情况,他都会醋的,让他醋呗,哈哈哈……   谢小玉和尤小宁两人带上口罩,准备去输液大厅给小朋友们打针吊水,这冬天到了,小孩子感冒发烧的多,不过还好,家里三个皮实惯了,身体都好的很。   尤小宁感慨的不是定亲,这都是别人故意放大的,她自己也和平解除过婚约,这算啥子哦。   她惊讶的是谢小玉爸爸的身份。   尤小宁道:“小玉,真看不出来,你爸爸职位这么大,什么工作弄不到,你非要来医院做这个苦差事。”   大夜班真的很熬人的。   谢小玉也不怕家丑外扬,就把爸妈离婚、谢东海再婚又离婚的事儿说了。   “我跟他都断绝关系了,这报道也不是针对我,让谢东海头疼去吧。”   之后,医院跟谢小玉关系好的,都来打听,问出了跟尤小宁一样的疑惑,有个这样厉害的亲爸,干嘛不说呀。   谢小玉解释的都累了,中午的时候,她回家把跟谢东海脱离关系那一条报道,给剪下来带在身上,谁来问她就跟谁看。   搞得别人怪尴尬的,还可怜谢小玉,宽慰她别伤心,打热线帮着谢小玉投诉早报的记者呢。   谢小玉偷笑,她才不难过,跟谢东海断绝关系,脱离了极品家庭的那一刻,她不知道多开心。   该难过的是谢东海,他活该!   ……   报道确实是季淑琴给早报的记者提供的,早报的小记者本来不理会,但是贺艾云嗅到了风,立刻八卦了起来,八卦是她的本能和天性,靠着八卦她才坐到了今天这位置呢。   虽然现在被降职了,但是只要她继续八卦下去,她相信自己能复职。   这次她谨慎了一点,找到谢小玉家以前的几个老邻居,他们还记得当年满月酒的盛况,那时候谢东海确实说了这句话,好多人都听到了。   加上谢东海已经调走,贺艾云义无反顾的报道了出来。   报纸出来后,季淑琴很激动,她把那条报道剪下来,去农场探望劳作的季香寒。   短短几个月不见,季香寒憔悴了不少。   看到亲妈来看她,季香寒一点都没有感动,反而怨恨不已,“你跟我保证会很快把我弄出去,都是假的,你根本就不爱我,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季淑琴被离婚后,娘家一败涂地,又恨她没用,连累了娘家坐牢的坐牢,丢工作的丟工作,要抢她离婚后得到的那套房子。   季淑琴火速把房子一卖,得了几千块钱,每个月在季香寒身上,都要花掉好几十。   她已经不能生了,这是她唯一的孩子。   而且,她现在很后悔,不该把季香寒过继给娘家,如果当初带在身边,香寒有个好前程,她也不会绝育,还能生,那她家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么惨的地步。   她跟季香寒说:“我已经想到办法,能让谢东海帮忙。”   季香寒听到她的法子,再看了报纸,觉得不是很靠谱,但是她现在没有任何好的办法,谢东海是她们唯一能够到有能力帮忙的。   季香寒转了态度,哭的很惨,“妈,那你一定要抓紧,谢东海还是躲着不见你的话,你继续报道披露,把他给逼出来。”   季淑琴给季香寒留下两百块钱,回去等谢东海。   ……   另外一边,贺艾云去看守所里看望洛志红。   洛志红毕竟还年轻,心思单纯,要说她坏吧,她骨子里也不是真坏。   她就是从小跟贺艾云耳濡目染,分不清对错、不知道自己的任性,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痛苦。   她跟季香寒那种性格是完全不一样的。   想到上辈子,她作为恶毒小姑子,死的时候才二十多岁,刚刚谈了个对象,还没享受美好恋爱的时候,就重生了。   在看守所接受教育的这些日子,她看多了那些后悔的犯人,她被关押在女子监狱,干坏事进来的有,还有很多是逼到没法子,为了自己、或者为了孩子、反抗后触犯了法律的底线才进来接受改造的。   那些大姐们人真不坏,她刚进来的时候,被几个好凶的犯人欺负,几个大姐挺身出来保护了她。   大家说了自己进来改造的原因,洛志红不敢说重生,把这个小秘密给隐藏掉了。   她们都劝她,“真的丫头,你进来你.妈要负一半的责任,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减刑,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别灰心啊。”   洛志红真的认真反思了,上辈子自己把自己蠢死了,重生了难道还要再死一次吗?   不!   哪怕有案底了,也比上辈子早死强。   再说了,她知道过几年能做生意,正好她出去的时候,可以像前嫂子那样摆地摊,自己当小老板!   这样打定主意之后,她重新开心起来,认真学习、劳动,那些蛮不讲理的骄纵毛病,居然给磨平了不少。   因着洛志红的这些转念,在十多年之后,平城出现了一个女民营企业家,她的企业里,接受了一批因为各种原因犯错的女同志,她们出来后不被社会接受、没有工作、亲人也不接纳。   但是洛志红接纳了她们,她们组成了一个坚强的大家庭,无比团结,掌握着工厂里核心技术,无论同行用什么办法挖墙角,都挖不动。   后来的后来,谢小玉在电视台,还给这位传奇的女民营企业家做过一期访谈节目。   两位成功的女性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洛志红那个小小的善良、坚强的小萌芽,差点又被她亲妈给掐掉。   贺艾云心情很好,给女儿看今天那份报纸,“小红,你看着吧,妈一定会把害你接受劳改的坏蛋毁掉!”   洛志红以前也是这样想的,她会劳改都是别人害的,但是接受改造教育之后,她才明白,根源还是在她自己。   就连为了保护女儿不受邻居骚扰,失手把邻居打残的大姐,都说她保护了女儿,愿意接受法律的公正判决。   洛志红想到上辈子她和亲妈,对前嫂子做的那些恶心的事,可能这就是报应,再不改正,报应会更大吧?   她反倒劝亲妈,“妈,你可别再故意抹黑不相干的人,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会好好接受改造的,你也改了吧,别再乱写文章害人了。”   贺艾云真想给她一巴掌,她也真的打过去了。   “你是不是在里面被洗脑洗傻了,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傻子,我告诉你,等你出来别说是我女儿。”   狱警立刻将贺艾云带出去。   洛志红捂着脸失魂落魄,她的狱友齐大娘看着她脸上的手掌印,问明了情况,想到她也就跟自家女儿差不多大,心疼的给她搂到怀里,告诉她,她做的没有错,错的是她那个极端的亲妈。   “好孩子,你都接受改造教育了,可别再听你.妈的歪理邪说,她不认你,你出去还不认她呢!”   洛志红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接受教育后,心里才平静了下来,因为进来过,所以更加珍惜外面美好的世界。   她不说什么,只是亲妈再来的时候,她一次都没有再见过、劝过。   反倒是她亲哥洛志青来看望的时候,洛志红交代亲哥。   “哥,以前都是我的错,我看中之慧姐家退回来的房子,才会鼓动你去追她,我想过了,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是不幸福的,你不要去找之慧姐了。”   洛志青本来就有点文化人的小傲气,耳根子又软,听妹妹这样说,加上亲妈本来就不赞同,他也歇掉了这不切实际的心思。   他点头说:“是吧,我也这样想的,就是以后很难再找到像之慧那么漂亮的了。”   洛志红想了想,“你太肤浅了,你要找的是灵魂伴侣。”   ……   谢小玉并不知道跟她有过冲突的那两个人,今后的命运会截然不同。   她不在意早报上的事,因为她要去买菜了,今天周六,严弋哥哥要带同学回家吃饭呢。   他说这次加上他,一共要来十二个人,正好全是他宿舍的,十二个从十七到二十的大小伙子,那饭量不是开玩笑的。   谢小玉一个人做饭估计得累死,不过赵香婶子中午开始放假休息,也过来帮忙,两个人快多了,就是两三桌的席面都能办的出来。   赵香清点了一下谢小玉拿出来的肉菜,一只麻鸭、二斤五花肉、一条大青鱼,还碰到有人拎着河虾进城卖,谢小玉偷偷全买下来了。   鸡笼里还有一只大公鸡,四个大猪蹄子,这都是大菜、硬菜,再配合着素菜混搭,就是办喜事的席面,都没这么漂亮实在。   而且谢小玉会搭配,比如说五花肉里配土豆,猪蹄里面炖黄豆,大公鸡就炖板栗,青鱼做了鱼片配酸菜,分量又翻了一倍。   再炒七八个素菜、一个筒骨萝卜汤,米饭是上蒸笼蒸的,不然怕不够吃。   毕竟光严弋哥哥,一个人就能吃两大碗米饭,一斤大米能蒸二斤米饭,十二个他那样的,得蒸个五六斤大米才够呢。   今天要来的那些,今后可都是严弋哥哥的战友、同事,比兄弟还要亲密。   再说了,谢小玉本就对他们的职业充满敬意,今天这一桌,光买菜她就花了十六七块,半个月的工资了。   都搭配好,谢小玉问赵香,“干娘,这一桌不丢严弋哥哥的面子吧?”   赵香都吓死了,这一桌还丢面子,那平城就没有有面子的席面了,“这比我吃过的婚宴还好呢。”   那谢小玉就放心啦。   那些鸡鸭鱼,是赵香和过来帮忙的花嫂子拎出去杀,一边杀鸡一边又打趣了谢小玉一次。   约好的是六点钟吃饭,下午三点谢小玉和赵香就开始做饭,荤素加起来二十多个菜呢,花嫂子叫她男人把她家的大方桌扛过来,两张拼一块儿才放得下。   饭菜做好摆在堂屋里,就等着严弋哥哥带同学来家吃饭了。   ……   另外一边,周六严弋上午半天是要上课的,这帮货忍着没吃中饭,到下午早都饿得受不了,一直熬到了五点,个个都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催着严弋快出门。   刚到谢小玉家门口,就被屋里的香气吸引的肚子咕咕叫。   谢小玉站在院子门口,带着弟弟妹妹们,笑着叫他们进来,他们反倒扭捏了起来。   大鱼儿看到一个就喊一个,“哥哥好。”   星星一脸好奇,也是见一个就喊一个,“奇怪的哥哥……”   然后突然指着一个人说:“不对,你是弟弟!”   大家轰然大笑,被星星点出来的那个,确实是他们中间最小的弟弟,才十七岁!   就连严弋都好奇,问星星是怎么知道的。   星星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傻子哥哥,是你告诉我的啊,你说你们寝室里有个弟弟,瘦瘦的高高的,傻傻的,是个双眼皮的哥哥,你们十二个人,十个单眼皮,就你跟这个弟弟是双眼皮,当然是他了。”   严弋:……他过目不忘,他妹妹过耳不忘!   难怪景年大舅哥说,他是他们姐弟妹当中,颜值垫底、智商垫底的那一个!   严弋被打击到了,不带这么玩儿的!   因为星星的打岔,原本那点局促尴尬都消散了,当看到满桌子连国营饭店都没这么丰富的菜,陈年他们都惊呆了。   尤其是陈年,他家庭条件好,从小什么好东西没吃过、没见过,原本听严弋吹嘘他对象有多会做饭,什么食材到她手里,那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陈年还不相信,就算谢小玉爷爷的爷爷是御厨,到她这一代还能传下来多少,而且物资匮乏,好多菜谱应该都失传没机会尝试。   但他还是太年轻了,原来做饭也是有天分的。   老天,那猪蹄炖的软烂,入口即化,那鱼片鲜嫩麻辣,还有那小河虾,虾壳都是酥脆的。   现在根本没人顾得上说话,毕竟为了晚上这一顿,大家没吃中饭就过来了,少吃一口都对不起这顿晚饭!   弋哥那么疼他对象,下次想要吃这么一顿,估计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一顿不少钱,他们要是多来几次,弋哥的荷包也罩不住,哈哈哈……   一直到给桌子上的菜、蒸笼里的饭一扫而空,大家才心满意足的打着饱嗝说话。   撤了桌子上的碗筷,谢小玉给他们上了热茶,那帮大小伙子精力旺盛,又坐着聊了一会。   这样有热茶、有瓜子的茶话会,下次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人才能这样齐全呢。   严弋要来厨房帮忙收拾,赵香不让,堂屋里还有那么多同学,怎好放着不管。   严弋说:“小玉做饭是不洗碗的,一直都这样,我来洗吧。”   大小鱼儿赞同,“对,姐姐只做饭,不洗碗,但是今天的碗筷太多了,我们不知道要怎么摆放。”   还有一半是花嫂子家的,洗好要分类还过去。   赵香就喜爱他们家这样的氛围,家务活儿本来就要分担,互相体谅,就像许昌他爸也是个体贴的,所以她才甘愿跟男人一起去凉州。   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嘛,赵香笑道:“累不着你对象,我来,我收拾好再回去。”   赵香手脚麻利,给厨房收拾好才走,走的时候还顺带把花嫂子家的碗筷给还了。   其他同学很自觉的给地上的瓜子、花生壳扫了带走,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   ……   现在家里只有陈年还在等谢小玉做的红糖枣泥山药糕,这是谢小玉每月都会送一次给他老姑奶奶的糕点。   今天他要去看老姑奶奶,正好等着一起带过去。   陈年蹲在谢小玉家院墙外头,一边等枣泥山药糕,一边跟严弋叹气。   “弋哥,你说我啥时候能有对象呢,本来我是不着急的,看到你跟你对象吧,说实话我又有点羡慕,你说要是那回我老姑奶奶给我介绍对象的时候,我抓住机会了,现在是不是也有对象了?”   “还有那回,我老姑奶奶给我搞了相亲入场券,你们不让我出校门,多好的机会啊,说不定我就能脱单了……”   严弋:……   关他屁事,他可没有不让他出校门。   他这会看陈年又不爽了,严弋觉得,他这会看陈年的嫌弃,估计就像大舅哥嫌弃他的内心,他能理解大舅哥了。   “你蹲远点,猫我家院墙下,被人看到还以为你是贼呢。”   陈年:“弋哥你别走啊,陪我说说话。”   严弋:“我一个星期五天半都陪你们,现在我要陪我对象,你打住,你别进来,等枣泥山药糕做好,我喊你!”   陈年:……小气,不愧是寝室里公认的醋坛子。   陈年也觉得在院墙下不妥,看,那个老太太就探头看了好几次,幸好今天晚上没有星星月亮,黑的很。   老太太眼神不好估计没看见他,不然一准要被老太太认定是贼。   陈年换了个地方,但是严弋家厨房那欢声笑语一阵阵的传出来,他对象一声又一声的“严弋哥哥”、“你火生太大了,抽掉一根柴火”、“你好笨,这个山药要煮过之后才能捣成泥。”   陈年羡慕,这就是有对象的得意了吧,被骂也开心。   但是他没有对象,他不开心,他觉得他应该蹲的再远一点!   原是他不配,连听到这些别人的甜言蜜语都不配。   ……   换了地方刚蹲下来,陈年被个骑自行车的小姑娘给撞上了,为什么他断定是个小姑娘呢,因为她摔倒骂人的声音很娇俏。   “哎呀哪个要死的鬼,怎么蹲这儿啊?”   周景画是来给谢小玉送元旦演出的票,谢小玉家的路很平坦的,她来好几次了,不成想这次撞了人。   到底是她撞的,再生气周景画还是忍着内心愤怒的小火苗,问道:“你没事儿吧。”   陈年从地上爬起来,也怪不好意思的。   这可不能怪人家,是他被院子里的狗粮给齁到,没注意自己蹲到路中间了。   他帮周景画自行车扶起来,“没事没事,姑娘你没事吧?”   “你说呢?”   周景画没好气,抢过自行车也不理他,推到谢小玉家门口,把车子停好。   陈年诧诧的,跟着进了门。   星星欢快的扑过来,“漂亮的团花姐姐你来啦!”   星星最喜欢长的漂亮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周景画抱了抱她,“星星又重了。”   “才没有,星星是长高了长骨头了。”她才不承认自己是吃胖了呢。   周景画笑,循着香味钻到厨房里,看到谢小玉又在做糕点,枣泥山药糕恰好做好了。   周景画拿出四张演出票,厚着脸皮要一半山药糕,“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小玉,我要吃山药糕。”   山药糕好,这个吃了不胖,是小玉说的。   谢小玉歉意道:“今天这个不行,这是我对象同学预定的,过几天我给你做。”   周景画也聪明啊,跟着她进厨房的,肯定是谢小玉对象的同学,这么晚还不走,应该是等山药糕的吧。   看不出啊,男孩子也喜欢吃这样甜腻的点心。   不过谢小玉说的对,美食不分甜辣和男女,爱吃就吃,别顾忌旁人的眼光。   看来是同道中人,周景画跟陈年商量,“同志,不如你让一半给我,我送你一张元旦的演出票怎么样?”   就这她还吃亏了呢,要知道元旦演出的节目可是精心排练的,多少人找她求票,她都没答应。   为了美食,她真是豁出去了。   刚才在外头黑灯瞎火,陈年并没有看清撞他的姑娘,这会看清了姑娘娇俏的脸,陈年都看脸红了,这姑娘好漂亮。   星星还喊她团花姐姐,那应该是弋哥对象以前在文工团的同事。   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要拿演出票跟他换糕点,其实他又不爱吃,就算爱吃的,也要给啊。   但是,这是弋哥对象做给老姑奶奶的糕点,他不过是个跑路的,没有资格送。   他道:“那不行,这糕点是送人的,不能分给你。”   谢小玉:……送个机会都把握不住,活该他单身。   严弋:……还有比他还不开窍的,活该他单身。   周景画气死了,这小伙子长的挺不错,怎么这样小气吧啦的,不干就算了。   她把四张票给了谢小玉,还是前排的好位置呢。   陈年也眼馋这演出票,问道:“团花同志,我加钱跟你买行吗?”   周景画冷笑,“做梦,搂着你的山药糕在大剧院外头听声吧你!”   陈年不解的挠挠头,问严弋,“她为什么要对我发脾气?”   严弋叹气,他当初在青山村,是出于自卑不敢接受小玉的好意。   但是他也没敢嚣张到拒绝小玉的要求啊!!!   比如说小玉让他劈柴,他嘴上不说,总是等天黑了悄悄去帮她把柴劈好码好。   比如小玉说想吃肉了,他会悄悄进山里打兔子,处理好然后送到她家的厨房里。   要不然,这次集训他打兔子打的那么利索呢,都是那四年里练出来的。   小玉喜欢他不是盲目喜欢的,他也有付出的好吗!   严弋拍拍陈年肩膀说:“不要再问我你为什么找不到对象了,拿上山药糕,赶快滚吧。”   ……   周景画还要去市委大院给季爷爷和陈奶奶送演出票,去不去随他们的意,但是邀请他们这样为人民服务了一辈子的公仆,是她们团里的心意。   但是那个讨厌的陈年一直跟在她身后,登记后,门口的保卫居然让他进来了。   周景画还是不理他,可能是恰好同路吧,这么小气吧啦的男人,才不要跟他说话。   两人一起站到了季老家门口,陈年说:“这么巧啊团花同志,这是我老姑奶奶家。”   周景画翻了个白眼给他,“哼,小气鬼,别跟我套近乎。”   门开了,陈奶奶猛然看到娘家侄子和一个顶漂亮的小姑娘,一起站在家门口,心花怒放,觉得今天的月亮格外圆……不对,今天没有月亮,月亮被乌云盖住了。   但是陈奶奶还是很高兴,“进来进来,快进来,老头子你快下来,陈年带朋友来家了。”   周景画红了脸,她其实只见过季爷爷,没有见过陈奶奶,她把两张演出票递过去,解释道:“奶奶您误会了,我是来给您送元旦演出票的。”   陈年也连忙解释,不然这误会太大了,人家姑娘脸皮薄,该不好意思的。   他把装糕点的好看的小竹篮子递过去,篮子上还盖了干净的纱布,但是山药和红枣的香气依旧飘了出来。   陈年说:“老姑奶奶,这是我同学的对象做给您的山药糕,我给带过来了,还有,我跟这位团花同志,今天才认识,您千万不要误会。”   陈奶奶对娘家蠢侄子无比失望!   她还是很热情邀请周景画进屋喝杯热茶吃糕点,“小玉做的糕点可好吃了,你进来吃一块再走啊。”   周景画当然知道谢小玉的手艺,她吞咽了一下,婉拒了,“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她心里对陈年印象好了一丢丢,原来这糕点是送给他老姑奶奶,还挺尊老的。   陈奶奶还想挽救一下,说道:“太迟了就让陈年送送你。”   陈年忙说道:“这不合适吧……”   他跟团花同志又不熟悉,陌生男人送她回家,对她名声不好。   周景画转身嘲讽,“想送我还不让你送呢。”   ……   陈奶奶把陈年叫到家里,陈年还一个劲的叫老姑奶奶尝尝糕点,“您尝尝啊,我闻着都香。”   陈奶奶哪有心思吃糕点,她道:“晚上吃了不消化,刚才那姑娘我问过你老姑爷,还是单身呢,我问你,你觉得怎么样,喜欢不?”   反正现在都是这样,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相亲全靠介绍,而且她老头还认识那姑娘的爸爸,只要侄子喜欢,那可以争取的嘛。   陈年当然知道老姑奶奶这是要撮合给他牵桥搭线、介绍对象的意思,他脸红了,随即又沮丧。   “好看是挺好看的,但是我估计没戏。”   “怎么这样说,你自己的条件、家里的条件,我看着都和那姑娘门当户对。”陈奶奶对自家侄子还是挺自信的。   是个好小伙子,老实、憨厚、长的也帅气,不存在配不上的说法。   陈年叹气说:“我得罪她了。”   “你不是今天晚上才认识的吗,咋就得罪了?”   陈年实话实说:“在我同学对象家……”   “你就直接说小玉家会死啊!”陈奶奶都急死了。   陈年说:“在谢小玉家的厨房,她问我要一半山药糕,我没给,她生气了说我小气。”   其实他真不是小气,他的东西白送都行,关键这又不是他的,是谢小玉送给老姑奶奶的。   他拿别人送老姑奶奶的东西,来讨好女孩子,他觉得不妥当。   陈奶奶:……老天,她这个榆木疙瘩的娘家侄子找不到对象,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默不作声到厨房里找东西,不耐烦的吼老伴,“老季,你把擀面杖放哪儿了。”   陈年忙过去说:“老姑奶奶你别忙了,今天我吃了过来的,不要给我擀面条,我吃不下。”   实际上,他已经快撑死了,毕竟今天晚上的饭菜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顿席面,尤其是十几个人抢着吃。   贼拉香了。   季老在客厅里瞧的乐不可支,陈年这傻小子,等会一顿爆炒手擀面是跑不掉了。   陈奶奶终于找到了揍人神器擀面杖,抡起来给了侄子几下。   “你个王八犊子,是山药糕重要还是对象重要,这你都分不清吗,活该你单身!”   陈年无辜的问睿智的老姑爷,“我哪错了,怎么就活该单身了?”   陈奶奶心累,叫老伴接着抽,季老笑的开怀,被老伴一起骂了之后,只好绷着脸,“自己想,快滚吧。”   陈年想不明白,他的逻辑没有错啊,没骑一会,看到团花同志推着自行车在路灯下可怜兮兮的走着,她车轮子瘪了。   他加快速度追上去问:“团花同志,你车坏了啊?”   周景画真是懒得跟他说话,“眼睛能看见的事,还用问嘛?”   陈年把自己的自行车换给她,“你骑我的车回去,你的我回头修好送到严弋对象家里,然后你去她家里换,我的车到时候就让我同学骑回学校,完美。”   说着还怕周景画不接受,扛着她坏掉的自行车就跑。   周景画:“……哎,你这人……”   “太晚了你赶紧回家吧。”陈年头都没有回,跑没影了。   周景画:……这什么人啊,她刚才想问他还要不要演出票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周景画骑上陈年的车,很快到家了。   ……   有严弋帮着周末带三个精力旺盛的小孩,谢小玉得了空,去找余书芳。   余书芳每天必做的功课就是平城的各大报纸她都会扫一遍,也看到了关于“定亲有对象”的那篇报道。   听了谢小玉的解释,真的要被早报的贺艾云给气笑了。   “她这么不严谨,居然还没有被开除。”   “就是啊,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这么多年,被贺艾云胡乱报道的肯定不是个例,她背后估计有人保着。   任由这么个人膈应着,谢小玉不能忍,惹到她头上了,不打回去不是她的性格。   而且谁知道她下次会胡乱报道什么呢。   谢小玉把自己在卖肉大叔那里打听到的消息给余书芳,余书芳负责把这几人的报道找出来,这些报道找出来后,就是证据。   大致的时间已经精确到某年某月,所以也不算很难。   “行,找到了我去找你,然后咱们找当事人核实准确,该洗冤的替他们洗刷。”   “好。”   余书芳问谢小玉,“我们报社要招聘了,你有没有兴趣来?”   谢小玉:“……再说吧。”   其实她觉得报社的工作更有意思一些,而且不用上大夜班!   她的黑眼圈真的很重了,谢小玉暗搓搓的想,美食和美貌,是她绝对不能妥协辜负的两样。   余书芳这边在抓紧调查,谢小玉这边也没有闲着,这天下班后,她跑到了早报社的门口,偷偷的跟着贺艾云后面。   没想到她运气好,一跟就跟出了问题。   今天贺艾云没有回家、也没有去供销社,而是坐上了公交车,谢小玉骑着从尤小宁那借来的自行车,拼命的瞪着轮子追。   好在她运气不错,一路都是红灯,才在贺艾云下车的时候,追上了。   贺艾云转了好几圈,天黑了之后,才转到一条小胡同里。   有情况啊这是,谢小玉把车给锁上,也钻了进去。   但是胡同里的情况太复杂了,谢小玉走着走着就跟丢了,迎面还看到个男人,那男人还多看了谢小玉几眼,幸好谢小玉出门的时候带了帽子、围巾、口罩。   男人进了一个小院子,很快里面有了男人的声音,“胡同里多了生人,不会是被人跟踪了吧?”   女人说:“每天都有陌生人,你太谨慎了。”   男人不放心,“谨慎点好。”   女人说:“那我出去看看。”   谢小玉听出那是贺艾云的声音,果然是有情况,她得跑,一转头被严弋拉到怀里,随后两人转身,谢小玉的后背抵着墙。   “现在跑也会打草惊蛇。”严弋压低声音,低着头看着怀里的人笑。   实际上严弋也跟了两天,前两天他没什么发现,今天倒是跟出了线索,恰好碰到小玉也来了。   跟踪这种事,她还是太不专业了。   谢小玉急了,“那怎么办?”   不远处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是贺艾云出来查看。   严弋是侧身对着身后的院门,脑子里转的飞快,这时候,怎么才能让里面偷.情的两个人放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以为,外面的恰好也是幽会的小情.人。   他冒着被谢小玉抽一耳光的觉悟,低头亲了下去。 第33章   在结婚前亲自己对象, 这放到平时,严弋绝对不敢。   今天情况特殊,他判断过后, 认为这是能让里面那对男女放心的策略。   当然了,私心里,对亲自己对象这个事, 他是期待过的,总想着那是结婚以后的事儿, 今天就这么突然发生了。   两人只是唇轻轻碰了一下,他就没敢继续, 保持着这个姿势,确实挺艰难的, 他都能听到小玉加快的心跳。   至于他自己的心跳, 不知道,这种时候, 还有心跳那种迹象吗, 有他也察觉不到。   虽然背后还有讨厌的人, 严弋也觉得这是二十年来最美好的时刻。   他想象中的巴掌没有落下来。   大概就这状况持续了七八秒吧, 起效果了,贺艾云虽然对谢小玉恨之入骨,但是冬□□服穿的多, 带着帽子围巾, 又有个高大的男人抱着挡住了大半。   而且贺艾云有点近视,十几米的距离看的不是太清楚,但是两人亲上她是看到了。   原来是来巷子里偷.情的小情侣, 也不怪老余看着眼生, 都出来偷.情了, 自然要跑远一点,跑到没人认识的片区。   她跟老余也是这个心态,才选择在这里见面的嘛,这么多年保密工作做的好,竟然从来没有人怀疑过。   贺艾云放心了,关了门回到院子里,跟男人说:“两个刚谈对象的小年轻,跑过来偷.情的,什么都不懂,连亲个嘴都生涩的很,我开了门已经惊动了他们,估计已经走了。”   “真是世风日下,年纪轻轻的跑出来幽会偷.情,还想玩儿刺激呢。”   谢小玉:……   严弋:……   她自己在姘头跟前,怎么有脸说的出来!   严弋和谢小玉都怪不好意思的,第一次亲啊,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被外人看到了,看到也就算了,还被嫌弃了。   严弋听到门栓的声音,快速的把谢小玉带到拐角的胡同里,就让里面的人误以为他们不好意思跑开了。   那男人似乎不放心,又开门探头看了一眼,果然没有人了,这才转身搂着女人回屋。   院门再次关上的时候,严弋牵着谢小玉的手,两人的口罩都带上了,捂得很严实,从胡同里又出来。   他们蹲在后墙那里,想碰碰运气,等着他们离开,好看看刚才进屋的男人到底是谁。   谢小玉气死了,严弋哥哥主动亲她一次,还被贺艾云嘲笑了。   她感觉很好的啊,心跳很快就是了。   而且严弋哥哥现在镇定的样子,一看就是在装,现在让他重新再亲一次,他肯定不亲了。   谢小玉打破了尴尬,“早知道你来,我就不跟了,差点被发现。”   这跟踪人的活儿,果然是要专业的来做,她是不行的。   原本是想让严弋来,但是谢小玉又不知道他看没看报纸,毕竟每天的版面那么多,严弋哥哥不一定都看。   而且请他同学吃饭的那天晚上,严弋都没提,她就不想让这个醋坛子知道。   严弋心脏猛烈的跳动,没被抽,也没挨骂,早知道……   他忙打住,还没结婚乱想什么,今天都是情势所迫,能这样亲一下,又坚定了他想早点毕业的决心。   有对象真好,活该陈年那个二百五单身,哎,这时候操心什么陈年的终身大事啊,他真是脑子不好。   其实严弋在早报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没说不代表他什么都没做。   他回学校的当天就开始跟着贺艾云,不过他没有小玉的运气好,小玉今天第一次跟踪,就能跟到贺艾云幽会的地方。   ……   说回目前的局面,严弋是这样打算的,“已经摸到贺艾云跟她姘头的窝,下次我直接带宋伯伯来抓。”   谢小玉白了他一眼,“这种事情叫什么公安啊,你等那男人出来后,跟到他家里,下次叫他老婆来抓!”   严弋:……这样好像也行,还是听小玉的,她做的决定基本没有吃亏的。   严弋说:“你胆子挺大,这种盯梢的事儿,放着自家对象不用,还亲自来盯梢,下次不许了。”   谢小玉点点头,屋里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她等的无聊了。   她跟严弋说:“严弋哥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刚才都被嘲笑了,你要不要再亲一下试试?”   严弋:……!!   他给谢小玉的口罩带好,隔着口罩轻轻碰了一下,说:“现在是执行任务的时间,别闹!”   ……   贺艾云跟男人温存了之后,问男人什么时候离婚,“余哥,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可不能骗我。”   男人温柔的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等我退休就离婚,到时候你内退,然后我们俩个到乡下去,退休工资足够养老了。”   男人是真有这个打算,贺艾云也深信不疑,毕竟年轻的时候,她是男人写的诗里的朱砂痣。   她跟男人本来是一对的,青梅竹马,后来男人进城娶了恩师的女儿,进了报社,老岳父是社长,他一直做到了副社长的位置。   现在他老岳父死了,再没什么好怕的,很快能转正,退休工资也高一级。   而她呢,跟青梅竹马被迫分开之后结婚生子,男人意外死了,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顶替了男人的工作,每天都很累很累,这时候,她的青梅竹马来拯救她了。   给她安排到报社里,还夸她有抓热点的天分,这些年她在男人暗中的帮助下,也做到了主任的位置。   两人约定好,等男人一退休就离婚,她还问男人舍不舍得儿女?   男人是这样说的:“我为家庭、为儿女奉献了一辈子,退休了还不能为自己活一把吗?”   贺艾云也是同样的想法,她一个寡妇把儿女拉扯大,供一儿一女念书,没有对不起他们的地方。   两人又畅想了一下美好的退休生活,男人提了个事情,跟谢小玉有关。   “你不要再为难谢小玉了,犯不着,那小丫头有点古怪,跟她不对付的,最后都没有好下场,跟她好的,反倒是越来越好。”   “而且这次,你听她后妈乱说,就把她曾经跟我家口头订婚的玩笑报道出来,我家那只母老虎都气炸了。”   贺艾云想到母老虎生气发威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你们家是儿子嘛,儿子又不吃亏,而且这次我是找以前的老邻居求证过的,可没有乱报道。”   “是那个叫季淑琴的女人求我,我看她求的可怜才帮忙报道的,那你这样说,后续我就不报道好了。”   反正她出了气,也恶心了男人家里的母老虎。   瞧着时间不早了,回去迟了母老虎又要发飙,男人说道:“咱们见面的时间改一下,从一个星期一见,到半个月一见吧。”   贺艾云不高兴了,“怎么,你怕家里那只母老虎了?”   男人笑的很坏,“你也不看我什么年纪了,我回家还要交公粮的,这频率你不怕我等不到退休就耗干了?”   贺艾云“噗嗤”笑了,“你家母老虎还有需求啊,她都快当奶奶的人了。”   男人道:“看你说的,她才比你大了三岁而已。”   “也比你大三岁!”贺艾云强调。   她想了想同意了男人对时间上的安排,毕竟退休之后还有几十年好活,她也得仔细着用这个男人。   她道:“那回头我抓几幅中药给你补补。”   男人哈哈一笑,“你一个寡妇抓这种药,不怕人怀疑啊?没事的,家里有母老虎在,药就没停过,要不我身体能有这样好,养生这一块,她还真有点本事。”   两人是分别出门的,贺艾云捂得严严实实的先走。   男人很谨慎,隔了半个小时,估计贺艾云都到家了,他才出门,出来的时候捂得只露出两只眼睛,还是看不到他的样子。   谢小玉捣鼓了严弋,催促他,“严弋哥哥,自行车给你,你跟着他,看看到底是哪家的贱男!”   严弋点头,“他太谨慎了,等他再走远点跟,你抓紧回去啊。”   “嗯嗯,我现在就回去。”   ……   严弋骑着自行车,幸好现在是冬天,口鼻都捂住也不会觉得奇怪,大街上都这样。   那个男人太谨慎了,他居然把自行车停在一里之外的地方,先步行然后再骑车,还没有直接回家,跑到国营饭店买了点烧鹅,跟国营饭店的大师傅聊了几句,说他刚刚采访下班。   大师傅使劲的夸了他,“又来买烧鹅,余副社长真疼老婆。”   男人谦虚的笑了,又去隔壁买甜米酒,严弋也排队去买烧鹅,大师傅就没什么好态度了,“票呢?”   严弋:“刚才那人不也没给票吗,怎么到我这就要票了?”   大师傅气的脸红脖子粗,没好气的道:“他是早报的副社长,你算哪根葱,没票一边去。”   严弋:“你们这样搞特殊对待是不对的。”   大师傅根本不怕他,“谁说没给,你哪只眼睛看到没给了。”   严弋笑笑没吱声,现在知道了,那人是早报的副社长,难怪贺艾云有恃无恐。   他骑得快,抄近道去了报社家属院,打听了副社长家的楼栋,提前去他家楼道蹲点。   大概过了十分钟,余鸿安慢悠悠的骑回来了,他摘下捂住口鼻的围巾,拿着烧鹅、米酒,哼着愉快的小曲上了楼。   严弋这下看到了男人的真面目。   长得确实还可以,就算是快五十的人了,依旧不油腻,当初能入赘到恩师家,相貌上那是有点本钱的。   严弋也跟着上了楼。   男人到家之后,亲切的不得了,邀功似的,“老婆,我带了你最喜欢的烧鹅回来,还有米酒,今天小宝不在家,咱们小酌一杯。”   小宝就是这次报纸上跟谢小玉有定亲谣言的男孩,小宝是他的小名,因为受到报纸的影响,王绿梅把儿子送到孩他舅家住几天。   王绿梅没有心情吃烧鹅,没好气的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们报社的贺艾云是不是脑壳不好,乱报道报到我儿子头上,她吃了豹子胆了吧?”   男人叫她消消气,“你知道的,她脑子就是有点不好,不过心是好的,就想报道些大家感兴趣的,来稳定报纸的销量,我已经批评过她了。”   “她一个寡妇带大两个孩子不容易,别跟她一般见识,过几天热度下来,就没人记得了,来老婆,吃烧鹅。”   王绿梅拿了筷子跟丈夫二人世界,说真的,她这个小了三岁的小丈夫,疼老婆这一块是远近闻名的,她这个火爆的脾气,居然和睦的过了这么多年。   这样一想,王绿梅没有继续发火,而是问他,“你猜这报道是不是谢东海那闺女故意捅出来的,她不会还惦记我们家儿子吧?”   男人不想再继续这个事情,反正贺艾云答应不再乱来,他胡乱应道:“可能吧,我也不太清楚。”   严弋在他家过道里,给男人的嘴脸听的一清二楚,叹为观止。   这男人在姘头和老婆跟前,完全是两幅面孔,而且两个女人都没有察觉出来。   连枕边人都察觉不出来,他这样的人幸亏是胸无大志,要是个潜伏的坏人那还真的很难察觉。   严弋这会恨得咬牙,觉得小玉的办法很好,等下一次,让他老婆去抓现场!   ……   严弋骑着车又到了家里,跟小玉汇报了这一路跟踪的情况。   “那男人一家就是你小时候的邻居,贺艾云是故意的,恶心了你,还恶心了她姘头的老婆,真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态。”   谢小玉也是惊呆了,狗男人好能装啊。   “报复的心态呗,不过哦,那狗男人比谢东海还渣。”   摸清了情况,严弋说后面他会盯梢的。   谢小玉催着他回去,指着院子里的自行车,叫他骑回学校。   严弋看这自行车挺眼熟,“谁的?”   “陈年的。”   谢小玉说:“傍晚周景画骑过来的,说是前天晚上她车坏了,陈年跟他换了车。”   陈年也把周景画的车修好送过来,星星奖励了陈年一块枣泥山药糕,然后周景画来换自行车,把自己的给骑回去了。   听星星说,团花姐姐在陈年的自行车篮子里,放了一张元旦演出票。   晚上严弋回到宿舍,跟陈年说给他自行车锁车棚了,“你车还要借我几天,我有用。”   这种小事情都不用商量,陈年一口答应下来。   严弋把周景画放在陈年车篮子里的演出票给他,“小玉那个团花朋友给你的谢礼。”   陈年:……他纠结死了,“那你说我去吗?”   严弋:“去啊,我跟小玉也去,说不定小玉还能带你去后台。”   陈年脸红了,说真的,他对团花同志印象挺好的,就是他给团花同志的印象太差了,没法子,他不能因为刚认识个女孩,就把老姑奶奶抛到脑后。   陈年心里也叹口气,活该他单身!   ……   谢小玉和严弋商量好了计划,严弋放学后负责去盯梢。   小鱼儿贼机灵,问谢小玉是不是准备打倒乱报道的坏人,谢小玉悄摸摸的说:“快了,你可别跟人说。”   小鱼儿点点头,还催促谢小玉快点儿,他说他们班的田小俊爸爸,因为精神恍惚差点被机器巻了手指,幸亏被旁边的工友发现了。   他希望能早点还田小俊爸爸一个公道,那样田小俊一定会开心,不会闷闷不乐了。   小鱼儿现在越来越有小孩子该有的天真和善良,懂得关心同学,这是进步啊。   谢小玉跟他保证,早报一定要登报给那些不实报道的当事人道歉!   谢小玉这边有了进展,余书芳那边也查清楚了。   她下班的时候去谢小玉家里找她,星星说姐姐上大夜班,余书芳又去了医院。   她告诉谢小玉,被贺艾云颠倒黑白报道污蔑的一共有七家,生活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该升迁的升不上去,该评先进的评不上,还有辞掉工作搬家的呢。   “太过分了。”余书芳职业道德感非常强,气愤不已。   这里毕竟是医院,她没敢太大声。   谢小玉跟余书芳交换了信息后,问她家里有没有相机,借来用一下,余书芳一口答应,说明天早上上班之前送到她家里去。   正说着,尤小宁叫谢小玉去门诊。   说有个市民受伤了送到医院,见义勇为救一个被家暴的小孩,为了保护可怜的小姑娘,被施暴的狗东西用锄头划伤了手臂,缝合了七针。   这种外伤口,又是带铁锈的铁器伤的,必须要打破伤风针。   但是那位热心市民不肯解皮带打针,因为今天值夜班的恰好全是年轻漂亮的未婚小姑娘,他害羞了,说希望儿科的谢护士来给他打针。   谢小玉在儿科确实有点小名气,好多小朋友点名要她给打针,因为她嘴甜能哄小孩,打针不疼呀,但是门诊那边是大朋友的吧,咋还那么侨情呢。   谢小玉没好气的道:“谁这么矫情,迂不迂腐,不打针拉到,我不去。”   “是你对象!”   尤小宁哈哈笑的东倒西歪,真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害羞的男人,要是没有谢小玉,他可怎么办,可不就是矫情吗。   估计是怕对象知道了,在对象工作的医院里,还让别的年轻护士打针,会吃醋吧。   那他可猜错了,他们这些医务工作者,怎么会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醋,哈哈哈……   小玉对象不愧是超级醋坛子,狠起来怎么自我带入的吃醋呢,笑死了。   谢小玉:“……你还笑,你不早说。”   七针啊,手臂上的伤口又不至于打麻药,硬缝的啊,那得多疼,知道她在医院,怎么不一开始就叫她过去。   谢小玉连忙跑到隔壁急诊室,果然看到严弋在注射室等着。   严弋看到她来脸红了,害怕谢小玉说他矫情。   他的外套已经脱掉了,里面的衬衣被锄头划破,缝针的时候索性给袖子剪掉,现在伤口已经包扎起来,谢小玉看不到里面缝的情况。   她又气又心疼,“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严弋低头,跟谢小玉说,他放学了去盯梢,碰到个惹恼了后妈、被亲爸暴打的小姑娘,太可怜了。   “那小女孩,像星星,我心里一急,就没留意。”   不像现在的星星,像刚带回青山村的星星,猫儿一样可怜,听说六岁了,瘦小的像三四岁的样子。   难怪大舅哥说:“任何时候都不要感情用事,要冷静判断,稍微不留神容易受伤甚至送命。”   果然是这样的,要不是他当时心乱了一瞬,那么个狗东西,不可能伤到他的。   “下次绝对不会再轻易让自己受伤了。”严弋这样保证。   谢小玉叹气,拿了破伤风针说道:“那你又矫情,谁给你打针还不一样。”   “那不一样。”严弋红了脸,既然在小玉工作的医院里,那只能让小玉给他打针,毕竟破伤风针是要打在屁.股上的,换别人,难道小玉不会吃醋吗?   “你在医院,有的选。”   谢小玉:……   她推开他那张好看的脸,没好气的道:“你等着天亮呢,还不快脱,我等着回儿科值班呢。”   严弋:……   他扭捏的扯开了皮带。   ……   打针很快,三十秒都不要,谢小玉掀开帘子,被急诊室这边的护士长打趣死了。   严弋不好意思,跟谢小玉说他在医院给学校打过电话,说明了情况今晚就不回学校,去家里睡。   谢小玉叫他赶紧走,别影响她上班。   严弋送她回儿科,看到小玉在输液大厅忙碌,看了一会儿,从玻璃的倒影上看到个熟悉的人影。   是早报副社长的老婆,被自己老公绿了还不知道的王绿梅。   她来儿科除了找小玉的麻烦,不会有其他事。   严弋心里又给余鸿安和贺艾云记了一笔。   他转头拦住王绿梅的去路,“婶子,你来儿科,不会那么巧是找谢小玉的吧?”   王绿梅狐疑,“你怎么知道?”   她打听谢小玉今天晚班,特意挑了人少的时候来,提醒谢小玉不要妄想接近她儿子,这是看在当年是邻居的份上给她面子呢。   严弋猜中了王绿梅的心思,老公在外头跟别的女人一星期一次的见面鬼混她不管,偏偏来找他对象麻烦。   他嗤笑道:“谢小玉是我对象。”   “你……”   严弋努力的回想大舅哥那不可一世的自信和豪横,他也摆出一副鄙夷的表情来。   “对,我就是报道上那个谢小玉找的更好的对象,我家世比你家好、看你跟你老公的样貌,你儿子也绝对没有我好看,所以,有我在,我对象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家儿子。”   “那报道上本就是胡说八道,现在看到小玉这么优秀的对象在你跟前,你心里应该要有点数,早点回家吧,别去找我对象自取其辱了。”   王绿梅气的脸都绿了,“你……你!”这个自大的王八羔子。   严弋轻蔑的一笑,“我什么我,我就是比你家儿子优秀,你要是不服气,就替你儿子找个更优秀的对象,来我面前炫耀啊,可惜,你是不可能找到比我对象更好的姑娘了。”   “你要不信邪,尽管来,反正谁丑谁尴尬。”   王绿梅气的转头就走。   而这一幕恰好被护士长看到了,她回去学给科室值班的护士们听,谢小玉都不相信,“不能吧,我对象很闷的,他怎么可能怼的这么高级。”   尤小宁笑的捶桌子,“你对象太优秀了,大概只有吃醋的时候,才能发挥他的全部潜能吧。“   谢小玉一想,还真是,他要是一开始嘴皮子就这么利索,也不能被他奶奶和姑姑按在地上摩擦。   看来,这就是醋缸的力量!   ……   第二天谢小玉下了夜班,回到家的时候,余书芳就把她家里的相机送过来了。   谢小玉把相机给严弋,没过两天,严弋骑着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回来,说是他买的。   谢小玉知道他身上没钱,想到马上放假要去外公家,他不会脸皮厚又找他爸要钱了吧。   严弋的老婆本严伯伯都给她收着了,怎么还能找他要钱呢,她忙问买自行车的钱是哪儿来的。   严弋说是见义勇为市里发的奖金。   谁都想不到,他救的那个比星星还小的小姑娘,外公是归国华侨,恰好在第二天回来寻亲,小姑娘的亲妈已经不在了,外公给小姑娘接到国外。   华侨拍回了几件流落在国外的文物,捐赠给平城博物馆,还要感谢救了她外孙女的市民。   所以,就搞了个颁奖仪式,严弋这次居然拿了市里发的奖状和奖金。   想到没个自行车不方便,小玉又没有预算给他,他就用这笔奖金买了个自行车,至于工业卷,寝室里那帮货,主动帮他凑齐了。   谢小玉还蛮心疼的,这自行车是严弋哥哥缝了七针换来的,可要骑仔细点。   “你伤口怎么样了,绝对不可以碰水。”   “没碰水。”严弋说:“就是想洗澡,一只手有点不方便。”   严弋是个爱干净的,他身体素质又好,冬天还下河冬泳,冬天也是每天洗一把,这已经好几天胡乱擦了一下,就想去澡堂泡一下。   谢小玉说:“家里有浴桶,你在家里泡澡吧。”   严弋脸上红了一红,“那好吧。”   家里有纱布和消炎药水,谢小玉把他胳膊上的纱布打开,看了一下,伤口缝合的针脚很漂亮,她给消了毒,换了新纱布重新包扎了,元旦前就能拆线。   胳膊受伤,并不影响严弋蹬自行车,他每天放学就骑着车拿着相机,拍到了贺艾云跟余鸿安外出一起采访的时候,偷偷牵手、挨得很近的照片。   几十岁的人了,居然比年轻人还会玩。   小玉说这些照片有大用,严弋找了个照相馆,自己去照片房把底片洗了出来,没过别人的手。   ……   给严弋拆线的那天是元旦,谢小玉调休、严弋和三个小孩都放假。   因为晚上要去大剧院看元旦的演出,尤其是大鱼儿和星星,特别开心。   谢小玉悄悄把小鱼儿叫到屋里,叫小鱼儿帮她写一封信。   严弋哥哥说,今天晚上贺艾云忙着和姘头约会呢,她要写信通知王绿梅去抓现场。   那个女人是招亲的,强势了一辈子,知道这个消息,肯定要带人冲过去,把那两人给手撕了。   但是这事得捂起来,她才能跟王绿梅谈条件,要求她,让她男人用副社长的名义,登报跟那些被贺艾云冤枉的苦主澄清、给他们赔礼道歉!   而且要连续刊登三天!   她手里有照片,王绿梅为了全家的脸面,尤其是娘家和孩子,她会逼着余鸿安同意的。   小鱼儿抄完了姐姐给他的那封信,兴奋的眼睛里都是小火苗,“姐姐,这次田小俊爸爸,能洗清他欺负孤寡老人、抢人家宅基地的不实报道了吧?”   “嗯,应该可以的。”谢小玉叮嘱他说:“不许告诉任何人哦。”   小鱼儿能被姐姐安排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是很得意的,“我嘴严实着呢,不然姐姐也不会找我,对吧。”   确实,小鱼儿最机灵,她用小鱼儿的字迹,王绿梅想查都查不到。   严弋还做了第二套方案,如果王绿梅忍了下来,那他只好让宋伯伯跑一趟了。   余书芳那边也做好了准备,如果都报警了,那晚报肯定会第一时间报道这劲爆的八卦消息。   下午,谢小玉把四张演出票给了许昌和干娘,让他们带三孩子去看演出,严弋骑着新买的自行车,载着谢小玉去看抓现场啦。   谢小玉坐在严弋后车座的时候,把他的劲腰搂得紧紧的,“严弋哥哥,我好紧张。”   严弋:……是抓别人的现场啊,有什么好紧张的。   他道:“你抱的太紧了,影响我的专注力,这样容易出交通事故。”   谢小玉:“……你真没定力。”   严弋:……他不信还有比他定力更好的。   除非是他那个极度自律的大舅哥!   ……   另外一边,王绿梅发现自家的门缝里多了一封匿名信,她好奇打开,掉出了几张让她怒火中烧的照片,她的小丈夫跟那个俏寡妇手牵手、眉来眼去,信上面还有他们两人今晚偷情的具体地址。   顾不上猜测报信的是谁,王绿梅叫上了大哥、二哥、四个侄子,一起赶到信上的地址。   她大哥根本不信,“谁出.轨妹夫都不可能出.轨,怕不是恶作剧,还是算了吧。”   恶作剧?   信里面的那些照片,她都没好意思拿出来给哥哥和侄子们看。   照片上的贱男人,化成灰她都认识,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说,下辈子还要做夫妻的狗男人。   被贱男人牵着手的女人,居然就是被她一家照顾了许多年的俏寡妇!   天杀的,今天不给她撕了,她白被叫了这么多年的母老虎。   大侄子翻墙进了院子,开了门,一群人一拥而入,踢开了房门,然后都傻了,床上的男人真的是他们的好妹夫、好姑父。   小侄子机灵,先给屋里两人脱在地上的衣裳抱走,然后让老姑好好的撕这对不要脸的贱.货!   一屋子的人都要脸,咬着牙撕吧,他们也不叫喊,但是下手可都死重,王绿梅扇了睡了她男人的贱人十几个耳光,然后又给了贱男几巴掌。   谢小玉在外头听着不对劲,怎么没有想象中闹翻天的哭闹呢?   “严弋哥哥,这不符合常理吧,没声儿啊,他们不会坐下来好好的谈判了吧?”   严弋:“不能的吧?再等等,实在不行,我给宋伯伯打电话。”   他也不是很懂这场面,就在他决定去打电话的时候,屋里的人出来了。   两个大舅哥架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妹夫,用自行车把他驮走,而那个女人,一床被子裹着,被几个侄子扔到了垃圾堆里,女人的衣服被他们团吧扔到了别家的院子里。   侄子护着老姑快速的撤离了现场。   随后,院子多了一堆女人衣服、包括内.衣的人家大呼小叫,很快引来了更多好奇的邻居,大家在外头搜到了在被子里被揍的瑟瑟发抖、门牙打掉了两颗的贺艾云……   “哎呀,谁这么不要脸,偷.情被抓了吧,呸,还给你床被子,你配吗?”   谢小玉:……好狠!这招她都想不出来。   严弋:……好狠!王绿梅娘家的战斗力实在惊人。   为什么要娘家啊,娘家就是这时候给出嫁的姑娘撑腰的。   想到他那个“魔鬼教官”的大舅哥,严弋瑟瑟发抖,若是他以后犯错,大概率会死的更惨。   呸呸,他怎么会犯错呢,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喜欢小玉一个。   ……   王绿梅的哥哥们把妹夫抓回家,余鸿安“扑通”一声跪倒,“老婆,是那寡妇勾.引我的,我心里是爱你的。”   王绿梅连连冷笑,她都活到快做奶奶的岁数了,她还信男人那张嘴?   她把那封信和照片甩到男人的脚边,“按照信上要求的做,开除贺艾云,用你的名义给那几位被污蔑的家庭登报道歉,连登三天,然后你引咎辞职。”   余鸿安舍不得,“老婆,我都快转正当社长了……”   王绿梅从厨房拿过一把剔骨刀,插到桌子上,冷冰冰的瞅着男人,叫他别存幻想。   “你不按照信上的要求,明天你的丑事和照片就会登到晚报上,我们王家丢不起这个人,我的哥哥、侄子、儿子、侄女他们都还要做人,你不照做,我就阉了你……”   余鸿安瑟瑟发抖,太狠了,母老虎能做的出来。   隔天早报上刊登了几条重磅消息,副社长亲自给不实报道的苦主道歉,并且引咎辞职。   这份道歉信连续刊登了三天,早报为了挽回声誉,还跟那几家协商了赔偿。   这下子,被冤枉的那几家都买了鞭炮庆祝,早报的副社长都辞职了,那他们当然是被不实报道冤枉的。   而那个失职的主任,降职之后,这次终于被开除,听说因为作风不检点,被人当场扒了呢,只裹了一床被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居然还有人同情那个寡妇,说她也不容易,被她害苦了的几家骂了回去,“她乱报道我家,害的我家好几年,怎么不见你说我家可怜呢!”   王家怎么查,都查不出那封信是谁塞到他们家门缝里的,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小鱼儿说,田小俊那天好开心,说他全家买了肉庆祝,他爸爸还哭了,然后爸爸又笑了。   其他几家的情况,也都差不多,终于扬眉吐气比过年还开心。   而贺艾云的被辞退,是她麻烦的开始,王家哪能轻易放过她,最后听说贺艾云失足掉到护城河里冻的半死,好像被谁威胁过,第二天灰溜溜的回乡下去了。   而早报的副社长听说也生了重病,辞职后被王家送到疗养院去了,估计以后会一直活在后悔当中。   ……   元旦一过,很快学校放假了,又等了几天,谢小玉把积攒下来的假期都用上,提前休假。   景年表哥已经一个又一个电话催促,让他们早点去海岛。   还让谢小玉休假的时间定下来就告诉他,他也开始休假,到时候去码头接他们。   自从医院没有恭岚搞事情,谢小玉人缘儿不要太好,她帮着同事们调换了几个大夜班、休息日全都攒下来,然后跟科室申请提前休假。   听说她过年要去认亲,没有人为难她,谢小玉顺利批到了休假条子。   她拿着假条回家,跟家里一大三小愉快的说:“准备准备,我们要去大表哥家里,去见外公啦。”   严弋放假后一直住在小玉家里,就在小玉宣布去大表哥家的这天晚上,他做梦了,那个平行世界的他,给他提示了。   严弋一早起床,看到小玉在拿存折,准备取钱当路费。   他跟谢小玉说:“小玉,我做梦了哦……” 第34章   严弋在梦里看到, 平行世界的那个他,跟小玉一样,小玉能看到那边的世界, 而他能看到这个世界的事情。   两个世界的时间差了几年,小玉看到的那个世界是几年以后的。   而那个世界的他,看到的是他曾经错过的遗憾、误会。   那边的他没有时间去后悔, 他一点点的查缺补漏,亡羊补牢, 给这些遗憾都补上。   小玉看到平行世界的表哥失踪,别人都说他牺牲了, 表姐不相信,一直在找, 那个他去跟表姐相认。   然后带着刑警大队的同事, 找到了重伤的孟景年,在贼窝里给孟景年救了回来。   然后他给这边世界的严弋提示, 说有一件事情, 目前看来虽然不是太严重, 但对以后却是个致命的隐患。   要这边的严弋和谢小玉提前掐掉。   严弋说道:“这个事情也是赶到寸劲上去了, 景年表哥接到个任务,需要一个‘妻子’,用夫妻的身份一起执行半年任务, 组织上提供的几个人选, 其中之一,就是景年表哥属下的未婚妻段红叶。”   “段红叶无意中得知这次的任务需要一个女同志,假扮成孟景年的‘妻子’, 便自告奋勇说愿意配合, 完成任务好替未婚夫报仇。”   牺牲属下的未婚妻, 就算是假扮“妻子”,孟景年也坚决不同意。   奈何段红叶姿态摆的正,组织上经过慎重考虑,直接定了下来,让段红叶在任务期间假扮孟景年“妻子”的角色。   孟景年是位军人,军人就必须服从命令。   结婚证是真的,组织上跟两人都沟通过,等任务结束,孟景年打报告离婚。   这事本来到任务结束,“夫妻”关系也结束,但是段红叶舍不得,不知怎么的就不愿意离婚。   孟景年对段红叶只是任务关系,跟组织说这婚必须要离。   认识孟景年的人,都说他是个没有感情的石头、铁块,就连段红叶也是这样认为的,无奈之下办理了离婚手续。   没过上一年,所有人大跌眼镜,孟景年居然跟明之慧求婚,婚后变身“宠妻狂魔”,家务全包、还不许任何人说他妻子不好。   一提到妻子言语里全是自豪和夸赞。   段红叶心里接受不了这个落差,后来跟孟景年的线人搞到一起,在中间挑拨,最后线人出卖了孟景年。   要不是那边世界的严弋带人去查、去救,那个景年表哥就真牺牲了。   这么大个隐患,谢小玉当然要个提前拔掉。   她跟严弋商量了几个方案,最后都决定用釜底抽薪的办法,就是把景年表哥的下属石进宏给救了!   未婚夫没死成,段红叶就没机会纠缠表哥了。   而且那个世界的表哥没有死!   谢小玉太开心了。   商定好了之后,谢小玉叫严弋给京市的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今年要去对象家里过年,正月初二再回京。   严弋不想打这个电话,他都能想象的到,奶奶和姑姑一定会在爷爷跟前,说他没结婚就为了对象,不把爷爷奶奶放在眼里。   “孝”字是奶奶手里一把好用的利刃,她专门拿这把“利刃”来伤害不听她话的儿孙。   谢小玉说不打不行,不打电话,这个不孝的骂名是背定了。   之前她去接星星,给严弋哥哥洗涮了一半的名声就要全白费了,然后看着他姑姑奶奶得意吗?   谢小玉说:“严弋哥哥,你给爷爷打电话,就说是去我家商议婚期,这个理由到哪都说的通,你奶奶不但不能反对,还得赞同呢。”   严弋心脏一紧,“那是真的商议婚期、还是在爷爷那边随便说的借口啊?”   他是想早点把婚期给定下来,充满期待的看着谢小玉。   谢小玉笑:“就是真的要商议婚期了。”   严弋心脏都要跳出来,他马上出去找电话,打到他爸单位,还等了半小时,严平洲才抽时间回了过来。   今年儿子女儿都不回京市过年,严平洲乐得在单位值班,儿子这时候打电话来,估计是要出发去小玉外公家了。   “是要出发了吗?”   严弋忍着激动说:“爸,小玉叫我给爷爷打电话,说去她家商议婚期,是真的商议婚期,不是借口!”   严平洲楞了一下,随即开怀大笑,“好,好,你表现好一点,争取把婚期定早一点。”   其实家里又开始作妖了,问过几次今年儿子和星星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严平洲一直拖着没搭理。   他也不想找什么理由去宽慰虚情假意的老太太。   他是耿直的性格,考虑的没有小玉周到,再怎么说,儿子的名声还是要的,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影响他今后的工作分配。   跟儿子通完电话,他想了想,决定亲自回家跟老爷子说一声,这是严平洲平反回京城后,第一次回来。   大院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当年严平洲不肯跟妻子离婚划清界限,险些害的□□他几个儿子都受到了牵连。   老爷子是放过话的,再不会管他。   就连严平洲的平反,都是他以前的战友帮着奔走。   院子里几个熟悉的婶子大娘还以为父子、母子化解了恩怨,问他这都快过年了,严弋什么时候带对象和弟妹回家过年。   过年可是团圆的大节日,何绣芬一早就在大院里唠叨过了。   果然吧,他的母亲又开始作,为了宝贝女儿,真的是不拿儿子和孙子当回事。   何绣芬是不是觉得,不管她怎么偏心,她的儿子和孙子都会忍让是吧?   别的兄弟侄子他不知道,严平洲是不会忍的。   严平洲回到家,恰好严白蕙在家。   严家几个儿子都不跟父母同住,反倒是严白蕙经常回家,一住就是好几天,她虽然是出嫁的,跟招上门女婿也没什么差别。   严白蕙还挺怕这个四哥,分开几年,发现四哥对她的恨意一点都没有减少。   她心有不甘,死了的都已经死了,她可是几个哥哥心里最疼爱的妹妹啊。   四哥没结婚之前,是最疼爱她这个唯一的妹妹,结了婚,心里眼里只有自己的媳妇。   她道:“四哥,你回来了。”   严平洲连跟她说话都觉得恶心,他跟严正生和何绣芬说道:“小弋要去小玉外公家商议婚期,今年就在那边过年,正月再回来。”   严正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责怪儿子提醒的太迟:“你怎么现在才说,我就是现在给他寄东西,也来不及了。”   家里还有些高档的茶叶、烟酒,还有一盒野山参,带过去倒是不失面子,可是现在寄来不及。   严白蕙觉得心里的刺又被人拨动了,讥讽道:“又是一个有了媳妇就忘了亲人的,订婚这么大的事情,就不能亲自跟他爷爷说?”   严正生打断她,“你闭嘴,小弋刚给我打过电话,我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何绣芬不满,觉得自己的孙子就应该把自家人放到第一位才对。   “怎么现在才打电话,他故意的吧,让家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道:“为什么不能回来过年,正月再去那边谈订婚不行吗,把家里人往后放,他正月干脆别回来了。”   小玉考虑的这样周到了,何绣芬还是能挑刺,所以,不管他们做成什么样,老太太都不会满意的。   想当初,严白蕙找了对象,没结婚前,每年她对象都是在严家过年,她怎么不说呢?   但是严平洲已经懒得反驳,没意义。   他这趟回家,只不过是提前让大院里的人知晓,儿子是去对象家商议婚期大事的。   严平洲冷笑不止,说道:“你们不满意,那正好让小弋入赘到小玉家吧。”   他不等震惊的两位老人发声,转身就走。   严白蕙追到门口,“四哥,你真的不能原谅我?”   严平洲对她的兄妹之情,在她举报那天,就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道:“想让我原谅你,除非我妻子活过来,不,就算她活过来,我也不会原谅你。”   ……   严弋这边给京市的家里打完电话,和谢小玉分头行动,他去苏州找石进宏,悄悄把他救下来,这样一耽搁,就要推迟两天去小玉外公家。   那么巧,石进宏的任务地点在苏州,有平行世界的提示,严弋很顺利给石进宏救了。   石进宏已经送去了医院抢救,等他苏醒过后,应该会第一时间打电话回部队汇报。   救石进宏的时候,严弋戴了口罩、帽子,但是石进宏侦查兵出身,又是大舅哥带出来的,他的观察能力很强。   严弋有点担心,到了海岛后,应该没那么巧会碰到归队的石进宏吧?   就算碰到也不怕,他不承认就是了。   平行世界的事情,他跟小玉的意见一致,不能节外生枝,暂时不会告诉其他人,哪怕是大舅哥。   既然来了苏州,严弋肯定要去看下表姐。   表姐退回来的房子很好找,前后三进的大院子,来的时候门口又是吵架、又是狼狗的叫唤,表姐的声音都被淹没了。   严弋快跑过去,拨开好几个咄咄逼人的大婶,护住表姐,一拳头把试图去拉表姐的男人给打翻在地。   “谁动我姐,就试试我的拳头!”   严弋的凶悍暂时震慑住了这些人,加上邻居报警,民警也把闹事的驱散。   至于被严弋打的下巴脱臼的男人,被明之慧几句话送去了派出所。   毕竟他当众拉扯未婚女同志,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弟弟保护姐姐,没打死他就算他走运了。   明之慧把大门一关,两条大狼狗一条在一进的院子,一条带到第二进的院子。   严弋问表姐什么情况,表姐说不用理他们。   “都是明家的远方亲戚,看我一个孤女退回来两三套房子,眼红了呗,真是搞笑,现在居然又冒出来个指腹为婚的,我已经报过警了,你不用担心。”   那个冒充的男人,被表弟一拳头打倒,估计再不敢打她的主意。   明之慧不想自己这边烦心的事给表弟添堵,问严弋怎么来了苏州?   严弋早都想好了说辞,说是今年要去谢小玉外公家里商议婚事,来苏州买一些刺绣带过去当礼物,顺便来看看表姐。   明之慧一听严弋是去商议婚事,特别高兴,把院子里那一箱东西挖了出来。   她爷爷在解放前可是富甲一方的商会会长,埋起来的都是好东西。   她从里面挑了两副字画、一方上好的徽墨,一个知了大小的翡翠白菜,穿个绳子可以当吊坠戴。   不算打眼又不失面子,带去当聘礼正合适。   还说将来星星出嫁,她自然也会挑一份给表妹当嫁妆。   箱子里还有几件国宝级别的文物,明之慧打算寻找个合适的机会捐给博物馆。   明之慧说,既然是商议婚期,聘礼是不能含糊的,她挑选的这几样,在现在这个人均几十到几百的彩礼水平中,是绝对重视又不会臭显摆的礼物。   “画卷不会太名贵,吊坠可以给小玉戴,这几样拿出手,小玉外公和表哥,应该不会嫌弃。”   严弋心头一暖,这种被人关心、惦记的温暖,自从妈妈去世他就没从严家那边感受过。   严弋低下头,“可是表姐,这些东西是你的。”   妈妈出嫁的时候,外公已经将外婆的那份嫁妆都给妈妈了,现在明家的东西,都是表姐的。   明之慧捶他,“你就是表姐的娘家人,以后表姐受欺负了,自然也会去找你,别瞎客气了,你和星星就是我的亲弟弟、亲妹妹。”   “嗯。”严弋点头,他是姐姐的娘家人了。   但是他有点发愁,他可能搞不过他大舅哥啊。   ……   带着表姐给他准备好的聘礼,严弋回了平城,把聘礼给谢小玉看,每样都价值不菲。   谢小玉又打了个电话感谢表姐。   她跟严弋说:“要是表姐跟表哥早点在一起就好了,表哥能保护表姐的。”   但是他们俩不敢随便改变,毕竟表哥和表姐从一见面就不对付,还是顺其自然吧。   她和严弋去火车站买火车票。   这次只需要坐八个小时的火车,然后转轮渡,就没有买卧铺,而是买的早上六点的硬座,下午两点就到了中转轮渡的车站。   买好了车票,她给景年表哥打了个电话,说了出发的时间。   第二天早上四点半就要出门,这个点没有公交车,但是许昌、陈年、周景画和余书芳都骑着自行车过来送。   四个人蹬着自行车,把他们一家送到火车站,有这些朋友在真的特别好,谢小玉心里这样想。   严弋心里也感慨,是小玉把这些朋友聚到一起的。   坐八个小时的火车,然后还要转轮渡,好在表哥找了他战友帮忙提前买票。   一出火车站台,谢小玉和严弋看到有人举着牌子来接站。   表哥的朋友特意从隔壁市开了两个小时的车过来,提前给他们买好了轮船票。   “快,三点的轮渡,车上说话。”   表哥战友开着车,半个小时给他们送到了码头,谢小玉忙着要给他船票钱,他坚决不要。   “账我跟你表哥算,快登船吧,明天你表哥在那边码头接你们。”   谢小玉推不过,只得放弃,等于一半路程的船费,是表哥替他们给的。   他们上船找到了对应的船舱。   一等舱环境很好,这几张船票至少花了表哥一个月的津贴呢。   这一路要坐二十个小时的轮渡,大概到明天中午十二点左右,就能到离岛,见到外公和表哥啦。   ……   另外一头,孟景年跟妹妹通完电话,去师部打报告休假,外头有争吵,师长让警卫出去看看。   没一会儿警卫跑进来说,外头是失踪的石连长未婚妻,非说她对象死了,大过年的从苏州跑过来,要找部队问个说法。   孟景年皱眉,石头是出去执行任务,虽然不是一级保密任务,也不该跟家人透露,他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师长让警卫把段红叶带到办公室。   段红叶眼睛都哭肿了,“你们不用骗我,我知道石头是执行任务牺牲了,我要替他报仇,不管你们接下来是派谁接手任务,我可以配合扮演‘妻子’的身份!”   孟景年猛然锤了下桌面,混账东西,石头怎么连细节都告诉了他未婚妻。   他问段红叶是怎么知道的?   段红叶被孟副团长的怒气给吓到了,她说是有一天在路上,看到大半年没回家探亲的未婚夫,突然出现在苏州的街头,跟另外一个女人走在一起。   她气不过上去质问,石头悄悄告诉她是在执行任务。   那位女同志是组织上给他安排的搭档,扮演他“妻子”角色。   “石头隔一天就会偷偷去找我,可是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来了,我急不过,只能来部队问情况。”   师长跟段红叶解释,石进宏只是暂时失联,让警卫把她送出去。   孟景年主动承认错误,说他没带好手底下的兵,他带的兵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师长倒不怪孟景年,这次任务不是他直接负责,而且这次判断失误,本以为三五天就能结束的普通任务,结果拖了一个月。   当时孟景年是不赞成让石进宏去的,认为他有未婚妻,执行本次任务有隐患。   但是上面觉得这任务时间短、难度低,就没采纳孟景年的提议。   谁能想到石进宏失联了。   石进宏没完成任务,还得再派一个人去。   这次上面安排孟景年亲自去执行任务,评估任务难度之后,预估的任务时间是半年。   但是这个任务,孟景年还缺一位“妻子”,师长是这样安排的。   “段红叶不知道知晓了多少,要不然就让她来……”   “绝对不可。”   孟景年断然拒绝,从他对段红叶第一眼的判断,这个女人口风不紧、脑袋不灵、偏执极端,并不适合配合这次任务。   再说,石头生死未仆呢,她是下属的未婚妻,孟景年生理性反感。   师长只是提议,见孟景年不同意,另作他法。   “那组织上给你安排一位女同志配合,这次是认真的,必须要打结婚证,不然半年的时间,很容易穿帮。”   孟景年脑壳疼,“我自己找,不要组织上的安排。”   毕竟要共同生活半年,孟景年觉得自己选定的能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师长让步了,说道:“正月十五之前,你要找到一位愿意保守秘密、同意扯证、任务结束后愿意离婚、陪你折腾的“妻子”,如果找不到,必须接受组织上安排的女同志。”   孟景年确实头疼,他需要在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里,找到一位愿意跟他“扯证”、半年后再离婚的女同志,任务很艰巨。   他暂时把这份艰巨的任务放一放,给师长敬了个礼,“师长,这个任务我接受,不过我明天得开始休假。”   “你这么急着休假做什么?”   往年,孟景年都是年三十下午,才回家陪老爷子吃饭团圆的。   孟景年面带和煦的微笑,“我妹妹要来了。”   ……   第二天孟景年休了假,先回家接爷爷孟怀山,爷爷早就换好了中山装,非常正式,半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虽然平时这位老人也注意仪表,但是今天格外注重,已经在穿衣镜前照了好几次。   孟景年看到了笑:“爷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去老年文化中心参加活动,您是去见外孙女,您什么样小玉都不会嫌弃。”   孟怀山精神气十足,早等的不耐烦了,“你个臭小子,怎么这样不重视你表妹,看看几点了还不出发,迟到怎么办?”   孟景年说:“那是绝对不会的,轮船都是有点的,爷爷以为排队买菜先到先得啊?”   孟怀山“哼”了一声。   出了门,大院里不少老同事、老战友,还是像往年那般,邀请孟怀山去他们家过年。   往年也有过这种情况,孟景年在部队回不来,老头儿一个人,瞧着挺孤单的,就有要好的退休战友们接到自家去。   孟怀山憋了个把月没说,就等着这会放个大招显摆呢。   他并不是虚荣的人,但是这可不同,这是他外孙女,是他缺失了几十年的儿女亲情,看了几十年别家的合家欢,今年轮到他家,他凭啥不能炫耀下。   而且,如果之前就说出来的话,这些老邻居、老同事、老战友,会缠着找他打听外孙女的事情。   他只跟外孙女聊过几次电话,知道的太少了,怎么说呀。   现在,孟怀山谈定的挥挥手,“不用不用,我今年在家里过年。”   “景年今年怎么这样早就休假了?”老邻居看到孟景年没穿军装出门,就晓得他这是休假了。   孟怀山爽朗一笑,“我外孙女儿要来,还带对象过来商议婚事,哎呀,今年家里好多人呐,回头去你家借点碗盘子啊。”   孟景年提醒他,“爷爷,我早买过了,就放在橱柜里……”   “……啊是吗,你买过了,我没注意。”   孟怀山狠狠瞪了孙子一眼,没眼力见的东西,看不出他是在炫耀吗?   老邻居果然围上来问个不停,“外孙女来了怎么不早说,多大了,以前住哪,她来了那你闺女……哎呀你这个老东西,还搞突然袭击,快跟我说说。”   孟怀山的女儿被乳母偷走,只要是认识的亲人朋友,他家都委托过,外出的话务必帮着留意查找。   说得多了,相处好的人家,大家心里就当是自家的一块心病,把他丢失的女儿当成半个自家孩子。   现在找到了,那怎能不激动!   老邻居拽着他,“去我家,我泡壶好茶,咱们坐下慢慢聊。”   孟怀山摆手道:“我要去码头接外孙女,回来也没空跟你说,几十年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跟你喝茶,我看呐,等到正月再说吧。”   老邻居根本等不了,他叫孟怀山等一等他,“你等我几分钟,我回家换身衣裳,咱们一块儿去接外孙女。”   孟怀山笑眯眯,等老邻居一转身,他飞快的跑掉,还叫孙子跟上,“快点走,别叫老东西追上了。”   他怎么可能让老邻居一起去接呢,万一外孙女认错了外公怎么办?   孟景年失笑,跟上急切的老爷子,笑道:“爷爷,你是不是忘记还有两个外孙了?”   孟怀山:……哦是的,他是还有两个外孙。   ……   轮渡比预计的晚了一个小时,本来预计十二点能到,一直到一点钟才下码头。   谢小玉估计表哥和外公都等急了。   出了码头,已经看到站的笔挺的表哥,真的,军人的气质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无论在什么地方,那魄力和挺直的脊背,就让人觉得可靠。   表哥旁边同样精神的老人,腰板也是笔直的。   谢小玉猜测那就是外公了,跟她通过四十分钟电话,还舍不得挂断的外公!   因为带了孩子,她也没办法跑,只能激动的挥手打招呼,“表哥,外公,我们在这里!”   孟景年一早就看到了,他指给孟怀山看,那个梳着麻花辫甜甜的小姑娘,就是他外孙女,她旁边的小伙子,就是小玉对象严弋。   孟怀山一直听孙子说,外孙女有多像外婆,等真的见上了,孟怀山心里疼的跟刀割一般。   太像了,他的外孙女跟妻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孟怀山铁打的心也融化了,转过头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云英,我们外孙女找回来了。”   码头上的人太多了,孟景年加快脚步,和爷爷一起朝谢小玉他们挤过去。   谢小玉看到外公就很亲切,一点也不认生,毕竟通过好几次电话了。   她抱着孟怀山胳膊,甜甜一笑,“外公,我是小玉,这两个是弟弟,是您外孙子。”   她一拉严弋,“这就是我对象啦。”   严弋见家长很紧张,嗓子都有些哑,“外公……大哥。”   孟景年点点头,“码头人太多了,回家再说。”   一路上,谢小玉捡要紧的跟孟怀山说,到了大院门口,才说到八岁妈妈刚跟爸爸离婚的那段。   孟怀山听的唏嘘不已。   孟家人口简单,孟景年父母全是在战场上牺牲的,家里只有爷爷和他,他不经常回来,爷爷也不找保姆。   自从出了乳母的事情之后,爷爷再不找保姆了,平时不是去邻居家蹭饭,就是去部队食堂吃。   年货他备了很多,但是饭菜要自己做。   孟景年挽着袖子说:“你们坐一会,我来做饭。”   孟怀山,“这都几点了,去国营饭店吃吧。”   谢小玉也不太想出去,在家里做饭也很快的。   她道:“外公,您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呢,还是在家里吃吧。”   孟怀山当然愿意,外孙女初二就要走,他还舍不得跑出去浪费宝贵的亲情时间呢。   严弋话本来就少,忙起身说给谢小玉打下手做饭。   孟景年一瞪眼,“你会做饭吗,坐下来,把你家情况都跟小玉外公说说。”   老爷子盼了这么久,不管是外孙女、还是外孙女婿,他都喜欢,这傻小子觉悟不高啊,就他这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性格,估计十年八载才能娶到媳妇。   严弋只得又坐了下来。   孟景年跟大小鱼儿说:“带妹妹去楼上看看你们的新房间,把衣服放到柜子里、毛巾牙刷摆到洗漱间,回头表哥要检查的。”   他又跟星星说:“等把行李收拾好,跟哥哥们去后院,表哥给你们准备了惊喜,都放在后院。”   “好嘞。”星星好奇死了,等三个小孩子到了后院,惊喜的大喊大叫。   谢小玉也好奇,后院有什么啊?   孟景年从小做惯了家务,谢小玉手脚更麻利,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做了七八个菜出来。   她去后院喊玩疯了了三个小孩,才知道景年表哥给三个小孩的惊喜是什么。   他把自家后院,改成了一个小型、低龄的野战训练场。   只是这个是儿童玩耍版,用废弃的轮胎做的吊桥、能攀岩的小堡垒,可以躲猫猫的战壕。   难怪三个孩子玩疯了都顾不上吃饭,她把小鱼儿从战壕里拎出来,“吃了饭再玩儿。”   等到大家都上桌了,孟景年才跟严弋和谢小玉说:“好了,那我们来谈谈你们的婚期吧。”   严弋刚刚分好筷子,红了脸说:“已经谈好了啊,外公说越快越好,就定了明年的腊月二十六。”   孟景年:……   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谈妥了,他不过是做了顿饭,爷爷就把妹妹嫁出去了,一顿饭的功夫啊……   别看他们说的是明年,今天是年二十八,再过两天就是年三十,满打满算三百六十多天。   这也太快了。   孟景年忍着耐心问道:“我能提点意见吗?”   孟怀山给了孙子一个白眼,“咱们俩到底谁才是爷爷,你还想当家做主,等我死了再说吧!”   孟景年真是快郁闷死了,恰好这时候门外有人“砰砰”的敲门,“孟副团长,我知道你在家,你开开门……”   谢小玉:……哦豁,听着是个女人的声音,不会是段红叶吧?   孟景年皱了眉,他听出了这个声音,是上次闹到部队的段红叶,没想到还没走。   孟景年知道段红叶来的目的,要从他这里问石进宏的下落,一来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透露给她。   但是吧,他这个人说话不好听,出去只会批评人,要是被部队领导知晓,他不但没有安慰失踪属下的家属,还把对方骂哭了,他一份检讨是跑不掉的。   他才刚休假,才不想被政委叫回去挨训。   因此,他把大致的情况一说,想让谢小玉出去,帮他把段红叶劝走。   谢小玉摩拳擦掌,这个把月她都没有再碰到如此低段位的极品了。   想当初在青山村,她哪天不要跟她的极品大伯母斗智斗勇啊,打发段红叶这样还没开始黑化扭曲心态的,可太简单了。   ……   来的人确实是段红叶,她今天本想去找石头的直接领导,部队上说孟副团长休假了,所以她就打听了地址,来孟副团长家里。   她听说孟副团长家人口简单,没想到家里这么多人。   而且,眼前这位貌若天仙、一看就不是离岛本地人的姑娘,到底是谁啊?   她凭什么在孟副团长家里,代替孟副团长跟她谈话?   “你是谁,孟副团长呢?”   谢小玉瞧着清秀的段红叶,长得确实挺好看的,但是她在另外一个世界,害过她表哥。   可能就是从这会起,段红叶就对表哥生出了爱慕之心吧,毕竟景年表哥那么优秀,被人爱慕也正常。   可是,表哥根本就没喜欢过她,她就因爱生恨了。   这一次,石进宏没有死,看她还怎么贴上表哥。   谢小玉不知道那个石进宏怎么还不醒,她和严弋又不能主动公开,只能等石进宏醒了自己打电话回部队。   希望石进宏能早一点醒过来。   谢小玉道:“你是我表哥下属的未婚妻,在他的家里他也是要避嫌的,话说重了他要受责,说轻了起不到效果。”   “你未婚夫失踪这件事,你找我表哥没用,能告诉你的师部会透露给你,师部不说的,你不会认为我表哥就能说了吧。”   “既然找了军人当家属,就要做好觉悟,不该找自家男人打听任务,你撒泼威胁,你未婚夫跟你透露了任务内容,就算他这次安全的回来,他的前程也没了。”   “没这么严重吧?”段红叶吓了一跳。   谢小玉不屑,真是个目光短浅的。   “有你这么个拖后腿的家属闹着,你认为以后部队上,还敢委派石连长重要的任务吗?你继续乱打听,说不定他回来还要受处分,所以,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请回去耐心的等待,相信组织上会把石同志救回来。”   段红叶咬咬牙,“你有什么资格劝我这些话?”   谢小玉冷笑,“你算哪根葱,值得我浪费功夫劝你,我是替我表哥跟你陈述一个事实而已,你脸皮怎么那么厚,还赖着不走,你影响到我们吃午饭了!”   能听得懂人话的她就多说两句,听不懂的,就拿大棒子撵走好了。   段红叶气结,她四下看看,沙发上的老首长淡定的看报纸,孟副团长在后院带着几个孩子玩,餐桌上是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实际上,她是听多了石头对他们特种作战大队长的夸耀,心里生出了敬仰。   总想着那么出色的男人,要是对她特别照顾一点,那该是多么得意的一件事。   可是,哪怕石头失踪甚至可能死了,孟副团长居然都不愿意见她。   不是说他们战友之间都如同兄弟吗,兄弟的家属怎么一点都不照顾下?   段红叶气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军人家属,我要去师部投诉你们。”   就在这时候,孟景年家里的电话响了,是师部打来的,师部说,石进宏找到了,已经在返程的路上!   师部的意思,这次调查清楚之后,就让石头转业吧,他不适合呆在特种作战部队了。   孟景年心里一沉,那么优秀的一位战士,被他对象拖累的转业。   孟景年挂断电话后,冷声告诉段红叶,“石头找到了,等交了任务,他能好好回家陪你,再也不用归队了。”   谢小玉跟严弋对视一眼,石进宏醒了,段红叶没机会再靠近表哥了。 第35章   景年表哥匆匆吃了中饭就回了部队, 严弋和谢小玉知道他是回去处理石进宏的事情。   严弋跟谢小玉说了自己的担忧,“石进宏看到了我的身形和眉眼,万一离开海岛前碰到, 他有可能会认出我来。”   口罩只能遮住口鼻,有些厉害的人,仅凭着一双眼睛也能认出一个人来。   所以他要和小玉统一好口径, 万一大舅哥起了疑心,是咬死口没救过, 还是跟大舅哥坦白。   谢小玉说道:“那我看情况来吧。”   严弋点头,“行。”   其实真告诉了也没事, 大舅哥知道轻重,只是一直到第二天, 大舅哥都没有回来。   孟怀山挺生气的, 什么事需要处理一天一.夜,幸好婚期已经定好了, 他跟谢小玉说, 今天带他们去逛逛岛上的风光。   谢小玉和严弋, 还有大小鱼儿都没有见过大海, 现在冬天虽然有二十来度,但是海水是下不去的,还是有些冷。   但是赤着脚在沙滩上走走没问题。   几个孩子玩的都很开心, 孟怀山就问起了自己的两个女婿。   谢东海没什么好说的, 是个道貌岸人的伪君子,谢小玉几句话就概括了。   “他的第二任妻子想救女儿,就报道一些以前的隐私来威胁谢东海, 不过爷爷放心, 我都化解啦。”   谢小玉挽着孟怀山的胳膊, 散步在海滩上,严弋带着三个孩子在礁石滩里抓鱼,谢小玉远眺了一会,继续说道:   “大小鱼儿的爸爸叫陆文远,妈妈嫁给他的第一年,他就去世了,大小鱼儿是妈妈一个人带大的。”   至于陆文远的信息,谢小玉不了解,外公晓得她不清楚,加上那算小玉继父,他也没有继续问。   没走一会儿,谢小玉在另外一处礁石滩上,看到了段红叶坐那吹海风,看上去心有不甘的在哭泣。   谢小玉好奇怪,严弋哥哥把石进宏救了,她应该开心才对啊。   她跑过去指给严弋看:“她未婚夫都回来了,为什么要哭啊?”   严弋分析,“那个世界的她,对景年表哥有极强的占有欲,我怀疑这次她见过你表哥,还是会走极端,要不然,你找个机会把石进宏的事告诉表哥,让他有个防备。”   万一这个女人,在表哥执行任务的时候又捣乱,那严弋这次去救石进宏的效果就白费了。   谢小玉想来想去,还是说吧,不留隐患呢。   ……   从沙滩上来,他们去老乡家里借了一桶淡水,给三个孩子冲脚丫子。   海水如果不冲干净,是很黏脚的,冲干净了,严弋蹲下来,挨个给他们擦脚丫子。   孟怀山看了连连点头,这外孙女婿不错,话虽然不多,人是极为靠谱的。   谢小玉看到老乡家里晒了有瑶柱,这是贝壳类闭壳肌的那块肉,一个贝壳就得这么一块,老乡家晒的大约有一斤的样子。   这种瑶柱煲汤特别鲜美,这些东西在本地价格不贵,但是内地很难买到,她就问老乡卖不卖?   谢小玉开的价格比本地还要高一些,老乡当然愿意卖了,他们自己家里交了水产社的收购份额,一年到头也能攒下来一些,晒成干货存放。   海边的渔民不缺鱼虾吃,宁愿把攒下来的干货,卖了钱换五花肉吃。   这时候是年关,家家户户都攒下来一点,听说有探亲的客人要买,纷纷把家里的存货拿出来问谢小玉要不要?   卖得几块钱,对他们来说都能补贴家用呢,因此都是挑最好的拿过来。   严弋是个不会过日子的,加上外公想让谢小玉多带点当地的特产回去,只要老乡拿过来的,又不要票,外公和严弋抢着付钱。   因此谢小玉收了不少,有鱿鱼干、海参、鲍鱼、瑶柱、还有各种鱼干,带回去她估计能吃大半年!   孟怀山还担心谢小玉钱不够花,“小玉,你一个人的工资养三个孩子呢,够不够用,外公想每个月寄一半的退休工资给你。”   谢小玉不要,她手里的钱足够用了,外公的退休工资是他的养老钱,她不可能要的。   她跟外公说严弋哥哥的五千到现在还没动呢。   而且过两年开放了市场,谢小玉还打算拿点钱出来,去许昌那里投一点,等严弋毕业就可以拿工资了,怎么算钱都是够用的。   “您的钱攒着给表哥娶媳妇。”   “他就算了吧,他找不到对象的,外公已经不抱幻想了。”   一提到孙子,孟怀山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都二十五了,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   幸好外孙女的婚期定下来,算是解决了他一半的心事。   如果,他是说如果,孙子的婚事能定下来,他真的别无所求。   到家天都黑了,景年表哥还是没有回来,孟怀山真生气了,打了电话去部队,那边说孟副团长在开紧急会议。   孟怀山也是退休的军人,他自然是理解的,只能无可奈何的挂断了电话。   谢小玉跟严弋两人在厨房里嘀咕了一下,估计还是石进宏的后续事情。   严弋皱眉说:“可能事情没有我们想的简单,等大哥回来看看他怎么说吧。”   ……   孟景年是后半夜回来的,孟怀山年纪大了,在一楼住,小玉严弋带三个孩子,住在二楼。   他没有惊动老爷子,上楼后也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极轻的敲了隔壁的房门。   严弋和大小鱼儿住这个屋子,他立刻惊醒了,披上衣服开了门,看到是大舅哥,心里有数,大概是石进宏回来后,画了救了他的人的侧写。   按照大舅哥的性格,势必要找他问清楚。   他口才远没有小玉好,有些话还是要小玉来说更好,不等孟景年开口,他主动问:“大哥找我有话要问?”   孟景年“嗯”了一声,“你还挺自觉的。”   严弋笑笑,说道:“我没什么是瞒着小玉的,大哥也知道我不善于表达,我去叫小玉。”   孟景年:……   这两个人,果然背着他瞎搞事情。   既然他的事情没什么是小玉不知道的,孟景年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石头归队后,说有个戴着口罩遮住脸的年轻人,在山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他,给他背到了医院。   石头半路就昏迷了,等他做完手术醒过来,第一件事情是打听送他来医院的人,医生说他昏迷一天多,那人早都已经走了。   按照石头的描述,做完侧写后,救了石头的年轻人,侧写出来的模样,竟然跟他妹夫一样呢……   孟景年当场不动声色,还说这人竟然跟他妹夫长的一样,而且妹夫还去过苏州购买聘礼。   他说出来,反而打消了大家的怀疑。   首先,救了石头的那人肯定没有恶意,其次,如果真是孟景年的妹夫,这算是立功啊,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说不过去。   所以,可能只是巧合。   但是孟景年可不认为是巧合,巧合多了必然可疑。   他把那张侧写的素描像放到书桌上,看了看对面的妹妹和严弋,叹口气,“说说吧,你们两个背着我到底搞了些什么?”   严弋垂了眼眸,果然还是露馅了,但是大舅哥肯定给他找补过了。   谢小玉看这情况也瞒不住,反正也打算说的。   她干脆叫严弋先回房间,书房里,只剩下她跟孟景年,谢小玉早就想好了要怎么跟表哥说。   她舔了舔唇,问道:“表哥,你知道平行世界的理论吗?”   孟景年又不是不读书看报,现在都讲科学反迷信,科学家们很早以前就提出了平行世界的理论,多稀奇啊。   看看这小丫头要帮她对象找什么借口。   他好笑道:“怎么,难道是平行世界里另一个严弋跑过来了?”   谢小玉“噗嗤”笑了,表哥想象力也太夸张了,夸张点好,但是他猜的也不是一点都不对呢。   她说道:“没那么夸张啦,表哥我跟你说个夸张的事,就是我从青山村回来之前,被雷劈过一次,不过没劈到我,劈到我旁边的大树上,我身上就感觉有点麻,然后我做梦就能梦到平行世界,也不能梦到全部,只能看到那边同样跟我有关、认识的人的事情。”   谢小玉现在想来,应该跟那闪电有点关系吧。   那天她上班走累了,就在大树底下休息一下,好好的天气呢,突然就乌云压顶打雷,还把大树给劈中了。   她运气一直不错,不过那次只是身上麻了半天,没死真是奇迹。   缓过来后继续去乡卫生所上班,救治好几个受伤的伤员累了,她就眯了一会,然后就梦到了平行世界。   孟景年不知道说什么,“那这跟你对象有什么关联呢?”   两码事。   谢小玉道:“当然有关系了,我能看到那边的世界,那边的严弋哥哥,也在同一时间能看到这边的世界,然后他看到这边我们有什么危险的事,就给这边的严弋哥哥托梦,让他提前做准备哦。”   孟景年:……他真的不相信,但是妹妹说出来的话,他又不得不信。   那个什么平行世界,两个严弋,自己给自己托梦,也太扯了。   他严重怀疑,是不是严弋那臭小子诓骗了表妹。   “你找个事件让我相信。”   孟景年说:“不然你对象死定了。”   谢小玉早猜到表哥会是跳脚的反应。   就这,也比她预料的要好很多,哼哼,表哥现在威胁的凶,等下他就要感激了。   谢小玉问道:“哥,石进宏的对象段红叶,之前以为她未婚夫死了,跑到部队跟你们师长自荐,要参加任务替未婚夫报仇,我没说错吧。”   孟景年:……!!   这事妹妹不可能知道的!   “还有呢。”他都有些淡定不下来了。   “你们师长还觉得她挺适合,建议你选她做搭档,只是哥哥坚决没同意,对吧。”   孟景年:“……半点没错,继续说。”   “那个世界,她未婚夫确实死了,然后哥哥接手了这个任务,组织上安排段红叶跟表哥扯证,扮演表哥的‘妻子’。”   孟景年头皮开始发麻,“那个世界的蠢货就同意了?”   肯定最后同意了,不然就没有后续的麻烦,严弋也不可能在商议婚事这么重要的日子,跑去帮他提前解决麻烦。   谢小玉笑:“表哥,你不要说自己蠢嘛,你是军人,要服从命令的,怪不了你。”   孟景年不淡定了,着急了,“别贫了,赶紧说。”   “任务过程中段红叶看上表哥,任务结束她舍不得离婚,表哥坚持离婚后,她就报复你了呗。”   段红玉家里弟妹尚且年幼,需要照顾花钱的地方很多,他的工资高,家里人口简单,确实是个不错的顶梁柱人选。   所有一切的麻烦苗头,一开始就必须杜绝。   孟景年已经相信了,“你们俩个胆子真大,怎么不在电话里跟我商量,他还没毕业呢,要是再把他搭进去,看你怎么办?”   谢小玉:……   当面都不一定说的清楚,电话里怎么说嘛。“   “我怕电话里说不清楚。”   孟景年气的不行,那臭小子闷不吱声的跑了,是想一个人把事情给办了,然后证明给大舅哥看看,他很本事是吧?   无组织无纪律,太莽撞了,他叫谢小玉回去休息,“去把你对象叫过来。”   谢小玉:“哥,他这算立了功吧,你就别批评他了。”   孟景年好笑,还没结婚就护上,真的,那小子哪儿让妹妹这么喜欢,他道:“好了,我就交代他几句,肯定不削他。”   严弋压根没睡,没敢睡,听到脚步声他自己出来了,他朝谢小玉点点头,叫她先去睡。   他心里大概是知道表哥要跟他说什么,叫他以后别逞能,不管做什么不能一个人把什么都做了,无论是公安还是大舅哥的队伍,都是一个团队,要信任自己的队友。   大舅哥又给他上了一课。   孟景年瞧着眼前的年轻人,确实是个好苗子,就是太过冲动,可能跟他的经历有关,他到现在还是没有团队意识。   没关系,可以教。   关于石头的事,他知道严弋是为了自家大舅哥才会跑这一趟,否则的话,只是石头,他可能不会管。   不管怎么说,他都救了石头,石头是他手底下的兵,处罚归处罚,石头能活着,他心里是很高兴的。   孟景年先是对他表示了感谢。   严弋受宠若惊,大舅哥居然会谢谢他,还以为要挨批评呢,他不好意思的挠头。   不过孟景年随后也点醒了他,叫他以后遇到这种牵扯比较大的事件,不可以擅作主张。   严弋也服,这次确实有点莽撞,幸好事情办好了,大哥也给漏洞补上,不然他是挺麻烦的。   随后孟景年提出,“关于婚礼,腊月二十六在你家办,正月初八在我家这边办,你有意见吗?”   “没意见。”   ……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景年表哥也不再出门,年夜饭就是他和谢小玉俩个准备。   谢小玉泡发了海参、瑶柱,还买了一条大鲤鱼,准备做个糖醋鲤鱼,老人孩子都爱吃,一共四大三小,鸡鸭鱼肉都有,再配上几个混搭的素菜就差不多了。   外公有一手剪窗花的手艺,红纸在他手里千变万化,喜鹊登枝、四季平安、鱼跃龙门、金玉满堂、双喜仙梅,一共剪了七八种样式,星星稀罕的不得了。   “外公,你真厉害!”   小孩子就是这样,谁真心对她好,她是能感觉的出来的。   孟怀山心里得意的很,今年他可太开心了,不但找到外孙女,还多了个外孙女婿,还多了个星星。   他都理解不了严家那边的老人怎么想的,为什么要为了个品格有问题的,死命的想让其他几个孩子忍让,何必呢。   不过他才不会替严家可惜,正因为如此,他才多了严弋和严星这两个好孩子。   谢小玉熬了点浆糊,一老一少拿着浆糊贴窗花去了。   严弋带着大小鱼儿贴门对子,今年还买了烟花和二踢脚,准备等吃了年夜饭就放烟花。   孟家今年好热闹,门外是老人和小孩的嬉闹,窗明几净,贴上了漂亮的窗花。   吃年夜饭之前,孟怀山不忘提醒严弋,“今年不能在家过年,给你爷爷打个电话吧。”   要按照严弋的意思,他爸都叫他当上门孙女婿,这个电话他不想打。   而且到底是严家要娶孙媳妇,他来几天了,除了爸爸打了几个电话,严家那头竟然一个都没打过电话问一声,都不关心亲事定的哪天,他何必打电话呢。   孟景年也是这个性子,不喜欢装,“不想打那就别打,端盘子吃饭吧。”   孟怀山瞪了孙子一眼,甭管那头什么心思,严弋是小辈,这电话是打给亲戚邻居们看的,免得正月过去又被拿出来说他不懂事。   “小玉去打吧。”   “好嘞。”   谢小玉多能耐啊,这电话也不能白打,接通之后,是何绣芬接的,还故意装作听不出她的声音,问她是谁?   谢小玉心里好笑,论添堵她排第一没人敢排第二,她声音还大,震的何绣芬耳朵发麻、心头添堵。   谢小玉开心的说:“奶奶,我跟严弋哥哥的婚事都定好啦,就在腊月二十六,您放心,严弋哥哥在我家这边住的可舒坦了,我外公当他亲孙子一样,他说都不想走了呢,说明年还来。”   严家那边不疼,自然有人疼。   “当然了,我外公是最通情达理的,就说一边一年吧,今年在我家,明年去京市陪你们过年,后年再来陪外公。”   何绣芬这会正是一大家子,她的两个儿子、儿媳妇、女儿女婿,还有孙子和外孙女都围绕在膝头,根本不在乎严弋在不在。   实际上,就算严弋回来,她还嫌弃他带回来的对象、和对象的弟弟们给她添堵呢。   本来都要吃饭了,她还跟儿子们说,严弋这个孙子太没有良心,年三十都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   话音刚落,谢小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严弋的对象怕不是想大过年的气死她!   两个儿子还没眼力见的问:“是不是小弋打来的电话,问问他婚期定在哪天?”   何绣芬没好气的把电话给丈夫,“你接。”   谢小玉甜甜的喊了声,“爷爷,过年好,严弋哥哥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跟您说话了,我把电话给他。”   严弋:……   他才没有迫不及待,他接过电话,跟严正生说了几句订婚的事,严家的男人话本来就不太多,没说几句,双方都把电话给挂了。   严弋松了口气,想到往后每年都要这样装一次,心累。   不过奶奶装了一辈子,她怎么就不嫌累呢。   孟家的年夜饭氛围很好,就连不苟言笑的大舅哥,都露出了笑脸,加上有三个孩子叽叽喳喳,氛围不知道多好。   孟怀山拿出六个红包出来,给餐桌上的每一个孩子都发了一个。   孟景年好多年没收到过爷爷的红包了,笑道:“我也有?”   孟怀山说:“我怕都有就少了你的,你小子心里会吃醋。”   谢小玉笑,会吃醋的只有严弋。   星星把红包里的钞票抽出来,一共是七张各种面值的纸币,最大的面值是十元,星星算了一下,那她这一份的压岁钱是十八元八角,她好奇的问谢小玉,“姐姐,你的也和我一样吗?”   谢小玉打开红包看了一眼,里面的张数和星星的一样,都是每种面值的一张,她笑道:“是一样的。”   星星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吓了一跳,“外公,你亏啦,过个年你要发掉五桶奶粉钱。”   孟怀山开怀大笑,他巴不得每年的红包都给的出去呢,他夸奖道:“星星的算术真好。”   星星得意,“那可不,我都一年级了。”   星星把压岁钱给谢小玉,“姐姐,压岁钱给你留着买奶粉。”   大鱼儿也把自己的递过去,“我的也给姐姐。”   严弋把手里的红包推到谢小玉跟前,“给你。”   孟景年随大流,“算了,你都拿着吧。”   小鱼儿好慌,怎么办,他刚才心里还在窃喜,终于有一笔十八块八的“巨款”,要知道,一本小人书才三毛钱,一根奶油冰棍才五分!   他垮着小脸,不情不愿的把自己的红包交给谢小玉,“那……那我的……”   谢小玉哈哈大笑说:“姐姐手里的私房钱够用的,花不到你们的压岁钱,自己留着吧,这可是外公给的呢。”   小鱼儿太开心了,他也有自己的私房钱了。   然后孟景年也发了六份红包,红包里每人十块,他是副团级,每个月有一百多块,差不多是他半个月的津贴。   谢小玉和严弋是合在一块儿给的,每个红包里是五块,算下来,谢小玉这趟红包还赚了。   当然了,过年的压岁红包就图个喜庆。   星星问外公还有没有红包,要了四个空的,然后把她跟大小鱼儿红包里的一块钱都挑出来,包了四个给外公、大表哥、严弋和谢小玉。   “这是我们三个给你们的,等我们长大挣了钱了,给你们包个一百块的压岁红包!”   一百块,星星觉得是一笔很大很大的钱了,比最大面值的十块多十倍!   孟怀山特别开心,多少年了啊,竟然收到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外孙女的红包。   这么可爱的孩子,那头竟然不爱,真是没天理了。   后来,孟怀山真的每年都能收到星星给的过年红包,哪怕星星来不了,都会汇款一张过来,备注:给外公开心的压岁红包。   ……   吃了饭,自然还是严弋去洗碗收拾,外公对他好,他就想着多做一点,这边的亲情,才是他一直盼望的。   孟景年还想多问谢小玉一点平行世界的事情,两人在客厅里低声说着话。   孟怀山刚要带几个孩子去外头放烟花,石进宏带着未婚妻,提着礼物上门。   他转业去了京市的好单位,就连未婚妻,组织上都给安排了工作,虽然未婚妻是想回苏州,可是组织上给他们安排去了京市,那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京市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给这两个人安排的地方离苏州远远的,是为了不给孟景年接下来的任务添隐患,但是也确实是给了石进宏最好的安排了。   石进宏说明天一早的船,先回苏州走个亲戚,然后跟家里那边商量好了,正月初六结婚,初八去京市的单位报道。   段红叶似乎不太乐意,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不过她男人没死,她也不好意思去看孟景年。   石进宏急匆匆的买了些海岛的特产,都是高价收来品质很好的海产品,说是感谢孟景年这些年的照顾。   他知道这次的转业安排,孟副团长是帮了他的,要不然他犯了这么大失误,真不知道会被发配到哪里去。   孟景年拍拍他肩膀,“石头,别总是纠结过去,人要往前看。”   “嗯。”   石进宏眼睛一红,铁打的汉子退伍转业,心里也难过的不行。   孟景年说话直接,才不管他家属在不在跟前,“以后工作和家庭要分开,工作就是工作,同一个坑里千万别跌第二次,否则别再说是我带出来的兵。”   石进宏敬了个礼,“是。”   段红叶心头一梗,孟副团长这意思,是她害了石头转业?   但是这会她可不敢再乱说什么,怕给石头的工作再搞没了。   石进宏坐了一会,看到从厨房里出来的严弋,手里的茶杯差点都跌了,“孟队长,他……他……”   怎么跟救了他的那个小伙子一样呢?   虽然当时他带着口罩帽子,可是人的眉眼是不会变的。   普通人可能认不出来,但是在他们这些特训过的眼里,带不带口罩没区别,有时候,一个背影也能认出一个人。   像是他们孟队长就可以。   而且这年轻小伙子的身高、体型放这,还背了他一路,他不会认错了。   孟景年不动声色的看了严弋一眼,意思是现在知道怕了吧。   之前他遇到的都是普通人,随心所欲惯了,觉得自己特厉害、特聪明,那是他还没遇到过对手。   他扶正了石进宏的茶杯,跟他介绍说:“这是我妹夫,我审过他了,他也恰好去过苏州,不过不是救你的那个,天底下就有那么巧、长得相似的,你看我家那对小表弟,还是双胞胎呢。”   小鱼儿拉着大鱼儿比身高说:“对,我跟哥哥就一样,石叔叔看到的,说不定是我姐夫的双胞胎哥哥,下次你要是遇到了,一定要问问呀。”   石进宏:……   哪有那么多双胞胎,孟队的脑子比他可好多了,孟队都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也就不再继续纠结。   石进宏带着对象走后,严弋后背也汗湿了,孟景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代,“你也一样,同一个坑里别掉两次。”   严弋点头。   孟景年又宽慰他,“好了好了,你才二十表现的已经很不错了。”   严弋问:“大哥二十岁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孟景年:“跟现在差不多吧,我这几年没什么进步,主要是已经那么优秀了,再突破确实比较难。”   严弋:……您还真不谦虚呢!   ……   正月初一这天,谢小玉就陪着孟怀山串门子走亲戚,说是亲戚,其实都是一些几十年关系的好朋友、同事、邻居。   下午最后一家拜访的是关爷爷家,外公在他家过了好几个年三十,两人关系可好了。   看着两大三小这五个漂亮的人,关爷爷羡慕道:“老孟,你看看,这一下子你家里多了这么多人,我算下,你外孙女、外孙女婿、两个小外孙、还有半个孙女……”   星星打断了关爷爷的话,“爷爷,为什么我是半个呢?”   关爷爷哈哈一笑,“因为你是别人家的孙女呀。”   星星摇摇头,“才不是,我是入赘的哥哥带过来的便宜外孙女,我得算一整个。”   星星太喜欢外公家这边的环境了,真的,外公好,大表哥好,就连邻居们都好好哦。   每个人都喜欢她跟哥哥们,不像京市的姑姑和奶奶,她一过去就感觉不舒服。   她喜欢这里的环境,也喜欢这里的人,但是因为她跟这边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所以关爷爷只把她算半个,她非要强调,她就是这一头的。   大家都觉得星星太可爱了。   只不过,关爷爷似乎不太会说话,他一句话又让大小鱼儿瘪了嘴。   关爷爷仔细看了大小鱼儿说:“老孟,你这两个外孙子,是一点都不像你们家的人哦,你看五官,精致是精致,就是不像你和云英,对吧?”   大小鱼儿:……   不是吧,他们肯定不是捡来的,这么好的姐姐、表哥、外公,要是告诉他们都不是他们俩的亲人,难道要被送回凉州吗?   不要、不要才不要。   这么好的一家人,他们才不要离开。   大鱼儿头埋在谢小玉胳膊弯里,委屈道:“姐姐,外公是不是不喜欢我跟弟弟。”   “才不会,外公也喜欢你们的,你想想大表哥给你们在后院搭的游乐场,不喜欢你们,还会给你们搭游乐场吗?”   孟怀山仔细看了看,也笑道:“眼睛鼻子嘴巴,是没有哪一处像我们家的人,可能是像他们爸爸,老关你不许吓我外孙子。”   大鱼儿心里才好受点。   但是关爷爷又开始补刀,“你们家往上数三代,好像没有生双胞胎的经历吧?”   大小鱼儿:……这个爷爷是怎么回事?   孟怀山一把抱住快哭的小鱼儿,吹胡子瞪眼,“老关,你这是嫉妒我一下子有了三个外孙,咱不在你家玩儿了。”   老关忙道歉,他是真好奇嘛。   他当然盼着这是老战友的亲外孙子,就是退休了依然带了职业病,合理怀疑求证。   谢小玉哄了大小鱼儿好半天,发誓哪怕不是亲生的,都当他们是亲弟弟,这两个害怕被抛弃的小子才开心起来。   大鱼儿很快就好了,跟星星玩儿去了,小鱼儿倒是看不出是个容易受伤的,一直到睡觉前都黏在谢小玉身边。   初二一大早,孟景年和孟怀山送他们去码头坐船,孟怀山挺舍不得的,恨不得跟他们一块儿走。   孟景年宽慰老爷子,“明年正月还要过来办婚宴呢。”   孟怀山跟小孩子一样,才重新开心起来。   初二出发,初三到京市,走的时候穿外套,转火车的时候开始换上冬天的厚衣服。   下车的时候严平洲安排警卫和车来接,还是之前的赵警卫,问他们是回去哪。   谢小玉说先去严伯伯单位,星星要看爸爸,她带回来的这些特产也先放严伯伯那里,她才不想带着外公给的东西上严家的门呢。   带过去被看到了,要是不留一点下来,肯定被说不礼貌,她连一颗干贝都不想给。   严平洲看到搬了一整个后备箱的东西,心里很高兴,小玉外公一定是特别喜欢这个外孙女,连带着他的儿子都被善待,这里面,不少是专门给他的礼物。   严平洲陪着他们一起回了趟家,还说道:“吃了中饭你们就回平城吧。”   谢小玉也是这样打算的,她因为调了班,初四就要值大夜班了。   但是何绣芬显然不考虑儿孙们的工作,何绣芬的生日是正月初八,跟严弋说:“你不是过了正月十五才上课吗,在家多住几天。”   严弋:“小玉初四就要值大夜班。”   “她那个工作一个月才几个钱,不上就不上好了。”   说话的是严白蕙,今天是初三,按理说出嫁的闺女初二上门,但是严白蕙从年三十过到现在,压根就没走。   严弋没好气,“我还没上班呢,靠的是小玉上班养活,我有什么资格让她不上班。”   严白蕙:……   何绣芬道:“那就让小玉先回去上班好了,我今年六十大寿,你总不能不留下帮奶奶过生日吧?”   严弋就知道一回来就要吵,他跟谢小玉说:“别管,咱们一会就走。”   连中饭他都不想吃了,在外公那边他是不想走,奶奶这边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明明奶奶也不待见他,何苦非要他在跟前。   谢小玉道:“好,一会我想办法。”   还没轮到谢小玉想办法,严家的电话响了,居然是找谢小玉的。   所有人都好奇,就连谢小玉都奇怪呢,严弋爷爷家里的电话她并没有给过任何人,就连外公都没给过,怎么会有人打到这边找她呢?   接电话的严白蕙还讥讽呢,“呦,是你们医院打来的,你还怪忙的嘛,那就赶紧回去吧,可别耽误了你的工作,不过小弋是不能走的,他得留下给他奶奶过六十大寿。”   谢小玉白了严弋姑姑一眼,接起了电话,片刻后,她有些恍惚,电话从手里掉了。   严弋一个箭步上去扶住摇晃的谢小玉,着急的问:“怎么了?”   谢小玉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她茫然的复述电话那头的消息,“谢东海死了……被季淑琴刺死的。” 第36章   哪怕断绝了关系, 谢东海依旧是谢小玉血缘上的亲爹。   亲爹死了,没有理由不回去奔丧,不但谢小玉要回去, 严弋和她定了婚,他也得一道儿。   别说何绣芬初八的生日,就连中饭谢小玉和严弋都没有吃, 严平洲就开车送他们去了车站。   谢小玉来之前,何绣芬就打算好了, 要用生日的理由把孙子留下来。   这本来就是她的孙子,就算订婚了又怎么样, 哪怕结婚了也要留下来替她过六十大寿。   不过呢她也算准了孙子不会留下,孙子的脾气跟老四是一样的, 当年老四不愿意跟媳妇划清界限, 现在孙子比他老子更过分,心全都在那小妖精身上, 哪还有一点点她这个当奶奶的。   所以, 何绣芬打算跟孙子爆发一顿吵, 然后好跟大院里老邻居们宣扬一下, 孙子有多么不孝顺。   但是谢小玉亲爹年富力强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太不会挑时候了。   是的, 那小丫头就是会克人。   想跟她较劲的好像下场都不好, 现在把她亲爹都克死了。   何绣芬连严弋这个孙子都不喜欢,更不可能喜欢谢小玉这个孙子媳妇。   她害怕谢小玉克她。   而且初八她六十大寿,但是孙子的老丈人死了, 如果她大操大办的话, 老邻居们肯定要说严家没心眼子, 亲家死了不说去凭吊,还要摆宴席。   何绣芬一肚子火气,气的在家里大骂。   “早不死晚不死,刚好在我过生日前后死,严弋那小对象真是克我,这要是进了家门还得了?”   严正生皱眉,死生有命,人家难道想死的吗,这样说要是被邻居们听到了,肯定要说的。   他道:“你不要这样说,那毕竟是小弋的岳父,岳父去世,他自然要回去。”   “都断绝关系了,她不回去也没关系,何况还没结婚呢,小弋没必要上杆子跑去吧。”   何绣芬想想心里都不平衡,“我是他亲奶奶,在他心里还比不过一个断绝关系的死人老岳父吗?”   她这句抱怨的话,恰好被跑过来打听消息的钱奶奶听到了。   钱奶奶在过年前就听严平洲说严弋跟小玉婚期定了,正想打听呢,但是他们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的走了。   她害怕是何绣芬又找孙子的不痛快,给孙子气跑了,因此约了李婶一道儿过来,准备劝劝严弋奶奶。   哪知道刚到门口,就听到严弋奶奶说出了如此恶毒的话。   要不是恰好听了墙角,还真不敢相信那是何绣芬这个慈眉善目的好奶奶说出来的。   李婶叉腰冷笑,“何婶子可真有意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着我们的面,就说多么疼爱孙子,明里暗里的说小弋不孝顺,背地里居然如此嫌弃,他亲岳父死了,还不许奔丧啊。”   哪怕断绝了关系,在李婶他们眼里,死者为大,没有说留下来给她过生日,不去给老岳父奔丧的。   钱奶奶深表赞同,严弋跟他姑姑之间是化不开的死结,何绣芬疼女儿是大家都知道的。   她这么做,就是在严弋准备找他姑姑讨公道的时候,让舆论来讨伐他。   好歹毒的心思。   钱奶奶是正义的,她看不过去,还是敲门进去了。   “死者为大,你每年过生日都想不起来小弋,偏今年就要他留下,你什么意思?”   何绣芬:“今年不一样,今年我过六十大寿。”   钱奶奶冷笑不止,六十大寿怎么了,老何从四十岁开始,哪一年的生日都大肆庆祝,就显摆她儿子多、孙子多,子孙都孝顺。   她讥讽道:“你要是嫉妒,你现在就死了,我保管小弋和小玉都留下来在你灵堂前守孝!”   何绣芬:……大正月的咒她死啊!   她跟钱奶奶打起来了,钱奶奶干了一辈子妇女主任,什么样的泼妇没见过,就连那不讲道理的撒泼男人她都不怕,她还怕纸老虎何绣芬?   就算何绣芬的儿子和儿媳妇都在场,也没有一个敢跟钱奶奶动手。   为啥,钱奶奶的男人退休前职位就比严正生高,现在钱奶奶的儿子,除了严平洲,也比何绣芬其他几个儿子的职位高。   钱奶奶的儿媳妇,正好是何绣芬儿媳妇的领导。   正好全方面碾压她。   老严家有动静,钱奶奶的儿子媳妇正好在家,两家的子孙只能过来劝着,拉开两位老人。   “两个人加起来一百多岁了,小心闪着腰。”   “大过年的都是老邻居了,都消消气。”   本来劝一下这矛盾冲突也就过去了,但是严白蕙不干,哥哥嫂子们不靠谱,当闺女的得上。   她冲上去要打钱奶奶,“老太婆,大过年的你敢咒我妈死!”   钱奶奶的儿媳妇不愿意了,两位老人动手,当小辈的只能劝着,谁敢上啊,这个被宠坏的玩意儿,还敢挠她婆婆。   真当他们这边都是死人啊。   钱奶奶的儿媳妇一脚踹到严白蕙小腹上,把她踹趴地上,“敢对老人动手,你们严家的家教呢!”   严白蕙的两个嫂子肺都要气炸了,本来都快结束了,这个不省心的小姑子居然跳出来,连忙给她拖到屋里去,还把她骂骂咧咧的嘴巴给捂上了。   严正生给钱奶奶赔礼道歉,钱奶奶老伴儿脸色铁青,叫严正生好好管教他闺女。   “你几个儿子孙子都是好的,可千万别为了一个脑子不好的,害了你一家,想想你死去的儿媳妇,那也是别人家从小疼到大的闺女,嫁到你们家没了的,你心里真没数吗?”   不出一个晚上,大院里都传遍了,何绣芬表里不一,装了这么多年面慈心善,为了女儿顺风顺水,能喝儿子孙子的血。   天天说想孙子,背地里咒骂,还跟钱奶奶打起来。   钱奶奶多好的人呀,她说何绣芬老糊涂了,那何绣芬肯定是不好的。   这个正月,谢小玉在严家呆了不到半个小时,什么都没做,但是何绣芬另外一半皮子,被她最疼爱的好女儿给撕掉了。   这是她想不到的,她的六十大寿,大院里好多老邻居都没去,酒席上空了一小半,何绣芬的脸皮子都挂不住了。   她的两个儿媳妇在单位,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心里给小姑子恨死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就在钱奶奶气的高血压住进医院,跟来看望的邻居们痛斥何绣芬的时候,谢小玉也到了医院,不过是平城医院的太平间。   谢东海死了。   可能是职业原因,看多了生死,加上谢小玉八岁离家,对谢东海这个亲生父亲没多少感情,她哭不出来。   他是自私,但是他生了她,现在谢东海死了,谢小玉叹口气,这个毕竟是血缘上的亲生父亲,那她送他最后一程吧。   她拿了医疗包,替谢东海整理遗容。   季淑琴一共捅了谢东海六刀,其中两刀是在谢东海致命伤死后补的。   天哪,季淑琴为什么这么大的恨意?   真是个疯子!   当年谢东海的老丈人,为了谢东海的仕途,帮他斗倒了好几个竞争对手,谢东海才一路官运亨通,现在他被季淑琴刺死,都是一报还一报。   季淑琴刺死了谢东海,她自己也会被判死刑,季香寒再不会有人管。   谢小玉一点点帮谢东海身上的伤口缝合起来。   太平间外头,是宋廉和严弋。   宋廉跟严弋说了案件的始末。   正月初二谢东海回了平城,他还想在仕途上有进步,回来拜访以前的老领导,包括季老。   季淑琴就等着见谢东海,谢东海在平城还有一处小房子,季淑琴一直等在他落脚房子的门口。   谢东海拜访完老领导,又跟以前的同事联络感情,喝酒到半夜才回去,就那,季淑琴依旧在寒风中等在他家门口。   没办法,她只有今天的机会能见到谢东海。   谢东海喝的醉醺醺的,根据邻居的口供,是听到谢东海跟他前妻发生了争执,吵了几句后,两人就进了家门。   “谢东海的尸体是在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左右,被他以前的同事发现的。”   根据前同事的口供,前同事和谢东海约了中午的饭局,到点了没见他来,以为他昨晚喝太多睡过去了,就来拍门,但是院门没关,前同事害怕遭贼,进去一看堂屋的地上全是血,谢东海身体都凉透了。   前同事立刻跑到公安局报了警。   宋廉很快将嫌疑人锁定在昨晚最后一个见到谢东海的季淑琴身上,到她的出租屋里、娘家都没看到人。   考虑到她还有个亲生女儿在农场劳改,马上打电话通知那边的公安局。   那边的公安,在下农场的汽车上抓捕了季淑琴,她身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看到公安慌张的立刻往农场里逃窜,公安把她拷上,已经在押回平城的路上了。   至于季淑琴的作案动机,那要等审问过后才知道。   宋廉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打电话到谢小玉外公家,那边说谢小玉初二一早已经坐船走了。   这年通信不便,在路上根本联系不上,宋廉掐着时间,估摸着谢小玉和严弋到了京市,然后往严家打了个电话,通知谢小玉。   他回头看了眼太平间,那毕竟是谢小玉亲生父亲,她进去已经有半个小时了,宋廉还挺担心的。   他知道严弋跟谢小玉婚期都定了,因此改了称呼,“你小媳妇儿没事吧,你要不要进去劝劝。”   劝小玉别太伤心?   严弋摇摇头,小玉就是让这段父女的血脉联系,亲手画上一个句号,从此以后,可能谢东海都不会存在她的心里。   “不用劝,她自己能调节。”   正说着,谢小玉出来了,宋廉看她的状态还好,他说道:“根据现场民警的交代,季淑琴被抓捕的时候,还给你老家打了电话,说谢东海的遗产,你一毛钱都得不到。”   谢小玉跟谢东海断绝关系后,谢小玉的大伯大伯母,是可以接收谢东海遗产的。   谢小玉压根就没想过谢东海的遗产,但是季淑琴刺死谢东海之后的操作就挺迷惑。   她还给谢东海老家打电话,让大伯母来抢遗产,那季淑琴是没打算要潜逃的。   严弋跟谢小玉分析说:“季淑琴不逃跑,反而去季香寒的农场,会不会是去传递什么信息啊?”   谢小玉不在乎,“无所谓了,反正肯定跟我没关系。”   ……   因为谢东海的突然去世,谢小玉又请了几天丧假,孟景年要去苏州出任务,听说谢东海去世,他那边立刻出发,初四晚上就到了平城,帮着谢小玉料理谢东海的丧事。   谢东海在平城不少领导同事,他这个人表面功夫是不错的,因此人缘很好,遗体火化这天来了不少人。   大伯母田桂莲赶在谢东海火化的这天跑来了平城。   她扑到谢东海的遗体上,扯着嗓子哭丧,“东海啊,你怎么就去了呢,我就说谢小玉是丧门星啊,克死了亲妈又来克你,你偏不听,非要把她接回来,看吧你现在被她克死了。”   孟景年已经听的直皱眉,严弋知道大舅哥要动手了。   这时候让大舅哥出面,显得他这个未婚夫好没用,对,婚期定了之后,他已经从对象升级到未婚夫了。   严弋上前说:“大伯母,今天这么多人,你乱说话是能被告诽谤的哦,而且你搞迷信,你是不是也想进派出所的拘留室住几天?”   田桂莲:……   算了算了,她这趟来是接收谢东海遗产的。   她底气十足,“谢小玉,你跟你爹已经断绝关系,你爹所有的遗产,都归他大哥大嫂,也就是我和你大伯,你可别不要脸的跟我们抢。”   如果谢小玉敢抢,她已经想好了,就跟谢小玉打官司。   毕竟这趟过来,她还是从娘家那边借的路费,她跟娘家谈好了,说过来接收了谢东海的房子卖掉,回家还双倍,就这样,她娘家哥嫂才舍得借路费给她。   呵呵,谢东海在平城的房子虽然不大,也要值两三千呢,等回去她就是全村最富有的人家!   谢小玉好笑死了,谢东海去世之后,他单位那边就通知她,说谢东海跟季淑琴离婚后,立过遗嘱,如果他死了,将他所有的财产捐给国家。   她把那张遗嘱的复印件给田桂莲看,“谢东海把遗产都捐了,你是一毛钱都拿不到的,还有啊,我专克对我不好的坏蛋,你敢缠着我,小心我克死你。”   田桂莲:……捐、捐了?   她哭天抢地,这趟过来一毛钱都拿不到,还折了路费,天杀的季淑琴,活该她判死刑。   她死皮懒脸的问谢小玉要怎么办?   “我养了你十年,你跟谢东海断绝关系,不是跟我断绝关系,你不能不管我。”   谢小玉不耐烦,谢东海都死了,她更没耐心应付谢东海的大哥大嫂。   “别不要脸了,我是爷爷养大的,再闹就让派出所抓你。”   谢东海火化后,田桂莲还不死心呢,她想着反正不能空手回去,让谢小玉给她一百块钱,她就走。   但是谢小玉怎么可能给呢,只要破了这个口子,让田桂莲拿到一次,她下回穷了还会来。   谢东海之所以立下遗嘱,大约也是恨毒了哥哥嫂子,所以宁愿在死后把遗产全部捐了,也不留给老家的极品大哥大嫂。   田桂莲是块牛皮糖啊,她虽然不知道谢小玉家住哪儿,但是她知道谢小玉在医院上班,准备跑去医院闹。   恰好在医院门口,碰到了余书芳。   余书芳在谢东海的葬礼上见过田桂莲,知道这块牛皮糖不好打发,借着采访的名义先给她安抚住,然后跑去食品厂找许昌。   “小玉的大伯母想在医院门口打地铺,影响也太恶劣了,她对象和大哥都是公职人员,不好对付这样的牛皮糖,我只好来找你。”   谢小玉那回在邻居的诬告中救了许昌一家,这份工作也是小玉出了力才买到的,许昌拿谢小玉当妹妹。   妹妹被欺负了,那不能坐视不理。   许昌带着几个人,给田桂莲和她男人,套上麻袋揍了一顿,然后扔到火车站。   田桂莲不死心又打听谢小玉家在哪,然后又被打了,她闹一次被揍一次,几次之后,再不敢惹谢小玉,灰溜溜的坐车回老家了。   许昌说跟严弋说:“我知道你跟小玉大哥都要讲纪律,这牛皮糖我帮你揍到怕、揍到不敢来。”   严弋:“行,我也不跟你客气,过几天来家里吃个饭。”   ……   打发走田桂莲,送走谢东海,孟景年说他要去苏州执行任务,严弋想到表姐家那一帮子不输田桂莲的极品,就想拜托孟景年时不时的照看一下,但是他不好意思张口。   谢小玉可没有不好意思,那毕竟是哥哥未来的老婆,当然要照顾了。   她道:“哥,你要是有时间,就去看看严弋表姐吧。”   亲戚之间就应该互相照顾,孟景年答应了,第二天,谢小玉这边也上班去了。   余书芳过来医院找谢小玉,跟她说晚报这边会报道谢东海遇刺身亡事件的后续报道。   她怕谢小玉责怪,提前来说一声。   谢小玉当然理解了,“你该报道就报道,我一点事儿都没有,还有啊,正月十四晚上到我家吃饭。”   十五是元宵佳节,是阖家团圆的喜庆节日,谢小玉就把请朋友定在十四。   “都有哪些人啊?”   谢小玉道:“我在平城朋友不多,就你、周景画、你表妹尤小宁、我干哥哥许昌、还有我对象同学陈年,就我们几个。”   许昌也去啊……算下来,自从许昌去食品厂上班后,她就没在他那儿买过东西。   她笑道:“好,我一定来。”   ……   另外一边,石进宏初六结婚,初八要去京市的单位报道,他初七就带着新婚妻子坐上了去京市的火车。   而孟景年初七晚上到了苏州。   到了苏州,真正开始要找“老婆”的时候,他才发现难于登天。   难怪师长大气的同意让他自己找,是吃准了他找不到,只能接受组织的安排。   虽然知道这次他的任务搭档不可能再是段红叶,但孟景年还是害怕再出第二个,他真是愁死了。   实在不行,只能接受组织安排的女同志,他现在才理解了平行世界的那个自己,实在是无可奈何之下,才接受了组织安排的吧。   既然已经做好了接受组织安排的,他就不再去考虑这个难题。   小玉要他去看望严弋的表姐,初八这天,孟景年按着地址去找明之慧。   明之慧不在家,听邻居说相亲去了。   邻居高大娘是个热心的,明家之前对她家有恩,上回明家的远亲带个“指腹为婚”的男人来闹事,就是高大娘帮忙报的警。   高大娘说:“这位同志,你是不是也来找之慧相亲的?”   孟景年:……   严弋表姐忙着相亲?   她也不是个急着把自己嫁出去的人啊,而且如果她着急结婚,那应该要跟严弋说一声的。   既然答应了妹妹要照顾严弋表姐,孟景年肯定要打听清楚。   只有共同的身份,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   因此孟景年点点头,甚至皱眉装作不满的样子,“难道明同志还跟别的男同志相亲去了吗?”   哎呀,高大娘可惊喜了,这年轻人长得好看,别的不说,样貌上跟之慧太般配了。   她生怕孟景年跑了,把他拉到自己家里,跟孟景年说了原因。   说明之慧条件那么好、家里还退回来两三套房子,明家的亲戚一直都认为明家还藏了值钱的东西,那明之慧现在就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   给她介绍对象的、半夜翻墙的、甚至已经发展到路上找流.氓去堵的程度了。   孟景年听了满头的怒火,“他们怎么敢,还有没有王法了?”   高大娘说道:“有人为了几百块钱就能犯罪,之慧手里的房子加起来,一万块都不止了,她一个弱女子,能不被惦记吗?”   “我听说明同志有个弟弟,她弟弟挺厉害的,怎么不跟她弟弟说呢?”   高大娘说道:“弟弟上回来过一次,一拳头把那男人打倒了,但是弟弟也有对象、有弟妹,不能永远留下来照顾姐姐呀,之慧说因为一封信已经害的弟弟没有母亲,不想再给弟弟添任何麻烦了。”   “所以,之慧托我给她介绍个厉害一点的对象,她想要个什么协议婚姻。”   “咱也不懂什么是协议婚姻,之慧解释了,就是扯证结婚,住在一起但是不睡一张床,她可以出一部分生活费,帮着照顾家,如果对方有小孩或者长辈,她也可以帮着照顾,条件就是对方能保护她不被明家的远亲打扰。”   有能力的男人可以不图之慧的房子钱,但是娶了老婆不能睡觉,人家怎么肯呢。   只说照顾家、照顾小孩,人家请保姆好了。   所以相了几个有能力的都不行,对方都满意明之慧的条件,一听不能睡自己老婆,扭头就走。   所以明之慧也挺苦恼的。   孟景年:……他条件好像都符合!   而明同志可比组织上安排的那些不知根知底的,强多了。   他们两个各取所需,好像正好啊。   孟景年说:“高大娘,我觉得我符合明同志的条件,我想跟她谈谈。”   就这样,孟景年坐到了明之慧的对面。   孟景年提出的建议,明之慧吃了一惊,不过他说的任务需要,跟明之慧的要求并不冲突。   至于半年以后离婚,明之慧只提了一个补充要求,“离婚的时候可以悄悄离吗,我希望作为前夫,孟同志依旧能帮我挡一挡明家的极品们。”   就算孟景年以后再婚,他离的远呢,明家的亲戚很难知道,明之慧觉得不影响。   孟景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没问题,哪怕是协议结婚,明同志在婚姻期间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我会尽到做丈夫的责任。”   明之慧脸红了,“好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扯证,你还要打报告吧?”   孟景年说:“我这边‘妻子’最迟正月十五必须到岗,所以我这边是没有问题的,我就担心你弟弟不同意。”   明之慧没有这方面的担忧,“我看我弟弟也没胆子跟你反抗,我们就直接说,同时解决了你的难题和我的困境,我并不觉得是坏事。”   孟景年一想好像是这样,想来他小舅子也没胆子提反对意见。   ……   就这样,商议好了之后,孟景年拍了电报回部队申请结婚,然后他和明之慧在正月十二的时候,拿着结婚证出现在谢小玉和严弋的面前。   孟景年跟发愣的严弋说道:“我跟你姐姐结婚了,因为这次是任务,组织上给我安排了新的身份,所以你只能是我小舅子,而我不能是你姐夫,你明白吗?”   他以前的身份组织上能给他更改,但是明之慧的改不了,他跟明之慧扯证结婚,严弋只能是他小舅子。   至于妹妹,孟景年并不担心,妹妹那么聪明机灵,不会露馅的。   而且他跟明之慧商量过,保险起见,这半年期间,跟小玉和严弋这边,半年之内最好不走动。   严弋:……明白是明白,但是他们两个居然是以这种方式结婚的!   这真叫他想不到。   明之慧还安慰严弋,劝他不要不满。   “我知道你关心姐姐,但是协议结婚在孟同志没来之前,我就有这个打算了,亏得是他,不然姐姐的难题还解决不掉,孟同志的人品你还不相信吗,半年后我们肯定离婚。”   孟景年说:“是的,我是个守信用的人,就算离婚后,依旧会照顾你姐姐。”   严弋:……呵,那就看看半年后哪个死不要脸的不肯离婚。   谢小玉:……果然千里姻缘一线牵,这巧合的恰到好处。   他们两个才不反对呢,严弋说:“那祝你们百年好合。”   谢小玉说:“那祝你们早生贵子。”   明之慧挺奇怪的,问孟景年,“孟同志,他们两个的反应不正常,我以为会遭到激烈的反对呢。”   所以,她跟孟景年才先把结婚证给扯了,然后才过来的,来个先斩后奏。   孟景年说:“之慧,任务现在已经开始了,你要改称呼,不能再叫孟同志了。”   明之慧,“好的,那你快去买车票,我跟我弟再说会话。”   孟景年:“该说的事情都说好了,一起走啊,等半年后你来这边多住几天,好好聊。”   明之慧瞪了他一眼,“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孟景年:“……咱们是合作关系,你这态度是不是不大好?”   明之慧:“你不是说任务开始了吗,正常夫妻就是这样的啊,就你这样没眼力见的,骂你都是轻的,你想早点完成任务,还是尽早习惯吧。”   孟景年:……原来结婚之后是这样的吗?   他认命的买车票去了。   谢小玉:……   严弋:……   所以,他们俩个后来爱得死去活来的,是怎么回事?   ……   因为孟景年和明之慧打算半年后离婚,怕小孩子接受不了好好的一家人要离婚,所以都没打算告诉这三个小的。   谢小玉和严弋也没说,但是他们俩都笃定表哥和表姐这婚是离不掉的。   到了正月十四,谢小玉下午开始调休,在家里做晚饭。   她这次带的干货海产品比较多,做了海参汤、葱扒海参、洋葱鱿鱼丝、还有鲍汁捞饭。   花嫂子每样都品尝了一点,这些海产品的价格都赶上五花肉的价格了,最后觉得那鲍汁捞饭不错,又好吃又实在,其他的当盘菜的话,真不如红烧肉实在。   所以花嫂子匀了一斤干鲍鱼回去,她要的是八头鲍,就是一斤有八个的,回去大人是舍不得吃的,可以分几次做给老人和孩子尝尝,好歹也算尝过海鲜了。   花嫂子帮忙洗菜切菜,等到快饭点的时候,把自家的两个小子给拎走,不好意思让两个小子在这里蹭饭。   很快严弋跟许昌一块儿进门,严弋问道:“他们还没到啊?”   “快了吧。”谢小玉跟他们说的都是六点钟。   没一会儿余书芳跟表妹尤小宁先到了,然后陈年骑着自行车,他今天穿了白衬衫!   严弋:“你缺心眼啊,现在什么天气,穿衬衫你不冷?”   陈年:“是不是兄弟了,你给我留点脸行不行?”   严弋回屋从衣柜里挑了件黑色的外套出来,叫陈年穿上,“太刻意了,穿个外套吧。”   陈年什么心思,谢小玉和严弋都知道,他今天花钱找谢小玉定了两斤枣泥山药糕、两斤红糖发糕,不知道今天舍不舍得分给周景画?   周景画找谢小玉要山药糕,谢小玉都推辞了,说这几天好朋友的订单太多,过几天给她做。   她能帮陈年的就这么多,开不开窍,看他自己。   周景画是最后一个到的,她把自行车往旁边那几辆自行车旁一停,进屋看到大家都坐在桌子旁,忙道歉,“抱歉,我迟到了。”   迟到了二十分钟。   谢小玉开始上菜,说道:“快上桌吧,什么事情给你绊住了。”   “倒霉,别提了。”   周景画说是不提了,还是忍不住八卦说出来,“我妈单位的领导非要我去相亲,还把男方带到我单位,我妈怕抹不开面子,要我跟人家聊聊。”   聊聊,聊个鬼,周景画直接跟男方说她有对象了,只是怕家里不接受,还没公开而已。   陈年明显紧张,不会吧不会吧,他才刚想办法追,人家女孩子家里就相亲,所以吃饭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说。   谢小玉知道周景画既然说出来,肯定没成啊,她替陈年问道:“那你们还有后续吗?”   “后续个鬼,我拒绝了。”   周景画饿死了,为了吃谢小玉这顿晚饭,她中午没吃!   陈年的嘴角明显的上扬。   大家凑在一起吃饭喝酒,酒是谢小玉自己泡的果酒和米酒,说着过年各家的家常,许昌跟余书芳多说了几句,感谢她在上回给他工作的消息。   尤小宁早看出了表姐的心思,一个劲的替表姐打听许昌有对象了没有。   许昌说:“小妹妹,你还太小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尤小宁:“……你还真自信,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余书芳在桌子底下踢了表妹一脚,叫她闭嘴。   许昌咧嘴笑,“那就好,来干杯小妹妹,祝你早日找到心仪的对象。”   尤小宁翻了个白眼,问陈年他们寝室单身的还多不多,下次带出来一起聚会啊。   陈年说:“你还小,不用那么急吧,而且我寝室的年纪不是太大就是太小,要不就是太轴,都不太适合你。”   尤小宁:……好嘛,这两个绝对找不到对象的!   九点不到,严弋就开始撵人,“明天还要上班呢,都赶紧回去吧。”   周景画看谢小玉做的糕点又是陈年花钱定的,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推着自行车准备走。   陈年拿着装小篮子的糕点追上去,挂到周景画的车龙头上,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是我付了钱,定了送给你的。”   说完生怕周景画拒绝不要,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的溜了。   周景画:……这么多她怎么吃啊,想胖死她啊?   严弋想追陈年没追上,回来悻悻的说:“陈年那个傻缺把我外套穿走了,我明天穿什么?”   那件外套是还没上身的新衣服,是他留着明天去长辈家穿的,要去宋伯伯家、还要去季爷爷家,就这样被陈年穿走了……   谢小玉:……   谢小玉看许昌还没走,问道:“许昌哥哥,你明天也要上班,还不回家吗?”   严弋说:“是我让许昌留下来看会孩子,小玉,我们俩得去趟市公安局。”   谢小玉忙问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晚去公安局,看他的神情,也不像是出了大事情的样子。   严弋说:“季淑琴被抓之后,始终不肯透露真实的作案动机,嘴硬的很,这两天开始,她突然提出要你。”   还说让她见到谢小玉,她就坦白动机。   “宋伯伯考虑了一下,让我征求你的意见,我想了下,你应该是愿意去见的。”   “当然愿意去了。”   谢小玉给谢东海整理遗容的时候,就好奇那得是多大的恨意,才在谢东海死后又补了两刀。   她拿了外套说:“那咱们就去吧。”   严弋骑着自行车载着谢小玉去了市公安局,宋廉还在。   自从季淑琴提出要见谢小玉,宋廉就用疲劳审讯,奈何季淑琴就是不说。   他道:“季淑琴的心里防线已经快崩溃了,我估计见到你是她最后一根防线,你去会会她吧,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今天晚上肯定给她拿下。”   谢小玉点点头,进了审讯室,季淑琴跟几个月前的富贵太太,完全是两个人,苍老了许多。   她怨毒的盯着容颜姣好的谢小玉,可怜她的女儿还在农场劳改,这个小贱人却活的多姿多彩。   “他们终于让你来了啊。”   谢小玉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说道:“我来了,有什么话你说吧。”   季淑琴幸灾乐祸的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刺死谢东海吗?”   谢小玉一点都没有被季淑琴牵着走,她故作不耐烦,“你叫我来不就是要告诉我的吗,卖什么关子,我明天还要上班呢,不说我就走了。”   说着,她真的站起来扭头就走。 第37章   对于季淑琴要说的秘密, 谢小玉是想知道,但是她才不跟魔鬼谈条件。   她都能把谢东海刺死泄愤,已经黑化的不能算个正常人了, 跟这样的人妥协,谢小玉直觉没有好下场。   而且现在着急的是季淑琴,不管她交不交待动机, 她都会被判死刑。   爱说说,不说拉到, 反正她是不会掉一块肉的。   宋廉在审讯室外头,跟严弋说:“你小媳妇这心理战术拿捏的死死的啊, 我看季淑琴马上要叫住她,我就说, 她不当公安都可惜了。”   严弋:“宋伯伯过奖了, 小玉是真的要走。”   宋廉:……   下一秒,季淑琴脸上的得意不见了, 她是没想到谢小玉真的要走。   她一想就想明白了, 谢小玉连副市长的亲爹都能断绝关系, 又怎么会好奇她把谢东海刺死的秘密?   现在她是没有机会活了, 就用这个秘密替季香寒博一把。   本来她是想在被抓之前去农场,把这个秘密告诉季香寒,让她改造出来以后能用这个秘密换点好处, 可惜还没到门口就被抓住了。   季淑琴叫住谢小玉, “你坐下来吧,我告诉你。”   谢小玉重新坐下来,“说吧。”   季淑琴好恨, 本来她一家都好好的, 这个小贱人为什么要回来。   她回想了一下, 都是因为一份文工团的工作,导致后面一发不可收拾。   她不甘心的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跟香寒抢文工团的工作,我们不用当敌人,我也不会被逼的走投无路,你亲爹也不会死,所以说,其实谢东海是间接的被你害死的。”   尤其是这个小贱人,抢了文工团的工作她又不要,没几天就换到了医院。   谢小玉发笑,“我亲妈留给我的东西,我不要扔到大海里都不会给你,你以为你的歪理邪说会让我内疚吗,不会的,我脑子一直很好,绝对不会被你带歪钻牛角尖。”   那份工作如果给了季香寒,那被她们母女害的人更多。   而且她对谢东海本就没什么感情,凶手都不忏悔,她凭什么替凶手背心理负担呢。   “都死到临头了,你还要浪费时间讲这些没意义的话吗?”   谢小玉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我明天还要上班,再给你半个小时吧,说不说的完,我都走。”   季淑琴没有继续废话。   她说道:“你也挺可怜的,你亲爸确实不是个东西,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这是我被离婚后才明白的,可怜你亲妈到死都没有看透他。”   “也不能怪你亲妈,谢东海太能装了,你亲妈一年前准备来平城之前,是给谢东海打过电话的,还拜托他帮忙调查一件事情,谢东海查出来之后,你妈妈已经死了,但是他却没有告诉你,你说他贱不贱?”   谢小玉问道:“所以,你就用这件事情威胁谢东海,让他出手把季香寒弄出来?”   “但是谢东海不见你,你不敢鱼死网破,就先登报纸,拿我满月的时候谢东海跟邻居的口头玩笑,来威胁他,告诉他再不出现,你就继续爆料更大的秘密?”   季淑琴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的,她不知道谢东海新的工作地点,季香寒那边催的又急。   她知道谢东海看平城早晚报的习惯,一定会继续保持下去,毕竟他所有的人际关系都在这边,肯定要关注平城每天发生的大小事。   但是谢东海真就没理她。   正月初二这天,终于被她等到了谢东海,她威胁谢东海,如果不帮季香寒,她就把这件事情报道出去。   谢东海喝了好多酒,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刺激的,谢东海那天晚上不像他平时冷静的样子。   谢东海跟她吵了起来,说他不怕,还说她季淑琴已经是落水狗、恶毒的后妈,她说的话不会有人相信的。   他还说:“我前途都被你给毁了,小玉也跟我断绝了关系,你以为我还会怕你的威胁吗?”   谢东海恶意满满,说他后悔了,最让她崩溃的,谢东海还讥讽她比不上孟天冬。   说孟天冬是天上的月亮,她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共同度过这十年,他每次回想都会作呕。   季淑琴的理智在那一刻崩溃了,他居然说她比不上他的前妻,没有哪个女人能忍受。   所以她就把醉酒的谢东海刺死了。   季淑琴说:“这个秘密现在只有我知道,你想知道的话,就把香寒弄出来,然后给她一笔钱,怎么样?”   谢小玉觉得这个作案动机太可笑了,但凡季淑琴能多了解谢东海一点,她都不该生出这种没边的幻想。   有一点季淑琴说的对,妈妈到死都没有看透谢东海。   至于妈妈拜托谢东海的事情,她猜测应该是妈妈发现了一些线索,然后让谢东海帮忙找一下外公。   毕竟那时候妈妈还没有平反,在凉州实在是没办法查。   但是她现在已经找到外公了。   她冷笑道:“你真可笑,季香寒犯了罪就要接受改造,你却偏要给她走关系脱罪,为此犯罪把命搭进去,还浪费我半个小时,你说的那个秘密,我早都已经知道了,你自己慢慢后悔去吧,我要回去了。”   季淑琴大惊失色,谢小玉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是谢东海告诉她的?   她不可思议的道:“你怎么可能知道你弟弟们不是……”   她突然止住了,不对,这个小贱人诈她的!   这个伎俩是她惯用的,她不能上当。   谢小玉坐在椅子上没动,表情都没变,脑子里却在飞快的转动。   弟弟们不是什么?   就这一句话,她推测妈妈给谢东海打电话,拜托的应该是关于弟弟们的事,而不是妈妈自己的事情。   她突然联想到,在外公家的时候关爷爷就说过,弟弟长得不像外公家这边的人,而且陆家和孟家,确实没有过生双胞胎的先例。   为了搞清楚,谢小玉开始发挥她的演技。   她笑道:“不就是大小鱼儿不是我妈妈亲生的嘛,我早就知道了啊,而且我对象已经在帮我找弟弟们的家人,已经找到线索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放心去死吧。”   季淑琴脸色灰白,原来谢小玉是真的知道了,难怪谢东海不怕她爆出来。   那她把谢东海刺死,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她又哭又笑,“你们一家人命真好,你弟弟的亲人是海外华侨,你什么都不用做,两个便宜弟弟,你又能赚一大笔感谢费。”   谢小玉:……   还真被关爷爷说中了,弟弟们不是亲生的。   ……   季淑琴只知道这么多,她是偷听到谢东海讲电话才知晓,可那时候她忙着跟谢东海离婚要财产,就没继续关注。   而且那是谢小玉的弟弟们,她才不希望谢小玉的便宜弟弟找到有钱的华侨家人。   后来她被季香寒逼急了,实在找不到办法把她提前救出来,就想起这茬事,然后要用这个当把柄威胁谢东海。   没想到谢东海根本不怕,还羞辱她不如孟天冬,她失去理智,就把醉酒的谢东海给刺死了。   案子很快定了,季淑琴被枪毙,听说消息传到农场的时候,季香寒只是尖叫着问,季淑琴剩下的那些钱在哪,季淑琴的遗产该她继承。   农场的看守都唾弃,亲妈死了只惦记遗产,便告诉她,季淑琴刚被抓,她的养母一家就把季淑琴的出租屋洗劫一空。   季香寒在农场大骂养了她十年的养父母一家,还骂死去的季淑琴愚蠢至极。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谢小玉从审讯室出来,拜托宋廉局长,希望弟弟的身世暂时不要公开。   “过年在外公家里,大小鱼儿因为被说长得不像外公家的人,哭了一整天,他们还小,我想等找到他们的亲人判断一下后,再决定告不告诉他们,希望宋伯伯能帮我保密。”   谢小玉和严弋的家人,有好的也有极品,所以她就留了个心,先看看对方的品格再决定。   至于线索,谢东海已经死了,季淑琴知道的有限,但是她说了大小鱼儿的亲人是华侨,现在政策才好一点点,华侨可不多,查起来也不是难事儿。   宋廉答应了。   宋廉是老刑警,季淑琴坦白了刺死谢东海的动机,他就觉得事情在谢东海那边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谢东海打听到孟天冬委托事情的线索,是在他跟季淑琴离婚期间。   按理说他完全可以用这个消息,跟谢小玉化解父女间的矛盾,但是他却悄悄瞒了下来。   为什么要瞒呢,说不定他能从这里面捞到点好处。   谢小玉毫不怀疑,谢东海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可能就是因为有利益关系,让他觉得不能被季淑琴威胁。   结果他却被季淑琴给刺死,丢掉了一条命。   如果他查到后就告诉了谢小玉,那么这个消息,就不会被季淑琴当做把柄去威胁,他也不会死。   谢小玉不知道说什么好,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都是天道轮回、因果报应。   ……   回到家,许昌还在家里,严弋给他送到院子外头,说了一下大致的情况,过去见了季淑琴,居然阴差阳错的得知,大小鱼儿不是天冬阿姨亲生的。   许昌也惊讶,他跟谢小玉和严弋说,他们走后,大小鱼儿在家里急的团团转,生怕姐姐有不好的事情。   严弋嘱咐许昌连赵香婶子也别说,另外让他留意,平城最近有没有归国的华侨。   大舅哥能找到小玉,也是托了可靠的战友,人多力量大,最后是周景画的哥哥意外发现,大舅哥才找了过来。   他和小玉商量了一下,只拜托几位要好的朋友,大家帮着留意一下。   另外天冬阿姨和她的第二任丈夫陆文远,他打算拜托大舅哥去调查一下,看看这中间有什么是漏掉的信息。   谢小玉回到房间去看了还没睡的大小鱼儿,“你们俩个怎么还不睡觉?”   大鱼儿说:“姐姐,你去的可是公安局,我们担心你。”   小鱼儿说:“那么急都不能等到白天去,所以才担心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啊。”   谢小玉心头一软,这两个弟弟她是认定了,就是亲弟弟。   “没有事情,就是那个季淑琴不死心拿谎话骗我,要我去救她女儿,你们姐姐我这么聪明,才不会上当。”   小鱼儿这才乖乖睡觉,“原来是这样,那她说了什么谎话?”   谢小玉笑,编了个谎言,“她说妈妈留了个宝藏。”   “骗你的啦。”   “对,我知道是骗我的。”   给两个小的安抚好,谢小玉出来说:“严弋哥哥,我觉得还是打电话跟表哥说一下。”   “好,我现在就去打。”严弋现在也不敢鲁莽了,回到学校之后,用学校的电话给表姐家里打过去。   孟景年第一反应是他去查,然后他还说:“暂时不要告诉外公,还有,如果大小鱼儿的亲人不好,就别认了,这是我们家的孩子,我还舍不得还呢。”   严弋就猜到大舅哥是这反应,这么对可爱的双胞胎,谁舍得还。   而且小玉说在平行世界里,大小鱼儿也没有碰到家人。   第二天就是元宵节,大家都想上白班,晚上好跟家人团圆。   谢小玉正好白天有事,就调换了大夜班,她早上去了报社找余书芳。   余书芳还高兴呢,打趣道:“你是不是想通要来我们报社上班了?”   按照她的理解,行医和拿笔都能救人,谢小玉在儿科当个护士,跟来报社当个记者,明显后者更适合。   上回她就建议谢小玉来晚报上班,她一直犹豫,现在报社正好有招聘,她又劝谢小玉。   谢小玉笑道:“我找你有事,咱们找个说话的地方。”   余书芳找了个偏僻没有人的角落,谢小玉才跟余书芳说了昨天在派出所的事。   “昨晚我去了趟公安局,从季淑琴嘴里得知大小鱼儿不是我妈妈亲生的。”   “我的天,那大小鱼儿知道了要哭死了,你那个亲爹,他可是刷新我对渣爹的认知。”   真的,不了解情况的人,绝对看不出谢东海渣。   “所以现在不能告诉大小鱼儿,我想先找找他们的亲人,看看他们家亲人的品格再决定说不说。”   余书芳报道过好几起类似的情况,抱养出去的小孩,最后亲生父母看到他们过的好了,便贴过来拿生养之恩绑架,要东要西的。   “我去年报道过一家,那女孩从小被亲爹妈扔掉,被个好心的教授夫妇收养,找了好工作好对象,却被亲生父母找到,一开始那姑娘跟亲爹妈相认还很感动,她压根不知道世道险恶。”   “亲生父母就是来打秋风的,看捞不到好处,就到处造谣,说她不孝顺亲爹妈,后来我们晚报采访了,才知道她亲生爹妈要她出钱给弟弟娶媳妇,还要她把工作顶替给弟弟,真不是个东西。”   谢小玉就是怕有这种情况,“大小鱼儿不是我妈妈亲生的,找到他们的家人,对方要是说给他们带走,那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是,你可千万要谨慎,大小鱼儿可是你妈妈养了十年的孩子,凭什么给人。”   余书芳还说:“没有从小养大的,能有多少感情,还不如不找,大小鱼儿跟着你,我觉得还更好点。”   但是找肯定要找的,说不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谢小玉说道:“谢东海死了,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大小鱼儿的亲人是归国的华侨,你搞新闻的,消息肯定比我们来源多,要是平城有华侨的消息,你告诉我一声。”   “没问题。”   余书芳一口答应下来,“那过几天报社的考核,你来吧,我给你报名留个考试的名额。”   谢小玉笑:“你就是想让我跟你做个伴。”   余书芳嘻嘻一笑,“来嘛来嘛,来报社不用上大夜班哦,你看你黑眼圈又重了。”   谢小玉:……这是她的软肋啊。   走之前,谢小玉答应了。   ……   余书芳心里欣喜不已,说真的,单位里她这个组里的同事,都跟她不对付,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组里最优秀的青年是她前未婚夫吧。   好看的人确实能更容易赢得身边人的好感,她以前确实很好看,可是自从两年前突然发胖还长痘痘,发现别人的眼光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前未婚夫,眼里的不耐烦都藏不住。   所以余书芳爽快的同意退婚。   但是谢小玉不一样,她看她的时候,就跟看普通的病人是一样的,相处模式让她舒服。   她现在除了体重没有瘦下来,脸上的皮肤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所以现在小玉有事情需要帮忙,她一定会帮。   回到办公室,他们这个组的主编宋幸华、她的前未婚夫,开始分派任务。   “书芳去乡下采访耕牛伤人事件。”   “子琴和晓艾去采访纺织厂沈大河家,他家捡到收养的那个小孩的亲生父亲,对方可是归国的华侨呢,有报道的价值。”   余书芳激动的浑身颤抖,小玉这都是什么体质啊,刚刚说想找华侨线索,这就送上门了。   之前大家都调侃她有破案的体质,她也只当个玩笑话,现在她倒是信了几分,就好像,这个世界跟小玉有关的事情,现在都开始围绕着她在转。   不行,她必须把采访任务调换一下,她要去纺织厂采访去。   “我不同意。”   余书芳故意装作又委屈又愤怒的样子,不满的道:“宋幸华,退婚了你就故意刁难,你是想把我逼出报社吧,没想到你也是个阴险的小人!”   她故意这么说的,宋幸华要脸,如果同意把采访任务调换一下,那就说明他真的针对了,所以他是不会同意调换的。   但是梅子琴特别会装,一定会主动提出换采访任务,以此来博得大家的好感,而且还能让办公室的同事对她这个刁蛮的同事心生厌恶。   一箭双雕的好事,梅子晴不可能不换的。   余书芳才不管呢,她只要拿到纺织厂的采访。   果然,宋幸华皱眉,说是考虑到梅子琴扭伤了脚,不方便骑车下乡,才这样安排的。   余书芳呵呵冷笑,“她这么娇弱就别干记者,天天扭伤脚,谁知道是不是装的,我还说我扭了腰呢,反正今天我绝对不下乡。”   被分到跟梅子琴一组的钱晓艾看不惯余书芳很久了。   她觉得是在保护弱小伸张正义,讥讽道:“就你那个水桶身材,你有腰吗?”   余书芳呵呵一笑,她已经不会为这些恶语生气了。   “至少我曾经有过细腰,不过你就惨了,像脑子这种东西,你是从来就没有过。”   “你……”钱晓艾气结,“你敢怼我,我爸是社长。”   余书芳哈哈一笑,“坑爹的货,你干脆出门喊,然后登报告诉全平城的人,你爸是社长。”   恰好钱海国经过办公室,听到里面的争吵,询问道:“宋主编,你们组里是不是有解决不掉的矛盾?”   当着社长的面,宋幸华当然不能表现出安排不好组内工作,连忙表示没有,只是在探讨工作内容。   就连钱晓艾也不敢在亲爸面前说出:我爸是社长这种会被他爸骂的话。   就连她进报社,都是凭自己本事考进来的,考了三次呢。   社长走后,果然如余书芳所料,梅子琴主动说道:“我的脚没事,那就换一下吧,我一个人去乡下采访,让晓艾和书芳去纺织厂。”   钱晓艾表示,“我才不跟余书芳一组,子琴你的脚不好,我陪你去。”   余书芳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你脑子不好,我还不想跟你一组呢。”   她要去找她的天赐搭档啦。   ……   谢小玉从余书芳那里回来还不到一个小时,余书芳就找过来了,她正好在做晚上吃的元宵。   余书芳到的时候,元宵刚刚做好,因为也快到吃中饭的时间,她下了一锅出来,盛了一碗汤圆给余书芳,“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余书芳挑眉,“你运气可真好,才找我,我就接到采访跟华侨有关的任务。”   谢小玉脸上一喜,这么快就有线索了,她跟大小鱼儿说:“姐姐跟书芳姐姐出去办事,一会哥哥来了,你们跟他说一声。”   余书芳骑着自行车载着她,两人去了纺织厂,厂领导听说是晚报的记者来了,热情的给他们请到办公室,“两位记者同志稍等,我去叫沈大河过来。”   厂领导这么热情,是因为他们厂子的职工做了好事、得了好报,报道出来,纺织厂脸上都有光。   很快,沈大河满面红光来到了办公室,要被采访上报纸了,他可太激动了。   余书芳拿出纸笔问道:“沈同志,可以说说你是怎么帮养子找到华侨的家人吗?”   沈大河激动的搓着手说道:“这事说来话长,两位同志着急吗?”   余书芳转头看着谢小玉,谢小玉笑道:“我们这趟专门采访沈同志家的好人好事,当然要了解清楚,没事,您从头说。”   沈大河说,他媳妇的老家是凉州的,那年怀孕回娘家待产,可惜孩子难产没活下来,恰好当时隔壁的农场有个姑娘未婚先孕,生下孩子后难产死了。   一个没了孩子,一个是刚出生的孩子没了妈。   “我媳妇就把孩子抱回来,跟我说是亲生的,不久前那孩子的亲爸从国外找回来,然后一路辗转找到了平城,就这么相认了!”   谢小玉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说道:“可是毕竟是你家养了十年的儿子呀,你舍得还回去吗?”   沈大河大方的笑道:“那咱也不能阻挡人家父子亲情啊,同志,我这个能上报纸表扬吗?”   “沈同志思想觉悟高,当然可以了,回去我们给主编看一下,如果通过的话,这一两天就能刊登出来了。”   沈大河咧嘴一笑,满口的黑黄牙齿,那是常年抽烟熏染的。   “太好了。”   只要登了报纸,报道他做了好人好事,他就能评先进,然后调到办公室当干部!   “对了,沈同志的养子什么时候接走,那天我们准备再过来报道一次。”   “人家华侨要带儿子出国,办理手续去了,约了二十号回来带孩子走,你们可一定要来啊,好好报道报道。”   谢小玉笑道:“好的,我们一定准时来采访后续的报道。”   她跟厂长说道:“既然来了纺织厂,不如我们进车间随机采访一下,给咱们纺织厂也报道一下吧。”   “好啊好啊。”   厂长当然愿意厂子上报纸了,还要亲自带她们进车间、办公室。   谢小玉忙说,这次就随机采访,然后再回来办公室给厂长做个专访。   沈大河心里乐得开花,还跟厂长说:“厂长,这个专访可是我给厂子带来的,下个月的先进名额应该要评我了吧。”   厂长其实很不喜欢沈大河这个人,抽烟酗酒,一喝醉就打老婆孩子的男人,不配当先进。   但是他走狗.屎运啊,谁能想到收养来的孩子亲爸找来了,还是特别有钱的华侨。   厂长道:“厂里考虑一下。”   ……   另外一边,谢小玉和余书芳下车间采访车间的女工,余书芳不明白,问谢小玉为什么要浪费时间下车间采访。   谢小玉说:“我看那个沈大河不像个好人,开心的有点过头了,那个什么华侨肯定给了他好处,咱们找厂子里的同事打听一下,别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要打听八卦,最好的时机当然是现在,等过了采访时间再去打听,显得太刻意了。   谢小玉受到景年表哥和严弋哥哥的影响,搞得跟个小侦探似的。   余书芳忙点头,“我就说,你的新闻嗅觉比我灵敏多了。”   谢小玉在车间里,不动声色的打听了纺织厂这几天最大的八卦,就是沈大河家里那个不受待见的便宜儿子,居然是捡到的海外华侨遗落在国内的孩子。   这些工人们有羡慕的,也有不服气的。   其中有一个是沈大河家的邻居,本来下个月的先进是她家的,凭什么沈大河收养的儿子是华侨家的,就能被报道得到夸奖,然后被评为好人好事,拿到厂里的先进名额。   那只不过是他命好而已。   所以她并不想沈大河家得到报纸的夸奖,因此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记者同志,你们可不要被沈大河给骗了,之前他待他家儿子并不好,不是打就是骂,这次狮子大张口,问华侨要了这个数……”   这位大姐神秘兮兮的竖起了四根手指。   余书芳脱口问道:“四千块?对海外的华侨家的资产来说,可能就跟我们的四百块差不多吧。”   毕竟养了十年的儿子,索要一点抚养费,谁都说不出个不字。   大姐羡慕嫉妒的撇嘴,要不是她亲耳听到,她真不能相信呐,沈大河也真敢要,那位华侨也真敢给。   她道:“是四万!”   不过这只是她无意中听到的,沈大河是不承认的,之前她说了一次,沈大河还跑来跟她吵了一架,差点没打起来。   听说厂里要把先进评给沈大河,她气不过,才跟记者同志说出来,希望她们能如实报道,沈大河没有他自己吹嘘的那么大公无私。   谢小玉:……   四万是什么概念,表哥工资算高的了,一个月能拿一百多,不吃不喝都得赚二十多年。   按照她在医院的工资,一个月三十多,不算工资涨幅的话,做到退休也赚不到这么多。   她对那位华侨的身份太好奇了,他家在国外应该是做生意吧,不然也不可能这样的大手笔。   沈大河可能也知道自己在厂里的人缘不是很好,好像很怕她们在车间采访,没一会儿就跟厂长来了车间。   还说道:“车间的女工有什么好采访的,两位记者不如去我家里采访,看看我那个好命的养子吧。”   谢小玉点点头,看了下手表,离她上晚班还有几个小时,她跟余书芳又去了沈大河家里。   ……   沈大河跟厂里请了半天假,带着两位记者去纺织厂的家属院,一路上扬眉吐气的跟邻居们炫耀。   “这是晚报的记者,来报道我家的先进事迹,下个月我就是厂里的先进了!”   众人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恭喜了几句,毕竟当着记者的面,这些婶子大娘们不敢骂出来,害怕因为嫉妒骂人上了报纸,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沈大河叫谢小玉和余书芳在楼下稍等一会,“家里有点乱,我上去收拾一下,两位记者稍等。”   余书芳总觉得这个沈大河小人得志,她道:“小玉,这报道可不能乱写,咱们是不是压一压,调查清楚了再报道啊?”   谢小玉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她不是报社的记者,做不了主,“等会上去看看情况。”   余书芳有点庆幸,“今天幸亏是我换过来了,要是梅子琴来,她肯定是天花乱坠的夸一通,挑大家想看的报道。”   毕竟好人有好报,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新闻,但是如果沈大河不是好人呢?   沈大河的妻子失业在家,今天正月十五,孩子还没有开学,在家里帮着她包汤圆。   娘俩个看到沈大河没到下班就回家,都是吓的一哆嗦。   不过沈大河今天没打人,而是恶狠狠的威胁,“等会记者上来采访,你个小兔崽子不许乱说话,要说老子对你好,还要说你亲爹要带你出国享福,听到了没有?”   然后又跟肖文菊说:“别哭哭啼啼的了,这个送走了,再抱养一个就是了,老子都没有嫌弃你已经不能生了,你特么还哭什么哭,别把老子的财气给哭没了。”   交代完了之后,沈大河换了副笑脸,把谢小玉和余书芳请到家里,跟她们俩介绍老婆和儿子。   “这个小讨债鬼体弱多病,老子……我的工资都花在他身上了,邻居们还乱造谣,说我对孩子不好,真是没有天理。”   他摸摸儿子的脑袋,笑眯眯的问道:“儿子,你跟两位记者姐姐说,爸爸对你好不好。”   男孩跟大小鱼儿一般大,吓的瑟瑟发抖,“好……好的”   只要按照爸爸说的做,他今天就不打人,他是这样说的。   余书芳都看出小男孩是害怕的,不忍心,“小朋友别害怕,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沈……沈叶淮。”   沈长河拍了儿子后脑勺一巴掌,“蠢货,老子告诉过你,你亲爹姓贺,你现在叫贺叶淮。”   一个姓,好几万块呢,那个华侨家里真有钱,听说在国外的资产有好几百万呢,他都不敢想象。   “贺……我叫贺叶淮。”   谢小玉一言难尽了。   她在平行世界见过这个男孩,是在大小鱼儿高中的时候,贺叶淮回国,正好跟大小鱼儿在同一所学校,尤其和小鱼儿,两人成了死敌,从高中斗到大学。   谢小玉还很奇怪,为什么贺叶淮跟小鱼儿那么大的仇。   后来她只看到贺叶淮在国外的经历部分。   据说他只是他父亲出国前在国内留下来的私生子,十年后父亲找回来,是为了给国外的双胞胎女儿治病。   他父亲把他带到国外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要他了,一个十岁的孩子就这样流落在异国他乡的街头。   贺叶淮受的遭遇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后来他回国之后,发现疼爱他的养母肖文菊死了,他疯狂的报复养父沈大河,沈大河这个男人最后死的很凄惨。   谢小玉一直没有搞明白,小淮为什么总是跟大小鱼儿作对。   现在她知道了。   小淮不是华侨的私生子,大小鱼儿才是。 第38章   小淮被“亲生父亲”带到国外后, 一配型发现不是亲生儿子,被愤怒的男人扔到了街头。   那几年的具体经历没人知道细节,但是小淮回国前, 他的“亲生父亲”暴毙了。   而小淮回国后报复完养父,大约是知道了大小鱼儿才是亲生的,所以也恨上了大小鱼儿, 尤其是和小鱼儿,斗的那是你死我活的程度。   谢小玉从兜里拿出几块糖, 她在医院的儿科上班,身上是常备糖果的。   她笑的很暖, “小淮,你吃糖, 姐姐跟你保证啊, 以后的日子一定都是甜甜的。”   下午的夕阳照进家门,沈叶淮觉得心里和身体都很暖和。   “谢谢姐姐。”   从沈大河家出来, 谢小玉回头看了一眼, 隐约能听到沈大河对老婆孩子骂骂咧咧。   她和余书芳没走, 在家属院转悠了一圈, 又采访到了一些信息,和厂里那位大姐说的情况差不多。   沈大河有暴力倾向,稍有不顺心就打老婆孩子。   他妻子也不是下岗, 而是在沈大河的拳头下, 被迫把工作顶替给了他弟弟,他弟弟有了工作后才结的婚。   按照正常人家来说,两口子的工作, 神经病才会给小叔子, 但是沈大河不是正常人, 他一家都觉得媳妇是外人,有工作当然给儿子。   而沈大河这么大方,是因为养子的亲生父亲给了一大笔钱,沈家其实已经打算好了,拿到钱之后马上跟肖文菊这个不能生的女人离婚,然后娶个好生养的再生个亲生的。   反正有钱了。   余书芳气的使劲踢墙,“贱渣、贱渣,怎么会有这么贱的男人,肖文菊为什么不反抗、她怎么不去找妇联?”   不是所有被家暴的女人,都能幸运的逃出魔爪,而且肖文菊还要顾着孩子。   谢小玉说:“书芳,你回去找个理由把报道压一压,这种人渣就是上报纸,也不能是正面的形象。”   但是现在他们家的真实内情又不是登报的好时机,怕连累了已经没有工作的肖文菊和沈叶淮。   余书芳答应了,“这个我知道,那后天你来参加我们单位的招聘考核,你还是来报社上班吧。”   今天的采访谢小玉混着来的,人家还以为她是报社的记者,下次不一定能混过去。   大小鱼儿的那个什么华侨亲人,根本不是要找儿子,而是给国外的双胞胎女儿找治病的“药”啊。   这样的亲人不认也罢,至于她们的病,谢小玉冷笑,想挖她弟弟的血肉治病,门儿都没有。   她道:“行,我去。”   ……   时间也不早了,谢小玉去医院上大夜班,她跟准备下班的尤小宁说了想去报社参加考核。   尤小宁舍不得她走,但是很支持。   晚上严弋来医院找她,今天是元宵佳节,他们学校是放假的,医院里的患者也比平时少一些,谢小玉难得偷个空。   严弋过来是跟谢小玉说景年表哥那边打听的消息。   景年表哥的关系网着实厉害,昨天晚上跟他说的情况,今天晚上他那边就打听出来了。   事情不复杂,但是知道的人不多,孟天冬再婚后没有怀过孕,但是跟她一块儿下放农场的一个姑娘,下放的时候未婚先孕了,她不敢说,用白布裹着肚子。   这孩子她不想要,不想让人知道她未婚先孕,就找孟天冬商量,问他们两口子愿不愿意收养。   恰好陆文远是不能生的,害怕以后大哥大嫂要他过继。   现在能瞒着,但是时间长了肯定会被人知道他不能生育的事,陆文远是农场旁边基地的工程师,工资是非常高的,他不愿意日后帮大哥大嫂养孩子。   夫妻两个商量了一下,既然要收养,就当是亲生的好了,孟天冬也同步假装怀孕,那姑娘生下来的孩子,就当是他们俩的。   那时候缺衣少穿,人本就瘦,头几个月瞒过去了,后面几个月是冬天,厚衣服一穿,加上孟天冬帮她遮掩,知道的人不多。   后来大小鱼儿亲妈没等到未婚夫回来,大小鱼儿周岁的时候她就熬死了。   一直到一年多前,孟天冬查出了绝症,活不了多久了,大小鱼儿的大伯母人品不好,她不愿意在死后把两个儿子给他们大伯母养。   万不得已,想起来大小鱼儿的亲生父亲,就叫谢东海帮着打听。   还没等到结果,孟天冬出车祸死了,连句遗言都没有来得及留下。   ……   而沈家那真是误打误撞,因为大小鱼儿是肖文菊娘家妈接生的。   肖文菊那时候也不是回娘家待产,而是被打回娘家的,她孕期整个的心情都不好,导致难产,她娘家妈跟她说难产的事不能让婆家知道,不然弄没了沈家的大孙子,她一定会被沈大河打死的。   娘家妈是稳婆,帮女儿找了个没人要的弃婴,让女儿带回平城,就说是自己生的。   回来后婆家得了孙子还挺高兴,但是小孩越长越漂亮,沈家都是丑的,还是极丑的那种,肖文菊容貌一般,是绝对不可能生出如此漂亮的孩子。   邻居们的风言风语传出来了,说沈大河戴了绿帽子,孩子不是他的。   肖文菊被打回娘家的时候,已经怀孕了,所以沈大河知道自己不可能被绿,几顿打之后,肖文菊才说了实情。   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肖文菊难产后伤了身体也不能再生了,所以沈大河对肖文菊和孩子,从来没有好脸色,不是打就是骂。   然后就在前段时间,一个叫贺励文的华侨找到了平城,说明了来意。   他说他出国之前,有个未婚妻带着身孕下放,但是去了凉州打听,却没有人知道她怀过孕。   这就太奇怪了。   他听说那一片的产妇都是肖文菊母亲接生的,但是她母亲已经去世,肖文菊的母亲只生了两个女儿,大姐远嫁不清楚当初的情况,但是说了小妹是在娘家生产的,或许知道。   贺励文从肖文菊大姐那里打听了地址,马上来了平城找上了门。   肖文菊确实听母亲说过,那天她抱着母亲给她找的弃婴,正准备回婆家,母亲被叫去农场接生,半夜才回来。   母亲回来的时候神色憔悴,悄悄跟她说,要生的其实是另外一个未婚的姑娘,生的还是双胞胎。   肖文菊的母亲给了她五十块钱,说是收养那家的男人给的,叫她不要说出去。   那年的五十块钱,可是一笔巨款了,肖文菊带着钱和孩子回了婆家。   但是她并不知道双胞胎被孟天冬家收养,更不知道后来被谢小玉带回了平城。   她就把知道的告诉了华侨,才刚说了一句话,“确实是我母亲接生的,是个双胞胎儿子。”   双胞胎!   贺励文一阵的激动,他家族一两代就会有双胞胎出生,他在国外跟妻子生的也是对双胞胎女儿,已经八岁了,但是需要治病,这才想到当初的未婚妻是怀孕下放的。   他问肖文菊知不知道双胞胎的下落,如果知道请一定告诉他,只要他找到儿子,他会给一万块当感谢费。   一万块的巨款,让沈大河的小聪明拔高了一万倍!   他告诉贺励文,他家的小淮就是贺励文的亲生儿子。   “我妻子难产,孩子生下来就死了,恰好你未婚妻孩子生下来之后不想要,我妻子就带回来当成亲生儿子养。”   “可你妻子说我未婚妻生的是双胞胎。”贺励文是个精明的商人。   沈大河谎话连篇,说的行云流水比真的还真,哀叹道:“农场那边医疗条件不好,两个只活了一个。”   贺励文去家属院打听了一下,沈大河的儿子确实是妻子从凉州带回来的弃婴,而且他还因此对老婆儿子长达好几年的拳打脚踢。   可能是太急着给国外的双胞胎女儿治病,贺励文对上了这几点信息后,认定了小淮是他亲生儿子。   他当然不敢说是要小淮给他女儿治病的,只说带小淮出国过好日子。   而沈大河这边,威胁妻子不许说出去,如果把有钱的华侨气走,让他拿不到钱,他就打死这个便宜儿子。   肖文菊吓得不轻,只能安慰自己和小淮,“等出了国你爸就打不到你了,你就能过好日子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那哪是什么好日子,出国才是小淮噩梦的开始。   ……   景年表哥靠着打听到蛛丝马迹的线索,推测出了一个从十年前到现在的真相。   严弋跟表哥推测了一下,谢东海之所以不说,一来是他在孟天冬死后才打听到的,二来他跟沈大河估计达成了协议,不拆穿他,但是要分账。   按照沈大河的经济条件和眼光,一万块已经是能让他眩晕的巨款,但是他又提出了四倍,要四万块,估计是谢东海叫他加的。   谢东海已经死了,也无法求证这个事情。   谢东海二次离婚赔出去房子和钱、加上谢小玉把他养老的房子给换了,谢东海仕途无望,如果对半平分还有两万呢,两万块对他来讲,做到退休他也赚不到。   所以,谢东海是有理由替自己打算一下退休后的生活。   而且按照沈大河的态度,谢东海应该没有告诉他,真正的双胞胎其实已经在平城了。   万幸谢东海谨慎狡猾的性格,大小鱼儿现在还是安全的。   说完了大小鱼儿的事,谢小玉说想去参加报社的招聘考核。   严弋也赞同,“你看,你这次至少帮助了好几个人,还是去报社吧,不用熬大夜班。”   ……   关于离职的想法,谢小玉找周副院长坦白了,周副院长很支持,让她去试试,如果能被晚报录取,再辞职。   等到了报社公开考核这天,谢小玉请了假,一大早就来了报社,看到七八十个都是来参加考核的。   年龄从十几岁到三十多岁都有,只要符合条件,都可以参加考核。   谢小玉吓了一跳,竞争好激烈啊,不过不难理解,报社的工作福利待遇都很好。   余书芳叫谢小玉不要担心,“你好好发挥,肯定行的,我们社长人很正直,公私分明从来不会给谁穿小鞋,你放心考吧。”   这也是余书芳敢在单位怼那个没头脑的钱晓艾的原因。   钱小艾自己都考了三次才进报社的。   早上八点开始考试,一共三道考题,谢小玉按照自己的理解,大胆批判和阐述了个人观点。   考完之后报社社长、还请了文化界的几个泰山北斗一起来批改打分。   谢小玉的三篇文章措辞犀利,一下子跳脱了出来,钱社长尤为欣赏,最后评了前三名出来,谢小玉位居第二,这次报社招聘的三个名额,谢小玉有一个。   等到评审出来敲定了结果,已经是下午了。   余书芳比谢小玉还高兴,“我就说你可以的,你来我们这个组好不好?”   谢小玉笑道:“好,那你跟社长说说,但是最后得听报社的安排。”   然后她赶紧去学校接大小鱼儿,告诉他们以后姐姐不用上大夜班啦。   这么高兴的事儿,小鱼儿说:“姐姐,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饭,我用我过年的压岁钱给姐姐庆祝吧。”   “好,那咱们就去国营饭店。”   国营饭店的烤鸭确实不错,小鱼儿估计是馋烤鸭了。   到了国营饭店正是下班点,饭店开始上人,谢小玉叫大小鱼儿和星星去占个桌子,她去排队买烤鸭。   等她一转头,大鱼儿不见了,谢小玉忙问道:“小鱼儿,你哥哥呢?”   “上厕所去了。”小鱼儿吸溜,国营饭店刚出炉的烤鸭好香呀。   等了几分钟还不见大鱼儿回来,谢小玉不放心,叫小鱼儿在这里等烤鸭,她带着星星去公厕那边找人。   毕竟她家大鱼儿又乖又漂亮,又不像小鱼儿那么机灵,万一碰到人贩子怎么办?   还没走几步,看到有个气质高傲、容貌出众的中年女人,在路边扯着大鱼儿的手问话。   “小朋友,阿姨不是坏人,阿姨是华侨,我问你,你家在哪里,怎么一个人在街上,你爸爸妈妈呢?”   谢小玉一看这还了得,立刻冲上去推开她,“干什么呢,放开我弟弟!”   星星气哼哼的踢了她一脚,“坏人,放开我哥哥!”   等看清女人容貌,谢小玉心里吃了一惊,这个就是后来发疯控诉沈叶淮害死她丈夫的女人,大小鱼儿亲生父亲出国后,娶的同样华侨的独生女儿苏瑞香。   谢小玉在平行世界没见过贺励文,但是她见过贺励文的妻子苏瑞香。   苏瑞香能在大街上拉住大鱼儿打听,搞不好大小鱼儿跟他亲生父亲容貌酷似。   果然,苏瑞香解释道:“这孩子跟我丈夫长得太像了,而我丈夫十年前在国内还有个没见过面的私生子,所以我看到他忍不住上前问问,因为得知他妈妈很早就死了,我们才想着来接的。”   谢小玉笑道:“那我弟弟肯定不是,首先我妈没有跟野男人未婚先孕,再者,我妈后来又给我和弟弟生了小妹妹。”   她摸摸星星的脑袋,“星星,你告诉这个阿姨你几岁了?”   星星说:“我今年七岁了,我大鱼儿哥哥今年九岁,他是我亲哥哥,才不是你家的孩子,休想跟我抢哥哥!”   大鱼儿心里奇怪,他今年十一岁啦,可是星星为什么要把他说小了两岁呢?   大鱼儿不明白,那也没关系,乖乖的不说话就好。   他贴着谢小玉,躲在姐姐身后,歪头悄悄的看对面的女人。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   星星也不喜欢这个拉扯大鱼儿的女人。   星星觉得她像吃人的老虎,一点都不可亲,而且这女人说的是十年前,所以星星故意把大鱼儿哥哥的年纪说错,这样,不管怎么样,大鱼儿哥哥都不会是她家的孩子。   哼,抢她的哥哥,门儿都没有。   苏瑞香也很尴尬,她是在双胞胎女儿生病后,丈夫才跟她坦白,说以前在国内有过对象,并且对象还怀孕了,因为特殊的原因,对象被下放,他及时出国。   苏瑞香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丈夫说,可以回国找一下,如果当初的对象生下了孩子,可以带回国外做配型,有机会救她的女儿。   她跟丈夫才办理好了收养和回国手续,听说平城国营饭店的烤鸭不错,准备买一只带去给那个继子,今天就把他接过来。   没想到来国营饭店的路上,碰到了跟丈夫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孩,看着身量年龄也对得上。   这种情况,她下意识的就扯住小孩问话,她心里觉得,这个才应该是丈夫的私生子。   不过年龄对不上,而且她丈夫的对象在生完孩子一年后就死了,不可能再生一个小姑娘。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就觉得这个跟她丈夫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孩,说不定跟她女儿配型符合呢。   而且她听说国内家家户户的小孩儿都多,对小孩子也不怎么在乎,她多给点钱,不过是多办一份收养手续。   她笑道:“你是她姐姐对吧,你弟弟跟我丈夫长得简直一模一样,我看这孩子就亲切,想找你们家收养,带回国外好好培养,我可以给一笔钱,一万块怎么样?”   谢小玉:……   她骂道:“谁稀罕出国,我跟弟弟就愿意呆在自己的国家,我不卖弟弟,我对象是公安,我公公是部队上的,我警告你不要打我弟弟的主意。”   苏瑞香心里本来就有鬼,她不想牵扯到公安和部队,因此冷笑的嘲讽,“土包子,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错过了多好的机会。”   谢小玉:……贱人,总有一天这个巴掌她要打回去。   但不是现在,那个贺励文毕竟是大小鱼儿的亲爹,抢抚养权的话,她抢不过的。   她拉着大鱼儿,到国营饭店里把刚点的烤鸭打包,“咱们回家吃去。”   “可是回家就凉了。”   小鱼儿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又不在国营饭店吃了,可是烤鸭要热的才好吃呀。   “没事,姐姐回家给你热,还给你做糖醋排骨好不好。”   “好!”小鱼儿开心的回家了。   谢小玉还回头看了眼,那个女人果然进了国营饭店。   今天好险啊,那个女人只看到大鱼儿就生出收养的念头,要是看到大小鱼儿这对双胞胎,估计要刨根究底的调查了。   ……   另外一边,从国营饭店买了烤鸭的苏瑞香,跟丈夫汇合,然后去了纺织厂家属院。   她是父亲那一辈出国的,这是她第一次踏上父亲生活过的土地,在她眼里,自然是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压根看不上这里的人和环境。   但是今天要来看看这个即将带出国的孩子,她不得不从涉外的酒店出来,来到她认为脏乱差的贫民窟。   但是出来后发现环境并不是她想的那样的贫民窟,这里环境整洁,老百姓安居乐业,大部分老百姓脸上都洋溢着微笑。   小孩子有学上,物价平稳,虽然限量需要凭票购买,但是价格便宜的不像话。   真是的,肉都吃不上,真不知道他们怎么高兴的起来。   她跟丈夫说买烤鸭的时候,碰到一件奇事,“我看到一个小孩儿,长的跟你真的好像呢,我想把他也收养了一块儿带走,不如我们打听一下是谁家的孩子,去谈一下,我想他的家长是愿意的,大不了多给点钱好了。”   虽然那孩子的姐姐不愿意,但是说不定他的父母长辈愿意的,毕竟一万块砸过去,没有几个当长辈的扛得住,就算重新生一个,他们也花不掉这么多钱。   所以苏瑞香固执的要再收养一个。   她总觉得帮双胞胎女儿上个双重保险比较好。   贺励文刚刚办好了领养手续,说真的从国内带走自己的儿子,手续还这么麻烦,他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还给平城的学校捐款,这才办妥了。   他实在不想折腾了,说道:“收养带出国,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也说了他姐姐不愿意,那就算了,先去看看小淮吧,你还没见过他呢,是个顶漂亮的孩子。”   容貌上贺励文是自信的,他们到了沈家,把烤鸭当做礼物。   苏瑞香仔细打量了丈夫的私生子,虽然心中不喜,但是这个是能救自己女儿的机会,她也扯出个温和的笑脸出来。   “小淮你好,你尝尝这个烤鸭,你们这里一年难得吃一回,但是跟着我们去国外,阿姨保证你能每天都吃到肉哦。”   沈叶淮一听今天就要带他走,那就见不到妈妈了,他眼泪下来了,“不是说二十号才走的吗?”   肖文菊也舍不得,襁褓里养大的儿子,怎么可能舍得让别人带走,她差点就说出沈叶淮不是他们的儿子。   沈大河狠狠的瞪了老婆一眼,拿菜刀一下下的剁着烤鸭,“咚咚咚”的菜刀声,吓得肖文菊把实话给咽下去了。   小淮出国就出国吧,留下来,迟早被沈大河打死。   沈大河呵斥肖文菊,“客人都上门了,还不去做饭。”   贺励文说不用了,他的手续全部办好了,如果方便的话,现在就想带沈叶淮回住的宾馆。   “方便是方便的。”沈大河也想早点拿到钱,但是他也想上报纸,好人好事,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他道:“报社听说我做了十年的好人好事,今天去厂里采访了,还说二十号再来报道,既然贺先生着急走,那我让报社的记者明天就来?”   贺励文皱眉,他这趟回来目的本来就不纯,除了找儿子给女儿治病之外,他还需要个儿子,好继承大伯的家产。   他并不想被报道,因此断然拒绝,而且让贺励文跟报社去说,不要报道了。   沈大河还挺不乐意的,他要钱也要面子,但是现在贺先生不愿意,他可惜死了。   不过好在贺先生给了钱,他掂量了一下,打开一看数额不对,公文包里,只有两万块,跟说好的四万块差了一半呢。   “贺先生,这钱的数额不对,咱们说好了是四万。”   其实另外两万贺励文是准备好的,临上楼的时候,苏瑞香只拿了两万。   来这边几天,她看到了目前国内的物价,深深的被震撼住了,觉得养大一个小孩到十岁,根本花不了多少钱。   她今天买了一整只烤鸭,才花了几块钱,就引来周围人、包括国营饭店的营业员、大厨艳羡的目光。   所以她觉得就算拿一半上来,沈大河也会心满意足。   苏瑞香说道:“我丈夫的私生子本来是两个,死掉了只有一个了,所以只能给两万,沈先生,按照你目前的工资,做到你退休你也挣不够两万,希望你能见好就收,不要太贪心。”   沈大河是贪心,但是这可是两万块的现金放在跟前,总共两千张十元的钞票,光是数他都数了好久。   而且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文质彬彬的男人,叫他多要几万块,然后两人平分,按照约定分钱他到手的也只有两万。   后来那个男人突然被刺死了,沈大河心里也发毛,他不想闹僵鸡飞蛋打。   毕竟他给出去的儿子可是个冒牌货。   “那好吧,就两万,钱我收了,小淮你们带走。”   就这样,贺励文和苏瑞香将沈叶淮带回了涉外宾馆,沈叶淮很怕新的爸爸和妈妈,虽然他们不打他不骂他,但是他能感觉得出来,他在新爸爸和新妈妈的眼里,像是一件价值两万块钱的货物。   贺励文和蔼的劝小淮早点休息,他开的是个套间,跟妻子在另外一个房间商量,说想尽快回国。   “我不想跟新闻报纸扯上联系,还是尽快回去吧。”   苏瑞香更不想呆,她想早点回去给女儿治病,“那我们明天就走吧。”   ……   另外一边,谢小玉回到家把烤鸭热了一下,还做了他们三个最喜欢的糖醋排骨,饭刚做好,严弋从学校过来了,买了自行车,来回确实都方便些。   小鱼儿说:“我知道姐姐为什么要回家吃了,是知道姐夫晚上来对不对?”   谢小玉其实不知道,她猜测严弋过来是问她报社考核的事。   星星跟哥哥说了路上碰到有坏女人抓大鱼儿,“哥哥,我说我是大鱼儿哥哥的亲妹妹,我聪不聪明?”   严弋惊的一身冷汗,那么巧居然碰到了苏瑞香,还好小玉和星星聪明。   他看了看谢小玉,谢小玉点点头。   当着小孩子的面,她只能说道:“去国营饭店买烤鸭的时候,碰到个疯女人,说大鱼儿长得像她丈夫,非要收养,被我骂跑了。”   严弋心下了然,这也太巧了,居然碰到了那位华侨的太太。   吃了饭严弋让三个孩子写作业。   谢小玉在厨房里,跟刷锅洗碗的严弋说了一下详细的经过。   “大小鱼儿长得太像亲生父亲,幸好今天只看到了大鱼儿。”   她现在很纠结,要是拆穿沈大河,那么沈叶淮不会被带走。   可是沈大河的四万块飞了,一定会打死肖文菊母子,要说帮助肖文菊离婚,她没有了工作,娘家那边只有一个远嫁的大姐,大姐能给她的帮助微乎其微,她带着孩子很难度日。   而且现在拆穿了,贺励文夫妻一定会重新调查,大小鱼儿的身世只是恰巧错过去了,弄巧成拙被沈大河冒认,认真查的话还是能打听的出来的。   严弋说道:“他不是二十号才走吗,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去调查一下贺励文。”   暂时也只好这样了。   “你报社考核通过了吗?”   谢小玉笑道:“当然通过了,这下能名正言顺的去采访大小鱼儿的亲生父亲,我倒要看看那个渣爹是什么个品种。”   抛弃了未婚妻,然后为了第二任妻子生的双胞胎女儿的病,回来找前面那位未婚妻的孩子。   难道大小鱼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谢小玉在心里已经给大小鱼儿的亲生父亲一家定义成极品。   “他们想把国内的孩子带出去,给国外的孩子治病,太恶心人了,大小鱼儿就当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亲人吧。”   “嗯,这门亲肯定不能认,现在也要想办法,帮帮肖大姐和沈叶淮,虽然是那孩子的父亲贪财,但是说到底,他帮大小鱼儿挡了灾,不知道就算了,现在咱们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我也是这个意思,还好还有两天时间,要想个两边都不伤害的办法。”   谢小玉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来,也比较发愁。   正说着话,严弋警觉,突然打断谢小玉,转头看着外面,小鱼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厨房门口,刚才的谈话也不知他听去了多少?   谢小玉又气又急,狠狠打了他屁.股两下,“你这个听墙角的毛病什么时候改?”   小鱼儿哭的稀里哗啦,“姐姐……我不是我妈妈生的,就不是你弟弟了对吗,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严弋低声跟谢小玉说:“我去房间看着大鱼儿和星星。”   谢小玉把小鱼儿带到灶台下,拿衣角给他擦掉眼泪,说道:“你傻啊,要是不想要你了,姐姐就拿你跟大鱼儿去换四万块,干嘛还要骗那个坏女人,你想想是不是?”   小鱼儿只是太害怕了,“可是,我不是妈妈生的……”   不是妈妈生的,姐姐就不再是姐姐了,而且很有可能要被带走,小鱼儿一点也不想离开现在的家。   谢小玉打断他,“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妈妈养了你十年,你竟敢不认妈妈,是妈妈对你不好了,还是我对你不好了?”   小鱼儿搂紧了谢小玉的脖颈,“我知道了姐姐,我以后再也不说了,咱们不要告诉大鱼儿哥哥,他藏不好秘密,容易露馅。”   谢小玉笑:“就说你最聪明了,那我们拉钩,不告诉大鱼儿,你要保守好秘密哦,不能让人知道了。”   小鱼儿郑重的点头,跟谢小玉拉钩。   他才不要做别人的儿子,他永远是姐姐的弟弟,是妈妈的儿子。   谢小玉心里叹口气,心想小鱼儿恰好听到了,也不是坏事,至少将来他面对沈叶淮的时候,这两个同样优秀的孩子能互相理解,不会斗得你死我活。   ……   第二天,谢小玉先去医院办理离职手续,周副院长叫她在报社好好干,发展前景肯定比她当个小护士的前景好。   谢小玉感谢了周副院长,跟以前的同事告别,然后去报社报道。   刚到报社门口,被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娘给拦住了,“你就是谢小玉对吧?”   谢小玉看到对方敌意十足,这还没开始上班呢,就来个不对付,她笑问道:“你哪位啊?”   “哼,我爸是社长,你居然不认识我。”   谢小玉:……坑爹的货啊。   恰好钱海国出来,呵斥了钱晓艾,“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单位和工作时间,不要说我是你爸爸。”   钱晓艾吐了吐舌头吓跑了。   谢小玉直觉这个社长人是很不错的,“钱社长好。”   钱海国对谢小玉考核的时候那三篇文章印象不错,而且在余书芳的强烈要求下,他把谢小玉分到了余书芳他们组。   “你们组的主编是宋幸华,你们好好磨合几天。”   “好的社长。”   宋幸华啊,是余书芳的前未婚夫,也是恭岚的儿子,谢小玉就觉得这关系挺微妙的。   不过她可不怕,她今天就准备跟余书芳正大光明的再去一趟纺织厂。   办理了入职手续,就已经到中午了,到了自己的工位上,一个大办公室,隔了一间主编办公室,其他几个组里的同事都在外头的大办公区办公。   宋幸华出来给新同事介绍了一下,然后分派任务,“谢小玉和余书芳下乡,走访耕牛伤人事件的后续报道。”   余书芳不乐意了,“宋幸华你什么意思,这个耕牛伤人的报道不是梅子琴负责的吗,而且我手上还有个华侨新闻要跟后续呢,我打算今天跟谢小玉一起去的。”   钱晓艾不屑,“人家华侨今天就准备走了,就你这工作效率还后续报道呢,人家带着孩子,这会估计已经到车站了吧。”   谢小玉:……   余书芳:……   都顾不上钱晓艾是怎么知道的,两人抓起新闻包就跑,“那我们现在赶过去,看看能不能追上。”   “那下乡的后续报道怎么办?”钱晓艾急的跺脚,她根本不想去乡下,采访那么无聊的新闻。   “你自己去呗。”余书芳蹬自行车,载着谢小玉,两人追去车站了。 第39章   谢小玉和余书芳追到火车站, 亲眼看到沈叶淮跟着贺励文和苏瑞香上了卧铺车厢。   车门已经关上,火车缓步开动,谢小玉追着火车敲窗户, “沈叶淮……”   沈叶淮看到那天采访给他糖吃的姐姐,下意识的从车窗里伸出手,“姐姐, 我想回家找妈妈……”   但是他也知道他根本下不了这趟火车。   苏瑞香将沈叶淮的身子拉回车厢,“太危险了, 真是没有家教,快点坐好。”   火车已经离开了站台, 那个姐姐也被远远的抛在后面,沈叶淮低头。   苏瑞香刚才看到了谢小玉, 她跟丈夫说道:“刚才那个女孩子, 她弟弟长得很像你,你说她是不是反悔了, 愿意把她弟弟卖给我们收养?”   贺励文觉得不是, 如果要卖弟弟, 喊的就不是沈叶淮。   他问道:“小淮, 你认识刚才那个姐姐?”   沈叶淮局促的点头,“她就是去家里采访的报社记者,还给了我糖吃。”   原来是记者, 贺励文的事情不经查, 而且他看国内越来越好,百废待兴以后有大发展,他是准备回来投资的, 不想这趟回国留下什么把柄和隐患。   因此很反感记者。   他道:“应该还是追着想采访, 你知道这些记者们, 都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着实讨厌。”   苏瑞香对那个长的很像丈夫的大鱼儿惦记的很,可是她更惦记国外的双胞胎女儿。   她道:“那咱们就赶紧回国吧。”   而站台上的谢小玉和余书芳,眼睁睁的看着载着沈叶淮的列车开走。   报社还催着交稿子,之前余书芳借口没有核实清楚压了一压,现在华侨都带着沈叶淮走了,回去肯定要被宋幸华借机发挥。   余书芳跑起来没有谢小玉利索,她喘着气追上谢小玉,“小玉,小淮被带走了,我听说国外有鉴定亲子的技术,要是被发现不是亲生的,小淮怎么办?”   怎么办?   谢小玉本以为他们二十号才走,正在想办法呢,还没等想出来,小淮就被带走了。   如果不是在国外受到了难以言喻的苦难,小淮也不会黑化成疯癫的少年,报了养母的仇之后,差点跟小鱼儿同归于尽。   她想,那个世界的严弋看到了前因,一定会想办法找补。   而这边的她现在也要想办法找补才行。   “我们先回家属院问问情况。”   “行。”   她跟余书芳又去了纺织厂家属院,想找肖文菊了解点情况。   肖文菊家楼下围了好多人,堵的谢小玉都上不去,但是她听到上面打的霹雳乒乓,还有妇联主任呵斥劝架、然后被误伤的叫喊。   “天杀的沈大河,你连我都敢打?”   沈大河打红了眼睛,“谁让你这个八婆多管闲事,离婚、马上离婚,而且我一毛钱都不会给,有本事你们抓我坐牢啊。”   围观的婶子大娘说:“哎呀,这是沈大河打了上门调解的妇女主任。”   谢小玉问围观的大娘怎么回事?   大家七嘴八舌就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昨天晚上那对华侨夫妻把小淮接走,听说给了沈大河两万块,今天一早,沈大河就要拖着肖文菊去离婚呢。”   余书芳迅速的记下来,“离婚可以啊,那两万块至少要分一半给肖同志,毕竟孩子是她带回来的、也是她养大的。”   婶子们撇嘴,“沈大河怎么可能给,他说肖文菊没用,连他亲生儿子都保不住难产死了,害的他三十多岁的人没有儿子,没打死她就算不错了,想要钱,一分都没有。”   正好沈大河下楼,指着说话的婶子凶巴巴的威胁道:“死老太婆你乱嚼舌根,小心我烧了你家房子。”   谢小玉可不怕这种纸老虎,她早就看透了,沈大河这种没用的男人,只敢窝里横,欺负老婆孩子,在外人跟前,只要别人凶一点,他立刻就能怂。   她护着说真话的婶子,“你也太嚣张了,你这句威胁的话,我们一定如实报道!”   沈大河诧诧的,难怪贺先生不愿意跟记者打交道,确实很讨厌。   他想起来贺先生的交代,不耐烦的道:“我家的事情不要你们多管闲事的记者报道,不许写!”   余书芳讥讽道:“前几天还求着我们报道评先进呢。”   “切,谁稀罕啊,反正你们不许报道,否则小心回家路上被打!”   谢小玉冷笑,他也就只敢耍耍嘴皮子,真正的狠人是绝对不废话的,她才不怕这种没用的纸老虎。   谢小玉也会威胁,用的比他还好。   “这一句威胁我也如实报道,如果我跟书芳路上哪怕摔跤,公安第一个调查的就是你!”   沈大河吃瘪,果然说不过记者,而且他刚刚被厂办的妇女主任威胁,说如果他敢让肖文菊净身出户,就让他下岗。   下岗就下岗,他都有两万块了,就算辞职在家里躺着吃,都够了。   沈大河骂骂咧咧的走了,   看热闹的人群被妇女主任给劝走,谢小玉跟余书芳上楼,家里被沈大河砸的乱七八糟,地上都是暖水瓶内胆的碎片。   肖文菊被打的浑身都是伤,一直眼睛肿的睁不开了。   余书芳扫掉地上的碎片防止伤人,谢小玉跟妇女主任把肖文菊扶起来。   谢小玉问道:“肖大姐,这样的人渣你怎么想的,还不打算离婚吗?”   肖文菊儿子送走了,已经不用再顾忌沈大河的威胁。   她想离婚,可是她没有了工作、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如果就这样离婚,她连晚饭都吃不上。   因此她找来妇女主任,想找沈大河分一点钱当生活费。   妇女主任义愤填膺,“我真没见过这样丧尽天良的男人,我跟沈大河提出分十分之一、也就是两千块给文菊,要不然就把他弟弟的工作还给文菊,那个贱男居然说没有钱,说人家华侨就给了两百块感谢费,还说他不是卖儿子。”   那个贱渣还说,哪怕厂里给他开除,他的工作都不会便宜给肖文菊。   肖文菊说:“我亲眼看到他数了两遍,两万整一分都不少。”   余书芳恨的咬牙,正好报社要交稿,她一定一字不差的报道出来!   谢小玉想出了一个主意,“肖大姐,你现在去公安局报警、去医院验伤,告沈大河家暴,他不给钱就关他几个月,我想坐牢和给钱之间,他会选择给你一部分钱的。”   谢小玉是想把这个贱渣送到牢里去,但是沈家还有兄弟姐妹,如果沈大河坐了牢,他的钱就会落到他家人手里,肖文菊更别想拿到。   妇女主任也说道:“我也考虑过,可是如果真闹到公安局,你们报社、我们妇联一走,肖文菊还是不得安宁,搞不好会被没有人性的沈大河打死。”   谢小玉问道:“肖大姐有没有想过,离婚拿钱之后换个地方生活呢?”   想到平行世界肖文菊没等到小淮回来就死了,这也是导致小淮黑化的原因之一。   现在先让肖文菊好好的活着,活着才能等小淮回来。   事情一样样的解决,她先把肖文菊离婚的事情给协助好。   肖文菊的娘家只有凉州的大姐,在平城可以说毫无牵挂了,之前肖文菊为了儿子一直在忍,现在不需要忍了。   她道:“我要求不高,我之前的那份工作能卖五百块钱,那华侨给的两万块,我要五千,加起来五千五,如果沈大河不愿意,那我一分钱不要,送他去坐牢好了!”   肖文菊是这样打算的,回到凉州之后,她可以打零工当保姆,哪怕管她吃喝住都可以,五百块能用很久很久了。   那五千块,她是替小淮要的,她替小淮存着,她总觉得有一天儿子还能回来。   而五千块这个数额,是沈大河能忍痛割肉的极限,再多那个人渣一定会鱼死网破的。   大家一合计,能要五千块并且离婚,总比拖着强,就这么决定。   大家分头行动。   余书芳和妇女主任陪着肖文菊去医院做验伤报告。   而谢小玉去找了宋廉局长,其实这个案子归片区派出所,但是谢小玉还是请来市局的局长。   她就想找个分量重的人物,让沈大河忌惮,然后快速把婚给离掉。   不是不想人渣受到惩罚,她先要保证受害者最大的利益。   很快,在厂里吹嘘的沈大河被带到了公安局,他一听说肖文菊举报他家暴,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不能给老子生个儿子,还不许老子离婚吗?”   宋廉呵斥,人渣他见得多了,在他手上治不好的少。   “坐下,再不老实先给你关一晚上再谈!”   沈大河骂骂咧咧,肖文菊是没有胆子报警的,都是被妇女主任和报社的两个小贱人挑唆的。   果然贺先生说的没错,记者是不能招惹的。   肖文菊把离婚的要求提了,五千五百块,少一分都不行。   四分之一简直要了沈大河的命,讨个未婚的大闺女,都要不了八百块的彩礼。   他骂道:“肖文菊你这个破烂货,也不照照镜子,你连五百都不值,你配要老子的五千块吗?”   谢小玉冷笑的泼了人渣一盆凉水,“沈大河,不给钱就坐牢,你想想看,如果你坐牢了,你的钱肯定要落到你家人手里,你猜等你出来后,他们还会不会把钱还给你?”   沈大河:“你少唬我,钱在我的存折上,谁能动得了?”   谢小玉:“你还在你爹妈的户口本上,而且你坐牢了是罪犯,你爹妈只需要带着户口本,就能给钱取出来,你们家人什么德行你心里有数,我猜等一下你.妈过来,肯定会劝你把钱给她保管,还会让你把工作给你弟媳妇顶替。”   “呵……你在家里是最不受疼爱的那个老大,你.妈不会为你考虑的,等你出来后,那才是人财两空,连工作都没有!”   沈大河不说话了,他家人的德行确实如谢小玉说的那般。   没一会儿,沈大河的母亲也冲到了公安局,一听肖文菊的离婚条件,竟然要五千五百块,冲上来就要撕拉。   “你这个贱人,这么多年用我儿子的工资养便宜儿子,还想要五千,五毛钱都不会给你。”   妇女主任好厉害,两下子就给老太婆打退,“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尖酸刻薄的老太太给儿子出主意,“大河,你放心的去坐牢,你的钱妈给你保管着,你的工作先让你弟媳妇顶替,你在外头一年也挣不到五百,那可是五千块钱,不能便宜了那个贱人。”   谢小玉淡定的提醒沈大河,“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家人,你要真不同意给钱,那你就去坐牢好了”   “肖大姐这边,我们会发起捐款,给她凑个三五百的善款还是没问题的,而你沈大河,等你坐牢出来后一无所有。”   沈大河怂了,他太清楚他爹妈和弟弟,都是跟他一样冷血无情,他要是坐了牢,那就是给沈家丢脸,沈家绝对不会认他这个儿子。   他考虑再三,同意了离婚的条件。   宋廉恨的眼睛冒火,“便宜这个人渣了,应该送他去坐牢。”   妇女主任说:“那是你们的看法,在我看来,这个结果已经是肖文菊能谈到最好的结果了,你们要伸张正义没错,我是妇女主任,我只想受到欺压的女同胞们解放出来,重新开始生活。”   谢小玉总结了一下,“都没错,别急呀,天道好轮回,看看饶过谁。”   ……   拿了钱办了离婚,肖文菊将五千块钱存了五年的定期,另外那五百,她留了一百买车票和路上花用,剩下的都缝在裤腰里。   收拾了衣服行李,谢小玉把她家里能带走的东西、诸如搪瓷缸子、没用完的牙膏、毛巾被套、还有那床看上去还新的被子全都打包了。   以前赵香婶子就说过,穷家富路的,换一个地方什么都要添置,能带一点是一点。   多带一点,肖文菊去了凉州也能省点置办过日子的开销。   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肖文菊就离婚拿钱跟平城告别,身处平城火车站了。   她万分感激,本以为会很艰难的离婚,在妇女主任和报社两位小记者的帮助下,顺利的离掉了。   而且谢记者说,沈大河两万块卖儿子,她离婚拿了五千五,这都不是小数目,难免有眼红的生出歹意,所以尽快走不要耽误。   谢小玉还提醒道:“肖大姐,你投奔你姐姐,可千万不能说离婚拿了这五千多块钱,就说是这边的好心人,给你凑了路费。”   肖文菊连连点头,她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呢。   只有沈大河那个张狂愚蠢的东西,跟好几个人都说了他有两万块的事情。   眼看着火车就要开了,谢小玉抓着她的手说:“肖大姐,小淮是个好孩子,他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你可要好好活着才行。”   “我知道、我相信,我肯定好好活着等我儿子回来。”   送走肖大姐,这算是办好了一件事,余书芳问道:“小玉,那这个华侨收养的新闻咱们还报不报道?”   “报,干嘛不报道。”   谢小玉的意思,小淮不是亲生的暂时不要报出来,但是沈大河两万块卖儿子,加上他拿了卖儿子的钱立马就要离婚另娶,都不需要渲染,哪怕平铺直述的报道出来,也能在平城引起轩然大波。   把这些事实报道出来,免得沈家在背后抹黑肖文菊。   余书芳像有了主心骨,说真的,今天这种突发状况,要是换了她肯定要手忙脚乱,但是谢小玉就不会。   她快刀斩乱麻,先帮肖文菊把眼前的困难解决、送走,然后安排报道内容,工作那边也顺利交差。   至于被带走的沈叶淮那边,她相信谢小玉肯定能想到办法。   她感叹道:“小玉,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呢。”   谢小玉忍不住笑,“没有我,你的脑子只会更灵活,你看之前没有我,你在报社不是干的好好的嘛。”   “才不是,之前我都被排挤欺负死了。”   都这个点了,报社也下班了,余书芳说就不用去单位了。   她之前也是,在外面跑采访来不及回去,第二天写份说明就可以,反正时间上都有采访人的证明。   谢小玉也累了,而且她急着回家,跟严弋商量下沈叶淮的事。   ……   谢小玉到家后,严弋在厨房已经给五花肉切好,茄子辣椒切成丝,土豆切成块备用,小青菜也洗好了,就连鸡蛋都打成了蛋花,就等谢小玉到家掌厨。   谢小玉说:“这茄子我打算做肉末茄块,土豆准备做酸辣土豆丝,还有那个五花肉,我打算做回锅肉的,严弋哥哥,你这么一切,我的菜单都打乱了。”   严弋:……   “反正你怎么做,都好吃的啊。”   谢小玉笑:“酸辣土豆丝是星星点的菜,别的就这样,你再切个土豆丝吧。”   严弋认命的削土豆,还问道:“今天采访的怎么样?”   谢小玉把五花肉煸炒好,下土豆块继续翻炒,盖上锅盖,这才说道:“别提了,那个贺励文心里有鬼,不想被报道,一大早带着沈叶淮走了。”   严弋手上一顿,“那沈叶淮出国还是不能避免啊。”   避免不了出国,在国外就很难想到办法帮助他。   谢小玉也发愁,不过今天还是有值得高兴的事情,“我们帮小淮妈妈离婚了,她这会也坐上了去凉州的火车。”   至少小淮再回来,他的妈妈还在。   谢小玉揭开锅盖,把五花肉炖土豆翻炒了几下,加了点酱油、盐,又继续闷着。   想到即将被带出国的小淮,她叹气道:“要是我们在国外有认识的人就好了。”   严弋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小玉,你还记得我之前救过一个像星星的小女孩吗?”   谢小玉眼睛一亮,当然记得了,那个小女孩的外公就是个华侨啊,也是回来寻亲的,因为现在政策好了,逐步放开,所以回来寻亲的也多了起来。   严弋因为见义勇为,还得了表彰呢。   严弋说道:“那个小姑娘的外公恰好也姓贺,他还给我留了在国外的地址和电话,正好和贺励文所在的城市只有两三百公里,要不我打个国际电话,请他老人家帮帮忙?”   那位老人说,严弋救了他外孙女,以后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找他,他一定会回报的。   帮了沈叶淮,就相当于帮了大小鱼儿。   平城的邮电局就能打国际电话,恰好贺老先生的城市,在可拨打的国际电话范畴,谢小玉心里稍微安定了一定。   心情一放松,做饭更快,很快四菜一汤就做好了。   大小鱼儿和星星做完了作业,把书本都收起来,那道酸辣土豆丝酸辣开胃,就连不爱吃辣的大小鱼儿,都很喜欢吃。   但是小鱼儿明显有心事,连五花肉都没吃几口。   大鱼儿安慰弟弟,“小鱼儿,你这次语文考了八十五分,算术考了八十九分,已经进步很大了。”   小鱼儿叹口气,他的心事根本就不是成绩。   现在他才知道,成绩靠努力可以进步,但是还有很多事情,是他控制不了的。   比如说那个坏的要死的亲爹,他不敢挺身出来说:放开那个无辜的哥哥,我才是你亲儿子,但是我绝对不会认你的。   他不敢说,因为他害怕离开姐姐,害怕离开这么好的家人。   所以,他就任由亲爸把那个无辜的哥哥从他.妈妈身边带走了。   小鱼儿心里好难受。   谢小玉看出了他的心思,小鱼儿真的改变了好多,要是半年多以前,这孩子绝对不会难过,甚至只会庆幸呢。   现在他会替别人考虑了。   晚上她悄悄告诉小鱼儿,“没事的鱼儿,你姐夫明天就去打国际长途,会找到人照顾沈叶淮的。”   晚上洗漱后,谢小玉连夜把华侨收养的稿子给写出来。   如果顺利的话,明天的晚报上就会报道,沈大河这个人渣,卖儿子还打老婆,得了钱就立马离婚要娶新老婆的无耻行为。   他们搞新闻的,就是要把真相给报道出来,不让真正的苦主受二次伤害,至于坏人的惩罚,相信正义不会迟到。   ……   第二天,谢小玉到了单位后,将昨晚写好的报道给余书芳看。   余书芳也写了一篇,比较了一下之后,谢小玉批判的更深刻,可读性更强,她决定将谢小玉的那篇交上去。   中午就在报社的食堂吃饭,余书芳说:“小玉,你昨天说的对,没有你我也得进步,我决定等会重写一篇,回头你帮我看看。”   “好!”谢小玉赞同,她就欣赏书芳不气馁、积极向上的性格。   下午两点前就要发稿去印刷厂,最后一次做校验,谢小玉惊讶的发现,关于华侨收养的报道,不是她写的那篇,也不是书芳写的。   现在排在醒目版面的,是梅子晴通篇弘扬的好人有好报的佳话,说沈大河十年如一日的照顾养子,现在好报来了。   啊呸,这种报道她也敢乱写,这种歪曲事实的报道当然不能报出来!   谢小玉跟余书芳一起,跑去宋幸华的办公室。   谢小玉道:“宋主编,关于沈大河的养子被华侨找回,你怎么能用梅子琴的报道,我想问问,她是什么时候去采访的?”   昨天一大早,她跟书芳刚到单位,钱晓艾就幸灾乐祸的说华侨已经带孩子走了。   谢小玉当时太着急了,没顾得上细想,现在看来,梅子琴没打招呼,就跑去抢了余书芳的采访,然后昨天一天的突发状况,估计她都不知道。   果然,宋幸华说:“子琴很敬业,从乡下采访回来,见你们这边迟迟没有下文,她前天傍晚又去找了沈大河,做了个专访。”   “虽然沈大河是有离婚的打算,但是子琴说,她可以劝说沈大河改变主意,不让这段佳话变成负面新闻。”   谢小玉叹为观止,“宋主编,你是怎么坐到今天的位置,你是不是没看过我跟书芳的稿子,就选了梅子琴的?”   “你知不知道,就昨天一天的时间,沈大河打老婆进派出所,然后妇女主任调解离婚,肖文菊离婚后晚上就离开了平城,咱们晚报把这梅子琴的报道报出去,你是想咱们社长也亲自登报道歉吗!”   余书芳脾气可没有谢小玉那么好,何况这个还是她的前未婚夫,早都看他不顺眼了。   她气道:“宋幸华,我希望你对我的偏见,不要带到工作上,更不要牵连到跟我要好的同事上,你不信,就打电话去纺织厂核实好了。”   宋幸华冷汗都下来了,他搞新闻好几年,从来没见过离婚离得这么快的,明明才一天的时间而已。   何况,他拿到余书芳递过来的报道压根就没看,因为已经定好了梅子琴的那篇。   私心里,他是欣赏梅子琴的,觉得余书芳写的肯定比不过梅子琴。   加上他今天太忙了,就没看,刚才被谢小玉质问的时候,才随口说她们交上来的报道不行。   他立刻打电话给纺织厂核实情况。   纺织厂厂长义正言辞的跟晚报表示,“沈大河打人、酗酒旷工,仗着拿了华侨的两万块钱,昨天都没来上班,我们纺织厂已经给他开除了,厂里绝对不能容忍人品败坏的败类!”   宋幸华紧急修改了版面,将谢小玉的那篇给替换上去。   随后,他把梅子琴叫到办公室。   跟梅子琴关系好的钱晓艾,只看到谢小玉跟余书芳冲到宋幸华办公室,然后宋幸华沉着脸叫走了梅子琴。   钱晓艾打抱不平,“余书芳,就因为上回下乡,宋主编先送的子琴,你就一直针对她,至于吗?”   余书芳:“关你屁事,就算你是社长的女儿,也管不着我的私事。”   钱晓艾:……   谢小玉说道:“你还是看看修改后的版面吧,梅子琴抢了书芳负责的采访,没核实就交稿,要是出了误报,背锅的还不是你爸爸。”   说完她也不等钱晓艾反应,跟余书芳去印刷厂盯版去了。   第二天上班,发现平时踩点上班的钱晓艾居然已经到了办公室,在办公室拖地浇花,今天不是她值日呀?   余书芳八卦的说道:“她一早来就跟我道歉了,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我估计是钱社长昨晚批评她,而且,她主动提出承包办公室一个星期的卫生。”   谢小玉笑:“那估计社长千金昨晚上被她老爸批评的怪狠的。”   钱晓艾拖到谢小玉和余书芳这一排,听她们俩在小声议论,心里有气,昨晚他爸爸跟她谈到了半夜两点,跟她说谢小玉才是可以交的朋友。   真是的,才不想跟她做朋友。   她没好气道:“劳驾抬抬脚。”   谢小玉干脆起身,“好的,拖干净点哦,辛苦钱同志了。”   钱晓艾:……哼,都不知道挪个椅子。   接下来,不知道是钱社长授意的还是宋主编安排的,反正下乡采访的活儿都安排给了钱晓艾。   而她的好朋友梅子琴,跟宋幸华去京市学习考察去了。   钱晓艾:……说好的好姐妹就要同甘共苦的呢?   一时之间,她竟然有些羡慕余书芳和谢小玉之间仗义的朋友情。   ……   没过几天,华侨收养报道还真有后续。   沈大河被厂里辞退之后,整天喝酒,还说要娶个未婚的大闺女当老婆,嚣张的不得了。   被人讥讽说他现在都没了工作,不会有未婚的女同志看上他。   沈大河喝多了炫耀,说他还有一万五千块,而那些讥讽他的土鳖,不吃不喝做到退休都赚不来。   有这些钱,他去乡下多的是大闺女愿意嫁。   他这一显富,恰好被流窜到平城的一伙歹徒给盯上了,一个深夜,沈大河照旧在饭店喝的烂醉,然后被歹徒尾随给绑了,还从他身上摸了钥匙,去他家里把存折给摸了出来。   沈大河被揍到天亮,终于扛不住把密码给说了出来。   一万五千块被取走,沈大河也被揍的需要在病床上躺好几个月,他被单位辞退是报销不掉医药费的,钱也没了,就找弟弟要当初的那份工作,让折算成钱给他。   他弟弟一家当然不肯,就叫他去找肖文菊,把那五千五百块钱给要回来。   沈大河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可是他腿断了要养伤,而且他不知道肖文菊去了什么地方,根本不知道去哪儿找。   沈家一时间成了笑话,还想娶大闺女呢,他连医药费都付不出来。   余书芳写了篇后续报道,还跟谢小玉感慨,幸亏当时快刀斩乱麻,让肖文菊果断离婚拿钱,又及时去了沈大河找不到的地方。   一晃到了三月份,严弋去邮电局打过几次电话,跟当初救的小女孩的外公联系沟通过了。   这天下的事情,有时候就是那么巧。   那小女孩的外公,竟然是贺励文的大伯,当初贺励文出国就是投奔这位大伯的。   后来大伯看不上贺励文的人品,把他撵出门,他很会钻营,娶了身价不菲的华侨商人的独生女,当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最近一次的通话,贺闻言老先生说,沈叶淮做过亲子鉴定,并不是贺励文的儿子。   贺励文恨意十足,立刻开车将小淮扔到了几百公里之外的公路上。   如果不是严弋和谢小玉打国际电话找人帮忙照看,那贺励文的行为,是逼那孩子去死来泄愤了。   还好贺老先生早有准备,安排人把小淮接到他家里,而且还收养了小淮当孙子,承诺过几年等一切都平静下来,就送他回国跟母亲团聚。   小淮算是在国外安顿下来,不出意外的话,小淮应该会回国上高中,然后恰好跟大小鱼儿当同学。   只是这次,他们不会成为仇人,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谢小玉写了封信,将沈家的报应、还有小淮在国外的经历都告诉了肖文菊。   还告诉她,小淮在国外的贺老先生家,她跟小淮通过一次国际电话,小淮要妈妈好好的,他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严弋最近每天晚上都回家,而且不回宿舍,谢小玉都奇怪,问道:“严弋哥哥,你连续几天晚上不回宿舍合适吗?”   “没事,我跟学校请过假了。”   严弋数着日历上的日子,谢小玉笑道:“还有三百来天,就要结婚了。”   “还要那么久啊?”   谢小玉:“这你还嫌不够快?”   她觉得好快的呀,在报社挺忙碌的,她感觉这一个月过得飞快,忙忙碌碌,很快就到年底了,而腊月二十六她跟严弋就要结婚了。   严弋似乎有话要说,一直等到最后一道菜出锅,他才抬起头看着谢小玉。   灶膛里跳跃的橘红色火光,映照着严弋俊俏又匪气十足的面庞。   严弋说:“小玉,我被选中当卧底,我跟上面唯一的要求,就是告诉你我去当卧底,而不是真的受刺激逐渐变坏的坏人。” 第40章   严弋读的是公安大学, 被挑去当卧底,除非他退学不上了,不然谁都没法拒绝。   谢小玉早做过心里准备, 她表哥在部队,碰到组织安排的任务就得去。   她选的对象是公安,也得支持。   当卧底肯定有一定的危险, 谢小玉挺担心的,但是她帮不上忙, 那就尽量不要拖后腿。   她问道:“那我要怎么配合你?”   严弋抿唇笑,他就知道小玉不会反对。   本来上头是不同意让谢小玉知道, 但是严弋说了,这个卧底任务特殊, 他是有可能跟小玉碰面的, 让小玉知道她配合起来效果更好。   宋廉领队,他也做保, 说谢小玉演技一流, 告诉她绝对比瞒着更好。   上头考虑之后答应了。   任务是这样的, 有个长期潜伏的谍报网络, 现在掌握了一点线索,要派个人打入到内部,给这个谍报组织安插在国内的情报人员全都揪出来。   为了让严弋顺利混进去打探消息, 学校那边会安排个冲突, 然后将他开除出学校。   谢小玉:……   “你们搞得这样大?”   严弋点头,必须这么搞,不搞大点他怎么被学校开除?   谢小玉叹气, 问严弋这次为啥是他, 换别人不行吗?   严弋低头, 片刻后抬头,脸上全是严肃的神色,“小玉,我看到害死我妈妈的男人在平城出现了。”   他当时脑子充血就要冲上去,被暗中跟着的宋廉给压住了,这个人是他们盯了好长时间的嫌疑人。   宋廉当时一把扯住突然冒出来的严弋,“你冲死啊,你认识他?”   严弋跟宋廉说,他亲眼看到是这个男人扔的那块打磨过的石头,正好打在他母亲的太阳穴上,后来他在混乱的人群里捡到了那块带着血迹的石头。   这件事情他就告诉了严平洲和谢小玉,至于这个男人的样貌,刻在他的脑子里,不会认错的。   宋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个嫌疑人潜伏的很深,要不是因为一个文物走私案子牵连出来,绝对怀疑不到他是潜伏的情报人员。   如果他是故意害死严弋母亲,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呀。   宋廉汇报后,组织上挑了严弋当卧底,查案子的同时,他还能查清楚他母亲被害的动机和原因。   这样一解释,谢小玉更不会阻止。   她说道:“严弋哥哥,你把那人的样子画下来我看看,如果下次能碰到,我有个心里准备。”   严弋的素描一直很好,将那个男人描绘在纸上,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着太普通大众了,属于在人群里毫不起眼的类型。   谢小玉记下来他的样子,丢到灶膛里烧掉。   “你这任务什么时候开始?”   严弋苦笑,“今天晚上,一会回去我就要被开除了,这趟过来除了告诉你,还要你配合吵一架,然后把我撵出去。”   谢小玉:……   行吧,那就吃了饭再演戏。   严弋:“吃了饭不合适吧,还有三个小的呢,在他们面前怎么装,还是现在吵两句,然后我走?”   谢小玉笑:“不用,等会开吃的时候你吃快点,别饿肚子。”   严弋:……那好吧。   晚餐的时候,大小鱼儿都看出来气氛很不对劲,姐姐气势汹汹,哥哥只闷头吃饭。   他们都不敢说话。   谢小玉看快吃完了,然后开始发挥,猛的拍了下桌子,朝严弋委屈的骂道:   “你都快被学校开除了,还有心情吃饭,你说说,我不过就是提了一句想在京市买房子,你就联系海外的华侨妄图向境外偷卖文物,这是卖国的行为,作为你的对象,我都感到羞愧!”   学校开除他的理由,实在是找不到了,还是严弋自己提议的。   他表姐那还有一箱子埋在地下的文物,然后为了沈叶淮的事情,他又打了几个国际电话,就说他为了娶媳妇,不愿意当上门女婿,要置办房子,就想把表姐给他的文物,联系国外的华侨变卖了。   然后恰好电话被热心群众听到,给他举报到学校里。   这种偷卖文物的恶劣事件,就算没开始实施,也是不能容忍的,学校当然要给他开除。   严弋扒掉碗里最后一口饭,要很长时间都吃不到小玉做的饭菜了。   他配合道:“是你说想在京市置办四合院,京市的四合院至少要两三万,我不卖我姐给我的古董,拿什么给你买房?”   谢小玉装作气的浑身发抖,“自己做错事还怪到我头上,你是不是想害得我没了工作,我没有你这样意图倒卖国宝文物的对象!”   “小玉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怕连累要跟我划清界限?”   谢小玉一指门口,“赶快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严弋:“好吧,那你冷静一下,回头我们再分辨。”   再吵下去,他就当真了,还是赶紧溜吧,回学校还要演一出戏,然后回京市到爸爸跟前再演一出。   这卧底真不是好干的,他就演不出小玉那样行云流水的状态。   心累。   但是为了还妈妈一个公道,为了揪出境内的情报组织,他可以坚持!   为了达到让邻居们都知晓的效果,谢小玉还追到门口骂了十几分钟呢。   大小鱼儿吓的不敢吃饭了。   大鱼儿哭哭啼啼,“姐姐怎么了嘛,为什么要跟哥哥吵架?”   小鱼儿替姐夫鸣不平,“姐姐,姐夫是为了给你买房子才想卖文物,他都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嘛。“   谢小玉:“你们懂什么,有些错误是不能原谅的,比如你姐夫这种,文物是我们国家的瑰宝,他居然想卖到国外去,还打着我的名号,我当然不能原谅他!”   谢小玉觉得,告诉她才是正确的,不然她发挥不了这么好的效果。   大鱼儿一直抹眼泪,“怎么办啊,姐姐还会嫁给哥哥吗?”   小鱼儿急的转圈圈,看到星星还在淡定的写作业,跑去叫她不要写了,“星星,你不害怕吗?”   星星抬头,“害怕什么?”   “哥哥和姐姐吵架了,姐姐不要哥哥了。”   星星:“哦,又没说不要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小鱼儿:……   “星星你没良心!”   星星低头继续写作业,不想理小鱼儿哥哥。   她觉得和她比起来,小鱼儿哥哥还是太笨了,姐姐和哥哥,明显是在装吵架的。   就像在青山村,她就看到过好几次,姐姐还跟她说过,不是真吵架,是吵给别人看的。   小玉姐姐没有给她赶走,所以这次也是故意吵给别人看的吧?   星星在心里这样肯定,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   第二天一大早,花嫂子跑过来问谢小玉,昨天晚上跟她对象怎么吵那么厉害?   “我听你们吵什么文物,还有你对象学校要开除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谢小玉状态进入的很快,又气又恨的解释,就好像要把她自己给撇开。   “我说我想在京市买套四合院,恰好他表姐给了他几件古董,他头脑短路了,竟然联系境外的华侨,想把文物卖出去换钱,还说是为了我,他这是想害的我没有工作,我当然要跟他划清界限了。”   花嫂子也唏嘘不已,“你对象这是太喜欢你,哎,怎么这样糊涂呢?”   谢小玉心里也叹气,哎,快点给害她婆婆的凶手抓起来,早点结束卧底就好了。   学校那边一大早开会研究,最后做出了开除严弋的决定。   严弋不服,说他只是有这个想法,根本没有行动,只是一时糊涂,已经知道错了,也写了检讨,凭什么开除他,在校办打闹了一场,还跟教官打了起来。   当然了,跟教官打起来这个环节,也是宋廉他们安排的,好让外人看来严弋这个刺头,被开除是活该自找的。   教官也是自己人,很是配合,但是陈年他们不知道,劝都劝不住。   严弋被撵出学校后,陈年他们几个难过死了。   另外一边,明之慧也同样内疚,在孟景年跟前忍不住掉眼泪,“又是我,我爸害了姑姑,我害了表弟,早知今日,我绝对不会去找他相认的。”   如果不是她提出将箱子里的古董分一分,表弟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个办法变现。   孟景年心里一清二楚,绝对不可能是倒卖文物,那小子极有可能在执行任务,这是在钓鱼呢,不先把鱼饵撒出去怎么诱敌呢。   还有那一箱子古董,明之慧已经打算捐几样国宝级的,现在看样子不是捐赠的时候,可能严弋之后的任务要用到。   他道:“那几件文物别忙着全捐,留几样给你弟弟以后过日子用吧,他被学校开除,很难再找到工作了,小玉好像也没把老婆本还给他,你不给他留点东西,他真的要睡大街要饭了。”   明之慧:……这家伙好冷血啊。   孟景年又问道:“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明之慧:……他还有心思吃饭,她弟弟那边不会也是在执行任务吧?   她问道:“我弟弟不会跟你一样在执行任务吧?”   孟景年笑,“我不知道,外头传他是想卖文物被开除,你就当是这个原因吧。”   明之慧极其聪明,也不再多问,孟景年的手艺确实不错,苏州菜他看一遍就会做了。   自从孟景年住进来后,短短的个把月时间,给明家极品的远亲治的都不敢靠近她的房子,路上遇到都要绕道走的程度。   为了回报孟景年,她也是相当配合他的任务,孟景年都夸她做的很好。   明之慧觉得,这段协议婚姻是极好的。   她道:“就简简单单的碧螺虾仁和莼菜银鱼汤吧。”   孟景年挽起袖子,“好,你把米饭蒸上。”   另外一边,严弋已经回到了京市,虽然没有告诉爸爸,但是他爸肯定能猜到他在执行任务。   因为去跟小玉要路费的时候,小玉说已经打电话跟爸爸告过状了。   小玉说要跟他退亲,但是五千块钱的彩礼不还,这钱就当养星星的生活费。   他爸那么聪明,应该会配合不认他这个儿子。   严弋心里叹气,这次估计一顿打是跑不掉了。   他真不容易啊。   果然嘛,严弋站到严平洲跟前,后背就挨了几军棍,严平洲还配合的快气出心脏病。   “我没你这么丢人现眼的儿子,快滚!”   气急了又抽了几下。   周言儒配合的拦住严平洲,“老严,他已经被开除了,你他打也没用,消消气,想想怎么给他找个工作,没工作,以后怎么找媳妇。”   两人打配合,然后严弋倔强的顶撞了几句出来,“你不管我就算了,我回家找爷爷奶奶。”   回去找严正生和何绣芬,这是谢小玉出的主意。   正好趁着任务,充分利用起来,回去给何绣芬最后那一点脸皮扒掉。   严弋本来是不想这么麻烦的,但是他不得不多想,姑姑举报妈妈,会不会是有意的呢?   姑父在外交部门上班,这个部门很敏.感,合理怀疑,大胆求证,如果姑姑和姑父两人中,有一个被渗透了,恰好妈妈发现了蛛丝马迹,那姑姑举报妈妈的动机就有了。   如果是这样,他一定不会放过姑姑。   这次跟奶奶彻底决裂也好,这样之后就不会被亲情给绑架了。   ……   严弋被学校开除,严家自然收到了消息,严弋的姑姑严白蕙没有替亲人担忧和惋惜,她很开心。   她跑回家把这个消息当笑话学给了何绣芬听。   “妈,小弋被学校开除了!”   “为什么开除他?”   何绣芬只是好奇,她儿子都有四个,孙子更是有七八个,最不听话的孙子被开除,她压根不难过。   心里甚至有些隐隐的痛快。   因为她六十大寿成了笑话,都是严弋跟他找的那个好对象造成的!   严白蕙眉飞色舞,她打听的很详细。   “都是小弋的对象,吵着闹着要来京市买房子,小弋被闹的没办法,就想把他表姐给他的古董偷卖到国外去,被学校察觉了,他都敢倒卖文物,不开除他开除谁!”   何绣芬摇头痛斥,“我就说他那个对象是个灾星、是个祸水,你看看,她克完父母,小弋跟她订婚,她马上就克小弋了。”   进门说不定要克她这个奶奶,何绣芬还想多活几年,“这种女人绝对不能让她进门。”   严白蕙发挥了想象,她猜测道:“那小贱人要小弋来京市买房子,下一步估计就是闹着我们严家给她在京市找工作。”   “妈你看看,她在平城都换了第三份工作了,从文工团打杂换到医院当护士,从医院换到报社当记者,说明她是个不安分的,她婚期定的是年底,估计会趁着结婚,让咱家给她把工作换到京市。”   “妈,那个小贱人可是个灾星,没进门就克你,可不能让她来。”   何绣芬冷笑:“我才不会管她,小弋要是闹,我就不认他这个孙子。”   严正生在客厅接电话,也不耽误他听到老婆女儿幸灾乐祸的讥讽。   电话是严平洲打来的,他已经知道严弋被学校开除,也知道严弋刚才去了儿子那里,儿子还说孙子已经在来这边的路上。   孙子被开除,严正生脸上不好看,但毕竟是他的亲孙子。   他叫老婆和女儿都不要再议论下去,“你们别说了,小弋要来。”   “他来做什么,刚才谁打的电话?”   “是平洲打来的。”   何绣芬最不喜欢的就是老四,因为老四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娶亲,非要娶明筠,跟她这个当母亲的、和亲妹妹都离了心。   她问道:“平洲说什么了?”   严正生陷入了为难,“平洲让我们给小弋在京市找份工作。”   按照严正生的人脉关系,就算他被开除,还是能给严弋找一份还不错的工作。   何绣芬一听严弋要回来工作,那以后还不把她给气死。   她尖叫道:“老四自己都抹不开脸给他亲儿子找工作,怎么有脸叫我们给找?”   严正生来回踱步,老四在电话里说,他职务特殊,是不好给犯错的亲儿子求人托关系的,而且老四为了工作前程,已经打算不认这个儿子。   但毕竟是亲儿子,老四还是关心的,就让爷爷奶奶出面给严弋找工作。   隔代疼嘛,老四不认儿子,但是爷爷奶奶不能不认孙子。   严正生思来想去,老四安排的是最好的办法了。   他道:“没办法啊,小弋没有工作,他对象是坚决要跟他退婚的,我已经答应了老四给小弋找工作。”   其实这个电话,不过是严平洲顺水推舟帮儿子把火苗给挑起来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家里给他找工作。   严弋不逼到绝路上,又怎么能赢得嫌疑人的信任。   何绣芬这会暴露了她真实的内心,她坚决不同意老伴给严弋找工作。   但是严正生不听,严白蕙担心的问道:“妈,要是爸帮小弋找了工作,那小贱人肯定要一起来京市,然后开始克我们,怎么办?”   何绣芬心里已经做了决定,“我不会让你爸爸帮他找工作的。”   ……   严弋上门了,他克服了心里障碍,想做卧底得学会演戏。   他跟严正生说:“爷爷、奶奶,我爸跟你们说了吧,我被学校开除了。”   严正生点头,何绣芬冷哼。   严弋直接说了这趟来的目的,“爷爷,以前是我不懂事,这次也是想早点娶媳妇,才想歪犯了错,我已经知道错了,希望爷爷能帮我在京市找份工作。”   严正生先是狠狠的批评了一顿,然后叹气道:“太好的工作你就别想了,普通的工作你也别嫌弃,先做着等过几年有机会再换好的。”   “行,我听爷爷的,谢谢爷爷。”   严弋心里有点发急,不会吧,奶奶和姑姑怎么还不发作?   再不发作,他真的要留下来上班?   那就自己给自己玩砸了。   但是何绣芬没叫严弋失望,她的反应比谢小玉推测的还要激烈。   何绣芬跟老伴说:“严正生,我不同意你给小弋找工作,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那我就跟你离婚,你自己选吧。”   严正生:……“你是小弋的亲奶奶,何绣芬,你疯了吧!”   他简直不敢相信,何绣芬用离婚来威胁,不让他给孙子找工作。   要不是确信老四是他的儿子,他真要怀疑何绣芬是后娘、是小弋的后奶奶。   为什么呀?   严弋心里发笑,这可真是太好了,等下他是不是可以借机会跟奶奶断绝关系?   有何绣芬这样冷血自私的母亲,确实能养出姑姑那般冷血的女儿。   他爸爸和三个伯伯都是爷爷从小亲自管教的,但是姑姑是何绣芬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小时候姑姑犯了错,爷爷还没教训几句,奶奶就跟爷爷吵。   所以他爸和伯伯们,跟姑姑骄纵愚蠢的性格天壤之别。   同一个血脉,养出了两样人。   严弋装作不敢置信的失望,质问道:“奶奶,我爸平反的时候你不是说要我回京市上班吗,现在为什么又不让回了?”   何绣芬心知这个孙子早就不听她的话了,而且还跟她最宝贝的女儿你死我活,她当然偏女儿。   她道:“那是以前,我替你安排好了康庄大道,给你找了好工作,还给你介绍好对象,是你自己不珍惜,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你就别想要。”   严弋继续质问:“那奶奶之前说最疼我,都是假的了,你最疼的永远都是你的女儿、你的外孙女!”   严白蕙就是何绣芬的逆鳞,谁都不能碰。   老太太讥讽道:“奶奶在你心里也没有你母亲重要,你在奶奶心里,当然没有你姑姑重要。”   “总之,我今天把话放这里,严正生,如果你铁了心要给严弋找工作,那就先离婚,离了婚,我也管不着你。”   她料定了,严正生一把年纪,他是绝对不会离婚丢人现眼的。   严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跟严正生道:“爷爷,你也看到奶奶的态度,奶奶用离婚威胁爷爷,我却不能用工作威胁爷爷。”   “爷爷,您今天还愿意管我,我永远认您这个爷爷,但是奶奶不认我,我今后也不会再认她,这一点上,希望爷爷能体谅我。”   严弋给严正生深深的鞠了一躬,头也不回的走了,看都没有看何绣芬一眼。   严正生还没等严弋走出门,就跟何绣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严弋扯着嘴角冷笑,她以为这就完了?   远没有呢,刚才只是铺垫而已。   钱奶奶听到严家在争吵,她已经在大院里溜达好一会了。   看到严弋出来,忙上去问怎么回事。   严弋也不隐瞒,把被学校开除的事情说了,忏悔道:“钱奶奶,我是真知道错了,我也被学校开除受到了惩罚,可是我奶奶的态度,她这是逼我去死、去继续犯错,法律还允许人改过自新,我奶奶却直接给我判了死刑。”   他苦笑道:“我姑姑举报我妈,我不过年少的时候说过几句气话,我奶奶就记恨到今天,她以前说最疼我,看来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她都用离婚来威胁我爷爷,我却不能让爷爷为难,钱奶奶,我心里已经决定跟奶奶断绝关系了,希望您不要觉得我大逆不道,我的心实在是被奶奶伤透了。”   钱奶奶刚听到严弋被学校开除,心里是想批评他的,但是听到后面,她又心疼。   年轻人犯错就要改,但何绣芬居然用离婚来威胁老严。   严弋走后,钱奶奶在大院里宣传开了,说何绣芬以前果然都是装的。   何绣芬听到钱奶奶又在大院败坏她的名声,去找她理论。   钱奶奶讥讽道:“大家都几十岁的人了,别搁我面前装,有本事你就真离婚啊,把离婚的手段用在威胁自己的孙子身上,你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奶奶。”   “小弋都跟我说了,他要跟你断绝关系,你以后可千万别说是小弋不孝顺,我听到了大耳刮抽你这个不要脸的。”   “既然你先不认小弋,不许你再败坏小弋的名声。”   周围原本跟钱奶奶打听情况的婶子大娘们,纷纷朝何绣芬投去鄙夷的眼神。   “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跟老严闹离婚来对付孙子,我真是要笑死了。”   “哎,可能还是怕小弋将来找姑姑报仇吧,所以不让小弋回京,会不会严白蕙真的是故意要害嫂子?”   “这只有严白蕙自己心里才知道了。”   何绣芬一口气没憋上来,气晕过去了。   ……   严弋觉得这趟收获挺大的,比他想要的效果还要好。   何绣芬住院了,他不去看望也不会有人说他不孝顺,何绣芬也没办法再用亲情来绑架。   接下来,当然就是继续演戏了。   他的老婆本都在小玉手里,回京城一趟,他爸揍了他一顿,放话说不认他这个儿子,钱方面肯定是没有补贴的。   然后何绣芬用离婚威胁严正生不许帮他,姐姐那边,捐了两件国宝级的文物,然后宣布跟他划清界限。   严弋:……他什么都没说,怎么演的都这样好!   幸亏他是卧底,不然真是走投无路了。   他想是去小玉家里还是单位呢,最后决定去单位找小玉。   严弋找到报社,跟门卫说:“我找我对象谢小玉。”   没一会儿谢小玉出来了,铁青着脸问道:“你回家工作的事情解决了没有?”   严弋配合的说:“本来爷爷都已经答应帮我安排工作,我奶奶用离婚威胁,小玉,以后就只能靠你养家了。”   谢小玉:……严弋现在演的越来越自然,这要是真的,她就要大耳刮抽他了。   打是舍不得打的,谢小玉当着看热闹的同事叫严弋滚,“我跟你说过,没工作就分手,你赶快走吧,以后我都不想见到你?”   严弋得把自己逼到绝路,后面的计划才好实施。   他厚着脸皮继续演,“小玉,你再给我个弥补的机会。”   谢小玉没好气的骂道:“如果你还能找到工作,或者挣到钱,我就不跟你分手。”   好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严弋不想分手,就只能找份工作,或者想办法去挣钱。   ……   严弋去找许昌,找他借点钱去住招待所。   许昌把这个月刚发的三十多块钱的工资都给他了。   许昌是真心替严弋这个兄弟操心。   本来年底就要实习,怎么弄这么一出,他叹气,“弋哥,这弄的……你现在可怎么办?”   严弋心里是真感激,许昌不知道真相,也没有嫌弃他这个兄弟。   但是为了任务,他只能继续瞒着他。   他接了钱揣兜里,问道:“你在石板桥那边的生意还做着吗?”   “做的少了,但是线没丢。”许昌问道:“你也想搞倒卖的生意?”   这确实是个生钱门路,而且不比上班挣的少,如果严弋愿意,他可以帮他搭线。   严弋说道:“我现在急需一笔大钱,才能把小玉重新追回来,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表姐是假装跟我划清界限的,她那有几件值钱的古董,我想找人收了换钱。”   许昌:……他还敢啊!   “弋哥,倒卖文物和倒卖吃的,可是两个性质,我劝你不要,真的,就搞点吃的倒卖,挺挣钱的。”   严弋拍拍许昌的肩膀说:“我知道是什么性质,但是我现在被逼到绝路,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不是你借我钱,我晚上就要睡大街。”   “你是我好兄弟,我不可能连累你,你就帮我把消息散出去就行,其他的,听天由命吧。”   许昌叹气,见严弋心意已决,只能帮他把消息散播出去。   很快石板桥那边搞倒卖的胖哥听到了这个消息,跟他的表亲瘦子当八卦说了这桩稀罕事。   胖哥还感叹,“书里都说红颜祸水,以前我还不相信,现在我信了,你说那个严弋,家世好、自身条件又好,就因为他小对象闹着要在京市买四合院,他想卖古董文物被学校给开除了。”   “多好的前程啊,就因为一个女人的一句话,全毁了。”   “这年轻人谈对象,真的容易昏脑子啊。”   “这么严重啊?”瘦子问:“那文物还怪值钱?”   胖哥从许昌那听来的,说道:“她表姐捐了两件给博物馆,听说是国宝级别的,你说说值多少钱?”   “现在那小子走投无路,说她姐姐那边还有好几件捐赠那种级别的文物,他正四处找关系,想卖了换钱呢。”   瘦子垂涎不已,记在了心里,从胖哥这出来,去找了曹鹏武。   又把听来的文物消息告诉了他,“曹哥,你不是准备出国之前找几件值钱的古董带走吗,我这边有条好路子。”   曹鹏武一听那个叫严弋的倒霉小子,被亲爹大棍子打走,被亲奶奶断绝关系,被对象逼着去搞钱,他也真是太倒霉了。   他原本是想走之前在民间收几件的,但是普通老百姓家里哪有什么古董。   他又不甘心,他提心吊胆的干了这么多年的情报工作,不想回去后依旧一穷二白。   他是知道在国外这些古董的价值,如果能淘到好的,一件上拍卖行就能拍出六位数,何况严弋那个倒霉蛋手里还有好几件。   恰好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他就叫瘦子去接触下严弋。   “你去试试那小子,要是察觉他不对劲,马上撤。”   瘦子得了指示,去到严弋暂住的招待所,那小子确实穷了,居然是多人间混住,害的他没找到机会跟他单独聊。   观察了几天,看到严弋颓废消愁,伙食从大排面到肉丝面,再到青菜面,他觉得这倒霉小子不是装的。   这天他跟到国营饭店,看到严弋点了碗素面,他叫了两碗大排面,跟严弋拼桌子。   “兄弟,哥请你吃面,听说你手里有想出手的古董是吗,咱们借一步说话。”   严弋不动声色,鱼儿上钩了。   ……   另外一边,不明真相的余书芳看到谢小玉跟严弋真的闹掰了,心里不是个滋味。   可能是之前了解过严弋,她觉得谢小玉对象是个不错的人,所以对于他犯的错,原谅的就快一些。   她说道:“小玉,我都不知道怎么劝你,你对象还挺可怜的,我听许昌说,他快吃不上饭了。”   谢小玉也心疼啊,她也想做红烧肉给严弋吃。   可是,他的任务,要的就是他走投无路。   谢小玉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不逼着他放下面子去挣钱,光靠我一个人的工资,我养不活三个孩子呀。”   余书芳清楚谢小玉家的情况,她再次叹气,不知道要怎么劝了。   宋幸华和梅子晴昨天就从京市学习回来,刚上班她和谢小玉就被宋幸华安排了下乡采访的工作。   “谢小玉、余书芳,你们去丹霞乡采访那边的猴子报恩、听说那边的山里有磨盘大的灵芝,好好挖掘一下,老百姓喜欢看这些奇闻异事。”   丹霞乡距离平城有一百多里,今天肯定是回不来的。   余书芳抗议道:丹霞乡是梅子琴老家,你怎么不让她去?”   宋幸华不想自己的地位总是被挑战,他冷了脸,“子琴同志刚学习回来,还要写总结,你要有意见,跟社长说调组去。”   谢小玉叫余书芳别争了,到哪去采访都是工作,“我听说丹霞的风貌很好,就当去旅游了呗,还报销差旅费呢。”   余书芳被谢小玉逗笑了,反正只要跟谢小玉搭档,去哪采访都不累。   她们俩买了汽车票,到了丹霞都是中午了,现在已经进了五月份,天气渐渐热起来,余书芳把自己泡的山楂蜂蜜水给谢小玉倒了一杯。   “你喝我这个,我这个解渴。”   谢小玉也不客气,接过保温杯的盖子,才喝了一口,山楂蜂蜜水在嘴里没咽下去,谢小玉吐了出来。   余书芳忙问道:“你喝不惯这酸酸甜甜的味道?”   谢小玉摇头,她一到夏天也会泡山楂蜂蜜水,她的味觉是很灵敏的,加上她之前在青山村跟着师傅学医术,草药的气味、味道她是要尝、要去试的。   这山楂水里若有若无的草药味,余书芳尝不出来,她能尝出来。   她道:“你这水的味道不对,里面加了东西。” 第41章   余书芳说, 两年前她脸上开始长痘,在谢小玉没给她看之前,她就瞧了中医内调、中药陆陆续续没断过, 脸没治好,体重倒是上去了。   谢小玉跟她说,有一些补血补气的中草药有可能使特殊体质的人发胖, 要根据体质调整配方。   但是她的茶水里,分明就是有人给她加了开脾健胃补血补气的药, 肠胃吸收增加,胃口变好, 是她瘦不下的原因之一。   “在我们村里,我师傅看了好几个要增胖的村民, 也是开中药给他们调理增补的, 最后体重都增加了二三十斤呢。”   生产队是要下地干活出大劳力的,太瘦了干不动活, 看上去就像是病了, 也不好娶媳妇。   谢小玉师傅说能治, 增胖点就好了, 两三个月的中药吃下去,体重就正常了。   后来附近的乡镇好几个瘦的不正常的都慕名来找师傅调理,师傅药方里最主要的一味中草药, 和余书芳茶水里的气味味道一样, 哪怕有山楂和蜂蜜都遮不住。   是有人故意让她瘦不下来。   余书芳:……   能有机会往她水杯里长期动手脚的,只有办公室的同事了。   谢小玉分析道:“宋幸华有自己的办公室,不太可能是他, 那就只能是梅子琴和钱晓艾的嫌疑最大了。”   余书芳冷笑不止, 跟谢小玉说:“是梅子琴。”   用两年的时间让书芳瘦不下来, 她的心思也太可怕了。   谢小玉猜测,“她不会是看中了宋幸华,嫉妒你吧,梅子琴难道还想嫁给宋幸华,给恭岚当儿媳妇?”   根据她在上班这段时间的观察,宋幸华是挺照顾梅子琴,也仅仅是欣赏她的努力。   她在宋幸华和梅子琴之间,是真看不出来火花。   余书芳全想通了,是了,梅子琴是看上了宋幸华的,她太能伪装了,没让任何人看出来。   哪怕宋幸华跟她解除了婚约,梅子琴还等着宋幸华主动追求她。   余书芳好气,气她这两年被坑的瘦不下来。   她道:“梅子琴要竹篮打水,什么都捞不到了,白替别人做嫁衣,小玉,你知道钱晓艾为什么敌对我、跟梅子琴要好吗?”   谢小玉猛然想到,嫉妒书芳的那个,不会还有钱晓艾吧?   “难道钱晓艾喜欢宋幸华?”   余书芳哈哈大笑起来,“可不是呢,我真的想早点看钱晓艾和梅子琴,这对‘好姐妹’喜欢上同一个男人大打出手的戏码。”   她太恨了,为了个破男人,何必呢,打来打去,说不定那男人谁都不会选呢。   谢小玉好好安慰了余书芳,“书芳,现在我们知道了原因,你不要再喝带味道的水、什么茶叶、山楂、酸梅汁都不要,就喝白开水,白开水里她是不敢再加东西的,药一停,你再多运动,我再给你开点中药调理,很快能瘦下来。”   余书芳慢慢平复了下来,她叫谢小玉不要声张,“这个亏我不能白吃,我要借钱晓艾的手打回去。”   就算现在跑回去质问,梅子琴也绝对不会承认,她可能还会被倒打一耙。   按下心里的怒气,两人去了丹霞采访,生产队长看到记者,挺热情的,还带她们俩去看那颗被采回生产队的灵芝,确实有脸盆那么大,她们俩拍了照片。   至于猴子报恩,是有个村民进山,救了一只受伤的猴子,后来家门口多了些野果子,也没人看到猴子进村,只是怀疑是猴子来报恩的,就这么传开了。   这些奇闻异事,夸张点报道倒也没什么,大家就图一乐呵。   天也黑了,谢小玉和余书芳两个在村长家借住了一晚上,哪知道半夜下起了大雨,第二天也没停。   村长说这个雨可能下个两三天都不会停,谢小玉和余书芳又不能一直住下去,她们俩用塑料把照相机和采访的本子资料全都包严实,穿着雨披冒雨步行去县里坐车。   徒步走到汽车站,哪怕是有雨披,身上都湿透了,五月初的天气又是刮风下雨,淋了雨确实挺冷的,等她们俩回去搞不好要生病。   没想到刚到车站,谢小玉就看到许昌等在售票大厅,她惊喜的问道:“哥,你怎么在这啊?”   她认了赵香当干娘,便叫许昌哥哥。   许昌说他在车站等了都快两小时了。   赵香昨晚是在谢小玉家看孩子的,她听收音机,小玉要来采访的地方有雨,加上平城也下大暴雨,小鱼儿说姐姐走的时候穿的单薄,怕姐姐冻着。   赵香收拾了一套衣服,叫儿子一大早的坐车去丹霞接谢小玉。   许昌说:“我想着你们是两个人一起来的,来之前还去了趟书芳家,书芳妈也叫我给书芳带一套衣服,你俩去女卫生间换上吧。”   他本来想去村里接人,怕路上错过了,就一直等在售票大厅。   谢小玉和余书芳去换衣服,余书芳从昨天到今天的郁闷之气消散了,在冻得瑟瑟发抖的状态下,换上干净保暖的衣服,那叫一个舒坦。   她跟谢小玉感叹,“你干娘对你真好,还有许昌,人也很好,要不是他送衣服来,咱们俩个回去肯定要生病。”   穿着湿衣服在冻的快死的刮风下雨的天气下,坐一个多小时的汽车回家,不生病才怪。   自家人谢小玉当然要夸了,她把湿衣服用雨披包起来,似笑非笑的跟余书芳说:“许昌二十一了,我干娘已经托人给他物色对象,准备相亲。”   余书芳低了头,心里不知道想什么,她突然抬头,摸着脸问:“小玉,你觉得我好看吗?”   谢小玉认真道:“你一直都好看,要是真喜欢,就别再扭捏了,我知道你想等自己瘦下来,可如果许昌嫌弃你的体重,等你瘦下来他就不嫌弃了,如果是这样的许昌,也不值得你喜欢。”   余书芳没再说话,到家之后,她妈把湿衣服拿去洗,还给许昌夸了一通。   “那小伙子真不错,我跟你爸都没想到要去接你,他去接妹妹,都能想到给你也带一套衣服,是个心细的好人。”   余书芳心里颤抖,她喝着姜茶,跟帮她搓衣服的亲妈说:“是挺好的,我听小玉说,她干娘已经托人给儿子相对象了。”   凌爱如是真心看好许昌,再看余书芳羞红了脸,心里清楚了几分。   母女俩也没什么掏心窝子的话不能说,她问道:“你要是看中那个后生,妈舍了这老脸,找人去他家说说?”   年代进步了,也没必要非得男方家找媒人说,既然看中了,女方家也能托人去说说,愿意就进一步相看,不愿意反正有中间人传话呢,伤不着双方的脸。   余书芳脸上一红,支支吾吾的说:“我怕你嫌弃他家庭条件不好,他和赵婶子想要排队等单位分房子,还要等几年呢。”   凌爱如一听这话,那她是愿意的了,她道:“只要人品好,家庭条件什么的都是次要的,再说了,咱们家条件好啊,房子算什么,妈都给你准备好了。”   只是她前对象的妈不识好歹,凌爱如想,要是许昌爸妈也是老封建思想,认为住岳父提供的房子就是上门女婿,那就算了。   ……   谢小玉到家后,许昌才给他.妈接走,周景画下了班也来了。   谢小玉笑问道:“你又想吃糕点了?我今天可太累了,过几天给你做。”   周景画:……   “我就那么馋吗,我问你,你跟严弋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都急死了,偏偏当事人不急。   周景画急的不行,陈年去招待所劝过严弋,说不行他想办法让家里帮他找份工作,严弋不肯,说他要快速挣钱。   陈年郁闷的不行,找周景画,想让她来劝劝谢小玉,别给严弋逼的太急了。   谢小玉心里叹气,这些都是真正关心的好朋友,但是她不能说呀。   她道:“我的事你别操心了,对了,我跟你说个好消息,可能很快书芳和许昌就要相对象了,哈哈哈多亏了昨天的一场雨。”   周景画:“你神经病,自己的事没料理清楚,还操心别人的事。”   但是她也为书芳高兴,她就是发愁谢小玉和严弋,而且看到陈年借酒浇愁的样子,又心疼。   真是的,她怎么会心疼陈年那货,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过了几天,凌爱如那边找了个好朋友,朋友的朋友托人找到学校的校长夫人,在中间说媒,说对方是机械厂厂长家的闺女儿,上头只有一个哥哥,女方自己在报社上班,家里条件不错。   岂止是不错,这条件是太好了,赵香一听是小玉的同事,儿子以前在路上帮助过这姑娘,因为都是小玉的朋友,见过几次,不是不熟悉的。   赵香心动了,跑来找谢小玉打听余书芳的人品和家庭情况,“小玉,书芳家条件那么好,怎么看上了许昌?”   谢小玉详细跟赵香说了余书芳的家庭情况,她爸妈哥嫂都很不错,她亲妈对儿媳妇都好,以后对女婿肯定更好。   还有余书芳自身条件和性格也很好,“她是因为喜欢许昌,被她妈看出来了,才找人去说亲的,就是现在有点胖,其实我觉得还好啦,但是她怕许昌不喜欢她。”   其实余书芳的五官是非常漂亮的,可有些男人就喜欢苗条的,比如宋幸华。   但是大部分当家长的不在意,赵香笑道:“胖点好,胖点有福气。”   既然谢小玉都夸赞,那么好条件的姑娘,她再挑剔就真说不过去了,而且她问过儿子,许昌说那姑娘心地好,是个过日子的,那意思他也愿意。   至于校长夫人说的女方家那边提的条件,说婚后想让小两口住到老丈人给安排的房子里,等以后小两口分了房子再搬。   女方家出房子给小两口住,赵香跟丈夫当然没意见。   她家现在才十几个平方,儿子结婚后,她本打算跟老伴出去租房子的,现在可好了,解决了住的问题,不用让儿子为难。   双方的家长谈的很顺利,接下来就是走流程男女双方相看,其实不用看,他们俩个早都认识了。   余书芳怪不好意思的,非要谢小玉陪她一起去!   谢小玉好笑,“今天见面你们是谈订婚的细节和结婚的日子,我去算怎么回事啊?”   余书芳红了脸,“你是许昌妹妹,是我小姑子啊,你说你要不要去!”   谢小玉:……她竟无言以对。   两家是在国营饭店的包厢里谈的,许昌跟余书芳单独聊了会,没一会儿两人进来,余书芳羞红了脸,许昌也傻傻的笑,看上去聊的很愉快。   订婚宴就定在这个月底,婚期的话,原本是打算定在正月初六,正月初六是个好日子,但是谢小玉和严弋原打算正月初六去京市再办一场。   许昌和余书芳之前就说过要去参加,便把他们俩的婚期定到了正月十二。   吃了这顿饭,余书芳就是许昌未婚妻了,她一改往日爽朗的个性,羞涩扭捏起来。   谢小玉还打趣她,“别扭捏了,你啥样许昌又不是不知道。”   余书芳说,刚才在外头,她还问许昌嫌不嫌弃她胖,许昌莫名其妙,还说胖点好,叫她别有心理负担,她其实很好看的,最关键的是,她心地好,没有坏心眼子。   余书芳说:“小玉你是知道我的,别人对我好,我就对别人更好,但是害我的人,我就没那么好心了,许昌说我没有坏心眼子,其实才不是呢,我跟你说,我告诉钱晓艾,我马上就要订婚了,还邀请她去参加我的订婚宴呢。”   钱晓艾那个傻傻的大小姐,立刻和余书芳化干戈为玉帛,恭喜余书芳,还说下个月有个学习的机会,她愿意让给余书芳。   余书芳当然要这个为期两个月的学习名额,她鼓励钱晓艾去跟宋幸华告白。   “我看出来你喜欢宋幸华,裴现在已经找到志同道合的对象,你不用再顾忌我的感受,大胆去追求你的幸福吧。”   呵……相信钱晓艾很快就要跟宋幸华告白。   一个是报社社长家的千金,一个是父母离异各自再婚没人管的梅子琴,她还真期待宋幸华的选择。   “小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啊?”   谢小玉点她脑袋,叫她别烂好心,“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也别怕许昌,他肯定会夸你干得漂亮。”   余书芳的订婚宴办的热闹又风光,双方的家长都高兴,亲戚朋友也都说是好姻缘,许昌的领导更是夸奖许昌的工作能力。   恭岚的大姑姐是许昌厂里的同事,也过去吃酒了,回来学给恭岚听,说订婚宴都这么风光,那结婚宴还不知道办的多好呢。   言语里全是羡慕,“听说订婚宴的花销,老丈人包了全部的烟酒和糖果,许昌这个女婿运气可真好,老丈人只有一儿一女,以后还不把他当亲儿子疼。”   恭岚心里酸死了,本来她儿子才是机械厂厂长的女婿。   她只能从余书芳的外貌上挑刺,“胖成那样,许家还那么乐呵,不就是图女方家条件嘛。”   恭岚的大姑姐都听不下去了,她因为生了孩子后,身材也跟吹气的一样。   她当下就不高兴了,“胖点怎么啦,又没吃你家大米,要你操什么心。”   说着扭头就走了,恭岚又气个半死。   定了婚,许昌支持对象去学习提高,余书芳拿到了这次脱产学习的机会,去了京市,两个月后回来。   这是她跟谢小玉商量好的,她离开平城去京市,梅子琴就没有机会再往她茶水里放东西。   余书芳下定决心,带着谢小玉给她开的调理瘦身的方子,发誓要内调加锻炼,在两个月内瘦回两年前的状态。   一想到许昌去车站接她的时候惊愕的模样,余书芳忍不住心花怒放。   小玉说,变美变好是为了自己,她觉得没错,但是能看到喜欢的人羞涩脸红的样子,她也开心啊。   ……   余书芳拿到名额去京市学习,梅子琴满是不理解,这个名额是钱晓艾的,她跟余书芳一直不对付,为什么要让给她?   她找到钱晓艾问道:“晓艾,你不是一直都期待出去学习吗,怎么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余书芳了?”   当然是因为余书芳订婚了,又鼓励她去跟宋幸华表白,既然要表白,她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离开两个月呢。   钱晓艾羞涩的跟好朋友分享喜悦,“我跟宋主编表白了,说我喜欢他很久了,现在书芳已经找到喜欢的人并且订婚,我才敢跟他表白呢。”   梅子琴一阵阵晕眩,她用了两年的时间,一点点让宋幸华厌倦了余书芳,让他们俩解除婚约,让宋幸华对她怜惜欣赏。   她还在矜持的等着宋幸华的主动表白,可是没想到钱晓艾居然抢先了。   是她太蠢了,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余书芳身上,竟然没发现钱晓艾偷偷喜欢宋幸华。   她明白了,钱晓艾针对余书芳,并不是她拉拢了这个大小姐,而是大小姐和她一样,早就嫉妒余书芳拥有那么优秀的未婚夫。   钱晓艾看到梅子琴脸色突然苍白,还摇摇欲坠,连忙扶住她关心道:“子琴你怎么了,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她是太瘦了,可她为什么要节食,还不是发现宋幸华的嗜好,他就喜欢瘦的,越弱不禁风的他越怜惜。   梅子琴强做镇定,挤出个微笑问道:“你喜欢宋主编干嘛瞒着我呀?”   “那我怎么好意思说嘛。”   “那宋主编接受了吗?”   钱晓艾羞涩的点头,“他说先相处一段时间,如果合适谈得来的话,再谈订婚结婚的事。”   那就是愿意了,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梅子琴手脚发凉,她再努力都比不过钱晓艾有个好爹。   社长家的千金,和她这个毫无靠山的女孩之间,宋幸华估计都不会犹豫,就会选择当社长的好女婿。   ……   许昌订婚后,反倒更担心严弋,订婚宴上,他特意把严弋给拽过去,可是小玉也不跟他说话,他都替好兄弟发愁。   他去招待所找好兄弟,他果然又在睡大觉,许昌从来没见过严弋如此颓废过。   他把这个月刚发的工资塞给严弋,“你先用着。”   严弋推回去不要,“不比之前,你是有对象的人了,得攒着结婚用。”   “我跟书芳说过的,拿着吧。”   许昌能找到这个对象,还多亏了谢小玉在中间调停,他就是担心严弋,他的婚期在他之前,现在还僵着,不会等他跟书芳结婚了,他和小玉还闹着吧?   那什么卖古董的消息散布出去,两个月了没见有动静,本想劝严弋去石板桥倒卖点东西,他说他拉不下来脸。   还说要是碰到以前的同学或同学的家人,太丢脸了。   哎,脸面又不能当饭吃,所以小玉才要把他这个好面子的性格给扭过来吧?   许昌叹口气,“我妈让你回家吃饭,别在外头吃,你看你天天素面,身体也扛不住。”   许昌说的家,当然是自己家,小玉那边说严弋挣不到钱、找不到工作,不让他回家。   严弋其实每个星期都能吃上红烧肉,小玉心疼他,每个周末装作来招待所跟他吵架,然后偷偷送红烧肉过来。   今天是周末,小玉一会就来,他跟许昌说:“你对象是今天回来吧,赶紧去接吧,别搁我这耽误时间了。”   别耽误他见小玉……   许昌看了下墙上的挂历,两个月的时间过得真快。   严弋在招待所颓废了两个月,书芳在京市也学习了两个月,打电话说今天回来,妈说做了好吃的,给书芳接回家吃饭。   “行,那我走了,钱你用着,别有心理负担。”   “我知道了,快走吧别叫你对象等。”   其实许昌给的钱严弋没动,他身上有小玉给的花销,为了麻痹嫌疑人,许昌给他的钱,他推了几下就收下了。   没过一会儿,谢小玉来招待所,招待所的前台认识她,每个星期过来跟对象吵一架,哎造孽哦。   “谢同志,你真不要再逼你对象了,他瞧着怪可怜的。”   谢小玉心里不知道吗,她知道,所以她才偷偷送红烧肉过来。   嘴里却说道:“谁都不容易,我一个人上班养三个孩子,怎么没人可怜我呢?”   说完上了楼,敲开了严弋的房间,自从跟瘦子接上关系后,严弋换到了单间。   严弋给谢小玉让进来,定定的看着她笑。   谢小玉把带来的饭盒打开,下面铺了一层大米饭,上面扣了一层红烧肉,肉汁渗透到米粒里,香气诱人。   她叹气,“你快吃。”   严弋坐下来,夹了一块子红烧肉吃了,还是小玉的手艺好,他想到今年就要恢复高考了,提醒她抓紧时间复习。   他们在平行世界看到高考的恢复,小玉才十九,自然要去读大学的。   “今年要恢复高考了,你那几个好朋友想个办法提醒一下,让她们也看看书早做准备。”   严弋读的公安大学,这个任务结束,他应该就能去市局实习。   谢小玉说知道了,等严弋吃完,她收了饭盒开了窗户,让屋里红烧肉的香味散出去,防止那个叫瘦子的嫌疑人过来。   她问道:“严弋哥哥,你这任务都两个月了,还没见到瘦子说的那个背后的老板吗?”   “那人警惕的很,吊了我两个月。”   可能是在观察他,对方既然是潜伏的情报人员,谨慎点正常,他之前毕竟是公安大学的,爸爸又在部队,这身份背景,要是对方不谨慎反而奇怪。   宋伯伯说这就叫兵行险着,对方也是个人精,肯定要思忖,如果公安这边安排卧底,绝对不会找严弋这个身份特殊的人。   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严弋估计那人快要浮出水面了。   谢小玉不好在这里呆时间长,她装作跟严弋吵了几句,就准备回去。   就在她跟严弋吵架的时候,瘦子已经带着曹鹏武来了招待所,听严弋房间隐隐的争吵声,笑道:“曹哥,这小子我观察了两个月,没发现问题,你看他对象,每个星期都过来催他搞钱,哎,有个这样磨人的对象,他可真倒霉。”   曹鹏武疑惑,“这种对象为什么不分?”   瘦子诧诧的笑,太漂亮了呗,漂亮到不忍心分手,“曹哥,你要是见过她对象,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要是换了他,他也舍不得分啊,瘦子心里是这样想的。   正巧房门开了,曹鹏武看到谢小玉的时候,眼睛闪了下,确实太漂亮了,这下子,他更放心,年轻人为了对象想买房,被逼得倒卖自家的文物,这就合情合理了。   谢小玉也是一惊,这个曹鹏武就是严弋素描像上,那个故意害死他母亲的凶手。   她心里有点担心,严弋一会能不能控制的住,他不会直接就给这嫌疑犯弄死吧?   谢小玉瞪了这两人,回头跟严弋吵,“你不去找工作,也不想办法弄钱,天天跟莫名其妙的人混,还想不想结婚了,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严弋确实控制不住,这是害死他母亲的凶手,他攥紧了拳头,刚才差点冲过去,想不管不顾的替母亲报仇。   又是小玉把他的理智拉回来。   严弋说:“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弄到钱的。”这话,是说给嫌疑犯听的。   谢小玉背对着那两人,她眼里都是担忧,“那你可千万别骗我了。”   严弋郑重的点头,叫她放心。   谢小玉回头的时候,看到那两人已经进了房间,房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接下来的事情她帮不上忙,想到余书芳今天回来,这会应该到站了,许昌接她去了,谢小玉也去了赵香家。 第42章   大小鱼儿和星星也在赵香家里玩, 谢小玉买了一条十来斤的大青鱼带了过来。   她打电话问余书芳接风宴想要吃什么,书芳点了全鱼宴,说想吃鱼, 还在电话里欣喜的说,她瘦下来了,不敢多吃红烧肉, 就吃点鱼解解馋吧。   谢小玉乐呵呵的想,不知道许昌在车站接到两个月不见的未婚妻, 会不会吓一跳。   赵香婶子把鱼接过去叫老伴去杀了,“买这么大啊?”   “才花了两块多钱, 家里有酸菜吗?”谢小玉问道。   “有呢,我自个腌的。”   赵香望着门口, 不见儿子和未来儿媳妇, 自从儿子定了婚,书芳去京市学习去了, 许昌没事就上老丈人家, 帮着做点活儿, 送点自家种的蔬菜。   他老丈母娘不知道多喜欢未来女婿, 单位节假日发点花生瓜子糖啥的,都叫许昌带一半回来。   赵香就盼着儿子早点结婚,她也了却个心思。   看了半天, 门口还不见人影, 赵香都急了,“咋还不回来呢?”   “可能火车晚点?”许昌爸说道。   许昌爸把大青鱼的鱼鳞刮掉,杀好洗干净才提了进来, 跟赵香说:“是你家的儿媳妇又跑不掉, 快做饭去吧。”   谢小玉把这条大青鱼的鱼头劈了两半, 做剁椒鱼头,鱼尾红烧,鱼身的肉剔出来打成鱼绒做鱼丸,鱼腩做了个鱼腩煲。   她还炸了些土豆条,熬了一碟子酸甜酱,叫大小鱼儿和星星过来吃。   小鱼儿最近都不怎么开心,零食也勾不起他兴趣,他气呼呼的说:“姐姐,今天姐夫也过来吃饭,你可不要再骂他了好吗?”   谢小玉也不想啊,都是任务需要,她道:“看情况吧。”   严弋今天已经见到了害死他母亲的凶手,但是曹鹏武藏得很深,现在没有证据去抓捕,希望能用文物案子给他抓住,然后给他背后的情报网都扯出来。   谢小玉一做饭,满院子的香气,邻居都过来问,今天家里是要来客人吗?   赵香喜笑颜开,“儿媳妇从京市学习回来,学习很辛苦的,给她做点好吃的。”   对于赵香家订婚的这个儿媳妇,院子里的老同事,那都是羡慕的,家世好,家里孩子还少。   老丈人看她家住不过来,还给小两口提供个小院子,说是借他们住几年,其实就是给女儿的陪嫁房子。   老邻居们都恭喜赵香,说她老两口是先苦后甜,只有齐岳萍尖酸刻薄。   齐岳萍之前为了帮女儿弄到赵香的工作,还想许昌做她女婿,来了一招举报,后来被谢小玉及时赶过来化解了,反被许家送去劳改,前几天放出来了。   她儿子女儿觉得没脸搬走,但是齐岳萍又住了回来,这会她阴阳怪气的讥讽。   “呵……之前瞧不上我女儿,现在可真打脸,找了个更丑的,就因为她是机械厂厂长的女儿,就奉承的跟娶祖宗似的,你们家可真虚伪!”   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又被添堵,赵香气的要跟齐岳萍争辩一番。   谢小玉指着门口笑道:“干娘,你看门口是谁?”   许昌已经接了余书芳回来,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纤瘦、五官柔美、容光焕发的女孩子。   她画着淡淡的妆容,还烫了个时下流行的时髦卷发。   但是她长的怎么那么像书芳呢,赵香细细一看,那就是余书芳,只是她瘦下来了。   赵香差点没认出来,喜的上前又看了看,这才心疼的说道:“你出去两个月这是吃了多少苦,怎么把自己饿成这个样子?”   老人家嘛,对自己的孩子,从来不会觉得胖,但是瘦一点就要心疼的要死。   赵香懊悔道:“你这要多吃红烧肉补补,把肉补回来,早知道今天中午不做鱼,给你做红烧肉吃。”   余书芳羞涩的笑,她能感觉出来,许昌妈是真心疼她,所以之前根本没有嫌弃过她。   她想到刚才在火车站,她都走到许昌跟前了,许昌才敢认,还傻傻的问她:“怎么瘦成这样了,那边吃的不好吧,我妈给你做好吃的了。”   真傻,真的,余书芳觉得,许昌比宋幸华好太多了。   她一点都不后悔这两年受到的讥讽,要不是这样,她找不到许昌这样真心实意的对象。   围观的邻居们惊讶极了,天哪,赵香的儿媳妇原来这样好看,其实她儿媳妇之前五官就很好,只是这一瘦下来,又换了发型画了淡妆,那真是跟变了个儿媳妇一样。   齐岳萍不敢置信问以前的邻居,“刚才那瘦的风都能吹走的姑娘,是赵香儿媳妇?”   天哪,长那么好看,家世又好,还陪嫁一套房子,这么好条件的姑娘,为什么要找赵香家这种一穷二白的。   她还不死心的找余书芳说道:“姑娘,你可别被许家给骗了,许昌可是搞过倒卖的,小心把你也连累了。”   余书芳大怒,“你这婶子什么回事,听说你才改造出来是吧,又开始造谣,你是不是还想继续改造?”   齐岳萍马上闭嘴,她嘀咕道:“臭得意什么,这么瘦才不好生养呢,你要是不能生,看许家还要不要你。”   谢小玉把手里淘洗过鱼块的一盆凉水泼了出去,故意泼了齐岳萍一脸。   “哎呀要死了,你倒水不会看一眼外面有没有人啊?”   谢小玉淡淡的笑,“呀,原来你是个人呀,我还以为是个畜生呢。”   “你……”   “我什么我,像你这样改造失败的,要不要我写篇报道帮你醒醒脑子?”   齐岳萍灰溜溜的走了,赵香家的儿媳妇和干女儿都在报社工作,她还真不敢怎么样。   吃饭的时候,严弋也过来了,谢小玉不知道他那边有没有赢得曹鹏武的信任。   严弋的任务,就是赢得曹鹏武的信任,在他计划逃走之前,给他背后的上线挖出来,并且拿到他犯罪的确切证据。   赵香一心想让谢小玉和严弋和好,忙拉着严弋坐到谢小玉身边。   谢小玉在桌子底下掐了严弋一把,意思是问他那边上午谈的怎么样了?   严弋在谢小玉耳边说:“今天我能回家睡觉了。”   他跟曹鹏武谈好,明天去苏州表姐家验古董,再具体谈价格,既然“买家”找好了,他自然能回家住了。   谢小玉欣喜不已,终于不用装吵架了。   她开心的跟脸色臭臭的小鱼儿宣布道:“好了,哥哥姐姐不吵架了,今晚你姐夫回家住。”   小鱼儿比谢小玉还开心,“那你们以后也不能吵架!”   “好。”   大鱼儿突然就抽噎了,还嘀咕道:“你们俩个这次吵架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只有星星谈定的吃着好吃的鱼丸子,哥哥和姐姐,她就知道是假装吵架,可能是现在不用装了,看小玉姐姐给哥哥夹菜就知道,以前在青山村,每次不装之后,小玉姐姐都会变着花样做许多好吃的。   耶!又有口福了。   大家都替他们俩个开心,只有许昌心里担心,小玉不生气了,还让严弋回家住,那是他那边古董的生意谈妥了。   他还是很担心,吃完饭找了个机会单独跟严弋聊,要他注意点,别给自己整到牢里去了。   严弋拍拍他肩膀,“我会小心的。”   严弋跟谢小玉带着三个孩子回家后,瘦子跟曹鹏武远远的看着。   瘦子说:“曹哥你也太谨慎了,你看,那小子真的是为了攒钱娶媳妇,他小媳妇就是贪财嘛,一听有几万块的进账,马上就跟对象和好了,这下子你相信了吧?”   曹鹏武放心了。   瘦子说:“曹哥,你说一件古董给他八千块,他说他有五件,咱们上哪儿弄四万块给他?”   虽然这五件古董弄到国外能赚几十万,但是现在收购的本钱没有。   曹鹏武手上是沾过血的,他压根没想过给这个还没出社会的小子四万块钱。   先忽悠他把古董带出来,然后让他去沿海地区的码头交易,趁机给他做了抛到大海里,神不知鬼不觉,无本的买卖,这小子就是他盯上的大鱼。   曹鹏武不知道,他自己才是被盯死的那条鱼。   ……   第二天严弋一大早去了苏州找他表姐,带曹鹏武看古董去了。   谢小玉跟余书芳到了单位,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大家都说书芳比两年前还要漂亮。   宋幸华看了眼余书芳靓丽的身段,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还记得两三年前,他还是很喜欢余书芳这个未婚妻,后来她为了治脸上的痤疮开始乱吃各种中药,身材臃肿,他就开始厌恶了。   后来母亲闹着要跟余家解除婚约,他并没有阻止,其实心里是赞同的。   两个月前钱晓艾跟他表白,他答应先交往,只是不知怎的,只是两个月而已,钱晓艾就胖了不少。   现在看来也还好,只是有点富态,但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喜欢弱不禁风的身量,让他有保护欲。   只是他再不能跟钱晓艾分手,不能让人质疑他的人品,坐实他以貌取人的肤浅品格,如果那样的话,他以后都不要做人了,不但人品全毁,前途更别谈了。   就在大家都恭喜余书芳的时候,钱晓艾进了宋幸华的办公室。   她问道:“幸华,我觉得我身体出了问题,这两个月竟然胖了二十斤,我知道你喜欢纤瘦的,要不我们分手吧。”   宋幸华摇摇头,叫钱晓艾不要乱想,他说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是你的内在、你的天真烂漫,跟你的身材是没关系的。”   “我跟书芳解除婚约后,外头传出很多不好听的谣言,说我是个只看中外表的男人,跟你谈恋爱也是看中你的家世。”   “可是晓艾你想错了,我跟书芳解除婚约,是两人性格不合,和平解除的,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不会跟你分手,如果你同意,我们订婚吧。”   钱晓艾感动极了,她就知道她没有看错宋幸华。   其实这两个月期间,她跟余书芳是有电话联系的,余书芳跟她分享喜悦,说学习很辛苦,但是她居然瘦了,还瘦了很多。   钱晓艾跟余书芳抱怨,说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谈恋爱之后,体重就开始增加,梅子琴还说是因为恋爱心情好了,心情好胃口就好,不碍事。   余书芳支支吾吾的,告诉她一个惊天的秘密。   余书芳说她之前之所以发胖,是因为有人在她茶里放补血补气的草药粉,但是她不知道是谁,甚至还怀疑过会不会是钱晓艾。   现在钱晓艾自己也迅速增胖,那肯定不能是她,所以余书芳让她留意一下。   钱晓艾第一反应是谢小玉,因为她对谢小玉本就看不惯,第一个怀疑的人肯定是自己看不惯的人。   但是一想不对,谢小玉才来报社没几个月,她之前都不认识书芳呢。   也不会是宋幸华,因为他没有理由让自己的对象变成他不喜欢的样子。   她猛然惊觉,会不会是梅子琴?   那个她一直当知心好朋友的梅子琴!   钱晓艾留意过后,真的被她发现,梅子琴趁她不在的时候,动过她喝水的杯子,她躲在暗处都看到了,而且两个月之前,正是梅子琴推荐她喝养生美颜茶!   发现这个秘密后,钱晓艾没有马上拆穿,她先去跟她爸谈了一下。   她爸一直不大赞成她跟宋幸华谈对象,她就问她爸,如果宋幸华不嫌弃她突然发胖,愿意订婚,那她爸是不是就不反对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刚才去找宋幸华,提出分手来试探,但是宋幸华交了个满分的答卷。   钱晓艾破涕为笑,把真相告诉了宋幸华,“是梅子琴在我的茶水里放东西,害得我两个月胖了二十斤,书芳都瘦下来了,我肯定也能瘦下来。”   宋幸华连忙安慰她,“天哪,我竟然不知道梅子琴心机这么重,你以后交朋友可要留心,不能轻易被别人可怜的外表给欺骗了。”   钱晓艾娇嗔道:“你还不是一样傻,同情梅子琴的遭遇,一直都那么照顾她,以后可不许了,不单是她,别的女孩也不行。”   宋幸华保证道:“吃过这次的亏,我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但是她在你茶水里放东西没有证据,你不要用这个理由去闹,不然别人会说你仗着社长女儿的身份欺负人,我会找个理由开除她的。”   钱晓艾觉得宋幸华考虑的很周到,她恨恨的道:“我可以不说,但是这个暗亏,我一定要找回来,你别管,我自己有办法。”   ……   钱晓艾跟宋幸华坦白心扉之后,心情很好,出来后,梅子晴跟她说:“晓艾,你看看书芳,瘦下来后比两年前还漂亮呢,你快问问她有什么秘诀嘛。”   余书芳呵呵冷笑,写了个小纸条丢给谢小玉。   谢小玉抖开一看,书芳说一会有好戏看,好戏是她在京市学习的时候,就开始煽风点火的。   书芳跟谢小玉和许昌都坦白过,这个仇她是一定要报的,以德报怨这种事,她余书芳做不来。   谢小玉把纸条团起来揣口袋里,跟余书芳退后几步,怕一会打起来误伤了她们俩。   钱晓艾冷着脸把茶杯重重的放到梅子琴面前的桌子上。   质问她,“子晴,我一直都拿你当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在我的茶杯里放东西,你是想害我?”   梅子琴委屈不已,“晓艾,你为什么要败坏我的名声,我们是好朋友,我没理由这么做,你一定是弄错了。”   “我亲眼看见的,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还不敢相信,我最好的朋友竟然会害我。”   梅子琴极力争辩,两人的争吵声把报社其他部门的同事都吵过来了。   钱晓艾恨恨的说道:“好,如果你坚持没有放,那就证明给大家看,你喝一口这个茶水,你喝啊。”   梅子琴气急了,为了证明清白,她只好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刚喝一口她就发觉不对劲,这里面有花生粉末的味道,她花生过敏、钱晓艾也花生过敏,这也是两人同病相怜要好的原因之一。   她立刻要吐出来,钱晓艾不给她机会,掐着她脖子说道:“你吐什么吐,心里没鬼你就喝啊,现在承认你是要害我的吧,为什么!”   钱晓艾激动的灌了梅子琴半杯带了花生粉末的茶水,心里才痛快了点。   隔壁科室的主任是男的,不好上去拉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忙叫谢小玉和余书芳上。   “你们俩个,快点把她们俩拉开。”   谢小玉后退一步,“抱歉主任,我手受伤了,怕劝架会加重伤情。”   余书芳有样学样,“主任我脚受伤了,你看她们俩都打完了,还有必要拉架吗?”   确实打完了,钱晓艾灌了半杯下去,没一会儿梅子琴过敏,脸上全是红疹子。   钱晓艾继续捶她,“梅子琴,你明知道我花生过敏,还在我的茶水里放花生粉,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没有,是你要害我!”   但是全报社的人都知道,钱晓艾跟梅子琴关系最好,最维护她,报社家的千金小姐,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害梅子琴?   至于梅子琴为什么要害钱晓艾,可能是出于嫉妒吧。   梅子琴被送到医院。   下班的时候谢小玉听说那杯茶里还放有泻药,梅子琴在送去医院的半路就拉肚子了,场面极其狼狈。   很快报社开除了梅子琴。   余书芳跟谢小玉吐槽,冷笑道:“没想到钱晓艾报复的手段好绝,呵,这样厉害的小娇妻……以后宋幸华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宋幸华看到了钱晓艾对梅子琴报复的手段,后脊梁确实发寒。   ……   进入八月份,谢小玉含糊的提醒余书芳和周景画看书,反正这俩姑娘都信服谢小玉,看到谢小玉找资料复习,她们就跟着一起复习。   到了十月份,高考的消息出来了,全国各大报社刊登了高考恢复的消息,举国欢庆。   平城的书店被挤得人山人海,甭管什么书籍复习资料,都被抢空了。   平城高考时间定在了十二月的十一、十二两天,全国总共有五百多万的考生,第一年的条件放的很开,十几岁的考生有,三四十岁的考生也有。   严弋却不能送谢小玉去考场,因为曹鹏武约他交易。   曹鹏武准备撤了,一直拖到走之前才叫严弋带上古董,去另外一个城市,到码头一手交钱、一手交古董。   还说这单生意是他跟另外两个伙伴的,他们要现场看货。   从这些信息里,宋廉推断曹鹏武分散在不同城市的几个同伙,这次要一起跑,那就在交易的码头,人赃并获给他们一锅端了。   谢小玉一听严弋要去几百公里以外的沿海城市,问道:“他们可真会挑时间,挑了高考恢复的时候。”   严弋道:“普天同庆,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高考上,以为没人注意他们,想的太天真了。”   就这样,谢小玉这边参加高考,严弋带着表姐提供的古董,去了曹鹏武指定的城市和码头。   破旧的渔船上,曹鹏武以为三个壮汉,肯定能轻而易举把这个消瘦颓废的年轻人解决,可是他没想到,公安早都提前布好局,被抓捕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完了。   审讯室里,连续审问了一个星期,曹鹏武扛不住了,交代了他所知道的情报网。   他看到对面坐着的年轻人,原来一早被设计的是他这条大鱼。   真没想到,公安会用个有部队家庭背景的年轻人当卧底,来引他们上勾。   曹鹏武说:“栽在你手里,我服,我知道的都交代了。”   严弋手心里攥着的是曹鹏武害死妈妈的那块石头。   他道:“你故意杀人的事情没有交代,五年前在京市,被你故意用石头砸死的那个无辜的女人,你想起来了吗?”   曹鹏武浑身一激灵,这事做的隐秘,他是混在人群里,完事之后又悄悄走的,怎么会被人知道?   “我没有……”   严弋把那块石头砸到他脸上,曹鹏武的额头立刻出血了。   看到地上那块曾经自己打磨过的石头,他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你怎么会有这块石头?”   只要想到妈妈倒在血泊里,在这个凶手跟前,严弋依旧无法平静。   “你故意害死的那个女人,她是我妈,我亲眼看到的,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她的命?”   曹鹏武一开始不说的,几轮审讯之后,他交代道:“我也不认识她,我是接到任务,找机会弄死她,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严弋彻底崩溃了,他现在就要弄死这个曹鹏武。   “你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你就杀了我妈……”   宋廉连忙给严弋拖到隔壁,叫他冷静冷静,还有信息没挖出来呢。   如果不是严弋五年期看到曹鹏武害死他.妈,这件凶案曹鹏武绝对不会交代的。   第三轮审讯之后,曹鹏武交代了,他说这个情报网的上一任领导,想出了一个点子,专门找身居高位的家庭,在他们家小孩出生的时候,从医院里调换孩子。   十多年的时间里,成功调换了六家的小孩,但是这六个人选,曹鹏武并不知道。   “五年前我接到通知,要我去京市弄死一个被举报的女人,那时候我就猜测,这家估计当初也被调换了小孩,那可怜的女人可能发现了线索被灭口,也可能没发现,但是我们宁肯杀错也不能留下隐患。”   宋廉连日来的疲劳都被惊没了。   太险恶了!   曹鹏武只知道分布在全国有六家的小孩在出生的时候被故意抱错,那么,严弋的姑姑可能不是亲生的。   再结合当初何绣芬生产的时候,产房着火,是小孩的哭声救了一病房的人,那这火会不会是被人故意放的,故意制造混乱好调换孩子呢?   宋廉继续审问道:“那被调换的孩子,你们是……”是扔了还是找了收养的家庭?   宋廉都不敢想,真是造孽,这样的人枪毙都便宜他们了。   曹鹏武说,那些小孩,都找了收养的家庭。   “这是我们控制那些被调换小孩的手段,等他们长大了找过去,告诉他们真实的身份,让他们为我们收集情报。”   “如果听话的话就继续替他们保密,如果不听话,就让真的被找回来。”   从小享受惯了优越的生活,猛然间得知自己不是亲生的,拥有的一切都会失去,几乎都不用考虑,那些年轻的孩子们就妥协了,然后时间越久,越没有办法回头。   “但是我并不知道这六家的家庭地址和名字,我的权限不够资格知道,就是死掉的那个女人家庭,也只是我的猜测。”   进入一月份,平城已经很冷了,严弋被宋廉送回到家门口,他只觉得连血管里的血都是冰冷的。   宋廉伯伯说,还需要继续查证,但是严弋肯定,严白蕙不是严家亲生的,他的亲姑姑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受苦。   好恶毒啊,怎么能如此的泯灭人性。   严家养了她几十年,把最好的都给她了。   如果严白蕙在最初被情报组织找上的时候,选择跟家人坦白求助,严弋相信严家人是不会怪她这个不知情的养女。   可是她没有,她选择了出卖国家和人民的那条路。   本质上,严白蕙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何绣芬把她给养成这样的。   还有,她的母亲或许并没有察觉到,只是严白蕙嫉妒,然后借着情报组织的手,害死了他母亲。   不管是什么原因,严弋都决定了,他要严白蕙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一下子就弄死她,太便宜她了。   谢小玉听到门口的警车喇叭声,连忙开了院门,果然是严弋。   高考都结束大半个月,严弋一直没有回来,也打听不到消息,她都急死了。   她跟车里的宋廉挥挥手,宋廉看谢小玉给严弋领回家,叹口气,踩了油门走了。   关上院门,谢小玉摸了摸严弋的手和额头,都好凉。   现在不急着打听情况,她忙着去烧热水,“严弋哥哥,我烧水给你洗个热水澡吧。”   严弋站着没动,突然抱住她说:“小玉,我们结婚吧。”   谢小玉什么都没问,她猜测曹鹏武那边审问出什么可怕的信息,那信息一定特别残酷,残酷到严弋都无法承受。   谢小玉也回抱着他说:“好,本来就要结婚的啊。” 第43章   谢小玉曾经怀疑过严弋姑姑是抱错的, 毕竟当时产房发生了大火,那么混乱是有一定几率出错的。   她的想象力还是跟不上这些罪犯。   他们居然从几十年前开始,陆陆续续调换了六家的小孩, 然后用真实身份威胁他们收集情报。   那严弋的假姑姑这次死定了。   宋廉跟上面汇报后,上头决定给这六个隐患一起查出来,再统一行动。   “宋伯伯要调到京市公安局, 要带我一起过去,让我在京市实习。”   严弋瞧着谢小玉, 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去京市,“你要是不想去, 我就留下来。”   “去啊,我正想报考京市的大学呢。”   如果她去京市的话, 大小鱼儿和星星也要一起过去。   谢小玉说道:“那能让宋伯伯帮忙, 把大小鱼儿和星星都带到那边上学吗?”   星星的户口没问题,大小鱼儿没有京市的户口, 但是她跟严弋算是在执行任务, 跟组织申请一下, 应该没问题的吧?   严弋笑, “我的户口在京市啊,咱们结婚了,你跟大小鱼儿的户口可以跟着迁过去。“   谢小玉脸上一红, 是了, 她要结婚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商议好,腊月二十六去外公家办婚礼,正月初六再去京市办。   因为第二年三月就要入学, 谢小玉跟报社递了辞职信, 余书芳办的是停薪留职, 许昌没考上,余书芳的家人朋友都在平城,她选择在平城上大学。   周景画考上了京市的电影学院,报考了表演系。   陈年厚着脸皮第一次开口求老姑奶奶,说想去京市实习,陈奶奶也是第一次求人,没找老伴,自己去了宋廉家里,问他能不能把陈年那小子给带上。   宋廉说问题不大,等他打报告上去,如果上头同意他带两个实习的小刑警,那陈年就能去。   谢小玉辞了职,阿柴暂时放到许昌家里,等去京市的时候一起带走。   许昌说:“阿柴就放我家养着吧。”   大小鱼儿和星星异口同声拒绝,“不行,阿柴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不能丢下阿柴。”   等到学校里放寒假,谢小玉和严弋带着三个孩子去了外公家,外公、景年表哥和严弋表姐一起来码头接他们。   明之慧有些局促,她这趟过来是参加弟弟的婚礼,然后她就不走了,留下来随军。   但是,她怎么跟弟弟和小玉解释,她和孟景年没离婚呢?   孟景年给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温柔的说道:“实话实说,你还怕他们反对?”   反对不至于,孟景年早看出来,严弋和小玉恨不得他跟明之慧假戏真做。   晚上,孟景年和明之慧给谢小玉和严弋叫到书房,拿出一本京市的房本给他们俩。   孟景年说道:“考虑到你们将来要在京市定居,带着三个孩子租房子不安全,本来你们外公要买一套京市的房子给小玉当陪嫁。”   他顿了顿,看了看明之慧,眼里都是温柔的光,“你们表姐不同意,说怎么也得男方家准备房子,这房子她来买,你们外公又不同意,说不能让你们表姐出钱。”   他笑:“最后商量的结果,我跟你们表姐各出一半,在京市买下这套房子,送给你们当结婚礼物。”   谢小玉忙推辞道:“哥,我们以后会自己买房子的。”过几年市场放开,她能做生意,房子肯定能自己买。   严弋也说:“表姐,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孟景年和明之慧互相看了一眼,都笑骂道:“你们俩闭嘴吧。”   他们要真不要,外公心里多伤心,明之慧更是心难安,她一直想要补偿表弟。   这次虽然不知道表弟执行的是什么任务,但是表弟在放假前已经回学校了。   开除后又重返学校,学校那边给出的解释,说是已经调查清楚,严弋是被人误会,他打电话去海外,只是为了帮助一个被收养带走的小孩,已经通过大使馆跟海外的当事人联系过了。   而且明之慧借出去的那五件文物,公安送了回来,明之慧问后面还要不要用?   那个叫宋廉的局长说古董的案子暂时告一段落,明之慧就将这五件国宝级别的文物捐赠给博物馆了。   但是箱子里还有金条,她一分三份,自己留一份,另外两份给严弋和星星。   她笑道:“就这么分,再说,你表哥的老婆本也厚着呢,表姐自己在苏州还有两套房子,不缺钱花。”   严弋和谢小玉:“哦……”   明之慧脸上一红,他们俩个好淡定,她道:“那个……我跟你们表哥,我们决定不离婚了。”   谢小玉:“挺好的啊。”   严弋:“嗯。”   孟景年叫明之慧先下楼,他严肃的问谢小玉和严弋,“你们俩个老实交代,在那个什么平行世界,我是不是娶了你们表姐?”   他也不傻,这两人太淡定了,就好像早知道结果,知道他跟明之慧假戏真做,不会离婚。   谢小玉笑,“是啊,但是如果我们之前说了,表哥还会自然而然的喜欢上表姐吗,以表哥的性格,恐怕很艰难吧?”   孟景年仔细问了平行世界的另外一个他和明之慧,他倒是和严弋的看法一致,他跟那边的另外一个自己经历不一样,明之慧的经历也不一样,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   他问:“你们俩最近还经常梦到那边吗?”   严弋摇摇头,自从看到害死妈妈的凶手后,他就没有梦到那边的自己给提示了。“   谢小玉也说她看到那边的严弋去寻找害死母亲的凶手,之后就没有再梦到过。   可能,两个世界不会再有交集了。   腊月二十六,婚礼是在外公家里办的,家里和院子里,还在外头搭了凉棚,一共摆了十二桌,晚上外公把收到的亲朋好友的红包都给了谢小玉。   谢小玉数了一下,光是外公、表哥、和表姐给的,就有一千多了,加上其他亲朋好友的,有两千了。   这些人情都是外公已经出过不需要还的。   婚房就在二楼,表姐和表哥带着三个孩子住楼下,今晚二楼只有他们俩个人。   谢小玉盘坐在崭新的大红被褥上数钱。   现在虽然看不到平行世界,但是她知道还有两三年就要改革开放,学要上,她也要搞钱,这些钱存着以后当本钱。   严弋有些脸红,很局促的上了床,今天是新婚夜,他挺紧张的。   被子陷下去了一块,谢小玉低着头,脸上有些发烫,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严弋紧张,她也紧张呀。   她关了灯,钻到被子里,“睡觉。”   睡觉吗?   严弋在黑暗中摸了摸脸,附身靠近,两人研究了半夜,这个觉要怎么睡。   ……   本来哥哥和姐姐结婚,星星还挺开心的,但是等到睡觉的时候,她不能上楼跟姐姐睡。   星星有点委屈,问表姐,“那以后我都不能跟小玉姐姐睡了吗?”   明之慧忍不住笑,“翻过年星星都八岁了,要学会自己睡觉了呀。”   星星撅着嘴,“可是,还有几天才过年呢,我就不能再跟小玉姐姐睡几天嘛?”   明之慧笑的不行,星星还吃醋了,不过她从小就是小玉带大的,也难怪感情这么深厚。   她道:“那这几天跟表姐睡好不好?”   星星勉为其难,“那也行吧。”   明之慧带星星睡觉去了,跟孟景年说:“那你带大小鱼儿睡吧。”   孟景年:……还好,再有几天就要过年了。   这个年,孟家过的热热闹闹,去年谢小玉和严弋来订婚,今年结婚,不但外孙女儿结婚了,外公去年许下的心愿也实现了,连孙子都结婚了。   他真是别无所求。   过了年,初六要在京市办婚礼,谢小玉和严弋还是初二走。   明之慧随军,就留在岛上,跟他们说京市那边的房子,所有的生活物品都给他们准备齐全了,到了就能入住。   至于婚礼的酒席和宾客名单,严平洲已经安排妥当。   正月初二,在谢小玉和严弋出发的时候,严平洲开始送喜帖,他儿子要结婚了,严家在京市亲戚朋友同事很多,在京市大饭店摆了十六桌。   严平洲的三个哥哥都收到了请帖,严正生也收到了,但是严正生的请帖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没有何绣芬的,更别提严白蕙了。   何绣芬不满的质问老伴,“平洲什么意思,孙子结婚只请爷爷、不请奶奶,他是想让他亲妈被亲戚朋友笑话死吗?”   严正生道:“这不能怪小弋,上次回来想家里给找个工作,是你用离婚威胁,小弋要断绝关系,他结婚怎么可能请你?”   何绣芬气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儿子孙子居然记仇记到现在,还用结婚不请她来继续恶心她。   就算她没有给严弋在京市找工作,可那还不是严弋自己作的,要去卖什么古董被学校开除,现在还好意思回来结婚。   严弋重回学校、包括来京市实习,这些都是秘密进行的,知道的人不多,京市这边除了严平洲,其他人并不知道。   严正生上次跟妻子大吵一架之后,已经心力憔悴。   老伴一直闹着要分家产,严家名下的祖产不多,一共两套房子,加上他们老两口的退休工资,上回给了星星几千生活费,现在存折上只有一千多了。   何绣芬要分的,就是家里那两套院子,她的意思,一套给女儿,另外一套,四个儿子分。   她从小就最疼这个女儿,她说道:“我生白蕙多艰难,先是难产,接着产房着火,要不是白蕙的哭声,我都活不到现在。”   “几个儿子,全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只有白蕙最孝顺,时常回来陪我解闷,上回老钱一家那么欺负我,你们都当缩头乌龟,只有白蕙冲上来保护她妈!”   “你说我能不疼她吗,反正我不管,两套四合院必须给一套给白蕙,剩下那一套,他们兄弟四个是卖还是租,随便他们。”   “如果你不在小弋结婚前把房子分好,你就别想去参加他的婚礼!”   严正生见老伴让了步,只是要提前分家产。   按照他原先的意思,家产肯定是五个孩子平分,但是何绣芬偏心,非要给女儿一整套。   严正生没办法,打电话给了四个儿子,老二在外地,早年为了媳妇跟这个亲妈闹掰了,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年了。   老二的意思,房子随便家里怎么分,他没有意见,但是有一条,以后养老他只出钱不出人。   老二还说:“既然妈那么疼小妹,以后就让小妹和妹夫养老吧。”   老大和老三一家都过来了,两个儿媳妇自然是有怨言,但是何绣芬偏心从小都偏惯了,儿子还没开口呢,她就站在道德制高点教训儿子。   “我给你们养大,房子也是祖宗传下来的,不是你们挣的,我爱给谁给谁,你们当儿子的只有感激的份,还敢说爹妈不成?”   严老大、严老三都是正儿八经的好单位,自然不肯背上不孝的名声。   房子嘛,他们单位早都分过房了,虽然自家媳妇心里不满,但是就像何绣芬说的,那是爹妈的东西,当子女的不能伸手要,他们爱给谁给谁。   严老大、严老三都表态,“我们听爹妈安排。”   何绣芬这才满意,至于老四,呵……谁在乎他的意见,就这还给他一份,他不要就算了,而且老四今天压根就没回来。   严正生说:“那既然你们都没意见,房子就按你们妈意见分了……”   “我有意见。”严平洲大踏步从门口走来。   他接到严正生的电话,说何绣芬急着替女儿要一套房子,严平洲心里也断定,家里从小养大的这个不是亲妹妹。   呵,这个假货,还想要严家的房子?   他跟上级申请,要将案件告诉严正生,宋廉那边到目前为止确认了三家,已经通知了那三家被换孩子的家长。   严家这边还没有确凿的证据确认严白蕙是故意抱错的,但是嫌疑很大。   加上严正生是部队出身,上级领导考虑严正生的忠诚,认为他是能保密的,同意严平洲将案件告诉严正生。   严正生看到儿子回来了,说道:“老四,你听我说……”   不按照何绣芬的要求分,家无宁日。   果然,何绣芬见严平洲反对,火气上来了,“你有什么资格反对,那又不是你替父母挣来的,我的房子爱给谁给谁,我决定了,两套都给你们妹妹,以后我也不用你们四个不孝子养老,都给我滚!”   严平洲冷冷的道:“抱歉,那是严家的祖产,你还真的没资格给你女儿,只有爸才有资格分。”   他又跟严正生说:“爸,别忙着分房子,我有话跟你说。” 第44章   严正生跟儿子进到二楼的书房, 其他人则等在一楼的客厅。   何绣芬就不信了,老四能用什么办法说服老头子不分房子,不分就离婚, 看老头子能不能丢这个脸。   严老大不吭声,老三被媳妇揪了把后背,他也想问问:“妈, 论孝顺我们不比妹妹差,您为什么偏心成这样啊?”   何绣芬冷笑道:“你妹妹把我放在她丈夫之前, 你们呢,你们心里只有媳妇, 还有我这个亲妈吗?”   两个儿媳妇翻了个白眼,孩子大了自然要离开父母, 她们家也都是儿子, 难道儿子娶了媳妇后,就要搞天搞地, 觉得是儿媳妇抢走了儿子?   那干脆让儿子别娶媳妇不就完了。   她们倒是很期待, 希望老四能说服老头子, 那两套房子她们也不是真惦记, 就是心里不服气,分给谁都行,就是别给严白蕙。   书房里, 严正生说道:“老四, 你.妈脾气越来越暴躁,威胁我说不按照她的要求分房子就离婚,爸妈这么大年纪了, 离了婚, 你们四兄弟脸上怎么过?”   “就算你们不在乎, 下面还有几个孙子孙女没结婚,爸妈真离了婚,你让他们怎么说亲,爸是综合考虑的,并不是偏心。”   严平洲坐下来,跟父亲敞开了心扉,说道:“爸,你真把房子分给严白蕙,我们兄弟几个才没脸做人?”   “这话怎么说?”   严正生是了解几个儿子的,并没有继承何绣芬的无理取闹,老四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   他心里一梗,“是不是白蕙在外头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严平洲呵呵冷笑两声,“比那严重多了,搞个不好,我们四兄弟能全被她害死,严白蕙可能叛国了,帮潜伏的情报组织收集情报。”   严平洲绝对不会用这么严重的犯罪行为来阻止分家。   他说严白蕙可能叛国,那十有八九是有了证据。   这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她吃肉哥哥们只能喝汤,毕业家里就给安排了工作,每个月都补贴她家用,一个月有半个月都回娘家吃住。   生了孩子有保姆,钱还是他出的,可以说,满京市比她日子还好过的,不多。   严正生心口一阵绞痛,捂着心口想不通,“为什么……她到底为什么要叛国,家里对她这么好,她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全家吗?”   严平洲拿了速效救心丸给严正生吃了,让他缓和了一下,才说出了原因。   “严白蕙不是严家的亲生女儿,她被情报网找上后,竟然选择投靠了他们。”   然后将详细的过程都说给严正生听。   严正生万万没想到,过程如此离奇复杂,但是确实发生在严家。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她应该跟严家坦白。   “她为什么要选择不归路,就算严家找回亲生女儿,我跟你妈也不会不管她,自己亲手养大的,怎么可能不管她,自己叫了几十年的爹妈,她能不知道咱们严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吗?”   严平洲嗤笑,“因为她自私啊,她不想我亲妹妹回来跟她平分家里的宠爱,这件事情宋廉还在查,只能告诉爸一个人。”   “我还想提醒爸一句,别指望妈知道了真相会不闹,她宠爱偏心了几十年的突然不是亲生女儿,她有可能不信,还会疯的更厉害。”   严正生颤抖着问:“那你亲妹妹……查出来她在哪了吗?”   “还没有,不过根据线索推断,妹妹还活着。”   严正生碎掉的心才合拢了一点,活着就好,只是他跟严平洲心知肚明,严家的亲生女儿作为情报组织的“备选计划\',这些年必然过得不怎么好。   如果她过得幸福,肯定不稀罕找回来。   她过得越惨,得知真相的时候才越愤恨,才会更想回来报复夺走她一切的严白蕙。   严正生回到客厅,严老大和严老三都吓一跳,“爸,你脸色怎么这样差?”   严正生挥挥手,“没事,刚才突然心脏病发了,已经吃了药,缓一会就好。”   他看了眼何绣芬,听到他心脏病发了,她脸上没有丝毫关心,她的心里除了严白蕙,已经没有别人了。   他宣布道:“我身体不好,加上老二没回来,房子等人齐了再分吧。”   严老大和严老三自然没有意见,何绣芬不愿意了,“严正生,你被老四说几句就不分房子,我说过的,今天不分房子,就离婚!”   严正生叫严老大去拿证件,“行,你想离婚就离吧,我会跟组织上说明情况。”   严老大连忙劝和,“爸,怎么就上升到离婚的高度了,不至于。”   严平洲轻哼道:“大哥,爸是受不了妈,而且是妈主动提出离婚,你不让爸离婚,不如你跟大嫂搬过来,好好照顾劝解妈,让爸去我那住,老两口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你看怎么样?”   大嫂子悄悄捶了下自家男人,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这么蠢。   爸说同意离婚不过是反将一军而已。   妈已经跟四个儿子、儿媳闹僵了,她离婚连大院都住不了,只能去女儿家。   呵,没有严家的关系,她的好女儿真的还能对她这个亲妈好?   那个自私的小姑,只怕也会嫌弃婆婆这个没用了的老婆子了吧。   所以婆婆绝对不会离婚的。   何绣芬气的快厥过去,严正生她了解,之前他一直都说不离婚,但是这个男人,他一旦说离婚那就是真离,绝对不是吓吓她。   何绣芬并不是真的要离婚,她一大把年纪,当年早早内退,现在优渥的生活和尊重,靠的都是严平洲的退休工资和名望。   还有四个儿子都很出息,还有那么多孙子逢年过节都来孝敬。   离了婚,她什么都不是,严白蕙也没有娘家可以依靠。   所以分房子的事情不了了之,何绣芬跟严平洲说:“老四,你真的好恶毒,那到底是你亲妹妹,你就不盼着她好吗?”   严平洲说:“她才不是我妹妹,她是害死我妻子的仇人,你跟严白蕙带句话吧,我必定要替妻子报仇,小弋也必定要替母亲报仇!”   ……   谢小玉和严弋初三晚上到的京市,拿着表哥表姐给他们的钥匙和地址,找到新家,也不禁吓了一跳。   京市的四合院有便宜的、有贵的,看地段和房子大小,表哥表姐送他们的这一套,估计不少于四万块。   谢小玉说:“完了,我表哥估计把老婆本都拿出来了。”   不单单是表哥,估计外公攒了一辈子的积蓄也拿出来了。   严弋:“没事,我表姐的嫁妆很厚的,以后你不是打算做生意吗,让表姐参一股好了。”   谢小玉说:“你忘了吗,表姐以后可是著名的企业家。”   严弋笑:“我差点忘了。”   大小鱼儿想分开睡,星星也自己睡,他们三个一人一间,房间里的家具、书桌、床都是新的。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齐全,就连油盐酱醋都备齐了。   衣柜里有一年四季的被褥,甚至连拖鞋毛巾都准备的新的。   谢小玉看了一圈,没什么要添置的,她说:“就是亲妈也不过如此了。”   她跟严弋都没了亲妈,但是表哥表姐对他们跟亲妈一样好。   初四带孩子们去看了严平洲,得知何绣芬替女儿要房子没成功,病了,但是这次几个儿子都没在病床前守着,而是花钱请了护工。   初五的时候许昌和余书芳带着阿柴来了,他们俩已经知道严弋之前是做卧底。   许昌一点儿都没怪好兄弟瞒着他,而是替他高兴,他就说严弋不是那种脑子不清会干违法乱纪事情的人。   家里还有空房间,谢小玉收拾了一间客房,叫他们俩在家里住,反正他们十二就要结婚,住一间应该也没事吧?   余书芳有些羞涩,铺被子的时候说:“我跟许昌住一间不妥吧?”   谢小玉笑:“那随你哦,你也可以跟我睡,让严弋跟许昌睡这屋。   余书芳:“那怎么行,你跟严弋明天要办婚礼,怎么能让你们分房间睡。”   许昌也脸红,说要去住招待所。   恰好周景画和陈年也来了,余书芳正好跟周景画睡一个屋。   周景画:……她在京市有落脚的地方啊,爷爷和大伯都在京市呢,不过几个好朋友能住一块儿的机会难得,她往大伯家打了个电话,说晚上在谢小玉家住。   陈年揽着严弋肩膀,庆幸道:“真被你吓死了。”   他也知道严弋卧底是不能说的,这次跟着宋廉来京市实习一敲定,他就跟周景画表白了,没想到景画竟然同意,她家里人也不反对。   所以现在,他也是有对象的人了。   晚上陈年和许昌住招待所,周景画和余书芳住家里,第二天的婚宴,谢小玉才见识到,严家的亲朋好友,各个单位的领导都有,这关系网,难怪严白蕙舍不得放弃。   她太贪心了。   严弋的二伯、二伯母也过来了,封了个大红包。   听严弋说,当初严弋二伯要自由恋爱,没接受何绣芬给安排的对象,结婚后何绣芬很针对二儿媳妇,严弋二伯一气之下,打了调职报告,带着媳妇和刚出生的儿子去外地了。   二伯母对谢小玉不要太热情,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个媳妇儿能让婆婆吃瘪,她心里可太痛快了。   严家这边,只有何绣芬和严白蕙一家没来,大家心照不宣。   严白蕙举报严弋的母亲,何绣芬用离婚威胁来针对孙子,现在严平洲给儿子儿媳办婚礼,自然不会请这两个人。   但是严白蕙不请自来,大闹婚礼,“四哥,你儿子倒卖文物,你怎么好意思在京市给他大办婚礼,你不要脸,我大哥、二哥、三哥,我们还要脸呢!”   严白蕙就是这样嚣张跋扈的性格,谁给她不痛快,她必定要让别人更不痛快。   四哥让她少了套四合院,她就在他儿子的婚礼上戳破他儿子卖文物的丑事。   以为在平城偷偷摸摸的就没人知道吗?   他都被学校开除了!   其实今天在座的宾客,除了少数人,像宋廉局长、严正生、严平洲、许昌陈年他们知道之外,就连严弋的三个伯伯都不知道。   严家老大也觉得这个小妹太过分了,他把严白蕙往外推,“大好的日子你闹什么闹,平洲又没有请你,赶快走吧。”   “怎么,他儿子去做犯法的事,还不许我说吗?”   严白蕙当然不能说自己因为没分到房子嫉妒。   嫉妒她已经彻底失去了四个哥哥的疼爱,不单单是四哥,大哥、二哥、三哥都开始厌恶她,她能感觉得到。   谢小玉正在敬酒呢,找服务员要了个大碗,倒了一大碗白酒,走到严白蕙跟前,全泼到她脸上。   然后狠狠甩了严白蕙一巴掌。   “啪”严白蕙的脑袋偏到一边,被酒精呛得睁不开眼,她不敢置信的捂着脸,“你敢打我?”   “啪。”   谢小玉反手又打了一巴掌,“你污蔑我丈夫,我打你怎么了,我还要告你,他是个公安,就算是实习,也不能容你污蔑,等明儿去市局上班,不知情的,还以为严家找了多大的关系呢,这盆脏水我们可不能接!”   “他被学校开除了,怎么能来京市的公安局实习?”   严白蕙扭头看着严正生,“爸,是你给他找的关系,你一辈子的清廉,居然为你孙子破例?”   在坐的宾客窃窃私语,这到底怎么回事?   宋廉站起来澄清道:“严白蕙完全是信口开河的污蔑,严弋没有被学校开除,我看中这小子的能力,给他和另外一名学员一同带过来实习,严白蕙造谣太恶劣了,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我现在要带她回警局审讯。”   有宋廉出来作证,又给严白蕙带走,而且严正生压根没出言阻止,这下子没人怀疑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严家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女儿,如果她不是诬蔑造谣,一生正直的严正生不可能让她被带走。   严白蕙的双手上落下了手铐,她诧异极了,几个哥哥跟缩头乌龟一样不吱声,几个嫂嫂眼里都是幸灾乐祸的痛快。   她突然发现,她唯一的靠山只有严正生了。   严白蕙哭着去求严正生,“爸,你不会真让他们把我拷走吧?”   严正生以前有多疼这个女儿,现在就有多恨。   他道:“你终于知道害怕了啊,那我问你,你刚才质问小弋的那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你是不是污蔑,故意跑过来给他婚礼添堵?”   严白蕙哭着认错,“我只是听人说的,我知道错了,爸救救我。”   “那你听谁说的?”   平城的事,京市的严正生都不知道,严白蕙怎么知道的?   她是听情报组织的接头人告诉她的吧?   呵……严正生拨开她的手,说道:“不急,你到市局跟宋局长慢慢说吧。”   严白蕙被宋廉从婚礼上带走,不过婚礼本就快进行到尾声了。   严平洲跟严弋几个伯伯给宾客送走,叫严弋和谢小玉带几个小的回家去。   严弋很内疚,“小玉,搅了咱们的婚礼。”   今天严白蕙回来大闹婚礼,严弋是猜到的,他太了解姑姑睚眦必报的性格,她肯定会大闹婚礼。   正愁没有借口给严白蕙逮捕审问,宋廉跟严弋、谢小玉、严平洲商量,说瞒着严弋在平城卧底的事,用婚礼布局,到时候就用诽谤罪给她抓起来,突击审问。   谢小玉是赞同的。   她叫严弋别放在心上,“在我心里,外公那边的才是婚礼,你不布局,难道严白蕙就不闹了吗,她想闹就一定能找借口,能看到她从我们的婚礼上被抓走,我很开心。”   这天晚上,已经很久没做梦的谢小玉又做梦了。   她还以为两个世界不再有交集,但是她又看到了让她惊讶的一幕。   她看到那边世界的严弋找到了亲姑姑家,可惜他的亲姑姑已经病逝了,姑姑还有个表妹,那边的严弋找到的时候,表妹正被家人绑着塞到车里,要用她换几百块的彩礼。   幸好被那边的严弋及时救了。   现在,这边的姑姑还没有死,她只是病了,她需要钱治病。   谢小玉睡不安,严弋立刻醒了,开了灯晃醒怀里的人,“小玉,做噩梦了吗?”   谢小玉已经彻底醒了,“不是噩梦,我梦到姑姑了,你亲姑姑。” 第45章   谢小玉说过了正月十五, 严弋的亲姑姑和表妹会来京市,现在也不用去外地找,等她们来京市, 再看看亲姑姑和表妹的人品。   看过再决定相不相认。   她在平行世界只看到表妹被救了,但是不知道人品。   害怕又是一个严白蕙那样的,认不认就交给严弋爷爷和几个伯伯决定。   “我梦到你表妹是严白蕙正月里给你爷爷奶奶找的小保姆, 严弋哥哥,你赶紧跟宋廉伯伯说一声, 找个借口给严白蕙放了。”   她梦到的是平行世界已经发生的事情,今天正月初七, 严白蕙是正月十四带小保姆上门。   而这个小保姆,正是严弋亲姑姑的女儿墨红雨。   “严白蕙找的小保姆, 恰好是我表妹?”   严弋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会是情报组织故意安排的吗?   安排表妹在自己的爷爷奶奶家里当保姆,伺候着假的姑姑和假的表妹, 等有一天告诉她真相, 心态会爆发的吧?   好毒啊!   严弋早饭都没吃, 去了市公安局, 跟宋廉汇报这个消息。   然后晚上的时候,在何绣芬激烈的闹腾之下,她甚至寻死觅活, 严正生“才不得已”跑去公安局, 给严白蕙保释了出来。   正月十二许昌和余书芳结婚,谢小玉和严弋提前回去参加。   婚礼办的可热闹了,一大早从书芳家接亲, 接到岳父岳母给小两口准备的房子里, 许家没有任何不高兴, 心里只有感激。   谢小玉知道,许昌以后会下海、会给余书芳挣好几套房子回来。   参加完余书芳的婚礼,正月十三号回到京市,十四号的时候,谢小玉带着营养品,和严弋去大院看严正生。   严正生上次因为分房子的事情,心脏病发身体一直不大好,加上何绣芬为了逼迫严正生保释严白蕙,又闹腾了一番,严正生一直需要吃降压药。   严白蕙为了缓和关系,给严正生和何绣芬找了个小保姆。   小保姆叫墨红雨,今年刚满十八岁,严白蕙叫墨红雨做了一桌子饭菜,让严正生和何绣芬试试小保姆的手艺。   “爸妈,你们来尝尝小雨的手艺,她可能干勤快了,你们年纪大了,这保姆的钱我出,是我孝敬爸妈的。”   何绣芬满心的高兴,看吧,还是她闺女儿知道心疼父母,那四个儿子没有一个这样贴心的。   其实之前严弋的几个伯伯,提出过找保姆、找钟点工,何绣芬试了几个都不满意,不是说做饭不合口味,就是说干活偷懒,总之不满意。   最后几个儿子把请保姆的钱按月送来。   但是女儿给请的保姆那就不一样了,何绣芬心里熨贴,看保姆都顺眼多了。   她跟严正生说道:“别板着脸了,女儿都认错了,父女哪有隔夜仇的,过来吃饭吧,我看这小保姆做事麻利的很,就留下来吧。”   严正生现在看到严白蕙,心里又气又痛,他的亲生女儿不知道在哪里受苦,这个害了他一家的假货,还在装模作样。   真可怕,差点被她骗到死。   前几天宋廉通知他,说接到可靠线报,严白蕙会给他和何绣芬找个小保姆,那小保姆是关键线索,必须把她留下来。   所以严正生被何绣芬以死相逼的时候,才顺水推舟把严白蕙保释出来。   就在他快忍不住的时候,看到孙子和孙子媳妇带着三个孩子上门。   严正生一看到星星,就想到他亲生的女儿、外孙女还在外受苦,心里对星星越发疼爱。   “星星,到爷爷这里来。”   星星乖巧的跑到爷爷身边,看都不看何绣芬一眼。   星星说:“爷爷,你瘦啦,我给你买了好吃的,你要记得吃哦。”   谢小玉和严弋上门的时候,正赶上中饭。   何绣芬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们,“小弋不是说不认我这个奶奶吗,你们来我家做什么?”   谢小玉笑:“本来也不是看你的呀,这是爷爷单位的房子,我们是来看爷爷的,你不想看到我们,你可以走。”   何绣芬:……   严正生牵着星星的手,“先吃饭吧。”   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只有谢小玉跑到厨房,帮墨红雨端红枣党参乌鸡汤。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墨红雨,长得不是很像严家的人,可能像父亲那边多一点,这个就是严弋的亲表妹了。   饭菜都上桌,谢小玉拉她一起,说道:“一起吃吧。”   墨红雨连忙摆手,“不了,我就在厨房吃。”   严白蕙早跟她说过规矩,不可跟主人家同桌吃饭,她一个农村上来的,城里人尚且还有许多找不到工作,她能找到工作已经很幸运了。   一个月三十块钱,她需要这份工作给母亲治病。   一家人都在吃饭,谢小玉看到墨红雨盛了一碗米饭、半碟子早上剩下来的咸豆角,就坐在厨房的小马扎上吃着。   谢小玉喉头一梗,碗里的饭菜吃不下去了。   这是严弋的亲表妹啊。   跑到爷爷家当保姆,只能在厨房吃剩菜剩饭,还有没有天理了。   严白蕙还跟何绣芬夸赞,“妈,这个小保姆不错吧,以后家里的剩菜剩饭有人吃了。”   “嗯,做饭是不错。”何绣芬的意思,这个小保姆她是愿意留下来的。   严白蕙笑道:“我给妈找的,那肯定是最好的保姆。”   严正生看不过去,他是吃过苦的,年轻的时候打仗在老乡家里养伤,老乡把家里两只珍贵的老母鸡杀了给他和战友补身体。   现在才多少年啊,他就能任由老乡的孩子坐厨房吃剩菜剩饭?   严正生跟墨红雨说道:“孩子,我们家没那么讲究,我孙子孙女们都很好的,你上桌来吃饭吧。”   墨红雨满是感激,她感受到了,这位爷爷虽然严肃,人不错,她的孙子孙女也没有歧视和敌意,那三个小孩子更是活泼可爱。   但是她也察觉到何绣芬的鄙夷、和严白蕙的警告。   连忙摇头说不用。   严白蕙娇嗔,跟严正生撒娇,“爸,你干嘛跟个乡下来的小保姆客气呢,给她工作她就该感恩戴德了,您都不知道,她在他们家,连饭都吃不饱,来我们家当保姆,还能吃上大米饭,不错了。”   严正生以前能忍受严白蕙的傲慢任性,现在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女儿,这些话听到耳朵里,格外的刺耳。   严正生气道:“让一个跟我外孙女儿一般大的孩子蹲在厨房吃剩菜剩饭,你让我怎么吃的下。”   何绣芬气的不行,“老严,你就是故意找茬,为了一个小保姆,给你女儿难堪,到底是为什么,不吃就滚吧,我女儿孝敬我的,我吃!”   墨红雨已经吓坏了,她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她连忙劝说道:“严爷爷、何奶奶,都是我不好,你们不要为我争执,我就在厨房吃可以的。”   严白蕙怒气冲冲,“都怪你这个小贱人,太不老实本分了,第一天就闹的我爸妈吵架,你不合格,给我走吧。”   墨红雨脸色煞白,“严阿姨,你答应我……”   “你闭嘴,我答应你的已经兑现了,现在是你自己没本事让我爸妈满意,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一指严弋和谢小玉,“要怪就怪他们俩,他们不来,今天什么事都没有。”   严弋的拳头已经捏起来了,严白蕙明知自己是个假货,是怎么做到在严家嚣张跋扈的,她要是低调做人,还不至于暴露的这么快。   他很想把桌子给掀了。   严弋猛拍了下桌子,“你以为人家愿意受你的气,人家是看在钱的份儿上,不是冲着钱,谁愿意看你可恶的嘴脸!”   严正生被打过招呼,说是这小保姆跟案件有关,一看孙子这态度,他一拍筷子顺势道:“不吃了,星星和大小鱼儿跟爷爷走,带你们去国营饭店吃烤鸭去。”   把孩子带走,让孙子去处理吧。   谢小玉好言给墨红雨带出去,这个善良淳朴的女孩都快急哭了。   “我知道你们是好心,可好心办坏事,我妈病了现在还在严白蕙帮我们租的房子里,保姆的工作做不了,我妈没钱看病,我们娘俩还要被赶出出租屋。”   她气的抹眼泪,“你们家庭条件好,怎么知道我受的苦,好不容易让我妈离婚了,这是要逼死我们,你们说怎么办?”   谢小玉跟严弋说:“严弋哥哥,怎么办,我都忍不住说了,还是不要藏着掖着,找个地方把话说清楚吧,免得误会加深,我最讨厌误会了。”   严弋点点头,“那回家里说吧。”   墨红雨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两个人话里的意思,什么叫藏着掖着?   难道……   难道他们知道了自己和严白蕙的交易,鼓动她去举报严白蕙?   不行不行,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原生家庭,让妈妈离开那个懦弱男人的一家,付出的一切她都觉得值得。   如果听他们的去举报严白蕙,将来一定会被柳家疯狂报复。   这样一想,墨红雨急忙说道:“谢谢你们的仗义,但我的事情真的不用你们管,我回去给严太太赔礼道歉,求你们别管了。”   谢小玉跟严弋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有无奈。   谢小玉一把拉住她,说道:“我丈夫是市局的实习刑警,我是今年的应届大学生,我们俩都有大好的前途,肯定不能犯法害你,你就听听我们要说的,听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对不对?”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要跟你说的是什么事情吗?”   虽然不知道墨红雨在怕什么,但是两边顾忌的,肯定不是一件事。   严弋说:“我们要说的,跟你心里担心的不是一件事,你要不放心,我们去公安局旁边找个地方聊,怎么样?”   墨红雨犹豫了一下,这两人言语里都是善意,她现在一无所有,而且她又不笨,是不会轻易被骗到。   也好,就去听听他们俩要说什么,免得以后想起来后悔。   “那还是去你们家吧。”   ……   家里,谢小玉给墨红雨倒了杯茶,她新婚不久,窗户上还贴着大红的喜字。   谢小玉看到墨红雨羡慕但是不嫉妒的眼光,笑着说道:“这房子,是我表哥、我丈夫的表姐,买了送给我们的。”   “你们家亲戚真好。”墨红雨是真心的。   “那你家亲戚不好吗?”谢小玉问道。   墨红雨摇摇头,“我不想提他们。”   谢小玉心下了然,那是可恶到一定程度了。   要想赢得她的信任,首先自己得坦白。   谢小玉跟她说了自己的事,“其实我家有一些亲戚也很讨厌,我亲爸都算计我、算计我妈,我后妈更不用说了,最后把她自己的命都算计掉了。”   “我妈当初是被外公家的保姆给偷走的,后来表哥找到了我,我外公家那边的亲戚就特别好。”   墨红雨都听呆了,原来这个女孩从小也很坎坷,但是她好积极乐观啊。   墨红雨连忙说道:“我也不差啊,我在我奶奶一家那么艰难的环境下,终于让我妈妈和那个懦弱的爸爸离婚了,你们不知道,我叫我爸跟奶奶脱离关系,我爸居然把我打了一顿,那天起,我就瞧不起他,就当没有那个爸爸了。”   “你好勇敢啊!”谢小玉真心的佩服,这年头敢劝父母离婚的可不多。   墨红雨却做到了,这个过程肯定艰难无比,谢小玉心里越发觉得,这个表妹可以认了!   墨红雨不好意思的笑笑,“你还是第一个夸我的,老家那个村子,都说我让父母离婚是大逆不道,可我妈只生了我一个,我爸就觉得没儿子抬不起头,我妈在家成了一家人的老妈子,谁都能欺负,我小时候太小没办法帮我妈,但是现在终于做到了。”   谢小玉叫墨红雨稍等一下,跟严弋在外头商量,“严弋哥哥,我感觉表妹那边肯定有要命的秘密,怕夜长梦多,要不要挑明直接说?”   严弋说:“你等等,我现在去给宋伯伯打电话。”   “行。”   严弋回头看了一眼亲表妹,这个女孩子心性好坚韧,可是再坚韧的女孩子,挫折压到一定程度,也会崩溃的吧,比如她最爱的母亲因为治疗不及时去世。   那可是他的亲姑姑,严弋下定决定,一定要说服宋廉局长。   墨红雨挺好奇的,走出来问道:“你跟你丈夫神神秘秘,怎么了啊?”   谢小玉说:“你知道他职业,有些事情不能自己做主,他打电话去了,很快就回来。”   墨红雨心里又担心起来,不会还是她跟严白蕙交易的事吧?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严弋回来了,眼里有激动,朝着谢小玉点点头。   谢小玉也很开心,宋局长那边同意了,这是要把表妹给拉到队伍里。   她开始跟表妹说一个几十年前开始的故事。   三十多年前,有个情报组织制定了计划,挑中京市一户大院里的人家,这家连生了四个儿子,这一胎终于生了个闺女,当天晚上产房失火,小婴儿的哭声吵醒了大人,才救了一病房的人。   “火是被人故意放的,那个小女婴已经被调换了,而被调换孩子的家庭,就是我丈夫家。”   “所以你今天看到的严白蕙,其实不是我丈夫亲姑姑,这事,爷爷已经知道了,现在你也知道了。”   墨红雨唏嘘不已,严家的遭遇可真惨,而且刚才她还听到,这个假姑姑,举报了谢小玉的婆婆,当真是可恨的很。   如果,她是说如果,他们提出让她去举报的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道:“可是你们跟我说这些干嘛呢,我觉得我帮不上你们的忙。”   最好别再说了,这样她心里就不会因为帮不上忙而内疚。   谢小玉扶住她肩膀,担忧的说道:“我说了你别激动,你.妈妈就是被换走的女婴,你.妈妈才是严家的亲生女儿,你是我丈夫的亲表妹。”   墨红雨:……   这怎么可能?   这太离奇了、太残酷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严白蕙对她做了什么,如果这是真相,也太残酷了。   “我没办法相信。”墨红雨说:“我真的没办法相信。”   严弋说:“国外有种鉴定技术,可以验DNA,我在国外还认识一位华侨,如果你愿意,我们去做个鉴定,是真是假都清楚了。”   谢小玉安抚墨红雨,“我知道很难接受,我还猜你一定还有难言之隐,那更要把事情搞清楚,只要你同意做鉴定,我们马上安排,难道你希望那个假货占了你.妈妈的身份,继续害人吗,她可是为情报组织工作,我不想她继续害更多人。”   墨红雨同意了,她回到了出租屋里,取了母亲的头发交给谢小玉。   在等待结果的这段时间,墨红雨跟严白蕙闹翻,没有继续去严家当保姆。   墨红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她来京市当保姆,说好一个月三十块工资,房子是严白蕙租的。   谢小玉提出给墨红雨母女俩在招待所租个双人间,墨红雨说不用,还说严白蕙现在不敢让她睡大街。   谢小玉猜测严白蕙有什么把柄在墨红雨身上。   她说道:“你.妈妈的病不能再拖了,必须送医院,钱我借给你。”   病情可不能拖,万一延误了就是一条命,墨红雨咬牙,从谢小玉手里接过二百块钱,“可万一我不是你们的表妹呢?”   谢小玉笑:“我还怕你不还吗,别跟自己较劲了,严弋给医院都找好了,医院的单人病房,今天就能住院检查。”   墨红雨心里感动,验亲的结果没出,谁都不知道她母亲是不是严大哥的姑姑,他们是真心帮忙的。   墨红雨的母亲住到了医院,何绣芬又大闹了一场,在家里骂严弋和谢小玉:“他们俩个搞什么,亲奶奶病了也不来看看,反倒帮小保姆亲妈住到医院。”   严正生不管她,住到儿子家里去了,中间还去医院看望过墨红雨母亲一次。   墨红雨再次看到严正生,心里五味杂陈,他是个疼女儿、外孙女的人,在知道从小疼到大的女儿不是亲生的,是被人恶意抱错,也能及时醒悟。   所以,如果妈妈真是他的女儿,那她和妈妈的遭遇,怎么算都算不到这位老人的头上。   因此她跟严正生聊的还算和平。   从正月十五住院,到墨红雨母亲做完手术快出院,谢小玉拿到了检验报告。   墨红雨的母亲段蕙娟,确确实实是严正生的亲生女儿,墨红雨是严弋的表妹。   ……   墨红雨捧着鉴定结果,缓了好一会儿,才告诉谢小玉和严弋一个更震惊的隐情。   “表哥、表嫂,你们知道我是用什么方法帮我妈离婚的吗?”   谢小玉当然知道了,她在平行世界看到过啊。   而且在这一个月里,严弋已经查证过,高考恢复的消息出来之后,严白蕙也想让女儿考大学,但是她女儿成绩太差了,初中都是混毕业的,考大学基本无望。   在“有心人”的介绍安排一条龙的帮助下,她去江市的农村,找到了成绩优异、高二辍学去县城当学徒的墨红雨代考。   严白蕙给了墨红雨奶奶五百块钱,把女儿的学籍转到江市,高考的时候,让墨红雨替考,考卷的名字写上她女儿的。   报考学校的时候,严白蕙没敢让女儿报京市的学校,而是报了江城的大学。   墨红雨本来不同意,但是她母亲生了重病,她奶奶说只要她肯代考,就同意她爸妈离婚。   严白蕙也承诺,只要墨红雨帮她女儿考个好大学,就接她跟她母亲来京市治病,还给她安排到家里当保姆挣钱,然后等今年七月份,她还可以再考一次。   谢小玉说道:“严白蕙一定想不到,你.妈妈才是严家亲生的,我跟你表哥都猜测,那个情报组织准备舍弃严白蕙,要找上你了。”   所以,才安排这么一圈,增加墨红雨的愤怒,以为这样她就会为了拿回一切而妥协。   墨红雨愤恨的道:“我才不做卖国贼,我绝对不会妥协的,我要举报严白蕙,替考的事我愿意承担后果,哪怕以后都不能考了,我也要实名举报!”   谢小玉还是盼着墨红雨能继续高考,她和严弋商量了一下,“能不能跟宋伯伯说说,让表妹配合抓捕名单上最后几个接头的情报人员,将功补过呢?”   高考之后还要政审,如果发现表妹替考,她政审肯定通不过。   但是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现的话,说不定可以。   表妹是为了妈妈从那样一个恶劣的环境中拯救出来,用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她不想她失去高考的机会。   严弋去了单位找宋廉,谢小玉陪着墨红雨焦急等在公安局门口,很快严弋出来叫墨红雨进去,说宋局长有话跟她说。   严弋叫谢小玉先回去,不用等了。   “谈成了,月底前肯定能收网。”   谢小玉是去年恢复高考的第一届考生,要到今年的三月份才入学,还没等到开学报道,这桩长达大半年的案子终于彻底收网。   严白蕙再次被抓,而严白蕙的女儿也被江市大学取消了入学资格。   严白蕙这次被抓跟上次的性质完全不一样,柳家居然没有一个人出头。   上回严白蕙在婚礼上被带走,女婿还回来求了。   这一次,严正生根本不理,何绣芬找不到严正生的人,几个儿子也躲着她。   她找到儿媳妇,这次儿媳妇居然阴阳怪气的顶撞她这个当婆婆的。   “妈,这些年我们忍让的居然不是亲小姑子,我们亲小姑子在外头吃苦受罪,她这个冒牌的心安理得享受全家的忍让,现在败露被抓,真是大快人心。”   何绣芬打了三儿媳妇一巴掌,“你个嘴贱的娼妇,我还没死呢,你就敢造谣你小姑子。”   老三媳妇这会怎么还肯忍老太婆,哭着去撕打严老三,“你还是不是男人,你亲妹妹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才救回来,你.妈偏袒那个假货还打我,你是个死人吗?”   严老三也气的不行,护着自家媳妇儿,他跟媳妇都快做公公婆婆的人了,媳妇还被打了一巴掌,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他道:“妈,严白蕙是抱错的,不是我亲妹妹,她没结婚之前就知道了,但是她不说,她这些年帮着情报组织搞情报,这是叛国罪,你还闹的话,我也只能跟你断绝关系了。”   何绣芬不相信,她跑到公安局,宋廉根本不让她见严白蕙。   找不到严正生,她又去柳家找女婿。   亲家母给她脸都挠花了。   “你个老贱.货养的小贱.货,害的我儿子被抓走调查,要是我儿子有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当初贪图严家疼女儿不疼儿子,娶了何绣芬最喜欢的女儿,柳家确实因为娶了严白蕙得到不少好处。   别的不说,她儿子的仕途就顺风顺水,一路高升,虽然严白蕙只生了一个女儿,但是养孩子的钱全是严家出的。   但是,跟这些好处比起来,坏处是灾难性的,严白蕙偷.情报,她卖国!   天杀的,其他的几个儿子、儿媳妇都受到了影响!   “等我儿子出来,马上跟严白蕙划清界限,我劝你也跟那个假货断绝关系吧。”   假的、不是亲生的?   何绣芬不相信,从小疼到大的女儿怎么可能被人调换了呢,这不是真的。   何绣芬觉得这一切都跟孙子严弋和谢小玉有关,她还没来得及大闹,严正生回来了。   不但严正生,她四个儿子、严弋、谢小玉,还有那天那个只做了一顿饭的小保姆都来了。   何绣芬叫他们赶快去救严白蕙,“你们不去救白蕙,都跑来家里干什么?”   严正生还抱着一丝幻想,他不信何绣芬知道严白蕙不是亲生的之后,还维护她。   “这次已经查清楚了,绣芬,我们的亲生女儿在出生的那天就被调换了,现在已经找回来了,红雨才是你的亲外孙女儿。”   “不是的、不是的,你们骗我。”   何绣芬受不了,她觉得所有人都在骗她。   她愤怒的指着墨红雨骂道:“说,你是受了谁的指示,冒充我外孙女,我告诉你,你这个乡下来的小保姆,休想骗我。”   墨红雨来之前已经被谢小玉告诫过了,别指望何绣芬会接受。   她几十年为了严白蕙跟四个儿子都闹的离心,现在告诉她疼错人了,比要了她的命还严重。   严正生给她看了检验报告的复印件,说道:“不会有错的,而且白蕙那孩子心术不正,她在没结婚之前就知道真相,但是她不说,后来更是因为嫉妒,害死她的嫂子,她本性就是个恶毒之人,没救了的,也救不了了。”   “不会的、我不相信。”   何绣芬无法想象,她从小抱在怀里疼爱到大的女儿会不是亲生的。   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这样说道:“好吧好吧,既然你们都说小保姆是我的外孙女,那我就认下了,以后她跟她妈就算是严家的人,现在,你们可以去救白蕙了吧?”   严正生:……何绣芬疯了吧?   严老大和两个弟弟:……他们幸亏是爸带大的,以前还觉得爸养儿子太严厉,现在只觉得庆幸,如果被他们妈养大,他们都不敢想会变成什么样子。   严平洲早在意料之中,严白蕙正是被何绣芬惯成自私不讲理的性格,才酿成今天的地步。   到现在何绣芬都没有问过一句亲生女儿的情况,已经让众人心寒不已。   墨红雨更是表态,“我并不想认你,我跟我表哥一样,哪怕回了严家,也要跟你断绝关系。”   何绣芬跑出了大院,严正生心力憔悴,叫大家别管,越管她越闹,让她自己冷静冷静。   严正生这次把几个儿子都叫回来,是商量分家的事。   亲生女儿找回来了,但是何绣芬的态度明显是不想认的,所以墨红雨的意思,她妈还在手术后的恢复期,还在庆幸逃脱了丈夫那一家极品,感叹来京市遇到了好心人,过上了好生活。   “等我妈出院恢复一段时间,再告诉她吧。”   严正生虽然很想跟女儿相认,但是外孙女儿说的也有道理,不急这一时,先让她有个稳定的情绪安心养病。   他极力的想补偿她们母女这些年受到的委屈,跟儿子们商量说:“家里两套房子,我想留一套给你们妹妹和外甥女,另外一套你们兄弟四个分,你们看呢?”   严平洲跟三个兄弟当然没意见,不单是父亲,就是他们也想补偿亲妹妹,这才是正常亲人激发的情感。   墨红雨却不肯,“爷爷不需要搞特殊对待,舅舅们都疼我,我也更加珍惜这份亲情,我表哥那么多,爷爷这样做,我以后跟表哥们可怎么相处,将来还有那么多表嫂们,现在大家没意见,不代表一辈子都不膈应,爷爷要分,就平均分吧。”   严正生很欣慰,他的女儿吃了那么多苦,却依然将外孙女儿教育成一个正直的人。   他道:“你还准备留在京市参加七月份的高考,你们娘俩不能没个地方住,就这么决定了,老严家就是疼孙女、外孙女多一点,再说你表哥七八个呢,就算平分,那点祖产也不够他们娶媳妇的,让他们爹妈操心去,外公只管你跟你.妈。”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了。   没有了何绣芬的偏心和严白蕙的自私,严家整个氛围还是非常好的。   墨红雨最终妥协了,但是她也提出自己的想法,“那这样吧,我给四位伯伯们打欠条,那套房子的另外四份,换算成房价,等我以后挣钱了,还给四位伯伯,另外的五分之四的产权,我跟四位伯伯买下来。”   众人见她坚持,心想先按她的方案来,让外甥女安心复习备考,哪能真让她还钱。   严正生又给她一个纸包,里面是四千块钱。   墨红雨不明所以,坚持不肯再要了。   谢小玉跟她解释了这钱的由来,爷爷给星星当初也补到十八岁的生活费。   “星星有,那个假的外孙女都有,你别推了拿着吧,不然爷爷心里难过。”   严正生的存款其实只有一千多了,但是四个儿子二话不说,每人出了八百,严正生拿了八百,凑在一起正好四千。   如果墨红雨今年能顺利考上大学,这笔钱足够她们娘俩用到她大学毕业。   墨红雨这才接了,严家的外公和几个舅舅、表哥,让她感受到了一直渴望的亲情。   她哽咽道:“谢谢外公、谢谢舅舅。”   谢小玉笑着打趣道:“你不谢谢我这个表嫂?”   墨红雨破涕为笑,“表嫂你怎么这么好。”   两人都笑了,严正生更是高兴,只要不去想何绣芬,他觉得空气都是香的。   严家这边分家刚分好,墨红雨说要给大家做一桌饭菜,还没下厨严正生接到电话,何绣芬大闹市公安局,没进去大门,气的一下子脑溢血。   送医院抢救之后还是中风了,瘫痪在床。   这次几个儿子们商量还是请护工,两个,二十四小时照顾何绣芬。   只有严正生偶尔来看看她。   来来往往的病友们,八卦的就是请了两个护工的老太婆,完全是自己作,作到躺在病床上,亲生儿子只出钱都不愿意来看一眼。   另外一边,墨红雨接段蕙娟出院,跟她说院子是租的,等她身体好了一点后,才跟她说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段蕙娟跟严正生相认,见了几个哥哥,哭了一场。   几个嫂嫂们对这个苦命的小姑子不要太好,让段蕙娟受宠若惊,这是她在前夫家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越发对几个嫂嫂尊敬。   墨红雨把姓改了,改了跟外公姓严,户口也迁到了京市。   三月份,谢小玉入学报道,大小鱼儿插班念初一,星星二年级,下半年也三年级了。   七月份高考,严红雨发挥的非常不错,报考了京大,选了跟谢小玉同一个专业新闻系,成了谢小玉的学妹。   严弋和陈年已经转正,严红雨的升学宴也是严家的认亲宴,办的热热闹闹,每个人脸上都是真诚善意的笑。   这样的家庭氛围,才是严弋一直渴望的。   严弋跟谢小玉说:“真奇怪,没有了何绣芬和严白蕙,严家居然能如此和谐。”   没人嫉妒、没人怨恨,姑嫂和睦、表兄妹之间互相谦让,所以严弋觉得,严家这样的结局也还不错。   “谢谢你小玉。”   严弋低头看着微醺的妻子,恍惚间梦回到刚到青山村的那年,他抱着妹妹狼狈不堪去找爸爸,在村口碰到清甜的谢小玉。   她给他带路,带他去牛棚找爸爸,她帮忙照顾妹妹,把妹妹抱回家、半夜抱着发烧的妹妹去卫生所,还偷偷给他送吃的。   她总是笑的那么甜,每次来都说:“严弋哥哥,我给你贴了饼子吃,藏你口袋里了,你砸石头的时候记得偷懒歇歇,也要记得吃饼子哦。”   严弋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下,却被小玉羞恼的推开,“老不正经的,孙子孙女们都在呢。”   严弋看到小玉鬓角的一缕白发,再看看她依旧满含爱意的目光,和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他也已经生出了华发。   他才想起来,原来他跟小玉已经过了一辈子了。   再一回首,看到了青山村的绿水青山,年轻俏丽的小玉总是站在田埂上跟他挥手,“严弋哥哥,来吃饼子啦。”   那时候,全村的小伙子都羡慕嫉妒他。   严弋眼睛湿润,喉头哽咽,他弯起唇角笑,“来了。”   谢谢你一直等我。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