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我只喜欢你》 作者:夜子莘   文案:   沈冰檀入职那天,公司里来了新老板。   传闻是总部集团太子爷,相貌英俊,手腕凌厉,是新起的商界之秀,被万千少女奉为心中男神。   沈冰檀见到人才发现,对方居然是她的前男友,秦怀初。几年不见,他褪去曾经的少年气,西装革履,气度不凡。   沈冰檀:“……”   她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 第1章 放不下初恋?   《全世界我只喜欢你》   夜子莘/文   ————————   绵绵秋雨过后,街上湿漉漉的。   坑坑洼洼的浅水好似一面面水镜,倒映着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   公交车停在站牌前,车门打开。   沈冰檀迅速吃完最后一口煎饼,将包装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擦了擦嘴角的碎屑,她裹紧身上的呢绒大衣,随人流一起走上车。   首发站乘客不多,她在后面找了位置坐下。   坐在她正前方的是一对母女。   小女孩约莫七岁上下,眼睛大大的,随着车辆起步,她趴在母亲的肩头朝后面看,晶亮清澈的目光落在沈冰檀脸上。   那双灵动的眼眸眨巴几下,她凑在母亲耳边小声说:“妈妈,我看到漂亮姐姐了!”   小女孩声音不大,但沈冰檀坐在正后方却能清晰听到。   她一向不善言辞,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只能略显不自在地将视线移向窗外。   女人回头看过来,凝神两秒后不太确定地问:“你是沈冰檀吧?”   沈冰檀神情稍愣。   女人笑道:“我女儿可喜欢你了,家里全都是你的舞蹈视频,还说你是她的榜样,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   沈冰檀是学古典舞的,幼年开始便得奖无数。   十七岁那年,她因为一支《嫦娥》火遍全网,一夜爆红,被观众所知。   她还应邀参加过春晚,在舞台上大放光彩,被誉为新一代的“国民闺女”。   然而就在前途一片大好的时刻,她突然销声匿迹,消失在观众的视野里,再不曾出现过。   “你功底好,又那么有天赋,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女人热情地跟她聊着,“已经四年没在荧幕上见过你了,是去国外深造了吗?”   沈冰檀眼底稍黯,随后莞尔笑道:“我不跳了。”   女人讶然了一瞬,唇动了动,意识到这涉及到对方隐私,没再追问,只是眼神里带了几分惋惜。   她又跟沈冰檀道:“我女儿真的很喜欢你,可以跟你合张影吗?你放心,我不会发朋友圈的。”   沈冰檀微微点头,和小女孩拍了张合影。   小女孩仰脸看向沈冰檀,软软地问:“姐姐,你为什么不跳舞了?”   沈冰檀抿着唇没说话。   女人赶忙将女儿拉过来,朝沈冰檀歉意地笑笑。   那对母女只坐了两站,下车前小女孩朝沈冰檀挥挥手,被母亲牵着离开。   耳畔回荡着小女孩刚刚的问题,沈冰檀看向窗外的眸色一点点飘远。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她瞥见上面的备注,点绿色的按钮接起来。   手机里传出发小闵风的声音:“真的去工作了?”   “嗯。”沈冰檀轻轻应着,将旁边的窗户打开一些,有清凉的风吹进来,“入职的路上。”   闵风叹了口气:“我是真的不明白,你现在才大四,留安芩在学校附近找个实习工作不好吗,还非得千里迢迢回长莞。回就回呗,还找个文秘的工作,你怎么想的?”   “我是主做翻译,又不是端茶递水,而且这边工资很高的。”   “你是实习生,不用端茶递水才怪。不过这都是小事,我主要是怕你遇上色胚老板,被职场潜规则了。”   “……哪有那么危险?”   “沈冰檀,我以一个正常男人的眼光告诉你,就是这么危险!”   “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不是一直挺安全的?”   “我和你是从小到大的交情,能一样吗?”闵风被她的脑回路气笑了,“你当所有男人看你都像我这样,纯粹把你当妹妹的?”   说到这儿,闵风忍不住絮叨,“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在长莞也没亲人了,还非要回去干什么?放不下初恋啊?”   沈冰檀握着手机的力道微紧,抿了下唇:“不是。”   她抬手挽起耳边的碎发,“我只是想多赚点钱,把姥姥的宅子重新买回来。”   知道闵风又要没完没了的唠叨,沈冰檀赶忙道:“我马上下车,不跟你说了,拜拜。”   距离公司越来越近,沈冰檀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在附近的公交站下了车。   正是上班时间,光鲜亮丽的精英白领纷纷朝着商务区的方向疾步前行。   沈冰檀驻足在路口,望见不远处那栋拔地而起的远商集团大厦,她迟疑一会儿,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沈冰檀找了家投行的文秘工作,今天是过来办理入职的。   HR带她办理好入职手续,把工作证和门禁卡递给她:“欢迎加入君毅资本,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   沈冰檀礼貌颔首,跟她握了握手。   HR带她进电梯后按了47楼:“秘书岗位划分为行政秘书和机要秘书,你是实习生,分属于行政秘书,以后由雯姐来带你。”   “今天会有新老板和他的秘书团队一起从总部过来,雯姐是新老板的秘书,还没到岗。”   HR跟沈冰檀说,“新老板用人很挑剔,身边的助理秘书全是男士,只有一个雯姐还是已婚有孩子的。雯姐说你的履历很漂亮,所以你算是破格录进来的。”   沈冰檀听完内心唏嘘了一下,这家公司的老板,还搞性别歧视吗?   HR大概看出了沈冰檀的想法:“老板只是不喜欢有女秘书借着工作之便接近他,尤其讨厌肢体上的接触,所以才会对秘书岗位有这项要求。你以后工作的时候也尽量注意一下,跟老板保持必要的距离。”   沈冰檀听完整个人松上一口气,看来这位老板不是有厌女症就是喜欢男人。   闵风还担心她会被潜规则,果然是多想了。   该担心会被潜规则的,大概是那群男秘书们。   秘书办在总裁办对面,里面空间很大,分东西两个区域,分别是机要秘书区和行政秘书区。   此时偌大的秘书办,只有一个看起来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孩。   HR介绍说:“这个也是今天来入职的实习生,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男孩很是阳光开朗,个子瘦高,看到有新同事起身过来打招呼:“你好,我是杨轩。”   沈冰檀简单报了自己姓名。   HR离开后,沈冰檀挑了个位置过去。   把包包放在桌上,拿出湿纸巾将桌子和座椅擦拭一遍。   杨轩本来位置跟她隔了段距离,见此把自己的东西挪过来,坐她旁边:“我坐这儿你不介意吧?”   沈冰檀摇了摇头,没说话,只认真擦着自己的桌子。   看她不是很好接触,杨轩也没在意,很自来熟地主动跟她攀谈:“我入职的时候看到你的简历了,A大不是在安芩市吗,离这边挺远的,你才大四怎么想到来长莞实习?”   “我是长莞人。”   “原来你也是本地人啊,好巧,那你在哪儿读高中?”   “C大附中。”   “怪不得没见过你,我在二中。”   杨轩又看了沈冰檀一眼:“你长得很像之前超火的一个舞蹈明星,叫什么名字我给忘记了,童星出道,我们宿舍有个男生很喜欢她,还在床头贴她的海报呢。”   沈冰檀抿唇未语,专注擦完桌子,将纸巾丢进垃圾桶,拉开椅子坐下来。   她不接话,杨轩却十分健谈,口悬若河地跟沈冰檀聊着天,从面试时问了什么,到今天入职时的各种琐碎。   不过全程只是他一个人在讲,沈冰檀在听。   沈冰檀没想到这男生话还挺多。   新老板不近女色,又偏爱男秘书,该不会喜欢杨轩这种话痨的小男生吧?   如果是这样,那口味还挺别致。   杨轩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沈冰檀实在无聊,起身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水。   杨轩憨笑着看过来:“你也太热情了,还帮我倒水,聊天这么久,确实是有点口渴。”   “给我自己倒的。”沈冰檀没多想,几乎脱口而出。   她有轻度的社交障碍,不太懂得与人相处。   看到杨轩不自然的反应后,她想起姥姥生前常跟自己说的,出门在外要与人为善,说话不能太直接,否则容易得罪人。   可是已经这样了,说出去的话好像也不能再收回来。   想了想,她把那杯水给他:“还是给你喝吧。”   杨轩受宠若惊,道了谢,接过来胡乱喝几口。   室内的气氛似乎突然间冷场下来。   这种氛围跟寻常的安静不太一样,沈冰檀觉得大概是她刚才说话不过脑的原因。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跟他聊点什么来缓和。   脑子里恰好闪过几个问题,她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杨轩被问的一愣,还是下意识答:“杨轩啊。”   “哪里人?”   “长莞本地的。”   “性别?”   杨轩:“?”   沈冰檀重复一遍,问得一本正经:“性别?”   杨轩低头看看自己平坦的胸膛,又望向沈冰檀:“……男啊。”   沈冰檀:“哦。”   杨轩:“?”   沈冰檀自认为气氛已经缓和过来了,不再搭理他,掏出手机点开随便划着,留杨轩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   一辆劳斯莱斯行使在车水马龙的街道。   宽敞的车厢后座,秦怀初坐姿懒散地倚在靠背,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领带挺括,矜贵清冷。那张俊逸的脸轮廓深邃,不苟言笑时下颌线条绷着,年纪虽轻,却很有几分凌厉逼人的气场。   前座的齐特助转过身来跟他汇报君毅资本新招来的两名实习秘书。   为了老板能更直观地提前了解这两个新员工,齐特助将iPad连接到了秘书办的摄像画面。   于是,秦怀初恰好听到了秘书办两个实习生极其“特别”的那段对话。   薛雯招进来的这是什么人,性格好像有点奇怪啊,工作能力会好吗?   齐特助正思索着,发现后面的老板微微坐正身体,犀利的眼眸凝着iPad里的画面出神。   “?”   齐特助也继续往荧幕上看。   秘书办,沈冰檀和杨轩对这一切全然不觉。   杨轩还有点懵,实在没忍住,指着自己凑过去问沈冰檀:“你真看不出我的性别吗?”   沈冰檀放下手机,被问得迟疑了一下,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刚问了他什么问题。   可是都问出来了,她现在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自己打脸吧?   她很无辜地摇了摇头,无比诚恳地回答他:“真看不出来。”   “……”   杨轩简直怀疑人生了。   沈冰檀揪了下耳朵,有点懊恼。   她好像又把天聊死了。   见杨轩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沈冰檀觉得还是赶紧跳过这个话题比较好。   她琢磨着,眼珠微动,倏而开口:“对了,我刚刚听HR说,新老板不喜欢女秘书喜欢男秘书。”   杨轩:“?”   沈冰檀审视着他的长相,眸中染上一丝怜悯:“你以后在老板身边,记得好好保护自己,小心职场潜规则什么的。”   杨轩:“???”   车厢内,齐特助被沈冰檀的话给吓得差点呛到。   老板潜规则男秘书?这小丫头还真敢说啊,才入职第一天,这职业生涯估计就要结束了。   齐特助为这个实习生默哀三秒钟,小心翼翼去看后座老板的表情。   秦怀初的表情要笑不笑,要生气又不像生气,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把齐特助手上的iPad接过来放在膝上,他打开语音,手指微屈在屏幕上敲击两下。   “咚咚。”   沈冰檀听到声音,顺势朝着摄像头的方向看过来。   巴掌大的鹅蛋脸,肤色皙白,五官精致得看不出丝毫瑕疵,那双明亮的凤眸清澈动人,双瞳剪水一般。   秦怀初脊背重新靠进椅背里,下巴微抬,幽沉勾人的桃花眼隔着屏幕直直跟她对视。 第2章 现在辞职来得及吗?……   见沈冰檀一直盯着摄像头,杨轩狐疑地看过去:“你在看什么?”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那边有声音传出来?”沈冰檀依旧审视着那个方向,眉心微拧,若有所思。   杨轩刚刚只顾着震惊沈冰檀说让他好好保护自己这事了,还真没留意到有什么声音。   沈冰檀说:“摄像头好像开着呢,刚刚有声音传出来,对面应该有人。”   杨轩望一眼摄像头,顿时拘谨起来,小声跟沈冰檀道:“这该不会也是我们面试的一部分吧?”   这时,扩音器里有音波传来,随后摄像头的显示灯灭掉,再没了动静。   “好像关掉了。”杨轩松上一口气,低声嘟囔,“都办理入职了,怎么还要试探?”   沈冰檀不以为然地收回视线:“你又没干什么,不用怕。”   “我是没干什么——”   杨轩顿了顿,观察着沈冰檀无比淡定的神色,好心压低声音提醒她,“但你刚刚说老板喜欢男人,还让我小心被潜规则来着。”   沈冰檀嘴角微抽,怔懵片刻,在表情经历过“我有说过这话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以及“天呐,我怎么会说这种话?!”等一系列心理转变后,缓缓将视线重新移至摄像头的方向。   刚入职就知道了新老板的秘密,还散播给其他员工,她还能在这儿待下去吗?   沈冰檀咬咬下唇。   好容易到手的工作,这么飞了着实有点亏。   她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单手托着下巴,长而浓密的眼睫微微垂下去:“也不知道新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不知道他吗?总部集团太子爷啊!”   杨轩说起这个来了精神,“据说这位新老板跟我们一样才二十多岁,刚大学毕业,但目光毒辣,颇有远见,读书时就在家人的支持下早早进入投资领域,前阵子刚毕业就投了个机器视觉AI项目,发展前景一片大好,网上说他是新起的商界之星,投资领域的一匹黑马,以后还有可能成为标杆级人物。”   说到这儿,杨轩又小声八卦:“传闻人长得也巨帅,不少豪门千金暗中倾慕,想要跟他联姻呢。”   沈冰檀对这些不以为意,听完只是随口问了句:“君毅资本还有总部吗?”   “当然了,君毅只是一个小小的分支,至于背后的集团你肯定听过,就中央商务区那栋很高的大楼,是——”   “两位久等了吧?”杨轩话没说完,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进来。   一头干练的齐耳短发,身穿深色职业装,单手挎着公文包,妆容精致有气场。   沈冰檀和杨轩认得此人,正是面试时的面试官,薛雯。   薛雯将公文包放下,去饮水机旁接了杯水饮尽。   喝完缓了口气儿,她才跟沈冰檀和杨轩道:“秦总很快就到了,你们俩收拾一下,跟我去下面迎接。”   秦总?   沈冰檀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   这家公司的老板居然也姓秦吗?   ——   大厅外面已经有不少员工等着了,经理看到薛雯下来,上前打招呼:“雯姐,秦总什么时候到啊?”   “应该快了。”薛雯看一眼腕表,又见周围人山人海的,摆摆手,“秦总不喜欢这么大阵仗,除了秘书处和各部门主管,其他人都散了吧。”   多数员工都服从地回到自己职位上去,大厅外瞬间敞亮安静许多。   沈冰檀和杨轩跟着薛雯站在后面,不时向远处眺望。   不多时,三辆黑色商务车自园区大门驶进来,停在门口。   位于中间的那辆劳斯莱斯,无论车身还是车牌号,都格外惹人注目。   前后两辆车的秘书提着公文包下车后,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果然如HR所说,全是男秘书。   沈冰檀跟随众人一起候着,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中间那辆劳斯莱斯上。   一个年轻稳重的西装男人从副驾走下来,单手系上西服纽扣,至后方毕恭毕敬打开车门:“秦总,到了。”   男人款款下车。   锃亮的革履,笔直修长的腿,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胸前领带一丝不苟,宽肩窄腰,薄背翘臀。   极品男人!   沈冰檀如是想着,目光投向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时,她瞳孔蓦地放大,大脑嗡的一下好像被从天而降的大石头砸中,脚下虚浮,呼吸也险些停滞。   男人的脸在阳光下更显皙白俊朗,细碎短发垂落眉骨,鼻梁英挺,薄唇抿直,桃花眼冷如清墨,带着生人勿近的极大气场。   他此时正举着手机打电话,阔步而来时一口流利的法语,声音带着天生的倦懒,性感而富有磁性。   看到门口迎接的各部门主管,他微微颔首,目光似不经意朝这边瞥了眼。   沈冰檀毫无征兆地撞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整个人头皮发麻,脊背在一瞬间像有无数根密密麻麻的的银针扎进去,将她完全钉在原地。   然而那道视线并未停留太久,只一眼便移向了别处。   他脸上始终挂着惯有的冷漠与疏离,似乎压根儿没认出她来。   切断电话后,他同主管们低声聊着什么,迈开长腿径直往里走。   沈冰檀驻足在门口,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樱红的唇抿了下,指腹一点点捏紧上衣的边缘。   想不到公司的新老板居然会是他。   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   原本宽敞冷清的秘书办公室,此时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家选定位置后便各司其职,陷入一片兵荒马乱。   键盘的机械声夹杂鼠标的点击声,以及接打电话的声音,一份份文件被人传来送去,大家互相走动着,交谈声不绝于耳。   杨轩在角落里坐着,扫过眼前的画面后,忍不住唏嘘:“怪不得工资高呢,秦总的秘书还真都不是一般人,刚来就跟打仗似的。”   沈冰檀没接腔,只静静望着电脑桌面出神。   “咱们俩用不用也做点什么?”杨轩观察着四周忙碌的同事,又问了一句。   沈冰檀依旧没回应。   杨轩见她对着电脑眼神放空,抬手在她眼前晃晃。   沈冰檀回神,淡淡出声:“有事?”   杨轩:“你怎么突然发起呆来,刚刚在底下好多女员工躲着偷看,瞧见秦总眼都直了,你不会也在犯花痴吧?”   “你想多了。”沈冰檀面无表情地点开桌面上的文件翻阅。   “不是犯花痴,那就是担心被秦总给开除咯?毕竟你先前说他喜欢男人的时候,办公室里可是开着监控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传到他耳朵里。”   自从刚刚看到秦怀初,沈冰檀原本都把这件事给忘了,此时又被杨轩提起,她情不自禁吞咽了下口水。   她如果早知道是秦怀初,就不会说那种话了。   不对,如果早知道,她压根儿就不会来这里实习!   长莞这么大,公司这么多,她千挑万选,小心翼翼,居然还是没避开他。   君毅资本是远商集团的子公司,她当初在网上怎么就没查到呢?   如今做了前男友的秘书,她都不知道以后该如何自处了。   或许被开除……反而是件好事。   就是得重新找工作了。   实习工资这么高的可不好找。   头疼!   沈冰檀叹了口气,指腹轻轻揉按着眉心。   薛雯走过来:“我给你们俩在微信上发了几个文档,先熟悉一下公司和业务,秦总在忙,晚点应该会亲自面试你们两个。”   见沈冰檀脸色不好,薛雯关切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沈冰檀摇摇头:“没有。”   杨轩猜想沈冰檀心情不好是担心被炒鱿鱼,便主动帮她询问:“雯姐,我们俩早上来的时候发现办公室监控开着,不会是考察还没结束,您在试探我们吧?”   薛雯笑笑:“早上是齐特助向秦总说起你们俩时连线了一下,没开多久。”   杨轩听完眼都直了,心里莫名发虚:“所以早上我们说话,秦总都听得清清楚楚?”   “秘书办公室涉及商业机密文档,有监控很正常。”薛雯在他脸上逡巡片刻,眼眸微眯,“你反应这么大,莫非早上做什么亏心事了?”   “怎么会?我就……随便问问。”   “行了,赶紧好好看文档吧,别琢磨乱七八糟的,你看人家沈冰檀都已经在看了。”   杨轩一扭头,果真发现沈冰檀在认真看文档。   这姑娘心挺大啊。   沈冰檀其实并没有真的看进去,早在雯姐说是秦怀初看了监控开始,她大脑已经完全处于宕机状态。   好一会儿,才勉勉强强开始恢复运作。   她想到当时从扩音器里听到的“咚咚”声。   那声音挺清脆的,该不会是秦怀初故意制造出来,告诉她那些话他全听到了吧?   昔日的前男友成为自己老板,原本就已经够尴尬的了,她还说出那种话被他听到,简直令她无地自容。   沈冰檀觉得,与其让秦怀初提出辞退她,倒还不如她自己主动离职,也能挽回一点颜面。   入职手续已经办好,合同也签了,她现在离职是不是得走正规流程,写上一封辞职报告?   这么想着,她新建一个空白文档,在最上方敲入“辞职信”三个字。   刚敲下空格,薛雯去而复返。   瞥一眼电脑,她微微拧眉:“不是刚办完入职手续,你怎么要辞职?”   沈冰檀舔了下唇,站起来:“雯姐,我……”   薛雯抬手打断她:“入职之后,你们的去留问题是由秦总亲自决定的,你有什么想法还是晚些直接跟秦总说吧。”   她拍拍沈冰檀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你和杨轩看着时间,五分钟后秦总视频会议结束,你俩直接去他办公室。”   薛雯说完,踩着高跟鞋匆匆走了,似乎很忙。   沈冰檀望着文档上空白的辞职信,心里升起莫名的烦躁。   杨轩安慰她:“你当时声音不大,或许秦总压根儿就没听清楚。这份工作这么好,当初应聘时可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们俩都是好不容易才招进来的,你这么辞职可就得不偿失了,白白便宜后面的人。”   见沈冰檀还是不说话,他想了想又说:“我觉得秦总那种级别的人,应该也不至于因为你一句无心的话就辞退员工,不然等一会儿见了秦总再说?”   “我不是因为这个辞职的。”沈冰檀不喜欢解释,简单说完就没了后话。   五分钟的时间,她还是迅速写了份辞职信,并且打印出来。   面试时间刚好到了,秦总传他们俩过去。   总裁办公室门口,沈冰檀捏紧手上的辞职信,深吸一口气。   杨轩也挺紧张的,但还是不忘安慰她:“一会儿辞职信别着急递上去,如果秦总真的生气,我会帮你说好话的,说不定有挽回的余地。”   话音刚落,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齐特助走出来,瞧见沈冰檀忍不住多打量几眼,徐徐开口:“秦总已经在看你们的简历了,叫你俩进去呢。” 第3章 大学谈过恋爱吗?   沈冰檀自从踏进办公室的门开始,眼睑便不由自主垂了下去。   脚下似有强大的吸附力,每走一步都格外艰难。   她怎么都没想到,跟秦怀初的再一次相遇,会是在这样的场合之下。   她没抬头,却总感觉有道灼热凌厉的视线直直落在她身上,周围的空气莫名变得稀薄,干扰了她的正常呼吸。   硬着头皮上前,跟杨轩一起在前方站定。   周围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等了大概两分钟之久,一直没听到什么回应,沈冰檀才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   办公桌后面,秦怀初脱了西装外套随意搭在座椅后背,身上黑色的衬衫整整齐齐,纽扣系至最上方,侧脸轮廓深邃,沉稳内敛。   他此时在电脑前忙碌着什么,完全当沈冰檀和杨轩二人不存在。   杨轩原本心理素质不错,然而此时对上老板强大的气场也不敢造次,和沈冰檀一起屏息以待。   又过了一分钟时间,老板依然没什么反应。   杨轩寻思着,莫非是在考察他们二人?   这般一想,他逐渐另自己平静下来,开口做起自我介绍:“秦总,我叫杨轩,今年22岁——”   他脑海中蓦地闪过之前沈冰檀说他长相看不出性别,虽然不可思议,可此时来不及多想,赶紧又补一句,“性别男。”   沈冰檀大脑已经失去了运作,见杨轩说到这儿停下来,赶紧照着他的模板也来一套:“秦总,我叫沈冰檀,今年22岁,性别男。”   秦怀初掀起眼皮,桃花眼里一片清幽。   他脊背自然向后靠进椅背,薄唇轻启,意味不明地重复着她的话:“性别……男?”   空气一片死寂。   杨轩肩膀耸动两下,憋着不敢笑。   沈冰檀刚刚没过脑子,此时被点出口误,心态已经绷不住了,连忙纠正:“性别女。”   秦怀初拿起办公桌上的两份简历,随意翻阅着。   沈冰檀和杨轩老老实实站着,似乎在等待审判,一分一秒都觉得无比煎熬。   沈冰檀捏着手上的辞职信,薄唇翕动,欲言又止,不知怎么开这个口。   平淡的声音倏而响起:“沈冰檀。”   秦怀初望一眼手上的简历,拿笔圈着什么,公事公办的态度,“高中复读了?”   沈冰檀心上一紧,睫毛轻轻颤动几下,低声应了句:“是。”   “大学谈过恋爱吗?”   沈冰檀诧异地看过去,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秦怀初将简历重新放回桌上,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我不认为大学把心思花在恋爱上的人,能有多少的时间来学习。那么,你大学谈恋爱了吗?”   沈冰檀舌尖抵了下牙齿,回答:“没谈过。”   秦怀初点点头,修长好看的指节在办公桌边缘敲了两下:“你是主做翻译的,英语水平怎么样?”   沈冰檀:“TEM8考试九十五分。”   杨轩不可思议地扭头,冲沈冰檀递来钦佩的目光。   每年TEM8考试,分数超过九十的都寥寥无几,他自己也才考了八十出头,沈冰檀当之无愧的女学霸啊!   秦怀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把桌上的一份文件往前推:“把这些翻译出来,下班前给我。”   沈冰檀手里还捏着辞职报告,面对突然交代的任务,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见她站着不动,秦怀初目光掠过她手上的东西,眉心几不可见地拧了下:“有什么意见?”   杨轩轻轻推她,压低声音说:“秦总都没计较先前的事,你赶紧去忙工作啊,可千万别冲动。”   沈冰檀没料到秦怀初这关如此轻松就过了。   如果他不计较以前的事,两人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也没有必要非得辞职。   毕竟这边工资可观,她还得攒钱把姥姥的宅子买回来呢。   沈冰檀打定主意,上前拿起工作文件,转身离开总裁办。   办公室剩下杨轩一个人,他倍感压力,脊背下意识挺得更直了。   秦怀初已经沉浸在工作里,头也不抬,淡淡吩咐:“出去吧。”   杨轩纳闷儿地看过去,有点不明白:“秦总,您不面试我了吗?另外,我今天要做什么?”   秦怀初翻着手边的资料,似有些不耐:“我很忙,你自己找薛雯。”   杨轩:“……”   怎么轮到他,突然就没时间了呢?   他挠了下头,默默从办公室里出去。   ——   沈冰檀回秘书办后,便埋头做起了手上的工作。   期间桌上手机嗡嗡震动了几声,她拿起来,看到闵风的微信:【第一天上班怎么样?】   沈冰檀犹豫要不要跟他说老板是秦怀初这事,他又发消息过来:【我帮你算了算,你姥姥那套带院子的两层小洋房,地段好,环境也好,现如今可稀罕着呢,当年的买家愿不愿意再卖出都很难说。即便愿意卖,价格肯定比以前更贵,就你目前这工资,得攒多少年才能买得起?】   沈冰檀神色稍黯。   她当然知道买回来很难,可那是姥姥最珍贵的东西,她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钱慢慢攒,总会有的。   她退出微信界面,继续埋头翻译手边的文件。   沉浸在工作里,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直到中午雯姐叫着杨轩和沈冰檀一起去吃饭,沈冰檀才捏捏发酸的脖子,跟大家一起从办公室出来。   雯姐很亲和,笑着问她:“你这么拼,秦总给你安排的工作很多吗?”   沈冰檀摇摇头:“还好。”   员工餐厅在二楼,公司有餐补,发放统一的饭卡。   今天入职第一天,沈冰檀发现她的饭卡上已经有了可观的伙食费。   选完餐,沈冰檀、杨轩和雯姐三个人在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   雯姐看到沈冰檀的菜,诧异地问:“你怎么全是素的?”   沈冰檀:“我减肥。”   雯姐惊呼:“你这么瘦还减肥?节食可不好,平时要注意营养均衡,当心低血糖。”   沈冰檀没说话,低头吃了两口饭,余光落在旁边的饭卡上。   犹豫了一下,她问:“雯姐,我看公司每个月的餐补挺多的,如果吃饭用不完,里面的钱能取出来吗?”   雯姐摇摇头:“不能。”   又看向她,“怎么了,你缺钱啊?”   “不是。”沈冰檀说,“我饭量小,餐厅的饭又便宜,如果只午饭在这边刷卡可能花不完。”   雯姐道:“这边还有早餐的,不过因为很少有员工过来吃,种类相对少一点,你如果住得近早上可以过来。另外,那边有洗衣液、洗发水、牙膏、餐巾纸之类的日常用品,都可以刷卡购买。”   沈冰檀顺着雯姐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有卖生活用品的区域。   这么一来,就划算多了。   “知道了,谢谢雯姐。”   杨轩朝前方看了眼,很是意外道:“咦,那不是秦总吗,他也来这儿吃饭?”   沈冰檀抬头,果真看到秦怀初和齐特助两个人打了饭正找位置。   薛雯喊了一声,两人款款朝这边走过来。   这边是个六人桌,薛雯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旁边是杨轩,沈冰檀单独坐在薛雯对面。   见秦总和齐特助过来,杨轩连忙打算起身去沈冰檀那边,给两位腾位置。   不料秦怀初已经相当自然地坐在了沈冰檀旁边的空位上。   齐特助神情稍愣,跟已经起身的杨轩说:“没关系,随便坐吧。”   语毕又情不自禁朝沈冰檀那边看了眼,余光观察老板的表情。   老板的选位实在令齐特助感到意外。   旁边坐的可是个女孩子!   齐特助跟秦怀初认识好几年了,是上下级也算是朋友。   他家老板,什么时候会主动贴着女孩坐了?   依照他敏锐的直觉来判断,这里面八成有猫腻。   手里餐盘放在桌上的前一秒,齐特助换了个位置,绕至对面的杨轩旁边:“这边好像宽松一点。”   被雯姐和齐特助夹在中间,正对面还是自带气场的大老板,杨轩突然觉得手里的饭不香了。   沈冰檀并没好到哪儿去,低头扒了几口饭,拿纸巾擦擦嘴:“雯姐,我吃好了,先回去工作了。”   “你还没怎么吃呢就饱了?”   “我不是很饿。”沈冰檀说完朝秦怀初和齐特助微微颔首,端着餐盘离开。   沈冰檀一走,杨轩犹豫自己要不要跟着走,齐特助倏而出声:“我看那个实习生挺不爱说话的。”   薛雯若有所思地点头:“是有些沉默,心里想什么也不说,今天早上刚入职,我还看到她写辞职信呢。”   “辞职信?”秦怀初蹙眉望向薛雯。   薛雯说:“是啊,她没跟您提吗?我还以为是您不批她才留下的,看来是她自己改了主意。”   秦怀初想起先前在总裁办,沈冰檀手里一直拿着份文件,当时欲言又止的。   原来是想辞职。   薛雯叹息道:“这个小姑娘在长莞好像没亲人,大学又远在安芩,不知道为什么来这儿实习,好像还挺缺钱的。”   齐特助问:“你怎么知道她缺钱?”   薛雯:“她刚刚问我餐补如果用不完能不能折现,员工调查表上,她填的地址是西巷胡同那边的大学生公寓。”   秦怀初没听明白:“公寓怎么了?”   齐特助解释:“听说西巷胡同那边的大学生公寓很便宜,一天才二十块钱,是按床位出租的,一间屋子住好多人,上下铺,乱糟糟的环境很不好。”   薛雯摇摇头:“说来奇怪,她能力出众,大学做的兼职都是体面且收入可观的,不知道为什么还这么缺钱。如今还没毕业呢就一个人出来闯,也没个帮衬的家里人,挺可怜的。”   秦怀初低垂着头,面对盘里的菜索然无味,指腹捏着筷子力道渐渐收紧。   余光瞥向旁边沈冰檀坐过的位置。   她刚刚走得太急,将饭卡落下了,孤零零躺在秦怀初左手边的位置。   他不动声色将那张卡收起来,平淡开口:“我有个私人电话,你们先吃吧。”   ——   公司里不许员工在办公室吃饭,如今又是饭点,整个47楼安安静静的。   偌大的秘书办,只有沈冰檀一个人在电脑前坐着。   她很瘦,背影单薄,小小的一只,隐匿在一排排电脑后面,看起来很没存在感。   秦怀初隔着玻璃门静静注视她精致的侧脸。   她工作的时候认真而专注,时而秀眉紧蹙,拿手边的词典查找着什么,加上书签,用笔认真做好批注。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发顶,散下来的栗色长发柔顺温婉。   驻足片刻,秦怀初长腿一迈回总裁办。   脱下西装外套扔在一旁的沙发上,他解开最上方的衬衫纽扣去办公桌前。   拿起话筒,拨通沈冰檀工位前的座机。   隔着电流,那边传来温软平和的嗓音:“喂,您好,君毅资本秘书处。”   秦怀初握着话筒的手微微使力,静默两秒,他喉结缓慢滑动一下,沉声道:“是我。” 第4章 来我办公室。   秦怀初的声音传入耳畔,沈冰檀懵了一下,浑身的线条都跟着绷直了:“秦总,有什么事吗?”   “来我办公室。”   没给沈冰檀开口的机会,电话直接被切断。   他刚刚不是还和齐特助他们在餐厅吃饭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时候找她,又会是因为什么?   沈冰檀在原地愣神片刻,按耐着心里的困惑放下话筒,乖乖从秘书办出来。   总裁办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叩了叩门。   “进来。”   里面清淡平和的声音传来,沈冰檀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秦怀初正在电脑前浏览着什么,左手握拳放在下颌,手肘支着桌子边缘。   他性感的薄唇微微抿着,鼻梁英挺,眼睑随意耷拉下来,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秦总,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对面没有回应,沈冰檀只能耐心等待,周遭静得能听到表盘转动的声音。   不知隔了多久,秦怀初修长好看的十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下,眼也没抬:“送一杯咖啡过来。”   终于得到指示,沈冰檀松上一口气:“好的。”   要离开她又想起什么,回头:“要加奶加糖吗?”   秦怀初懒懒掀起眼皮,漆黑如墨的眼眸凝视她:“你觉得呢?”   沈冰檀没再多话,径自走向茶水间。   他们俩以前在一起过,但沈冰檀不太知道秦怀初的口味。   平时都是自己喝什么,他喜欢直接抢过来,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忌口。   最后沈冰檀依照自己的口味冲了杯咖啡送过去,放在他跟前的办公桌上。   秦怀初的视线仍落在电脑上,随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眉心微拧,给出两个字评价:“太甜。”   沈冰檀眼睫微颤,贝齿轻咬下唇:“对不起,我重新去换一杯。”   她正要重新端起来,秦怀初先她一步又喝了一口,放下后淡淡道:“凑合吧。”   言外之意便是不用她再跑一趟。   沈冰檀站了会儿,看他一心忙着工作,便道:“秦总,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转身没走两步,后面凉凉的声音传过来:“听说——”   沈冰檀脚步微顿,不解地回首望过去。   “我喜欢潜规则男秘书?”   秦怀初抬起头,眉尾轻轻上扬,深不见底的眼眸深深锁着她,“嗯?”   沈冰檀:“……”   没想到前面没跟她算账,居然在这儿等着她。   她上午跟杨轩说的那番话,果然还是被他听到了。   秦怀初修长的腿自然交叠在一起,脊背懒散地向后靠,下巴一扬:“怎么不说话了?你跟杨轩不是挺能说的,跟我就没话说了?”   沈冰檀没明白秦怀初这话代表什么意思,但显然她如果不回答,今天就别想轻易从总裁办走出去了。   被秦怀初犀利的眼神盯着,沈冰檀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默了片刻,她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目光,眼神无比澄澈干净,里面盛满了不解:“秦总,您说的潜规则什么的……我有点没听太懂。”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抵死不认了。   “没听懂?”秦怀初唇角微微牵动一下,抬眼看过去,“那你上午见我的时候,手里拿着辞职信是怎么回事?”   “?”   他怎么知道她当时拿的是辞职信?   看来是刚刚吃饭的时候,雯姐告诉他的。   沈冰檀无措了一下,低头盯着脚下的地板,大脑飞快运作。   秦怀初起身走过来,挺拔的身姿站在她跟前,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沈冰檀无形中感觉到强大的压迫感。   两人离得太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醇厚的木调冷香。   他以前衣服上也总有这种味道。   这气味缭绕在鼻端时似乎在努力唤醒脑海深处的某些记忆,惹得人思绪一片凌乱。   沈冰檀脑袋垂得越发低了,静静凝望自己的脚尖。   秦怀初上身微微前倾凑近她几分:“沈冰檀,你心里没鬼为什么要写辞职信?”   他语气带着逼迫,不依不饶的。   沈冰檀垂落的眼睫掩去眸中的几分慌乱,也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只能硬着头皮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我辞职是因为……”   蓦地想起闵风的话,她脑中闪过一个答案,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因为我害怕被潜规则。”   顺便挽了下耳边的发,回答得一本正经,“毕竟我长得这么好看,出门在外还是很危险的。”   秦怀初:“……”   办公室里陡然静谧下来,秦怀初嘴角抽搐两下,气的直乐:“怕我潜规则你?”   “行!”他点点头,又反问,“那你怎么突然又不辞职了?”   沈冰檀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继续编:“我看秘书办几乎都是男秘书,猜测你可能对女人不感兴趣,所以就放心了,觉得也不用辞职。”   秦怀初:“……”   空气再次陷入寂静。   沈冰檀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了:“秦总,如果你没什么别的吩咐,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秦怀初从口袋里摸出那张饭卡,十指和中指的指腹夹着,在她眼前晃晃。   沈冰檀盯着看几眼,连忙摸自己的衣服口袋。   刚刚在餐厅她把饭卡放在桌上了,离开的时候又太着急,看来是被秦怀初捡到了。   “多谢秦总。”   沈冰檀伸过手来接,结果秦怀初没松手,两人各捏着饭卡的一边僵持下来。   秦怀初垂眸望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指甲盖圆润通透,饱满可爱。   见他不松手,沈冰檀指间使了些力,想把自己的饭卡“夺”回来。   秦怀初顺势松开手,转身走向办公桌,屈指敲敲上面的文件,恢复公事公办的态度:“这些也拿去翻译一下,下班前给我。”   沈冰檀将饭卡装回口袋,默默抱着新的工作回办公室。   看着跟上午工作量一样大的文件,再看看如今的时间,她今晚铁定是要加班到很晚了。   她深吸一口气,专心投身工作。   杨轩吃完饭回来,笑着跟她打招呼:“你这么拼,刚吃完饭就开工了?”   沈冰檀看他一眼,随口答:“闲着也没事,刚好秦总又布置了点工作。”   杨轩扫一眼沈冰檀的工作量,惊讶:“这么多?看来你真的得罪秦总了。”   说到秦总,杨轩真情实感地叹上一口气:“你是不知道,刚刚在餐厅你提前走了,我被三个老大围着,秦总还坐我正对面,那滋味可太酸爽了!幸好秦总后来也走了,否则我都要放弃吃那顿饭了!”   沈冰檀若有所思着什么,没说话。   外面不知何时乌云漫过天际,才下午天色就暗淡下来,黑压压的似乎风雨将至。   秘书办的窗户开着,清凉的风侵袭而入,几道闪电划破天穹,似能把云劈成几瓣。   杨轩迅速过去把门窗关好,回来坐下后吐槽:“八成又要下雨,最近天怎么都不会晴的,按理说雨季也该过去了。”   沈冰檀没说话,只是感到有些口渴,端起桌上的杯子打算去接杯水喝。   办公室里出来,她望了眼窗外一团团仿佛被浸了墨的云。   记得四年前最后一次见到秦怀初,也是这样的天气。   那一天,向来爱笑的少年失了颜色。   他的脸比头顶的乌云还要阴上几分,指尖轻颤,眸底染着些许自嘲。   不知过了多久,他牵唇笑了下,拄着拐杖,越过她一瘸一拐朝着远处而去。   沈冰檀正出神,不料迎面撞上一睹肉墙,鼻尖阵阵酸涩,眼眶也随之红了大片。   思绪被打乱,她脑子昏昏沉沉的,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看清楚自己撞到的高大男人,沈冰檀神色微恙,忍着窘迫后退两步:“秦总,抱歉。”   秦怀初平静地站着,没应腔。   沈冰檀打算越过他继续走,谁料秦怀初忽而长臂一伸,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冰檀不解地抬头。   秦怀初扫一眼她捧着的水杯,收回手臂:“去哪?”   “接水。”沈冰檀晃晃举着的水杯,顿了须臾又问,“需要帮您也接一杯吗?”   “不用。”   “哦,好的。”   她刚要继续往前走,秦怀初手臂再次伸了过来,挡住她。   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沈冰檀蹭地窜起火气,愠恼地瞪过去。   秦怀初几不可见地牵了下唇角,侧身指指后面的方向,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要去那里接水喝?”   沈冰檀盯着他指的“卫生间”三个大字,脸色一瞬间青红难辨。   “……”   她刚刚想东西太过入迷,居然走错了路。   沈冰檀囧得不行,却只能硬着头皮强行挽尊:“我是打算顺路先去个卫生间,然后再接水。”   她淡定把水杯放在旁边的窗台,身形僵硬地一步步走向卫生间。   秦怀初侧目凝着她的背影。   须臾,他抬步走向楼道通风口,懒散地倚在窗边,摸出香烟点燃,猛抽了一口,吐出淡淡的烟雾。   ——   沈冰檀入职后,渐渐适应了工作。   后来一连几天,她都没有在公司看到过秦怀初的身影,齐特助也没在。   听薛雯说,他出差去了外地,这次没带秘书办的人,就只带了齐特助一个。   沈冰檀依旧做着翻译的工作,偶尔也会和杨轩一起,帮办公室里的人做些生活琐事。   这天下午,她刚完成手头的工作,薛雯让她和杨轩去附近的步行街,给办公室的同事买下午茶。   那家的下午茶很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外卖,想吃只能亲自过去排队购买。   作为实习生,被交待这样的任务并不奇怪,沈冰檀和杨轩习以为常地一起从公司大楼出来。   雨淅淅沥沥下了几天,至今也没有停歇的迹象。   刚出门,沈冰檀便冷得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待会儿需要拎的东西有点多,沈冰檀和杨轩就打了一把伞。   沈冰檀冷得直哆嗦,杨轩把伞往她那边遮了遮:“很冷吧,我外套厚一点,要不你穿上吧?”   沈冰檀急忙摇头:“不用,我不冷。”   “你牙齿都打颤了,怎么会不冷。”杨轩说着把外套脱下来,强行披在她身上,“咱们俩如今怎么也算半个朋友了吧,你是女孩子我照顾点是应该的,别跟我客气。”   沈冰檀正要脱下来还回去,雨势突然间越发大了,不好再你推我搡的耽搁时间,否则两人都得淋湿。   她只能跟杨轩道了谢,两人匆匆忙忙往步行街走。   办公大楼前,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门口,后座车窗降下来,显出一张英俊男人的脸来。   他视线穿过重重雨幕,盯着前方共撑一把伞,并肩奔跑的一男一女,薄唇的线条绷得很直。   齐特助过来打开车门,看看前面的身影,再看看老板的脸色,只觉得格外新鲜。   他家老板这副样子,还真是第一次瞧见。   这个新来的女实习生,不简单呐!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心里已经脑补出一部大戏。   ——   杨轩和沈冰檀带着下午茶回来,秘书办空无一人。   薛雯给沈冰檀发了微信:【秦总出差回来了,大家在会议室开会,你和杨轩一会儿等会议结束,直接把下午茶拿来会议室给大家分。】   微信是半个小时前的,沈冰檀看看时间,给薛雯发微信:【雯姐,我们买回来了,会议还需要多久结束?】   大概过了两分钟,薛雯回复:【已经结束了】   沈冰檀:【那我和杨轩现在送过去?】   薛雯:【不用了,秦总好像心情不太好,刚刚会议上发了好大的火,还是别触霉头了,等大家回去再分。】   沈冰檀:【好的】   放下手机,她和杨轩两个人把下午茶发放到每个同事的工位上。   刚发完,大家拿着电脑从外面进来,每个人都轻手轻脚的,气氛略显凝重,显然还没从老板的淫威里走出来。   看见薛雯,杨轩忙凑过去问什么情况。   薛雯摆摆手:“别提了,秦总一回来就召开紧急会议,还全程拉着脸,但凡抓到点错处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咱们秘书办就没有一个人幸免的。”   杨轩听着便觉得吓人,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那我和沈冰檀需要过去挨骂吗?”   薛雯:“放心吧,你们俩是实习生,真有什么差错该挨骂的也是我。”   杨轩嘿嘿一笑:“有雯姐这话,我就放心多了。”   “呵,你小子幸灾乐祸是吧?”薛雯嗔怒着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   杨轩殷勤地捧着薛雯那份下午茶呈上去:“雯姐,点心和奶茶都是你最喜欢的口味。”   薛雯接过来,叹了口气:“刚刚被一通数落,现在哪还有胃口?”   齐特助推开玻璃门走进来,瞥见每个人桌上的点心和奶茶,呵笑一声:“还有下午茶呢,有没有我的份儿?”   让沈冰檀和杨轩去买下午茶时,还不知道秦总和齐特助会出差回来。   薛雯正要把自己的给他,杨轩先一步送过去:“齐特助,我的这份给你。”   齐特助很不客气地接过来,想了想,又为难:“咱们都有下午茶,老板没有是不是不太好?”   薛雯也觉得有道理:“我记得秦总好像喜欢榴莲味的点心,估计买回来的这些都不是,不然再去买一份秦总喜欢的口味回来?”   “这不巧了嘛!”杨轩突然一拍大腿,指指沈冰檀,“她也喜欢榴莲味的,刚好买的就是这个!”   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沈冰檀只能从座位上站起身,把自己的下午茶递向齐特助:“我这个就是榴莲味的,齐特助拿去给秦总吧。”   没想到两人的口味居然出奇一致,齐特助挑了下眉,没接:“既然是你买的,还是你亲自去给秦总送过去吧。”   “我?”沈冰檀诧异地指指自己,有点为难。   齐特助观察着她的表情,继续劝说:“我们大家刚刚被秦总骂过,也没胆子去他眼前晃,你一个实习生秦总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薛雯也跟着接腔:“齐特助说得对,你送过去最好,顺便帮大家探探秦总心情怎么样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沈冰檀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离开前,齐特助想到这女孩入职第一天的情景,又拦住她:“你送过去的时候,准备怎么跟秦总说?”   沈冰檀想了想,开口:“我就实话实说?”   “怎么个实话实说法?”   “秦总,不知道您下午会来公司,下午茶少买了一份,齐特助说您喜欢榴莲味的点心,我把我的这份给您。”   齐特助&薛雯:“……”   这女孩平时看着挺聪明的,工作能力也不错,但说话怎么好像有点缺根筋呢?   这也太不圆滑了,莫非在语言交流方面有点障碍?   “你这样说不是得罪人吗,老板听完不把你赶出来都是好的了。”齐特助扶了扶额,好意提点她,“你得说,这是你特意送过去给他的,特意!要让他感受到你是专门跑过去关心他的,明白吗?”   沈冰檀不明白齐特助为什么帮她讨老板欢心,但既然齐特助说她刚刚的说法容易得罪人,她最后还是乖乖点头。   总裁办里,秦怀初正在接打电话,瞥见沈冰檀后示意她等一下。   五分钟后,电话切断,他将手机丢回办公桌上,倚着靠背仰起头:“什么事?”   沈冰檀把手上的下午茶送过去:“秦总,听说您喜欢榴莲味的点心,这份下午茶是我特意送过来给您的。”   她顿了顿,又很认真补充:“我是特意送来给您的,特意哦!” 第5章 禁止办公室恋情   “特意?”   秦怀初眉尾舒展开,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飞快轻弹几下,反复品味着她的话。   沈冰檀乖巧好学生般点头:“嗯,是的。”   秦怀初脊背往前坐直了些,微眯着眼凝视她。   干净皙白的鹅蛋脸,长而卷翘的眼睫垂落下去,在鼻翼两端拓下浅浅的阴影,抿着唇不说话时,天生带有几分清冷疏远的气质。   她总是看起来冷冷淡淡,不那么容易接近。   可实际上,她骨子里是个十足的乖乖女,听话的不行。   不过脾气倔起来,也是真的倔。   说分手就真的分手了,这几年愣是没主动联系他一次。   甚至换了手机号,把他断得干干净净。   半晌,秦怀初食指微屈朝她勾了勾:“过来,让我看看你有多特意。”   声音凉而不淡,尾音里浸染几分懒散。   沈冰檀把下午茶送过去,放在桌上,又把里面的点心拿出来:“是你喜欢的榴莲口味。”   秦怀初拿起桌上的签字笔,熟练地在指间把玩,吊儿郎当的,跟他上学那会儿漫不经心听课的态度一个样。   沈冰檀一时摸不透秦怀初的脾气,想着齐特助的话,她思索着干脆直接问:“秦总,我专门跑过来关心你,这份特意,你感受到了吗?”   秦怀初先是一怔,转笔的动作也跟着停下,旋即眼底噙了丝笑:“这话不像是你自己能说出来的,谁教你的?”   没想到这就露馅儿了,沈冰檀一囧,连连摇头,支吾着道:“没没谁啊,就是我自己想着说的。”   秦怀初无声地笑笑,显然不信。   沈冰檀倏然间感觉鼻子有些不适。   强忍了两次没忍住,匆忙转过身去,用力打了个喷嚏出来:“阿嚏——”   寂静的办公室里,这声音来得突兀。   秦怀初看过来,发现她在肩头的长发湿漉漉的,肩膀处还有水印。   他又想起在公司大楼下,她和杨轩两个人共撑一把伞往外面跑。   无名火自胸腔处蔓延,他脸色也随之沉下来。   “这里是公司,不是你们休闲娱乐的场所。你的工作很清闲吗,下着大雨还要跑出去买下午茶?谁让你去买的?”   秦怀初的声音里含着怒,沈冰檀惊了一瞬,不知道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这么大脾气。   下午茶是雯姐让买的,可这个时候她把自己上司供出来怎么能行?   见她不说话,秦怀初拿起话筒,对着那边的齐特助道,“让薛雯进来!”   接到电话后,薛雯以最快的速度小跑赶来。   感受到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凝重,再看看一脸肃穆的老板,薛雯不由屏住呼吸,温声细语开口:“秦总,您找我?”   秦怀初指指办公桌上的下午茶:“这东西谁让买的?”   薛雯被问得一噎,老老实实回答:“是我让小杨和小沈去买的,最近大家工作都挺累的,我是想着犒劳一下大家……”   “是公司提供的点心和饮品满足不了你们的胃口吗?工作一个个出那么大纰漏,到底哪来的闲心,还让实习生冒着大雨给你们所有人跑腿买下午茶?”   “实习生也有自己的本职工作,我招实习生进来,是为了能快速熟悉业务,帮你们减轻工作负担,不是给你们这群人端茶递水做老妈子的!”   “从今天起,公司所有员工,杜绝上班时间外出团购下午茶!”   秦怀初一通训斥下来,根本不给人反驳的余地,最后薛雯只能乖乖认错,保证这种事情不再发生。   从办公室里出来,薛雯问沈冰檀怎么回事,送秦总一份下午茶,怎么还送出错来了。   薛雯被骂,沈冰檀也有些自责,如实回答说:“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就是我刚才不小心在总裁办打了个喷嚏,秦总突然就发火了。”   薛雯一听心中有些了然:“咱们秦总有洁癖的,你在他办公室里打喷嚏,他肯定心里不爽,但他作为大老板,不好跟你一个小小的实习生计较,于是联想到你买下午茶淋雨的事,就找我发难了。”   薛雯分析的有理有据,沈冰檀也想不到其他缘由,最后赞同地点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   又歉意地道,“我连累你挨骂了,还连累大家以后都不能去买下午茶,对不起。”   薛雯笑着拍拍她的肩:“本来就是我让你去买下午茶,才让你淋雨打喷嚏的啊,确实有我的责任。没关系,公司提供的下午茶味道也不错的,行了别想那么多,快去工作吧。”   ——   总裁办   数落完薛雯,秦怀初内心的无名火依旧没消散多少。   他起身走向落地窗前,拉开烟灰色的帘子,外面雨势仍未停歇,玻璃上落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齐特助推门进来,把一份文件递上去:“秦总,半个小时后欧洲那边有个视频会议,这个是会议上要谈的主要内容。”   秦怀初接过来,随意翻阅几下:“知道了。”   齐特助正要离开,秦怀初突然出声:“等等。”   他把手上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瞥一眼外面的大雨,状似无意地蹭了蹭鼻子,跟齐特助说:“最近天气转凉容易感冒,你让餐厅多煮些姜茶给各部门送过去,不用说是我让煮的。”   齐特助没想到他家老板还有如此贴心的一面,而且还做好事不留名。   他意外了一瞬,忙应下来:“好的。”   餐厅那边的工作效率很高,很快把熬制好的姜茶送往了各个部门。   给秘书办的姜茶,工作人员送至47层。   齐特助过来喊秘书办的人帮忙分发,见大家都在忙,沈冰檀和杨轩作为刚来的实习生,很自觉地去帮忙。   刚从秘书办出来,沈冰檀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   杨轩关切地问:“你今天下午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了,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沈冰檀摇摇头:“我没事,不难受。”   齐特助打量着沈冰檀的情况,又想想今天下午老板反常的举动,好像终于明白了点什么。   他把姜茶递给沈冰檀:“餐厅熬制的姜茶里面有预防感冒的中药,还挺管用的,你身体不舒服记得趁热多喝点,发发汗就没事了。”   “谢谢齐特助。”   齐特助意味深长地笑笑:“不客气,应该的。”   把姜茶交给沈冰檀和杨轩,齐特助特意拿了一份送去总裁办公室:“秦总,餐厅送来的姜茶已经分发给各个部门了,这份是给您的。”   秦怀初刚结束完视频会议,低头整理着会议纪要:“放那里吧。”   齐特助放在办公桌上:“秦总,这姜茶要趁热喝才有用,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顿了顿,他又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秘书办那个实习生小沈似乎有点感冒,不过看起来不严重,这姜茶对她来说再好不过了。”   秦怀初乜斜他一眼:“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还有时间关心实习生,是闲着没工作吗?”   齐特助见好就收:“那秦总您先喝着,我去忙了。”   齐特助走后,秦怀初端起桌边的那杯姜茶,放到嘴边时闻到一股草药混着姜片红糖的味道。   记得读高中时,沈冰檀是走读生。   一到秋天,她每天都会从家里带一个保温杯去学校,里面装着姥姥特制的姜茶,说是专门预防感冒的。   他们俩在一起后,他每次打完篮球回来大汗淋漓,想脱个外套总被她阻止,还要被迫喝下那杯不太喜欢的姜茶。   后来慢慢的,他喜欢上了那个味道。   秦怀初举起手上的姜茶喝了口,很难喝。   跟以前姥姥煮的差别很大。   他皱着眉头,嫌弃地搁在一旁,拿起旁边的莲蓉酥咬了口,那股涩涩的味道才终于渐渐自舌尖化开。   ——   餐厅煮的姜茶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还真驱散了体内的不少寒气。   临近下班时,沈冰檀已经明显感觉没先前那么难受了。   她先前因为身体原因,工作效率比较低,此时还有不少翻译稿要完成。   下班后同事陆陆续续离开,她还在工位前翻阅着词典。   杨轩也没走,忙完自己的工作后又去帮沈冰檀翻译。   杨轩是个很热心的人,工作几天下来两人也彼此熟识了。   “你现在还住在西巷胡同那边的大学生公寓吗,听说那里乱糟糟,环境很差的。”   杨轩说着,指指沈冰檀,“我看你这两天都有黑眼圈和眼袋了,肯定没休息好。”   沈冰檀下意识摸了下眼睛,笑笑:“还好。”   杨轩说:“现在工作也基本稳定了,我觉得还是尽快找个正经的住处搬过去比较好,长期这么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   “我房租还剩半个月到期,到时候我就搬走。”   “那房子你看好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介绍?”   “不用,我已经在看了,应该能找到合适的。”   “行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   这边两人一边工作一边闲聊,另一处,齐特助和薛雯两个人一前一后从会议室出来。   透过玻璃门看到秘书办里的沈冰檀和杨轩,薛雯突然驻了足,带着点八卦意味跟齐特助道:“老齐,你有没有发现小杨一直对小沈挺殷勤的,都下班了还留下来帮忙,该不会对人家女孩有意思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秦怀初也从旁边的会议室走出来,停在不远处。   齐特助余光扫一眼,不太敢接话:“没有吧,杨轩对谁都挺热情的,他就这性格,没看出来有别的意图。”   齐特助一边说着,一边给薛雯使眼色。   可惜薛雯没接收到,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好多情侣不都是从朋友慢慢处出来的吗,他们俩都是实习生,同一天入职,关系肯定比别人亲近,没准儿以后还能发展发展。或者,我们也帮着撮合撮合,也算做件好事?”   “当红娘有人给你发工资吗?”秦怀初阴沉着一张脸走过来,下颌线条绷得很紧。   薛雯感觉脊背一凉,转身面对秦怀初时脸上立马堆笑:“秦总。”   “刚刚会议上谈的几点,明天上班之前整理好发我邮箱。”   薛雯:“……”   现在是下班时间啊老大,刚刚谈的内容那么多,如果她想全部整理完,今晚差不多就不用睡觉了。   秦怀初无视薛雯欲哭无泪的表情,径自往总裁办走。   余光透过秘书办的玻璃门朝里面看了眼,眸中锐芒暗藏,片刻后,他转身看向齐特助:“公司规定里,有没有禁止办公室恋情这一条?”   齐特助摇摇头:“没有。”   秦怀初:“办公室恋情不利于工作,联系相关负责人,把这条加上,尽快把新规定传达给下面所有员工。”   齐特助嘴角抽搐两下。   其实根据他的判断,杨轩这小子还没开情窍,他的所有行为真的只是出于热心,没有男女之情。   老板下达这样的规定,到底是为了阻止杨轩,还是在给自己挖坑? 第6章 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   沈冰檀工作完成差不多后,看天色不早,让杨轩先回去。   做完最后的活,她拿着包包推开秘书办的门。   恰好遇见从总裁室出来的秦怀初。   他微垂着头,脸部轮廓利落硬朗,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眼神清冽而深邃,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禁欲。   沈冰檀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秦总。”   秦怀初“嗯”了声,迈着长腿大步走向电梯的方向。   他没走总裁专梯,去的是普通员工的电梯方向。   沈冰檀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跟过去。   两人并肩站在电梯门前,气氛安静的有那么几分不自在。   沈冰檀抓着肩上挎着的包带,目光望向电梯上方不断变动的数字:16、17、18…… 33……   马上就要到47楼了,待会儿她要同秦怀初一起进去吗?   从47楼到1楼需要挺长时间的,密闭的空间里他们俩说些什么呢,会不会尴尬?   还没来得及多想,电梯“叮”的一声门开了。   秦怀初径直走进去,按了键后盯着外面一动不动的沈冰檀。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瞬间,他食指按住开门键,下巴微扬,语气似有不耐:“站着干嘛,不急着回家吗?”   沈冰檀这才慌忙走进来,跟他说了声“谢谢”。   电梯里空间宽敞,沈冰檀选了个离秦怀初比较远的位置站定,然后继续盯着上方变动的数字,盼望1楼快点到达。   “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秦怀珠突然的询问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沈冰檀晃神了一下,侧目去看秦怀初。   他神色淡然无波,整个人气定神闲的,好像只是大老板屈尊降贵给实习生送关怀,慰问两句。   沈冰檀:“挺好的。”   秦怀初点点头:“你若有什么意见或者疑问,尽管提。”   沈冰檀刚想说没有,忽而想到些什么,追问:“什么都可以吗?”   秦怀初好看勾人的桃花眼微眯,静静凝望她那张脸,似乎想透过皮囊将她整个人看穿。   须臾,他轻而沉闷地应:“嗯。”   秦怀初主动让她提问,实在机会难得,她如果错失掉就太可惜了。   她舔了下唇,试着开口:“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秦怀初喉结动了下,眸色中藏了几分汹涌,开口间声音微哑:“问吧,今天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你。”   沈冰檀小心翼翼开口:“公司正常情况下6点下班,但我的工作量有点大,现在已经8:30了,请问加班有加班费吗?”   她顺势抬眸。   视线投过去的刹那,她看到秦怀初眼底原本闪烁着的一道光灭了,似乎对她的问题有点失望。   沈冰檀有点困惑,再定睛去看时,他神色冷酷疏离一如往常。   刚刚那一幕,大概是自己的错觉。   秦怀初:“这个问题不应该在面试的时候已经谈好了吗,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沈冰檀咬咬唇,实话实说:“当初面试的时候雯姐给的工资挺高的,就没想这么多。”   说完又怕自己要加班费不太合适,忙道,“其实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也没关系。”   “你缺钱?”秦怀初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沈冰檀心跳漏了半拍,总觉得秦怀初好像窥探到了她的内心一样。   她神色微恙,下意识摇头:“没有啊。”   她捏了一下上衣的边角,眼睑微垂,慢吞吞道:“关心加班问题不是身为员工的正常心理吗?是您刚刚问我有什么问题我才问的,如果我问的不妥当,秦总就当我没问过。”   电梯恰好到了1楼,门打开。   沈冰檀没心思跟他再说什么,打了声招呼往外面走。   秦怀初跟着她走出来:“突发状况导致的加班自然是有加班费的,但因为个人能力问题导致的加班也给加班费,大家为了加班费都把工作留到下班以后再做,那公司还怎么运营下去?”   沈冰檀闷头不吭声。   秦怀初睨她一眼,话锋一转又说:“不过秘书办只有你一个翻译人员,你的工作量偶尔确实会大一些,遇上加班申请加班费也不是不可以。”   沈冰檀眼前一亮,带着希冀的目光朝他看过来:“秦总的意思是?”   秦怀初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些为难:“但就像今天晚上这样,你那个叫杨轩的同事义务帮你分担工作,公司岂不是也要给他加班费?我这可是小公司,收入有限,以后如果人人效仿,我的钱包吃不消怎么办?”   沈冰檀不知道他一个堂堂远商集团的太子爷,君肆资本又在风投行业名气正盛,他是怎么好意思在自己面前哭穷的。   不过话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秦怀初顿了顿又说:“不然这样吧,以后你的工作亲力亲为,别再让同事帮忙,如果工作量超支导致加班,允许你申请加班费。”   “真的吗?”沈冰檀脸上绽放出笑意,无比真诚地对着秦怀初鞠了个躬,“多谢秦总!”   秦怀初勾勾唇,大步走向外面。   已经有司机在等他,见他出来恭恭敬敬打开车门。   沈冰檀目送那辆车远去,外面夜色正浓,园区内灯火通明。   工作到这个时候她的心情该是疲倦的,但此刻却无比放松,甚至有些兴奋。   不得不说,秦怀初作为老板还是很大方的,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老板。   她当初没有选择离职,实在是个正确的决定!   既然以后可以申请加班费了,她甚至希望秦怀初以后布置给她的工作可以再多一些。   为了钱,让她熬通宵都没问题!   心情好了沈冰檀走路都轻飘飘的,就差蹦蹦跳跳着一路唱歌了。   她下班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乘公交车绕路去了姥姥的老宅。   老宅建在是北安区的幸福巷。   那里不同于市中心的嘈杂与繁华,宁静安详,像个遗世独立的隐居老人。   幸福巷道路两旁种着银杏树,这个季节的银杏叶已经泛黄,金扇子一般点缀在树上,风吹来时零星而落。   沈冰檀站在门牌号为169的铁大门前,驻足往里面探望。   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真切。   只有靠近门口的一处孤零零小屋里亮了盏灯。   老齐端着盆水从里面出来,将水泼在地上,余光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眼,笑着跟沈冰檀打招呼:“小姑娘,又来看房子了?”   老齐是这处宅子新主人雇佣的看门人,沈冰檀之前来就见过他。   老齐折回屋里,热情地拿了个香蕉出来给她。   沈冰檀摇头不肯要,老齐笑道:“尝尝,很甜的。”   沈冰檀还是没接,双手抓着铁门的钢筋探脖子往里望:“我就是来看看房子。”   这么晚了,小姑娘谨慎也正常,老齐自己剥了那根香蕉吃着,过去把院里的灯打开,好让她看得清楚些。   这宅子卖了好几年,但新主人似乎从不在这儿住,装修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没变,只有老齐每天负责打扫维护。   看得出来,新主人应该是很爱护这宅子的。   “要进来看看吗?”老齐将铁门打开,笑得一脸慈善。   他有个孙女也这么大,还是单纯骄纵爱发脾气的年纪,可眼前的女孩子眼神里都是孤独和空洞。   他瞧着也有些心疼。   沈冰檀站在门口没进去:“我该回去了,谢谢齐爷爷。”   她和前几次一样,站门口望几眼就走。   ——   沈冰檀回到西巷胡同的大学生公寓,已经晚上十点多钟了。   这栋公寓价格便宜,一层楼里有男有女。   阴暗潮湿的过道里,不时有烟酒气混合臭袜子的味道直往人鼻孔里钻。   有胡子拉碴的男人靠在墙边抽烟,看到沈冰檀,将嘴里的烟用力吐出来。   沈冰檀被烟雾熏得皱起眉头,脚下的速度快了些,背后传来那男人的调笑声:“美女别走啊,陪哥哥聊聊天!”   心里将那个恶臭的男人骂了上百遍,沈冰檀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宿舍的门。   里面闹哄哄的,“奶奶灰”和“蘑菇头”两个人又在打架,东西咣里咣当掉落一地,其她室友瑟缩在旁边看着。   听见开门声,众人齐齐朝这边看过来。   沈冰檀踢开脚边的啤酒瓶,重新把门关上,然后回到自己的床位前。   她床头的东西被人翻找过,东西零零散散铺在床上,有的滚落在地。   垂眸看到脚下的一张照片,她弯腰捡起来。   照片里的沈冰檀身穿白色舞裙站在领奖台上,手捧奖杯,容颜清冷,气质脱俗。   “奶奶灰”和“蘑菇头”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两人双手抱胸,默契地朝她这边走过来。   一抹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真没想到,原来你以前还是个舞蹈明星呢,为何现在这么落魄了?”   沈冰檀瞪了“蘑菇头”一眼,对方却挑衅地笑着,问旁边的人,“你们说这是不是就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奶奶灰”一起哈哈大笑几声,审视着沈冰檀的模样,啧啧道:“别说,这小模样应该挺能哄男人高兴的,其实做鸡也不错哦。”   沈冰檀耐心达到极限,指尖微颤几下,二话没说上前一步,分别给了两人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她自从搬来这儿一直不跟人接触,每天早出晚归也没什么存在感。   “奶奶灰”和“蘑菇头”算是宿舍里的两个小混混,白天睡觉晚上出门,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抽烟喝酒还经常脸上带伤,看着不像什么正经人,其她室友从不敢招惹。   两人在宿舍里横行惯了,从没想过沈冰檀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居然敢给她们耳光。   “奶奶灰”最先反应过来,怒不可遏地冲上去要打沈冰檀。   沈冰檀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往后方用力一扯,抬腿在她脚踝处踢了一下,对方顿时身形不稳,整个人重重趴在地上。   “蘑菇头”也扑过来,沈冰檀一个抬腿踢在她的腿弯处。   “蘑菇头”咯噔跪在地上,被沈冰檀反锏双手,疼得面色红润。   沈冰檀动作干净利落,根本没给那两人再次出手的机会。   宿舍里突然静悄悄的,大家惊诧不已地望着沈冰檀,眼神里盛满了不可思议。   “蘑菇头”和“奶奶灰”看起来都是挺厉害的主,没想到在沈冰檀这里菜成这样。   以前她们都很好奇,沈冰檀长这么漂亮的女生,怎么有胆子住在这么乱的地方。   现在看到她的身手才终于明白,人家的胆量到底是哪里来的。   沈冰檀其实不怎么会打架,这些招式还是高中那会儿,秦怀初逼她学的。   那时候她因为跳舞火遍全网,被冠上“国民闺女”的称号,时常出席各种大型场合,名气与日俱增。   后来身边便缕缕出现私生饭和跟踪狂。   秦怀初怕她出事,手把手教她遇到危险该怎么应付。   这些招式讲究的是快狠准,一招制敌。   她学艺不精,如果一招没成功,来第二次她就暴露了。   以前秦怀初这么跟她说时,她还懵懂地问他:“那暴露了怎么办,我会被打吗?”   秦怀初说:“只要你速度够快,没那么容易失手。如果实在打不过你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我名字。”   “为什么喊你名字?”   “我听到了能赶去救你啊。”   “万一距离太远,你听不到呢?”   “那你乖乖牵着我的手,任何时候都不许离我太远。”   ……   清脆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沈冰檀的思绪。   她松开手上的力道,没再看那两个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是闵风打来的。   沈冰檀接听。   刚放在耳边,对面传来闵风的声音:“我给你选了几个还不错的房子,具体发你微信上了,你从里面挑一个出来。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的,现在住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赶紧收拾东西尽快搬家。”   沈冰檀接着电话从宿舍里出来,去了公寓的楼顶。   她扶着栏杆,有风呼啸在耳边,说话时音量也不自觉加大:“我不用你帮我看房子,我房租还没到期呢。”   “沈冰檀,你是不是觉得住这里一个月六百块很划算,不想搬家了?”   沈冰檀低头将碎发夹起在耳后,小声说:“确实是挺划算的,能省不少钱呢。”   闵风被她气得差点呛到:“你想把姥姥的房子买回来,节俭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同时也要保障自己的生活质量啊。你看你那乱糟糟的环境,每次给你打电话都咣里咣当的,你一个女孩子住那种地方多让人担心,被人欺负怎么办?”   “没人能欺负我,何况都住这么久了,我不一直好好的吗。”   “别跟我说那么多,你这个月房租到期之后马上搬出去,否则我亲自去长莞把你带回来。”   沈冰檀抬头看着远处的点点疏星,默了会,随口道:“再说吧。”   跟闵风又聊了两句,挂断后,沈冰檀将手机装回口袋,也不急着回宿舍,站在栏杆前静静吹着夜风。   楼下的嘈杂声传到这里时小了很多,没那么惹人烦躁,心情一点点平静下来。   站了会儿,她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打算回去,却意外发现通话记录里收到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长莞。   她犹豫着要不要拨过去,那通电话再次打过来。   沈冰檀狐疑着接听:“您好。”   手机里静悄悄的,只有细碎的电流声伴随着风声自耳边淌过。   “喂?”   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猛然间猜到什么,她心跳微滞,脊背不自觉僵硬了下来,抓着手机的力道收紧。   与此同时,对面终于传来一抹熟悉清冽的嗓音:“是我,秦怀初。” 第7章 这一晚,秦怀初翻来覆去的……   秦怀初从公司离开后还有个应酬。   结束后回到家,秦母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翻阅杂志。   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报一则新闻。   一个女孩晚上下班后回到住处,被住在隔壁的几个男人强行拉进屋内。   幸好室友听见动静及时赶过去救人,才免遭□□。   秦母指着电视上跟秦怀初感慨:“人有时候真的不能图省钱,那些价格低廉的大学生公寓,一般都建在很偏僻的郊区,治安不比其他地方。里面每层楼那么多房间,男女混杂,什么垃圾都有,实在太不安全了。”   秦怀初蓦地想起,薛雯说沈冰檀现在住的地方是西巷胡同的大学生公寓。   齐特助说,那里一晚上二十块钱,很便宜,但环境很差。   公司距离西巷胡同那么远……   秦怀初看了眼腕表。   沈冰檀下班时已经很晚了,根据距离来推算,她可能现在才刚到家。   新闻上的事让他有些不寒而栗,秦怀初没顾上秦母后来跟自己说了什么,大步上楼回房间。   他从沈冰檀的简历上抄了手机号存在手机里,毫不犹豫地拨打出去。   结果没打通。   强烈的不安将他整个人笼罩着,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又试着拨了几次过去,还是没通。   秦怀初有点坐不住了,急急忙忙冲下楼。   看见他手里的车钥匙,秦母站起来:“这么晚了你去哪?”   “有点事。”他从屋里出来,迅速上了车,系上安全带。   打开导航搜了下沈冰檀住处的方位,出发前,他又耐着性子拨了电话过去。   这次打通了,里面传来清凉平和的声音:“您好。”   秦怀初悬着的心渐渐平复下来,扶额才惊觉不知何时竟吓出了冷汗。   怔愣间手机里又“喂”了一声。   秦怀初疲软地靠在椅背上,揉几下眉心,懒懒出声:“是我,秦怀初。”   两人之间沉默了大概半分钟,沈冰檀才缓缓问道:“秦总,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秦怀初刚刚只顾着关心沈冰檀的安危,打电话时没想那么多,此时被沈冰檀一问,他才发觉自己好像有些冲动了。   将车窗放下,微凉的风吹拂着让自己冷静片刻,他才不紧不慢地问:“怎么刚刚一直没人接?”   “刚刚手机静音在口袋里,没听到。”   沈冰檀应着,话题回到最初,“秦总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公司有了禁止办公室恋情的新规定,作为你的老板,我觉得有必要亲自告诉你一声。”   大公司里有这样的规定也不奇怪。   不过即便是通知,也应该是雯姐告诉她,应该轮不到秦怀初这个大老板吧?   “另外,从明天开始你的工作由我一个人布置,以后每天下班回家手机不准调静音,没准会有工作上的安排,联系不上人损失谁来承担?”   这么说来,以后秦怀初算是她的直接上级了。   怪不得是他告诉自己这个公司的新规定。   沈冰檀心里想着,对电话里应:“好的,知道了。”   “嗯,那就这样,早点休息。”   秦怀初那边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冰檀重新回到宿舍,“蘑菇头”和“奶奶灰”两个人已经收拾东西打算出门。   刚刚被沈冰檀打两个人也不生气,反而变得热情起来。   “奶奶灰”说:“沈冰檀,没想到你打架这么厉害,要不然你跟我们混吧,有钱赚。”   “对对对。”蘑菇头跟着附和,“我们今天晚上有场架,打赢了能有不少钱呢。”   “我没兴趣。”沈冰檀径自走向自己的床位前,把凌乱的东西收拾好,拿着洗漱用品去了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那两个人已经离开,其余的也早已睡下。   沈冰檀看了眼手机,有一个微信好友添加神情。   头像是君肆资本的LOGO,ID只有一个“秦”字,显然是秦怀初。   沈冰檀点击接受,给他改了个备注:大老板   等了大概五分钟,秦怀初也没发什么消息过来。   沈冰檀手机息屏,钻进被子里。   躺在床上,不知怎的又想起秦怀初来。   说起来,她和秦怀初之间应该是挺有缘分的。   他们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一直都是同学。   沈冰檀从上小学开始就注意过秦怀初。   家境优渥,长相出众,每天众星捧月,呼风唤雨,算是学校里了不得的风云人物。   其实在高中之前,沈冰檀和秦怀初之间是没有什么接触的。   她每天除了学习就是跳舞,独来独往,没有朋友,也从不关心旁人的生活。   初三那年,她听同学说秦怀初喜欢她,并且为了她跟别的班男生打架。   沈冰檀对这些并不怎么在意,甚至根本不相信。   她和秦怀初之间连话都没说过,可以说从无交集,根本算是两个世界的人。   秦怀初怎么会喜欢她呢?   应该是谣言。   后来她考进C大附中,和秦怀初是同班同学。   她逐渐发现,每次放学回家,身后都尾随一个人。   对方不是旁人,恰巧便是学校里无人敢惹的年纪大佬,秦怀初。   他只是跟在她后面,什么话也没说过,也从不招惹她。   沈冰檀有过冲上去质问他的念头,但随后又打消了。   路这么宽,人家兴许只是和自己同路。   后来没多久,班里多了一个传言。   有人说,沈冰檀暗恋那个喜怒无常、乖戾桀骜的年级大佬——秦怀初。   但迫于自卑,不敢表白。   初听到谣言沈冰檀只觉得荒唐,本不予理会。   谁料谣言越传越广,逐渐闹得全校都知道了。   终于在某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她没忍住,回头看着尾随自己一路的少年。   她走近他:“同学们说我暗恋你,是不是你传的?”   秦怀初对她找上自己丝毫不感到意外,眼睑微垂,眸底染上痞气的笑:“沈冰檀,老子小尾巴似的天天跟着你,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话。”   沈冰檀没料到他居然直白地承认是跟着自己,瞬时被噎了一下,好半天才支支吾吾:“你你你跟着我干嘛?”   那时的秦怀初还是个中二少年,浑身上下都沾着混混的痞。   他理了理自己细碎的发,微微倾身靠近她,声音里搀着笑,吊儿郎当道:“老子追人追得,很不明显?”   沈冰檀:“……”   沈冰檀后来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因为他长得帅,这么一个无赖混混天天跟着她,她大概早就报警了。   说到底,她自己也挺颜狗的。   对秦怀初的那张脸,实在做不出什么狠心的事。   那天之后,秦怀初把追她的事摆在明面上,张扬又霸道,天天围着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根本不屑旁人的眼光。   他用实际行动向大家澄清,他才是追人的那一个。   ——   这一晚,秦怀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最后干脆不睡了,打开床头灯坐起,披衣服出来。   他站在长廊的尽头点燃一根烟。   窗户开着,秋夜的风沁着入骨的凉意,外面别墅区里小河潺潺流淌,映照着粼粼波光。   旁边卧室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散着发的女孩穿着毛茸茸的兔耳朵睡衣,捧着水杯,打着哈欠走出来。   嗅到一股烟味儿后,她停下来怔懵片刻,缓缓将视线移向窗前站着的那抹颀长身影。   紧接着扶住心脏往后退好几步:“大晚上的,你干嘛出来吓人啊,我还以为撞见鬼了呢。”   秦怀初懒得理她,微微倾身趴在窗前,食指和中指夹着将烟送入嘴边抽了口,末梢亮起星星的火光。   初念走过去,歪着头打量他:“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我能知道吗?”   秦怀初轻嗤一声,摁灭手上的烟头:“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初念撇撇嘴:“你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也算功德一件呢。”   秦怀初:“……”   初念站着不肯走,把耳朵往秦怀初这边凑了凑,一副悉心聆听的模样。   秦怀初眉心微拧,把她脑袋推走:“秦念初,你皮痒了?”   他太用力,初念可怜兮兮揉着有点疼的头皮:“我叫初念!”   秦怀初的父亲姓秦,母亲姓初。   所以他和妹妹的名字相当草率,一个叫秦怀初,一个叫秦念初。   后来母亲初柠想让女儿跟自己姓,于是秦念初的名字就改成了初念。   为此,这丫头隔天差五在秦怀初跟前炫耀,她的名字听起来终于不那么敷衍了呢。   秦怀初转过身来,背倚着窗,朝她抬了抬下巴,语气不容置喙:“回去,睡觉。”   初念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跟他聊:“哥,我生日快到了,你准备好生日礼物没?”   “准备什么生日礼物,红包给到位不就行了?”   “今年好歹是我十八岁哎,你也太敷衍了吧,好歹帮我挑件像样的礼物才行。”   “我忙,没时间。”   “你有什么好忙的,连个恋爱都没谈——”   初念顿了顿,有点嫌弃地继续开口,“哥,你都工作了还天天住家里,这么宅怎么能把嫂子带回来?连对象都找不到一个,妈妈都着急了,生怕你打一辈子光棍。”   她十分善解人意地帮忙出谋划策:“你得搬到外面去住,没准儿还能碰到个漂亮邻居什么的,发展发展,嫂子就有了。”   秦怀初眼睫颤了几下,打量初念一瞬,随意捻着手上已经熄灭的烟头,若有所思。   他不说话,初念还挺着急的,舔了下唇,小心翼翼地问:“哥,你说你除了工作,每天都跟黎昕哥和以则哥混在一起,以则哥也是单身,你俩不会有搞基倾向吧?”   秦怀初把烟头丢进垃圾桶,很不温柔地把她睡衣后面的兔耳朵扯上来,遮住脑袋。   然后将人推进卧室,正要关门,初念抱住秦怀初的胳膊:“我出来接水的,还没喝水呢!”   “渴着。”他把人推进去,门关上。   重新回到房间,秦怀初倚在床头思索着什么,拿手机点开一个常用的微信群聊,编辑文字过去:【你俩谁在水云湾有房子,一层两套的那种。】   尹黎昕:【谁在那买一层两户的,独一层的不更香?】   姜以则:【我好像有朋友在那有房子,帮你问问?】   秦怀初:【好】   秦怀初:【一梯一户,还是一梯两户?】   姜以则:【你想要哪种?】   秦怀初:【一梯两户。】   姜以则:【行,回头我问问他肯不肯卖】   秦怀初:【多少钱都行,尽快】 第8章 抠抠搜搜大老板   沈冰檀第二天上班,同事都在议论“禁止办公室恋情”的新规定。   “据我所知,公司里应该是有情侣的吧,这让他们以后怎么办?”   “能怎么办,改为地下恋情不要被领导发觉,被发觉了就自动离职或者分手。”   “我们秦总自己不想谈恋爱就算了,怎么还限制我们大家谈恋爱呢。”   “管他呢,反正咱们秘书办是出了名的和尚庙,无所谓咯。”   “新来那个漂亮的实习生妹子,我原本还想追她呢,现在为了饭碗我还是割爱吧。”   “她不是跟那个同为实习生的杨轩走得近吗,你能有戏?”   ……   几个男秘书正讨论着,看到沈冰檀过来,有一个说:“小沈,之前大家还在八卦,觉得你和杨轩说不定能成一对,如今新规定下来估计是没戏了,好可惜呀!”   沈冰檀听得差点被口水呛到,他和杨轩成一对?   大家怎么会这么想?   “我跟杨轩只是普通同事,大家别乱说。”   “看吧!”另一个赶紧跟着接话,“我就说咱们沈大美女对杨轩那小子没意思,就算没这项规定他们俩也成不了!”   “呵,说得好像你能成一样。”   这时,秘书办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一道伟岸挺拔的身影走进来。   由于存在感太强,大家不约而同地望过去,顿时吓得消了声,纷纷露出礼节性微笑打招呼:“秦总早!”   秦怀初微微颔首,看向沈冰檀:“来我办公室一趟。”   转身离开秘书办。   大家目光各异地审视着沈冰檀。   见沈冰檀离开,有人忍不住问:“秦总一大早找沈冰檀什么事,她只是一个实习生,轮不到秦总直接吩咐吧?”   “你们说秦总会不会也对沈冰檀有意思?”   “有这个可能,沈冰檀长得这么女神,在座你们几个有谁不喜欢她?”   “秦总怎么会跟我们一样,禁止办公室恋情这项规定可是我们秦总亲自下的,他能喜欢个实习生?”   有人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可这就实在想不通了。   秦总如此高冷难以接近的一个人,平时只有齐特助和雯姐跟他接触多一点,其他人估计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怎么会单独找上个女实习生呢?   “大家早呀!”杨轩背着电脑包从外面进来。   苏少康凑过来,把刚刚的事说了一下,问杨轩:“兄弟,你知道秦总和沈冰檀是怎么回事吗?”   “你说秦总刚刚单独叫了沈冰檀?”杨轩探着脖子往对面总裁办方向看了看,有点担心地低喃,“秦总该不会还是因为入职第一天的事为难她吧?”   苏少康:“沈冰檀入职那天得罪秦总了吗?”   杨轩不好讲得太详细,搪塞着说:“就当时犯了点小错误,然后刚好秦总看到了,可能会有点不悦。”   “原来沈冰檀惹了秦总?那她可惨了,秦总在工作中可是相当严苛。”   “谁说不是,我每次看到他都怕。”   “不过沈冰檀还是一个意思实习生,秦总可能相对会包容一点,也许没什么大事。”   大家互相安慰着为沈冰檀捏了把汗。   没多久,就见沈冰檀抱着厚厚的一沓子文件回来。   杨轩目瞪口呆:“这是你今天的工作量?这么多?!”   沈冰檀倒是一脸平静:“没关系的,慢慢做总能做完。”   昨天秦怀初说如果超出工作量,她可以申请加班费的。   沈冰檀对今天的工作量相当满意,坐下后便专注地投身工作。   刚刚杨轩说沈冰檀得罪了秦总,如今就抱着这么大量的工作回来。   大家看向沈冰檀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同情。   秦总折磨人果然是不分性别的。   他们这群大老爷们儿被折磨就算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也下得去手。   ——   沈冰檀专注起来总是忘了时辰。   直到中午同事们喊她一起吃饭,她才伸伸懒腰,放下手里的活一起去餐厅。   午饭后她没跟大家一起回办公室,打算去日常用品区刷卡买点东西。   饭卡上的金额充足,她刷了点备用的牙刷牙膏以及沐浴露和洗发水,又想到纸巾用差不多了,打算顺便也带点。   老板看出她的意图,笑着介绍:“小姑娘,今天纸巾有活动,买二送一,买三送二。”   居然这么划算,沈冰檀眼睛都跟着亮了。   “那我买三提。”   老板把五提纸递给她时,还贴心地问了一句:“小姑娘你自己能拿吗,需不需要我帮忙把你送上去?”   沈冰檀婉拒。   付完账,她两只手将高高摞起的五提纸巾抱起来,剩下用袋子装着的洗漱用品用手指勾起来拎着,转身走进电梯。   按了47层键,她把纸巾和洗漱用品堆放在角落,整个人才觉得轻松了不少。   电梯上行,陆陆续续有人上来,视线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角落里那些七零八碎的日常用品,看到沈冰檀脖子里挂着的秘书办工作牌时,更是纷纷投出复杂的目光。   沈冰檀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回事,她被盯得有些发毛,寻思着她东西是不是买太多,过于引人注意了?   可餐厅卖这些东西,不就是让人买的吗?   她刷自己的卡,不偷不抢的,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沈冰檀心里这么想,身子还是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想尽可能把那些东西挡在身后。   好在后来那些人都陆陆续续离开,电梯里又只剩下沈冰檀。   到达47层,她重新将那些东西抱起来。   五提纸摞起来太高,遮挡到眼前的视线。   她出了电梯,慢吞吞朝秘书办的方向走,活像只挺着肚子的小企鹅。   VIP专属通道的电梯门“叮”的一声。   随着电梯门打开,秦怀初抄着口袋站在电梯里,抬眼间看到那只“小企鹅”正在艰难前行。   五提纸巾,手提袋里各种洗漱用品装了很大一兜,   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能这么拿上来也是不容易。   沈冰檀听见声音下意识扭头朝这边看了眼,对上秦怀初的视线时脚步一滞,脊背蹭地挺直,目光里带了些躲闪。   怎么在窘迫的时候遇见他,这也太衰了。   装没看见直接走似乎不太合适,可这幅样子打招呼,好像也不太好。   沈冰檀正犹豫着,秦怀初已经从电梯里走出来,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最后落在她搂着的五提纸巾上。   沈冰檀结巴了一下,也没过脑子,下意识开口:“今天餐厅打折,纸巾买三送二,挺划算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跟他解释,说完又有点后悔。   秦怀初才不会关心这些。   果然,秦怀初跟没听到似的,径直往前走,   两步后又倏而停下来,回过头:“以后下班再买。”   直到秦怀初进了总裁办,沈冰檀还愣愣地站在原地。   对哦,她怎么就没想到,下班可以直接买了带回宿舍,这样就不用抱着这些东西上楼了。   ——   下午秦怀初有个视频会议。   会议结束,他拿起手机看到姜以则发来的微信。   姜以则朋友人在国外,在水云湾的那两套房子原本就是打算要卖掉的,如今秦怀初给得价格够高,流程走得也快。   姜以则:【我朋友让委托人把房子的相关资料交给你,对方是水云湾对面咖啡厅的老板,你下午有时间的话过去取一下。】   秦怀初:【好。】   放下手机,他拨通沈冰檀工位的座机:“来我办公室一趟。”   很快沈冰檀推门进来:“秦总,有什么吩咐吗?”   秦怀初用手机在她微信上发了串地址:“你下午跑一下这个地方,找咖啡厅老板取一份工作上的资料。”   沈冰檀看一眼地址:新华路,KG咖啡厅。   沈冰檀问,“请问是什么资料,我到时候怎么跟老板交接?”   “报我名字就行。”   “好的。”   秦怀初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公司不给报销。”   “?”   沈冰檀不可思议地望着秦怀初,总觉得自己听错了,“啊?”   秦怀初耐心重复一遍:“车费自理。”   沈冰檀:“……”   没想到替老板跑腿,还要自己倒贴车费的。   抠门过度了吧!   沈冰檀咬咬唇,好脾气地不跟他计较。   不报销拉倒,她坐公交,反正一个来回才四块钱。   沈冰檀走后,秦怀初脊背靠近椅背,指节在扶手上敲打几下。   眉头一挑,又拿起手机给姜以则发信息:【我现在让秘书过去取,你通知咖啡厅老板,到时只用把资料给她,别的什么都不用说。】   ——   沈冰檀从公司出来后在地图上搜了一下,果然有直达的公交。   正是上班时间,公交车上人不多,沈冰檀找到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想到秦怀初吝啬到连车费都不肯报销,她没忍住在心里腹诽了几句。   不过这么一个来回跑下来,她今晚估计得加班到很晚。   1.5倍加班费,跟四块钱的公交比起来,她还是赚的。   口袋里手机哐当响了几声,她点开发现是个兼职群里发的消息,说今天下午五点,各中学校门口发传单,工资日结。   沈冰檀刚来长莞时,一边找工作一边做兼职,到现在兼职群也没退。   不过她现在有固定工作了,对发布的兼职任务也不感兴趣,随便扫一眼后将群消息屏蔽,然后重新装回口袋。   公交车缓缓前行,沈冰檀望着窗外向后跑的建筑,感觉越来越眼熟。   她探着脖子往前看,意外发现这辆公交车居然路过幸福巷。   她把车窗打开。   姥姥的那处老宅与她擦肩而过。   没想到替秦怀初跑趟差,她居然还能看看老宅。   老宅对沈冰檀而言意义非凡。   如今宅子不是自己的,每每看上一眼都觉得是种幸福。   得亏秦怀初抠抠搜搜不给报销,否则如果打出租,她还未必能发现呢。   出了幸福巷再过两站,便是秦怀初所说的新华路KG咖啡厅。   咖啡厅对面是个居民小区,水云湾,看起来环境清幽,还挺不错。   她离开那年这边正在搞开发,几年下来,如今直接换了副新面孔。   原来老宅附近还有个这样的小区。   她将来租房子选在这儿,每天坐公交上班还可以经过老宅。   遇到周末休息,她步行也能过去看看。   不过现在大学生公寓住着也挺好,这里房租估计不便宜,她暂时还没有搬家的打算。   沈冰檀在心里默默记住这个地方,转身走进咖啡厅。   沈冰檀找到咖啡厅老板,报了秦怀初的名字后,对方直接将一份文件袋递给她。   出来时她给秦怀初发消息:【秦总,资料已经拿到了。】 第9章 999纯银胸针   回到总裁办,沈冰檀将资料交给秦怀初。   秦怀初接过来放在旁边,没急着看,余光睇她一眼:“不给你报销,你不会对我有意见吧?”   沈冰檀这会儿心情不错,才不跟他计较:“不会,老板的所有决定都是对的,我没有任何意见。”   秦怀初瞥了眼腕表,已经快五点钟了,他思索着开口:“这样吧,看在你跑了半天比较辛苦的份儿上,今天准许你提前下班。”   沈冰檀没想到会有这待遇,关键她一点都不觉得好。   她都计划今晚加班了,如果现在提前下班,她还怎么赚加班费?   “秦总,我还有好多稿子没翻译完呢,还是回去工作吧。我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   看她一心想要工作赚钱的架势,秦怀初有点无语。   身为女孩子,住在那么偏僻混乱的大学生公寓,每天不想着趁着天没黑早点回去,不知道她怎么会胆子这么大的。   “工作不着急,明天来了接着翻译。”   “没关系的,我加加班今晚就能做完。”   秦怀初打量她片刻:“你要工作也行,但属于你自愿加班,没有加班费。”   “……”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沈冰檀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强行加班的必要了。   她想起之前在兼职群里,看到今天下午有发传单的兼职。   不给加班费的加班,还不如发传单。   从总裁办出来,她点开那个群看了眼,还在招人中。   集合时间是五点半,距离现在还有点时间,沈冰檀赶紧报了个名,匆忙回办公室收拾东西。   中午买的纸巾和洗漱用品也顾不得拿,直接轻装离开,去往下一个赚钱的地方。   挣不到加班费,来点外快也不亏。   需要发传单的学校有很多,她选了距离公司相对近一点的C大附中,也是她读高中的学校。   阔别四年,C大附中还和记忆里的样子一样。   沈冰檀来不及感怀,找相关负责人报道后,领取需要分发的传单。   负责人和门卫很熟,沈冰檀和几个同伴可以拿着传单直接进入校园内。   正是晚饭时间,校园里来往的同学不少,大家身穿蓝白校服,脸上洋溢着青春昂扬的笑。   沈冰檀拿着传单穿梭在人群里,过往记忆在脑海中浮现,再看向眼前一张张稚嫩的面孔时,突然就有些羡慕。   曾经无忧无虑的校园时光,再也追寻不到了。   一个生停下来,接过她手上的传单翻看着,喊后面的女生:“念念,是舞蹈培训班诶,你最喜欢跳舞了,要不要报一个?”   “都高三了,又不是特长生哪有这闲工夫,还是算了。”   初念捧着奶茶走过来,嘴里吐槽着,“而且那些舞蹈老师教得根本就不好,我之前……”   她话说到一半,视线落在沈冰檀脸上,先是诧异了一瞬,旋即眸色里染上星光:“沈老师,原来是你啊!”   沈冰檀被眼前热情甜美的女孩搞得有些迷惘。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她已经很多年没听到过了。   见沈冰檀没认出自己,初念疯狂暗示:“你不记得我了吗,初念啊,以前上过你的舞蹈课,我扭伤脚你还送我去医院呢。”   说起舞蹈课沈冰檀有些印象,高中时她在暑假里兼职做过舞蹈老师,带过几个学生。   她那时候性子比较淡,除了讲课外不喜欢跟人交流,好多小女孩都不敢接近她。   但初念是个例外,总喜欢黏着她巴拉巴拉说好多话,是个开朗又活泼的小姑娘。   “原来是你呀。”沈冰檀笑着打招呼。   初念兴奋得差点跳起来:“沈老师,你终于想起我了!”   又从同学手里接过那张传单翻看,“这是你的培训班吗?那我一定要报名,我最喜欢你的课了!”   沈冰檀神色稍怔,手里的传单捏紧了些,旋即莞尔笑笑,摇头:“我只是兼职来发传单的。”   “啊?”初念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唇动了动,似乎有挺多话想问。   酝酿好一会儿,她开口,“我都好几年没听到过你的消息了,现在是不跳舞了吗?”   沈冰檀神色已经恢复平静,随手挽了下耳边的发:“嗯,想过过普通人的生活。”   “虽然有点可惜,不过沈老师的选择肯定都是正确的,作为你的铁杆粉丝,我会永远支持你!”   “谢谢。”沈冰檀指指手上的传单,“那你们玩吧,我先过去工作了。”   她刚转身,又被初念叫住。   初念走过来,欲言又止了几秒,鼓起勇气问:“沈老师,这周末是我生日,我能邀请你去我家做客吗?”   这个询问太过突然,沈冰檀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初念又道:“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如果那天你能来,就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成人礼。”   她双手合十放在下巴处,做出祈祷的样子,眼神里满是期待和赤诚。   原来是18岁生日。   沈冰檀独来独往惯了,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本不喜欢那种场合。   又想到闵风总在电话里劝她,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城市里,要试着多跟人交朋友,不要总拒绝别人的善意。   她最后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轻轻点头:“好,如果那天我有时间的话。”   初念高兴坏了,连忙掏出手机:“那我们互相加一下微信吧,到时候我把我家地址发给你。”   ——   沈冰檀周六利用闲暇时间去给人做家教。   下午五点多钟结束,她从别墅区里出来,想到明天要去给初念过生日,然而礼物还没买。   手机上搜了附近的商场,她骑着共享单车过去。   周六的下午,商场上正是人来人往。   沈冰檀边走边看,琢磨着给初念买什么好。   刚好路过一家饰品店,透过玻璃窗看着好像都还不错,款式也漂亮。   沈冰檀正要走进去,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秦怀初正一边找寻着什么朝这边走来。   他穿了件深黑咖色的长款外套,身形挺拔,头顶灯光洒在他细碎的发间,干净帅气,格外引人注目。   不穿西装革履的他,身上又有了记忆中的少年气,阳光清冽,又有些痞。   沈冰檀正犹豫着要不要避开,秦怀初恰好转首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沈冰檀被那道视线定格在原地。   秦怀初抄着口袋大步而来,在她跟前站定,借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他不开口,沈冰檀笑着主动打招呼:“秦总,好巧。”   “是挺巧的。”秦怀初点着头四下看看,“一个人?”   “嗯,”沈冰檀应着,“有个朋友要过生日了,来给她挑个礼物。”   秦怀初似乎笑了声:“那就更巧了,我也是来挑生日礼物的。”   沈冰檀抬头:“你也有朋友过生日吗?”   “我妹。”   以往每年初念生日,秦怀初都是干脆利落地直接给红包的。   本来今年他也计划这么干,但后来想想,好歹是那丫头的18岁生日,他作为亲哥总要选个生日礼物应付应付。   他今天下午有个应酬,地点在附近的酒店,结束时看到这边有商场就想着过来看看,随便买点什么。   没想到居然能碰见沈冰檀。   “既然这样,你帮我挑一个吧。”   “我?”沈冰檀不可思议地指指自己,秦家在长莞算是有名的豪门,给秦怀初的妹妹买礼物,这活她可接不来。   “我不行的……”   秦怀初直接打断她:“这是作为领导给你布置的任务,你必须照做。”   “……”可是现在也不是上班时间啊。   “你不是刚好也要给朋友挑礼物吗,女孩子的喜好应该都差不多,你打算买什么?”   沈冰檀实在没办法了,指指旁边的饰品店:“我那个朋友还在读高中,我想着高中生在学校得穿校服,穿久了肯定腻,给她买一个胸针,也算是个点缀。”   秦怀初打量她一会儿:“你还有高中生朋友呢?”   “以前认识的,前几天刚好遇见了。”   秦怀初没再多问,径直往饰品店里走:“那你选吧,顺便帮我也选一个。”   “……”   给自己妹妹买礼物也太敷衍了吧。   沈冰檀代入一下他妹妹,觉得实在是太惨了!   在饰品店里转了一圈,沈冰檀最后停在一处,目光落在一枚做工极其精致漂亮的胸针上。   她拿起来在指间把玩。   白银质地,镂空的蝴蝶图案,蝴蝶的翅膀上还单足站了一个身姿蹁跹的舞女。   这胸针,沈冰檀一眼就相中了。   她和初念算是因为舞蹈结识的,这个礼物很是应景。   “这个多少钱?”沈冰檀问。   工作人员说:“这款是999纯银的,要379元。”   沈冰檀咬咬牙:“我要了,帮我包起来吧。”   秦怀初在旁边看着,指指沈冰檀手上的东西:“一模一样的,还有吗?”   工作人员:“有的。”   “那帮我也包一个。”   沈冰檀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小声提醒一下:“秦总,这个是银饰,我送给朋友还可以,但你拿来送妹妹是不是太敷衍了?”   秦怀初付了钱,接过工作人员包好的胸针,吊儿郎当道:“兄妹感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心意无价,懂?”   “……”   ——   秦怀初驱车回秦家,初念正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看书。   初念看到秦怀初回来,本来不打算理会的,后来看到他手上提着礼物,目光瞬间便亮了。   她放下书跑过来:“哥,你这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秦怀初扔给她,浑然不在意地往里面走:“反正今晚零点就是你生日,提前给你好了。”   初念欢欢喜喜接过来,跟他一起往屋里进。   坐在沙发上把礼物拆开,发现里面居然是一枚胸针,还挺别致的,上面还有个跳舞的小人。   “这胸针真好看!”她啧啧两声,感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哥,礼物贵不贵,多少钱?”   秦怀初去饮水机前接一杯温水,翘着二郎腿在担任沙发上坐下:“379。”   初念:“?”   秦怀初:“379万。”   “这么贵?”初念捧着那胸针的动作都小心翼翼起来,“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大方了,我不会在做梦吧。”   “你是我亲妹,我大方不是应该的吗。”   “可这也太贵了。”初念翻来覆去打量着,“怎么会这么贵呢,是铂金吗?有点不太像啊。三百多万,值这个价吗?”   秦怀初往沙发里一靠,两条长腿搭在沙发扶手上,交叠起来,慢悠悠道:“我找知名珠宝设计师为你特别定制的,全世界仅此一枚,独一无二,当然值这个价。”   没想到她哥居然这么好,初念有点被感动到,颠颠儿跑过去表忠心:“哥,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再也不跟你对着干了。”   秦怀初摸摸她头,双臂交叠置于脑后枕着,懒洋洋道:“真乖,去给哥剥个橘子。” 第10章 沈冰檀给你灌迷魂药了……   周末这天,沈冰檀如往常一样早早起床。   她的住处跟初念给的地址距离较远,需要公交转地铁,下来之后还要走一段路,太晚恐怕赶不上。   从公寓里出来,在门口的小吃街买了份煎饼。   她一边吃着去往公交站牌。   “蘑菇头”和“奶奶灰”这个点从外面回来,两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看到沈冰檀,两人走过来。   “周末还出门呀,冰冰,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干嘛让自己如此辛苦,还不如跟着我们混,吃香的喝辣的,没准还能钓到金龟婿呢”   奶奶灰说着,手肘很自来熟地要往沈冰檀的肩膀上搭。   沈冰檀侧身避开,后退两步,冷冷淡淡道:“没兴趣。”   “奶奶灰”还想再说什么,恰好公交车来了,沈冰檀直接越过她上车。   按照初念给的地址,沈冰檀一路看着导航,最后来到一处幽静高档的别墅区。   找门牌号之前,她拿手机给初念提前发了条微信:【我已经到小区了。】   初念这会儿正在和家里的阿姨一起准备水果和零食,手机在茶几上。   秦怀初葛优躺在沙发上打游戏,扫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秦念初,你手机亮了。”   “帮我看看是什么消息。”   “不知道,可能是广告。”秦怀初才没闲工夫看她手机。   初念没太在意,又看秦怀初没骨头的样子,无语:“哥,今天可是我生日,好多朋友要来,你能不能有点形象。”   秦怀初手指点着屏幕,游戏正激烈,热血的声音自手机里传来: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他头都懒得抬:“你哥我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   “……”   “这么大了还玩游戏,要不你过来帮我摆零食吧。”   初念在客厅腾出来一个空旷的地方,漂亮的美食台放在中央,如今正一盘盘摆放阿姨做的各种点心和小零食。   她准备把今天的生日趴搞成宴会的模式。   秦怀初嫌她折腾。   初念请来的朋友大都是高中生,酒都不能喝,还非要学人家宴会的摆放,简直没事找事。   “要摆你自己摆,我没空。”   门铃声忽而响起。   初念正站在凳子上往美食台上方插鲜花,她刚站上去,只好喊秦怀初:“哥,帮我开一下门,可能是我哪个朋友来了。”   秦怀初勉为其难站起来,打着游戏走到玄关处,开门。   “您好,我——”沈冰檀站在门口,在看到秦怀初的那张脸时,消了声。   秦怀初穿了件黑色冲锋衣,黑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酷酷的,五官硬朗帅气,深邃的桃花眼漆黑如墨。   看到沈冰檀的瞬间,他打游戏的手放下来,身子半倚在门框上,若有所思着打量她。   “那个……”沈冰檀自己也有点懵,捏着礼物袋子的指节微微使力,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抱歉,我好像走错门了。”   “没走错没走错,沈老师,就是这里!”初念已经腾开手上的活迎出来,看到沈冰檀高兴地挽上她的胳膊,“我原本还生怕你不来,没想到你来这么早,我可太高兴了!”   沈冰檀被初念拉着去客厅沙发坐下:“沈老师你随便坐,不用拘谨,家里只有我和我哥,我爸妈都没在。”   沈冰檀挺诧异的:“今天不是你生日吗,父母怎么会没在?”   初念耸耸肩,叹气道:“我爸说我的生日是我妈的受难日,他要给我妈过,两人一大早就出门去了。我和我哥的生日都是这么过来的,我都习惯了,反正他们晚上回来还得给我补过生日。”   沈冰檀笑笑:“你爸妈关系真好。”   “他们俩是真爱,我和我哥是意外。”   阿姨端了茶水过来,初念接过来递给沈冰檀:“沈老师你先坐,我还没有布置好,等我一会儿。”   沈冰檀回头看到初念布置一半的东西,站起来:“我帮你吧。”   “那怎么行,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动手。”初念强行将沈冰檀按坐回去,跟旁边半天没说话的秦怀初道,“哥,别只顾着玩,你帮我招呼一下。”   初念走后,沙发上就剩下沈冰檀和秦怀初两个人。   气氛突然间安静下来。   沈冰檀到现在都有点难以置信。   原来初念就是秦怀初的妹妹,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秦怀初,初念……”   沈冰檀心里默念着两人的名字,又想起刚刚初念说她父母是真爱,兄妹两个是意外——   “你妈不会姓初吧?”她倏而看向秦怀初。   秦怀初正低头玩手机,闻声掀起眼皮看过来,摊手:“事情都这样了,答案很难猜吗?”   “……”   沈冰檀捧着水杯喝了两口,看这个点家里还安安静静的,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来早了。   她没朋友,也没参加过什么生日宴,只闵风一个发小。   闵风每次生日的时候,她都会很早到,所以今天也来的早了些。   这么干坐着有点无所事事,看到茶几上的杂志,她拿起来随意翻阅。   秦怀初忽然起身离开,很快端了点水果过来,放在她跟前。   一副替妹妹招待客人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随便拿的,水果居然是她最喜欢的榴莲。   榴莲太贵,沈冰檀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她有点受宠若惊:“谢谢秦总。”   “这里不是公司,不用叫的这么客气吧?”秦怀初深邃幽远的眸子望着她,一字一句地介绍,“我叫秦怀初,这名字,你很陌生吗?”   “你们聊什么呢?”初念布置完过来,在沈冰檀旁边坐下。   又怕刚刚秦怀初有得罪她的客人,初念道,“我哥这人一向不讨喜,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秦怀初嗤笑一声,重新拿起手机。   沈冰檀摇摇头说没有,又想起什么,把手边的礼物递过去:“生日快乐!”   “你人来就好了,怎么还给我带礼物,太破费了。”初念接过,好看的两只眼睛弯起来。   秦怀初蓦地想起什么,眼皮突突跳两下。   抬眼间,初念已经打开包装盒,将里面一枚银质胸针拿出来。   两秒后,初念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地将胸针在秦怀初眼前晃晃:“379万买的,知名设计师特别定制,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胸针?”   秦怀初神色如常:“红包昨晚不是发给你了吗,还能收到价值379的礼物不错了,你嫌弃的话,明年这点也没有。”   初念不满地撇撇嘴,跟沈冰檀抱怨:“你看我哥多可恶,他昨晚上给了我个一模一样的胸针,骗我说三百多万买的。”   又仔细端详着沈冰檀给的这个,挺惊奇的,“没想到你和我哥这么默契,挑中的礼物都一样,你俩不会认识,一起商量好的吧?”   沈冰檀:“……”   门铃声响起。   初念匆忙过去开门。   来的是尹黎昕和尹梨兄妹,还有姜以则。   都是同秦怀初兄妹从小玩到大的。   姜以则和尹黎昕一进屋就看到沙发上的沈冰檀。   兄弟俩对视一眼,齐齐用满含深意的眼神望向旁边的秦怀初。   初念正要给大家介绍沈冰檀,姜以则已经主动上前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沈冰檀笑着点头。   初念嘴还半张着,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以则哥,你们认识?”   众人坐下,姜以则说:“老同学。”   尹黎昕坐秦怀初旁边,兴致勃勃道:“小学和初中那会儿,以则和沈冰檀经常争夺年级第一。高中我没跟你们一个学校,怎么着,他俩最后谁厉害?”   秦怀初没搭理他。   初念问姜以则:“以则哥,你是不是跟沈老师关系还挺好的?你和沈老师都这么优秀,肯定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那时候有人嗑你俩CP吗?你和她在一起过没?”   姜以则望过来:“嗯?”   初念莫名心虚,躲闪着避开他目光,掌心搓着膝盖:“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不是一个班的,没说过几句话。”姜以则下巴一抬,示意秦怀初的方向,“你哥跟她应该更熟一点。”   初念看看秦怀初,再看看沈冰檀,想起刚刚他们疏离的样子。   她还真没看出这两人以前很熟。   秦怀初起身走向厨房:“你俩喝酒吗,我去拿。”   -   初念的同学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临近中午,初念拉着沈冰檀介绍给同学们,带她们去吃东西。   秦怀初依旧在沙发上倚着,手上把玩一杯红酒。   姜以则举着酒杯倚在他后面的沙发靠背上,偏头睨他一眼,散漫勾唇:“怪不得要买水云湾一层两户的房子,是想跟她住一起?”   尹黎昕凑过来:“你俩不是分手了吗,怎么还念念不忘?沈冰檀给你灌迷魂药了?”   秦怀初饮尽杯中的酒,搁回茶几上,起身往楼上走。   尹黎昕:“你干嘛去?”   “困,睡觉!”   姜以则&尹黎昕:“……”   ——   初念白天和朋友一起办生日趴。   晚上父母回来,全家人一起回爷爷奶奶那用晚餐,共同给初念过生日。   发完礼物切完蛋糕,秦怀初百无聊赖地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   秦老爷子看向他:“陆老爷子大病初愈,从医院回来了,周二在陆家办晚宴,到时候你替我过去看望看望。”   秦怀初打着哈欠,不太感兴趣:“我有工作。”   “我都问过齐特助了,你那天晚上没应酬,少跟我胡扯。我不管,反正你必须得去!”   秦怀初身形微微坐正,上下打量秦老爷子:“我为什么必须去,您不会在那给我挖坑了吧?”   “你可是我亲孙子,怎么说话呢?”   初念凑过来说:“爷爷跟陆爷爷打赌输了,答应陆爷爷把陆家的孙女介绍给你,宴会那晚给你当舞伴。”   秦怀初眼皮一跳,干脆利落地拒绝:“不去!”   秦老爷子好言相劝:“你看你都这么大了,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带回来一个,爷爷不是也替你着急吗。刚好你陆爷爷看上你了,想把孙女介绍给你认识,这不挺好的嘛。咱们和陆家也算世交,你就给爷爷面子过去见见,没准儿合适。”   “一点都不合适!”   孙子态度坚决,秦老爷子也无可奈何,喟叹道:“你陆爷爷也是一番好意,他都开口了让我怎么回绝?你若真不愿意,周二晚上就自己带个女伴过去,好让你陆爷爷死心。不管怎么说,你陆爷爷刚从医院出来,你作为晚辈理应过去探望,周二晚上一定得去!”   秦老爷子说完摇摇头,起身离开客厅。   初念眼珠转了转,托腮看着秦怀初:“哥,要不然你求求我,我替你找个女伴陪你参加晚宴?”   “凭你?”秦怀初斜她一眼。   初念不服气:“怎么了?我这可是为你着想,你带个漂亮点的女伴过去,陆家千金看见肯定就知难而退了。而且每次宴会都那么多人找你搭讪,带女伴还能给你免去好多麻烦呢。”   秦怀初双手抱臂,拧眉思索着初念的话,唇角浅浅扬了一下。   片刻后,他站起身,揉了把初念的头发:“操心你的学业吧,少管大人的事。” 第11章 你是想跟我结婚?   秦怀初自从答应沈冰檀加班可以申请加班费之后,每天晚上临下班前,沈冰檀都会收到今晚不用加班的微信。   沈冰檀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抠,总之惦记了好几天的加班费,愣是一分都没有装进口袋里。   周二这天,秦怀初甚至给她布置了下班前就能完成的工作量。   手上的稿子翻译完成,沈冰檀看了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恰好是下午5:49。   距离6:00下班还剩下11分钟。   今天晚上的加班费,显然又要泡汤了。   秦怀初不喜欢电子档,沈冰檀整理好翻译稿打印出来,送往总裁办。   秦怀初穿着黑色衬衣在办公桌前坐着,正举起手机打电话,微侧着身子,露出半张轮廓深邃的脸。   看到沈冰檀拿稿子进来,他手指点点办公桌一角,示意她放下。   沈冰檀走上前,将翻译搞摆放整齐,准备离开。   “等等。”秦怀初叫住她,随后继续跟电话里的人聊着工作。   不知道他又要吩咐什么,沈冰檀只能乖乖停下来,候在一旁。   秦怀初很快结束掉通话,收了手机,散漫抬头看过来:“今天晚上,需要你加个班。”   听到加班两个字,沈冰檀的双眸当即便亮了。   感觉有无数张钞票从头顶往下掉,砸在她的脑袋上,整个人晕乎乎的不太真实。   “加班?”沈冰檀不太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秦怀初很有耐心地再次重复:“加班。”   沈冰檀强忍着冲上去揪住他衣领,让他别反悔赶紧把工作布置下来的冲动。   默默吞咽了下口水:“好的,请问还有哪些文件或资料需要翻译?”   秦怀初:“今天晚上有个应酬,你陪我去。”   沈冰檀稍怔两秒,有点没反应过来。   原来今天晚上不是翻译工作。   但好歹能赚到加班费的,应酬就应酬吧,反正她好像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好的。”   秦怀初看一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车就在楼下,走吧。”   他站起来,率先往外面走。   沈冰檀小碎步追上去,还有点没跟上节奏:“秦总,是现在就去吗,需不需要我准备什么,或者带什么东西?”   秦怀初停在总裁专属电梯前,按了开关:“准备好心情,带上你自己。”   沈冰檀:“……”   电梯门打开,他走进去。   秦怀初有时会跟大家一起用普通电梯,如今这是总裁专梯,秦怀初不发话沈冰檀没胆子使用。   她正打算自己走普梯,里面传来秦怀初的催促声:“还不进来?”   见沈冰檀怔愣,他又补充:“下班高峰期,那边堵,你想让我迟到吗?”   沈冰檀赶紧跑进去,坚决不拖后腿。   想到今晚上要面临的工作,她舔了下唇,犹豫着问:“秦总,我没有过跟领导参加应酬的经验,请问今晚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秦怀初垂眸睇她一眼:“跟紧我,少说话。”   原来就这么简单?   沈冰檀稍稍放心了些:“好,我会乖的。”   话说完的瞬间,沈冰檀自己都愣了下。   她刚刚没过脑子,怎么会这么回答?   听上去不像员工对老板的,而像是……   秦怀初唇角几不可见地牵动一下,不轻不重地应:“嗯。”   公司门口,司机已经将车驶在那。   齐特助也在等候。   看到秦怀初,齐特助上前打开后车门。   秦怀初自然地坐进去,并且向里面挪了个位置。   察觉到老板的小动作,齐特助会意地跟后面的沈冰檀道:“你也坐后面吧,舒服点。”   沈冰檀惊得瞳孔蓦地放大。   让她和秦怀初并排坐?!   这不合适吧!   她扫一眼副驾的位置。   齐特助向来和老板形影不离,今晚的应酬他肯定也要去。   莫非他自己想坐副驾,所以让她去跟老板挨着?   那怎么能行呢!   即便是论职位高低,也应该是齐特助和老板坐后面。   沈冰檀这么想着,主动过去打开副驾的门:“我坐这里就好。”   又怕齐特助拒绝,直接钻了进去。   齐特助看看前座已经系上安全带的沈冰檀,再看看后面绷着脸气压略低的老板。   很庆幸自己今晚不用坐进这辆冰窖一般的车厢里。   他很同情地看一眼司机,把车门关上。   见齐特助没上车,沈冰檀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今晚上只有她跟秦怀初去应酬?   那刚刚齐特助干嘛让她坐后面?   看她是女孩子,特别关照?   车里除了司机只有她和秦怀初,气氛还挺不自在的。   沈冰檀微微偏头,余光朝后面看一眼。   秦怀初恰好看过来,那双眼漆黑如墨,格外幽深地凝着她。   沈冰檀下意识躲闪着避开,脊背挺直,坐正。   秦怀初还盯着她白净精致的侧脸轮廓。   须臾,他往后靠了靠,上方的衬衫扣子解下来一颗,淡淡出声:“走吧。”   司机:“好的。”   一个没得感情的驾驶机器。   ——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沈冰檀率先下车。   又绕到另一侧,帮秦怀初打开车门。   她站在附近四处看看,有点诧异:“秦总,我们今天在哪儿应酬,这地方好像都是商场。”   秦怀初下巴一扬,示意前方的衣服店:“进去挑一件。”   沈冰檀小嘴微张,看看前方的店铺,又低头瞅瞅自己身上的衣服:“我这样不行吗?”   她穿的可是正经的职场装,雾霾蓝西服外套搭半身包臀裙,是由君肆发放的员工统一服装。   君肆并不要求员工必须穿公司发的衣服。   但沈冰檀觉得这衣服质地款式都还不错,上身效果也好,所以平时上班都是这么穿的。   省了不少自己买衣服的钱呢。   而且,工作应酬不就应该穿这样的衣服吗?   秦怀初垂眸:“你今天是女伴,不是助理。”   沈冰檀:“???”   她是女伴?   刚刚秦怀初没说啊!   那她今晚,总不至于需要穿礼服吧?   这家店衣服都很贵的!!!   沈冰檀满脸都写着“我没钱、我不要”的抗拒。   “公司报销。”秦怀初兀自往里面进,“你不乐意就下班,没有加班费。”   话都说到这了,沈冰檀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赶紧颠颠跟上去。   司机将车驶进旁边的临时停车位,下来在旁边等候。   他随手掏出手机,齐特助居然在几分钟前给他发微信:【兄弟,一路上还好吧?】   司机正有一肚子的苦水要诉:【我刚刚在路上急刹车了一次,被骂惨了,以前老板不这样的。】   【我的直觉,老板今天心情不太好。】   【齐哥,你既然这么问,是不是知道怎么回事啊?】   一连三条消息发出去,齐特助直接给他打电话过来:“想让老板心情好,也不是没有办法,齐哥我教你一招……”   服装专卖店里,沈冰檀正拿着店长亲自推荐的礼服和高跟鞋去试穿。   秦怀初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着。   试衣间门打开,秦怀初的视线随之移过去。   她穿了件星空蓝的一字肩长裙,裙摆是渐变色的,上面点缀着闪亮的钻石,璀璨如星,又似一颗颗晶莹晨露,随着走动时的摆动煜煜闪烁。   腰身掐的紧致,她自幼练舞,本就腰肢纤细,如今被礼裙衬得更是不堪一握,尽显身段玲珑曼妙。   秦怀初视线随之上移,落在她那张不染尘俗,干净精致的脸蛋上。   喉结缓慢滑动几下,眸色微深:“就这件吧。”   他从沙发上起身,从钱包里抽一张卡递过去。   入秋的天格外寒凉,从店里出来时沈冰檀肩膀瑟缩了一下。   倏然间,一件西装外套搭过来,阻挡住秋夜里的寒凉。   她偏头而望。   秦怀初冷淡着一张脸越过她走在前面,率先坐上车。   沈冰檀提着裙摆上前。   打开副驾的门,发现副驾驶上放了许多礼品,满满当当根本没有她能坐的位置。   沈冰檀愣了一下,看向后面的秦怀初。   司机忙扭头跟秦怀初解释:“秦总,齐特助打电话吩咐我,说陆老爷子刚从医院出来,大病初愈,您作为晚辈肯定是要带礼物过去的,让我买了点礼物。”   “我不小心买的有点多,后备箱里放不下,这些只能放在前面了……”   司机欲言又止,似乎有点为难。   秦怀初眉宇舒展着,散漫启唇:“还是齐特助考虑周全,礼物的事我给忘了。既然这样,你坐后面来。”   原来今晚不是商务上的应酬吗?   怪不得齐特助没来呢。   又不能把这些礼品堆到秦怀初旁边,沈冰檀如今也没别的办法,只好乖乖过去,坐进后座。   好在后座的空间宽敞,她坐下后又紧贴着车门,倒也没那么不自在。   秦怀初看一眼两人间的空隙,也没说什么,示意司机出发。   ——   陆家别墅门前灯亮如昼,豪车云集,宾客络绎不绝。   车停下后,沈冰檀整理着裙摆准备下车,秦怀初出声:“等一下。”   她回头,见秦怀初从另一侧下去,极其绅士地绕过来帮她打开车门。   沈冰檀咬了下唇,慢慢从里面出来,跟秦怀初道谢。   秦怀初手臂朝她伸过去。   沈冰檀看周围不少女伴都是挽着男士的手臂进入的,这才默默挽起秦怀初的胳膊,做好一个女伴应做的工作。   秦怀初在学校时人缘就很不错,如今踏入商场似乎也是一样。   刚进陆家,就有不少人迎上来主动跟他攀谈,寒暄示好。   他微微点头,不咸不淡地应着,同沈冰檀一起走进宴客厅。   陆老爷子大病初愈还坐着轮椅,此时正被不少人围着聊天。   看到秦怀初过来,忙笑着招呼:“怀初来了,爷爷正念叨着你呢。”   秦怀初向陆爷爷问好,又介绍旁边的沈冰檀:“爷爷,这是沈冰檀。”   转而告诉沈冰檀,“这是陆爷爷,陆秦两家是世交,生意上也多有往来,我算是陆爷爷看着长大的。”   沈冰檀忙乖乖巧巧地唤了声:“陆爷爷好。”   看到秦怀初身边站着的女孩,陆老爷子脸上笑意僵了僵。   他一直很喜欢秦怀初这小子,原本是要把自己的孙女介绍给他的,如今人家已经带了女孩过来,其中意思十分明了。   陆老爷子索性作罢,笑着夸赞道:“小姑娘气质不错,模样又这么俊,跟画里走出来似的,怀初你这小子挺有福气嘛。什么时候有了好事,可记得跟爷爷说。”   听陆老爷子这么说,沈冰檀便知他是误会了。   正要解释,秦怀初已经笑着接话:“那是自然,有好事我第一个告诉您。”   又聊了几句,秦怀初带沈冰檀去别处。   想着刚刚的画面,沈冰檀问:“老爷子应该误会了,你怎么没解释?”   “误会什么?”   沈冰檀神色稍怔,小声道:“就是,误会我和你是情侣。”   “有吗?”秦怀初看她一眼,唇角自然地扬起弧度,“老爷子说我们俩在一起了,就把好事告诉他,怎么就误会咱们现在是情侣了?”   沈冰檀被问的有点噎住,好半天才喃喃自语:“原来,陆爷爷说的‘有好事’,是在一起的意思吗?”   “不然呢,你以为什么意思?”秦怀初微微倾身,那张英俊的脸贴近她耳畔,说话间有热气喷洒过来,声音低沉而性感,“沈冰檀,你是想跟我结婚?” 第12章 什么时候搬家?   “沈冰檀,你是想跟我结婚?”   “我没有!”沈冰檀当即反驳,抬头间撞上秦怀初眼底的戏谑。   她有些囧,直接红了耳根。   这么多年过去,他怎么还跟以前一样无赖。   秦怀初收起玩笑,直起身来。   有侍者端着红酒经过,秦怀初拿起一杯:“那边有几个熟人,我去打个招呼,你想吃什么自己去拿,别跑太远。”   陆家在长莞是数得上号的豪门,今夜的家庭晚宴也是格外丰盛。   四处陈列着各式美食,浓香四溢。   晚上没吃晚饭,此时沈冰檀本来就有些饿了。   她走过去拿盘子选了几样点心和蔬果,打算好好吃个尽兴。   旋即又想到她今天晚上是作为秦怀初的女伴而来,算是加班,不能表现的太过贪吃,损了老板的面子。   犹豫着,她把伸向牛排的夹子收回来,端着盘子走向角落的吧台处。   这地方恰巧无人,她拿了餐具保持着自己优雅的形象,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正吃得起兴,倏忽间她感觉有人扯了扯她的裙摆。   沈冰檀诧异回头,便撞上一个小女孩天真干净的笑脸。   小女孩六七岁年纪,五官生得很是精致,笑起来露出几颗整齐的小白牙:“沈姐姐,真好,我又看见你了!”   她说着转身对后面的女人喊,“妈妈,妈妈,你快来!”   一个身穿黑色单肩礼裙的女人走过来,很是诧异地跟沈冰檀打招呼:“你怎么在这儿,太巧了!”   这对母女站在一起,沈冰檀终于想起来了。   这是她第一天去君肆入职时,在公交车上见过的那对母女。   她还跟这个小女孩拍过一张合照。   “我是跟我老板过来的。”沈冰檀莞尔笑着,将叉子放回餐盘里,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原来是这样,我是陆清媛。”陆清媛很热情地跟沈冰檀攀谈。   原来陆清媛是陆老爷子的女儿,丈夫常年在国外,她和女儿便久居陆家。   那天是因为她的女儿陆瑶从来没有坐过公交车,想体验一下,陆清媛才带女儿去坐公交的。   没想到很有缘地在公交车上碰到了沈冰檀。   陆清媛正和沈冰檀聊着,陆瑶忽然指着门口的方向,眼睛闪闪发亮:“哇,大舅舅回来了!”   然后伸着胳膊朝那边招手,“舅舅!舅舅!”   陆清媛和沈冰檀听见动静朝那边望过去。   一个身穿黑色皮革外套的中年男人被一群人簇拥着,听见女孩的呼声,他跟身边人说了什么,朝这边走过来。   男人身材笔挺,个头高挑,五官轮廓深邃,因为保养得宜,脸上没留下什么岁月风霜的痕迹,在人群中气质出众,儒雅谦和,犹如鹤立鸡群。   沈冰檀看清男人的脸时,整个人都被惊了一下,感觉自己在做梦。   没想到她有生之年,居然能够见到陆继臣。   陆继臣是她自幼便很喜欢的钢琴家,还是粉丝过亿的歌坛巨星,天王级人物。   听说他40多岁了还孤身一人,至今没有成家。   让粉丝们操碎了心。   陆继臣大步走过来,温润地笑着将外甥女抱起:“瑶瑶看起来又长高了,想舅舅没有?”   陆瑶勾着陆继臣的脖子“吧唧”在他脸上亲一口,软软糯糯地说:“想!”   陆清媛拉女儿下来,嗔怪道:“这么大了还让舅舅抱,也不嫌害臊的,赶紧下来。”   陆瑶冲母亲做了个鬼脸,又很高兴地拉着沈冰檀跟陆继臣介绍:“舅舅,这是我跟你说的沈姐姐。”   陆继臣打量沈冰檀,片刻后笑着摸摸外甥女的脑袋:“舅舅想起来了,就是你经常看的舞蹈视频上的漂亮姐姐对不对?”   陆瑶疯狂点头。   沈冰檀不追星,但陆继臣在她心里绝对算得上是偶像。   他的音乐和歌声,也曾是她那段灰暗日子里唯一的慰藉和曙光。   而今见到真人,沈冰檀有点激动。   她局促地抿了下唇,鼓起勇气伸手过去:“陆老师,很高兴见到您,您的音乐我都听过,非常喜欢。”   “谢谢。”陆继臣谦和地笑着,跟沈冰檀握了握手,举止彬彬有礼,绅士有度。   没想到私底下的陆继臣竟如此亲切和蔼,沈冰檀胆子大了些,试着问:“我能跟您要张签名吗?”   说完下意识要找纸笔,才发现自己今天晚上没带,一时有点沮丧。   陆继臣笑笑:“可以,那你跟我来书房吧。”   “我也去!”小陆瑶抓住陆继臣的手,像个跟屁虫似的。   沈冰檀跟陆继臣和陆瑶三人去往二楼书房。   里面陈设干净整洁,空间明亮。   陆继臣去桌前随手拿了个笔记本,掀开第一页,又想起什么,问:“你叫什么名字?”   “沈冰檀,两点水的冰,檀香的檀,取自《赋水仙花》里的‘冰清玉润檀心炯’一句,是我姥姥起的。”   “好名字,人如其名。”   陆继臣拿笔写了几个字,阖上本子递给她,“我跟着瑶瑶看过你的舞蹈视频,你年纪轻轻就这么优秀,父母也是业界的人?”   沈冰檀摇头:“我没见过我父亲,我还没出生他就不在了。”   陆继臣微怔,又说:“那你妈一个人把你培养的这么好,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沈冰檀神色淡了些,抿着唇没接腔。   书房的门被人叩了两下,陆清媛带着秦怀初走进来。   看到秦怀初,沈冰檀才想起自己刚刚见到偶像太过兴奋,居然把大老板给忘了。   陆继臣笑着打趣:“我先前还纳闷,冰檀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今晚上到底是谁带来的,没想到是你这小子。”   秦怀初跟陆继臣打了个招呼,带沈冰檀离开。   陆继臣倚在书桌前,扫一眼二人离开的方向,问陆清媛:“老二家的丫头刚从国外回来,爸说今晚要介绍给怀初,人家这不是有女朋友吗?”   “可能先前不知道吧,不过这俩人刚刚站一块儿,确实挺配的。”陆清媛说着,话题一转,“您也别操心别人了,自己的事倒是上点心,以前的事该忘就得忘。”   陆继臣脸色淡下来,侧目看向窗外摇曳的树枝。   ——   被秦怀初找到书房,沈冰檀有点惭愧。   她今晚是作为秦怀初的女伴来陆家的,全程好像也没为自己的老板做过什么。   回到宴客厅,她抱着偶像签过字的笔记本,乖巧无比地跟在秦怀初身旁,总想着怎么能够弥补一下。   恰好有人过来找秦怀初聊天,还要敬酒。   沈冰檀急中生智,发挥自己女伴的作用,大方上前:“我们秦总今天不胜酒力,这酒还是我代他喝吧。”   她从侍者的托盘里拿一杯香槟,跟那人碰杯,干脆利落地饮下。   秦怀初安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后来其他人再敬酒,沈冰檀也都统统挡下来。   几杯酒下来,秦怀初皱起眉头,拉她去无人的地方,脸色阴沉:“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沈冰檀愣了下,脸颊红扑扑的,摇摇头:“没学啊。”   秦怀初观察着略显虚浮的站姿,一时被气得无语:“第一次喝酒,你喝那么多杯做什么?”   沈冰檀脑袋晕晕的,用力甩两下:“喝酒伤胃,你要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秦怀初噎了下,肚里的火气莫名散了不少,倾身靠近她:“这么关心我,还替我挡酒?”   “嗯。”沈冰檀点点头,“你是老板,我总要为你做点什么,否则加班费拿的不安心。”   秦怀初:“……”   钻钱眼里别出来得了。   沈冰檀穿着高跟鞋,此时在酒精的作用下身子摇摇晃晃,越发站不稳。   看她这幅样子,秦怀初也没心思在这多呆。   陆老爷子也看望过了,干脆直接带沈冰檀离开。   扶着她坐进后座,他跟前面的司机道:“去西巷胡同的大学生公寓,先送她回去。”   沈冰檀眼皮困倦得睁不开,眯眼靠在后面的靠背上,睡觉还不忘紧紧搂住自己的笔记本。   秦怀初把那本子拿过来,正要翻看,沈冰檀立马来了精神:“秦怀初,你还给我!”   她把本子夺回,继续抱在怀里。   秦怀初的动作还僵在那,保持着刚刚拿本子的姿势。   片刻后才缓缓回头,眸色渐深:“怎么不叫秦总了?”   沈冰檀怔了下,脸上闪过一抹复杂,抿着唇低头不说话。   秦怀初也不跟她计较,聊起旁的:“不就是个本子吗,那么宝贵干嘛?”   酒劲上涌,沈冰檀脸颊越来越红。   她伸手揉两下,才软软道:“这是我偶像给我的,还签了名呢。”   “陆继臣是你偶像?”   沈冰檀点点头,说起偶像似乎又来了精神:“他的音乐很有感染力,早期的歌曲大都伤感,甚至有点消极,网传他以前受过情伤,大概被人抛弃过,也不知道谁那么狠心。”   她打了个哈欠,“不过这几年他应该是从过去里走出来了,开始风格多样化,但每种风格又莫名有一种力量感,余韵无穷,我很喜欢。”   她把本子小心翼翼掀开,上面洋洋洒洒写着几个字:   祝沈冰檀心想事成,平安喜乐。——陆继臣   沈冰檀高兴弯起嘴角,跟秦怀初炫耀:“我偶像祝我心想事成,平安喜乐。”   笑着笑着,眼底就含了泪。   偏头看向窗外灯红酒绿的繁华夜景,声音低浅下来:“如果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秦怀初望着她,心突然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薄唇轻颤着,手虚扶上她的肩膀:“乔乔……”   沈冰檀已经脑袋歪向窗户那边,醉呼呼的睡了过去。   她手上捏着本子的力道渐渐松开,秦怀初接过来,轻轻合上。   外面灯光打过来,她长而浓密的睫毛上染着薄薄的湿意。   秦怀初拿外套帮她盖上。   口袋里手机嗡声震动,秦怀初看一眼备注,接起来,把音量调低。   尹黎昕一上来就开始抱怨:“兄弟,水云湾的那套房子,我替你挂网上这么多天,老子手机都快被人打爆了,沈冰檀一次都没打过,你这招到底行不行?之前你还说她一定会租,可我看着她没有要租的打算啊。”   秦怀初余光看向那边酣睡的女孩,眉心微微拧了下。   “喂,你有没有在听,说话啊?!”   秦怀初压低声音:“再等等。”   “还等?价格标的这么便宜,知道你黎哥每天要接多少个骚扰电话吗?我每天要工作,要谈恋爱,我还得24小时开机等着接网上的骚扰电话,这是人过的日子?实在不行,让姜以则替你挂两天,我休息休息?”   “以则不行。”   “为什么?”   “以则把房子租那么便宜她会怀疑的。”   尹黎昕听乐了:“我租为什么她就不会怀疑了?”   “你俩高中没见过,她对你的印象还停留在初中,你就算把房子免费租给她,她都觉得是正常的。”   “?”   这话把尹黎昕搞蒙了,“她对我到底啥印象啊?”   秦怀初:“人傻钱多,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尹黎昕:“……我日你大爷!”   害怕吵醒沈冰檀,秦怀初说:“你再忍忍,改天请你吃饭,先挂了。”   陆家别墅在东郊,回大学生公寓要穿过大半个长莞,到达时夜已经深了。   沈冰檀这一觉睡得很沉,听到有人叫她才强撑着睁开眼。   漆黑的夜,陌生的车厢,秦怀初的脸……   沈冰檀缓和片刻,才终于想起今晚发生的事。   今晚她陪秦怀初去陆家,然后遇到偶像,要了签名。   还喝了点酒。   后来的事就没印象了。   秦怀初居然会亲自送她回来。   “谢谢秦总。”她拿起旁边的签名本,开门从车上下来。   要关门时,秦怀初的手伸过来挡住。   昏黄的路灯下,他脸上的线条流畅而深刻,下颌微抬,好看勾人的桃花眼看着她:“什么时候搬家?” 第13章 前女友?   “什么时候搬家?”   秦怀初这问题问得莫名其妙,沈冰檀有点没听明白,傻愣在原地:“什么?”   秦怀初从车上下来,目光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老旧的街道,公寓房破破烂烂,站在街上能听到公寓楼里的阵阵打闹声,凌乱嘈杂,乌烟瘴气。   “你打算一直住这里吗?”   沈冰檀挽了下耳边的发:“我在这边也没有亲人,这里热热闹闹的有人作伴,我挺喜欢这里的。”   秦怀初目光一错不错地锁着她:“你喜欢这里热闹,还是喜欢这里便宜?”   沈冰檀抿唇未语。   秦怀初从钱包里找到一张银行卡。   这张卡大概时常被人放在手里把玩,边缘掉了漆,看起来有点旧。   秦怀初递过去:“这四年,你一笔笔打在这张卡上的钱,我没动过,还是你的。”   沈冰檀盯着那张卡,好半晌,她才摇摇头,转身走进公寓。   秦怀初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捏着卡的指甲盖发白,手背上有青筋凸起。   沈冰檀一口气回到宿舍。   推开门,“奶奶灰”和“蘑菇头”正拉着宿舍人打麻将。   她身上还穿着那套星空蓝的礼裙,众人见她进来上下打量。   蘑菇头站起来,笑眯眯的:“冰冰,今晚怎么穿这么漂亮,我们刚刚看到有辆豪车送你,钓到金龟婿啦?”   “别这么说,没准儿是找了个爹呢。”奶奶灰抽了口烟,扔出一张牌,说话时嘴里吐着白烟,“怪不得不跟我们干呢,要我有这么张脸,我也不稀罕当混混。”   沈冰檀没兴致搭理一群垃圾,径直走进卫生间,关上门。   奶奶灰啧啧摇头:“做过大明星的人就是有傲骨,人家不屑搭理咱们呢。”   蘑菇头嗤笑一声:“都过气了,也不知道她以前的粉丝看到她现在的处境,是什么心情。”   奶奶灰眼珠转了转,朝蘑菇头招招手,附在她耳边低喃着什么。   沈冰檀洗漱完躺在床上,看着乌烟瘴气的宿舍,又想起刚刚秦怀初的话。   一时间,她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搬家。   房子还有一周就到期了。   住在这儿,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可是水云湾的房子太贵了。   别的地方,她暂时也不知道搬哪合适。   沈冰檀打开租房软件,浏览着网上的各种房源。   当看到一套水云湾的房子,月租只要一千八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价格虽然比公寓还是贵很多,但这套已经比市场价低很多了。   这不是水云湾房子该有的价格呀。   莫非是骗子?   又或者这是套凶宅,无人敢租,所以才这么便宜?   沈冰檀胆子一直很大,如果真是里面死过人什么的,她其实倒不介意。   没准儿还能再压压价格,更便宜点。   她把这套房子的信息截屏,决定明天亲自打电话问问。   靠谱就搬,不靠谱就算了。   酒劲还没散,沈冰檀困意渐渐上涌,很快便睡熟了过去。   ——   秦怀初在公寓楼下抽了两根烟,坐上车去了幸福巷的老宅。   站在铁门前,秦怀初恍惚间思绪有些飘远。   他第一次来老宅那天,是一个晚霞绚烂的傍晚。   沈冰檀给他布置的试卷,他有几道题不会。   微信上沈冰檀直接说:【那你来我家吧。】   秦怀初来的时候铁门锁着,他只能站在外面朝里喊:“沈冰糖!”   沈冰檀听见动静出来开门,不满地瞪他:“你舌头捋不直吗,檀和糖都分不清?”   秦怀初笑笑:“冰糖多甜呀,我就喜欢叫你冰糖。”   姥姥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眯眼朝这边望:“乔乔,是谁来了呀?”   姥姥80多岁了,身材佝偻,眼睛也看不清楚,听力却灵敏。   秦怀初笑着走进去:“姥姥,我是秦怀初,沈冰檀的——”   对上沈冰檀警告的眼神,他唇角一勾,“同学,来找她补课的。”   姥姥热情地招呼他进来,对秦怀初的到来格外高兴,还说要去厨房给他们做好吃的。   沈冰檀拦住她:“姥姥,你不用管,他就是来补课的,一会儿就走了。”   姥姥却不依:“你这孩子,同学都来家里了,哪能不吃饭?你们好好学习,饭菜一会儿就好。”   沈冰檀带秦怀初去自己房间,也不说废话,直接掏出试卷给他讲题。   秦怀初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问她:“我刚刚怎么听姥姥叫你乔乔?”   沈冰檀在草稿纸上写着公式:“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也不长个子,姥姥就给起了个小名。乔是高大的意思,这个小名只有姥姥会叫。”   秦怀初托腮靠近她,好看的眉峰一挑:“那我以后也叫你乔乔行不行?”   沈冰檀的脸莫名红了一下,拿笔点点草稿纸上的公式,一板一眼:“你听不听了?”   秦怀初乖乖坐正,拿出好学生的姿态认真听讲 。   晚上姥姥做了一桌子的菜,有的放了双份盐,有的忘了放。   尝了尝味道,姥姥很歉意地说要重新做。   沈冰檀拦住姥姥,挑了几样能吃的放秦怀初旁边:“姥姥记性不好,你就随便凑合一下吧。”   “没关系,我什么口味的都能吃。”   那天晚上他吃了挺多,姥姥没怎么吃,就观察着他,越看越喜欢。   饭后沈冰檀去洗碗,姥姥问秦怀初:“我们家乔乔不喜欢交朋友,除了从小玩到大的闵风,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让同学来家里,想必你们关系很好吧?”   秦怀初阳光地笑笑:“还行,我们是同班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没别的?”   姥姥眼神里带着探究,秦怀初到底年少未经事,吓得蹭地从桌子前站起来:“姥姥,我们什么也没干过。”   姥姥却很快转移了话题,喟叹道:“乔乔打一出生就没见过她爸,跟她妈也不亲近,这几年跟我相依为命。我这身体又不好,没准儿哪天就去了,到时候留她一个人在世上,实在太可怜了。”   秦怀初看着情绪有点激动的老人,又缓缓坐回位子上:“姥姥您身子骨这么硬朗,肯定能长命百岁。”   “人总是要到那一步的。”老人眼里藏着满腹心事,仍旧一脸愁容。   秦怀初顿了顿,开口:“姥姥放心吧,我会帮您照顾乔乔,一直对她好的。”   “一直?”   姥姥盯着他。   秦怀初郑重地点点头,无比真诚地重复:“一直。”   姥姥眼底渐渐含了笑,倒也没说什么。   晚上沈冰檀送秦怀初从家里出来,问:“姥姥看起来很开心,她跟你说什么了?”   “姥姥说要把你嫁给我,等大学一毕业,就让我来娶你。”   沈冰檀又羞又恼,推他:“你胡说什么呢?姥姥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这个嘛,”秦怀初弯腰,把脸凑过去,“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不说算了!”   “小气鬼。”秦怀初食指点点她额头,“你以前说不跟学习差的人谈恋爱,现在我成绩都提高那么多了,你也答应跟我在一起了,怎么除了牵手什么都不让干?哪有这样的情侣?”   沈冰檀舔了下唇,小声说:“早恋不好的,牵手是极限,至于别的,怎么也要等高考以后才能做。”   “行吧。”秦怀初点点头,“反正没剩几天就高考了,我等得起。”   那时的秦怀初怎么也没想到,沈冰檀居然没有参加高考。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音信全无。   就连老宅,也变卖了。   ……   老齐起夜的时候,借着昏黄的路灯看到了铁门外的秦怀初。   他以为眼花了,揉揉眼跑过去开门:“秦总,你来怎么也不叫我一声,老头子睡得沉,居然都没听见动静。”   又往后看看,没瞧见车,有点诧异:“您打车来的?”   秦怀初走进去,开了院里的灯:“我让司机回去了,今晚住这儿。”   老齐一听忙说要去收拾屋子,被秦怀初拦下:“我自己收拾就好。”   他四下看看,“她常来吗?”   老齐点头:“来,隔三差五就会来看看,也不肯进来坐,站门口望一会儿就走。”   小屋里的齐特助听见动静,抻着懒腰出来,看到秦怀初在院里,怔愣两秒。   秦怀初也朝他看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齐特助走上前:“本来是给我爷爷送饭的,结果爷爷非拉我下棋,留的太晚,我干脆就在小屋里跟爷爷挤一下。”   天色不早了,秦怀初让齐爷爷先去睡。   他自己还没什么困意,拉着齐特助在屋前的台阶上喝酒。   不谈工作,齐特助在秦怀初跟前随意很多:“所以,你当初买这宅子,是为了沈冰檀?”   秦怀初不说话算是默认。   齐特助又问:“前女友?为什么分手了?”   秦怀初手撑着地面,身子向后靠了靠,仰头看着头顶的星空,自嘲地笑笑。   为什么分手?   “大概是……”他喝了口酒,“那时候,我们都觉得眼前遇到的坎,这辈子都跨不过去。年少轻狂,一身傲骨,却又脆弱的不堪一击。我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   秦怀初夜里酒喝多了,次日起得晚。   他是被齐特助频繁焦急的拍门声吵醒的。   起床气窜上来,他不悦地皱紧眉头,按了按眉心坐起:“什么事?”   “秦总,出事了,沈冰檀上了热搜,你快看!”   秦怀初神色一滞,困意散去大半。   他摸起床头的手机,点开微博。   #沈冰檀经历了什么#   后面有一个暗红色的“爆”字。   点进去,有人在网上发布了她如今居住的宿舍照片。   照片里有她在拥挤逼仄的房间里,酣然熟睡的画面。   很快有网友扒出了这处公寓的位置。   曾经红极一时的舞坛新星,如今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霎时间引发热议,将沈冰檀带上热搜。   【天呐,我女鹅消失这么多年,如今居然住在这种地方,我好心疼】   【这么不染烟火的仙女,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之前跳舞应该赚很多钱的呀,怎么这么穷】   【到现在还经常刷沈冰檀的舞蹈,永远的小仙女】   【我哭了,姐姐来我家吧,我的房间给你住】   ……   秦怀初匆忙穿上外套从屋里出来,跟齐特助道:“把热搜降下来,最初的照片必定是她室友发的,找到始作俑者,一个都别放过!”   司机一大早接到齐特助电话,此时就在老宅门口等着。   秦怀初看看时间,估摸沈冰檀已经去上班了,坐上车:“去公司,开快点!”   进入园区,秦怀初看到沈冰檀穿着工作服,正慢悠悠朝公司大楼的方向走。   “沈冰檀!”他打开窗户朝她喊,沈冰檀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她这幅样子,秦怀初越发担心。   让司机停车,疾步朝她走过去:“沈冰檀。”   沈冰檀感觉有道暗影拢在她眼前,狐疑地抬起头,看到秦怀初一脸焦灼的样子,她怔愣片刻,摘下耳机:“秦总,你叫我了吗?”   看沈冰檀一脸平静,不像是伪装,秦怀初一时不确定她知不知道热搜的事:“你,还好吧?”   “嗯,挺好的。”沈冰檀继续往里面走。   秦怀初跟着她:“你……”   他欲言又止的,沈冰檀看过去:“你想说微博热搜的事吧,我知道,刚刚在公交车上还有好多人围着我问情况呢。”   她说的轻描淡写,就像描述天气一样简单,秦怀初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情况。   沈冰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知道的,我当初一声不响就退出舞坛,都没跟粉丝一个交待。如今这样,差不多也算是个交待了吧。”   旋即想起什么,又叹气:“你昨晚问我什么时候搬家,我本来还有点犹豫的,如今那个公寓被人曝光,肯定会有记者蹲点,我可能真得搬家了。”   没料到她看得挺开,甚至还能理智地考虑这些。   秦怀初松了口气:“要搬哪,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我已经有中意的房子了。”沈冰檀想着昨晚上看到的那套房子。   价格那么便宜,很容易被人抢走,她得尽快给房东打电话。 第14章 这房子我租了(三更合一……   沈冰檀回到办公室, 不少人正在讨论着微博的话题。   随着她推门进来,周围空气凝固了三秒钟,大家不约而同地望着她。   然后纷纷挤出一张笑脸, 朝她打招呼:“早啊!”   沈冰檀呆愣两秒, 回了声“早”。   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打开电脑。   杨轩凑过来:“我第一天见你的时候, 就觉得你跟某个大明星很像, 没想到你以前真是明星呀。这么说来, 我还能和大明星成为朋友, 这辈子也值了!”   办公室重新恢复躁动。   其他人也说:“和当年的舞坛新星做这么久的同事, 那我们也值了!”   聊起来了, 见沈冰檀没有排斥,有人壮着胆子问:“沈冰檀, 我们在网上看到了你的舞蹈视频,跳的真好, 你当初为什么不跳舞了?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了,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就是, 有什么难事就说出来, 大家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沈冰檀莞尔一笑, 站起来:“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很好,网上的事大家不用放在心上。”   有人还想再问什么,秦怀初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他阴沉着一张脸,威严劲十足:“大早上你们很闲吗,半个小时后的项目会议,谁再出错别怪我不讲情面。”   大家被他的淫威震慑道,瞬间各就各位, 投入到忙碌的工作当中。   沈冰檀登陆上工作软件,去茶水间接了杯水。   路上收到闵风打来的电话。   她推门走进楼梯间。   里面有股淡淡的烟草味,似乎有谁在这吸过烟。   沈冰檀把窗户打开,才接起电话。   手机里闵风上来便吼:“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你没事吧?网上那些言论你别在意,都是过去的事了,那群人如今也就是看个热闹,热度一过,很快就会被压下去的。”   外面的风吹拂在脸颊上,凉飕飕的。   沈冰檀有几缕青丝被掀起,发尾扫过脸上新嫩的肌肤,有点痒。   将发勾在耳后,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我本来就没放在心上,倒是你,还值得专程打电话过来?我又不是脆弱的琉璃瓶子,一摔就碎。”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看到热搜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了,就怕你想起以前的事难受。”   听沈冰檀的语气确实没啥大事,闵风说话也吊儿郎当起来,“你个没良心的,如今这世上除了你风哥,谁还这么关心你?”   沈冰檀被他逗乐,又看看时间,“行行行,你最关心我,我不跟你说了,还在上班呢。”   “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沈冰檀耐着性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当然是搬家的事,你到底搬了没有?以前你为了省钱非要住那,现在地址都被人发网上了,可得赶紧搬家。”   “我知道,正在找房子呢,最近这两天就搬走。”   挂断电话,沈冰檀靠在楼梯间的窗前想了想,找到昨天晚上截图的那个水云湾房源。   心里默记住上面留下的房东电话,拨过去。   响了几声,那边很快接通。   对方是个男人,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几分化不开的倦意,听上去大概是没睡醒:“谁呀?”   似乎还有带着起床气,感觉是个不太好惹的主。   沈冰檀舔了下唇:“你好,请问你在水云湾是有套房要出租吗,目前有没有租出去?”   声音温软中又带了天然的冰冷,有点耳熟。   床上的尹黎昕蹭地睁开眼。   看一眼如今接通的这个号码,又迅速摸起床头的一张便签,跟上面记着的号码对照一下。   一个数字都没差,这是沈冰檀的手机号。   半天没听到回应,沈冰檀心里越发没了底。   这么便宜的房子,不会真是骗子吧?   她又试着问了一句:“先生,你有在听吗?喂?”   尹黎昕瞬间来了精神,坐起来:“租房子是吧,价格呢就是网上标的那个价格,你要诚心想租,什么时候过来看看房,咱们面谈?”   房子确实是要亲自过去看看,才好谈。   刚好水云湾离公司也不算太远,趁中午休息时间,一个来回应该够了。   沈冰檀说:“中午12:30你看行吗?”   “行啊,到时候我在水云湾小区门口等你。”   那边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手机从耳边收回来,沈冰檀琢磨着刚刚对面男人的声音。   总觉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一时间又有点想不起来。   她摇摇头没再多想,推开楼梯间的门离开。   楼梯间上方的转角处,秦怀初顺着楼梯缓缓走下来,停留在刚刚沈冰檀站过的位置。   手机拨通尹黎昕的电话。   “哟,这么巧,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尹黎昕听起来挺兴奋,“兄弟,你家鱼儿咬钩了,她约我今天中午12:30看房,你有什么指示没有?没有我可就自由发挥了?”   “让她把租房合同签了,别露马脚就行,其他你看着办。”   “放心吧,看黎哥给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   工作时,沈冰檀心里想着中午看房子的事,总觉得有点不放心。   对方是个男人,她如果这么毫无防备的过去看房,万一遇上骗子或者坏人怎么办?   价格这么低,是骗子的可能性挺大。   要不然她重新找找别的房子,就不在这套上浪费时间了?   却又有点不舍得。   这房子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价格,都很符合她如今的处境。   如果连看都不看就直接否决掉,也太遗憾了。   犹豫着,她问杨轩:“中午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我可以请你吃饭。”   杨轩热情地点头:“行啊,什么忙?”   沈冰檀说了看房子的事,杨轩满口答应下来:“你一个女孩子过去看房确实不安全,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有人陪着,沈冰檀稍微胆子大了些,松上一口气:“谢谢你。”   -   约定的见面时间是12:30,怕赶不急,沈冰檀只能说看完房子回来再请杨轩吃饭。   两人坐公交,很顺畅地在12:30之前到达水云湾门口。   沈冰檀给房东打电话,房东给了房子的具体地址,让沈冰檀直接过去。   房子在6单元7楼701室。   杨轩跟她一起走进小区,看着这里的绿化和环境,杨轩感慨:“听说这儿的房子不便宜,这个人给这么低的价格,不是亏了吗,到底为什么呢?”   “我是猜测这房子可能出过事,是凶宅,无人敢租,所以才这么便宜。就是不知道我猜的准不准。”   杨轩瞪大了眼睛看她:“猜到是凶宅你还敢来看?”   沈冰檀脸上没什么情绪:“都二十一世纪了,你不会相信世上有鬼吧?就算真有人在里面出过事,肯定也都清理干净了,有什么好怕的?”   她倒宁愿这房子是因为凶宅才这么便宜的,总好过对方是个骗子。   没想到沈冰檀胆子挺大,杨轩冲她竖起大拇指。   不过被她这么一说,进单元楼时,杨轩总觉得脊背凉飕飕的,有点瘆人。   乘电梯上七楼,距离701越来越近,杨轩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怎么这么安静,怪吓人的,房子不会真不正常吧?”   沈冰檀看他一眼,一时好笑:“我刚刚说的只是猜测,又不一定真的死过人,你胆子这么小?”   被沈冰檀小瞧了,杨轩立马挺直腰杆:“谁胆小了,我就随便问问。”   说着,还主动过去按了门铃。   等了会儿,房门打开。   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懒散地站在门口。   五官凌厉硬朗,桃花眼深邃,眉宇间天生带着几分不好惹的戾气,看着有点凶。   这人沈冰檀是认得的,一时间有点错愕地指着他:“尹黎昕?”   尹黎昕也很诧异地上下打量她,抄着口袋随意往门框上一倚:“这么巧,原来是你要租房,我说电话里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呢。”   沈冰檀也赞同地点头:“我当时,也觉得有点耳熟。”   杨轩看看尹黎昕,又看看沈冰檀:“原来你们认识?”   沈冰檀说:“我们是初中同学。”   原本沈冰檀还纳闷这房子为何这么便宜,但看到对方是尹黎昕,她好像觉得这价格也不奇怪。   尹氏集团的名号是响当当的,旗下的星途传媒,更是娱乐圈的半壁江山。   这位大少爷可谓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租房子,那肯定不会是为了赚钱,想多少价格还不是随心所欲?   不过他为什么要租房子呢?   尹黎昕侧身让他们俩进来:“黎哥我呢,就是想体验体验当房东,每个月收房租是什么感觉。刚好这里有套房空着,就拿来练练手租着玩,没想到还能遇上老同学,也算是缘分呐。”   沈冰檀无语。   有钱人的娱乐活动,还真别致。   她在客厅看了看,空间挺大的,随口问尹黎昕:“这房子是几室的?小区电费多少一度,白天和晚上收费标准一样吗?水是怎么收费的?”   这话把尹黎昕问得一噎。   如此刁钻有难度的问题,他怎么会知道?   也不知道秦怀初知不知道。   可现在打电话问秦怀初,好像也来不及啊。   尹黎昕将房子溜达一圈,大概指给她:“这是主卧,这是书房,这是卫生间,这是厨房。”   然后得出结论,“两室。”   沈冰檀狐疑地打量他:“你自己的房子,自己都不清楚吗?”   尹黎昕心虚了一下,避开沈冰檀目光,转身走到沙发上没骨头地一坐,翘起二郎腿:“本少爷手里房子多了去了,我能住过这种房子吗?”   又嫌弃地四下看看,“这么小的地方,我才看不上。”   “那你当初买这房子干嘛?”   “人傻,钱多呗。”   “……”   沈冰檀是真没想到,来看个房,房东居然是这样的。   沟通起来,也太困难了。   不过好歹不是骗子。   也不是凶宅。   这房子她若真能租下来,应该还是可以放心住的。   见沈冰檀不说话,尹黎昕也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眼珠微动,他站起来:“房子虽是我的,但我确实一问三不知,以后有什么问题你直接找物业。租个房子原来这么麻烦,我也懒得折腾了,不然这样,看在你是老同学的份上,我再给你抹个零头,八百块钱一个月,怎么样?”   沈冰檀&杨轩:“???”   一千八,抹个零头是八百?   尹黎昕把“人傻钱多”的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免费给你住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可是想好好体验当房东的人,你总得意思意思每个月给我打点钱吧?八百可是相当便宜了,你跑遍全市估计都没这么划算的房子。”   那确实是相当划算。   划算得沈冰檀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憨憨的房东?   如果她今天不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接下来的租客宰。   挺可怜的。   沈冰檀实在不想坑他:“行吧,这房子我租了,不用你给我优惠,一千八一个月,我以后每个月会把钱打你账上。”   尹黎昕眸中笑意一闪而逝,打了个响指:“那咱们就签合同吧。”   他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拿出一式两份的合同出来:“我都打印好了,你直接签字就行。”   上面尹黎昕已经签过字了。   接过尹黎昕递来的笔,沈冰檀签字时又想起什么,琢磨:“不对啊……”   尹黎昕扶额:“沈大小姐,你还有什么疑问?我这还赶着跟我家小仙女去吃饭呢。”   “我就是好奇,你房子价格标这么便宜,挂网上不是该疯抢吗,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租出去?”   尹黎昕摊手:“我就随便在网上那么一挂,手机又不是一天24小时开机,偶尔才接听一个电话,那我也得听对方声音顺不顺耳,再考虑要不要带他过来看房子吧?这一来二去的,房子哪儿那么容易就租出去?”   “这不赶巧了吗,如今给你这个老同学行方便。沈冰檀,初中那会儿,某人因为你跟人打架,我也是出过力的,你就行行好吧,别再给我整那么多问题了,赶紧签合同了事,我真急着约会呢。”   “……哦,好吧。”   沈冰檀这才迅速签上自己的名字。   尹黎昕把门卡给她,临走前指着沈冰檀警告:“平时没事不要烦我,实在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他上下左右的指指,“你多和邻居街坊什么的搞好关系,互帮互助,总之,本房东很忙。”   随便挥挥手,走人。   出租屋剩下沈冰檀和杨轩两个人。   杨轩想着刚刚的情景,有点不放心地问:“你那个同学行为举止也太奇怪了,租个房子还这么草率,能放心住吗?”   沈冰檀思索着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就是这样的人。记得上初一那会儿,有次他过生日,大概是心情好,给全班同学一人发了100块钱。”   杨轩听得一脸不可思议:“全班同学,这出手也太阔绰了吧,真就跟扔钱似的。”   沈冰檀点点头:“所以,当时同学们都说他人傻钱多。就是没想到,现在都这么大人了,好像还是没变化。”   杨轩听得津津有味,追问道:“那后来怎么样?”   “后来全班同学为了报答他,轮流给他写作业。老师告诉家长,他妈拿着鸡毛掸子满操场追着他打。”   杨轩听得捂着肚子直乐:“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有意思的同学,。”   沈冰檀锁了门,两人一起走向电梯:“所以说,如果是别人我可能还不放心,但他的房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行,你打算什么时候搬?”   “尽快吧。”   “你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提。”   沈冰檀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我自己能行。今天害你跑这一趟,走吧我请你吃饭。”   ——   尹黎昕驱车从水云湾出来,给秦怀初打电话。   秦怀初刚接上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合同签了吗?”   尹黎昕无比得意,手指飞快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黎哥我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你得请我吃一个月的饭。”   “没问题。”   尹黎昕想到什么,又说:“你让我出面租房子给她,将来沈冰檀再发现你住她对门,会不会就发现自己被下套了?你到时候要怎么圆回来?”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行吧,我去接惜惜,不跟你说了。”   尹黎昕切断电话,驱车去往摄影棚。   摄影棚门口,顾惜拿着相机裹紧身上的粉色呢绒外套。   正准备打电话催促,一辆熟悉的车子疾驶而来,停在她跟前。   尹黎昕打开门,朝她走过去,脸上挂着暖融融的笑:“等急了吧,冷不冷?”   捉住她的手,温度冰冰凉凉的。   尹黎昕赶紧打开副驾的门,让她坐进去:“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里面等着,站外面干嘛?”   顾惜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问,说好跟我一起吃午饭的,这都快两点了。”   尹黎昕倾身过来,帮她系上安全带:“不是微信跟你说了会晚到吗,帮秦怀初办点事,耽搁了一会儿。”   顾惜努努嘴,脸偏向一边,显然对秦怀初的事不感兴趣。   尹黎昕看她一眼,失笑:“你们表姐弟怎么天天跟个仇人似的?成,咱们不说他了,想吃什么?”   顾惜食指轻点着下巴,若有所思片刻:“楚楚说这附近有家西餐厅不错,她和我哥来过,不然咱们也去尝尝?”   尹黎昕系上安全带,散漫勾唇,宠溺地看过来:“听你的。”   ——   沈冰檀和杨轩吃过午饭回公司,到四十七楼,经过总裁专梯时门恰好打开。   秦怀初和齐特助两个人朝里面走出来。   沈冰檀和杨轩忙礼貌打招呼。   秦怀初看他们俩一眼,径自走向总裁办,齐特助也跟过去。   杨轩困惑地挠挠头,小声跟沈冰檀说:“我怎么觉得,刚刚秦总看我的眼神有点吓人,像能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沈冰檀微微诧异了一瞬,回忆着刚刚的秦怀初,摇头:“没有啊,是你太怕他所以产生的错觉吧?”   杨轩有被安慰到,稍微松了口气:“可能是吧,毕竟我好像也没有得罪过秦总,他不至于对我有敌意。”   又低声念叨,“应该就是他气场太强,我产生了错觉。”   总裁办里,齐特助汇报完工作,又聊起旁的:“关于今天早上的热搜,已经查出来了。”   见秦怀初抬头,齐特助继续说:“是沈冰檀宿舍的两个舍友,这俩人是个小混混,平时没什么正经工作,就是不良社会女青年,一直跟沈冰檀不对付,没少故意找她麻烦。秦总,这两个人要怎么办?”   秦怀初沉思须臾,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既然是不良社会女青年出来危害社会,当然是找警察了,你自己看着处理,在沈冰檀跟前不用提这件事。”   “好的。”   齐特助临走前,又看一眼休息区的茶几和沙发上堆着各种文件。   是关于一个食品公司的收购项目,搜集来的相关资料。   齐特助问:“秦总,这些资料我找秘书办的人过来整理一下,做个汇总?”   “随便。”秦怀初在电脑前浏览着工作内容,对这种小事并不愿花心思。   齐特助眼珠微转,从总裁办出去。   没多久,进来的是沈冰檀:“秦总,齐特助让我来整理资料。”   没料到会是她,秦怀初拨着鼠标滑轮的指腹一顿,抬眼看过来。   片刻后,他指着休息区上堆积如山的资料:“在那边。”   沈冰檀默默走过去,看着上面的各种资料,一时不知道如何着手。   她还没毕业,最近一直做的又是翻译,这种秘书类的工作是第一次做。   秦怀初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忽而转首看过来,审视她片刻:“会吗?”   这上面好多资料沈冰檀都没见过,确实不知道如何下手。   她抿了下唇,慢吞吞地道:“我可以学。”   想了想,她看向秦怀初:“秦总,我能找人来教我一下吗?”   秦怀初放下手里的活,起身走过来。   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几份文件。   见沈冰檀还在旁边直挺挺地站着,似乎有点局促。   他无奈轻叹了声:“过来,我教你。”   沈冰檀乖乖走过去,屈膝在那些资料前蹲下来,做出认真聆听的姿态。   秦怀初指着手上的资料,一点点教她怎么做。   沈冰檀仔细听着,不时思考些什么,在心里默默记下来。   不觉间,两人越靠越近。   秦怀初鼻端嗅到一股清甜淡雅的香味,是她头上洗发水的味道。   他表情微动,说话声突然止住了,就那么静静望着她的侧脸,时间仿佛也在一瞬间停止了转动。   玻璃窗外有光线斜斜的洒进来,她脸颊上肤色白的通透如玉,还晕染着淡淡的粉。   认真听他讲话时,长而浓密的眼睫微微垂落,时而轻轻颤动几下,秦怀初的心似乎也跟着被什么挠抓着。   高中的时候,一直都是沈冰檀给他讲课。   他不认真听讲的时候,她会朝他凶。   秦怀初从来不知道,原来沈冰檀自己在听讲的时候,居然这么乖。   哪怕如今他不说话了,她也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默默记着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内容。   沈冰檀忽而朝他看过来:“那这些用笔标注过的信息,是要重新——”   她转身的动作太迅猛,又没料到秦怀初和自己之间的距离这么近,扭头时额头轻轻擦过秦怀初的下巴。   温凉的肌肤触感一扫而过,秦怀初的呼吸也毫无征兆地喷洒在她的额头,莫名有点烫。   沈冰檀脑子一片空白,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是要说什么。   额头上的灼热感一点点扩大,她耳根也莫名发热,身子迅速往后撤,不自在地低下头。   散落的长发遮住半张脸,开口间声音细弱蚊喃:“对不起……”   秦怀初心里掀起一阵阵难以抑制的汹涌,眸光里幽若深潭,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清脆的声音打破此时的宁静。   他喉结动了下,声音低哑而沉:“就先这样吧。”   他起身走回办公桌,接听手机,声音又再次恢复往日的清冷与平淡。   沈冰檀也让自己迅速忘掉方才的意外,投身工作当中。   下午薛雯进来汇报工作,看到沈冰檀在整理收购项目的资料还诧异了一下。   她回到秘书办,去齐特助的单人隔间。   门开着,薛雯站在门口随意敲两下:“老齐,是你让沈冰檀去整理资料的?”   齐特助放下手头的工作,看过来:“怎么了?”   “沈冰檀还是个实习生,对这些一窍不通,还不如直接找几个老人很快就搞完了。你让她摸索着做不是浪费时间吗?估计得忙活大半天。”   “其他人不是忙吗,再说了,就因为实习生一窍不通,才更应该好好学一学。”   薛雯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安排不合理,秦总这么注重工作效率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齐特助如此安排?   她掌心撑着办公桌,上体前倾,朝齐特助那边凑了凑:“不会是秦总的意思吧?”   齐特助愣愣地看着她,然后点头:“对呀,就是秦总的意思。”   “莫非传言是真的?”薛雯小声嘟囔着往外面走。   齐特助听得云里雾里,眼皮跳了下,叫住她:“什么传言?”   薛雯回头:“我听杨轩说,沈冰檀在入职的第一天就得罪了秦总,我本来还不太信,如今秦总让沈冰檀去做她一个实习生从来没接触过的工作,这不就是刁难吗,看来杨轩说的话是真的。”   她又好奇地折回来:“老齐,你经常跟着秦总,知不知道沈冰檀到底是怎么得罪他的?她一个新来的实习生,生活好像也挺不容易的,你就不能替她在秦总面前说说好话?”   “秦总怎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你操的哪门子的心,还是别瞎想了,赶紧工作去吧。”   ——   工作量有点大,沈冰檀接下来整个下午都泡在了总裁办。   秦怀初一直都在,沈冰檀有不懂的问他,他脾气也挺好,没说她什么。   临近下班时间,秦怀初看一眼还在埋头苦干的沈冰檀,开口:“休息一下吧。”   沈冰檀继续整理着资料,不时在纸上记录着什么:“我不累。”   她忙活半天了,连口水都没喝。   秦怀初眉头轻轻皱着:“我说,我累了,要休息一下。”   沈冰檀狐疑地看过去,秦怀初把手边的杯子放在桌角,“去帮我泡一杯咖啡。”   沈冰檀一直在茶几前的地摊上坐着,闻声站起来时,才发觉腿麻了。   又重新跌回去,在腿腹上捶打几下,强撑着起身。   刚刚只顾着忙工作,她不觉得口渴。   这会儿也想喝点什么。   从总裁办出来,沈冰檀折回秘书办,把自己的杯子也带上。   杨轩看见她,忙问:“雯姐说,秦总让你在他办公室整理收购项目的资料?”   沈冰檀点点头。   杨轩对她投来同情的目光:“跟秦总那样的人单独共处一室,一定很辛苦吧?你害怕不害怕?”   “还行。”沈冰檀一脸淡定,杨轩却觉得她是在强撑着,越发同情她了。   沈冰檀拿着自己的水杯离开,旁边有同事说:“这活之前是我的,我每次去秦总办公室整理资料的时候,心都是揪着的,在里面大气都不敢出。”   他摇头叹息着,“唉,噩梦啊。”   有人轻嗤:“不至于吧,秦总又不是老虎。”   “他比老虎还可怕。”那人说,“你知道他眼神多犀利吗,办公桌离沙发那么远,他扫一眼就能看到我哪些文件分类错误。你说我一个老人都能出问题,沈冰檀一个新人,在办公室里得被秦总欺负成什么样?”   杨轩听着大家的谈话,越发觉得沈冰檀凄惨了。   没想到秦总还挺记仇,入职那天沈冰檀说他潜规则男同事的话,他到现在还记着,太可怕了!   幸好他自己那天没说什么,否则估计跟沈冰檀一样惨。   沈冰檀并不知道办公室里的人都在讨论什么,她去茶水间泡了两杯咖啡。   回总裁办,秦怀初在落地窗前站着。   落日余晖倾洒而入,勾勒出他笔挺高大的身姿,他侧着身,露出半张冷峻的脸庞和深邃眉眼。   “秦总,您的咖啡。”沈冰檀把他的那杯递过去。   秦怀初接过来,倚着窗前的栏杆看向她:“还回学校吗?”   沈冰檀正打算继续去整理资料,被秦怀初一问停下来,有点没跟上他的思绪:“什么?”   杯子里热气蒸腾,秦怀初吹了吹咖啡,小抿一口:“不是才大四,毕业之前用不用再回A大?”   沈冰檀双手捧着杯子,暖意顺着掌心渗入四肢百骸,她垂下眼睑:“下学期开题答辩,需要回去几天,之后论文答辩和毕业典礼,也要回去。具体时间还没定。”   秦怀初随意“嗯”了声,又道:“到时候如果需要请假,提前跟我说。”   “好的。”   沈冰檀站了会儿,见秦怀初没别的吩咐,她捧着杯子走向休息区。   重新在茶几前的地毯上坐下,她听见后面秦怀初又问了一句:“A大,比C大好吗?”   沈冰檀身子有片刻的僵硬,抬头时,秦怀初倏而大步离开了总裁办。   仿佛刚刚她听到的那一句,只是幻觉。   沈冰檀看着眼前的资料,心里莫名升起一丝烦躁。   她捧着咖啡喝了两口,努力挣脱掉脑海中不断翻涌的回忆,让自己安心工作。   秦怀初出去了很久,再回总裁办,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了。   推门进来,他没料到沈冰檀还在。   看一眼腕表,快八点了,她还在整理着那些资料。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他朝这边走过来,“今天没说让你加班,早点回去吧,明天再做。”   沈冰檀在纸上誊抄着内容:“我整理完再回去。”   秦怀初打量她一会儿,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你不回去,是怕公寓门口会有记者?”   沈冰檀毕竟混过那个圈子,秦怀初对那群狗仔还是了解的。   她曾经在业界名气不小,如今消失四年,突然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还曝光了住处,一定会有记者蹲点的。   他能猜到沈冰檀也不奇怪,点点头:“我房子已经找好了,等天再黑一些,直接回宿舍收拾行李,搬家到新的地方。”   “还没吃饭吧,饿不饿?”秦怀初问。   “不饿。”   肚子似乎对她说谎很是不满,沈冰檀话音刚落,便嚣张地发出抗议。   咕噜噜~   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个,又是下班时间,周围气氛很是静谧。   这咕噜声,无形中被放大了好几个分贝。   “……”   沈冰檀囧得一张脸迅速涨红,脑袋越垂越低,根本不敢看秦怀初的表情。   秦怀初望着她,忽而轻笑了声,直起身:“走吧,带你去吃饭,今晚我送你。” 第15章 朝她勾勾手指:“靠近点……   沈冰檀诧异地抬起头, 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怀初说:“白天刚上了波热搜,你如果今晚回去出点什么事,我这个老板不用负责吗?”   “我现在也没那么大知名度, 他们不会蹲点太晚的。”   秦怀初还没再说什么, 齐特助和薛雯敲门进来。   薛雯看到沈冰檀还没下班,有点意外:“小沈的工作还没做完吗?”   沈冰檀:“已经快好了。”   薛雯走向秦怀初, 试着给沈冰檀说好话:“秦总, 这工作暂时也不着急吧, 小沈一个女孩子, 工作太晚了恐怕不安全。”   沈冰檀赶紧道:“秦总已经允许我下班了。”   薛雯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嘛, 即便沈冰檀以前做过什么, 老板怎么也不至于记仇到过分苛待一个实习生。   沈冰檀弯腰把那些资料整理一下,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齐特助看看秦怀初, 再扫一眼沈冰檀,倏尔开口:“小沈忙到现在也还没吃饭吧, 我们和秦总正要去吃,不然一起吧。”   “我……”沈冰檀犹豫着,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秦怀初侧目, “一起吧,去收拾东西。”   见沈冰檀还愣愣地站在那,薛雯赶紧过去拉她:“傻站着干嘛,老板报销,不去白不去,快回秘书办把自己东西收拾好。”   沈冰檀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拿了自己的包包,和秦怀初他们一起下楼。   四个人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饭店, 是古风的建筑特色。   这个点人还挺多,由于提前订了桌,服务员直接请他们去二楼包厢。   推开镂空雕花推拉门,里面空间宽敞,双面绣的水墨画屏风显得素雅幽静。   长条岸上摆着新鲜的百合,更显清新宜人。   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份菜单,薛雯对沈冰檀道:“你别拘谨,秦总在私底下还是比较平易近人的,想吃什么随便点。”   沈冰檀只点了一份主食,说自己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秦怀初看着菜单一口气点了好几样。   菜端上来时,他似乎又没什么胃口,坐在那根本不怎么动筷子,只是跟大家道:“别浪费,都多吃点。”   薛雯一听,越发热情地给沈冰檀夹菜:“没听秦总都发话了,你这么瘦,更得多吃。”   饭吃得差不多了,薛雯心里还惦记着沈冰檀入职时得罪老板的事。   今晚难得聚在这里,是缓和他们俩关系的好机会。   她琢磨片刻,笑着开口:“秦总,我听说小沈入职那天犯了点错,得罪过您,她想必是无心的,要不然借这个机会,让她以茶代酒给您道个歉?”   薛雯推了沈冰檀两下,拼命给她使眼色。   沈冰檀没料到薛雯突然会提这个,神色稍怔,吃饭的动作停下来。   入职那天的事,她确实还没跟秦怀初道过谦。   抬眼看过去,秦怀初散漫地坐在主位上,冷峻的脸上瞧不出情绪,不知道是赞同薛雯的意思,还是不赞同。   “愣着干嘛,赶紧站起来。”见沈冰檀呆愣愣的不动弹,薛雯直接把她拽起来。   沈冰檀被赶鸭子上架,只能端起酒杯。   薛雯说:“态度真诚点,好好跟秦总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   认错道歉这个事,沈冰檀平时也不跟人交际,并不太会。   要怎么说才算态度真诚呢?   首先,肯定得知道自己错在哪,   要先点出错处。   沈冰檀心里默默念叨着,起身朝秦怀初走过去,无比诚恳地把茶递过去:“秦总,我错了,我那天不该说您潜规则男秘书,您不是这样的人,对不起!”   薛雯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合着是因为这事得罪的?那怪不得被秦总刁难呢。   不过也是,秘书办除了她之外全是男秘书,确实很容易惹人多想。   也不能完全怪人家实习生吧。   唯一的错处,大概就是不该把这话说出来,还让老板自己听到了。   沈冰檀这小呆瓜,道歉就道歉,怎么还把不该说的话又重复一遍,这不明摆着给秦总找气受吗。   好好的姑娘,可惜长了张不会说话的嘴。   薛雯这会儿都不知道要如何收场了。   只能用眼神求助齐特助。   齐特助就跟没听到似的,居然在旁若无人地喝着碗里的乌龟汤,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薛雯:“?”   这小子今天也傻了吗?   沈冰檀刚刚又把老板得罪了哎!   沈小呆瓜居然是个根本带不动的青铜。   虽然是自己出的主意,但场面失控成这样,薛雯实在不知道如何挽救。   她顿感待不下去,起身呵呵笑着:“你们先聊,我去趟洗手间。”   脚底抹油开溜。   薛雯这一走,齐特助才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有点碍眼。   刚刚他还能优哉游哉喝着乌龟汤。   如今莫名成了电灯泡,亮得他自己都受不了。   他起身:“汤喝太多了,我也去趟洗手间。”   薛雯和齐特助突然走了,沈冰檀的水杯还举着。   她朝门口的方向瞥一眼,又望向秦怀初。   自从她刚刚道完歉,他就一直用似怒似笑的眼神盯着她。   须臾,他坐姿换了换,右腿交叠在左腿上,朝她勾勾手指:“靠近点。”   沈冰檀狐疑地弯下腰,朝他靠近一些。   他倾身贴过来,薄唇似有若无擦过她耳际,低喃着问:“你这是道歉呢,还是存心气我呢?嗯?”   沈冰檀耳根有些痒,迅速直起身。   歉也不道了,想要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结果手腕被秦怀初攥住。   他力道不轻不重,却刚好令沈冰檀挣脱不得。   沈冰檀试了几次,最后只能放弃,服软道:“你要干嘛?雯姐和齐特助回来会看到的。”   “我怕他们看到吗?”   “……”   外面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好像是雯姐。   沈冰檀用力推开秦怀初的手,迅速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故作镇定地理了理肩头的长发。   秦怀初看了眼她皙白的手腕,上面落了浅浅的红痕。   他张了张口,正欲说什么,薛雯和齐特助两人走进来。   看着包厢里的氛围,薛雯坐下小声问沈冰檀:“秦总原谅你没?”   沈冰檀想着刚刚秦怀初的样子,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薛雯叹了口气,向沈冰檀投来怜悯的目光。   没准儿因为她这馊主意,沈冰檀把秦总得罪的更严重了。   薛雯心里觉得愧疚,晚饭后主动送沈冰檀回公寓。   并且一路都在安慰她,让她别往心里去。   沈冰檀倒也没在意这些,只满脑子想着刚刚秦怀初突然的反常。   也不知道他今晚拉住她是什么意思。   她低头,下意识抚上被他抓过的手腕。   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上面还残留着他当时掌心的体温。   温热的,带着些薄茧。   又似乎有点烫。   到公寓已经很晚了。   沈冰檀目送薛雯的车离开。   她环顾四周,见没什么可疑的人,才转身走进公寓。   她先去楼下找了房东退房,然后回宿舍收拾行李。   推开宿舍的门,里面的环境难得安静,脚下少了各种啤酒瓶饮料罐,看起来整洁不少。   奶奶灰和蘑菇头没在。   其她人各做各的事,余光不时朝这边瞥一眼。   沈冰檀跟大家都不熟,关门后去自己的床位前。   蹲下来把底下的行李箱取出来,打开,默默整理自己的衣物。   住在沈冰檀上铺的一个女孩,忽而探头过来:“沈冰檀,你也要搬走呀,今天那两个也走了,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吧,走得挺匆忙,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对了,你上微博热搜的事,也是她们俩干的,跟我们几个可没关系。”   沈冰檀把衣服叠好的衣服逐次放进去,拉上拉链:“我知道。”   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那两个也不会有别人。   “你房子找好了吗?”   沈冰檀点头。   宿舍再次陷入沉寂。   沈冰檀东西不多,只有一个行李箱和一个背包。   收拾完,直接离开宿舍。   提前叫的网约车已经在楼下,司机帮她把行礼放进后备箱。   车子很快驶离,朝着水云湾的方向而去。   沈冰檀不知道的是,有辆黑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   直到看她安全在水云湾门口下了车,提着行李进小区。   水云湾门口,黑车停在路边,驾驶位的窗子降下来。   秦怀初望着小区外面暖色的灯光,点燃一根烟。   ——   新房的门锁,除了可以用房卡以外,还能设置密码和录指纹.   沈冰檀嫌门卡随身带着不方便,录了指纹进去,又设了密码。   进去简单收拾了一下,洗漱时发现牙刷忘在了公寓。   先前用饭卡在餐厅买的那么多,一支都没带。   今天折腾到这么晚,本来都打算休息了,如今还得出去。   她不情不愿地换了鞋,去下面找超市。   还好小区门口就有一家。   她在货架上拿了一支牙刷,临走前瞥了眼货架最下面一层,上面摆着地垫。   最上面那张是白色的,上面用黑线绣着一对情侣,两人并肩坐在海边看日出。   沈冰檀没见过大海。   以前秦怀初说,等高中毕业了,暑假要亲自带她去。   后来,这个约定不了了之。   她失神片刻,把那张垫子拿起来。   好容易搬了新家,都没来得及好好布置,先买个地垫也不错,好歹有点氛围。   回到住处,她把垫子放在门口。   推开门进去,她打量着眼前这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虽然是租来的,但毕竟是属于她自己的私人空间,跟以前嘈杂混乱的环境比,舒心太多。   勉勉强强,算是个家吧。   洗了澡躺在床上,沈冰檀隔着窗帘间的缝隙,望向窗外的月色。   中秋节快到了,外面的月亮已经很圆,明晃晃地挂在天穹上,周围星辰都变得黯淡失色。   中秋团圆节,到时候家家户户应该都会很热闹吧。   沈冰檀看着偌大的房间,下意识裹紧身上的被子。   不知怎的,她又想起下午在办公室里,秦怀初问的那句 :A大比C大好吗?   沈冰檀闭了闭眼。   耳畔闪过的,是她和秦怀初之间,爆发的第一次争吵。   那天,秦怀初千里迢迢坐飞机去安芩找她。   安芩机场,刚看到沈冰檀,他便怒气冲冲地朝她吼:“沈冰檀,你有什么权力替我填志愿,我说我要去C大了吗?”   沈冰檀早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拉他去无人的地方,耐着性子问:“那你想去哪,填报志愿的时间都要截止了,你一个志愿都不填是想干什么?”   秦怀初望着她,眼眶泛红:“老子哪都不想去,我不上大学了不行吗。说好一起上大学的,你连高考都没参加,现在还让我一个人去C大?我不去!”   沈冰檀的怒火被他点燃:“秦怀初你几岁了,到底长大了没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以为你放弃填志愿,不去读大学,你就能安慰到我吗?我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把你的成绩一点点提上去,就是为了让你这么作践的?”   她努力把眼泪逼回眼眶:“我是瞒着你没去高考,可我当时有别的选择吗?姥姥病了,我妈说卖了宅子给姥姥治病,钱却被继父拿去填了他公司的窟窿。姥姥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秦怀初,我真的没有精力去应付你,你不要再给我添乱了行不行!”   秦怀初震惊了好半晌,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你继父把钱拿走了?那你妈呢,你妈也不管吗?”   “她能管什么?”沈冰檀讥诮地笑笑,眼眶里有水汽弥漫,“他们都说,姥姥现在就是在拿钱续命,吊着一口气,根本治不好了。可是他们不知道,哪怕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想姥姥能醒过来。”   她靠着墙,抱膝蹲下来,脆弱又无助:“现在没有钱了,连百分之一的希望都没有……”   秦怀初蹲下扶住她:“你缺钱跟我说啊,怎么一声不吭的。姥姥生病了,我们当然得治。”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这里面的钱,是高考结束后,我爸打给我让我买车的。身外之物又不着急现在买,你先拿去给姥姥用,治病要紧。”   沈冰檀不接,秦怀初塞她怀里。   沈冰檀捏着那张卡,感觉有千斤重。   她红着眼看向他:“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秦怀初勾唇笑了下,在她鼻子上剐蹭一下,宠溺道:“不然把你自己赔给我,怎么样?”   沈冰檀羞恼地打掉他的手,抽噎着又问:“我帮你报志愿的事你还生气吗,是姜以则说你不肯填志愿,我怕你耽误学业,才替你做决定的。C大在长莞,离家近,又是国内top前五,我觉得这个最好,所以选了这个,你到底去不去?”   “去啊,你让我去我就去。”秦怀初拉她起来,“等姥姥的病好了,你就去复读,明年我在C大等着你,到时候我还能做你学长呢。”   那天他们约好了明年C大见。   然而,谁也没等明年。   秦家别墅。   卧室只留了一盏落地灯,照亮沙发一隅。   秦怀初手里把玩着那张银行卡,还清楚记得这四年里,她一笔笔汇过来的钱。   沈冰檀,账还完了。   如果我现在向你靠近,你会选择迎上来,还是会逃?   他端起高脚杯,饮尽里面的红酒。   起身翻找行李箱,收拾东西。   深更半夜,二楼的秦曦和初柠两个人睡得迷迷糊糊间,被楼上咣里咣当的噪音吵醒。   “秦怀初那小子大半夜搞什么名堂呢?”初柠揉揉混沌的脑壳,掀开被子起来。   爬上三楼,她拍秦怀初的房门:“你干嘛呢,屋里进老鼠了?”   随着秦怀初将门打开,初柠看到里面堆在地上的行李箱,以及乱七八糟的衣物和日常用品。   东西挺多,不像是出差。   “你这是……”初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离家出走??!”   秦怀初无语地看她一眼:“妈,我都多大了,还离家出走。”   “那你这是干嘛呢,乒乒乓乓,吵得我都没法睡觉了。”初柠走进来,看一眼几乎被他洗劫一空的衣帽间,“东西全收起来了,不是离家出走是什么?”   “不是。”秦怀初往沙发上一坐,“就只是搬个家,以后我去外面住。”   初柠眨了眨眼:“家里怎么你了?”   秦怀初说:“我在水云湾买了套房,离公司更近一点。”   “什么时候又买房了,连声招呼也不打。”   初柠又指指墙上的挂钟,“都快凌晨两点了,你就算要搬家,也得白天收拾呀,大晚上的咣当什么?”   “我现在收拾完,明天不就能直接搬了吗。”   初柠凝眉打量儿子一会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怎么突然就说要搬家,而且还挺着急的,甚至给我一种你现在一时半刻都在家里待不下去的感觉,好像谁在招魂似的?”   秦怀初差点被口水呛到:“您瞎说什么呢,谁招魂了,我的魂魄还在身上好好待着呢。”   初柠呵呵一笑:“如果搁以前,我说这话你根本不屑搭理我。今天居然反驳我,是在心虚吗?”   “……”   初柠拍拍他的肩膀:“行吧,魂都不在了还留人干嘛,你要搬就搬,慢慢收拾,动静小点儿,别吵着我们睡觉。”   “……”   初柠回房间,跟秦曦说了秦怀初要搬走的事。   秦曦眼都没睁:“准备跟哪个女孩住一起呢?”   初柠本来只是猜测,没想到老公也这么说,纳闷儿道:“你怎么确定他就是跟女孩住的?”   秦曦揉揉眉心,睁开眼:“我儿子当然像我,大半夜睡不着收拾东西搬家,用鼻子想都知道怎么回事。”   初柠:“……”   -   秦怀初收拾到半夜,天快亮才眯了一觉。   上午醒来已经快九点了。   秦怀初没急着去公司,慢悠悠洗漱完,提着行李从楼上下来。   这个点沈冰檀应该已经在公司了,他选这时候搬家最合适。   初柠在吃早餐,看到他招呼:“过来吃点东西。”   秦怀初拉开椅子坐下,吊儿郎当地往背后一靠:“我爸呢?”   “这都几点了,你爸早就去远商了。”初柠盛了粥给他,“我昨晚进你房间,看桌上摆着酒,你是不是喝酒了,酒醒没有,一会儿让人送你过去?”   “不用,没喝多少。”秦怀初顿了顿,又补充,“以则和黎昕过来帮我搬,他们开车。”   初念点点头:“那也行。”   她又想起什么,看一眼秦怀初的腿,有点不放心地叮嘱,“自己在外面住,要多注意着点腿伤,才刚好没多久,雨天疼的时候别乱走动,当心留下病根。”   “知道了。”秦怀初低头喝着汤,漫不经心地应。   初柠若有所思着:“儿子,你这腿……”   初柠还想再问什么,秦怀初打断她:“妈,这么晚了你不去电视台?”   初柠看看时间,无奈摇摇头,从餐桌前起身:“行,我不打听了,你自己慢慢吃。”   秦怀初吃到一半,姜以则和尹黎昕便来了。   他随便吃几口放下筷子,和他们一起把行李搬上车。   到水云湾,三人又合力将行李搬上楼。   从电梯里出来,姜以则走在前面。   一层两户的房子,没标门牌号,两扇门还长的一模一样。   他一时无法辨别,回头问道:“怀初,哪个是你家?”   虽然是秦怀初买的房,但他也是第一次来。   只有尹黎昕之前来过,对这里有印象:“出电梯走过来,右手边是怀初的,左手边是沈冰檀的。”   又跟秦怀初吐槽,“你说这房子到底是什么设计啊,我上次来的时候,发现这两户装修的简直一模一样,还没门牌号,根本不好区分。我再跟你说一遍,走电梯过来,右手边是你家;走步梯过来,左手边是你家,你可记清楚,千万别记混了。”   姜以则听他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实在头疼。   他下巴一抬,示意前方:“沈冰檀家有地垫在那摆着呢,多明显的标记,还记什么左右啊,放心,看着地垫认家门,不会错。”   大家这才注意到,沈冰檀门口放着的地垫。   尹黎昕走过去观察一会儿:“大多数人都在门口放出入平安的脚垫,而且一般选深颜色的,脏了也不明显。沈冰檀居然选了个白色的,那不得经常洗?太麻烦了!”   姜以则:“不过图案挺别致。”   秦怀初望着图案上并肩看日出的情侣,瞳孔微缩,凝神注视良久,没接腔。   进屋把东西收拾一下,差不多已经快晌午。   三人休息片刻,秦怀初说请他们俩吃饭。   饭店里,尹黎昕喝了一杯冰可乐,看向对面的秦怀初,调侃:“为了追人,先是买了处幸福巷的宅子,如今又在水云湾买了两套房,成本还挺高。”   姜以则晃着杯里的水,散漫勾唇:“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又跟尹黎昕道,“分手成本这么高,你以后可得悠着点。”   尹黎昕嗤笑:“老子一个快要结婚的人,跟他可不一样。”   姜以则有点意外:“不是才刚毕业,急什么?”   尹黎昕唇角一扯:“你个单身狗懂什么?”   他又用下巴示意秦怀初,“如果沈冰檀愿意,你问他想不想结,他肯定恨不得现在先拉着人去把证给领了。”   尹黎昕又感慨:“想当年我追顾惜那会儿,秦怀初天天在我跟前嘚瑟,说他和沈冰檀俩人感情有多好,还跟我说大学一毕业就领证给我看。结果把人整丢了,你看现在,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秦怀初鼻端传来一声轻嗤,喝着酒没说话。   尹黎昕:“我们当初,那叫先苦后甜。可比他俩的先甜后苦好多了。”   姜以则跟秦怀初一个高中,也记得当初两人的亲热劲,笑着揶揄:“怀初这大概就是乐极生悲。不过大学毕业结婚,确实还是太着急了。”   尹黎昕反驳他:“如果你遇到喜欢的人,你可能就不是这么想了。”   “那我也这么想。”姜以则倚在靠背上,散漫勾唇,“何况我研究生还没毕业,急什么?”   “也是,你没对象,你急有用吗?”   姜以则:“……”   饭后,尹黎昕和姜以则离开。   秦怀初独自去小区附近的超市买洗漱用品,无意间瞥见货架下方的地垫。   沈冰檀家门口的那张地垫,莫非就是在这儿买的?   他思索着,蹲下来扒拉几下。   果然找到了张一模一样的。   他眉梢轻扬,把那张地垫拿出来,和洗漱用品一起结账。   到家之后,他学着沈冰檀的方式,把那张地垫平整地铺在自家门口。   看看沈冰檀家的,再看看自己家的。   他驻足在门口,会心一笑。 第16章 请多多指教。   秦怀初下午去公司, 推开总裁办的门,意外看到沈冰檀还在里面整理昨天的资料。   看到他,沈冰檀站起来:“秦总。”   又忙解释:“上午雯姐让我翻译文件, 说那个比较紧急, 所以这些资料还没整理完。”   秦怀初应了声,去办公桌前坐下。   他还有工作要忙, 不时接打电话和处理文件。   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沈冰檀刚好也结束了手上的活, 过来跟他汇报。   秦怀初检查着她的记录表, 状似随意地闲聊:“搬家了吗?”   沈冰檀:“已经搬了。”   “新住处怎么样, 还习惯吗?”   “挺好的。”   秦怀初点点头, 又想起什么, 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还疼吗?”   沈冰檀神色微顿,脑海中闪过昨晚在饭店里的画面。   秦怀初已经起身走过来。   沈冰檀没防备, 手腕被他抓住举起来。   反复看了看,昨晚的红印已经消退, 腕子白净纤细,线条好看。   他的动作过于亲昵, 沈冰檀不自在地缩回来, 心跳陡然加快不少。   她后退两步, 长而卷翘的鸦睫垂下来:“秦总,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秦怀初手抄进口袋,静静望着她。   片刻后,他道:“去吧。”   -   办公室里,大家正在讨论接下来的假期。   看见沈冰檀,杨轩忙招手问她:“今年的国庆节和中秋节一起放,有十天假期,你准备干什么, 有规划没有?”   杨轩不说沈冰檀都要忘了,明天过后就是国庆加中秋的十天长假。   她摇摇头:“暂时还没计划,不过可能会找点兼职做吧,然后还要准备毕业论文。”   杨轩不可思议地感慨一声:“要不要这么辛苦,好不容易放假,你居然还要做兼职?”   沈冰檀笑了下:“闲着也是闲着,我习惯了。”   这么长的假期,她更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否则一个人待在出租屋里,未免过于孤单。   杨轩:“不过我论文也还没开始,提这个就头疼,到现在还没定题呢。”   正聊着,薛雯忙完手里的活,从工位上站起来。   拍拍手让大家看过来,宣布:“刚接到通知,后天咱们公司团建,要参加的都来我这里报名。”   一听这话,原本忙忙碌碌的同事纷纷朝薛雯那边挤。   薛雯看人多,便道:“齐特助那边也可以报名,大家别挤。”   杨轩没想到秘书办平时死气沉沉的,对于团建还挺积极。   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更愿意自己安排时间,谁会对无聊的团建感兴趣?   他拉住同事范阳问:“哥们儿,咱们公司团建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什么你们都想去?”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君毅资本是咱们秦总还在大学时创办的,从以前几个人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今年又搬来CBD,也算是业界的一个神话了。但不管公司如何改变,始终保持着一个传统,那就是每年春天和秋天,都有一次团建。”   范阳越说越起劲:“咱们可跟其他公司不一样,每次都是秦总带着我们去玩,别看秦总平时高高在上难以接近,他团建的时候就平易近人很多,出手也大方,带我们住豪宅吃美食,游山玩水,简直爽到爆!”   杨轩听得也心动了,看向沈冰檀:“好像确实挺有意思,要不咱们也去报名吧?”   沈冰檀对这个不太感兴趣,低头翻译着文档:“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干嘛不去呀,咱们俩可是实习生,第一次团建就缺席肯定不好。”   范阳接话:“这种事秦总从来都不强制,真的缺席其实也没什么,不过这么好的游玩机会,不去有点亏倒是真的。你们俩自己考虑吧,我先去报名了。”   杨轩看向沈冰檀:“你真不去?”   沈冰檀仍低着头,应得不假思索:“我后天想休息一天。”   他叹了口气:“行吧,那我去报名,看看到时候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回来讲给你听。”   临下班时,齐特助把秘书办以及其他部门交上来的团建名单汇总在一起。   秘书办的人员名单上,没有沈冰檀的名字。   齐特助确认两遍后,坐在办公桌陷入焦灼的思考。   今年如果沈冰檀不去,秦总到时候估计要全程垮着一张脸。   真这样,那可就是全体同事的噩梦了。   好好的团建,不能因为沈冰檀一个人毁了吧?   他旋即从办公室出来,走向沈冰檀的工位前:“你怎么没报名?”   沈冰檀正在做着翻译工作,闻声抬起头,支吾了一下:“这个不是自愿的吗,我就没报名。”   齐特助说:“今年有新规定,实习生必须参加,把你名字也写上去吧。”   他把报名表放在沈冰檀跟前,递笔过去。   见沈冰檀愣着不动,他又道:“团建是培养同事之间友好关系的好机会,你平时在办公室就挺沉默了,这回更得去。”   沈冰檀一时没有办法,乖乖接过齐特助手里的笔,写上自己的名字。   薛雯恰好在指导杨轩工作,朝这边看了两眼。   两个人一起去交报名表时,薛雯还纳闷着:“你刚刚对小沈态度那么强硬,今年有说实习生必须参加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规定?项目部和人事部有两个实习生不就没参加?”   齐特助说:“你上回吃饭的时候,不是说希望秦总和沈冰檀能缓和关系吗,团建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薛雯脑门一亮:“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秦总在团建的时候会稍微平易近人一点,到时候让沈冰檀好好表现,没准之前的事就过去了。老齐,还是你想得周到。”   齐特助眉梢轻挑,把秘书办的那张报名表故意放在最后一张。   进总裁办,他把名单递上去:“秦总,这是后天团建的报名人员,你要过目一下吗?”   秦怀初接过来,面无表情地扫着上面的人名。   翻了几张后,他眉头皱起,看起来似乎有点不耐烦。   直到终于翻到最后一张,他表情稍稍松弛几许,逐渐看得认真,但唇线依旧绷得很紧。   秘书办人员名单最后一位,沈冰檀。   秦怀初脸上的肌肉舒展开,下颌的线条逐渐变得柔和。   随后面无表情地把名单重新递过去:“具体事宜,你和薛雯两个人安排吧。”   齐特助藏起眼底的笑意:“好的。”   ——   沈冰檀晚上回去时,顺便买了做饭需要的各种锅碗瓢盆,以及一些简单的食材。   以后早上和中午在公司吃,晚上和周末在家自己做,省了在外面买饭的钱,健康而且便宜。   提着满满的两大袋子东西,进入水云湾。   乘电梯直接到七楼。   出来后站在长廊上,沈冰檀有点呆住。   住在对门的邻居,家门口也放了张跟她一模一样的地垫。   没想到住在这儿的邻居,跟她品味一样。   这个白色的地垫,确实是楼下超市卖的所有地垫里,最好看的。   莫非住的也是个女孩子?   可这样一来,两家门口不太好区分了诶。   走电梯过来,左手边是自己家。   她心里默念着,指纹解锁进了家。   沈冰檀昨晚搬过来已经快半夜了,当时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今天看时间还早,她把粥煮上后,决定好好的大扫除一把。   从卧室到厨房,再到客厅,彻底搞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她疲倦地倒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去厨房把煲好的粥盛出来,放在茶几。   偌大的客厅里静悄悄的,有点空荡。   以前每次回宿舍,都是嘈杂的环境,沈冰檀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宁静了,甚至觉得有点不太适应。   外面有细碎的动静传来,紧接着是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应该是邻居回来了。   她下意识循着声音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外面自关门后就没了动静,室内很快归平静。   沈冰檀把电视打开,随便选了个综艺,客厅才好像显得不那么冷清了。   饭吃到一半,闵风发微信过来:【新家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吗?】   沈冰檀:【还行。】   闵风发语音过来:“搬去新的地方,你要跟上下楼里的街坊邻居搞好关系,每家送点小礼物什么的,这样以后有什么麻烦了人家还能帮衬着点。”   晚上沈冰檀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她觉得,闵风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有时候她确实应该稍微把心打开一点,不能太过封闭。   团结邻里,才能互帮互助。   先不说上下楼的邻居了,同一楼层的,最起码要走动一下。   可是送什么礼物好呢?   她拿手机在网上认真查了查。   网上有人说送鸡蛋就可以,刚好她昨晚上买的有。   第二天早上,上班前沈冰檀拿筐子从冰箱里数了十个鸡蛋出来。   站在邻居家门口,她踌躇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按了门铃。   然而对方没有回应,似乎没人。   想了想,她回家写了张纸条,和鸡蛋一起放进筐子里,放在邻居家门口。   邻居如果看到,应该能明白她的心意吧。   沈冰檀如此想着,赶着坐公交去公司。   到达园区,她去餐厅吃早餐。   这个点时间还早,餐厅里零星有几个人,沈冰檀买了油条、粥和咸菜,随便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一抬头,她看到秦怀初端着餐盘朝这边走过来。   他一身黑色西装,身材笔挺,窗外早晨的朝阳明媚,勾勒出他清隽硬朗的脸庞。   没想到秦怀初这个点居然会来餐厅,   他最近的态度有点令人捉摸不透,沈冰檀下意识想要躲避。   然而还是迟了一步,秦怀初的目光已经完完全全落在她身上。   她屁股都从凳子上抬起来了,又硬着头皮坐下来,佯装无事地默默吃东西。   秦怀初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抬步走上前,从容自然地坐在她对面:“早。”   沈冰檀咽下嘴里的油条,拿手边的纸巾擦擦嘴角的油渍,木讷地回了一句:“秦总早!”   秦怀初今天六点就来公司了,有个海外的视频会议刚刚才结束。   感觉有点胃疼,才特地来餐厅吃点东西。   “你每天早上都来?”秦怀初问她。   沈冰檀点头。   这边早餐挺丰盛的,种类很多,最重要的是可以刷饭卡。   秦怀初搅拌着碗里的小米粥,喝上一口,味道似乎还不错。   他眉宇舒展开,随口问她:“你不是刚搬了新家吗,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统?”   沈冰檀:“?”   秦怀初:“新搬到一个地方,要给附近的邻居打声招呼,送点见面礼。”   见沈冰檀不说话,用满是困惑的小眼神看着他。   秦怀初说:“我最近也搬了新家,听人说有这个传统,但是不知道给邻居送点什么好,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沈冰檀摇摇头:“我没听说过这传统。”   秦怀初喝一口粥,用筷子夹了一只蟹黄包:“那肯定就是你孤陋寡闻,如果邻居知道你刚搬过来,却连个招呼都没打,肯定觉得你这个人难相处,没礼貌。这样一来,以后小区里有什么重要通知,比如停水停电什么的,人家也不会想着告诉你。”   沈冰檀听得一愣一愣的:“会吗?”   秦怀初点头,十分肯定地告诉她:“会。”   沈冰檀在安芩也租房子住,没听说有这个传统。莫非是长莞特有的?   不过这对她来说应该也不影响:“我今天早上已经送过了。”   “嗯?”秦怀初眼睫微颤,捏着勺子的力道收紧,“什么时候,你送了什么?”   沈冰檀狐疑地打量他。   秦怀初平静道:“说来听听,让我参考一下。”   沈冰檀说:“我在网上查了,有人说可以送鸡蛋,所以我今天早上给我邻居送了一小筐鸡蛋。”   “送鸡蛋?”   “是的。”沈冰檀想象着今天早上的事,“不过邻居好像没在家,我给放门口了,还留了字条。”   说完虚心请教秦怀初,“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秦怀初有点嫌弃:“你连人都没见到,就那么放门口,态度极其不诚恳,我觉得不太行。何况,如果邻居没在家,你那筐鸡蛋被别人拿走,不就白送了?”   沈冰檀想着秦怀初的话,觉得有点道理。   她可能真的草率了。   “这个我也不太懂,那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还得送一次?”她问秦怀初。   秦怀初吃着蟹黄包:“我觉得,你是得再送一次。”   可这回送什么呢?再送鸡蛋肯定不行了。   沈冰檀拧眉思考着,试探地看向秦怀初:“你刚刚说你也搬了新家,那你准备给邻居送什么?有想法吗?我能不能……也参考一下?”   “我呀——”   秦怀初慢条斯理地把盘子里的蟹黄包吃完,又擦了擦嘴,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其实我也没想好,不过只要让人感觉用心了,应该就行。你人都没见到,给人门口放鸡蛋的行为,我认为不算用心。”   沈冰檀:“……”   秦怀初吃的快,不顾还在发懵的沈冰檀,端着盘子站起来:“你慢慢吃,慢慢想。”   然后阔步离开。   沈冰檀还琢磨着秦怀初刚刚的话,思考如何才算用心。   秦怀初从餐厅出来,直接驱车回了水云湾。   到公寓,果真看到自家门口放着一筐子鸡蛋。   他走上前,把那筐鸡蛋拿起来。   食指和中指夹起里面的一张字条:你好,我是住在对面的新邻居,以后请多多关照!   秦怀初哑然失笑。   还真没见过这么给人送东西的。   一筐鸡蛋加一张字条,这么简单就想把他打发了?   想得还挺美。   ——   沈冰檀到办公室后,还有点翻译工作要忙,暂且把送礼这种小事放在一边。   办公室里,薛雯又合计了一下明天参加团建的人员名单,通知大家明天早上7:00在公司门口集合。   范阳一听有点抱怨:“七点这也太早了吧,那我不到六点就得起床。”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太早了,睡眠不好还怎么玩?”   薛雯说:“睡不好到大巴车上再睡,我们这回去童城的海边度假村,因为路途遥远,当然得早点出发。即便这样,我们也不一定当天能赶回来呢,大家要做好在那边隔夜的准备。不过放心,在那边食宿全免,秦总给我们报销,如果有不愿意去的,可以现在跟我说。”   有的人第二天还有别的安排,一听这话,只能上前取消了报名。   不过大部分同事还是激动的。   范阳说:“我们之前都是当天去当天回,还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呢,不知道住宿环境会怎么样。”   “按照秦总以往的风格,肯定不会差,这还需要你操心?”   “没准儿还能住上海景房呢,我好期待!”   “我也期待,公司团建各部门的同事都在一起,行政部和人事部那么多漂亮妹子,如果晚上住在一处,这可是增进关系的好机会。”   范阳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醒醒吧兄弟,你忘了公司有禁止员工谈恋爱的规定吗?”   他一提醒,大家都想起这茬,无不摇头叹息。   临近放假,又赶上团建,大家表面平静,实则个个心猿意马,一整个上午根本无心工作。   快中午时,薛雯宣布了公司提前半天放假的好消息。   秦怀初说让大家下午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团建。   这个消息,引来办公室里一片欢呼。   甚至有人直接高呼:“老板万岁!”   沈冰檀看着热热闹闹的办公室,忍不住心生感慨。   可能,这就是秦怀初明明那么严厉,却依旧受同事爱戴的原因吧。   他总是能猜到大家心里在想什么。   也愿意在能容忍的范围内,给员工们一点压力的释放。   下午沈冰檀没着急回住处,而是去了趟超市。   明天团建,她打算今天下午在家做点小零食,到时候带着路上吃。   提着满满当当的食材回到住处,沈冰檀特地朝邻居家的方向看了眼。   她早上摆在门口的鸡蛋不见了。   不知是被拿进去了,还是被别人拿走了。   她嘀咕着,开门回家。   先去厨房里做东西。   她虽然不常做饭,但喜欢在网上看各类的美食视频。   以前每逢寒暑假,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便会想着做点什么。   一点点积累下来,沈冰檀厨艺还行。   家里的东西一应俱全,她先和面炸了点素丸子和土豆条,又做了蛋挞和形状各异的小蛋糕。   忙忙碌碌下来,便是一整个下午。   傍晚时分,终于大功告成。   她尝了尝味道,好像还不错,甜度也刚刚好。   把洗干净的保鲜盒拿出来,将小零食分门别类地放进去。   还剩下不少,可以留着晚上和明天早上吃。   这时,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随后是房门打开又关上。   应该是邻居回来了。   沈冰檀又想起秦怀初的话。   她早上送的鸡蛋下落不明,秦怀初又说她不真诚,那她需不需要再去邻居家跑一趟?   刚好她做的这些点心卖相还行,比早上的鸡蛋强一点。   应该也算是用心了吧。   要不然,她去给邻居送一点?   沈冰檀专门拿了一个干净的盘子,把小蛋糕和蛋挞摆上去几个,捧着从茶几前站起来。   然而总觉得脚下似有千斤重,步子怎么都迈不出去。   纠结着纠结着,她又坐回去。   她做的蛋糕好像也不是特别好吃,邻居万一不喜欢呢?   她在屋子里踌躇了好一会儿,为了缓解紧张。   自己连吃了四个蛋挞,都有点腻了。   后来干脆一鼓作气,她做了个深呼吸,捧着蛋糕从家里出来。   站在邻居家门前,按响门铃。   等了会儿,里面没反应。   邻居应该是在家的呀,她都听到对方回来的声音了。   可能没听见。   实在不行,她还是晚点再过来吧。   她正要离开,里面传来一声浅淡的回应:“谁?”   声音伴随着里面的卧室开门声,有点嘈杂。   但可以判断的是,对方是个男人。   沈冰檀抿了下唇,捧着蛋糕的力道不自觉收紧。   她鼓起勇气开口:“您好,我刚搬来对面,做了些甜品拿来给您尝尝。以后邻里乡亲的,还请多多指教。”   “指教?”散漫慵懒的声音传来,邻居家的门缓缓打开。   沈冰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浴袍,领口敞开着,露出大片白色的肌肤和精致锁骨。   再往上是性感的喉结,线条流畅的下颌,以及——   看清楚那张脸时,沈冰檀小嘴微张,瞳孔也随之放大,满脸的惊恐和不可思议。   他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啊?!!!   沈冰檀脑子一片空白,仰起小脸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怀初单手扶着门,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垂落着,有几缕耷拉在眉骨,带着些痞气。   他发梢还残留着晶莹的水珠,显然是正在洗澡,因为听到敲门声匆匆出来的,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   他瞥了眼门口的沈冰檀,深邃勾人的桃花眼微眯,幽深的眸子望着她,微低下头,声音低而缱绻,“那,互相指教?” 第17章 被他圈禁在逼仄的空间里……   “那, 互相指教?”   他说话时离自己太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额前,掀起细碎的发, 扫过肌肤时传来细微的痒。   沈冰檀还呆愣在原地, 半晌回不过神来。   直到感觉有缕缕清新的草木气息缭绕在鼻端,她呼吸稍停, 忙不跌后退了两步, 抬手挠了挠有点痒的额头。   脑子里还回荡着他那句“互相指教”。   看着眼前的秦怀初, 她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觉得, 还是不指教了吧……”   “?”   秦怀初被她的反应逗乐, 直起身子, 双手抱臂斜倚在门框上,吊儿郎当道:“刚刚不还说让我多多指教, 怎么突然就不指教了?”   沈冰檀被问得一噎,呆滞两秒, 才终于想起旁的。   她震惊地指着他问:“不对啊,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四下看看, 实在难以置信。   她的邻居, 怎么会是秦怀初呢?   秦怀初微微晗首, 清瘦好看的五指在头顶拨弄两下,上面细碎晶莹的水珠飞溅在四周。   有两滴落在沈冰檀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她这才发觉自己的脸好像有点烫。   秦怀初懒懒掀起眼皮,用同样不解的眼神看着她:“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我刚搬过来没多久,你怎么一声不响地就跑来住我对面了?”   “莫非——”他想到一种可能,双手扶膝倾身凑过来, 桃花眼上扬的眼尾格外惑人,开口间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你想跟我做邻居,故意跟踪我?”   “?”   “我没有,你别瞎说!”   “我瞎说?”秦怀初笑了声,“我一周前搬过来的,有租房合同为证,你是什么时候?”   沈冰檀被问得心里一虚:“我是,两天前。”   “喔,”秦怀初拖腔带调的,认真想了想,“那就是说,你在我后面搬过来的。那怎么就这么巧,住我对面了?”   秦怀初唇角一勾,灼灼的目光盯着她,“沈冰檀,你今天得好好跟我解释一下。”   沈冰檀:“……”   怎么搞到最后,她自己百口莫辩了?   她捋了捋思绪,试图解释:“我是前几天无意间发现这个小区离公司挺近的,然后又在网上——”   话说到一半,她猛地想起什么。   似乎终于找到了破绽,她有点激动地指着秦怀初:“你的房东,不会是尹黎昕吧?”   “嗯?”秦怀初打量着她,很不解的样子,“你怎么知道的?”   他又说:“我想找个离公司近点的房子,刚好尹黎昕在这边有房,就给我住了。那小子还收了我房租呢,一个月一万八,说是友情价,便宜吧?”   “那个,”沈冰檀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看向他,“那真的就只是巧合了,因为我的房东,也是尹黎昕。”   她指指身后的房子,又指指秦怀初的住处:“这么看来,这两套房都是尹黎昕的,他把房子分别租给了我们两个。”   “不过,你说你的月租是一万八?”沈冰檀又问。   秦怀初强忍着抽搐的嘴角,点头:“是啊。”   沈冰檀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最后还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她有点同情地开口:“你很可能被他坑了,我这房租一千八,是你的十分之一。”   她大拇指和食指捻在一起,比了比。   操!   怎么这么可爱?!   秦怀初情绪差点没绷住。   他清清嗓子:“你没骗我?”   “当然没有。”沈冰檀一本正经道,“你肯定没在网上看这边租房的市场价,虽然没有一千八这么便宜,但一万八确实是被他宰了。”   “行吧,那我回头找他算算账。”秦怀初伸手过去,“不是来送甜品的吗,怎么还不给我。”   沈冰檀这才想起手里的小蛋糕,她把盘子递过去。   秦怀初接住时,她捏着盘子的边没松手,拧眉思索着:“不对呀。”   “哪不对?”   沈冰檀回忆着刚才:“你刚刚好像还没开门看到我,就知道是我了。”   秦怀初嘴角一僵。   沈冰檀质问的眼神朝他投了过来。   秦怀初摸了下鼻子,平静道:“第一,我耳朵没问题,你的声音不至于听不出来。第二,”   他似乎笑了声,“我上午回来的时候,看到家门口放着一筐鸡蛋,和一张字条。”   沈冰檀想起两人早上在公司餐厅的谈话。   秦怀初强行把她手里的小蛋糕接过来:“所以,我早就知道是你,很奇怪吗?”   他这么一解释,好像也不奇怪。   可她怎么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呢?   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直觉。   然而这会儿脑子就像短路了一般,怎么都捋不清楚。   秦怀初看着盘子里的蛋糕,每一样都做成可爱的小动物形状,小巧精致,栩栩如生。   他眉眼间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谢了。”   他正要关门,看着还在门口傻站着的沈冰檀。   索性将屋门开到最大,侧了侧身子:“怎么着,还想进来坐坐,喝杯茶?”   沈冰檀忙摇了摇头,跑回家关上门。   秦怀初还斜倚门框在外面站着。   冷峻清隽的脸上逐渐绽放出暖融融的浅笑。   他捏了只小兔子形状的蛋糕放进嘴里,甜而不腻,口感松软,里面还有夹心的奶油。   味道还真不错。   他感觉整个人好像喝了蜜糖,浑身上下的每处血液都是甜的。   最后一点点汇入到心底。   沈冰檀回去后,将茶几上的其他点心收起,厨房打扫整理了一下。   有点累,她抻抻懒腰,准备洗漱睡觉。   明天团建,她一早还得起来去公司。   进洗手间,挤了点牙膏在牙刷上,刚放进嘴里,外面门铃声响起。   声音很急促,毫不温柔,叮咚叮咚响个没完。   沈冰檀皱了皱眉头,也来不及漱口,嘴里叼着牙刷满嘴泡沫的过去开门。   这么晚,还这种敲门方法,恐怕是秦怀初无疑了。   她腹诽着,将门打开。   秦怀初吊儿郎当站在她家门口,穿着一身黑色的家居服。   长廊上有灯光落在他细碎的发间,落下参差的暗影,冷白的肤色变得柔和许多。   秦怀初把她今天早上送鸡蛋的筐子递过来,里面还放着一整个榴莲:“我最近还琢磨着要给邻居送点什么,一直也没想好。刚刚去楼下超市买的水果,分你一个,就当做是你送我那些东西的回礼。”   他说得轻描淡写,沈冰檀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现在榴莲很贵的,她好几次去超市想买都舍不得。   秦怀初居然给了她这么大一个!   看着最喜欢的榴莲,沈冰檀眼睛忍不住放光。   她都送他鸡蛋和小蛋糕了,收他一个榴莲没问题吧。   既然是邻居,本来就是要礼尚往来的。   她叼着牙刷,腮帮子鼓鼓地想着。   眼神贪婪地盯着那个榴莲,很不客气地接过来,含糊不清地说:“谢谢!”   她正要关门,秦怀初伸手挡住:“等一下。”   沈冰檀把榴莲放在门口的玄关处,揉了下有点发酸的腮帮子,不解地看着他。   秦怀初眼珠在她身上打量几秒,若有所思:“你先前跟我说,尹黎昕给你的房租是一千八是吧?”   沈冰檀点点头:“是啊。”   “为什么比市场价便宜这么多?”   这个问题沈冰檀也想过,唯一的答案大概就是尹黎昕不差钱吧。   她还没说话,秦怀初又分析着:“你说尹黎昕把房子租给你,又把对面租给我,这不对啊,莫非……”   沈冰檀:“?”   秦怀初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离自己近点。   沈冰檀本来就对尹黎昕让他们俩住对门的事有点捉摸不透,见秦怀初有了想法,忙把耳朵朝他那边凑了凑:“莫非什么?”   两人离得很近,他鼻端嗅到她嘴里的牙膏味,是淡淡的草莓果香。   秦怀初感觉喉头一痒,喉结缓慢地滑动两下。   望着她贴过来的耳朵,他眉头上扬,用温润的气声道:“莫非,他故意制造机会,想撮合咱们俩?”   他嗓音性感而有磁性,说话时还喷洒着热气,看到沈冰檀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   “!!!”   沈冰檀差点被嘴里的牙膏给呛到,脸蹭地染上一抹霞色,强自淡定着回复他:“会是……这样吗?”   秦怀初直起身,脸上是一如既往的从容:“我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这样吧,我回头问问他,看他究竟是不是这个意思。”   “可能是你自己瞎猜的。”沈冰檀的心被他这个猜想搞得乱七八糟,忙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要回屋,秦怀初突然走上来,长臂一伸按在门框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冰檀后背贴着门框,被他圈禁在逼仄的空间里。   两人挨得极近,额头险些碰到他挺阔的胸膛,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荷尔蒙。   这变故来得太快,沈冰檀被嘴里的牙膏给呛到了,低下头咳了好几声。   耳畔传来秦怀初低沉的声音:“如果是真的呢?”   “……”   他的话直接把沈冰檀问愣了,整个人好似受了惊吓的山林小鹿,清澈空灵的眼神变得呆滞,好半晌没接上一句。   秦怀初依旧望着她,灼灼的目光深沉而犀利,里面藏着锐芒,凝视她时似乎想要将她整个人看穿。   沈冰檀躲闪着避开他的视线,抬手抹了下嘴角的牙膏,将秦怀初推开:“嘴里牙膏太多了,我去洗一下。”   她匆忙回家,把门关上。   沈冰檀背靠着门,抚上心口时,那里还砰砰跳得厉害。   ——   晚上躺在床上,她闭眼想着秦怀初的话,最后只低低叹了口气。   放在枕边的手机接连响起,沈冰檀拿起来点开。   薛雯@全体成员,嘱咐明天参加团建的同事们,七点钟一定要准时在公司门口集合。   七点十分,出发去同城。   后面跟了一连串的“收到”。   沈冰檀也跟着回复:【收到!】   群里渐渐热闹起来,大家商量着明天会去哪玩,都有哪些项目。   有的人胆大,直接艾特秦怀初:【@秦 秦总,咱们明天的行程怎么安排的,给我们透露一下呗?】   下面一群人跟着附议。   然后等了几分钟都没收到回复。   不知道他是没看到还是懒得回,大家不敢再叨扰,有人直接把话题切向别处。   沈冰檀这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失眠了,直到天快亮才睡下。   闹钟响起时,她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抗拒。   困得要命,她在床上墨迹了十几分钟才起。   洗漱完,看时间已经六点二十三。   坐公交到公司要半个小时左右,时间上还是很赶的。   幸好她昨晚已经收拾好东西在包里,沈冰檀把包包背在肩上,去门口换了鞋,着急忙慌往外冲。   结果因为跑得太急没看路,在长廊里迎面撞上电梯里走出来的秦怀初。   她被撞得脑门懵了一下,抬手捂住额头。   秦怀初穿着黑色的运动衣和运动裤,脖子上挂了条白毛巾。   气息微喘,面色红润,应该是刚在外面做完健身回来。   打量沈冰檀片刻,微微拧眉:“着什么急?”   沈冰檀撞到人有点心虚,轻声开口:“我不小心起晚了,担心迟到。”   秦怀初抬了抬下巴:“先回家,我洗个澡带你过去。”   沈冰檀听完惊了一下。   如果坐秦怀初的车到公司,被那么多同事看见,她该怎么解释呢?   想想那个场面她就窒息。   “不用了,我坐公交来得及。”   不给秦怀初再说话的机会,她指指前面,“秦总,我先过去了。”   秦怀初侧着身子,余光尾随着她的背影。   电梯门打开,她头也不回地走进去。   沈冰檀,你就躲吧。   ——   沈冰檀赶在七点钟之前,紧赶慢赶抵达了公司。   一辆大巴车停在门口。   薛雯和齐特助在看看车厢内的人数,又核对了一下名单。   瞧见沈冰檀,薛雯忙冲她招手:“赶紧快上来,就剩你了。”   沈冰檀慌忙走过去,朝齐特助和薛雯打了声招呼。   车厢内坐了不少同事。   第一排的座位空着,此外就只有最后一排还有两个空位。   杨轩坐在倒数第二排,正跟旁边的人聊天,看见沈冰檀热情地招手。   薛雯走过来拉她:“小沈,你跟我坐最后面吧。”   沈冰檀观察着车厢里的座位,欲言又止。   从长莞到童城,坐大巴车要好几个小时,别的车还好,但她晕大巴车比较厉害。   薛雯打量她:“怎么了?”   沈冰檀指指最前面的座位,试着问:“雯姐,前面这排能坐吗?我晕车。”   薛雯还没接腔,被后面的齐特助抢先了:“能!”   齐特助看向沈冰檀:“座位大家可以随便坐,你如果晕车就坐前面吧。”   “谢谢齐特助。”沈冰檀去第一排,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薛雯还想跟齐特助说什么,被齐特助拉着去后排,说有工作的事跟她商量。   沈冰檀坐下后掏出手机,看到有人在群里艾特她。   秘书办的工作群有两个,一个有领导的群,一个没有领导,相对更活跃点。   艾特沈冰檀的那个群,是没有领导的那个。   杨轩:【@乔 沈冰檀,你怎么坐第一排了?】   沈冰檀:【我晕车】   范阳:【敢于坐第一排的勇士,我给你点赞!】   后面其他同事也陆陆续续跟着发了“点赞”的表情包。   沈冰檀观察着群里同事的反应,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她下意识往后看。   同事应该都到差不多了,大家都往后面坐,前排冷冷清清。   然而秦怀初还没有来。   她脑子猛地炸裂开,警惕地直起脊背。   大家不会是知道秦怀初会坐前面,所以自觉地空出位置来吧?   后排只剩两个位置,刚刚雯姐让她去坐最后一排。   也就是说,一般情况下,只有齐特助有胆子陪秦怀初坐前排。   可她说晕车,齐特助就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她。   沈冰檀顿时感觉这个位置坐着有点烫得慌。   她犹豫地站起来,准备去后面跟齐特助把座位换回来。   秦怀初恰好此时上了车,手里的包随手一扔落在沈冰檀旁边的座位上。   他人就站在过道,阻了沈冰檀的路。   全车厢的同事,无数双目光,齐刷刷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大家望过来的目光各异,或探究,或艳羡,或钦佩,或看热闹。   沈冰檀一时有点不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只能佯装不觉。   她重新在位置上坐下来,身后的靠背将众人的视线阻隔开。   秦怀初瞥她一眼,走向后排跟齐特助和薛雯说了什么。   回来将座位上的黑色旅行包放置储物架,在沈冰檀旁边坐下来。   车子缓缓开动,沈冰檀视线移向窗外。   “安全带系上。”他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声音淡淡地,听不出情绪。   沈冰檀还沉浸在“怎么会坐他旁边”的纠结里,一时没听清楚,怔懵地扭头。   秦怀初已经把自己的安全带系上,找到两人中间沈冰檀的那条,举过去:“你是想我帮你?”   大概是不想被后面的同事听见,他声音故意压得很低,但嗓音却格外的温润悦耳,甚至带了点勾人的调调。   “不用。”沈冰檀淡定接过来。   安全带有点认生,她摸索好一会儿才系上。   后面的同事交头接耳,偶尔传来一阵嬉闹。   面对接下来的团建活动,大家的兴致格外高昂。   沈冰檀早上起得晚,又赶得及,什么东西都还没吃。   刚在车上坐了没多久,她就觉得胃里阵阵不适。   想起包里的小零食,她犹豫要不要拿出来。   秦怀初在她旁边,她就那么自顾自地吃东西,会不会不太好?   余光向后看,由于集合时间太早,挺多同事带早餐的,如今大家正互相分食着很是热闹。   就连齐特助和薛雯也在吃东西。   这么看来,她找点东西吃也不为过。   沈冰檀起身从上面的储物架上把自己的背包拿下来,取出里面的保鲜食盒,又默默坐下。   里面装的是素丸子和土豆条,旁边的小方格里还有番茄酱。   刚打开盖子,就有阵阵的香味扑鼻。   沈冰檀拿起一根土豆条,蘸了蘸番茄酱正要吃,她想起什么,看向下旁边的秦怀初。   他双手抱臂倚进靠背里,两条腿太长,逼仄的空间里似乎无处安放,随意地敞着。   他闭目养神,对车厢内各种食物的香气视若无睹。   她早上撞到秦怀初时,他刚做完健身。   又在七点钟时赶来公司。   从时间来推算,他很大概率是没有吃东西的。   犹豫片刻,沈冰檀还是把盒子递过去,开口轻声问一句:“秦总,你吃吗?”   秦怀初掀开眼皮,睡眼惺忪地看过来。   目光落在沈冰檀捏着的土豆条上,他几乎不假思索地,低头下,将她手上的那根裹了番茄酱的红薯条叼进嘴里。   这动作过于亲昵,沈冰檀吓得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她匆忙把手背在后面,警惕地向后看了一眼。   好在她手举得低,大家又都各忙各的事,刚刚的小动作没被人看到。   松上一口气的同时,她不满地望向旁边的秦怀初。   她明明递给他的是食盒里的东西,他偏要凑过来吃她手上的。   面对她眼神里的控诉,秦怀初坦坦荡荡,理直气壮:“你那是油炸的,我手上不想沾油,还得擦。”   “……”   不知道他怎么能厚颜无耻说这种话的。   车上这么多人又不好发作,她抿着唇不吭声,默默吃了这哑巴亏。   沈冰檀身子偏向另一边,看着窗外不断奔跑的风景,一边继续吃着手上的丸子,全然当他不存在。   就是感觉手上的丸子,好像没刚刚好吃了。   秦怀初余光望过去。   清晨的曦光柔和地流泻而入,她半张脸精致好看,五官小巧,吃东西时樱红的唇抿着,腮帮子一动一动,秀气又可爱。   大概还因为刚刚他的举动而不满,好看的眉头紧皱着,不时用力咬一口丸子。   恨不得他就是那只任她拿捏的丸子。   秦怀初失笑。   他朝她那边靠了靠,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身为秘书,喂自己老板吃一口东西不是应该的吗?你难道不知道,在职场里,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沈冰檀心里有气,朝他瞪过来,开口前想到自己如今所在的场合,把音量压到最低:“我只知道,喜欢潜规则秘书的老板,才会觉得这是平常事。”   “哦,”秦怀初拖腔带调地应了声,好看的眉眼凝着她的脸庞,“你的意思是说,我刚刚想潜规则你?”   沈冰檀:“??”   “行吧。”秦怀初十分认命地点点头,脑袋往她那边歪了歪,痞气地勾唇,“那我想潜的话,你给机会吗?” 第18章 总是有意无意的撩拨她   “我想潜的话, 你给机会吗?”   问得相当干脆直白。   然而这问题实在没法接,她索性当自己没听见。   把盒子里的小零食吃完,她重新将空盒装进书包, 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   秦怀初不知何时拿了一本书在手上, 正认真地翻看着,突然间安静了不少。   沈冰檀吃饱了, 目光不自觉偷偷落在他英俊的侧脸上。   他生了双极好看的桃花眼, 眼尾处染着自然的粉晕, 睫毛很长, 浓密漆黑, 看书时随意地耷拉下来, 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   一个大男人,却像个睫毛精。   不过养眼好看倒是真的。   再往下鼻梁英挺, 唇的颜色不浅不深,是淡淡的粉。   唇形很好看, 嘴角自然地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   秦怀初读高中时就是学校里少见的好看,私底下喜欢他的女生不知道有多少。   如今做了大老板, 矜贵气质更胜从前, 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冰檀还愣神地想着, 忽听得秦怀初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看够没有?”   沈冰檀:“?”   “不然你再看仔细些?”秦怀初缓缓转过脸来,靠近她一点,“怎么样,我帅吗?”   沈冰檀:“……”   他不说话时沉稳持重,还挺老练的。   如今一开口,又带着十足的痞气,吊儿郎当甚至有点欠。   沈冰檀淡定转过脸去,将视线移向窗外, 嘴里嘟囔了一句:“长得明明很一般,有什么好自恋的。”   耳畔传来秦怀初的低笑:“长得一般你都能看那么久,我要是再好看点,你不得扑上来把我生吞活剥了?”   “……”   沈冰檀想起刚才的失态,一时哑口无言。   吞咽了下口水,她闭上眼脑袋歪在一边假寐。   昨天晚上没睡好,她得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沈冰檀本来是为了躲避与秦怀初聊天,但不知怎的,结果还真睡着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枕在秦怀初的肩膀上。   察觉到动静,秦怀初余光看过来:“醒了?”   沈冰檀原本睡意还没散,对上他视线的刹那,她彻底苏醒,迅速把背直起来。   秦怀初今天穿了件黑色长款风衣,此时肩头残留着淡淡的水痕。   沈冰檀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嘴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怎么不推开我?”她小声问。   秦怀初仿佛没看到肩头她留下的口水般,散漫地倚进靠背,此笑非笑道:“老板和秘书之间,不就得互帮互助吗?你刚刚亲手喂了我东西吃,我肩膀借你靠一下,这很正常。何况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   沈冰檀回头往后面的车厢看一眼。   大部分人都在睡觉,不睡的也都戴着耳机玩手机,车厢内静悄悄的,没人注意这边。   她稍稍放心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秦怀初自从跟她成了邻居,这两天的态度怪怪的。   好像突然之间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总有意无意的撩拨她。   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总不至于,真的是想跟她玩什么职场潜规则吧?   他什么时候有这癖好了?   沈冰檀打了个激灵,身子不自觉往窗户的那边挪了挪。   离他远点!   到达童城的海边度假村,已经是下午。   大巴车直接将人拉到一处豪华海边度假别墅,秦怀初让大家先进去选房间,收拾一下行李,晚点去吃饭。   秦怀初包下的别墅一共有四层,他自己住顶楼,一到三层由大家随便选。   公司里男多女少,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大家把三层让给了所有女生住,视野更开阔。   其他部门的女生,沈冰檀都不认识。   两两分组时,薛雯主动拉她跟自己住。   晚上要在海边吃烧烤,大家如今只简单在餐厅里对付对付,便一起去海滩玩。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大海是蔚蓝色的,踩在细软的沙滩上向远处眺望,波澜壮阔,一眼看不到尽头。   这还是沈冰檀第一次见到大海。   哪怕什么都不干,只这么静静地看着,好像人的心胸都跟着开阔明朗起来。   秦怀初带大家坐快艇,开沙滩车,打沙滩排球。   整个沙滩上,四处荡漾着欢声笑语。   沈冰檀有点不合群,跟大家玩了会,便独自去沙滩上捡贝壳。   她还是更喜欢这种安静的环境。   贝壳挺多,她好不容易捡到一个好看的,忙跑去海边用海水洗干净。   这时,她感觉有谁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冰檀抬起头。   一个穿着浅咖色皮外套,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站在她身后。   沈冰檀站起身。   男人摘掉墨镜,斯文儒雅,文质彬彬,正冲她微笑。   沈冰檀有点没反应过来,愣神两秒才有点激动地打招呼:“陆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陆继臣说:“今天在这边拍一个MV,看着有点像你,过来确认一下。什么时候来童城了?”   沈冰檀乖巧地将风吹乱的头发挽在耳后,还没开口,后面秦怀初叫了她一声。   沈冰檀转身望过去,他抄着口袋大阔步地走过来,笔直地站在沈冰檀旁边。   似乎才看见陆继臣一般,他礼貌又疏离地叫了声:“陆叔叔,这么巧。”   “在这边有点工作。”陆继臣应着,看看沈冰檀再看看秦怀初,勾唇笑笑,眼神里带着看透一切的调侃,“怀初,你们俩挺会选地方嘛,来这边度假?”   沈冰檀刚想说是公司团建,那边公司其他同事也看见了陆继臣。   不少人是他的粉丝,激动地冲过来要签名,一时间将陆继臣团团围住。   陆继臣脾气很好,一个个签名合照,没有半点不耐烦。   秦怀初在旁边看着,瞥了沈冰檀一眼:“怎么不找你偶像合照?”   沈冰檀低头把玩着手上的贝壳:“我以前要过签名了,不习惯跟人合照。”   秦怀初视线落在她手里的贝壳上。   那只贝壳很漂亮,通体白如玉,螺塔高而尖,身上突起的部位像一根根冰雕树杈。   居然是花仙螺。   运气不错。   “在哪捡的?”秦怀初问。   沈冰檀指指右前方:“那边。”   他伸出手:“我看看。”   沈冰檀递过去,放在他手上,心里有点小自豪:“好看吧,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颗。”   那边工作人员喊陆继臣,他同众人说了声抱歉,过来跟秦怀初和沈冰檀打招呼:“你们好好玩,我还有工作。”   秦怀初点头:“陆叔叔慢走。”   已经到傍晚,橙红色的夕阳顺着海平线往下滑,秦怀初让大家去把烧烤的用具搬过来,开始准备烧烤。   大家忙碌的时候,沈冰檀想起自己的贝壳,趁没人注意,走过去扯了下他的衣袖。   秦怀初垂眸看过来。   沈冰檀问:“我的贝壳呢?”   “什么?”   “就是那个很漂亮的贝壳,你刚刚说看看,然后还没还给我。”   秦怀初摊摊手:“好像丢了。”   他一脸平静,半点愧疚心都没有,说出来的话难辨真假。   沈冰檀有点生气,转身走开了。   秦怀初盯着她的背影,无声笑了下,将口袋里的那枚花仙螺拿出来。   把玩一会儿,他重新装进口袋,独自走向远处无人的沙滩,重新找寻着什么。   大家都忙着烧烤,无人注意秦怀初去了何处。   同事们已经支起了烧烤架,旁边还架了个小舞台,上面有话筒和灯光,有人在上面唱歌打闹。   沈冰檀同大家一起串羊肉串,杨轩问她:“我刚刚看到陆继臣跟你说话,这么厉害的人你也认识啊?”   沈冰檀想起第一次见到陆继臣,是跟秦怀初一起去陆家。   正犹豫怎么接话,范阳说:“沈冰檀以前不是也很厉害吗,她是跳舞的,陆继臣是搞音乐的,两人认识也不奇怪。”   杨轩想想也是。   他忽而心血来潮看向沈冰檀:“今天晚上这么热闹,台子都搭了,公司里有几个同事要展现才艺,你跳舞跳得那么好,不然也让大家开开眼呗?”   杨轩的这个提议引来不少人赞同,薛雯也说:“这个想法不错,我刚刚听其他部门主管说,他们每个部门都有准备节目,事先也没跟咱们打招呼,如今好像只有咱们秘书办没节目。好歹是秦总的身边人,总不能今晚被他们比下去吧,沈冰檀你到时候代表秘书办跳支舞怎么样?”   范阳说:“刚好我在别墅里看到有各种服装道具,还有舞裙呢,应该能用上。”   沈冰檀自从前阵子上了热搜,知道她的不知道她的,都在网上看了她的舞蹈视频,赞不绝口。   如今有亲眼目睹的机会,大家也纷纷跟着起哄。   沈冰檀有点不太适应,纠结地开口:“我很久都没跳了。”   薛雯说:“没关系,这又不是什么严肃大型的场合,都是咱们自己人,娱乐而已,你就随便跳跳。怎么样?”   对于这种事,沈冰檀倒也不是特别排斥,又见大家跟着附和,最后点点头:“好吧,我试试。”   正聊着,有人发现缺了个成员:“咦,咱们秦总去哪儿了,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人了。”   沈冰檀也跟着四下张望,果真没看到秦怀初的身影。   不过想到自己的贝壳被他弄丢了,还是心里有点来气。   薛雯说:“秦总向来行踪不定,咱们不管他,玩好自己就行了。”   又拉着沈冰檀起来,“走吧,带你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的舞裙。”   天一点点暗淡下来。   秦怀初打着手电筒在沙滩上四处游走,始终低头在寻找着什么。   有好几次他弯腰将贝壳捡起来,打着灯光照完不太满意,便用力扔回海里去。   远处有音乐声不时传来,大概是那帮人在玩,他也没在意,只专心致志地找贝壳。   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他无数次失望之后,终于捡到了一枚差不多的花仙螺。   把口袋里沈冰檀捡到的那个放在一起比了比。   沈冰檀的是通体雪白,他这个凸起的位置有淡淡的粉色,但总的来说两个很相近。   看着手里的两枚贝壳,他终于满意地笑笑,握在掌心。   右腿的膝盖处传来细微的酸痛,有点胀。   他拧眉在膝盖上揉几下,抬头看向头顶的夜空。   天已经彻底黑了。   临近中秋,明月挂在天穹,周围伴着几点疏星。   他扫一眼酸胀的腿,心道:这么好的天,今天晚上却还要下雨。   拿着两枚贝壳往回走。   前方灯光一片明亮,有音乐在四周响起,夹杂着极其热烈的喝彩声。   秦怀初远远看到舞台上一抹翩跹倩丽的身影。   脚步微顿,缓缓朝那边走近。   追光灯打在沈冰檀身上,她穿了件粉色广袖的舞裙,青丝高高盘起。   身姿随音乐轻盈而动,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鼓点上。   珠步曼舞,身轻如燕,闲婉柔靡。   秦怀初不知道有多久没看过她跳舞了。   竟还跟以前一样好。   台上随音乐起舞的她,巧笑嫣然,眼神里充满灵气。   上扬的嘴角不带一丝牵强,发自肺腑。   她很喜欢跳舞,说舞蹈能让人忘忧。   高中时,学校里的各种活动,也都不会缺了她的舞姿。   秦怀初一直都知道,站在舞台上的沈冰檀,才是最真实的她。   光芒万丈,灵气动人,仿佛不染世间烟火的仙女。   他见过她在春晚的舞台上,大放光彩,最辉煌绚丽的模样。   有时候,他会邪恶的想要把她的这份美好藏起来,只给自己一个人看。   然而有时他又觉得,沈冰檀就是为舞台而生。   她理应站在最高处,像星星一样,被所有人喜爱着。   一支舞结束,沈冰檀朝着台下鞠躬。   下面一片静悄悄的。   直到后面有人率先鼓了掌,众人的思绪才被拉回,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秦怀初在树荫下站着,回头看向最先鼓掌的男人。   陆继臣和经纪人姚颖两个人走过来。   陆继臣冲秦怀初笑笑:“刚结束完工作,原本是过来跟你们打声招呼的,没想到还能一饱眼福。怀初,你这个小女朋友挺厉害的嘛。”   秦怀初于有荣焉地笑了下:“陆叔叔谬赞了。”   陆继臣看一眼从台上走下来便被同事围着的沈冰檀,感慨说:“不过她为什么不跳舞了,未免有点可惜。”   “因为一些私人原因。”   秦怀初没再往下说,陆继臣也不方便问。   他看一眼腕表:“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赶去机场,你们年轻人好好玩吧。”   “陆叔叔一路顺风。”   离开后,陆继臣又回头朝后面看了眼,不知想起什么,眸色黯淡几分:“姚颖,你说如果当年我的那个孩子能活着,如今长到现在,是不是也能多才多艺,讨人喜欢?”   “陆哥……”姚颖张了张口,想安慰几句,又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是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您不会还放不下那个人吧?”   陆继臣脸色沉下来,眼底染上几分寒意,甚至带着嫌恶。   “我放不下的,”他看向远处无边的黑夜,声音轻下来,有些心痛,“是好好的孩子被她糟践了。”   不想再聊这个话题,陆继臣说起别的:“之前网上说沈冰檀是中国古典舞的希望,今天看来,那些人也不算妄言。不过这么好的苗子年纪轻轻退出舞坛,实在可惜。”   姚颖想到什么,开口:“陆哥,你还记不记得四年前的一场演唱会,当时你新出了一首古风歌曲,我们原本计划演唱会上找沈冰檀给您做伴舞的。”   说起这个陆继臣有点印象,他看向姚颖:“我记得你们的这个想法最后不了了之,沈冰檀没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颖摇摇头:“那时候沈冰檀还是未成年,也没签约任何公司,我就给她家人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她母亲,我刚表明来意,对方就挂掉我电话,我再打就没人接了。”   ——   沈冰檀正跟大家一起吃烧烤,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她看一眼来电归属和没有备注的号码,神色微变,起身走向无人的地方接听。   不出所料,是沈秋兰打来的。   “檀檀,天气预报上说长莞变天了,最近会有冷空气,你在那边还好吗,记得穿厚点别感冒。”   沈冰檀听腻了这些虚情假意的话,声音淡淡的:“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边顿了顿,沈秋兰说:“是这样的,你之前跳舞的时候不是一般都留的妈妈的手机号,今天下午有个什么传媒的打电话过来,说想要跟你签约。”   沈秋兰沉默两秒,试探着问,“你在长莞那边有收到过这样的电话吗?你是怎么回复他们的?”   沈冰檀揉了揉眉心,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来,声音淡漠疏离:“没有。”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感觉那边的沈秋兰好像松了口气。   沈秋兰说:“那就好,既然你当初答应姥姥不再跳舞了,以后都不要再接触这一行。不管谁给你打电话,跟你说什么,你拒绝就行了。”   沈冰檀沉默。   手机里,沈秋兰身边有两个孩子的打闹声,沈秋兰呵斥道:“你俩别打了,再打回头你爸回来,看怎么罚你们。”   明明是训斥,却又满含了无限的爱意。   回头冲着沈冰檀开口时,又恢复了疏离与客气:“对了,你前几天上热搜是怎么回事?”   沈冰檀依旧沉默。   沈秋兰叹了口气:“行,那就这样吧,你早点休息。”   沈冰檀握着手机,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所以今天晚上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提醒我,我亲口答应过姥姥再也不跳舞,让我不要食言,对吗?”   “你怎么跟妈说话呢,我是在关心你。”   “关心?”沈冰檀听完只觉得好笑,“我一个人孤身回长莞的时候你没关心过,我前几天住处被人曝光,发在网上惹来议论你没关心过,如今有人给你打电话,你怕我重新回到舞台,你开始关心我了吗?”   “妈不是不关心你,只是你弟弟妹妹需要照顾……”   “他们十几二十的人了需要你照顾,我从出生开始你有好好照顾过一天吗?”   沈冰檀情绪突然失控,眼眶里含着水雾,“我不需要你照顾,更不需要你关心,可是你能不能不要随便给我打电话。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这通电话,我一整天所有的心情全毁了!”   她不想再听沈秋兰说什么,直接把手机切断。   心里说不出来的烦躁,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两颗。   她抬手抹去,隐约感觉后面好像有人。   她转身向后看。   这地方很黑,没有灯光,淡淡的月色下,隐约看得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是秦怀初。   他一直在她后面站着,不知何时来的。   秦怀初在她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挺会找地方躲清静,这里这么黑,怪不得找不到人,也不怕把自己搞丢了。”   沈冰檀摸了下湿润的眼角,声音还有点哑:“我只是接个电话。”   秦怀初看着远处的海面:“还想跳舞吗?”   沈冰檀神色稍愣,眸光幽远,没有接腔。   秦怀初捡起手边的石子,用力往前一掷扔在沙滩边缘,又很快被海浪卷起。   “沈冰檀。”他转首看向她,“别人说什么都是放屁,自己开心才最重要。你连姥姥为什么不让你跳舞都弄不明白,便放弃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意义在哪里?姥姥是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可姥姥的话未必全是对的。”   “人活着的意义——”他伸出两根食指,将沈冰檀的嘴角往上提,“是要多笑。”   沈冰檀不自在地打掉他的手:“你干什么呀!”   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秦怀初从口袋里把一枚贝壳送过去:“还给你。”   沈冰檀接过来看看,周围光线太暗,辨别不出来。   不过,看形状应该是自己先前那个。   “你不是说弄丢了吗?”   “骗你的,不行吗?”   见沈冰檀对贝壳爱不释手,秦怀初道:“有人说,如果在海边对着贝壳许愿,愿望就能成真。”   沈冰檀不信这个:“都是假的。”   “我觉的是真的,不信我给你许一个。”秦怀初双手合掌,“希望今天晚上会下雨。”   沈冰檀抬头看看明月和星星,觉得好笑,指指天上:“你没听说过,有星星的时候一般不下雨吗?”   秦怀初耸肩:“可现在我对着贝壳许愿,没准一会儿星星就没了。”   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大言不惭说这种话的。   沈冰檀不太想去人群里,点开手机音乐,放了一首歌。   周围起了阵风,凉飕飕的。   她裹紧身上的外套,看着远处宽广无垠的海平面,把那枚贝壳攥在手心。   两首歌没听完,空气好像越发凉了。   不知何时,风把乌云送过来,月亮和星星被遮挡。   紧接着,细细的雨丝落下。   她还亮着屏幕的手机上,掉下一滴又一滴的水珠。   沈冰檀简直不敢相信,怎么还真下雨了?   她有点惊奇地看向秦怀初:“真下雨了!”   “对啊,下雨了。”秦怀初指了指她手里的贝壳,“我许的愿望成真了吧?”   沈冰檀不觉得是因为许愿的缘故,只是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会下雨的?”   秦怀初漫不经心地笑了声,说话拖腔带调的:“都说了是贝壳显灵,不是我未卜先知,你怎么不信呢。”   “我倒觉得,你提前看了天气预报更有可能。”   不过这预测的也太准了,他的嘴就跟开过光似的 。   秦怀初倏而看着她:“现在心情好了吗?”   “啊?”   秦怀初散漫勾唇,好看的桃花眼里染着些柔情:“你刚刚说一整天的心情都被那通电话给毁了,那现在呢,心情有没有重新被我拯救回来?” 第19章 秦怀初居然脸红了……   秦怀初的话传入耳畔, 沈冰檀的心里莫名流淌出一股暖意。   刚刚那股糟糕的心情,好像真的在不知不觉间散了。   秦怀初看看越下越大的雨,说:“回去吧, 估计大家烧烤也吃得差不多了。”   他正要起身, 膝盖处传来一阵胀痛。   闷哼一声,又重新坐回去。   沈冰檀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腿麻了?”   沈冰檀不知道他就坐这么一会儿, 怎么会腿麻的。   想到他刚刚设法哄她开心, 犹豫着主动伸手过去, 拉住他的胳膊:“那我扶你起来。”   秦怀初弯了弯唇角, 被沈冰檀拉起。   那边大家已经张罗着收东西了, 齐特助举着伞正焦灼地四处寻找秦怀初。   看他和沈冰檀两个人过来, 他迎上去,将伞举在秦怀初头顶:“秦总, 您的腿……”   话没说完,秦怀初一记警告的眼神递过来, 齐特助注意到旁边的沈冰檀,当即消了音。   沈冰檀观察着齐特助一脸担心的表情, 再看看秦怀初的腿。   还没说话, 齐特助把手里的伞递给她:“你先扶秦总回去, 这边有大家收拾呢。”   度假别墅不远,沈冰檀跟秦怀初两人徒步往前走。   她一直低头观察着秦怀初那条走路时略显僵硬的腿。   沈冰檀记得四年前,她和秦怀初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时的秦怀初就拄着拐杖,也是右腿受着伤。   她问怎么了,秦怀初说是打篮球摔的。   不会还是那次的伤没好吧?   可是打篮球怎么就伤得这么严重?   “你这是旧疾?”沈冰檀试着问道。   秦怀初脊背僵滞一瞬,随口嗯了声。   沈冰檀张张口还要再问什么,秦怀初说:“一点小病根,不严重。”   进别墅, 他看一眼沈冰檀淋湿的衣服:“你也回房间吧,我自己能行。”   随后自己往四楼走。   沈冰檀在原地站一会儿,回房间洗了个澡。   吹干头发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手机上薛雯给她发了微信:【收拾完来一楼,大家在玩游戏。】   沈冰檀下楼梯,看到大家在客厅中央的空地上围坐着,下面铺了软垫,游戏早就开始了。   秦怀初也在,看起来仿佛没什么异样,应该是腿上用了药。   见沈冰檀下来,薛雯冲她招手:“快过来,大家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在薛雯旁边坐下,沈冰檀看到啤酒瓶子此时恰好指向秦怀初那边。   秦怀初不以为意地笑笑,随意说了句:“真心话。”   不在公司,他看起来平易近人不少。   好不容易逮到老板一次,大家都纷纷商量着问他什么好。   最后范阳作为代表发言,先清清嗓子,才慢慢说出问题:“秦总,我们大家想知道你谈过恋爱吗,你的初恋情人是什么样的?”   问完之后大家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女同事更是娇羞的低下了头,满含期待。   沈冰檀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下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她看向秦怀初,对方的目光也恰好在此时望了过来。   沈冰檀心慌地将视线移向别处,端起手边的一次性纸杯,抿了口果汁。   秦怀初右手撑在后方的软垫上,左手随意搭在膝盖处,似乎认真想了下,开口:“很漂亮,成绩很好,也很乖。就是脾气倔起来,谁也没办法。”   大家无不在心里唏嘘了一下。   秦总看起来不近女色,原来真的有过初恋情人。   “秦总,听你这描述,你还喜欢她吗?”不知谁大着胆子又问了一句。   秦怀初仰头喝了杯酒,牵唇一笑:“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来来来,咱们继续。”   大家说着,开始进行下一轮的游戏。   沈冰檀一直捧着果汁小口小口地喝着,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她运气不错,瓶子一直没转到她这边,她也就当看个热闹。   杨轩突然说手机没电了,四下找了找。   附近没有插座,便去角落里拿了个移动插排通过来。   沈冰檀看一眼,提醒他:“这个好像是我们晚上吃烧烤时拿外面用过的,淋了点雨,现在通电容易起火。”   杨轩看看这插排:“这玩意质量很好,应该不至于吧,我就稍微充点电,半小时就行。”   沈冰檀坚持说:“还是小心点吧,真引起火灾很危险的,到时候再后悔就一切都晚了。”   沈冰檀平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今天晚上有点反常。   薛雯问她:“你看起来对这个很排斥?”   沈冰檀说:“四年前有一次,隔壁邻居把电动车的充电器拿在卧室充电,结果充电器受潮,在屋里爆炸了。火势蔓延太快,连带着我家都烧了起来。”   同事们听了有点震惊:“这么严重吗,当时不会闹出人命了吧?”   “那个邻居有轻微的烧伤,好像还有个年轻人受了伤,当时因为电梯不能用,他慌忙下楼时从楼梯上滚下来,骨头摔断了,挺严重的。”沈冰檀神色逐渐暗淡下来,双手抱膝,“我之前比赛赢的荷花奖奖杯,也因为那场大火弄丢了。”   那是姥姥生前最喜欢的东西。   姥姥说每次看到奖杯,就很为沈冰檀感到骄傲。   “算了,那我还是不用这个了。”杨轩把移动插排拔下来,手机拿去角落里充电。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大家继续做游戏。   秦怀初余光看着沈冰檀,默不作声地饮酒。   ——   这次团建虽然遇上下雨,但秦怀初带大家玩了不少项目,总的来说还是尽兴。   晚上玩游戏太晚,第二天大家都睡了个懒觉。   起来吃点东西,便该回长莞了。   沈冰檀收拾完行李从楼上下来,行政部的李婉婉叫住她:“嗨,沈冰檀!”   沈冰檀跟她没交集,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找自己,也礼貌的笑了下,继续往外面走。   李婉婉跟着她:“你回去时还跟秦总坐一起吗?”   沈冰檀停顿了一下,下意识摇摇头。   李婉婉眼里泛着光,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又小声问她:“那你来的时候和秦总坐一路,他有没有跟你说话,都聊些什么?他是不是比在公司的时候好相处一些?”   秦怀初从来不缺女孩子喜欢。   对方的意图太过明显,沈冰檀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恰好已经走到门口,她指指前方的车:“我先上去了。”   沈冰檀上车早,大家还在收拾行李。   薛雯在第三排右侧靠近走廊的位置坐着,看见她招手:“小沈,这回你跟我坐这儿吧,第三排应该也不晕车。”   起身给她让位置,“你去里面,我喜欢靠走廊。”   车厢里陆陆续续有人上来,沈冰檀看到李婉婉一直在外面踌躇着没上车。   后来见秦怀初和齐特助两个人过来,她率先上了车,在第一排的位置站定,把自己的包放在座位上。   秦怀初和齐特助上车后朝这边看过来,李婉婉紧张了一下,娇滴滴开口:“秦总,我今天胃里有点不舒服,能坐这里吗?”   秦怀初看一眼第三排的沈冰檀,平静开口:“可以。”   李婉婉低着头,脸上浮现一丝欣喜。   然而还没高兴太久,她看到秦怀初径直去了后面。   沈冰檀和薛雯后面一排坐了个女生,秦怀初走过去。   女生紧张又羞怯地站起来,慌忙往里挪了一个座位:“秦总……”   全车厢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一隅。   沈冰檀也忍不住回了头。   秦怀初说:“前面那个同事身体不舒服,你跟她一起坐,方便路上照顾一下。”   女生笑意一僵,低应了声,乖乖拿着包去前排。   第四排就这么空出来。   秦怀初从容地在沈冰檀正后方的位置坐下。   齐特助看看沈冰檀,再看看自家老板。   默默在旁边坐下,眼观鼻鼻观心。   回去的路上,薛雯小声跟沈冰檀感慨:“被咱们秦总拒绝过的女生可谓数不胜数,不近女色四个字都快贴在脸上了,可偏偏还有不死心的要往上黏。”   她又想起什么,看向沈冰檀:“不对呀,来的时候他怎么就允许你坐他旁边了?”   沈冰檀还没开口,薛雯继续自圆其说:“也对,当时老齐跟我坐后面了,他也没别的位置可坐。而且那时候时间都不早了,你又是秘书办的人,算自己人,他肯定觉得赶路要紧没跟你计较。”   沈冰檀:“……”   “你路上跟秦总说话了吗,有没有试着跟他把关系修好?”薛雯又问。   沈冰檀抿着唇不知道怎么答。   薛雯以为是没有的意思,叹上一口气:“你说咱们秦总,到现在没个女朋友,对那些爱慕他的女生也不怜香惜玉,办公室里又几乎都是男秘书,确实很容易惹人多想。你入职的时候觉得他可能跟男秘书有奸情,其实心情我是理解的。齐特助天天跟他在一起,有时候我也怀疑他俩不纯洁。”   沈冰檀:“……”   薛雯:“不过昨晚上真心话大冒险,没想到秦总之前还有过初恋情人,你说得是什么样的女孩,才能让秦总眼光这么高的人喜欢?有机会真想好好开开眼。”   沈冰檀全程接不上话,努力把自己当成空气。   薛雯在私底下稍微不怕秦怀初一点。   她转过身,手臂搭在靠背上,朝秦怀初看过去:“秦总,你有初恋的照片吗,让我们都看看呗?”   秦怀初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你感兴趣?”   秦怀初眼神总是很犀利,被他盯着薛雯心里发虚:“肯定不止我一个人感兴趣呀,齐特助也感兴趣吧,还有小沈……”   她抓着沈冰檀的手一起举起来,“小沈也感兴趣的,对吧?”   不知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沈冰檀感觉秦怀初有点炽热的目光也在盯着她。   她低着头,把自己的手腕抽回来:“我不感兴趣。”   然后迅速坐正。   齐特助:“我也不感兴趣。”   突然被孤立的薛雯:“……”   好吧,那我也不感兴趣。   ——   带大家玩的这一趟比较费神,秦怀初下午到家后睡了一觉。   醒来天已经黑了。   肚子有点饿,他去冰箱里扫一圈,里面空荡荡没什么能吃的。   看看时间,他干脆驱车回了秦家。   秦家别墅   陈嫂正把一盘盘做好的菜往餐桌上端,初柠和初念母女两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到秦怀初回来,初念很是惊奇:“哥,你不是搬到外面去住了吗,回来干什么?”   秦怀初早就饿得不行,闻着饭香胃里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   他大摇大摆走去餐桌前坐下:“我想念陈嫂做的饭了,不行吗?要你一个小屁孩管我?”   初念急了,站起来要跟他顶嘴。   初柠赶紧拉住,指指楼上:“去喊你爸下来吃饭。”   初念冲秦怀初的方向做了个鬼脸,跑着上楼。   初柠去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你一个从小到大连饭勺都没拿过的人,这两天在外面怎么吃饭的?”   秦怀初夹了块糖醋排骨,迫不及待地咬一口:“有钱还能饿着?我在饭店里吃,但是太上火,正考虑要不要请个做饭的阿姨。”   初念和秦曦两人从楼上下来。   刚坐下她就跟秦曦告状:“爸,我哥一回来就跟我吵架。”   秦怀初停下吃饭的动作,朝她瞪过来。   初念扁扁嘴,夹一块酱牛肉在嘴巴里嚼着,不说话了。   晚饭后,他们一家四口都在客厅。   秦曦拉秦怀初下围棋,初柠和初念在旁边看。   初念把玩着一串葡萄,时而摘下来一颗送进嘴里,朝秦怀初那边频频偷看好几眼。   秦怀初拧了下眉,余光扫她:“干嘛?”   初念心虚地坐正一些,慢吞吞地问:“哥,现在不是国庆节放假吗,你也没什么工作,黎昕哥和以则哥应该也放假了,你们怎么不约着一起去哪儿玩呀?”   秦怀初落下一子,看都懒得看她:“关你什么事?”   “那你们如果有什么好地方,可以带上我呀,我也放假。”   “我没空,哪也不去。”   “假期你有什么好忙的,你就是不想带我出去玩。”初念有点不满意地嘟起嘴。   初柠拉着女儿,凑在她耳边说:“你哥可能忙着给你找嫂子呢。”   她声音不大,但秦怀初还是听见了,扭头看过来:“?”   初柠没有被逮到的窘迫,不以为意地摊手:“我说错了吗,你大半夜的张罗搬家,不是追女孩子的我能信?”   “谁说我追人了?”秦怀初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我搬家只是因为……”   “别解释,我问过尹黎昕了。”初柠打断他,“你在水云湾买了两套对门的房子,一套租给了某个女孩子,一套自己住。”   秦怀初:“……”   尹黎昕那小子,看我不打死他。   既然暴露了,秦怀初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行吧,我就是在追人怎么了?”   儿子能开窍,初柠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跟他打听:“现在怎么样了,有进展没有?人家姑娘对你什么感觉?”   秦曦想着最近沈冰檀的反应,摇摇头:“不知道。”   初柠打量他:“怎么听起来好像进展不合你心意?”   秦曦也不下棋了,跟儿子道:“追人你爸我有经验啊,怎么不来问我?”   秦怀初好笑:“您能有什么经验?说来听听。”   秦曦:“你知道追女孩子的第一要义是什么吗?”   秦怀初摇摇头。   初柠和初念也看过来:“是什么?”   秦曦喝了口茶,杯子往桌上一放:“当然是脸皮得厚呀!”   全家人:“……”   “话糙理不糙,我这可是总结出来的至理名言,女孩子就喜欢这样的,不信你问你妈。”   秦曦越说越起劲,“儿子,爸跟你讲讲当年我怎么追你妈的。”   突然被点名,初柠揉了揉眉心,站起来有:“我有点困,你们聊吧。”   她正打算上楼,余光乜一眼旁边的女儿,将人拉起来:“你坐这听那么起劲干嘛?跟我上楼去。”   初念不想走:“我听听我爸能说出什么花来,没准我长大了也能用上呢。”   “……”   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初柠强行将女儿扯走:“你学个鬼!”   这一晚,秦曦和秦怀初父子二人聊了很久,也没人知道他们究竟谋划了什么。   ——   接下来几天,沈冰檀都待在房间里准备毕业论文。   前天大学室友发消息给她,说他们系今年的开题答辩改为上学期了,时间定在十一月初。   沈冰檀在群里也收到了辅导员的通知信息。   学校临时变动,她十月底可能就得回去。   时间比较紧,关于论文选题的事也得抓紧了。   今天恰好是中秋节。   沈冰檀忙完开题报告从房间出来,已经快中午。   感觉肚子有点饿,她打开冰箱扫一眼,之前买回来的食材居然吃完了。   她在手机备忘录上列了个清单,背着包包准备去超市采购。   刚出门走至电梯口,对面秦怀初家的门也开了。   他抄着口袋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心情不错地打招呼:“好巧。”   “……”一点都不巧。   沈冰檀觉得最近邪了门了。   一连好几天,她每次只要出门准能碰见秦怀初也出来。   她下楼扔个垃圾能遇见他,去门口领个快递能遇见他,就连清晨偶尔早起去花园里跑步,也能遇上他。   他无时无刻不徘徊在她的视野里。   沈冰檀甚至都有点怀疑,秦怀初每天都趴在门口守株待兔。   她一出来,他就跟着出来了。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秦怀初这种身份的人不至于做出这事。   再说了,他闲着没事干老跟她干嘛呢。   就为了跟她说一句“好巧”?   沈冰檀心里嘀咕着,自顾自地从小区里出来。   往右边走穿过一条马路,对面就是一个很大的生活超市。   她走到一半,发现秦怀初还在她后面跟着。   这两天遇见他的次数太多,沈冰檀这回实在忍不住了,停下来:“你最近怎么老跟着我?”   秦怀初笑了声,吊儿郎当道:“这马路是你家开的?前面是超市,你能去我就不能去?”   沈冰檀被问的没话说,只能继续往前走。   秦怀初这回干脆不跟她后面了,快走两步与她并肩:“既然目标一致,咱们一道吧。”   沈冰檀:“……”   到超市,沈冰檀推着一辆小推车走向生活区。   按照手机上提前列好的清单,把需要买的东西一一挑选好,放进小推车。   她每拿一样,秦怀初也跟着拿一样。   见超市里各种月饼大促销,沈冰檀又心血来潮买了点做月饼的食材,想回去自己动手试试。   秦怀初又跟着拿了一模一样的食材。   他有工作上的电话,一手正举着手机聊着什么,压根不管自己拿的是什么,会不会做。   根本就是故意学她的。   沈冰檀莫名来气,见他思绪还在电话上,忽然很想报复他一下。   眼珠转了转,她转身走向日用品区。   秦怀初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跟过来。   沈冰檀拿了一样东西放进手推车里。   秦怀初跟着手伸过来,拿起。   不等他往手推车里放,沈冰檀故作惊讶地看着他:“哇,原来你还用这个呢?”   秦怀初一怔,视线缓慢移过来,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那包东西。   很可爱的粉色包装,一袋卫生棉。   空气好像在一瞬间静止了。   只有手机里还有声音传来:“秦总,您在听吗?”   秦怀初看向难得露出几分小得意的沈冰檀,喉结动了下,缓声道:“先这样,晚点打给你。”   他收回手机装进口袋。   看看手上的东西,他丢进沈冰檀的小推车:“给你了。”   他推着小推车往前走。   沈冰檀目光追过去。   她看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秦怀初,居然脸红了!   沈冰檀心情很是舒畅,盯着秦怀初的背影笑。   笑着笑着,她嘴角僵滞下来。   她好像很久没有在秦怀初跟前这么放肆过了。   上一次有类似的画面,不记得是什么时候。   那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之前两人没分手的时候。   最近是怎么了。   她对他越来越不设防。   住得离他近了,心竟也不知不觉跟着往那边靠。   -   沈冰檀提着一大袋子食材从超市里出来,没走两步,感觉手上陡然一松。   她扭头,见秦怀初直接把她提着的东西拎起在手上。   “我自己可以……”她刚想去接,秦怀初躲开了,“我身为一个男人,遇到柔弱的女同事帮忙提点东西,展示一下绅士风度,我还是能做到的。”   沈冰檀没办法,只能跟他说了声:“谢谢。”   秦怀初传来一声哼笑:“这会儿知道讲礼貌了?”   沈冰檀登时想起卫生棉的事。   刚刚一心想着报复他,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此时再回忆刚刚的行为,她一张脸脸噌地烧了起来。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拿卫生棉去招惹秦怀初。   实在太尴尬了。   她刚刚一定脑子有问题。   沈冰檀走向小区的步子不自觉加快,想快点打破这份别扭。   秦怀初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紧跟上去。   到七楼,沈冰檀把自己的东西接过来。   回到家,她才感觉自己整个人活过来了。   长舒一口气,她把今天需要用的食材取出来,其余放冰箱。   拿手机搜索月饼的视频,烤箱就可以做,刚好这边做饭的设备一应俱全。   连着看了几个视频,她胸有成熟地走进厨房。   以前每年的中秋节,她都和姥姥两个人过。   姥姥会亲自做各种口味的月饼,再烧一桌子的好菜。   到了晚上,她们祖孙两个在院子里看月亮,听姥姥讲故事给她听。   沈冰檀将和好的面放在案板上,大脑渐渐放空,想些有的没的。   大学里,每年的中秋节,室友都会回家和父母一起过。   不知道别人家的中秋节是什么样的,如果有父母陪在身边,应该其乐融融,很团圆热闹吧。   她回头看一样空旷的客厅。   如果姥姥还活着就好了,这时候还能陪她说说话。   沈冰檀甩了甩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开。   抓了些花生、芝麻和葡萄干,混着月饼馅料放在碗里慢慢捣碎。   忽听得外面“砰”的一声。   声音很大,沈冰檀心跳跟着颤了颤。   沈冰檀朝外面的方向看了眼,本没有太在意,继续低头忙活自己的。   忽又想起什么,回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她觉得不对劲,忙解下围裙开门跑出去。   走廊上蔓延着一股焦糊味,很明显是从秦怀初家传来的。   这位大少爷不会把厨房炸了吧?   沈冰檀紧急敲了敲秦怀初的门:“秦怀初,你在家吗?”   没多久,门打开。   秦怀初站在门口,沉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沈冰檀往里面看一眼,食指向上示意空气中蔓延着的味道,很委婉地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怀初支吾了一下:“我就接了个电话,锅炸了。”   “……”   沈冰檀有点无奈,又问:“需要我进去帮忙吗?”   秦怀初侧侧身子,示意她进去。   这是沈冰檀第一次踏进秦怀初家。   大概两套房是同一个房东的原因,里面的装修和布局同沈冰檀那里一模一样。   沈冰檀径直走向厨房。   里面充斥着煤气的味道,她迅速冲进去关掉开关。   打量厨房里的残局,倒是没想象中那么严重。   烂了一口锅,生米混着水流淌在地上,其他都没什么问题。   沈冰檀:“损失不大,你去拿个扫帚收拾一下就好,不过这口锅应该报废了。”   秦怀初默默去卫生间拿了扫帚和铲子,将地上的垃圾扫起来,又用拖把清理干净。   沈冰檀把客厅和厨房所有能通风的窗户全打开,看向厨房的秦怀初,有点纳闷:“现在是假期,你怎么不回家呀?一个人住这里,你又不会做饭。”   秦怀初弯腰拖着地板,随口道:“家里保姆请假了,爸妈和妹妹出去旅游了,回家也得我自己做,在哪不都一样?”   “……”   听上去怎么也惨兮兮的。   虽然沈冰檀也是一个人,但她好歹自己能做吃的,饿不着。   秦怀初可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中秋节居然没人管,简直比她更惨。   不过惨不惨的,好像也轮不到她管。   沈冰檀想到自己做了一半的月饼:“既然没什么大事,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慢慢收拾。”   “等等!”   秦怀初放下拖把走过来,沈冰檀不解地抬头:“还有什么事吗?”   秦怀初指指墙上的挂钟:“已经中午了”   沈冰檀:“?”   秦怀初:“我还没吃饭。”   沈冰檀:“??”   秦怀初:“我能去你家蹭饭吗?”   沈冰檀:“???”   见沈冰檀呆呆望着自己,一言不发,也不松口让他去。   秦怀初说:“咱们俩好歹还是秘书和老板的关系,你应该不至于想看到老板饿死吧?我如果饿死了,以后谁给你发工资?”   “……”   沈冰檀沉默须臾,跟他道,“你要蹭饭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还没做好呢,要不然你先等着,晚点做好我给你送过来。”   “那不行。”秦怀初说,“吃人家的嘴软,我脸皮薄,若不做点什么实在不好意思。要不然——”   他想了想,满含期待的目光望过去,“我能去你家给你打下手吗?”   没想到秦怀初会提这种要求,沈冰檀神色稍怔。   今天是中秋节,多个人也不是不可以,说不定还会热闹点。   她寻思着点点头:“那也行,你跟我来吧。”   回到家,沈冰檀重新洗了手,给他分配点简单易做的活:“我打算做月饼的,你帮忙把这些果仁捣碎,一会儿要用。”   秦怀初把碗和小石锤接过来,笑着看向她,眼里染着几分戏谑:“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五仁月饼?”   沈冰檀无语,小声反驳:“我原本又不是给你做的。”   秦怀初不跟她争执,此时心情还不错,问:“要捣成什么样的?”   “差不多就行,不用太碎,颗粒大点口感会更好。”   秦怀初很听话地挽起袖子,站在料理台前开始劳作。   沈冰檀觉得只吃甜食太腻,准备再炒几个菜,便在水龙头前清理食材。   厨房的空间不大,再加上秦怀初的个头又高,待在这儿沈冰檀来回走动时更有拥挤感。   她说:“你这个可以拿去客厅慢慢捣。”   秦怀初站着一动不动:“我觉得在这里更有做饭的氛围。”   “……”不会做饭还挺讲究。   沈冰檀不再理会他,一心忙自己的。   厨房里,两人各自做着事都没说话。   阳光斜射进来,在料理台上洒下一半的明媚。   秦怀初余光不时瞥向沈冰檀,唇角不自觉牵起浅浅的弧度。   原来就这么静静待在她身边,他都会觉得无比满足。   沈冰檀锅里倒了油准备烹饪时,才想起自己围裙忘戴了。   她穿的是白色针织衫,很容易被搞脏。   她把铲子和葱姜放下来,关掉火,先把围裙给戴上。   她手上有油,系后面的系带时害怕把油粘在自己里面的衣服上,每一步都格外谨慎。   大概是因为顾虑太多,她的动作有点滑稽。   秦怀初看到抬步走过来,接过她手上的系带:“我来吧。”   沈冰檀脊背一僵,手上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像是被烫到一般,她松开手。   他动作很利索,三两下系了个结。   又看到沈冰檀脖子上的系带也快开了,打算解开重新系。   沈冰檀后颈肌肤细嫩,被他略显粗糙的指腹扫过,整个人不自觉打了个颤栗,下意识躲开:“就这样吧,不用重新系了,不会掉的。”   看她不自然的反应,秦怀初挑了下眉,倾身凑在她耳畔:“我能吃了你?”   沈冰檀脸颊红红的,装作没听见。   转过身去,重新打开火开始烹饪。   中午沈冰檀炒了两个菜,和秦怀初简单对付一下。   午饭过后,两个人才开始包月饼。   把所有材料拿去客厅的茶几上,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个综艺节目。   坐在茶几前的软垫上,准备包的时候沈冰檀才想起来,忘记准备月饼模具了。   她叹了口气:“反正也是自己吃,就不搞那么花里胡哨了。”   秦怀初看她怎么做,自己也拿了一揪面团压成小圆饼,学着沈冰檀的样子做。   然而只是看起来简单。   沈冰檀封住馅料,一压平就是月饼的形状,他的一压就烂,面还往手心上粘。   “难道面团跟我认生?”他嘴里嘟囔着。   沈冰檀看一眼,靠过去耐心教他:“面饼要中间厚边缘薄,如果粘手你在手上抹点油。”   说着亲自给他示范了一遍:“就像这样……”   秦怀初又想起以前在学校,她给自己讲题时的样子。   眸中闪过一丝星芒,他无声地笑了下。   沈冰檀狐疑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秦怀初没骨头地背靠在后面的沙发上,懒洋洋开口:“我中午蹭到饭了,心里高兴不行吗?”   “……”   秦怀初又跟着重新包了一遍,还是丑啦吧唧,别别扭扭。   他喊沈冰檀帮忙。   沈冰檀看了看,凑过来指着他手里的面团:“这个地方你没封严实,果仁都露出来了。还有这里,面太薄了……”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自己亲自上手修补。   秦怀初垂眸看着她。   两人不觉间离得很近,沈冰檀一门心思补救着那枚不像样的月饼,没意识到自己几乎整个人靠到了秦怀初怀里。   “这个地方又太厚了。”沈冰檀说话间有热气喷洒在秦怀初的手腕处。   温热的,有点痒。   秦怀初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被什么挠了一下,漾起细微的涟漪。   他深邃的桃花眼凝视她半张侧脸,看那小巧精致的樱唇一张一合。   “学会了吗?”沈冰檀忽然抬头,两人的目光瞬时在半空中交错。   她眼神干净澄澈,带着灵气,盯着你时仿佛一颗心都要化成水。   见秦怀初不吭声,她以为还是不会,忍不住微微皱眉:“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怎么还学不会?”   “那你再教一遍。”秦怀初开口时声音低哑,又带着一抹缱绻的温柔。   沈冰檀怔愣片刻,才注意到自己与秦怀初距离很近。   而他看自己的眼神,浓烈而炽热。   沈冰檀迅速把身子收回来:“你,你自己再试试,很简单的。”   她不敢看秦怀初,又拿了一个小团机械地包着月饼。   秦怀初望了她片刻,薄唇翕动着似有话想说。   但许多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终究不忍打破如今这份难得的美好。   他散漫笑笑,坐直了些:“应该学差不多了,我再试一个。”   沈冰檀一连包了好几个,秦怀初才终于做出一个像样的月饼。   之后便拿了把牙签在上面雕刻着什么。   沈冰檀好奇地看过去:“你干什么?”   秦怀初抬手挡住她视线:“别乱看,没到你看的时候呢。”   沈冰檀努努嘴,也不感兴趣,默默把最后几个月饼包完。   那边秦怀初也雕完了,用手遮得严严实实,不给沈冰檀看的机会,也不知道他搞什么花样。   沈冰檀懒得理会他,将包好的月饼拿起,放进预热好的烤箱里。   等她把月饼全部放完,秦怀初才过来把他那个也丢进去。   沈冰檀坐回沙发上,感觉有点累,但心好像被什么填满了,兴致居然还不错。   她拿遥控器随意变换着频道,忽然想起什么,跟沙发另一端的秦怀初说:“对了,我之前跟你说开题报告要下学期,但学校突然改时间了,我这个月的月底可能就得请假回学校。”   “请多久?”   沈冰檀摇摇头:“还不知道,大概就一周左右吧。”   秦怀初应了声:“知道了。”   两人之间再没别的话。   秦怀初在玩手机,沈冰檀专注地看起电视。   二十分钟后,设置好的闹钟响起。   沈冰檀有点期待地站起来:“月饼好了,我去看看。”   秦怀初跟着起身,把她按回去:“等着,我去拿。”   怕他不会用,沈冰檀提醒:“别直接用手拿,当心烫手,专用的工具就在旁边。”   不多时,秦怀初把所有的月饼端了出来,客厅里蔓延着浓郁的香甜味道。   其中一只月饼用碗扣着,应该是他刚刚很宝贝的那个。   坐下后,秦怀初指指那只碗:“打开看看。”   “?”   原来是给她的吗?   沈冰檀有点意外,好奇地伸手把那只碗拿开。   “沈冰檀。”   秦怀初突然叫她。   沈冰檀扭头,看见他没骨头地倚进沙发靠背,两条长腿自然交叠,漫不经心地笑着,跟她道:“没什么,中秋节快乐!”   沈冰檀心上涌起一股异样的情愫。   她抿着唇,低头挽了一下耳边的发,视线缓慢移向那个月饼。   只见上面歪歪扭扭雕刻着几个字:乔乔中秋快乐!   后面还有一个丑丑的小女孩的图案。 第20章 我会,一直陪着你   秦怀初没骨头似的靠近沙发里, 修长好看的手指在扶手上随意地敲击着,漫不经心道:“我在你家蹭了顿饭,没送礼物我多过意不去, 这月饼就当是中秋礼物, 你不会嫌我吝啬吧?”   沈冰檀看着眼前的月饼,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在此之前她根本就没想过, 今年的中秋节能和秦怀初一起过。   她眼眶里突然有点温热, 强行收敛住情绪, 好半晌才开口:“谢谢。”   秦怀初拿起刀叉, 指着那个写了字的月饼:“那我们就先吃这个吧。”   他把月饼切成四份, 用叉子扎起一块递过去。   里面的果仁闻着很香甜, 让人食欲倍增。   沈冰檀接过来咬上一口,外皮酥脆, 混着馅料送进嘴里,更是齿颊留香。   这其实是她第一次做月饼, 没想到味道好像还不错。   她慢慢品味着,好看的眉眼渐渐弯起来。   两人吃月饼时, 荧幕里还放着电视。   沈冰檀选的长莞卫视的音乐频道。   一段广告结束后, 正在播放的是陆继臣的演唱会, 场下五颜六色的荧光棒挥舞着,尖叫声此起彼伏。   陆继臣这几年已经很少开演唱会了,如今播放的影视资料沈冰檀记得是三年前的。   她没机会亲自去陆老师的演唱会现场,但每一场她都在手机上看过重播。   钢琴声响起,场下一片寂静,只有宛转悠扬的曲调回环缠绕。   秦怀初朝电视上看过去,随口道:“我记得陆叔叔都是四十多接近五十的人了,开个演唱会底下坐的全都是尖叫呐喊的花痴女孩, 这些人去追小鲜肉岂不是更香?”   沈冰檀无语地给他一个白眼:“你懂什么,像陆老师这种把钢琴弹到极致,又拥有一副好嗓子,还能写出无数好歌的音乐家,怎么是那些小鲜肉能比的?”   “再说了,”怕叉子上的月饼掉下来,她用另一只手托着,“你看他保养的那么好,看起来就像还不到四十岁。而且单论长相,他跟那些小鲜肉比也不差呀。”   秦怀初把最后一口月饼吃下去,好笑地看着她,有点不可思议:“都是能当你父亲的人了,你还能欣赏得动颜值?”   沈冰檀觉得他庸俗:“颜值与年龄又没关系,难不成你觉得以后自己到了这个年龄,就没有颜值了?”   “那不能够。”秦怀初当即反驳,理了理衣领,坐正,“我肯定到时候比现在的陆继臣还帅!”   “……”   秦怀初一旦自恋起来,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沈冰檀想起秦怀初跟陆家的关系好像挺近,她有点八卦地看向他:“陆老师是真的至今单身吗?还是说其实隐婚了,没有对外公布?”   按理说,他这个年纪的人,孩子都得很大了才对。   秦怀初拧眉打量她,神色略显不悦:“你打听这个干嘛,他结没结婚有你什么事,难不成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沈冰檀听完愠恼地瞪他:“你说什么呢,不要玷污我对陆老师的崇拜之情。”   她顿时不想跟秦怀初说话了,扭过头继续吃月饼。   拿叉子又扎了一块。   原来只是崇拜啊。   秦怀初渐渐弯了弯嘴角,终于有心情回答她的问题:“应该是真的没结婚,因为陆爷爷好像这两年一直张罗着给他相亲。”   “相亲?”   沈冰檀觉得像陆继臣这样的,如果真想结婚,应该也用不到相亲的地步。   “不过这都是陆爷爷的一厢情愿,陆叔叔从来都不配合,把陆老爷子气得够呛,天天跑去跟我爷爷哭诉。”   沈冰檀寻思着秦怀初的话,嘴里嘟囔着:“至今都不愿意结婚,难不成网上传他以前受过情伤是真的?”   秦怀初上身前倾,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点水:“陆叔叔应该确实受过情伤。”   沈冰檀眼睫轻颤,转首望过来:“这你也知道?那你跟我讲讲。”   秦怀初笑了声:“你怎么对你偶像的私生活也这么感兴趣?”   “既然是偶像,我关心一下不行吗?你不讲算了。”   沈冰檀也不是特别想知道,她并不关注陆继臣的私生活。   只是她和秦怀初在这又没事干,既然有话题了,就扯出来聊聊而已。   水温有点热,秦怀初把杯子重新放下:“陆叔叔是陆家长子,原本是要继承家业的,可他偏偏不喜欢做生意,一心想搞音乐,年轻时把陆爷爷气得不轻,后来干脆冻结了他名下所有的房子、车子和银行卡,将他逐出家门。”   秦怀初想了想:“好像就是在他穷困潦倒的那几年,他谈过一场恋爱,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个时候陆叔叔没钱,那个女人嫌他穷把他抛弃了。”   沈冰檀:“?”   秦怀初:“那件事之后,陆叔叔写了不少伤感的歌曲,某天那些歌突然在网上火了,从此被观众所知,一步步走向歌坛,最终成了如今的音乐大家。而成名之前,陆叔叔一直没有回过陆家,也没花过陆家一分钱,他这条音乐路,全是他自己一个人闯出来的。”   沈冰檀:“!”   这些大概算是豪门秘辛了,一直被人压着。   秦怀初今天说的这些,沈冰檀在网上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她没想到陆老师光鲜亮丽的背后,还有这么多辛酸过往。   她转动着手里的叉子,突然感慨:“不知道那个女人后来发现陆老师成了名,还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会是什么感受。”   秦怀初捧着杯子喝了一小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她成就了今天的陆继臣呢。”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沈冰檀还欲再说什么,一扭头看到秦怀初手里捧着的杯子。   她瞳孔陡然放大,脸颊涨得通红:“你怎么用我的水杯喝水呀!”   秦怀初四下看看,很不以为意道:“也没别的什么能喝水,我总不能渴着吧?再说了,我中午在这吃饭用的碗是你,筷子也是你的,你当时怎么不吭声?”   “……”   但这是水杯呀,怎么能一样?   都间接接吻了!   沈冰檀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提醒他:“你饭也吃过了,月饼也吃过了,该回你自己家了吧?”   “刚听完我给你讲的故事就下逐客令?你这是典型的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   秦怀初站起来,要走时又看向沈冰檀,神色中的调笑隐去,脸上带了点认真:“陆继臣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坚持自己的音乐梦想,他不是你的偶像吗,你自己的梦想,怎么轻易就放弃了?上次团建你跳的那支舞,可不像四年没练过的样子,沈冰檀,你这四年从未放弃过练习,为什么不敢再站在舞台上?”   秦怀初走后,沈冰檀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起手机。   微信上和手机短信最近收到了很多让她重新出道的邀请。   前几天沈秋兰打电话给她,她一点都不稀奇。   自从前阵子她住处曝光,登上热搜,她自己也接连收到过不少类似的消息了。   那些人总有办法找到她的联系方式。   手机息屏,沈冰檀耳畔回响着的是秦怀初刚刚的话。   当年她在人气最高,资源正多的时候,放弃了跳舞。   那是高三的寒假。   沈秋兰突然从安芩回来,脸上带着疲惫和慌乱。   她和姥姥在屋里聊了很久,后来还发生了争执。   “你自己造的孽,捅的篓子,造成如今这副局面,现在还要让乔乔为你当年的愚蠢买单吗?”   “可这丫头名气越来越高,圈子就那么大,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办?我已经结婚生子,回不了头了。沈冰檀再这么跳下去,她会害了我的!”   “你就只想着自己,不为自己的女儿想想?她是你亲生的。你明明知道她很喜欢跳舞,你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我就是在为她着想,妈,难道你想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她是个私生女。你希望自己最疼爱的外孙女,将来成为别人茶前饭后的谈资笑料吗?更何况,我当时没想过要生下她,如果不是因为……”   姥姥气急之下,给了沈秋兰一个耳光。   沈秋兰捂着脸红着眼眶从屋里出来。   沈冰檀就在院子里站着。   沈秋兰走过来,张了张嘴,伸手去摸沈冰檀的头。   沈冰檀嫌恶地往后退。   她手僵了一下,温声道:“乔乔,妈妈真的是为了你好。”   沈冰檀没说话,平静地看着她,眼神近乎冷漠。   她到现在也没明白,那天姥姥和沈秋兰之间的谈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她是私生女就不能跳舞?   难道她没有父亲,是她的错吗?   她去问姥姥,姥姥也一个字都不说,只是抱着她哭:“造孽啊……”   那几天,姥姥肉眼可见地消瘦了。   总是偷偷背着她抹眼泪。   每次看到她,都欲言又止。   终于有一天,姥姥含着泪走进她房间,跟她说:“乔乔,咱们不跳了行吗?”   当时沈冰檀正在衣柜里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自己的舞裙。   她脊背僵了下,没回头,什么也没再问,只是哑着嗓子轻轻应了声:“好。”   她在这世上什么都没有,唯一在乎她的只有姥姥。   因为跳舞,姥姥把所有的心血和精力都花在她身上了。   而如今连姥姥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坚持?   眼泪砸在手背上,温度滚烫。   她把那些舞裙一件件取下来,折好,放进箱子里。   再也没有打开过。   ——   一栋轻奢低调的别墅里,电梯到达三楼,姚颖踩着高跟鞋从里面出来,径直走向书房的方向。   每次来陆继臣家,姚颖都觉得这里简直冰冷到极点,就跟进了冰窖一样。   丝毫没有鲜活蓬勃的生机感。   不知道陆继臣一个人是怎么成年累月在这里住下去的。   她敲敲书房的门,听到有回应,开门进去。   陆继臣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坐着,阖上手里的书望过来。   姚颖说:“阿臣,长莞卫视那边又发邀请了,上到领导下至主持人、工作人员,那边都不知道打多少个电话,请了多少顿饭了,今年的跨年演唱会你到底去不去?我老被请吃饭都不好意思了。”   陆继臣前两年就拒绝了各大卫视的邀请,姚颖总觉得今年的希望也不会太大。   但总还是要他自己给个准信儿的。   陆继臣沉吟着看向窗外的景致,不置可否。   又倏而聊起别的:“姚颖,你也是有点舞蹈功底的,你觉得几年如果没跳过舞,能跳出前两天沈冰檀那样的效果吗?”   姚颖不假思索地摇头:“我一个月不练都生疏呢,何况几年?”   她又回想那天晚上,“沈冰檀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踩在了点位上,简直如行云流水,应该不是几年没跳过舞的水准。”   陆继臣若有所思:“我也猜测是这样,好好的一棵苗子,埋没就可惜了。”   姚颖看他的样子,叹一口气:“您又开始惜才了。”   陆继臣的成名之路不容易,对于那些有梦想又有实力的人,他向来不吝啬给予帮助。   陆继臣笑笑:“歌舞不分家,沈冰檀这个小丫头年纪轻轻,能力倒是挺让我欣赏。”   姚颖把话题扯回来:“阿臣,我跟你说跨年晚会呢,你怎么跟我聊起沈冰檀了?你到底要不要应邀?”   陆继臣随便翻着手里的书,凝神片刻,把书重新阖上:“之前咱们邀请沈冰檀在我的演唱会上伴舞,不是没成功吗,你觉得长莞卫视的跨年演唱会,能请得动她吗?”   姚颖摇摇头:“不好说,沈冰檀已经退出舞坛四年了,四年来没人请得动。说句实话,她比你恐怕还难请。”   陆继臣并不赞同:“一个热衷于舞蹈的人,软肋很明显,邀请她未必很难。”   姚颖想象着那天晚上沈冰檀舞蹈,感慨:“沈冰檀给你伴舞的主意最开始就是我想的,那小孩算是舞坛出类拔萃的一个了,我四年前就觉得这样的人跟你同台,应该会是很完美的结合。可惜当时没如愿,如果这回能有机会,我倒是挺期待的。”   她试着问:“不然我去让他们电视台想想办法?他们长莞卫视不是很擅长做艺人的思想工作吗?”   ——   沈冰檀晚上做饭时,听到有人按门铃。   她凑在猫眼看了看,发现秦怀初站在外面。   打开门,秦怀初手里提着之前在超市买的各种食材递过来:“我又不会做饭,为了避免再次把锅给炸了,要不然咱们俩互帮互助?”   “?”   秦怀初把食材递过去:“我的食材免费送给你,接下来的几天,我继续在你家蹭饭?”   “……”   这天之后,秦怀初真的每天都来。   一日三餐,从不落下。   很快国庆假期过去,沈冰檀又开始了上班的日子。   她的工作还跟以前一样,每天翻译一些资料、合同或者文件,偶尔会被齐特助叫去秦怀初的办公室,整理项目素材。   这天下午,她又在秦怀初的办公室里整理东西,口袋里手机无声震动。   它拿出来点开,收到一条好友添加通知。   对方给的备注:小冰糖,我是初柠,初老师。   初柠是她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的一位圈内长辈,对方是长莞卫视知名主持人。   以前沈冰檀年纪小,每次被邀请参加节目都紧张。   初柠在后台看见,总是给她一颗糖。   她说,吃点糖就不紧张了。   记得第一次跟她说自己的名字时,初柠笑着道:“冰檀两个字听起来像冰糖,怎么这么甜?”   后来她每次见面,都喊她小冰糖。   脑回路倒是跟秦怀初一样特别。   沈冰檀一直不怎么跟人接触,也不懂社交。   初柠老师应该算是她在那个圈子里,关系稍微好点的人了。   不过她这时候找上自己,应该不会毫无原因。   思索着,沈冰檀点了接受。   那边很快有消息过来:【小冰糖,听说你现在在长莞,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出来聊聊天?】   沈冰檀总觉得聊天的内容,应该会和跳舞有关。   她最近被秦怀初搞得心里很乱,什么都还没想好。   她打字回复:【初老师,对不起,我在工作,不一定会有时间。】   初柠:【没关系呀,总有休息的时间嘛。】   【这样吧,等你晚上什么时候下班跟我说一声,发个地址给我,咱们可以在你住处附近的咖啡厅碰面。】   【不许拒绝我。】   沈冰檀没办法了,只能回复:【好的。】   初柠发来一个摸摸头的表情:【晚上见!】   收回手机,沈冰檀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空洞地看着一处发呆。   秦怀初在办公桌前坐着,余光朝这边看过来。   一分钟后,他手指微屈敲了敲桌子:“喂,上班时间发什么愣呢?”   沈冰檀回了神,继续做着手头的工作。   秦怀初打量着她,想着她刚刚的反应:“怎么了,有心事?”   沈冰檀摇摇头:“没什么,可能刚刚有点累。”   “那就休息一下吧。”秦怀初起身走了过来,往沙发扶手上随意一坐,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态度,“我来陪你聊聊天?”   沈冰檀不知道他想干嘛,继续整理着资料,眼皮都没抬:“也没什么可聊的,还是工作吧。”   “怎么没什么可聊的?”秦怀初看看时间,“这都快下班了,我觉得我们可以聊聊今天晚上吃什么?”   “……”   自从国庆假期里秦怀初天天去沈冰檀家蹭饭开始,他就跟黏上她似的,直到现在每天晚上还老去她家蹭饭。   脸皮算得上是相当厚了。   沈冰檀把已经整理好的资料往旁边推了推,拿笔在纸上做着记录,慢吞吞开口:“现在你家的保姆应该请假回来了吧,你以后要不然还是回家吃?”   “我家离公司很远的,不方便。要不然我为什么搬去水云湾?”   “那你之前怎么吃饭的?”   “我之前在外面吃呀,但最近觉得外面的饭太上火,还是你做的合我胃口。”   “……”   见沈冰檀低着头不理人,秦怀初观察她一会儿,也摸不透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犹豫片刻,他又道:“其实我最近有在找做饭的阿姨,但是找一个做饭合胃口的太难了,总得慢慢来,我就在你家再蹭几天,等我找到了我就回自己家吃,到时候也请你去我家吃饭,怎么样?”   “谁要去你家吃饭了?”沈冰檀无语,顿了顿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能找到?”   秦怀初想了想:“你月底不是要请假回学校吗,那我就尽量在月底找到,怎么样?”   沈冰檀还是不理人。   秦怀初:“你让我去你家蹭饭不亏的,你看我每天都陪你买菜,我还给你打下手,碗也是我洗的。我可是靠劳动换来的!”   沈冰檀心里想着,反正她晚上回家都是要做饭的,多个人也不费事。   而且吃饭的时候还没那么冷清了呢。   她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你尽快找到。”   她终于答应下来,秦怀初松了口气,眉眼含笑:“那我们继续商量商量,今天晚上吃什么?”   “……”   沈冰檀看看时间,指着茶几上的文件,做出公事公办的态度:“秦总,已经六点半,这些资料我已经整理完了,我现在可以下班了吗?我今天约了人。”   秦怀初听完眉头倏然间拧起:“约了谁,男的女的?”   沈冰檀眨了眨眼,平静开口:“这好像不在我给您汇报的范畴之内吧?”   秦怀初不置可否,脊背往后面一靠:“我只是作为你的邻居兼老板,关心一下你的人身安全。”   “不需要,谢谢。”   沈冰檀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站起来,准备下班。   从办公室里出来,她给初柠发了条微信,说自己下班了,约她在水云湾对面的KG咖啡厅见面。   沈冰檀去的时候初柠还没到,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没多久,初柠紧赶慢赶地过来:“抱歉,现在刚好是下班高峰期,有点堵。”   初柠穿了身白色的正装,干练中又不失温婉。   看到沈冰檀,她笑着伸手过去。   沈冰檀站起来,跟她握了握手:“我也刚到,初老师坐吧。”   服务员送咖啡过来,初柠喝了一口,问她:“你现在是大四,在长莞这边实习?”   沈冰檀点点头。   初柠:“这几年一直没见过你,在哪儿读的大学呀?”   “在安芩,A大。”   “A大?那很不错,是个好学校。不过我之前还以为,你会读舞蹈学院呢。”   初柠说完,不动声色观察着沈冰檀的反应。   沈冰檀长而浓密的睫毛垂落下来,抿了下唇:“我学了外语。”   初柠看着她,有点感慨:“你年纪轻轻就有那么深的造诣,天赋异禀,就该是吃舞蹈这碗饭的,怎么突然就不跳了呢?以后还想跳舞吗?”   沈冰檀捧着咖啡杯,掌心里满是暖暖的温度,顺着肌肤传递至全身各处。   初柠继续道:“你以前还跟我说,你希望中国的古典舞走出国际,让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既然有一个这么伟大的梦想,为什么说不跳就不跳了?”   沈冰檀把咖啡放下,拿勺子拨动着上面的拉花,一直没有说话,整个人心事重重的样子。   初柠觉得她像是听进去了:“其实你今天答应出来见我,应该知道我找你会是什么事吧?很快就是一年一度的跨年晚会了,我想邀请你上舞台,陆继臣也说希望到时候你能给他伴舞。”   沈冰檀讶然抬起头:“给陆老师做伴舞?”   初柠笑着点点头:“陆继臣的声望你知道的,圈里都知道他是个惜才的人,如今能看上你,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你不声不响地消失这几年,失了不少先机,如果愿意在今年的跨年晚会上给陆继臣做伴舞,名气肯定会再回到从前的。”   沈冰檀贝齿轻咬下唇,有点纠结。   “你也不用着急回答我,可以自己再好好想想。”初柠说着,喟叹一声,“我在这一行待了许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人销声匿迹几年之后,想再出道是很难重回顶峰的,而你如今却有一个大好的机遇,如果再不好好把握住,是真的想从此跟舞蹈绝缘吗?”   “小冰糖,你是属于舞台的。我始终不相信,一个站在舞台上眼睛会发光的女孩子,真的可以说放弃就放弃了。”   -   秦怀初驱车从公司回来。   到水云湾门口,他不经意朝对面咖啡厅的方向瞥了眼,神色登时一顿,以为自己眼花了。   把车停在路边,他定睛看过去。   确实是他妈和沈冰檀两个人没错。   所以沈冰檀说她今天晚上约了人,约的是他妈?   秦怀初下了车,朝咖啡厅里走进去。   初柠正和沈冰檀说着什么,一抬头在人群中看到了秦怀初的身影。   她招手,秦怀初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初柠看见他挺高兴:“我来这边办点事,想着你也住这小区,准备一会儿去看你呢,结果你自己找上来了。”   秦怀初在沈冰檀旁边的位置坐下:“我有什么好看的。”   沈冰檀原本坐得比较靠外面,秦怀初这一坐直接紧挨着她,两人的胳膊抵在一起。   她不动声色地往里面挪了挪,很惊讶秦怀初居然和初老师认识。   初柠:“我得看看你最近这几天把自己饿瘦没有呀,你说你连个饭都不会做,你还想追……”   “妈!”秦怀初心脏突突跳了几下,赶紧打断她,“我这不好好的在这吗,一斤都没瘦。”   初柠这才注意到,秦怀初和沈冰檀两个人看起来好像不对劲。   首先,秦怀初坐下的位置,居然是沈冰檀旁边,而不是自己旁边。   其次,沈冰檀在看到秦怀初过来跟自己说话开始,似乎就被惊愕到了,表情有点复杂。   初柠心里已经猜了个大概,试着问:“你俩该不会认识吧?”   沈冰檀这才开口:“初老师,没想到秦总是您儿子,他是我老板,另外我们俩还是邻居。”   “邻居呀……”初柠意味深长地重复着,眼底的笑意更浓,“就是对门的那种?”   沈冰檀点点头,还挺惊讶的:“您怎么知道?”   初柠:“当然是怀初说的呀,他跟我说他有一个很漂亮的邻居,我没想到说的就是你。”   沈冰檀顿时脸颊有点红,她觉得秦怀初应该不至于……在初老师面前说这种话吧。   她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秦怀初。   然而对方坦坦荡荡,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初柠又说:“既然你和怀初是同事,两人还是邻居,那肯定关系很好,就别叫我初老师了多见外,改叫阿姨吧。”   又聊了几句,初柠看看时间站起来:“刚刚阿姨跟你说的事自己好好考虑一下,以后没事去我家玩,阿姨让人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阿姨。”   初柠走后,沈冰檀和秦怀初两个人还在咖啡厅坐着。   沈冰檀还有点云里雾里,跟做梦似的:“原来初老师就是你妈?以前也没听你说过。”   秦怀初好笑地看着她:“长莞卫视的主持人初柠,也是远商集团的总裁夫人,这好像在业界不是什么秘密吧?说得好像我故意隐瞒你一样。”   沈冰檀喝了口咖啡,小声道:”我和初老师也没有见过几次面,又没有关注过她的私生活,不知道也不奇怪。”   她把咖啡放下,起身准备离开。   秦怀初坐在外面不给她让路。   沈冰檀只能耐着性子说:“你起来一下,我要回家了。”   “急什么?”秦怀初攥着她的手腕,把人拉回来。   沈冰檀在力道驱使下重新跌回去,背靠在后面的玻璃墙上。   她手腕还被他攥着,肌肤相触间酥酥麻麻的,像触了电。   她和秦怀初高中的时候很纯洁,很少有这样的肌肤接触。   更何况,他们现在早不是男女朋友了。   沈冰檀迅速把手抽回来。   秦怀初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按着桌子,那张硬朗刚毅的脸离她很近。   沈冰檀努力往玻璃门上贴,心砰砰跳着,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里面染了些慌乱:“秦怀初,这里是咖啡厅,你要干嘛?”   秦怀初笑了下,往外面挪了挪,稍微给她一点空间:“我妈今天找你聊什么呢?”   不等她答,他猜测到一种可能,“莫非是跨年晚会的事?”   沈冰檀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   “我妈最近忙碌的也就这点事了。”   沈冰檀也没隐瞒,跟他说:“初老师说让我跨年晚会上给陆老师伴舞。”   “陆继臣?”   沈冰檀点点头。   “给你偶像伴舞,那不是好事吗,怎么刚刚听你们俩的谈话,你没答应?”   沈冰檀微微坐正了些,低下头:“我还没考虑好。”   秦怀初叹了口气:“沈冰檀,机不可失的道理懂不懂?”   “就是因为懂,我才没有直接拒绝呀。”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半边脸上,给另一边留下暗影。   长长的睫毛扑簌间好像蒲公英,灵动又好看。   秦怀初缓缓伸手过去,落在她头顶二十公分的位置。   犹豫了一会儿又收回来:“不着急,你慢慢考虑,做什么决定都好。”   他站起身:“我都饿了,走吧,回家做饭了。”   从咖啡厅里出来,沈冰檀一直沉默着,看起来满腹心事。   她看到一颗石子,脚尖凑过去发泄般往前踢了一下,石子滚向前方很远的位置。   她又追上去,再踢一下。   如此反复着,一直到单元楼下。   秦怀初陪在她身边,也安安静静的没打扰她。   直到上了电梯,秦怀初朝她看过来:“你的顾虑是什么?”   沈冰檀扬起巴掌大的小脸,跟他对视一眼,又重新把头低下。   秦怀初继续说:“如果是怕姥姥知道了不开心,那我觉得你多虑了,姥姥那么疼你,如果她还活在世上,看到你今天为这种事烦恼,我想她一定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会吗?”沈冰檀轻轻呢喃着,目光变得幽远。   她一直不知道沈秋兰和姥姥那天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她很好奇。   既然那件事跟她跳舞有关。   如果她继续回到舞台,是不是能找到答案?   看到她脸上的动容,秦怀初朝这边走过来。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他离她很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冰檀抬头时,他弯下腰来迎合她的身高,那张脸轮廓深邃英俊,眉眼清隽。   “沈冰檀,你想买回姥姥的宅子对吗,靠你现在的收入多少年能买得起?你有名气,还是给陆继臣伴舞,参加跨年晚会的收入是多少你大概心里有数吧?”   沈冰檀从来没往这边想过,如今被秦怀初一提,眸色登时亮了。   是啊,这样她很快就能把姥姥的房子买回来了。   姥姥肯定会支持她的!   从她眼神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秦怀初弯弯唇角,又神色认真地跟她道,“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电梯门开了,沈冰檀率先朝外面走。   秦怀初望着她的背影,很轻地补了一句:“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声音很小,混着唇齿间温热的气息,散落在空气。   沈冰檀没听见,只认真想着他先前的话,最后在门口站定,朝他看过来,绽放出一抹笑意:“我知道了,谢谢。”   “怎么谢?”秦怀初跟上去,“今晚我想吃小龙虾,你给我做吗?”   沈冰檀心情还不错,点头:“那我们一会儿去买虾。”   ——   秦怀初最近在忙一个海外的项目,一连出差了好几天。   秘书办的人也被他带走了大半,显得冷清不少。   沈冰檀这几天都被薛雯带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工作要忙,没事在电脑前坐着,还能顺便想想论文的事。   这天忙完手里的活,她端着杯子去茶水间。   从秘书办出来,她不自觉朝对面总裁办的方向望了眼。   她记得,秦怀初好像已经出差一周多了。   这次时间还挺久的,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去茶水间冲了杯咖啡,返回时恰好看到范阳从电梯里出来。   这次出差,范阳也跟着去了。   莫非大家都回来了?   沈冰檀又朝总裁办的方向看一眼,不知道秦怀初回来没有。   范阳看见她打了声招呼。   刚到秘书办,薛雯就迎上来:“项目谈的怎么样了?”   范阳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应该是熬夜熬的。   他打了个哈欠:“秦总出马,哪有解决不了的难题?我们当然跟着拿提成就对了。”   薛雯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怎么没看见齐特助和秦总?还有其他人呢?”   “大家几天几夜没休息好,都回家了。”范阳从抽屉里拿出钥匙,“秦总今天和明天给我们放假,如果不是钥匙在公司,我也早就回家了。”   他将钥匙放在掌心颠了颠,很是嘚瑟地跟办公室里的众人摆摆手:“放假喽,你们好好工作,我回去睡觉觉了!”   又顺便摸摸杨轩的头。   杨轩:“我吐!”   这个插曲很快过去,沈冰檀回到座位上继续查找论文素材。   没多久,电脑桌面下方的微信图标亮了一下。   她点开,看到发信人是秦怀初。   她心上一惊,迅速切掉页面,警惕地看了下四周,才改用手机打开。   大老板:【居委会的人来调查小区里的人员居住情况,你的信息表在我这儿。你要晚点回来自己填,还是现在让我帮你?】   居委会离水云湾小区挺远的,沈冰檀如果回去自己填,还得送去居委会太麻烦了,还不如跟秦怀初顺道。   正犹豫,薛雯倏然叫她,沈冰檀慌忙回复了一句:【你帮我填一下吧。】   发送后,她起身走过去。   薛雯把一份文件给她:“你把这个翻译一下,下班前给我。”   “好的。”沈冰檀接过来,抱回座位上。   内容不多,她很快就翻译完了。   恰好也到了下班时间,她抻抻懒腰,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   等电梯时,她心里还琢磨着,秦怀初出差回来了,听范阳刚刚的口气,既然没休息好肯定也没好好吃饭。   那她今晚做晚饭,要不要给他送过去点?   他帮自己填了信息表,给他送点也是应该的吧。   她这么想着,拿出手机打算看秦怀初回复她没有。   一点开,发现秦怀初的回复飘在最上方:【?】   沈冰檀:“?”   秦怀初在说什么鬼?   沈冰檀迅速点开两人的聊天界面,这才看清楚两人先前的聊天记录。   刚刚回复秦怀初时被雯姐打岔了一下,不小心打了错别字过去。   于是,两人的聊天记录变成了这样:   大老板:【居委会的人来调查小区里的人员居住情况,你的信息表在我这儿。你要晚点回来自己填,还是现在让我帮你?】   沈冰檀:【你帮我舔一下吧。】   大老板:【?】   沈冰檀:“……”   窒息。   她打错字了,但意思秦怀初应该是懂的。   他甩个问号到现在都不吭声,是怎么回事?到底帮她填表了没有?   她思索着重新编辑文字:我打错字了,你帮我填一下表,谢谢。   然而还没来得及发送,秦怀初又发消息过来:   【舔——】   【哪?】 第21章 秦怀初翻身压了过来……   直到坐在回水云湾的公交车上, 沈冰檀满脑子还是秦怀初最后的那个问题。   他的语气实在太容易让人多想了,让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回到水云湾,进单元楼时看到上面贴了告示, 说电梯今晚上有人维护, 八点以后到明天早上六点期间不能使用。   现在还没到八点,她随便瞟了眼后直接乘电梯上七楼。   因为一个错别字, 她如今实在无颜再面对秦怀初。   出了电梯, 尽量把自己动作放到最轻, 想偷偷溜回家, 悄无声息的不被他发觉。   然而门解锁时, 还是“嘀”了一声。   沈冰檀迅速推开门进去。   还没关上, 对面的秦怀初已经走出来,看起来刚洗过澡, 穿了身黑色卫衣,头发没完全吹干, 还带着湿潮。   “回来了?”他开口间声音微哑,似有几分倦意。   沈冰檀僵滞片刻, 机械地点了下头, 又尽可能地让自己忽略掉先前两人的聊天记录:“我听范阳说你们很久都没有休息了, 你怎么没去睡觉?”   “肚子太饿了,睡不着。”他答的理直气壮,仿佛在控诉她没做饭。   又问:“做饭吗,我帮你?”   “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冰檀转身往里面进,包包放在玄关处,换了鞋。   秦怀初跟着走进来:“那我在这儿等着, 省得你一会儿再叫我。”   然后从容自然地坐在了沙发上。   “……”   他现在每次来她家,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随意。   沈冰檀也习惯了,没说什么,挽着袖子走进厨房。   今晚下班早,她认真做了不少的菜。   端上桌,去沙发处叫秦怀初,不料他竟倒在上面睡着了。   大概真的很久没有休息过,他看起来一脸的疲惫。   即便睡着了,那双好看的眉毛也紧紧的皱着,休息得很不踏实。   沈冰檀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叫他。   犹豫一会儿,她拿起沙发尾端的毯子,轻轻展开盖在了秦怀初身上。   她动作原本很轻,秦怀初还是睁开了眼。   沈冰檀还弯腰倾身着,双手扯着毯子的边缘落在他心口的位置。   目光相遇时两人的距离很近,鼻息交错着缠绕在一起。   室内陡然升腾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与暧昧。   沈冰檀看到他的眼神满是浑浊,里面有化不开的惺忪倦意,眼白上还满是红丝。   一秒,两秒,三秒。   秦怀初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沈冰檀回了神,脸蹭地升起一丝温热,匆忙松开手上的毯子直起身:“饭菜做好了。”   她挽了下耳边的发,佯装淡定地转身回到餐桌前坐下。   大概是太长时间没休息,秦怀初的反应有点迟钝,人还在沙发上躺着,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坐起来。   揉了揉混沌的脑壳,头有点疼。   他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缓过神来才后知后觉地重新回忆起,刚刚睁开眼的那一幕。   沈冰檀离他很近,一张白皙精致的脸蛋,眉眼很好看,给他盖毯子的动作轻轻柔柔的,似乎生怕把他给吵醒。   秦怀初低头看向身上滑落下来的毯子,无声地笑了下,心里有点甜。   居然关心他,怕他冷。   看来他这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秦怀初将毯子揭下来重新放回沙发,心情也跟着格外舒畅。   他洗了手,拉开椅子坐在沈冰檀对面,恍惚间竟有一种两人在过日子的感觉。   沈冰檀做了一桌子的菜,全都是他之前点过名说自己喜欢吃的。   秦怀初眼底噙了丝笑,抬眸看过去,把好情绪暴露的彻底:“这么丰盛,是专门给我做的?看来我出差的这几天,你天天都有在想我。”   沈冰檀低着头往嘴里扒饭:“明明是我自己想吃,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口是心非,嘴巴还挺硬。   秦怀初腹语着,不以为意地拿起筷子:“对了,表已经帮你填过,拿给居委会的人了。”   沈冰檀登时又想起微信聊天记录上那个错别字,以及当时秦怀初的反应。   她耳尖红润,把头垂得更低了:“谢谢。”   秦怀初观察着她的反应,觉得今晚的饭菜更加美味了。   晚饭后,秦怀初帮沈冰檀把餐盘收拾干净。   看着垃圾桶里的那些剩菜,秦怀初弯腰收拾起来:“我下去扔了吧。”   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疲惫,明显是强打起的精神,沈冰檀说:“放那里吧,一会儿我刚好想下去转转,顺便扔掉。”   秦怀初出差这几天昼夜颠倒,根本没怎么睡过,如今确实疲倦得厉害。   他没再坚持,去厨房洗了个手,指腹揉按几下眉心:“那我先回去了。”   沈冰檀点头:“好。”   刚走到门口,沈冰檀叫住他:“对了,开题答辩就在这周,我三天后就要请假回学校了,你做饭的阿姨找好没有?”   秦怀初眉头一挑,转身看过来:“怎么,担心你走了我吃不上饭?”   沈冰檀无语,这人跟她在一起待久了之后,越来越厚颜无耻。   她突然有点怀念,刚入公司时秦怀初那副矜贵高冷,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了。   形象才维持了多久,如今就将本性暴露的彻底。   她平静地走过来:“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三天后如果你没有找到做饭的阿姨,饿死了不关我的事。”   她将人推出去,把门关上。   秦怀初还站在门口,想着这几天和沈冰檀的相处。   从沈冰檀的种种表现来看,他不相信她对自己毫无感情。   也是时候找个机会,同沈冰檀好好聊聊了。   他打了个哈欠,决定还是先回去补觉。   有精神了才好谈别的。   ——   沈冰檀有点累,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她回房间拿了套睡衣去洗澡。   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看到桌上的手机一直在响。   走过去看一眼,依然是那串没有备注的号码,归属地安芩。   沈秋兰打来的。   心情突然有点烦躁,她直接点了红色的按钮挂断。   重新走回洗手间,站在镜子前用吹风机吹头发。   然而莫名没什么耐性,她胡乱吹了吹,抓几下头发,从洗手间出来。   桌上的手机还在响,没完没了。   沈冰檀按捺住脾气接起来。   对面传来沈秋兰的声音:“檀檀下班了吧,晚饭吃了没?长莞那边最近很冷吧,你要多注意身体,好好照顾自己。”   沈冰檀皱起眉头,声音冷冷的:“你以后打电话,能直接说事吗?我不想听你这些虚假的客套。”   “也没什么事,妈妈就是想你了,关心你一下,你怎么这么大火?”   那边顿了顿,沈秋兰继续道,“还有就是我前几天跟你说的那事,那些人神通广大的,应该能找到你的联系方式吧?你要记住,别管他们跟你说什么,既然说了不跳舞,就真的不跳了。”   沈冰檀嘴角挂了一抹讥诮:“我做什么决定姥姥可以过问,但你没资格。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要说,我就挂了。”   “等一下!”沈秋兰说,“还有一件事,我前几天去你们学校,听你同学说,你现在在一家很不错的投行公司,最近刚好你爸他们公司在开发一个新项目,前景挺好的,你能不能跟你老板说说,给你爸投资?你也知道他公司一直不景气,又总是被人搞,家里日子不好过,你弟弟妹妹他们还指望你爸上学呢。”   “他不是我爸,你的家人也跟我没关系,这个忙我帮不了。”   “怎么会帮不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只是个实习生,怎么能找老板说话?”   “你怎么不知道变通呢,依照你的长相条件,使点手段办成这事还不是轻而易举?”   沈冰檀握着手机气到发抖:“你说什么?”   手机里传来沈秋兰的哭腔:“妈妈不是那个意思,檀檀,你爸的公司一再亏损,濒临破产,在家里动不动冲我发脾气,拳打脚踢,妈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沈冰檀擦掉眼角的湿意,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好不好过都自己受着!”   她不想再跟沈秋兰争执下去,直接切断电话,果断将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耳边终于清静了。   沈冰檀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她总是对沈秋兰还抱有一丝期待,可沈秋兰却在一次次向她证明。   她这个女儿,只有在有用的时候才会被她想起。   这通电话之后,沈冰檀睡意全无,突然很想喝酒。   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红酒。   酒是秦怀初买的,他这几天在这边蹭饭,负责购买食材。   上次还买了几瓶酒回来,也顺便放在了她家冰箱里。   起开盖子,拿着高脚杯去沙发上坐下,一个人默默喝着酒。   客厅没开灯,只卫生间的灯亮着,隐约泄进来一丝亮光。   沙发上,那抹身影显得弱小而无助。   沈冰檀一直都知道,她的存在是个意外。   姥姥和沈秋兰的谈话偶尔会被她听到。   次数多了,加起来拼拼凑凑的,也大概知道自己的身世。   沈秋兰年轻的时候长得很漂亮,喜欢她的人很多,从来都不缺追求者。   沈冰檀的父亲是个酒吧卖唱的,好像姓季,姥姥一直称呼他小季,是个无父无母的穷小子。   父亲人长得帅,歌唱的也好听,每次轮到他唱歌酒吧里总是座无虚席。   沈秋兰就是在酒吧里看上他的,后来穷追猛打,很快两人在一起。   原本也是幸福浪漫的,直到后来沈秋兰意外怀孕。   父亲很喜欢小孩,当时高兴坏了,亲自去家里向姥姥提亲。   然而沈秋兰却坚持要打胎。   她只是想跟父亲谈恋爱,从没想过要嫁给他。   更不会因为孩子嫁给他。   她指责父亲一穷二白,给不了她幸福。   她拥有美貌,追求的人那么多,明明将来可以嫁入豪门做阔太太,何必为了个孩子,勉强自己跟父亲穷苦一生。   两人在这件事上有了分歧,开始源源不断的争吵。   后来在沈秋兰执意去医院打胎的路上,两人分道扬镳,再不曾见过。   原本,沈秋兰如果把胎打掉一了百了,沈冰檀也不必再来到这世上。   偏偏最后没打成。   医生说她的体质不适合打胎,否则以后很难再受孕。   所以沈冰檀是沈秋兰被迫生下来的。   她一出生就被沈秋兰丢给了姥姥。   没多久,沈秋兰又认识了一个富二代,两人很快结了婚,生下一儿一女,其乐融融。   沈冰檀没见过父亲,也没体会过母爱。   她从来不知道,有父母宠爱着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幼儿园里的亲子活动,她只会独自躲在角落里,一切都跟她没关系。   小的时候沈冰檀还想过找父亲。   可是人海茫茫,姓季的人那么多,姥姥又什么都不肯跟她透漏,她自己到哪里去找?   后来长大了,也就断了念想。   可能父亲也早已结婚生子,有了新的家庭。   她是私生女,没人在乎,到哪都是个外人。   不去找,她还能幻想着如果有父亲在,一定会对她很好很好。   如果真的找到,只怕在现实里,这份幻想就破灭了。   沈冰檀喝了半瓶酒,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终于有了睡意。   她把杯子放下,准备回房间休息。   刚起身,余光看到厨房垃圾桶里今天晚上的剩菜,她忘了扔。   留一晚上会有味道的。   她把垃圾提起来,准备去楼下扔掉。   走到电梯口,按了开关。   电梯一直没反应。   她这才想起来,下班回来的时候单元楼下贴了告示。   电梯今天夜里维修,要等明天早上才能用。   她没办法,只好转身去走另一端的步梯。   好在只有七层,爬楼梯也不会那么累。   从单元楼里出来,深秋的夜晚冷飕飕的。   这个季节树上的叶子早掉光了,路灯下树枝光秃秃的,显得有几分萧条。   睡衣单薄,她吸了口凉气,把垃圾丢弃垃圾桶,又赶紧回单元楼。   她原本就刚喝过酒,如今被凉风一吹,爬楼梯时脑子逐渐开始混沌,酒劲也跟着上来了。   她手抓着扶手往上走,上下眼皮黏糊的几乎要睁不开,恨不得当场倒在地上睡一觉。   强撑着走到七楼,她站在左手边的房门前,伸出手指解锁。   门没开。   沈冰檀狐疑了一下,看看自己的大拇指,在衣服上蹭了蹭,又试了一次。   还是没开。   “什么情况?喝点酒手指都不听使唤了?”她嘀咕着,改为密码解锁。   这次门终于开了。   她打了个哈欠,先前的那点躁郁和难受都抛诸脑后,什么心情都没了,只想尽快去睡觉。   关上门,她径直走向卧室,倒头钻进被窝里面。   暖烘烘的被子驱散了外面的寒意,她再次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闭上眼,不多时便睡熟了去。   这一觉沈冰檀睡得格外香甜,甚至还做了好梦。   梦里下了大雪,姥姥还在世,她们祖孙俩依旧住在幸福巷的那处宅子里。   她夜里总是暖不热,手脚冰冰凉凉的,便抱着被子去姥姥房里,让姥姥陪着。   她给姥姥讲学校里的事,姥姥含笑听着,不时插几句嘴。   后来夜里睡觉,她搂着姥姥的腰,十分依赖地往姥姥怀里钻。   姥姥的怀抱没有记忆中那么软,腰上的肉紧致结实,胳膊枕着有点硬,胸前也平平的。   但总体还是很温暖舒服,让她留恋。   睡得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姥姥好像伸了胳膊过来,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   下巴轻蹭着她的额头,嘴里呓语着她的乳名:“乔乔。”   姥姥的下巴长了刺,沈冰檀额头好像被什么扎到了似的,有点痛。   可是她醉意未散,头太疼了,眼睛睁也睁不开,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再次睡过去。   这个梦太美好,让人有些不愿意醒来。   当一夜过后,沈冰檀意识渐渐苏醒,觉得该起床上班的时候,她好像还依偎在姥姥的怀里。   暖暖的,那般真实。   她有些不敢睁眼,害怕一睁开,梦就醒了。   床头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显得不合时宜,格外刺耳。   沈冰檀不满地皱起眉头,翻了个身。   手臂伸过去把手机摸起来,眼睛也随之勉强睁开一条缝。   拿起来的手机有点陌生,她以为酒还没醒出现了幻觉。   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是黑色的,没有手机壳,确实不是自己的手机。   她正纳闷,眼睛的余光往四周看,瞬时发现不太对劲。   她卧室窗帘的颜色是米白色的,可眼前的窗帘却是烟灰色。   再看室内的设施以及桌上的物品,也和自己的卧室不一样。   沈冰檀瞳孔逐渐放大,一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直到她感觉脖子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她垂眸,发现自己的后颈枕在一条胳膊上。   垂在床沿的是一条很好看的手,皮肤很白,骨节分明,显得清瘦有力。   掌心的位置有一颗细小的痣,痣的颜色很淡,不细瞧根本注意不到。   若定睛去看,那颗痣的大小以及落下的位置又格外好看,颜色淡淡的,有些妖娆。   沈冰檀记得秦怀初右手的掌心,好像就有这么一颗痣。   她整个身子瞬间变得僵硬。   脑袋小心翼翼转向另一侧,果然毫不意外地撞上秦怀初那张英俊帅气的脸。   秦怀初似乎还没醒,睡着的他安静得有几分乖巧。   剑眉浓密乌黑,形状硬朗,长长的睫毛自然垂落,轻抿着的唇很薄,往下是线条流畅的下颌……   她怎么就睡在秦怀初的床上了呢?   沈冰檀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事。   晚饭后秦怀初回去休息,她洗完澡接了通沈秋兰的电话,后来喝了点酒,再然后……   沈冰檀记忆回笼,脸上升起一丝懊恼。   昨天晚上扔垃圾,她是从步梯回来的,应该开右手边的门才对。   但她还是下意识按照以前回家的习惯,开了左手边的门。   然后阴差阳错的,进了秦怀初的家。   两家布局一样,再加上她喝酒喝得晕乎乎的不那么清醒。   于是就这么摸到秦怀初床上,跟他同床共枕了一宿。   怪不得她觉得昨晚上做的那个梦有点真实。   合着她根本就不是跟姥姥挤在一张床上。   她昨晚钻进的是秦怀初的怀里。   她在秦怀初怀里,睡了一夜!   还主动抱!着!他!   “!!!!!!!”   沈冰檀想撞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秦怀初此时还没醒。   他先前那么多天没睡好,现在应该不会轻易醒过来把?   她赶紧悄悄溜回家去,不被他发现,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主意打定后,沈冰檀身子稍微动了下,想要下床。   结果发现自己的腿被秦怀初的小腿压着,不能动。   她双手撑着床板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掀开被子,把秦怀初的腿一点点挪开。   回头看一眼还在熟睡的秦怀初,她暗舒一口气。   赤着脚从床上走下来,她不管不顾地往外面跑。   刚抓到门把手,她想起自己的拖鞋。   回头一看,自己粉色的拖鞋果然还在秦怀初的床边扔着。   这若是被秦怀初看到,就解释不清了。   沈冰檀又赶紧蹑手蹑脚地折回来,把拖鞋穿上。   再转身,背后传来一抹懒懒的声音:“睡完就走,连声招呼就不打?”   沈冰檀大惊失色,他不是睡着了吗,什么时候醒的?   沈冰檀闭了闭眼,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溜之大吉。   刚迈出去一个步子,她手腕猛然被秦怀初拉住,往后一拽。   沈冰檀不受控制地退了两步,身子往后倾倒,重新躺在了那张床上。   下一瞬,秦怀初翻身压了过来。   他看着她,桃花眼里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分刚睡醒的惺忪样子。   原来刚刚都是装的!   沈冰檀动了动,试图挣脱他的钳制。   秦怀初抓着她不安分的两只手按在头顶,那张深邃硬朗的脸离她很近,桃花眼幽深,眼尾带着自然的粉晕,无端平添几分勾人:“怎么就睡这儿了,不跟我解释一下?”   他说话间喷洒着热气,沈冰檀羞赧地偏过头去,胸口不受控制地起伏着。   默了会儿,她小声辩驳:“我不是故意的,昨晚上……”   “不对呀!”她猛然想起一个很关键的事情,抬眼看向秦怀初,眼神里满是惊愕和不可置信,“我昨天晚上是输密码进来的,为什么你家的密码跟我家的一样?”   秦怀初神色微顿,又很快归于平静,散漫开口:“是吗,这么巧?”   沈冰檀点点头:“我的密码是我的生日——”   她看向秦怀初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探究,“为什么你的密码,也是我的生日?”   秦怀初眼神没有半点躲闪:“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   “我觉得当下还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讨论。”秦怀初说。   “?”   “沈冰檀,你昨晚上把我睡了。”   秦怀初控诉的眼神看着她,并且很委屈地向她陈述一个事实,“我还是个处男,昨晚丢的是我初夜。” 第22章 我想跟你重新在一起   两人昨天晚上明明只是在一张床上睡了一觉, 顶多就是抱了抱。   怎么听秦怀初的口气,好像她把他怎么样了似的?   沈冰檀看看身上的衣服,还规规整整地穿着, 确实什么都没发生呀。   谁把他的初夜夺走了?   他这个反应, 未免也太大了吧。   沈冰檀顿了顿,试着安抚他:“你要不然先冷静一下, 别激动?咱们仔细回忆回忆。”   “昨天晚上我们还是很单纯的。”沈冰檀说着, 又指指他的睡衣, “你看你连一颗扣子都没解开过, 你现在还是个处男, 你的初夜也还在。”   秦怀初:“……”   秦怀初:“你说什么都没用, 在我这里你跟我同床共枕了一夜,我的清白已经毁了, 哪还有什么初夜?”   沈冰檀“……”   反正他就是讹上自己了呗。   “那你还想怎么样,总不至于让我对你负责吧?”   “让你负责不应该吗?”秦怀初打断她, 应得理直气壮。   沈冰檀愣了一下,神色逐渐变得复杂, 片刻后, 她顾左右而言他:“对了, 大门密码的事你还没说清楚呢。咱们俩的密码一模一样,我回错房间你也有责任的。我反倒应该问问你,你为什么把密码设置成我生日?”   秦怀初索性不再跟她拉扯:“我就是故意的,不行吗?”   沈冰檀:“……”   “既然这样,那也赖不得我了,我先回去,其他的事咱们以后再说。”她突然不想再追根究底下去,只想尽快离开这儿。   她怕再多呆一秒, 秦怀初会跟她聊别的。   然而秦怀初就像是能猜透她的心思一般,始终禁锢着她,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秦怀初,你到底想干嘛?”   “你觉得呢?”秦怀初看着她,“我刚好想找你谈谈,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现在吧。”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沈冰檀的心颤了颤,沉默下来。   “乔乔。”秦怀初突然唤了她一声,望过来的眸色里多了些深沉与认真,“跟我分手,你后悔吗?”   后悔吗?   沈冰檀失神了片刻,意识有点飘忽,久久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秦怀初继续说:“我们俩相处的这段日子,就算我没有明着说,但我什么意思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还是你在故意装不知道?”   他温柔抚过她的眉眼,声音变得柔和,“我想跟你重新在一起,想我们回到从前,我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给你安慰和幸福,你真的不明白吗?”   沈冰檀贝齿轻轻咬着下唇的软肉,唇色有些发白。   她没想到秦怀初在今天把一切都挑明了。   这几天秦怀初对他的态度她也有所察觉,只是一直逃避着,不让自己多想。   可如今他不给自己一点逃开的余地,就这么简单直接地问了出来。   还是在如今这么一个不尴不尬的场合。   沈冰檀的神色黯淡几分,半晌没有接腔。   “乔乔,你真的一点都不想跟我复合?”   秦怀初凝视她片刻,见她一直不开口,忽而放开她的手腕,翻身从床上下来。   他笔挺地站着,背对着她,“你不用急着回答我,自己再好好想想。我只是不希望,我们俩一直这么不明不白的相处下去。”   秦怀初拉开卧室的门,走出去。   ——   沈冰檀已经想不起自己是怎么从秦怀初家出来的。   回到家,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坐着,一个人愣神了很久。   那天沈冰檀没有回公司,她请了假,买了当天回安芩的火车票,提早回学校。   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向后奔跑的景致,她脑海中还回荡着秦怀初的那番话。   她和秦怀初还能回到从前吗?   沈冰檀想到了四年前,她和秦怀初分手前的那段日子。   姥姥的病终究是没有治好,在医院的手术台上去了。   她和沈秋兰发了很大一通脾气,说如果不是继父把姥姥卖房子的钱拿走,耽误了病情,姥姥兴许还不会走。   沈冰檀情绪失控,说要找继父算账。   沈秋兰把她关在一间出租屋里,落了锁。   那几天,沈秋兰除了每天按时给她送饭,她连一点点的人身自由都没有。   那天沈秋兰如往常那般,送了晚饭就走了。   沈冰檀根本没有胃口,她一个人抱膝靠坐在沙发一角的地板上。   旁边手机亮了一下,她点开,看到秦怀初给她发了微信:一张C大校园操场的图片。   半个月前他已经开学了。   他每天都会发照片给她,证明自己真的没有辜负她的期待,有好好在C大上学。   沈冰檀抹了下眼角,回他消息:【嗯。】   秦怀初:【?】   秦怀初:【心情不好?】   沈冰檀没回复,他直接打了微信电话过来。   沈冰檀跟他说了她和沈秋兰吵架的事,秦怀初给她宽心,说复读之后去C大找他,再也不跟那帮人联系了。   那天晚上,秦怀初陪她聊了很久,直到最后把她哄睡着才挂了电话。   半夜里,她感觉呼吸困难,是被一股刺鼻的味道呛醒的。   打开灯,屋子里蔓延着浓郁的烟味。   她迅速开门出去,只见窗外火势弥漫,有呼叫声传来,好像是邻居家着火了。   她吓坏了,焦灼地想要冲出去,可是大门被沈秋兰落了锁,根本打不开。   邻居家的火势蔓延过来,窗户也跟着点着了,并慢慢往屋里扩散。   她哭喊着呼救,后来跌倒在门边,被浓烟呛得近乎缺氧,最后昏厥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人在医院。   沈秋兰在旁边陪着,一脸的关切和自责。   沈秋兰所有的道歉和忏悔,沈冰檀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回忆着昨天晚上的大火,想起自己最珍视的奖杯还留在房间里。   她很着急,出了医院就往家里跑。   火是半夜所有人入睡时烧起来的,救的不及时,火势又蔓延太快,她回去看到的只是满地狼藉。   她最珍视的奖杯也找不到了。   楼道里负责清理的物业们讨论声传入耳畔。   “听说是电动车的充电器在屋里炸了,火势一起来就没收住,隔壁也是可怜,平白遭受了这无妄之灾。”   “好像住的还是一个小姑娘,幸好抢救及时。”   “听说有个小伙子也受伤了,就在那个楼梯口,当时火太大电梯用不了,那小伙子往楼下跑的时候摔下去了,好像骨头都断了。”   “哪家的小伙子,严不严重啊?”   “不是咱们这个小区的,谁家的亲戚吧。昨天晚上被送到医院,今天一大早就转院走了。”   ……   ——   那场火之后,沈冰檀和沈秋兰彻底决裂了。   她说再不会花沈秋兰的一分钱,要跟她断绝母女关系。   她身上没有钱,又无处可去,在安芩市找了份饭店服务生的工作。   管吃管住,勉强有个落脚的地方。   秦怀初还会时常打微信电话给她,跟她畅想复读以后两人一起在C大的美好。   可对于沈冰檀而言,复读已经离她很遥远了。   她没有钱拿什么去复读,又拿什么去上大学?   那段时间,她整个人丧到了极致,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毁了。   她和秦怀初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饭店里的工作很忙,她每天工作到凌晨十二点,应付各种难缠的客人,和秦怀初打电话的时间越来越少。   终于有一天,她坚持不下去了。   那样好的少年,有光明的前途和未来,不该被她这样一个连大学都上不了的人拖累。   她给秦怀初发了消息:【我们分手吧。】   那天晚上秦怀初给她打了不下二十个电话,她全都没有接。   后来秦怀初发信息回复她:【如果你心意已决,我答应了。明天早上六点,在你以前住处的胡同口等我,我们把话说清楚。】   清晨,沈冰檀早早地等候在胡同口。   六点钟,秦怀初如约而至。   意料之外的是他拄着拐杖,右腿好像受了挺严重的伤。   “你的腿怎么了?”她这几天从来没有听秦怀初提起过。   秦怀初低头看了眼,平静道:“没什么,打篮球不老不小心摔了一下。”   沈冰檀张了张口,什么话也都没再说。   两人相对而站,沉默了大概有三分钟之久。   最后是秦怀初先开的口:“决定了吗,要跟我分手?”   沈冰檀抿唇安静了须臾,低着头没敢看他:“我决定了。”   “好。”秦怀初应得格外爽快,连理由都没问,“如果你觉得这样能让你轻松一点,我同意分手。”   沈冰檀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以为秦怀初会跟她纠缠,已经提前想好了各种理由,如今反而用不到了。   她从口袋里取出银行卡,递给秦怀初:“这是你之前给姥姥治病的钱,没有用完,现在还给你。至于用掉的那些,我暂时手头没有那么多,分期还给你行吗?”   秦怀初始终望着她,对那张卡无动于衷:“我同意分手,你把这张卡留下来。”   沈冰檀垂下眼睫,将银行卡强行放进了秦怀初的口袋:“是我说的分手,要给分手费也应该是我给。”   她苦涩笑了下,有点无奈,“可是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更不能要你的钱了。”   她答应和秦怀初在一起的时候,秦怀初说在一起了就不能分手。   如果分手了,要给对方一大笔分手费,能让说分手的人倾家荡产的那种。   当时那话只是玩笑,也是秦怀初想给沈冰檀安全感。   如今沈冰檀说出这话,两人的眼眶都红了。   好在那天下了雨,冰凉的雨丝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   所有的真情流露都藏的严严实实,不会被人发现。   沈冰檀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努力笑着:“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未来过得好,至少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要好。”   秦怀初凝视着她,欲言又止,脸色沉沉的。   半晌,他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自嘲。   默了少顷,他笑笑:“我走了。”   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向着远处而去,逐渐消失在胡同拐角。   沈冰檀还怔怔地站在原地。   心痛的同时,又释然了。   他是翱翔九天的雄鹰,有广阔的蓝天任意驰骋。   而她只是落进泥沼里的一只小飞蛾,脆弱得奄奄一息,也不知道能扑腾多久。   这样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她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   如果是多年以后的沈冰檀,她可能觉得两人之间未必就这一种出路。   可对那时候的她来说,却没别的路可走。   秦怀初当时也不过是个需要在父母的羽翼下,才能展翅高飞的鸟。   让他凭一己之力拉她出泥沼,不是在为难他吗。   即便现在,一切看似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她也早不知道,自己还配不配得上那个光芒万丈的热烈少年。   ——   火车坐了整整一夜,沈冰檀是第二天早上回的A大。   推开宿舍的门,三个室友正凑在一处讨论着开题答辩的事。   听见动静齐齐回头,有点不可思议。   “冰檀,你不是两天后回来的吗?”郭田悦接住她的行李箱,关切地问她,“看你这么没精神,不会坐了一晚上硬座吧,累不累?”   于梦乐和唐欣也凑过来。   “长莞离安芩很远的,硬座多难受啊。冰檀你不是在那边实习吗,好歹有工资的,不能那么节省。”   “吃早饭了吗?”   “吃了点。”沈冰檀礼貌地应着,实在没什么心情说话,“我想先休息一下。”   室友这才没再多问,让她好好休息。   沈冰檀爬上去,随便整理了下床铺,将床帘拉起来。   于梦乐拿出手机,给闵风发消息:【冰檀提前回来了,你知道不?】   闵风;【?】   闵风:【她没跟我说啊。】   闵风:【那我过去找你们?】   于梦乐朝床上看一眼:【算了,她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说想睡觉,先让她睡吧。】   沈冰檀这一躺,便睡了整整一天。   晚上醒来,宿舍里亮着灯。   沈冰檀看着眼前待了整整三年的环境,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去长莞的那两个月有些恍然如梦。   然而前几天她和秦怀初相处的点点滴滴,却又那么清晰的在脑海中呈现着。   她还清楚记得他昨天说过的话。   正愣神着,室友从外边回来。   于梦乐轻拍她床的边缘,小声问:“冰檀,你醒了吗?”   “醒了。”沈冰檀将帘子拉开,从床上坐起,顺便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于梦乐举举手里的盒饭:“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我们给你带回来了点,先下来吃吧。”   沈冰檀心里暖暖的。   若说她这几年过得不好,倒也没有那么惨。   至少进入大学之后她运气还不错,遇到的室友很好相处,生活中对她也格外关照。   “谢谢。”   她从床上下来,于梦乐问她:“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事先也没跟我们说一声,没什么事吧?”   沈冰檀将饭盒打开,嗅到一股浓郁的饭香,是久违的学校食堂的味道,还有点怀念。   就是不知道她不在长莞,秦怀初最近是怎么吃饭的。   也不知做饭阿姨找到没有。   她夹了一块鱼香茄子:“没什么事,刚好最近不太忙就提前回来了。“   “那就行。”于梦乐又问,“你开题报告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沈冰檀一边吃着饭一边同室友聊天,开题答辩在这周五,分小组进行。   沈冰檀和于梦乐一组,在周五上午,郭田悦和唐欣两个人在下午。   余梦乐挽着沈冰檀的胳膊,笑着说:“到时候咱们俩一起,早上我起不来记得叫我。”   沈冰檀笑了笑:“好。”   晚饭后沈冰檀把垃圾带下去,顺便去学校的操场转了转。   大学校园里的氛围跟社会很不一样,没有车水马龙,也没有灯红酒绿。   到了晚上,学校里的节奏是散漫而悠闲的,静谧的校园里,学生们三五成群,总是充满着欢声笑语。   操场上,照明灯下不少人沿着橡胶跑道追逐,中央的草坪上有人在踢足球。   沈冰檀独自沿着跑道散步,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她回头,闵风穿着一件白色休闲外套,正含笑看着她。   沈冰檀一喜,还没开口闵风手伸过来,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行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跟我说一声?翅膀硬了不把我当回事了是吧?”   闵风的祖母和沈冰檀的姥姥是闺中好友,他们俩从小就认识,闵风大她三岁。   初二那年,闵风举家从长莞搬来安芩,便一直在这边念书。   他如今在A大读研究生,临近毕业很是忙碌。   沈冰檀拢着外套继续往前走:“我想着明天再告诉你。”   闵风呵笑一声跟过来:“从长莞跑回来居然不第一个通知我,要不是梦乐发微信告诉我,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   沈冰檀听出点不对劲,审视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你怎么叫人家连姓都不带,你们俩现在什么关系?”   闵风笑了下:“你还关心我呢?”   “我在关心我室友,谁关心你了?”   “你那个小室友被我骗到手里了,不行吗?”   她和闵风大学在一个学校,这几年闵风跟她室友的关系一直处的不错。   尤其是于梦乐。   以前于梦乐围在她身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闵风最近怎么都不来找你了?研究生有那么忙吗?”   小女生的心思暴露的彻底。   他们俩会在一起沈冰檀倒也不奇怪,反而挺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那你对人家好点。”   闵风扯掉她的手,有点好笑:“我还用你教?”   又见沈冰檀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他收起玩笑:“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说说?”   沈冰檀心里确实挺烦的,也想找人聊聊天。   两人去草坪上,沈冰檀盘腿坐下来:“闵风,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在长莞实习,公司老板是秦怀初。”   闵风:“???”   “你俩这缘分不浅呢,都发生过什么事跟我讲讲?”   沈冰檀挑拣着说了一些,从入职到到昨天秦怀初的那番话。   闵风听完后指着沈冰檀:“说了半天,你是回来当逃兵的?”   闵风这么说沈冰檀也没否认,她确实是做了逃兵。   揪了一棵草在手指间缠绕着,她看起来心事重重:“我就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想先回来把开题答辩的事搞完再说,彼此之间也再冷静一下。”   “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呗。你想想你到底为什么放着安芩好好的实习不要,非选择去长莞的,我可一直不相信你只是为了买姥姥的宅子。你现在又没钱,在哪工作赚钱不一样?”   心事被拆穿,沈冰檀抿着唇陷入沉默。   “其实你内心深处,就是希望去长莞实习能有机会跟秦怀初遇上对不对?如今遇上了,还是你老板,人还跟你挑明心意了,你想要的就在眼前,你逃什么?”   闵风叹了口气,再看向她时一脸认真,“沈冰檀,你吃了很多苦,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可那都是以前啊。你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如今大学也快毕业了,欠他的钱也还他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怎么就配不上他了?”   沈冰檀双手抱着腿,下巴放在膝盖处,长而浓密的眼睫轻轻垂落。   怕说多了适得其反,闵风问她旁的:“所以你答应参加长莞卫视的跨年晚会,给陆继臣伴舞了?”   沈冰檀点头:“太久没上过台,我还挺紧张的,不过我会尽最大努力做好。”   “秦怀初还挺厉害,这就把你说动了,我以前怎么劝都没见你听进去过。”闵风笑着感慨,“我早就觉得,你是属于舞台的,一定要回到舞台区。否则,你还是沈冰檀吗?”   “跨年晚会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这条路还能不能走,也不一定呢。”   “别那么悲观,你可是老天爷赏的这碗饭,肯定能行。你要重回舞台,若和秦怀初之间也能有新的开始,那才是真的柳暗花明,彻底跟以前的所有不愉快说再见了。”   提起秦怀初,沈冰檀有些迷离,飘忽不定。   “他是天之骄子又怎么样,你还是舞坛新星,中国古典舞未来的希望呢,不要被你家里那点事影响了心态。”闵风说,“沈冰檀,你这低到尘埃里的自卑感,可要不得。”   沈冰檀的目光看向远处的投光灯。   灯光很强,几乎将整个操场彻底照亮,那样耀眼夺目,令所有的阴暗无处遁形。   沈冰檀觉得,自己也好像被那样明亮而热烈的灯光照耀着。   心底的阴霾在不知不觉间被驱散了。   回到宿舍,她纠结了好一会儿,拿着手机去阳台,找到秦怀初的手机号。   鼓足勇气,拨了过去。 第23章 把你宠成公主   手机拨通好久, 意料之外的无人接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沈冰檀刚燃起来的那份勇气又渐渐灭掉,独自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出神。   其实她到现在也不明白秦怀初对她的感情。   当年她提出分手的时候, 秦怀初并没有挽留, 甚至连原因都没有问。   这就让她有了很多的不确定。   这些年她把所有的不安藏在心底,努力让自己不在意。   可事实上她内心卑微而敏感, 秦怀初当年连问都不问答应跟她分手, 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介意。   她根本就不知道秦怀初这个人心里在想什么。   刚入公司时他也曾高冷疏离, 仿佛不认识她这个人。   而现在又说想重新跟她在一起。   沈冰檀感觉自己很被动, 让她没有安全感。   她长叹一口气, 努力将那些杂念抛出。   既然回到学校, 还是先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第二天沈冰檀早起去操场上跑步,又做了做拉伸。   从操场出来时收到室友让她带饭的微信, 她一个人走向餐厅。   路上手机铃响,她点开发现是秦怀初打来的。   沈冰檀纠结了一下, 接听。   电话里传来秦怀初的声音,语气轻松自然一如往常, 好像并没把上次的谈话放在心上:“起了吗?”   沈冰檀应了声:“早就起了, 刚运动完准备去餐厅。”   秦怀初说:“你昨晚给我打电话时在开会, 后来太晚了就没给你打回来,什么事?”   沈冰檀被问得噎了一下,支吾着有点心理发虚,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没什么,就是我到学校了应该跟你说一声。”   她顿了顿又说,“我周五开题答辩结束之后就回公司。”   “好。”秦怀初应着,等了一会儿再问,“没别的事?”   沈冰檀抓着手机的力道, 微微收紧了些:“暂时,还没有。”   秦怀初什么也没再说,直接切断了电话。   沈冰檀在原地站了会儿,敛去眸中的一抹黯淡,抬步走向学校食堂。   打完饭出来,路过大礼堂时门口格外热闹,不少老师和学生都在。   礼堂门口贴着横幅,原来是有学术交流会。   沈冰檀狐疑地朝那边望了望,全然不在意地继续往宿舍的方向走。   “沈冰檀!”   人群中不知谁叫了她一声,沈冰檀诧异了一瞬,寻声而望,看到姜以则从人群中走过来。   他个头很高,鼻梁英挺,眉眼清隽,穿了件白色的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衣不沾尘。   原来是老同学。   沈冰檀记得姜以则好像是C大的研究生,如今怎么会出现在A大?   高中那会儿,姜以则和秦怀初是两个极端的人。   一个是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安静内敛,从不惹事;一个是学校的杠把子,张扬乖戾,无人敢惹。   那时候,他们俩永远都是女生们堂前课后谈论的焦点。   沈冰檀一直觉得,如果不是他们俩从小就认识,这两种极端的性格应该会很难成为朋友。   沈冰檀和秦怀初在一起之前,学校论坛里喜欢把她和姜以则两个人组CP,因为两人领奖时总站在一起。   但实际上她和姜以则并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   她和姜以则之间,应该是那种远远看见,无论哪一方都绝对不会专门跑上来打招呼的那种关系。   沈冰檀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叫住自己,不解地看过去。   姜以则笑笑:“A大这边学术交流会,我跟教授一起过来参加,原来你也回学校了。”   沈冰檀点点头:“明天开题答辩,就请假回来了。”   姜以则看了下腕表,说:“有时间一起聊聊吧。”   “现在?”沈冰檀有点意外。   姜以则想了想,开口:“还是你明天开题答辩之后吧,你什么时候结束?”   “明天上午。”   姜以则:“我刚好明天下午才回长莞,不如我们加个微信,你答辩结束后联系我,我应该会在学校。”   沈冰檀怔懵了一下,点开手机微信:“好的。”   沈冰檀离开后,室友走过来,手臂搭他肩膀上朝前面看:“刚刚那女孩很漂亮啊,就是气质有点冷,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姜以则神色稍怔,旋即笑了下:“怎么会?”   他看了眼沈冰檀离开的方向,漫不经心道:“我对冰山美人没兴趣。”   姜以则迈开长腿往礼堂里进,室友跟上去:“你干脆说对所有女生都不感兴趣得了,学校里那些学妹们变着花样在你面前刷存在感,我就没见你对哪个有点耐心。”   交流会还没开始,姜以则在最后面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   室友坐他旁边,兴致勃勃:“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姜以则倚进靠背里,翘起二郎腿:“暂时还没有,可能还没出生吧。”   口袋里手机震了声,他点开。   初念:【以则哥,这题到这一步怎么解来着?】   初念:【(图片)】   姜以则点开图片看一眼:【前几天不是刚给你讲过?】   初念:【我忘了(/委屈)】   姜以则:【怎么不去问你哥?】   初念:【他才不管我呢。(/可怜)】   姜以则无奈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   室友看过来:“以则,你还随身带这玩意儿呢?”   “习惯了。”   他随口应着,拿笔写出步骤,拍照给她。   初念:【知道了,谢谢以则哥。】   初念:【对了,你上次跟我说这两天要去安芩对吧,听说那边的鸭锁骨特别好吃。】   姜以则:【回去给你带。】   初念:【我就只是随便说说,不过你要真带了我也勉强愿意收下,但这可不是我主动问你要的哦,你别跟我哥打小报告】   又发一个傲娇小兔子叉腰的表情包,萌的不行。   姜以则看着聊天记录,失笑。   ——   沈冰檀不知道姜以则要找自己聊什么,周五上午,她坐在教室里还有些心不在焉。   后来于梦乐用胳膊肘轻轻撞她:“干嘛呢,再有两个人就到你了,赶紧准备准备。”   沈冰檀这才回过神,整理好思绪。   老师叫到她的名字,她深吸一口气走向讲台。   站在讲台上她仿佛换了一个人,言简意赅,逻辑自洽,整个人充满了自信。   她的论文题目不算有新意,但难在内容细致,见解独到。   从教室里出来时,于梦乐挽着她的胳膊还在感慨:“刚刚导师们夸你呢,你一直在实习还能这么优秀,学霸果然与众不同。不像我,我的论文列出来的那些大纲,全都是在知网拼拼凑凑想出来的。”   沈冰檀无语地笑笑:“现在只是开题,我论文都还没写呢,你就知道我写的好了?”   “反正比我好肯定是毋庸置疑的。”于梦乐早上没吃饭,如今饿得摸摸肚子,“快晌午了,我们去吃饭吧,这个点还没放学,餐厅人少。”   沈冰檀说:“我还有点事,你自己去吃吧。”   “行吧,那我去找闵风。”于梦乐说着,把沈冰檀手里的开题报告接过来,“我一会儿帮你拿宿舍。”   余梦乐离开之后,沈冰檀给姜以则发了条微信。   他刚好就在学校,两人约定在超市旁边的奶茶店见面。   她和姜以则在奶茶店门口遇到,一起走进去。   服务员过来点单,沈冰檀要了一杯烧仙草。   姜以则没看菜单:“一杯白水,谢谢。”   又问沈冰檀,“开题答辩怎么样,还顺利吗?”   沈冰檀点点头:“还行。”   “打算什么时候回长莞,我今天下午走,要不要一起?”   服务员送了奶茶上来,沈冰檀说了声“谢谢”,跟姜以则道:“我已经抢到了明天傍晚的火车票。”   “那也行。”他喝了口白水,忽而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记得高中那会儿,每次颁奖大会我们俩都站在一起,后来学校论坛里把我们俩组成CP,怀初看到帖子后跟我打了一架。”   他苦涩地笑笑:“当时咱们俩话都几乎没说过,我可是真冤枉。不过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有了危机感,才开始厚着脸皮去追你。”   沈冰檀捧着奶茶没有接腔,认真地听着,脑海中很多记忆也被他勾了起来。   “有些事你可能都不知道。”姜以则继续说,“你后来说不跟成绩差的人谈恋爱,要给他补课,他怕你会觉得他笨不喜欢他,总是事先让我给他讲一遍,有时候为了学习他能熬到凌晨两点。”   “你也知道,怀初以前是个不着调的人,吊儿郎当,桀骜不驯,性格乖戾,动不动就跟人打架,同学们敬他怕他,老师们也对他头疼。可面对你的时候,他总是不一样。”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就从来没有见他对谁这么认真过。他为你做出了很多改变,收敛身上的戾气,不打架不闹事,知道学习,开始变得成熟稳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你成就了如今的秦怀初。”   沈冰檀捧着奶茶的指节微微收力,抿了下唇:“你怎么,突然跟我聊这些?”   “有些事我不说,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告诉你。怀初的腿伤,你知道吧?不是打篮球摔的,是因为你。”   沈冰檀一惊,心都跟着提了起来:“什么意思?”   姜以则回忆着以前:“四年前,你和秦怀初打电话,说你妈把你锁在了出租屋里的那个晚上,秦怀初跟我在一起。他当时确实因为打篮球伤了腿,但只是小伤并不严重,挂断电话之后他订了来安芩的机票,说你在那里过得不好,他要把你带走。”   “半夜里,他又突然给我打电话。我赶过去的时候他人在医院躺着,右腿骨裂,造成二次创伤,伤势很严重。”   姜以则看向沈冰檀,“那晚他赶到的时候,刚好撞上你家隔壁失火,他撞开门把你救了出来。当时你昏迷不醒,嘴里念叨着你的荷花奖奖杯,他本就有腿伤,却还不顾众人阻拦冲上去找奖杯,结果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那个傻小子,腿都断了还把你的奖杯揣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护着。”   沈冰檀红了眼眶,鼻子酸酸的,喉头哽得一阵阵发疼。   “他不想让你知道,第二天一早就转院回了长莞,后来一直在接受治疗。”   姜以则顿了顿,“你跟他说分手的时候,他刚做完一次手术,那场手术失败了,医生说他的腿可能得瘸一辈子。那时候他看到你的信息,笑了一下,跟我说:‘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呢,她自己先说出来了也好。’”   沈冰檀心上被狠狠刺了一下,又仿佛被什么东西来回搅着,疼得入骨。   姜以则:“你以前在学校里成绩好,跳舞又那么出众,奖项无数,年纪轻轻便成了舞蹈明星,被全国那么多观众喜欢着,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怀初表面上嬉皮笑脸,大大咧咧,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其实在你们俩的感情里,他是有点自卑的,总怕你没那么喜欢他,也怕自己会配不上你。后来腿又瘸了,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越发觉得自己给不了你幸福。所以你说分手的时候,他没有挽留。”   沈冰檀手上无意识地用力,指甲抠进肉里,落下很深的红印。   她从没想过,那时候的秦怀初会有这种想法。   他看起来那么阳光洒脱,好像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内心深处怎么会这么想?   “可即便这样,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你的关心。”姜以则说,“你在这边的所有境遇,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还记得你是怎么复读考进A大的吗?”   沈冰檀努力平复着心虚,轻轻道:“我们高中的班主任帮忙找了A大那边的关系,他们资助我在A大附中复读了一年,条件是我高考后志愿只能是A大。”   她是以安芩市高考状元的身份,进了A大外语系,进去后学费全免,还有各种奖学金。   姜以则:“关系是怀初给你找的,他说,一定要让你上学。”   ……   姜以则离开后,沈冰檀还在奶茶店坐着。   耳畔环绕着姜以则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我知道,你一个女孩子这几年生活很艰难,但怀初为了你过得也不容易。他是因为如今腿伤好转,才敢重拾信心追求你的,如果你还喜欢他,就对他好点吧。”   她以为把那些钱还给秦怀初,就不欠他什么。   原来欠他的债,早就已经还不清了。   没有姜以则在,她眼泪才终于决了堤一般潸然落下。   后来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   服务人员小心翼翼地拿了纸巾走过来:“同学,需要帮助吗?”   沈冰檀拿纸巾擦掉眼泪,将心绪平复下来:“谢谢。”   她突然很想见到秦怀初。   起身往外面走。   回宿舍,于梦乐看她眼眶红肿,关心地迎上来:“冰檀,你怎么了?”   “没什么。”沈冰檀鼻子也囔囔的,她将行李箱取出来,收拾东西,“长莞那边有点事,我今天就走。”   “可是你的票不是明天的吗?现在很难抢到票了诶。”   “没关系,我去火车站看能不能买到站票。”   “站票?安芩到长莞十几个小时呢,站票怎么行呢?到底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很重要的事。”   沈冰檀回来带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很快便收拾好了。   跟于梦乐打了声招呼,她径直往外面走。   下楼梯时刚好有几个女生上来,擦肩而过。   几人正很激动地讨论着什么:   “楼下那个男的好帅,简直是我的理想型!”   “最近咱们A大怎么总有帅哥出没,这两天学术交流会就有一个长得很帅的学长,没想到今天这个也巨帅!”   “我觉得今天这个看起来更酷一点。”   “行了,别羡慕了,能在女生宿舍楼下出现的,都是有妇之夫。”   讨论声渐渐远去,沈冰檀也没在意,提着行李箱往楼下走。   从宿舍楼里出来,她发现今天宿舍门口的人格外多。   不少女生频频朝着一个方向张望,还小声讨论着什么。   她余光扫了眼,步子当即顿住,缓慢把视线移了过去。   秦怀初穿了件黑色冲锋衣倚在路灯杆下,身高颀长,气质出众,英俊凌厉的脸上带着些自然的冷酷。   他此时正低头看着手机,对众人倾慕的神情不屑一顾,拒人于千里之外。   须臾,他抬起头朝宿舍门口的方向张望。   看到拉着行李箱的沈冰檀,他神色一顿,收了手机装进口袋,静静地望着她。   见沈冰檀站着不动,他朝她勾勾手,无声地说了两个:过来。   他怎么会来?   沈冰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鼻子莫名又有点发酸,她强忍着,拉着行李箱快速朝他走过去,整个人还跟做梦似的:“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草气,并不刺鼻,甚至有些好闻。   秦怀初看着她,一脸的漫不经心,顾左右而言他:“你不是说今天开题答辩吗,结束没?”   沈冰檀点点头:“结束了。”   她又指指身边的行李箱,小声说,“我正准备回长莞的。”   “票买好了?”秦怀初问。   “我买了明天的票,正准备去火车站看能不能改成今天的。”   “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秦怀初打量着她,忽而倾身凑过来,审视片刻后拧起眉头,“你眼睛怎么又红又肿的,谁欺负你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是不悦,一副她只要敢说出名字,他就去找人算账的气势。   沈冰檀抬手揉了一下:“没什么,我刚刚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磕到头了。”   秦怀初一时无语:“你还能再笨点吗?磕到哪儿了,我看看。”   他在她额头上寻找着。   沈冰檀摇摇头:“没事的,不严重。你在这儿站多久了,来我学校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也没多久,大概就二三十个人过来找我要微信,然后被我拒绝之后落寞离开吧。”他吊儿郎当,满不在意的态度,甚至有点炫耀和小得意。   沈冰檀:“……”   两人相对而站,沉默了一会儿,秦怀初问:“为什么着急回长莞?”   沈冰檀抿了下唇,声音很小:“我,我想去找你,有话要跟你说。”   秦怀初微顿,似乎有点意外。   他打量着沈冰檀的神色,有点不太确定地开口:“什么话,我人就在这儿了。”   沈冰檀一手攥着行李箱的拉杆,低着头:“就是关于,你上次找我谈的事情。”   秦怀初脸上的情绪收敛几分,线条逐渐绷得很紧,声音也带了几分沉重:“想好了?答案是什么?”   沈冰檀还想着姜以则的话。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在你们俩的感情里,他是有点自卑的,总怕你没那么喜欢他,也怕自己会配不上你。“   ——“他是因为如今腿伤好点,才敢重拾信心追求你的,如果你还喜欢他,就对他好点。”   沈冰檀的眼眶里又蒙上一层水汽,她强忍着把眼泪逼回去,抬头看向秦怀初:“我想对你好一点。”   “?”   “那个……”沈冰檀鼓足勇气开口,“我想追你,行吗?”   “?”   秦怀初顿了少顷,一时有点好笑:“谁让你追了,我上次问你还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就说答不答应就行了。”   “可我就是想追你。”   沈冰檀太懂爱情里没有安全感的滋味了。   她不能忍受那个如骄阳烈火般炽热阳光的少年,内心深处有一丁点卑怯。   她想让秦怀初知道,她很喜欢很喜欢他,他才是值得被追的那一个。   秦怀初有点不明所以地打量她:“学校饭堂伙食不好,吃坏脑子了?”   说着手抚上她额头,似乎想检查她有没有发烧说胡话。   “我很清醒!”沈冰檀打掉他的手,怕他不答应,努力给自己加分,“你放心,我很会追人的。”   “是吗?”秦怀初有点好笑,弯腰凑过来,食指勾起她下巴,嗓音低而蛊惑,“怎么,你追过?”   沈冰檀被问得一噎。   她没有。   “追我的人很多,我有经验的。”她表现得一脸淡定,还安慰秦怀初,“你要对我有点信心,相信我,我会把你宠成公主的。”   秦怀初:“……”   他总觉得这丫头回来一趟,哪里不对劲。   沈冰檀不在,他这两天总是心神不宁的,不知道他们俩会不会就此错过。   今天会来长莞他全凭着自己的一腔热忱,都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不过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个样子。   沈冰檀居然有一天会跟他说,她要追他。   “你回来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吧?”他沉思着,目光在她脸上犹疑,试图捕捉到什么。   姜以则说的那番话,秦怀初既然从来不跟她提,应该是不想让她知道的,那她暂时也没必要点破。   沈冰檀很平静地摇了摇头:“我就是这几天想了想你那天的话,当初跟你分手我确实是后悔了,我把你甩了有点过意不去,我想把你重新追回来,你觉得成吗?”   原来是因为当初她主动提了分手,才要追他。   她的脑回路向来与众不同,秦怀初笑笑:“行,你追,我看你能怎么把我宠成公主。”   “追人的第一步是什么?”秦怀初问她。   听完姜以则的那些话,沈冰檀只想着要追秦怀初,但具体怎么实施还没计划。   本来是打算到火车上再慢慢想的,没想到他自己过来了。   她思索着,拿出手机:“等我先给你改个备注。”   秦怀初余光看过去,看到她手机上给他的微信备注是:大老板   她把这三个字删掉,想了想,打了几个字进去:要被宠的初初公主   秦怀初:“……” 第24章 我帮你揉揉?   改完备注, 沈冰檀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问秦怀初:“你吃午饭了吗?”   “没有。”   沈冰檀刚刚跟姜以则谈话回来,也还没吃, 如今正是展现自己的好时机。   她说:“那我带你去食堂吃饭吧, 我请你哦。”   秦怀初眸中含着笑,深深凝望她:“好。”   去食堂的路上, 秦怀初还想着她给自己的那个备注, 实在一言难尽。   他试着跟沈冰檀商量:“那个备注你要不要再改改?”   沈冰檀并没有这个打算:“我为什么要改, 这个名字挺好的。”   秦怀初简直哭笑不得:“好在哪儿?我一个大老爷们, 你给我备注个公主, 还初初公主?”   沈冰檀朝他看过去:“大老爷们就不能是公主了吗?我改这个备注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 要宠着你。”   “那实在不行你把公主改成王子,应该效果差不多。”   沈冰檀想了想, 摇头:“差太多了。”   “为什么?”   “王子听起来没有公主娇弱,公主更让我有想要保护和宠爱的欲望。”   “……”   两人进餐厅, 刚好遇上姜以则和同学从里面吃完饭出来。   姜以则看到秦怀初闪过一抹诧异,秦怀初也是一脸纳闷:“你怎么在这儿?”   姜以则:“前两天不是跟你说了, 有一个学术交流会, 今天下午走。”   又跟沈冰檀打招呼, “什么时候回A大了,这两天也没见过。”   他应该是不想让秦怀初知道两人先前的谈话。   沈冰檀刚好也是这个想法,很配合地回答:“也是这两天,我一般都在宿舍,不常出来。”   姜以则点点头,跟秦怀初道:“那你们去吃饭吧,我先走了。”   已经过了饭点,食堂人不多。   秦怀初要跟她一起去打饭, 沈冰檀强行拉他去位置上坐下:“你要给我表现的机会,乖乖在这坐着我去买。”   秦怀初有点无奈,索性就坐下来:“行,你自己去。”   沈冰檀去买了麻辣香锅,趁着排队等候的间隙,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公主应该怎么宠的攻略,然后有模有样地认真学习。   端着麻辣香锅回去,她顺便买了两瓶饮料。   在秦怀初对面坐下,她高兴地道:“你尝尝我们学校的麻辣香锅,可好吃了。”   秦怀初有点口渴,随手拿起一杯饮料,正要拧开,沈冰檀上体前倾夺走:“你先吃,我帮你。”   拧瓶盖这种彰显宠爱的机会,她怎么能错失?   沈冰檀心里想着,手上的力道使出去。   盖子没开。   秦怀初看着她。   两人之间的空气好像一瞬间凝结了。   沈冰檀咬牙再使了点力,还是没开。   她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这个好像有点紧,我换一个。”   她把那瓶放下,把自己手边的另外一瓶拿起来。   然而还是没拧开。   沈冰檀盯着那两瓶饮料,脸色涨得有点红。这瓶盖上沾了胶水吗,故意跟她作对。   秦怀初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唇角散漫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须臾,他修长好看的手伸过来:“不然,你让本公主试试?”   “……”   沈冰檀默默把饮料给他。   秦怀初轻而易举拧开递过来,自己又开了另一瓶仰头喝几口,他性感好看的喉结也随之滑动,带着些许诱惑。   沈冰檀静静地盯着,咽了下口水。   也捧着饮料喝一口。   秦怀初深邃撩人的桃花眼看过来,声音懒洋洋的,清润又好听:“挺甜的。”   沈冰檀努力让自己忽略掉刚刚的翻车事件,一本正经地夹菜给他:“你尝尝这个香锅,可好吃了。”   饭吃得差不多了,沈冰檀问他:“你买回去的票了吗?”   秦怀初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擦嘴:“还没有。”   他来这只是一时冲动,原本都不确定今天能不能见到沈冰檀。   “那我们看看票吧。”沈冰檀拿着手机点开购票软件,“今天的票已经没有了,明天是周六,你应该不着急回去吧?”   秦怀初嗯了声:“星期天我没事,什么时候回去都行。”   如果是沈冰檀自己,她为了省钱就直接买硬座了。   但如今是跟秦怀初一起,她都说好了要把他宠成公主,硬座那么难受肯定是不行的。   她虽然已经决定重回舞台,可后面的路到底怎么样暂时还不知道,沈冰檀如今手里也没多少钱。   沈冰檀浏览着各种车票,试着问秦怀初:“要不咱们俩坐卧铺吧,明天晚上坐车,在上面睡一觉,周末早上到长莞,怎么样?”   秦怀初对这些并不在意:“你决定就好。”   于是沈冰檀买了两张卧铺票,这样一来他们俩明天还能在安芩玩一天。   她得好好计划计划。   从宿舍里出来,秦怀初说他先去附近找个住的地方,晚点再来找她。   沈冰檀便先把自己的行李重新拿回宿舍。   宿舍里,于梦乐看见沈冰檀又返回来挺惊讶的:“冰檀,你又不走了?”   沈冰檀关上宿舍门,把行李箱放在书桌底下:“我明天再走。”   唐欣和郭田悦两个人去参加开题答辩了,宿舍就她们两个人。   于梦乐打量着她:“你刚刚收拾行李的时候还红着眼眶一脸难受的样子,又说到长莞有很重要的事,怎么出去转一圈回来,好像心情变好了?到底怎么回事呀?”   沈冰檀觉得这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秦怀初去订酒店还没回来,她在书桌前坐下,缓缓道:“我本来是想回长莞表白的,没想到他居然亲自来我们学校了,所以就不着急回去了。我们俩明天一起回。”   “谁啊?”于梦乐从来没听沈冰檀谈论过感情经历,十分好奇。   沈冰檀支吾了一下:“我老板。”   顿了顿补充,“也是我前男友。”   “原来你实习的公司老板是你前男友啊,这么巧!”于梦乐听完还挺激动的,搓搓手,拉着凳子凑过来一脸八卦,“那你跟他表白成功了吗?他都来咱们学校了,应该挺关心你,那肯定直接成了吧?”   沈冰檀摇摇头:“还没有,虽然我们俩以前在一起过,但可能我之前的性格比较平淡,只知道督促他学习也没关心过别的,让他觉得我没那么喜欢他。所以这次我打算好好追他,等他能够感受到我对他的喜欢了,我们俩再在一起。”   “你想得真周到,那你会追人吗?”   沈冰檀确实是对谁都淡淡的性子,在感情上有点封闭,没想到现在会想因为一个人做出改变。   于梦乐还真想象不出来她追人会是什么样的。   沈冰檀拿起桌上的签字笔把玩着,表现得很淡定:“我有在网上查攻略,应该不难。”   她怎么也算是个学霸,这种小事难不倒她。   “行,那你先自己试试,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出主意的,记得微信上随时联系。”于梦乐晃了晃手机,又拍拍她的肩膀给她打气,“你加油,我看好你!”   又聊几句,于梦乐要去洗衣服。   趁秦怀初还没来,沈冰檀在宿舍里又翻着手机查了查攻略。   没多久收到秦怀初的微信:【我在你们宿舍楼下了。】   沈冰檀眉宇之间绽放一丝笑意,匆忙起身,跟于梦乐打声招呼后,便飞奔下楼。   秦怀初还在老地方站着,沈冰檀跑过去:“你这么快就找好住处了?”   “学校附近就有。”   秦怀初说着,见沈冰檀一直盯着他打量,他狐疑地挑了下眉,食指在她额前轻轻点了一下,“喂,我才刚离开一会儿,你现在这么含情脉脉盯着我干嘛?这么想我?”   沈冰檀被他问得耳根热了一下,一脸平静地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离自己近一点。   秦怀初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听话地凑过来。   沈冰檀酝酿了一下,忽而指着自己的脸:“你觉得我的五官哪个部位长得最好看?”   秦怀初被她问得一愣,旋即牵唇笑了下:“我觉得哪哪都好看。”   沈冰檀却说:“可是我觉得,我的眼睛最好看。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沈冰檀指指自己的双眼,“你看,这里面有你呀。”   她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扑簌颤动,犹如蝴蝶展翅,灵气逼人。   秦怀初:“……”   秦怀初不说话也不笑,沈冰檀心里有点没底。   她一本正经地跟他讲着自己刚在网上看到的土味情话,结果怎么就没得到自己预期的反应呢?   她不好意思地揪了下耳朵:“我是不是说得太烂了?”   秦怀初深沉的眸光凝视着她,片刻后,他喉结动了动,散漫地笑:“我说怎么突然开窍了,原来是现学现卖?嗯?”   沈冰檀:“……”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秦怀初明明也没说什么话,但好像比自己更会一点。   她掌心摸了下脸颊,有点烫。   她得再接再厉,不能让他比下去!   秦怀初看看腕表:“接下来的时间,咱们干什么?”   沈冰檀想了想说,灵机一动:“要不然,我带你去我大学期间待得最多的地方?”   “好啊,是什么样的地方?”   “图书馆呀!”   “……”   最后沈冰檀真的带秦怀初去了图书馆。   进去之后,沈冰檀道:“你想看什么书随便找,晚点走的时候我叫你。”   她似乎很有目标,直接去了书架旁随便拿着书看。   秦怀初无奈,也随便找了本书翻看。   觉得没什么意思,他就再换一本来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掉,外面天色渐渐黯淡下来。   秦怀初看看时间,他们俩已经在图书馆待了四个小时,又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   他四下看看没找到沈冰檀的身影。   他还从没见过追人的时候能把追求对象晾在一边,然后自己跑去沉迷书海大半天,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秦怀初心里吐槽着,将这一层的图书室找了个遍。   最后在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里,看到了沈冰檀。   她在墙角的地板上蹲坐着,身边摆了厚厚一摞子书,手上正拿着一本看得认真。   秦怀初步子放慢,缓缓走过去,逐渐看清她手上那本书的书名:《如何让异性对你产生好感》   秦怀初眉头轻轻扬了下,好看的桃花眼里染上些柔光。   他又去看沈冰檀旁边摆着的那一摞书,分别是:《如何让你爱的人爱上你》《爱的沟通》《约会盛典》《约会学》《说情话的技巧》   合着这四个小时,偷偷躲这里做功课来了。   沈冰檀屈膝靠坐在墙根,巴掌大的鹅蛋脸皙白漂亮,不时蹙眉沉思,摸着下巴思考些什么。   她看得很认真,一直没发现不远处的秦怀初。   秦怀初就那么不远不近地注视着她。   “学会了吗?”他迈着步子走过去。   沈冰檀还认真翻阅着,随口应:“比专业课难多了,还没有。”   话音刚落,她觉得哪里不对劲,身子僵滞片刻,缓慢把头抬起来。   然后与秦怀初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不期而遇。   沈冰檀:“……”   不是说了让他自己去看书嘛,干嘛跑过来找她,好烦人呐!   秦怀初屈膝蹲下来,手臂搭在膝盖上,懒洋洋勾起唇角:“你们A大图书馆果然是百花齐放啊,什么类型的书都有,还教你们怎么谈恋爱呢?”   沈冰檀:“……”   他把手伸过去,半商量的口吻道:“分我一本,让我也学学?”   沈冰檀迅速把书阖上,全部藏在身后挡住:“你学这个干嘛,是我追你又不是你追我。”   秦怀初忍着笑:“我觉得咱们可以一起探讨,你刚刚也说了,这比专业课还难,两个人一起讨论不是学得更容易一点?”   沈冰檀觉得秦怀初的话有点道理,她犹豫着把自己手里的那本书朝他递过去,然后指着某段话要跟他商量:“你看这个——”   秦怀初刚伸手来接,她又后悔了,拽着书不肯松开,甚至力道往回收:“我觉得还是算了,我自己研究就行不需要你帮忙,其实也没那么难。”   秦怀初捏着书的一端,也不松手,吊儿郎当道:“既然都给我了,就让我好好看看,一起研究研究。”   “真不用!”   两人就这么一人攥着书的一端僵持着,谁也不撒手。   秦怀初凝视她片刻,忽地手上一阵用力,将那书往怀里的方向拉。   沈冰檀没防备,连带着整个身子扑了过来,最后直直撞进秦怀初的怀里。   鼻尖顶在他结实的肩膀上,有点发酸。   她下意识想起身,秦怀初的手臂从后面环过来,扣在她纤细的腰间,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   两人的距离一瞬间拉近,缭绕几分暧昧与缱绻,强烈的雄性荷尔蒙环绕在周围。   沈冰檀抬起头,顺着他流畅好看的下颌弧线往上,最终撞进那双幽远深邃的眼眸中。   秦怀初微低着头,脸上的轮廓凌厉深刻,那双极好看的桃花眼望过来时,神情中带着几分炽热。   须臾,他性感好看的唇瓣轻启,声音散漫温润,带着几分慵懒,撩人心弦:“书上有没有告诉你,这个时候应该做些什么?”   他说话间俯首贴近她耳畔,薄唇似有若无碰到她的耳垂,热气喷洒在侧颈上。   沈冰檀打了个颤栗,脑子跟着懵了一下,一颗心如同山林中受惊的麋鹿,四处乱窜狂奔,根本止不住。   她猛地推开他,迅速要从地上爬起来,结果刚动了下腿又再次跌回他怀里,甚至抱住了他的脖子。   这回,秦怀初扣紧她的腰肢不再撒手,眉眼含笑:“你这欲拒还迎,也是书上学来的?那今天下午图书馆之旅,收获不小嘛。”   “……”   沈冰檀双手抵在他胸前推拒着,小声说,“不是,我腿麻了。”   她在这儿蹲坐了四个小时,腿不麻才怪。   秦怀初不再跟她说笑,垂眸看过去:“哪条腿,我帮你揉揉?”   他瞥见她略显僵硬的左腿,温热宽厚的大掌伸过来,帮她不轻不重地揉按着。   沈冰檀有点憋闷,明明是她要宠秦怀初的,怎么自己状况比他还多?   她又想到秦怀初手上的右腿,视线缓缓移过去。   原来他的腿是因为她才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那天在海边,他知道会下雨,是不是因为腿在疼?   姜以则说他的腿是刚刚好转起来,那这些年会不会有晚上疼得睡不着觉的时候,该有多难熬?   沈冰檀情绪没收住,一滴眼泪落下来,砸在秦怀初的手背上。   秦怀初动作一僵,朝她看过来,脸上带了点着急:“怎么哭了?”   沈冰檀主动抱住他的脖子,避开他的视线,声音里带着哽咽:“没事,就是腿太麻了,没有知觉。”   秦怀初松了口气,拍着她的背安抚着:“谁让你在这一坐这么久呢,还让我找不到你。没事,我给你揉揉就好了。”   沈冰檀趴在他肩头缓和一会儿,擦掉眼泪,尽量保持镇定,只声音还略显沙哑:“我们好像该去吃晚饭了。”   “腿怎么样了?”秦怀初问她。   她活动了一下没什么事,心情也逐渐好起来。   她起身,弯腰把那些书抱起重新放回书架上。   秦怀初已经起身走过来,站在她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觉得这书其实还不错,要不要借两本带回去慢慢研究?”   沈冰檀想着秦怀初的话,最后一本书要放回时又犹豫了,还真有想带回去的念头。   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一回头发现秦怀初在笑她。   原来是逗她玩呢。   沈冰檀不好意思地把最后一本书放回去,一脸平静:“我都看完了,不需要带回去。”   然后迅速往外面走,“我饿了,咱们去吃晚饭。”   晚饭时沈冰檀一直在给秦怀初夹菜,让他多吃。   秦怀初看着碗里堆成山的菜,直乐:“你想把我当猪养吗?”   说着夹了一筷子送至她嘴边:“来,帮我吃点。”   沈冰檀下意识张嘴,被他喂了一块小炒肉。   他眉宇舒展着,满意地笑笑,继续用她刚刚含过的筷子吃东西。   沈冰檀愣愣地看着,好半晌才想起咀嚼嘴巴里的小炒肉,心跳莫名有点快。   饭后从食堂出来,沈冰檀琢磨着今天下午的进展。   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追不动。   她辛辛苦苦学习看书,又是给他拧瓶盖,又是对他说土味情话,居然还抵不上秦怀初轻轻松松凑在她耳边说一句话,或者随便一个动作能撩人心。   是她学习能力太弱了,还是秦怀初在这方面太强了?   照这么下去,她还能追他吗?   沈冰檀想起从宿舍出来时,于梦乐说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找她帮忙。   图书馆里那些书她也没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要不然她还是回去跟于梦乐商量商量吧。   这么想着,她看向秦怀初:“很晚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秦怀初看一眼腕表,七点钟,天也才刚刚黯淡没多久。   下午还信心满满的要追他,结果带他去图书馆待了半天,现在居然又想赶他走。   秦怀初还没说什么,沈冰檀又说:“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   秦怀初有点愕然,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待遇。   以为听错了:“你送我?”   “对啊。”沈冰檀点点头,答得理所当然,“我可是要把你当公主宠的,天都这么晚了,你一个男孩子独自回去多不安全。作为追求者,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考虑,我得亲自送你回去。”   秦怀初被她这套逻辑逗乐了,强忍着笑意:“那走吧。”   两人顺着校园的环路往外面走,这个点有很多来来往往的情侣,或牵着手或搂着腰,亲密无间。   甚至有人在树下热情拥吻。   沈冰檀不好意思看,步子不自觉加快。   夜晚的空气很凉,冷风吹来时更有些入骨。沈冰檀怕,瑟缩着蜷起脖子,裹紧身上的外套。   忽而想起什么,她很关心地问秦怀初:“你冷不冷,用不用我把我的外套脱给你?”   秦怀初失笑:“你的外套我也穿不上啊。”   沈冰檀想想也是,她的衣服太小了,秦怀初这身高确实穿不上。   她一时有点犯难,但她不想秦怀初冻着。   秦怀初观察着她的神色,眼珠微动,忽而伸了手过去:“我手确实有点凉,要不然你帮我暖暖?”   沈冰檀怔怔地看着他伸过来的两只手,灯光下那双手修长好看,骨节分明,右手掌心处的那颗痣淡淡的,灯光晕染下带了点魅惑。   鬼使神差地沈冰檀把自己的手伸过去,用掌心包裹住他的手指,搓了搓,又把樱红的唇凑上前吹上两口热气。   如此反复几次,她看向秦怀初:“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秦怀初眸光中泛着缱绻的柔和,开口间声音低哑而性感:“还不够,你再暖暖。” 第25章 魂都被你勾走了   沈冰檀听话地又用双手帮他摩擦生热, 感觉手没那么凉了,她问:“现在好点了吧?”   秦怀初正失神地望着她,眼底尽是无限的温情。   好一会儿, 他回过神来, 轻轻地应:“嗯,好多了。”   沈冰檀把他的手松开, 双手重新抄进外套口袋里:“那咱们走吧, 快点到酒店你就不冷了。”   秦怀初迈开长腿跟上, 缓缓把自己的一只手送过去, 也挤进她的口袋。   沈冰檀没防备, 只觉口袋里突然多出来一只手, 那手掌宽大,将她纤细柔软的手包裹在掌心。   肌肤间的触感微妙, 心上也仿佛被什么给挠了一下。   沈冰檀步子微顿,偏头朝他看过去。   灯光下秦怀初脸上的棱角变得柔和, 细碎的短发垂落眉骨,清隽又好看。   面对沈冰檀质问的目光, 秦怀初表情相当平静, 语气带着点诱哄和商量:“你好不容易捂热了, 放外面又得变凉,放你口袋里你继续帮我暖暖,可不可以?”   他手没那么冰,但确实算不上很热。   沈冰檀想了想主动在口袋里回握住他的指尖:“好。”   她低着头,看起来乖巧得不像话,耳尖不知何时染上了浅浅的粉晕。   两人的手一直放在沈冰檀的口袋里紧紧攥着,彼此取暖,一路上谁都没有再主动要求分开。   秦怀初订的住处在学校南门对面的一家商务酒店, 到门口沈冰檀才缓缓把秦怀初的手拿出来。   她掌心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下意识放回口袋,希望那丝温暖消散得慢一点:“你进去吧,我回宿舍了。”   “还早着呢,要不进来坐坐?”   沈冰檀神色稍怔,看一眼前面的酒店,忙摇摇头:“我回宿舍还有点事,你自己进去吧。”   秦怀初也没强求:“那你回去路上慢点。”   沈冰檀应了声,跟他挥挥手转身往学校的方向走。   秦怀初一直在门口站着,远远看到她进了校园南门,才迈开腿走进酒店。   回宿舍的路上,沈冰檀收到闵风发来的微信:【在干嘛,你明天不是要走了吗,我去找你聊聊天?】   沈冰檀:【不用,我还有事情做,你来会打扰到我。】   闵风:【你这次回来不就是为了开题答辩吗,如今都结束了还有什么事?】   沈冰檀也没隐瞒,直接说:【我在追人。】   闵风这次直接发了语音过来,一副很新鲜的语气:“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在追秦怀初吧?他来A大了?”   沈冰檀没回复。   回宿舍,三个室友都在。   而且在于梦乐的散播之下,郭田悦和唐欣也都知道她在追人的事了,纷纷凑过来问情况。   沈冰檀本来就是找人求助的,人多力量大,索性就把今天的进展跟大家说了一下,然后有点懊恼地开口:“我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闵风在楼下,于梦乐急着出去谈恋爱,把艰巨的任务交给唐欣和郭田悦之后就跑了。   还说她去找闵风取取经,再回来教她。   唐欣谈恋爱比较多,一听就发现问题所在了:“你追他的目的,是希望让他觉得你很爱她,所以你对他各种嘘寒问暖,但又觉得这种示爱的效果不太好,反而总被他撩到,对吧?”   唐欣一针见血,沈冰檀忙不迭点头:“没错,就是这样,你说我哪里出了问题?”   唐欣无奈地叹道:“你的想法从一开始就出了问题,你知道男人最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吗?”   沈冰檀:“?”   唐欣卖关子地往自己书桌前一坐,喝了口水,才不紧不慢道:“男人喜欢需要他的女生,你给他夹菜、拧瓶盖、给他暖手、送他回去,这些直女思维是不行的,你得示弱,得撒娇,要让他觉得你需要她。一个处处需要他离不开他,心里眼里全都是他的女孩,不就是很爱很爱他吗?”   沈冰檀:“!”   原来追人还可以这样吗?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唐欣:“如果中午你撒个娇,让他给你拧瓶盖,效果肯定会更好。还有今晚的事,你如果手揣他口袋里让他给你暖手,就是你撩他而不是被他反撩了。”   沈冰檀:“!!”   唐欣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冰檀感觉脑子好像被雷给劈了一下,整个人恍然大悟,瞬间清醒了。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沈冰檀点开,收到一条微信。   要被宠的初初公主:【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去接你吃早餐。】   “是不是那个人给你发的微信?”唐欣凑过来,看到内容一阵无语,“你看吧,又让人家抢先一步,你俩到底谁追谁呀?”   说完又看到沈冰檀给的备注,嘴角抽了下:“姐姐,你真的好直女哦,男的不会喜欢这种备注的。”   “是吗?”沈冰檀看着那个备注,虚心请教,“那他会喜欢什么样的?”   唐欣接过她手机,主动替她改掉备注。   又看一眼那条消息,问沈冰檀:“我替你回他一句?保证撩得他今晚上想入非非,睡不着觉。”   沈冰檀看她很会的样子,很期待地点点头:“那你快回。”   唐欣敲了几个字过去,把手机还给她。   沈冰檀接过来,看到唐欣的一通操作后惊得瞳孔放大不少。   唐欣把她给秦怀初的备注,改成了:亲亲老公   聊天记录是:   亲亲老公:【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去接你吃早餐。】   沈冰檀:【离明天还有好久呢(/难过)】   沈冰檀:【我现在睡不着,能去找你吗?(/害羞)】   当看到备注和聊天记录的一刹那,沈冰檀的头都要裂开了。   她有一种想打死唐欣的冲动。   她居然给她改了个那样的备注,还给秦怀初说她睡不着想去找他。   这也太羞耻了吧。   趁消息是刚发出去的,沈冰檀以最快的速度撤回掉。   唐欣原本想拦的结果没拦住,无奈安抚着她:“你别激动呀,你不是觉得白天效果不佳吗,我刚刚发的消息绝对能帮你在他心底掀起波澜,他如果刚刚有看到,现在肯定睡不着了。”   说完又有点可惜地感慨:“你撤回那么快,也不知道他到底看见了没有。”   沈冰檀无语:“他看到睡不睡得着我不知道,我今晚要睡不着了倒是真的。”   唐欣手伸过来摸摸她的头:“小宝贝,想追人脸皮就不能太薄。都有勇气追人了,怎么还没勇气冲他撒个娇,在微信上说点哄他高兴的话?”   沈冰檀:“……”   其实仔细想想,唐欣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是不是太不能放开了?   这样怎么能以最好的状态来追人呢?   她既然希望秦怀初能知道自己很爱他,那就不能畏畏缩缩。   她得再主动一点才行。   要不然,她把唐欣刚刚编辑的话,重新发过去一遍?   她犹豫不决地在编辑框里点来点去,打出来的字又删掉。   如此往复着,聊天框里又有消息发过来。   亲亲老公:【我在你宿舍楼下。】   沈冰檀:【?】   亲亲老公:【不是说睡不着要去找我,我亲自来接你了。】   她刚刚不是已经撤回了吗,怎么还是让秦怀初看到了?   沈冰檀从楼上下来,果真看到秦怀初在路灯下面站着。   今天一天,他已经在那里站了三次了。   看到沈冰檀,他硬朗好看的脸上浮现笑意,朝她招招手。   沈冰檀走过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刚刚那个消息不是我发的,是我室友。”   “这样啊,那看来我突然跑来不合你心意,有点草率了。”他垂眼看着她耷拉着的小脑袋,手往后面指了指,语气听起来有点失望,“要不然,我回去了?”   沈冰檀不说话,秦怀初作势转了身,真的要走。   沈冰檀急了,几乎不假思索地伸手过去,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他的袖角。   她都跑下来了,他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秦怀初停下来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她:“拉我干嘛?”   沈冰檀低着头欲言又止的,酝酿好一会儿才软软地开口:“我确实有点睡不着。”   “所以呢?”   沈冰檀不说话了。   唐欣教她的那些腻腻歪歪撒娇的话实在难以启齿,她以前跟秦怀初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不准早恋的学生呢,她从来都没说过。   偏偏秦怀初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很有耐心地等待她回答:“所以你想怎么样?”   他兴致盎然地看着沈冰檀,似乎很想知道她到底愿意改变到哪种程度。   又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不吭声,秦怀初也不再强迫她。   正要开口,一抹细弱蚊喃的声音传入耳畔:“我不想跟你分开。”   声音很小,语速慢慢的像是个说话不顺溜的小结巴。   但秦怀初听到时,却感觉耳朵里好像钻了只小飞虫进去,痒痒的,直通到心底。   “没听清,再说一遍。”秦怀初按捺着心上的那份悸动,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沉声说了一句。   一旦开了头似乎就没那么难了。   沈冰檀扬起尖尖的下巴,路灯下眸子水汪汪的,漂亮极了。她贝齿咬了咬下唇,神情间又难掩羞涩:“我说,我不想跟你分开。”   沈冰檀没跟他撒过娇,秦怀初从来不知道,原来她娇娇软软地说这种话时,竟那般娇俏动人。   两人就那么相对而站,不言不语的,唯有视线交织在一起。   路过的行人有好奇的时不时朝这边看上几眼,男俊女俏,分外惹眼。   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秦怀初嘴角勾了勾,痞气地歪头:“那走吧,我刚好也睡不着。”   沈冰檀垂落的手上还捏着他的袖角,下意识要松开,秦怀初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光明正大地牵起。   他掌心温热宽大,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很有力量感。   沈冰檀跟他走在校园的路上,目光时不时偷看两人紧握的双手,心里流淌着一丝甜蜜。   狭长的眼眸眯了眯,好看的眼尾往上翘。   从学校南门出来,路过一家水果店。   沈冰檀停下来,往店铺里指了指:“我想要去买点水果,你在这等我。”   秦怀初心情看起来很不错,松开她的手,下巴一抬:“去吧。”   沈冰檀进水果店里挑了挑,最后买了两个石榴出来。   她提着袋子在秦怀初眼前晃了晃:“你喜欢吃这个吗,我今年还没有吃过,时令水果口感最好,天越来越冷再不吃就过季节了。”   秦怀初接过来帮她拎着:“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到酒店,秦怀初直接牵她进去,两人坐电梯去十二楼。   电梯里出来,长廊上装修轻奢典雅,很是高档。   脚下铺着柔软的地毯,花盆里种着名贵的绿植盆栽,环境安静幽谧,将那些嘈杂统统隔绝在外。   沈冰檀的手还被他牵着,两人并肩沿长廊往前走。   渐渐地,她的心怦怦跳动越来越快,呼吸有点紧蹙,突然有点后悔答应跟他来酒店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酒店这种地方,是不是不太好?   秦怀初已经带她站在了房门前。   他输了密码,门打开,里面的灯随即亮起。   沈冰檀僵硬地站在原地,把手从秦怀初的掌心抽出来,一动不动,好似里面藏了只大老虎一般,连看都不敢往里看。   秦怀初一手扶着门把手垂眸看过来,将她的紧张和不安落进眼底。   他轻轻笑了一下,声音温和:“咱们俩又不是没共处一室过,你怕什么?”   沈冰檀想起那天晚上,她抱着秦怀初睡了一夜的事,把头垂得更低。   秦怀初侧身给她让道:“进来吧,不欺负你。”   心思被他看穿,沈冰檀有点心虚。   她硬着头皮走进去:“我没有害怕,是你想多了。”   秦怀初无奈地看她一眼,反手把门关上。   轻轻的关门声响起在耳畔,沈冰檀刚走没几步的双足又钉在原地。   她回头,看到秦怀初把门反锁了。   沈冰檀有点慌:“你怎么锁门呀!”   秦怀初觉得有点好笑:“不锁门一会儿怎么睡觉?”   睡觉???   沈冰檀记得自己好像没有答应他要来这睡觉呀!   她只是说不想跟他分开,想再陪他待一会儿,完全没有今晚要跟他一起睡的意思!   她掌心莫名出了点汗,手指搅着衣角,缓缓开口:“我就在这待一会儿,宿舍锁门之前就回去。”   秦怀初走过来,英俊帅气的脸靠近她,神情中带着几分调侃:“怕了?”   沈冰檀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努力保持淡定:“没有,我就是……”   她说话磕磕绊绊的,显然还没想好借口。   “留下吧。”秦怀初直接打断她,眼神缱绻温柔,“今晚你睡卧室,我睡客厅。”   沈冰檀怔了下,这才慢慢错开目光去打量如今所处的环境。   很宽敞的酒店套房,面积有她在水云湾的出租屋那么大。   这里有卧室,有客厅,还有健身区域,东面的墙边放了一架钢琴,设施齐全,应有尽有。   原来房间这么大。   宽泛的活动范围给了她不小的安全感,沈冰檀提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下。   秦怀初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备注,是齐特助打来的:“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下。”   沈冰檀应了声,默默走进卧室把门关上。   犹豫了一下,反锁。   秦怀初将手机放在耳边,听到卧室那边的锁门声。   他看过去,哑然失笑。   警戒心还挺强。   沈冰檀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等了一会儿秦怀初工作还没结束。   她看看时间也该睡了,便洗了个澡去床上躺着。   待在陌生的环境里,想着秦怀初在外面,她睡意全无。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正有点无聊,渐渐有婉转悠扬的钢琴声从外面传来。   是舒缓轻柔的曲调,听着让人的心都跟着安静不少。   她从卧室里出来,便看到秦怀初在钢琴前坐着,脊背笔挺,修长白净的手指雀跃在琴键上,温暖的曲调在指尖流淌。   沈冰檀倚在门框上,静静望着他流畅深刻的侧脸曲线,随着音乐有些出神。   一曲结束,秦怀初的余光看过来。   他拍拍旁边的位置:“过来。”   沈冰檀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刚刚那首曲子他弹得熟练又好听,沈冰檀还挺惊讶的:“原来你也会弹钢琴?”   秦怀初不以为意地笑:“学过几年,不过那时候贪玩,会弹的曲子不多。”   沈冰檀手指在琴键上随意按了几下,奏出一串音符。   她对钢琴研究的不多,再加上好多年不练很是生疏,没刚刚秦怀初弹得好听。   她顿了顿,看向秦怀初:“刚刚那首曲子叫什么,我好像没听过,但又觉得熟悉。”   秦怀初:“没名字,以前被父母逼着上钢琴课,我不服管教,钢琴老师平时都不管我,后来闲着没事我把几首曲子融和了一下,自己弹着玩的。”   又看向沈冰檀,“你喜欢听?”   沈冰檀点头,回忆着刚刚的调子:“像小溪,漫进心底的时候,整个人都暖暖的。”   她感觉自己置身溪边,月色皎洁,星空缀满天穹,萤火虫环绕在周围,那种安静美好的环境,让她不自觉地就很想跳舞。   大概秦怀初这种心怀阳光的人,才能轻而易举谱出这样的意境。   沈冰檀忽然有了兴致,从钢琴前起身,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你再弹一遍好不好?”   她眼神里泛着光,绚烂夺目。   秦怀初了解到她的意图,重新坐正,把刚刚的曲子又弹了一遍。   舒缓的小调淌进耳边,沈冰檀闭了闭眼,随着旋律缓缓踮起足尖……   她从六岁开始学舞,到现在已经十九年,舞蹈早已融入她的血液,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   她对旋律很敏感,哪怕从未听过的曲子,她也能凭着直觉轻松找到最优美贴合的舞步和动作。   屋顶吊灯的光线明媚,将她柔美的身影投射在墙面上,随音乐摆动摇曳。   秦怀初看到她脸上绽放着平时不会有的笑容,沉浸在忘我的欢乐中。   上次公司团建,站在舞台上的她是耀眼而璀璨的。   如今眼前的她更加轻松自如,真实而美好。   秦怀初有些失神地看着她,渐渐忘了继续弹奏,音乐戛然停止。   沈冰檀脚下穿的是拖鞋,本来就不方便,他又停得突然,她慌忙将步子往回收,结果不小心崴到脚,身形不受控制地趔趄了一下。   秦怀初已经迅速起身走过去,环上她的腰肢。   沈冰檀还有点惊魂未定,不满地看向他:“你干嘛呀,知不知道这种时候音乐是不能随便停的。如果是在舞台上,我就出丑了。”   秦怀初没料到会有这么大反应,一时有点自责:“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本来也就是跳着玩的,其实也没什么。   沈冰檀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说重了,声音缓和下来:“没事,本来我的鞋就有问题的。”   她说着刚动了下脚,发现脚腕处有点疼,眉头也跟着皱了皱。   秦怀初低头看过去:“扭到了?”   沈冰檀轻轻点头:“稍微有点疼,你扶我去沙发上坐一下吧。”   话音刚落,秦怀初直接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沈冰檀脚下一空,双臂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两人一瞬间贴得更近了。   她红着脸偏了头,心跟着通通跳个没完,又心虚地生怕他会听到。   秦怀初将她放在沙发上,蹲下来去看她的脚踝,指腹在上面按两下,见没那么严重才松了口气。   他给前台打电话,没多久有人送了冰块过来。   他将冰块放在她脚踝处:“敷一敷就好了。”   冰块太凉,沈冰檀躲避着不想让他敷,要把自己的脚收回来。   不料秦怀初攥住了她的脚尖:“别动。”   他掌心刚摸过冰块,也是凉凉的。   可沈冰檀感觉不到冷,脚被他宽厚的大掌攥着,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缩回来,抱膝坐在沙发的一端:“我不疼了。”   “我还没敷几下呢你就不疼了?”秦怀初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又果断把她的脚踝拉过来,“再敷一会儿,别明天一早肿了。”   他使了些力道,不轻不重的,却让她再没有逃离的机会。   秦怀初继续把冰块敷在她脚踝处,又忍不住说她:“亏你还是专业的呢,穿拖鞋乱跳的事你也做得出来,如果扭伤严重赶不上参加今年的跨年晚会,看你怎么办。”   沈冰檀怔了下,刚刚没想那么多,她确实有点草率了。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忆起唐欣说要示弱的话,她沉默一会儿,眼睫垂下去,很小声地顶一句:“我就是一时兴起跳着玩的,哪有想那么多,而且明明是因为你才崴到脚的,你还这么霸道反过来说我。”   她声音不大,带着三分委屈五分嗔怨,又有点第一次说这种话的小别扭。   安静的客厅里,秦怀初给她敷冰的动作顿了下,缓缓抬头看过去。   沈冰檀不知道说这种话效果好不好,算不算示弱。   原本就心里发虚,如今被他一盯,更是慌忙将目光移开不敢看他。   秦怀初轻轻笑了下,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   又默不作声地帮她敷了一会儿,见差不多了,把冰块放在茶几上。   既然他没反应,沈冰檀也努力把刚刚的事给忘掉:“我,我先去休息了。”   她正要把脚收回来,谁知秦怀初抓着她的脚腕往怀里一扯。   沈冰檀没防备,身子顺势往下滑,整个人躺在了沙发上。   还没缓过神,秦怀初已经双臂撑在她身侧倾身靠了过来。   那张帅气的脸凑在她眼前,薄唇轻启,嗓音性感而蛊惑:“刚刚的事能全怪我吗?”   “谁让你跳的太好看,”他食指在她鼻尖上轻轻点了下,眼神里尽是缠绵与温柔,哑着声音说,“魂都被你勾走了。” 第26章 亲得太用力(一更)……   他凑她很近, 说话间尾音带着几分慵懒,撩得人心里直发颤。   沈冰檀胸前起伏着,双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 试着推几下:“不早了, 我想回房睡觉。”   “现在?”   秦怀初似乎有点诧异,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早着呢, 你刚刚买的水果不是还没吃?”   “我现在又不想吃了, 而且石榴晚上吃多了不容易消化, 我建议你也别吃了。”   秦怀初一时觉得好笑:“那你还买?”   “我那是准备明天坐火车的时候吃的。”   “既然这样, 那今晚不吃便不吃吧。”秦怀初坐起身, 又问她,“脚还疼不疼, 需不需要我抱你回房间?”   沈冰檀惊得赶紧摇头:“我自己可以!”   她刚站起来,脑海中有个声音告诉自己, 现在正是需要秦怀初的时候,她应该让对方有被需要的感觉。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 但她还是重新坐了回去:“好像还是不太能走路, 还是……”   她一咬牙, “还是你抱我回去吧。”   她说这话时不敢看秦怀初的表情,心里还挺没底的。   不知道唐欣教她的这些方法行还是不行。   秦怀初侧目望她一会儿,无声地笑了下,将她打横抱起。   回到卧室轻轻放在床上,又帮她盖上被子:“那早点休息。”   沈冰檀有点不自在地别开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直到秦怀初离开,房门被关上,她有些僵硬的身子才逐渐放松下来。   想到刚刚自己厚着脸皮让他抱自己回来, 她羞愧得无地自容,捂着脸钻进了被子里。   枕边的手机响了两声,她从被子的边缝探出手拿起。   宿舍群里唐欣问她:【冰檀,进展怎么样?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做?】   沈沈冰檀犹豫着把刚刚发生的事跟她说了一遍,不太自信地问:【你觉得我这样行吗?他看起来挺淡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欣:【可太行了,孺子可教也!】   唐欣:【男人都是假淡定,别看他默不作声,指不定背地里怎么偷着乐呢。】   唐欣:【相信我,再接再厉,以后就这么干!】   于梦乐也说:【咱们宿舍唐欣恋爱最有经验,你听她的准没错。】   郭田悦:【附议】   郭田悦:【冰檀加油!】   沈冰檀被大家的话鼓舞的,在心底给自己打打气,回复:【好的,那我以后就这么干】   回长莞的票在晚上,次日早饭过后,沈冰檀说要请秦怀初看电影。   这是她昨晚上想了一夜的计划。   电影院那样的氛围很适合情侣,虽然她们俩现在还不算是情侣。   但她这么努力,相信很快就是了,可以提前感受一下。   两人一起去商场,选了个评分不错的电影。   还未到开场时间,她和秦怀初一起在商场上闲逛。   路过一家大头贴自拍馆,秦怀初步子停下来,朝那边指指:“你玩过吗?”   沈冰檀自幼以舞蹈为伴,也没什么朋友,玩乐更是少之又少,很多东西都没有经历过。   秦怀初问起,她朝那边看过去,轻轻摇了摇头。   “那进来看看吧。”   秦怀初拉她走进去,看着外面琳琅满目的拍照道具,跟她说,“看看你喜欢哪些,我们挑几样拍照的时候用。”   道具都是比较卡通的,有帽子、围巾、假发、墨镜以及公仔玩具等。   沈冰檀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选什么好,只随手拿了一个茉莉花花环:“就这个吧。”   秦怀初看看她手上的东西:“别的没有满意的?”   沈冰檀摇摇头,有点为难:“我第一次来,也不知道选什么好。”   秦怀初去旁边拿了个筐子,主动帮她挑了好几样,都是偏可爱软萌类型的:兔耳朵,猫耳朵,海绵宝宝眼镜,哆啦A梦公仔……   沈冰檀有点一言难尽,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跟那些东西沾边。   日常生活里,她就从没买过这种东西。   “我应该不适合这个。”她小声说。   秦怀初并不以为意:“那是你对自己有误解,我就觉得适合,不信待会儿看看效果。”   付完款,两人拿着道具一起走进无人拍照室。   狭小的空间里,墙壁是很少女的粉色,上面挂着各种装饰,格调甜美温馨。   墙上有张贴拍照方法,沈冰檀正在看,秦怀初已经将她扯至照相机前,顺便把一直白色的兔耳朵头饰给她戴上。   沈冰檀觉得头饰太卡通,想要摘掉,秦怀初按住她:“还没拍呢,别动。”   又安抚她,“相信我,好看的。”   沈冰檀没办法,只能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露出淡淡的微笑。   秦怀初倏而从后面抱住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朝她凑过来,趁她不备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   画面定格的瞬间,秦怀初刚好逃离镜头。   沈冰檀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又受到惊吓,怔怔地站在那,瞳孔蓦地放大,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讶然,微芒涌动。   再配上头上的兔耳朵,灵动极了。   “这张我得留着。”秦怀初笑着把照片保存,指给她看,“像不像受了惊的小兔子,你看多可爱。”   “……”   没想到秦怀初为了让她做表情,居然亲她。   动作又快又突然,简直毫无防备。   沈冰檀还呆呆地站着,刚刚被他亲过的地方,温度在一点点升高。   沈冰檀刚刚确实是被秦怀初吓到了,然而他却在吻过她之后表现得浑然不在意。   他的目的也达到了,此时戴着墨镜正对着镜头兴致勃勃拍照。   沈冰檀突然就觉得有点不服气。   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他刚刚亲她了,现在还能旁若无人的做着各种自拍!   一股强烈的报复心在蠢蠢欲动着。   沈冰檀抿了下唇,一直盯着他的侧脸。   犹豫片刻,忽而趁他不备凑上前,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上也亲了一口。   大概是太紧张了,又带着报复的心态,她亲得太用力,在这窄小的空间里发出了一声响:“啵~”   “……”   下一瞬,沈冰檀看到秦怀初的脊背僵滞下来,原本弯起的嘴角也好像被人按了暂停键。   沈冰檀突然觉得自己的胆子过于大了。   再回忆起刚刚那能羞死人的声音,当即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里。   简直不用活着了!   秦怀初也终于慢慢有了反应。   他转身朝这边看过来,鼻梁上还架着墨镜,沈冰檀看不清他此时的眼神,但莫名还是有点紧张。   在他强大的气场压迫下,沈冰檀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努力保持着淡定:“电影应该快开场了,我们出去吧。”   她作势要往外面走,然而手腕倏地被秦怀初攥住。   沈冰檀试着挣脱几下,没逃开。   但见秦怀初指间稍一用力,将她整个人轻松拉回来。   身形一转,直接堵在了墙边。   墨镜被他摘下来,桃花眼中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他看过来的目光中似有几分灼热。   秦怀初靠她很近,微低着头,鼻息喷洒在她的额头时温度也是热的。   而那双眼睛,如今正一错不错地锁住她那张脸。   桃花眼漆如点墨,里面藏着涌动,开口间声音低沉而沙哑:“占了便宜就想走?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   沈冰檀心虚了一下,当即反驳:“是你先亲我的!”   若说占便宜,那也是秦怀初先占了她的便宜。   秦怀初被她的反应逗乐,散漫勾了勾唇:“所以你也得亲我一下报复回来?还——”   他故意停顿片刻,做出很委屈的样子,“你还亲的那么大声?”   沈冰檀:“……”   秦怀初嘴角还噙着笑,神情中有些许玩味。   薄唇贴她耳边,语调轻轻地逗她:“小姑娘报复心怎么这么强?嗯?”   沈冰檀早就悔不当初了,此时被他问得更是无地自容,红着脸不吭声。   秦怀初的脸又朝她贴近了一些,鼻子轻轻碰到她挺秀好看的鼻尖,两人的呼吸越发交织缠绕。   “其实,我的报复心也很强。”秦怀初继续说着,鼻尖轻蹭了蹭她的,嗓音温润,“刚刚既然被你欺负了,我总得把便宜捞回来,你说是不是?”   他视线落在她樱红娇俏的朱唇上,一点点贴过去。   沈冰檀瞪大了眼看着,他的唇凑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呼吸在一瞬间似乎停滞了,周围空气变得稀薄。   在两张唇即将贴合的刹那,她心跳砰砰雀跃着不由自主偏了头。   秦怀初薄唇顺势擦过她脸颊细嫩光滑的肌肤,触感轻柔温软,引来心头一阵颤栗。   沈冰檀猛地推开他,由于惊魂未定还带着不自觉的娇喘:“电影真的要开场了。”   秦怀初没再逗她,缓缓将人松开。   从照相馆里出来,沈冰檀怕被人发觉异样,努力让自己的脸上看起来平静无常,以至于整个面部的肌肉都是绷着的。   秦怀初余光睨她一眼,低低笑了声,气息散漫而悠长。   怎么这么可爱。   ——   下午沈冰檀回宿舍拿行李,唐欣又拉住她问情况。   沈冰檀大概说了点,也提了自拍馆的事。   唐欣一阵感慨:“你俩如今亲都亲过了,要我说你也干脆别追了,如果真想让他感觉到你的这份心意,就给他一场隆重的表白,然后开开心心在一起。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   沈冰檀想象着唐欣的话。   表白好像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她默默记在心里:“那我回头好好想想,准备一下。”   回长莞那天是周末,原本是没什么事的。   然而刚到家,秦怀初就接到了齐特助临时打来的电话,好像是某个项目上出了点问题。   秦怀初驱车去了公司,沈冰檀回到自己的住处,将客厅和房间简单的收拾一下。   昨晚在火车上没睡好,她又补了个觉。   中午秦怀初在公司没回来,沈冰檀自己简单对付了一下。   搂着抱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想着给秦怀初表白的事。   这种事宜早不宜迟,今天晚上应该就是个不错的时机。   她打定主意,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表白攻略。   下午沈冰檀独自一人去趟超市,买了秦怀初最爱的小龙虾,以及他平时喜欢的各种食材。   拎着满满的一大袋子东西从超市出来,回水云湾时路过一家花店。   这家花店好像是新开的,之前一直在装修,如今刚开门做生意。   沈冰檀犹豫了一下走进去。   看店的是老板娘,皮肤白白的,笑起来满面春光。   看见沈冰檀,她热情地迎上来:“小姑娘买花吗?”   沈冰檀嗯了声,看着里面陈列的各种花卉,一时拿不定主意。   老板娘观察着她的神色,试着问:“是做什么用途的,需要我帮你推荐吗?”   沈冰檀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实话实说:“我想用来表白。”   老板娘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似乎很不解沈冰檀这种长相气质的大美女,怎么还会主动去追人。   不过那些表情只是转瞬即逝,老板娘给她介绍:“表白大多数人会选择用玫瑰,红色的,粉色的,甚至白色的,99朵玫瑰代表长长久久,是很好的寓意。”   沈冰檀看了眼玫瑰花,觉得太俗,不感兴趣。   “或者可以选择紫丁香。”   老板娘说着拿起一束紫丁香给她看,“这花也很不错,没有玫瑰那么艳丽,高贵淡雅,拥有‘天国之花’的称号,送给初恋再合适不过。”   沈冰檀盯着看了看,比玫瑰花好一点,但还是觉得缺点什么。   不是她想找的花。   “不然你可以考虑百合,代表纯洁的爱。还有雏菊,是代表暗恋……”   老板娘耐心十足地一一给她介绍着,沈冰檀一边听着,目光将整个花房里的花看了个遍。   忽而看到角落里的一束花,她眼前一亮。   走过去凑在鼻端轻嗅,沈冰檀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老板娘,我要这个!”   买到自己心满意足的花束,沈冰檀心情舒畅地回到水云湾。   将食材拿去厨房,她系上围裙准备大显身手。   麻辣小龙虾、清蒸鲈鱼、葱爆羊肉、文思豆腐、山药玉米排骨汤……   要做的菜名列出来排好顺序,便开始动手干活。   做的菜有点多,忙活起来一整个下午就过去了。   沈冰檀偶尔抽空看看手机,时刻关注秦怀初什么时候会回来。   快七点钟时,她收到了秦怀初的微信:【我开始回去了,今天晚上吃什么?(/饥饿)】   居然这么快就要回来了,沈冰檀动作越发麻利。   把最后一盘菜炒好装盘,全部端去餐桌上,她买的花也还在上面放着。   感觉那花的包装有点土,沈冰檀找了个好看的花瓶插进去,放在餐桌的一端。   又扯了些花瓣下来,给盘子周围做些点缀。   大功告成之后,沈冰檀有点紧张地搓了搓手。   她这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秦怀初今晚上会不会满意。   又想到网上说浪漫的晚餐,烛光是必不可少的。   在家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蜡烛,她看看时间换了鞋从家里出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头顶的天空被周围的灯光映得泛着微红。   连云都跟着成了粉色,像是在冒泡。   沈冰檀在小区附近的一家便利店买了几根蜡烛和火机。   她拎着袋子出来,脚步轻快地往回走。   进单元楼,按了下电梯。   不多时电梯门打开,里面意料之外地站着秦怀初,显然是刚从地下一楼停了车上来。   他又穿了身黑色的商务西装,脚下皮革锃亮,肩宽腿长,身姿挺秀,气度矜贵。   他手抄进裤子口袋里,原本只是冷冷地站在那,看到沈冰檀,他表情渐渐染上柔和。   再看一眼她手里拎着的东西,他有些诧异地抬了抬下巴:“怎么买那么多蜡烛?”   沈冰檀心一虚,将蜡烛藏在身后,慢慢走进来:“有用。”   秦怀初笑了下:“能有什么用?难不成有通知说小区最近会停电?”   “不是。”沈冰檀抿了下唇,支吾着最后决定还是先不告诉他,“你一会儿就会知道了。”   电梯到七楼,两人刚走至长廊上,秦怀初便嗅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他中午就没怎么吃东西,如今早就饿了。   “原来你已经做过饭了,是什么好吃的?”他说着,不等沈冰檀回答,又回味着扑面而来的香味,勾唇,“我猜,有我喜欢的小龙虾。”   沈冰檀没说话,开门进去。   屋子里黑漆漆的。   “怎么不开灯呀?”秦怀初跟她走进来。   他伸手正要去按开关,被沈冰檀拦住:“等等,你先别开。”   她晃晃手里的蜡烛:“我们今天晚上用这个就好。”   秦怀初:“?” 第27章 老公?(二更)……   阳台的窗帘没拉, 外面路灯有细微的光线泄进来,影影绰绰地勾勒出客厅一应家具的轮廓。   沈冰檀走至餐桌前把蜡烛摆上,用手里的打火机先点燃一根。   秦怀初在不远的位置望着她。   烛光慢慢将卧室照亮, 洒在她精致柔和的脸颊上, 散下来的长发温柔绵顺。   餐桌上放着个花瓶,里面是新鲜的向日葵, 宛如一朵朵金色的太阳, 朝气蓬勃。   旁边摆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 周围用向日葵的花瓣点缀着, 每一样菜品都是他喜欢的。   沈冰檀倾身将那些蜡烛拼成个心的形状。   随着蜡烛一根根点燃, 客厅彻底明亮了起来, 周遭笼着淡淡的温馨。   秦怀初倚在沙发靠背上,就那么盯着她忙碌的身影, 久久没出声。   沈冰檀摆好蜡烛,看着自己的杰作还算满意。   她朝秦怀初那边望过去:“我弄好了, 你不过来坐吗?”   秦怀初收起眼底的一抹复杂,轻应了声。   进厨房洗过手, 拉开椅子在对面的位置坐下。   看着眼前的场景, 他隐隐猜测到什么, 薄唇翕动着欲言又止。   默了少顷,他半调侃地看过去:“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怎么搞得这么隆重?”   沈冰檀想了想说:“告诉你也好,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她小心翼翼地将蜡烛稍微挪动点位置,指指拼出来的心形,“今天晚上,我打算跟你表个白。”   她说得一脸平静,秦怀初神色稍顿, 薄唇微动,深邃的眼眸凝着她。   沈冰檀指指花瓶里的向日葵:“这个是我特地为你选的,向日葵又叫太阳花,随太阳转动,向阳而生。我觉得这个跟你很像,花店里别的花都比不上。你喜欢吗?”   秦怀初看着那束花,指腹扫过细嫩的花瓣,嘴里呢喃着她刚刚的话:“表白?”   “哎呀!”沈冰檀惊呼一声,跑着去厨房,“我差点把酒给忘了。”   秦怀初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里似有难以言喻的深沉。   沈冰檀从冰箱里拿了瓶红酒,又取两支高脚杯出来。   酒红色的液体滑过玻璃杯壁,漾起细微的波纹,烛光下摇曳生姿。   她把一杯递给秦怀初,见他一直望着自己不说话,以为是紧张,她安慰道:“你别紧张,就只是告个白而已,我说话你听着就好。”   沈冰檀跟他碰了碰杯,仰头把那杯酒喝尽。   大概是酒壮人胆,之前预备好的那些话,如今说出来也不是那么困难:“秦怀初,咱们俩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了,小学,初中,高中也都在一个学校,时常见到。”   “我还记得在幼儿园的时候,学校里每次举办需要父母参与的亲子活动,我都是孤单一人。班里的坏孩子欺负我,嘲笑我,你每次都会护在前面。我平时虽然不说话,但其实都记在心里。”   “小学和初中咱俩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但我是知道你的,身边总是一群人围着。我有时候时常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众星捧月,光芒万丈,好像所有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为你而存在的。”   她神色黯淡继而,脸上带了些自嘲,“而世界上又怎么会有我这样的人,父亲不知道在哪,母亲有还不如没有。我不敢交朋友,怕大家觉得我另类、孤僻,怕他们说我是私生女,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   “我只能拼命的跳舞,舞台是灯光照耀的地方,仿佛只要我跳得好一点,在舞台上待的久一点,生命里的黑暗也会少一点。”   沈冰檀仰头喝了口酒,继续说,“我也不知道你高中的时候为什么突然就说要追我,我当时还挺难以相信。就觉得,这么热烈阳光的少年怎么会喜欢我呢?”   “我那个时候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激动,心里又有点不安,我不知道自己能带给你什么,害怕承受不起那样的喜欢,所以总想为你做些什么,思来想去才提出要给你补课。”   “高中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我很开心,原本以为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的,可是后来的事你也知道……”   沈冰檀眼眶泛起微红,“你之前问我跟你分手,我后不后悔。”   她勾起一抹苦涩又苍白的笑,“如果不后悔,我干嘛来长莞实习呢?”   “我当初说的分手,即便后悔了也没有勇气再挽回你,所以我不敢去应聘远商集团,就只是想着跟你待在一个城市,离你近点。没想到我进了君毅资本,老板还是你。”   “兜兜转转的,是不是说明我们很有缘?”她捏着酒杯的力道收紧,指甲盖上微微泛白,“如果我现在跟你告白,你还愿意跟我和好吗?”   秦怀初眼角早已染上红晕,他起身,将她手里的酒杯接过来,放在桌上。   他想着这几天沈冰檀对他的态度,再联想今天晚上的告白。   如今她把自己心底最不愿被人知道的痛都说给他听。   她的苦他都明白。   秦怀初其实很不愿意她回忆起这些。   “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秦怀初站在她跟前,指腹扫去她脸颊上不知何时残留的泪水,声音温柔又无奈,“前两天在A大,姜以则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沈冰檀被问得稍微整顿片刻,没有接腔。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的态度怎么说变就变了去,大概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他停下来,看向沈冰檀,“我去A大之前,姜以则找过你是不是?”   其实这个猜测秦怀初早就有了,他一直未点破是想看看沈冰檀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   只是现在他又有点心疼了。   秦怀初大拇指腹扫过她脸颊上细嫩光滑的肌肤,看向她的目光格外认真:“不管姜以则跟你说过什么,那都是以前的事,早就过去了,明白吗?”   沈冰檀眼眶里凝结出一片水雾,心好似被什么揪扯着疼:“可是你的腿……”   她含着哭腔,“姜以则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的腿是因为我受伤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当初还跟你说了分手。”   她越想越伤心,分外懊恼,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一滴泪珠淌在秦怀初的指尖,触感温热湿潮。   他指腹捻了一下,帮她把眼泪擦干:“你说我的腿呀?”   他无奈地笑笑,“我现在不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一点事都没有?”   他小心翼翼安抚着她的情绪:“现在只是遇上下雨天有点疼,目前有一直在定期做复健,医生说会完全好的。”   “真的吗?”沈冰檀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哽咽,抽搭着用水汪汪的眼眸看着他那条腿,神情中是掩不住的心疼。   “当然是真的,之前手术失败过一次,我也以为再也站不起来了。”   秦怀初回忆着以前,眸色深了些,“我爸妈一直不愿意放弃,带着我全世界的找名医,几年下来,竟然奇迹般的好转起来。之前还拄着拐杖,去年开始慢慢自己走,到如今已经完全跟常人无异。”   见她还不信,秦怀初失笑:“以后咱们俩日日都在一处,我的腿到底有没有好,哪能骗得住你?我现在费力骗你这个干什么?”   沈冰檀还盯着他的腿,仔细想想是这个道理。   都说开了,他没必要再骗她。   秦怀初想起什么,又跟沈冰檀道:“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下。”   他开门出去,沈冰檀还独自一人怔怔地在原地站着。   秦怀初的腿受了伤,两人又分了手,他还坚持去了她给他报的C大把书读完。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学校里天天拄着拐杖,以为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他得多绝望?   这些年,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收不住。   这四年的生活,沈冰檀想问又不敢问,怕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外面虚掩的门被秦怀初推开,他迈着步子朝她走近。   沈冰檀看到他手里握着荷花奖的奖杯,是当年大火丢了的那个。   秦怀初递过来给她:“这个奖杯虽然被我拿回来了,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也就没法还给你,总怕你知道了心里愧疚,自责。”   他叹了口气,“如今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物归原主。”   沈冰檀指尖轻颤,缓缓将那个奖杯接过来。   握在手里的时候似有千斤之重。   这个奖杯,当初险些夺走了秦怀初的一条腿。   “不过是个物件而已,即便再重要也没有人命重要。当时火势那么大,你为什么还要折回去拿这个?姜以则说你的腿本来就打篮球扭伤了。”   那晚他受着伤救她下楼已经很艰难了,居然还跑上去拿奖杯。   这个东西哪有那么重要?   秦怀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捏着杯脚摇晃几下,他仰头饮尽。   默了一会儿,他缓缓道:“重要的不是奖杯,是你。”   沈冰檀愕然地看着他。   “高三的那个寒假,你妈和姥姥说不允许你再跳舞,从那以后我就没见你真的开心过了。”   秦怀初朝她看过来,“我当年不同意你的决定,现在也还是一样。”   “不管姥姥有什么苦衷,她当年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打碎了你的梦想,也毁掉了你脸上的笑容。”   “你坚持了那么多年,不该因为一个不得而知的理由,阻断自己人生中最想走的那条路。”   秦怀初轻轻喟叹一声:“逝者已矣,当年的事过了也就过了,如今我只想你遵从自己的内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执起沈冰檀的手,两人一起将那奖杯握在掌心,神色无比坚定地道:“乔乔,无论何时都有我在你身边。”   “我希望能再看到那个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沈冰檀,那个笑容藏在眼睛里,对人生充满希望,让我无时无刻不为之动容的你。”   沈冰檀垂眸看着那奖杯,指尖收力,越握越紧。   秦怀初指腹在她鼻尖上轻轻刮蹭了一下,语调带了些散漫:“你的梦想,我当年险些残废也想好好守护着,你自己如果放弃的就太对不起我了。”   “跨年晚会是你复出的好时机,不是试一试,而是一定要行,知道吗?”   沈冰檀吸了吸鼻子,乖顺地点头。   她舔了下有点干涩的唇,小声问:“那我们现在是和好了吗?”   秦怀初指腹勾起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动作轻柔地帮她夹在耳后,无声地笑了下:“乔乔,在我这里,我们从来就没分手过。只要你愿意走向我,我便一直还站在那里。”   沈冰檀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把那奖杯放在餐桌上,她又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那我现在,可以抱抱你吗?”   秦怀初宠溺地望着她,缓慢把手臂张开:“你自己过来。”   沈冰檀走上前,主动环上他紧致的腰身。   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紧紧抱住。   他的怀抱如想象中一样温暖,带给她莫大的安全感。   沈冰檀闭了闭眼,感受着独属于他的温度。   秦怀初抚上她的背,主动把人拥紧了些,贴着她耳畔轻轻道:“以后谁也不许再说分手。”   沈冰檀鼻子酸酸的,在他怀中轻嗯了声,努力将眼泪逼回眼眶。   微风顺着窗纱间的缝隙裹挟而来,餐桌上的烛光左右跳跃着,明灭不定。   墙上映着两人贴合的身影。   沈冰檀渐渐回了神,想起做的菜还没吃。   已经这么晚了,秦怀初肯定会饿。   她从秦怀初怀中抽身,看一眼桌上的菜,有点懊恼:“我应该吃过晚饭再跟你说这些的,现在菜好像凉了,我拿去热一下。”   “我帮你。”   秦怀初同她一起把菜拿去厨房加热。   等两人重新落座,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秦怀初夹菜给她:“刚刚空腹喝了酒容易伤胃,赶紧吃点东西。”   周围笼着的淡淡烛光,仿佛将所有的事物都裹了层梦幻的纱。   沈冰檀隔着烛光望向面前对她呵护备至的男人,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暖意。   她以前从来不敢去想,自己和秦怀初之间还能像现在这样。   原来那一步迈出去的时候,也没有那么难。   “你也吃。”她夹起秦怀初最喜欢的麻辣小龙虾,放在他碗里。   恰好他抬眸,两人相视一笑。   这顿饭吃得无比轻松,饭后沈冰檀要洗碗,被秦怀初强行拉去沙发上坐下:“我来就好。”   他去厨房忙碌,沈冰檀跪在沙发上双手搭着靠背,出神地望着里面挺拔的身影。   耳畔是哗哗的水流声,很有一种生活的气息。   沈冰檀趿着拖鞋走过去,扶着厨房的玻璃门想了想,跟他商量:“要不然我们买个洗碗机吧,这样以后洗碗会方便很多。”   秦怀初洗碗的动作微动。   回A大之前她还惦记着让他快点找做饭阿姨,赶他的意思那般明显。   如今又说这话。   秦怀初笑了下,侧脸朝这边看:“你刚说‘我们’,我能把这理解为是你的挽留吗?”   沈冰檀被问得神情一愣,支吾了一下,慢吞吞道:“反正我自己也是要做饭的,多个人还热闹一点,也省得你自己折腾了。”   说到这儿,沈冰檀又问,“做饭的阿姨你找到了吗?”   秦怀初甩了甩手上的水,拿起旁边的毛巾擦着,脸上没什么表情:“根本没找。”   “?”   秦怀初将毛巾挂起,牵着她的手回客厅:“我想吃饭在哪不能吃,之前那么说就是想厚着脸皮跟你待的时间久一点。”   他说得直白,沈冰檀怔懵片刻,低哦了一声,随手拎起水壶倒了杯水捧在掌心。   放在沙发一角的手机震动一下,她放下杯子拿起。   一个微信好友添加提醒,备注是陆继臣。   应该是初柠老师把她的微信,告诉了陆继臣。   “是陆老师,他加我微信了!”沈冰檀眸色微亮,有点小激动地点了接受。   秦怀初散漫地倚进靠背里,余光朝这边睨一眼,语气酸酸的:“你加我微信的时候,有这么高兴吗?”   沈冰檀看向他,眨了眨眼:“你在吃醋吗?”   秦怀初轻嗤一声,有点好笑:“一个老男人的醋有什么好吃的?你眼光又不差,只喜欢我。”   沈冰檀有点无语,也没顾上接他的话,主动给陆继臣打了个招呼:【陆老师好!】   她答应跨年晚会给陆继臣做伴舞,但没想到会是他本人联系自己。   原本想着会是经纪人或者助理什么的。   看来他对自己应该还挺重视。   沈冰檀这么想着,反而越发紧张了,一直盯着两人的聊天界面。   陆继臣:【你好】   陆继臣:【我最近人在国外,先让助理把跨年晚会的曲子发你邮箱,你提前准备一下,等我回国咱们再具体商量。】   沈冰檀忙回复:【好的】   又把自己的邮箱发过去。   她回头跟秦怀初说:“陆老师说把曲子先给我,让我提前想想编舞的事。”   秦怀初思考着说:“你还要准备论文,还要上班,是得提前准备。”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忙不过来,工作的事可以不用着急。”   “没关系的,只一个跨年晚会我能应付,工资能挣点是点。”   她叹息一声,“希望能尽快把姥姥的房子买回来。”   提起这个,秦怀初朝她看过去,似有话说。   还没开口,他余光瞥见沈冰檀的手机屏幕。   她从陆继臣的聊天界面退出去,如今恰好是列表页。   秦怀初晚上刚跟沈冰檀在微信上说过话。   陆继臣的下面恰巧就是他。   秦怀初盯着上面的备注,眼眸渐渐眯了起来,带着些玩味地念出来:“亲亲——”   他故意顿了顿,看向沈冰檀,“老公?” 第28章 想欺负你(一更)……   秦怀初的话沈冰檀起初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她余光落在手机屏幕上,看到给秦怀初的备注。   她内心咯噔一下,迅速将手机息屏。   这个备注还是在宿舍里唐欣给她改的, 她当初原本是不太满意, 想要改回来的。   但后来想想,觉得唐欣比她有经验, 可能这样的备注能让秦怀初高兴, 于是就一直没改过。   如今被秦怀初就这么念出来, 她才感觉到有点羞耻。   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沈冰檀只能一脸淡定地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默默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一口。   秦怀初脸上挂着笑, 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倾身贴过来, 吊儿郎当道:“没想到你比我还着急。”   沈冰檀:“?”   “行吧。”他坐直了些,“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 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沈冰檀:“??”   秦怀初模棱两可的话让她有点困惑,甚至隐隐不安:“我什么心意?你考虑什么?”   她就只是改了个备注而已, 好像许多情侣之间都会这么称呼, 怎么就代表某种心意了?   沈冰檀思来想去, 也不知道秦怀初话里指的是什么,只是道:“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秦怀初看看时间,站起来:“那你也早点休息。”   他离开前手掌放在她发顶,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   看见餐桌上的向日葵,秦怀初走过去:“既然是送给我的,我就带走了,晚安。”   他人走了, 沈冰檀还呆呆地在沙发上坐着。   她和秦怀初重新在一起了,感觉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好不真实。   下意识地,她抬手摸了下被他揉得有点凌乱的发顶,莫名其妙弯起了嘴角。   下午忙活了大半天,这时候有点累了。   她去洗了个澡,早早躺在床上。   暂时还没睡意,想着微信上给秦怀初的备注,她拿起手机把这个无比羞耻的备注名删掉。   要输入文字时又不知道给他改个什么样的好。   最后干脆打上了秦怀初三个字。   确定后她望着这个备注,总觉得这样太生疏了。   思来想去,还是原来那个最好。   把这三个字删掉,她重新编辑文字:初初公主   沈冰檀翻来覆去地念着,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还是这个名字顺眼,多可爱呀!   ——   秦怀初回到住处,去阳台上抽了根烟,倚着栏杆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点开微信在群了发了个消息:【出来喝酒?】   姜以则:【兴致这么好?】   姜以则:【我在做实验,你问问黎哥】   秦怀初:【他人呢?】   姜以则:【那谁知道】   姜以则@了一下尹黎昕。   见没反应,他又@了好几下。   轻奢舒适的卧室里,床头桌上的手机嗡声振动着,交叠的两人浑然不觉,性感的喘息声在夜幕里格外清晰。   男人滚烫的汗水滴答在女人的眉心,晕染开来。   顾惜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平复好一会儿,不满地朝手机的方向看一眼,语带娇喘:“谁大晚上给你发消息,好聒噪,你赶紧看看。”   尹黎昕轻吻了下她殷红的唇瓣,翻身躺下来,摸起床头的手机。   尹黎昕:【干嘛?老子忙着呢】   姜以则:【怀初喊你喝酒】   尹黎昕:【什么喜事,说来听听,我考虑一下】   姜以则:【能是什么事,肯定是美梦成真,和他家那位冰山美人修成正果了呗】   尹黎昕笑了声:【我说呢,大晚上美得睡不着觉了是吧】   秦怀初:【出来喝酒?】   顾惜凑过来看一眼尹黎昕的手机,轻嗤了声,自顾自地穿衣服:“你去吧,我回家了。”   尹黎昕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回什么家,今晚住这儿,这么累了还非要来回跑?”   “我哥不让我回家太晚,让他知道我一夜没回家,我怕他骂我。”   尹黎昕哂笑着用下巴蹭她的侧颈:“他忙着照顾你嫂子,哪想得起来别的,再说我们俩婚期在即,他也管不着你。”   “那你不是要去找秦怀初喝酒?”   “这么晚了喝什么酒,他明天一早还得上班呢,就是谈恋爱了找我们炫耀一下,你以为他真去?”   顾惜撇撇嘴:“你还真了解他。”   她想起什么,从尹黎昕手里接过手机:“让我来跟他聊聊。”   “那你俩别吵起来。”他从床上下来,去浴室洗澡。   “不会,我有事找他帮忙,会好好跟他说话的。”   顾惜拢着被子靠坐在床边,直接对着尹黎昕的发小群发语音,“秦怀初,我认识的一个同学在财经杂志做记者,她想采访你,找你几次都见不到人,你给我个面子?”   秦怀初也直接发了语音过来,声音冰冷又恶劣:“不给。”   顾惜被气到了,盘腿坐起来,拿着手机跟他吵:“我们俩身上好歹还是有一部分共同血缘的,要不要这么冷血无情?凡事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你以后也有求我帮忙的时候呢?”   秦怀初:“那就以后再说。”   顾惜:“……”   尹黎昕擦着头发出来,看到顾惜的脸色,一时无语:“又吵起来了?”   顾惜扔掉手机钻进被子里,躺下去:“我下次再跟他说话,我就是小狗!”   尹黎昕:“……”   又突然指着尹黎昕:“你不许去跟他喝酒!”   “以后也不许去!!”   “我要跟他断绝一切关系!!!”   尹黎昕:“……”   ——   这晚沈冰檀一夜好梦。   次日醒来,她的嘴角都还不自觉地扬起着弧度。   抻抻懒腰摸起床头桌上的手机,秦怀初发了微信给她。   初初公主:【起来没,今天一起去公司?】   沈冰檀看着秦怀初的微信,猛然间想起了一件大事。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打字过去:【我记得,公司是不是有个禁止办公室恋情的规定?咱俩是不是违规了?】   最近没去公司上班,她居然都把这茬给忘了。   等了会儿那边没回复,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她的消息。   沈冰檀也暂时不去想这些,先去洗手间洗漱。   护肤做到一半,外面传来门铃声,应该是秦怀初。   沈冰檀跑着去开门。   他穿着规规整整的西装,胸前领带一丝不苟,眉眼冷峻,脸廓深刻。   见沈冰檀开门,他冷酷的神情中带了些痞,眼底含笑:“早。”   沈冰檀扶着门边,木讷地回了一句:“早。”   又问他,“我给你发的微信你收到没?你是不是也忘记这个规定了,我今天早上突然想起来的。”   沈冰檀说着还有点为难:“你说公司里怎么会有这样的规定啊,是你定的吗?你是老板,算不算是知错犯错,罪加一等?现在我们俩要怎么办?”   秦怀初右手的食指微曲,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你还好意思问,如果不是因为你和杨轩两个人走太近,我担心你被人拐跑,能下达那样的规定吗?”   沈冰檀捂着自己的额头揉两下,还挺惊讶的。   怎么这个规定还跟自己有关?她什么时候和杨轩走很近了?   他们俩都是实习生,互动自然比跟别人多点。   可谁也没有同事之外的想法啊。   沈冰檀悠悠叹了口气:“哦,原来是你吃醋才下的禁爱令,那其他无辜同事们可太惨了。”   秦怀初:“……”   沈冰檀倏而朝他凑过去,小声说:“你都不知道,秘书办全都是男秘书,上次公司团建好不容易有跟女同事接触的机会,结果因为你的这个规定大家什么都做不了,好多人哭惨呢。”   秦怀初随意地笑笑:“是吗?”   “当然是真的!”   “那我今天到公司就把这个规定给撤了,你觉得怎么样?”   沈冰檀:“……”   公司是你家开的,当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喽。   秦怀初看一眼腕表:“收拾的怎么样了?”   沈冰檀知道他在说一起去公司的事,想了想最终还是拒绝:“我自己坐公交车去吧,你开车载我到公司,大家岂不都知道了?”   “我又不怕他们知道。”   沈冰檀好心提醒他:“你没谈恋爱的时候给公司下达禁爱令,如今自己谈恋爱了又要撤销,这对同事们也太不友好了吧?同事们容易受到心灵伤害的。”   她顿了顿,建议:“最起码也要先把规定给撤了,过段时间慢慢再说。所以我们在公司里还是就跟以前一样,不要让大家知道的好。”   秦怀初其实对这些并不怎么介意,不过沈冰檀这么说他也没反对,毕竟她本身就不是那种高调的人。   “那我先走,晚点你自己过去。”   沈冰檀:“好。”   她站在门口目送秦怀初,结果他一动不动,把话又重复一遍:“我真走了。”   沈冰檀挥挥手:“好呀,你快去吧。”   秦怀初无语,忽而倾身,那张英俊帅气的脸朝她凑过来,两人顷刻间鼻尖贴得很近。   变故发生得太快,沈冰檀手抓着门框不自觉向后仰,屏住了呼吸。   秦怀初看着她的表情,牵唇一笑:“咱们俩现在也确定关系了,你昨天晚上就没有任何表示,如今你男朋友要上班了,你还不表示表示?”   说着把自己的侧脸送过去,手指点了点,索吻的意图格外明显。   沈冰檀望着那近在咫尺的侧脸,不自觉心跳快了些。   她深吸一口气,缓慢把唇贴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这样好了吧?”   秦怀初脸上还残留着她唇瓣间温软湿热的触感,心上仿佛被什么轻柔拂过,软软的。   只是那个吻太快了,人总是有贪欲的,他一时间想要更多,望过来的目光也热切不少:“还可以更好。”   沈冰檀被他盯得莫名一阵慌乱,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她背靠着门,耳畔好像还能听到自己心田间如擂鼓般的跳跃。   缓和好一会儿,她把门悄悄打开一条缝,秦怀初人已经走了。   沈冰檀拍拍发烫的脸颊,让自己不去想刚刚的事情,回去把自己的护肤做完。   她平时是不喜欢化妆的,但今天心血来潮,又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画了个精致的妆容,为那张脸增色不少。   沈冰檀如往常那般先去了公司食堂吃早点,之后才回秘书办。   由于在家化妆时间太久,她紧赶慢赶才在迟到前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   旁边的杨轩问她:“你开题答辩结束了吧,有没有什么问题?”   “还好。”沈冰檀随口应了声,扭头冲他笑笑。   杨轩这才注意到沈冰檀今天好像不太一样,他很八卦地问:“你今天是遇上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沈冰檀神色稍怔,有点不太明白:“怎么这么问?”   杨轩有点不好意思,错开目光:“你今天比平时还要好看,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化妆。”   沈冰檀皮肤好,眉眼精致,即便素颜朝天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杨轩没想到她化了妆,还可以更好看。   “谢谢。”沈冰檀礼貌应了声。   那边雯姐召集大家开例会。   她将办公桌收拾一下,拿了笔和本子同杨轩一起去会议室。   推开秘书办的门,秦怀初也刚好从总裁办出来。   他正举着手机打电话,看起来很忙碌,听到动静余光朝这边看过来。   杨轩忙恭敬地打招呼:“秦总早!”   沈冰檀想起自己脸上的妆,刚刚杨轩反应那么大,秦怀初应该也能看出来她今天不一样吧?   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怕被他笑,沈冰檀把头垂了下去,小声道:“秦总早。”   感觉秦怀初停在她跟前,沈冰檀也不敢抬头,但总觉得有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两秒后,耳畔传来秦怀初风轻云淡的声音:“早。”   他语调舒缓,似乎还带着笑。   沈冰檀回过神时,他人已经走远。   杨轩小声跟沈冰檀说:“我觉得今天秦总的心情似乎也不错,你感觉到没有?”   沈冰檀被问的莫名心虚,佯装淡定地抱起自己的笔记本:“雯姐在等我们俩了,先去开会吧。”   上午沈冰檀被安排去秦怀初的办公室里整理资料,秦怀初人没在,好像在召集各高层开会。   她独自一人在总裁办的茶几前坐着,轻松自如地做着工作。   没多久,总裁办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薛雯恭恭敬敬带着一个女人进来:“我们秦总在开会,晚些过来,您先在这边稍等片刻。”   沈冰檀抬头看过去。   女人摘下墨镜在指间把玩,一头波浪卷的长发,身穿红皮外套,脚踩纤细的高跟鞋,身材高挑,气质出众。   那张脸精雕细琢细琢,只能用明艳两个字来形容。   这还是沈冰檀第一次见有女人来找秦怀初。   能由薛雯亲自接待,甚至让她在总裁办里等候,就更不同了。   沈冰檀没忍住,又多看几眼。   薛雯朝这边看过来:“小沈,你去帮这位小姐送一杯咖啡。”   沈冰檀应声放下手里的工作,起身走向茶水间。   排队接水时,前面的同事们正热烈地讨论着。   “那女人什么来头,咱们秦总向来不近女色,第一次见到有这待遇的。”   “不过长得是真漂亮,气质也不错。”   “会不会是哪家豪门千金?秦总的女朋友?未婚妻?”   “卧槽,这不会是咱们公司未来的老板娘吧?”   ……   大家的讨论声接连传入耳畔,沈冰檀抿着唇,捧着杯子的力道不自觉收紧了些。   她将咖啡送去总裁办,那女人直接在秦怀初办公桌前的转椅上坐下了。   涂着红色指甲油的纤纤手指在桌面随意敲打着,正十分悠闲地对着手机发语音:“他让我来求他,我来了居然又把我晾在这儿,绝对故意的!”   沈冰檀不动声色地把咖啡递过去,女人抬起头,朝她礼貌地笑笑:“多谢。”   她目光落在沈冰檀脸上,打量片刻,神情中带了点激动:“你是那个跳舞的明星,沈冰檀对吧?”   沈冰檀点点头,没说话。   女人看着她啧啧两声,有点惋惜的样子:“小姐姐,你这么好的条件,干嘛在秦怀初的办公室里做秘书?屈才了。秦怀初简直暴殄天物!”   听着她说话的语气,沈冰檀没忍住问了一句:“您和我们秦总很熟?”   女人一怔,当即很果断地摇头:“不熟,我们俩比陌生人还要再差那么一点。”   女人站起来,笑着朝她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顾惜。”   沈冰檀回握了一下,她指指休息区的文件:“顾小姐,你先休息一下,我还有工作要做。”   沈冰檀刚在沙发上坐下,秦怀初推门进来。   他一眼看见办公桌前的顾惜,眉心微拧,沉着脸走进来:“谁让你坐那的?”   顾惜不以为意地转着转椅:“我想坐哪坐哪,你管得着吗?你当初创办君毅资本,我妈也是入了股的,可是大股东,坐坐你的椅子都不行吗?”   秦怀初懒得理她,径自走向休息区,在沈冰檀旁边的位置坐下。   刚好觉得口渴,他看到茶几上沈冰檀的水杯,很自觉地端起来,沈冰檀的目光跟着挪过来。   秦怀初笑了下:“怎么,不给喝?”   还有外人在呢,不知道他怎么这个态度,沈冰檀不好意思地继续工作。   那边传来顾惜的声音:“秦总,我屈尊降贵的来找你,你就把我晾在这跟你女朋友谈情说爱?”   沈冰檀握笔的动作稍滞,原来这女孩早就知道自己和秦怀初的关系。   秦怀初不以为意地喝了口水,漫不经心道:“顾惜,你今天是来求我的对吧,求人那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你如果要以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你现在可以走了。”   顾惜:“……”   她做了个深呼吸,朝这边走过来,望着秦怀初笑得一脸谗媚:“亲爱的——”   “弟弟!”   秦怀初一口水险些没喷出来,偏头咳了两声,有点头疼:“你能正常点吗?”   顾惜微微一笑,开始说到正题:“我觉得你参加采访是有好处的呀,她们财经杂志愿意采访你,说明你在财经领域的名气够大,这是对你的一种肯定,也是一种无上的荣誉!”   她继续笑着,“惜姐今天亲自来求你了,敬爱的弟弟,请问您这回能答应我了吗?”   秦怀初翘起二郎腿,晃着杯子里的水又喝一口,回答的斩钉截铁:“不能。”   顾惜努力挤出来的笑意僵在脸上,好一会儿才不满道:“所以你今天就是来耍我的对吧?你信不信我打电话告诉舅舅,说你欺负我!”   “我爸很忙,没空搭理你。”   “……”   顾惜气得牙根痒痒,她就不该来:“行吧,就当我人傻了才会相信你会帮我,今天当姐姐我白跑一趟。”   她去办公桌前把自己的包包拎起来,要走的时候又折回来,一脸傲慢地忽视掉秦怀初的存在,走至沈冰檀跟前,晃晃自己的手机露出甜美的笑容:“小姐姐,我们加个微信?”   沈冰檀看向秦怀初,他悠然地喝着水,没有反对的意思。   沈冰檀应了声,和顾惜互相添加微信。   收了手机,顾惜冲沈冰檀神秘地挑眉:“你想听秦怀初小时候的糗事吗,我知道的可多了,咱们俩微信上聊,我一件一件说给你听。”   秦怀初不耐烦地拨了个电话,手机放在耳边:“尹黎昕,你女人在我这发疯,赶紧带走,立刻!”   顾惜撇撇嘴,指着他:“秦怀初,你今天敢耍我,下回你给我等着!”   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离开。   沈冰檀还有点没回味过来:“她是尹黎昕的女朋友?”   秦怀初随意嗯了声:“我姑姑的女儿,一起长大的。”   沈冰檀回忆着刚刚的事,有点没搞明白:“她是来找你干什么的?”   秦怀初说:“她有个同学在财经杂志做记者,要采访我。”   “可是你刚刚没答应人家,干嘛让人白跑一趟,直接在微信上拒绝不就好了?”   秦怀初将杯子放下,指尖勾起她尖尖的下巴:“昨天晚上某人跟我表白的时候,不是哭着说自己一个人,都不敢交朋友,我现在介绍个朋友给你不好吗?嗯?”   原来搞了半天,是为了让她们俩认识。   沈冰檀:“但她说你们俩关系不好。”   “从小吵习惯了,但其实也没那么差,你看她刚刚不就加你微信了。”   秦怀初顿了顿,又说,“顾惜是一线摄影师,她这人除了娇气没别的毛病,你们以后也算在一个圈子里了,多个熟人不是坏处。”   “那你刚刚不答应帮人家的忙,还欺负人家?”   秦怀初笑了下,抚过她额前的碎发:“她这人给点阳光就灿烂,忙我会帮的,但不能答应得太爽快。”   “何况,我欺负她干嘛?”   秦怀初手臂环上她的腰,收紧些力道,俯首凑在她耳边,声音低而沉,“我只想欺负你。” 第29章 喜欢跟我这样吗?(二更……   如今是在办公室里, 沈冰檀不自在地推开她:“我该工作了。”   说着倾身继续整理手边的各种文件。   秦怀初依旧在沙发上坐着,缓缓伸出指腹在沈冰檀的耳朵上轻轻拨弄一下,似笑非笑道:“耳朵怎么红了?”   沈冰檀打掉她的手, 绷着脸一本正经:“你不用去工作吗?”   秦怀初整个人靠进沙发椅背里, 懒散地笑了笑:“你今天特地化了这么好看的妆,我看不够, 没心思工作。”   沈冰檀:“……”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 他才慢悠悠起身, 接过电话便神色凝重地出去了, 久久没回来。   ——   这周秦怀初似乎很忙, 沈冰檀身为实习秘书, 也见不到他几次面。   有时甚至一连两三天都在公司看不到他人。   只有晚上回到水云湾,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 才有一点在恋爱的感觉。   听雯姐说,有几个收购项目时间挤在了一起, 又有各种新闻发布会召开。   沈冰檀这几天一直继续做着翻译工作,有时候工作少, 还能顺便构思毕业论文。   顾惜自从加了微信, 每天都找她聊天。   她是个热情活泼的女孩子, 说话挺有趣的,给沈冰檀讲了不少秦怀初小时候的事。   这天周五,两人又聊了起来。   惜姐很强:【上幼儿园的时候,他喜欢班里某个小女孩,后来那女孩转学,他回家哭着说自己失恋了,还要绝食以明志。据我男朋友说,那小女孩好像是你。】   惜姐很强:【还有一次, 也是特别小的时候,他和姜以则去我男朋友家里玩,三个小家伙把大人的计生用品翻出来当气球吹。】   惜姐很强:【后来回到家,秦怀初翻我舅舅舅妈的屋子,搞得满屋子都是那种气球。】   ……   顾惜什么事都跟她讲,有时候惹得沈冰檀哭笑不得。   她问起顾惜和秦怀初为什么关系不好,顾惜讳莫如深,最后只回了一句:【总之就是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的那种。】   快到下班时间,薛雯过来拍拍沈冰檀和杨轩的肩膀,说有一个收购项目出了点棘手的问题,公司部分同事周六周末两天需要和秦总一起加班。   沈冰檀和杨轩是实习生,明天要跟大家一起来帮忙。   杨轩和沈冰檀两人点头应下。   没多久,沈冰檀收到了秦怀初发来的微信:【薛雯已经告诉你了吧?】   沈冰檀:【嗯】   初初公主:【咱们俩在一起之后还没约会过,本来打算周六周天带你去玩的,如今恐怕不行了。】   他能说这话,沈冰檀心里暖暖的:【没关系,工作要紧,以后还有机会。】   初初公主:【嗯,我今晚会很晚回家,你自己好好吃饭。】   沈冰檀:【好。】   -   沈冰檀和杨轩是实习生,周末加班也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工作,只负责会议室里帮大家分发文件,或者打印东西。   星期天食堂不开门,他们俩还负责给同事们订饭。   周末晚上六点钟,项目终于赶完了。   大家松一口气的同时,秦怀初说:“这两天都辛苦了,1.5倍加班费照给,明天可以在家休息一天。”   这个决策引来同事们一阵狂欢,沈冰檀收拾文件时朝会议室的主位看过去,秦怀初恰好满含深意地看过来。   沈冰檀想起他之前说,还没带她约会过的事。   大概明天是准备带她出去玩吧。   这般想着,沈冰檀低下头,也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   众人下班后,沈冰檀和杨轩负责打扫办公室。   从公司出来天已经黑了,园区内的路灯亮着,影影绰绰的光影波动。   在门口和杨轩分别,沈冰檀准备去公交站等车,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驶过来,停在她旁边。   车型看起来有点熟悉,沈冰檀侧目看过去。   秦怀初打开后车门下来:“这么晚了,一起回去。”   沈冰檀往四周看看,本来就是周末,这个点加班的同事也都走光了。   她没再犹豫,和秦怀初一起坐上了那辆车。   车子缓缓驶出园区,汇入主道。   城市里车水马龙,枢纽交错。   车厢内没开灯,秦怀初路上也没怎么说过话,似乎是累了。   他最近为了收购项目直接住在公司,根本没怎么休息。   沈冰檀这两天只是做一些杂碎的活没什么感觉,但其他同事都挺累的,秦怀初作为老板只会更甚。   沈冰檀有点心疼他,不由自主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握住了秦怀初的。   秦怀初原本闭着眼假寐,感觉到指尖的温度,他缓缓掀起眼皮。   夜幕中那双眼眸藏着些许疲惫,他回握住沈冰檀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指尖,声音慵懒又柔和:“晚饭吃了吗?”   沈冰檀应了声:“我跟大家一起吃的外卖,你呢?”   “吃了。”   他重新换一个姿势靠在椅背里,拍拍两人中间的空隙,示意她坐近一点。   沈冰檀乖乖坐过去,挨他更近了点。   秦怀初直接把人拉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下巴轻轻蹭着她的额头问:“累不累?”   “还好,我不累。”沈冰檀嗅着的他身上的味道,大概是为了缓解工作压力,他抽过烟,身上有淡淡的烟草气。   秦怀初把玩着她的手:“明天休息,你想去哪玩?”   沈冰檀扬起下巴看他。   外面的灯光顺着玻璃窗打进来,隐约看得见他脸上的轮廓。   秦怀初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明天带你去约会,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耳朵有点痒,沈冰檀稍微躲避了一下,也下意识把声音放低。   两人说起了悄悄话。   沈冰檀:“我也不知道去哪。”   秦怀初笑笑:“那到时候听我的安排。”   到水源湾小区门口,司机下来亲自打开车门。   秦怀初牵着沈冰檀的手往里面走。   司机愣愣地看着,拿手机给齐特助发微信:【齐哥,秦总和沈秘书在一起了你知道不?他们俩进展挺快呀,好像还没几天呢,这就手牵手一起回家了。】   齐特助:【你这么八卦,是希望秦总让你写份离职报告吗?】   司机被齐特助的话给吓到,不敢再乱说话。   他正准备关掉手机,齐特助又发消息过来:【等会儿,你刚刚说他们俩一起回家?】   齐特助:【卧槽,秦总和沈秘书不会已经睡一起了吧?那这进展是够快的!】   齐特助:【你知不知道咱们秦总到底是怎么把人追上的?】   司机:“……”   你刚不是说不让我八卦吗,怎么自己八卦起来了?   两人牵着手进单元楼,等电梯时,沈冰檀想起一件事来:“公司那个禁止谈恋爱的规定,你是不是还没撤呢?”   她一提醒秦怀初想起来了。   这周工作一直太忙,他把这事给忘了。   害怕下回再忘,他直接拿起手机给齐特助发微信:【公司的匿名信里有不少同事反映,办公室恋情有助于同事之间和睦相处,减少不必要的矛盾。另外工作上互帮互助,默契的配合更能提高工作效率。我觉得大家的提议还是挺不错的,你觉得呢?】   齐特助正跟司机聊得嗨,冷不丁收到这消息,赶紧回复:【我觉得,秦总说得对!】   齐特助:【我这就把取消禁爱令的事通知到每位员工的邮箱,以后咱们公司就不再搞禁爱令这种东西了,秦总意下如何?】   秦怀初:【嗯】   他把手机装进口袋,跟沈冰檀道:“已经解决了。”   “?”   秦怀初解释:“齐特助会处理。”   沈冰檀“哦”了声,刚好电梯门打开,两个人走进去。   秦怀初的手机又连着响了好几声,他以为又是齐特助发来的,不耐地拿出手机点开。   是他和尹黎昕、姜以则三个人的聊天群。   尹黎昕:【兄弟们,跟大家分享个好消息!】   尹黎昕:【黎哥我要结婚了,婚期定在12月21号,份子记得准备好。】   尹黎昕:【另外,我马上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以后找我出来喝酒的时候注意点,我可不想惹我老婆大人不高兴。】   尹黎昕:【我真是为你们俩的未来感到担忧,结婚遥遥无期,唉】   尹黎昕:【就让我先替你们感受一下婚姻的幸福吧!】   姜以则:【……】   看着尹黎昕满屏快要溢出来的得瑟,秦怀初将手机屏幕熄屏,莫名心里不太爽快。   七楼到了,他和沈冰檀两个人从电梯里出来。   沈冰檀说:“最近顾惜经常跟我聊天,她今天说她12月21号要结婚,邀请我到时候参加,你肯定会去的吧?”   秦怀初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已经到家门前,沈冰檀道:“你这几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正要开门,秦怀初突然贴过来,将她圈在了门上,粗沉的呼吸随之洒下来。   沈冰檀脖子瑟缩一下,红着脸转过身来看着他。   廊下的声控灯刚刚还亮着,如今突然又灭掉了。   光线很暗,他脸上的轮廓依稀可见,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气氛暧昧又缱绻。   沈冰檀脊背不自觉往门上靠了靠,声音柔软下来:“你,不去休息吗?”   “急什么?”他低声说着,唇瓣似有若无碰到她的。   沈冰檀没有躲避,他才更加主动地吮了下她的唇瓣。   他哑着嗓子问她:“喜欢跟我这样吗?”   嘴唇相碰间敏感得令人心颤,沈冰檀下意识揪住了他胸前的领带,稍一用力。   他低着头,随着那力道朝她吻得更深了些。   夜深而静谧,长廊上寂静无声,微弱光线下只依稀可见门口那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个身影。   好半晌,沈冰檀被亲得呼吸有点困难,忙用力推开他,偏过头忍不住咳了几声。   廊下的灯随之亮起,明媚的光线顺着头顶洒下来。   沈冰檀抬起头,眸含秋水,楚楚动人。   那张唇早已被他吻得红滟而饱满。   秦怀初伸出指腹,轻轻扫去她唇上的水渍,忽而问:“户口本在吗?”   沈冰檀愣神了片刻,下意识指指大门:“在屋里。”   秦怀初说:“明天约会的时候,和身份证一起带上。”   “为什么?”   “第一次约会,当然得郑重一点。你只管听我的带上就好,到时候再告诉你干什么用。”   沈冰檀点点头:“好。”   回到家,工作群里正在讨论取消禁爱令的事,大家情绪十分高涨。   沈冰檀随便扫一眼,去洗手间洗漱。   躺在床上,她想着明天和秦怀初约会的事,心里有点小期待。   脑海中幻想着各种场景,很快酣然入梦。   次日她是被秦怀初的电话叫醒的。   原本以为他最近太累,肯定会多睡一会儿,没想到这么早就起了。   她匆匆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自己。   不多时,秦怀初又打电话过来,说他人在门口。   沈冰檀跑出去开门。   他手里提着各种早点走进来:“楼下有个早餐店,随便买了点,咱们吃一些再出门。”   两人一起在餐桌前坐下,秦怀初把粥打开盖子,放在她跟前。   很粘稠的银耳八宝粥,还往上冒着热气。   沈冰檀舀一勺吹了吹,问他:“你想好咱们去哪了吗?”   秦怀初掀起眼皮看她一眼,问:“游乐场怎么样?”   好像还可以。   她昨晚上在网上查了一下,游乐场确实是情侣约会的打卡胜地。   沈冰檀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水煎包。   听说里面不一定能买到吃的,去那的话,她还是要先填饱肚子要紧。   八点半,两人出门前秦怀初还提醒她:“户口本和身份证,别忘了。”   去游乐场还需要这些吗?沈冰檀心里嘀咕着,回卧室把昨晚上找出来的户口本连同身份证一起拿出来。   秦怀初伸手:“给我吧,我替你保管。”   乘电梯去车库,沈冰檀坐在秦怀初的副驾上,离开水云湾。   今天是周一,早高峰还没过,主路上异常拥挤。   沈冰檀在车内坐得百无聊赖,从包包里拿小镜子补了个口红,余光看向他的腿。   他的腿现在能开车,看来确实没什么大碍了。   起得太早,沈冰檀稍微有点困,打了个哈欠歪在椅子上又小眯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车好像停了下来,她才缓缓睁开眼,喃喃地问:“到了吗?”   “嗯。”秦怀初应着,把户口本和身份证拿出来,“到了。”   沈冰檀顺着窗子往外看,车停在一处四四方方的行政大楼前。   环顾四周,也没看到有什么所谓的游乐场。   她只看到行政大楼前的牌子上写着几个字:长莞市幸福区民政局婚姻登记处 第30章 我只认定你。   沈冰檀看看自己如今所处的位置, 再瞥一眼秦怀初手上的证件,警觉地感知到什么。   她双手还抓着身前的安全带,愕然看向他:“你带我来这是想干嘛?不是说约会吗?”   秦怀初神情散漫, 轻轻笑了声:“当然是在约会之前, 先满足一下你的心愿。”   “?”   她有什么心愿需要满足?   沈冰檀仔细想了想,她好像确实没说过想要跟秦怀初结婚这种话。   秦怀初头朝她这边歪了歪, 给她提个醒:“你那个微信备注, 不就是你的心愿吗?”   “??”   沈冰檀一时被问得瞠目结舌。   那个备注跟她想要结婚有什么关系吗?   现在好多恋爱期间就叫老公的, 没必要过分理解吧……   “就只是改个备注而已, 你是不是想多了?”   “行吧, 就当是我想多了。”秦怀初点点头, 不再跟她争论,“我恰好也是觉得今天挺合适的, 日期也吉利,就想带你来领个证。”   他朝沈冰檀看过去:“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以后再也不会分手,那就先把证给领了。怎么, 不想跟我结婚?”   沈冰檀被问得愣了一下, 下意识答:“也不是不想, 就是太突然了,我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你反应不过来,大概是因为我还没跟你求婚。”   秦怀初说着,忽然像变戏法一样,从座位后面拿了束花出来,递在沈冰檀面前。   沈冰檀又被惊了一下,视线落在那束花上。   是包装精美的百合,纯白圣洁, 清新雅致,上面挂着一个小吊牌,和一枚做工精致的钻戒绑在一起。   吊牌上洋洋洒洒写着几个字。   沈小姐,你愿意嫁给秦先生,和他永不分离吗?——秦怀初   秦怀初带她来民政局,沈冰檀已经感觉很不知所措了。   没想到他还准备了钻戒,要跟她求婚。   沈冰檀脊背不自觉挺直几分,舌头舔了下唇瓣。   那钻戒切割得格外精致美观,在阳光下闪闪亮亮的,璀璨夺目。   “乔乔,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就再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别人结婚,我只认定你。”   秦怀初牵起她放在膝上的手,神色逐渐变得认真,“我们已经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错过了四年,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我太害怕再次失去了,也等不及跟你循序渐进慢慢来。”   他喉结动了下,难得带了一丝紧张:“你愿不愿意把自己的未来交给我,做我的妻子?”   沈冰檀心上传来一份悸动,耳根热热的。   她不自在地垂下头,小声抱怨:“你怎么也没事先跟我商量一下。”   说好了今天是来约会的,结果就遇上这么一个阵仗,感觉跟做梦似的。   “提前告诉你,那还能有什么惊喜?”   见她不肯接自己的花,秦怀初透过窗子四下看看,“你如果希望我下车,然后单膝跪地向你求婚才能接受,也不是不行。”   说着他解了安全带,作势要去开门。   沈冰檀惊得赶紧拉住他的手臂,有点急了:“别!”   秦怀初转过身来,眉尾轻扬:“怎么,害羞啊?”   “……”   这可是民政局门口,在这里求婚肯定会被围观的。   她前阵子刚上过一次热搜,如果再有人拍照片发到网上认出她来,也不知道会引起怎么样的风波。   还是不那么高调为好。   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秦怀初便依旧坐在车上,再次把那束花递过去:“你上次跟我表白选了向日葵,说那个像我,我觉得百合花配你也很合适,而且寓意百年好合,天长地久,你觉得怎么样,喜欢吗?”   沈冰檀有点羞涩地垂下眼睑,缓缓接过来,用很小的声音回一句:“喜欢。”   秦怀初眉眼间染上一抹柔情,把上面的戒指取下来,朝她伸出手,温声道:“那我来帮你戴上。”   今天是周一,民政局的人还挺多。   秦怀初和沈冰檀先领了表格去做婚检,之后才拿着婚检报告去进行结婚登记。   工作人员问两人是什么学历的时候,沈冰檀下意识回了本科。   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他看向秦怀初:“我还没毕业呢,今年才大四。”   她毕业证都还没拿到手里,怎么就来跟他领结婚证了。   工作人员听完笑了一下,调侃说:“还没毕业就着急结婚,看来你们俩感情挺好嘛。”   沈冰檀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秦怀初倒是很大方地牵起她的手,跟工作人员闲聊:“那是,我女朋友这么好看,当然要早点下手,免得被别人给抢了。”   沈冰檀手被他握着,听见这话,指甲轻轻在他掌心掐了一下。   秦怀初偏头过来,吊儿郎当的态度:“掐我干嘛,证还没到手里呢,就开始家暴了?”   沈冰檀:“……”   工作人员在证件上落下钢印,两个红本本递过去:“我在这工作这么久,颜值像你们俩这样个个出挑的可不多见,祝你们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多谢。”秦怀初很欣然地接受夸奖和祝福。   ——   从民政局里面出来已经快中午了,沈冰檀看着手上的小红本,至今还觉得如在梦中。   她看看两人各自手持的结婚证,小声嘟囔:“这个约会,怎么好像怪怪的?”   秦怀初心情不错,把证件放进贴近胸口的外套口袋里:“因为我们与众不同!”   沈冰檀坐上车,看向驾驶位的秦怀初:“可是我还没拿到毕业证呢。”   秦怀初倾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唇瓣似有若无蹭了下她的脸颊,轻声道:“哪个证先拿手里不都一样?再说,哪条法律规定大学生不能领证吗?”   “……”   沈冰檀还是决定不跟他理论这个。   反正证也已经领了,她自己并没有感到后悔。   她也从未想过,会和秦怀初以外的人结婚。   “那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秦怀初看一眼腕表:“先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沈冰檀认真想了想,最后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定吧。”   “那刚好,我知道有家饭庄不错,那里的环境你应该会喜欢的,而且附近就是游乐场,我们就去那里,下午去游乐场玩半天,怎么样?”   “嗯,好。”   车子穿过市中心,又一路向前开至郊外。   蔚蓝的天空下,柔软的云朵漂浮着,或缠绕山脊,或悬在天边,形状各有千秋,美得好像一幅画。   很快车子拐进左右两边都是翠竹林的马路上,不多时停在一处古式建筑风格的庄园前。   门前假山流水,布局雅致。   假山石上雕刻着漂亮的毛笔字:茉莉轩   秦怀初大概常来,这里的接待人员认得他的车。   车子刚停在门口就有人亲自过来,恭敬开门。   秦怀初下了车,将车钥匙丢给那人,牵着沈冰檀的手往里面走。   沈冰檀偏爱中国古典舞,也对中国古式的园林建筑情有独钟。   但见园内假山怪石,小桥流水。   走在九曲回廊之上,两边悬着的水墨丹青图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淡雅墨香。   果真是个好地方,让人心旷神怡,犹如置身世外桃源一般。   被工作人员带去二楼雅间,沈冰檀一进去便看到窗前案几上摆着一盆茉莉花。   茉莉清雅恬淡,花香似有若无。   这个季节还能在屋里摆上一摆茉莉,足见庄园老板的体贴用心了。   而且跟门口的茉莉轩这个招牌很是贴切。   秦怀初点了不少特色菜,说让沈冰檀尝尝。   屋子里就他们两个,沈冰檀捧着茶水喝一口,也是淡淡的茉莉花香。   沈冰檀心情很不错,感慨着:“没想到长莞还有这么一个地方,之前都没来过。”   秦怀初说:“这边是腾瑞最近几年刚开发的旅游景区。”   顿了下,他又解释,“就是顾惜她们家的产业。”   桌上摆着精致的糕点,沈冰檀捏一块尝了尝,甜而不腻,味道很不错。   她听着秦怀初的介绍,又指着窗外:“那这个茉莉轩饭庄也是?”   “这个?”秦怀初把玩着茶水,“据说是顾惜哥哥送给顾惜嫂子的聘礼,她嫂子喜欢茉莉花。”   沈冰檀哦了一声,心里默默说了声:有钱人真会玩。   聘礼都送得这么别致。   她忽而抬头看向秦怀初:“那我们俩今天领证了,好像也没有聘礼啊。”   语毕她顿了下,又叹了口气,“反正也没嫁妆,好像也不需要聘礼。”   秦怀初一时失笑:“聘礼等办婚礼的时候给你,放心,不会少。”   沈冰檀心虚地捧着水杯喝一口。   她刚刚就是随口感慨两句,没有问他要聘礼的意思。   而且,她是真没嫁妆。   姥姥不在了,她现在一无所有,连房子都是租的。   她垂下眼睫,指腹摩挲着掌中的杯壁,轻声说:“不用要什么聘礼,就这样也挺好的。”   秦怀初望着她的神色,正欲再说什么,他手机铃响起。   看一眼备注,他跟沈冰檀道:“我去接个电话,自己先坐一会儿。”   秦怀初开门出来,站在廊下扶着栏杆接起电话。   是他妈打来的。   他昨晚上回家,去他爸书房翻户口本,结果被家里人发现。   然后就坦白了今天和沈冰檀领证的事。   初柠问他证领过没有,让他带沈冰檀回家里吃饭,也要找时间看望爷爷奶奶。   秦怀初说:“晚上带她回家,爷爷奶奶那边等明天一早过去看看。”   初柠又说了几句,她似乎在电视台比较忙,匆匆挂断了电话。   秦怀初将手机收进口袋,正要回包厢,远远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自楼梯口朝这边而来。   来人是一男一女,两人挽着手如胶似漆的,黏糊得恨不能粘在一起。   正是尹黎昕和顾惜。   看见秦怀初,尹黎昕拉着顾惜走过来,颇感惊讶地问:“今天周一,你没去公司?”   秦怀初看他一眼:“你不是也没?”   尹黎昕揽着顾惜的腰:“惜惜前几天比较忙,今天好不容易闲下来,就带她转转,顺便过来吃个饭。”   顾惜没跟秦怀初说话,看他没穿商务装便猜到沈冰檀应该在包厢里。   她直接推门进去,笑着唱沈冰檀打招呼:“小冰糖,好巧!”   沈冰檀吃惊地放下手机看过来,忙起身,莞尔一笑:“好巧。”   尹黎昕和秦怀初跟着走进来。   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尹黎昕提议大家拼着坐在一起,于是又多点了几样菜。   顾惜坐沈冰檀旁边,问她:“你们接下来去哪玩?”   沈冰檀:“他说这附近有游乐场,打算吃过饭去看看。”   顾惜和尹黎昕本来也不知道去哪,一听这个,她扭头问尹黎昕:“那一会儿咱们也去游乐场?”   尹黎昕给她夹菜,一脸宠溺:“听你的。”   秦怀初无语地看着俩人:“询问我意见了吗?我可没同意要带上你俩做电灯泡。”   顾惜撇撇嘴:“谁给谁做电灯泡还不一定呢。”   “就是。”尹黎昕对顾惜的话很是赞成,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肩头,亲密地搂着,“我们两个马上就要结婚的人,还能去给你俩恋爱小萌新做电灯泡?”   “对了。”尹黎昕看向秦怀初,很是得意,“咱俩这交情,惜惜还是你表姐,份子钱到时候你肯定得多给点,可千万别小气。”   秦怀初嗤笑一声,当即从口袋里摸出还热乎着的结婚证,利索往桌上一摆。   他脊背自然地靠回椅背,痞气地抬了抬下巴:“你俩如今没结婚呢,暂时还不是一家人。一个表姐,一个兄弟,一共是两份红包,赶紧准备吧。”   看着早已呆愣住的尹黎昕,秦怀初又重复一遍:“是两份,你和顾惜一个都不能少!” 第31章 打算生几个孩子?(二更……   尹黎昕和顾惜被秦怀初的这通操作给搞得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俩人不是前几天刚在一起吗, 怎么可能今天就把证给领了?   顾惜打量着秦怀初拍在桌上的那个红本本:“你这个玩意儿……”   她手拿起来仔细翻看着,给出一个猜想,“不会是路边摊随便买了一个, 拿来唬我们的吧?”   “你见过这么逼真的路边摊货?”   秦怀初被逗乐了, “没看见里面还有照片和钢印呢,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结婚证!”   顾惜还在认真仔细地检查着, 似乎想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破绽。   秦怀初心疼地拧了下眉, 一把夺过来:“我这领到手里还没捂热乎呢, 你别把我搞坏了。”   “你俩若是不信——”   他下巴一抬, 示意沈冰檀的方向, “她手里也有一份, 问问她我有没有说谎不就都明白了?”   尹黎昕和顾惜齐齐朝着沈冰檀这边看过来。   沈冰檀一时间被搞得有点不知所措。   她没想到上午秦怀初带她去民政局,中午就把这事给说出来了。   这个发展, 总觉得哪哪儿不对。   尤其如今对上那俩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她更加怀疑自己今天早上答应他去领证, 是不是有点冲动了。   感觉跟恨嫁似的。   顾惜觉得沈冰檀不像是会说谎的人,她托腮看过去:“小冰糖, 你们俩真把证给领了?”   事实确实是如此, 沈冰檀虽然不太好意思, 但还是很淡定地点了下头:“嗯,今天本来是出来约会的,然后就,”   她微微低头挽了一下耳边的发,保持着惯有的平淡和冷静,缓慢道,“就领了个证。”   话说完的瞬间,沈冰檀的耳朵涨得有点红, 她不动声色拿头发遮住。   尹黎昕&顾惜:“……”   秦怀初的表情甚是得意,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吊儿郎当道:“这下你们信了吧?红包记得准备好,我随时等着收。”   顾惜托着下巴,将脑袋转向尹黎昕那边,可怜兮兮道:“我怎么感觉有一种被欺负了的感觉?”   明明本来是她和尹黎昕要结婚了,最近想到要收好多份子钱,她就无比欢乐。   就连晚上做梦她都在数钱呢。   可突然就被半路杀出来的秦怀初截了胡。   最重要的是,她和尹黎昕都得出!   尹黎昕的财产马上就属于她的了,她现在有一种,自己要给秦怀初双份的错觉。   想想就跟割肉似的。   极其特别无敌的不爽!   顾惜郁闷地鼓着腮帮子,眼珠滚动着,忽而眨了眨眼,跟尹黎昕商量:“这家伙太狠了,要不然咱们跟他绝交吧,先互相拉黑一段时间。”   尹黎昕认真思考着顾惜的建议,很是赞同:“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今天这顿饭就当是咱们和他的散伙饭,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   秦怀初鼻端传来一声轻嗤,很不屑的语气说,“你俩在这抠抠搜搜的还真好意思。说起来你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结果拖到现在被我捷足先登,自己进展太慢,还能怪我们俩关系太好?”   顾惜简直都不想跟秦怀初说话了。   她转而望向一直沉默的沈冰檀,有点好奇:“小冰糖,你今天去跟他领证这个事,确定不是被他哄骗着才去的?”   被顾惜这么一问,沈冰檀回忆着今天上午发生的事。   其实,还真有那么一点被哄骗的感觉。   顾惜一脸好奇:“你们是怎么突然决定去领证的,来给我讲讲?”   沈冰檀觉得这个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她下意识就答:“今天早上……”   她才起个头,感觉桌子底下有只脚伸了过来,脚背轻轻在她腿上蹭了两下,顺着脚踝滑到小腿。   虽然隔着衣服,但那触感微妙,甚至有点痒。   沈冰檀捏着筷子的手一紧,下意识偏了头。   秦怀初漫不经心地喝着茶,看起来淡定非常,仿佛桌子底下伸过来的那条腿不是他。   沈冰檀领悟到他的意思,淡定喝了口水,跟顾惜道:“也没什么,就是今天早上他跟我求了个婚,我答应了,然后就去领了个证。”   顾惜这才注意到沈冰檀手上还戴着钻戒。   居然还求婚了。   看来这俩人是真的猛,进展速度简直比火箭还快!   这个话题很快过去,秦怀初和尹黎昕聊起别的,顾惜也在和沈冰檀闲聊。   顾惜想着刚刚的事,小声跟沈冰檀抱怨:“你家这位太可恶了,不声不响的就坑了我们两份红包,想想都觉得自己亏了。”   沈冰檀想安慰她几句,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思索着其他还能收红包的机会,忽而给顾惜建议:“你们可以在婚后多生几个孩子,这样就能把送出去的红包给收回来了。”   顾惜不禁眼前一亮:“咦,你这个主意好像不错!”   她生孩子的数量至少要比秦怀初的多一个,这样才不亏。   他们生两个,她和尹黎昕就生三个。   他们生三个,她将来就要四个!   实在不行,她就生一窝!   将来让孩子们年年都去找秦怀初这个舅舅要压岁钱!   顾惜想象着那个画面很是期待,她眼珠微动,暗搓搓地凑过来问沈冰檀:“那你们俩计划生几个孩子?”   沈冰檀被问的愣了一下:“我们……”   她才刚出声,陡然发现另一边秦怀初和尹黎昕的说话声停止了,两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沈冰檀不觉撞上秦怀初投来的眼神。   那双桃花眼漆如点墨,幽深的眸底藏着些许星芒,里面有探究,有打量,还有几分意味深长。   沈冰檀想到她和顾惜如今在讨论的话题,脸当即有点红,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饭后三人从包厢里出来,计划一起去游乐场。   下楼梯时顾惜和尹黎昕在前面,秦怀初牵着沈冰檀的手在后。   沈冰檀小声说:“你刚刚不让我说咱们为何突然结婚的事,你是不是心虚了?”   秦怀初停在楼梯转角处,扬眉看着她:“嗯?”   沈冰檀说:“你可能真的有骗婚的嫌疑,你怕我讲出来被顾惜发现破绽。”   秦怀初拖腔带调地哦了一声,俯首朝她贴过来:“反正也骗到手了,你还想反悔?”   说话间热气喷在沈冰檀脸色,她抿了下唇,不好意思地轻轻摇了下头:“没有。”   她好像,也是心甘情愿被他骗的。   因为她相信,秦怀初就是她这辈子的唯一。   秦怀初含笑握紧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掌心紧紧贴在一起。   两人继续往楼下走。   想着方才的事,秦怀初微微偏头凑在她耳畔,轻声呢喃着问:“你告诉顾惜,你打算跟我生几个孩子?”   沈冰檀被问得噎了一下,唇瓣翕动几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怀初眼底含着笑,深邃的眼眸凝着她,开口间语调微扬,还带着几分慵懒:“你跟她商量有什么用,你得告诉我。”   他又贴近她几分,用更蛊惑人的声音说,“我是你老公,我才能帮你生。”   沈冰檀:“……”   长廊下,顾惜和尹黎昕停下来朝这边看。   顾惜招着手催促道:“你俩磨磨唧唧干嘛呢?还去不去游乐场了,再晚些就玩不了几个项目了。”   沈冰檀正不知如何答秦怀初的话,此时瞬间感觉自己被拯救了。   她忽略掉这个难为情的话题,拉着秦怀初的手追上去:“你快点,人家都催了。”   走得太急,沈冰檀被什么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幸好被秦怀初及时拉住。   惊魂未定时,沈冰檀低头看脚下。   秦怀初说今天要去游乐场,她特地穿了双白色运动鞋。   不知什么时候鞋带开了,又被她不小心踩到,身子才会趔趄。   她正要弯腰,秦怀初已经先她一步蹲下来,主动帮她系。   沈冰檀愣愣地僵在那,垂眸望着蹲在他跟前的男人,心突然被什么给撞了下,又很快裹上一层蜜糖。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熟练地在她鞋带上打了个结,旋即自然地站起来:“好了。”   另一边顾惜看到,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揉揉眼睛,问旁边的尹黎昕:“秦怀初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呢?我怎么就没遇见过?”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流畅自然地蹲下去给女孩系鞋带。   这也太温暖了吧!   莫名其妙就被塞了一嘴狗粮,顾惜有点酸。   她扯扯尹黎昕的手臂,撒娇:“我也想你帮我系一下。”   尹黎昕有些好笑:“你鞋带又没开。”   顾惜弯腰,拽着鞋带的一端轻轻一扯:“你看,我现在不是开了?”   尹黎昕:“……” 第32章 叫出来(二更合一)……   顾惜把自己的脚往尹黎昕跟前伸了伸, 高傲地仰着下巴。   一副你不给我系鞋带,我今天就不走了的架势。   尹黎昕没办法,对着她脸上的软肉不轻不重地捏一下, 蹲下来给把鞋带重新系上。   那边秦怀初和沈冰檀两个人已经走过来。   看到顾惜脸上的得意, 秦怀初一脸不屑,淡淡给出两个字的评价:“矫情。”   他知道顾惜肯定是要骂回来的, 也不打算听, 拉着沈冰檀率先往前面走。   今天虽是工作日, 但游乐场的人依旧很多, 好玩的项目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不过整个旅游开发区都是顾惜家开的, 这也难不倒他们。   有顾惜带着, 他们玩什么都能排在前面。   顾惜要去玩过山车,沈冰檀望着惊险的过山车轨道有点害怕。   她从来没玩过这个, 但又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抿着唇没吭声。   秦怀初察觉到她的异样, 关切地道:“要不我们俩去玩别的,不管他们了。”   她是十足的乖乖女, 从小到大除了跳舞就是学习, 不交朋友也不会四处跑着玩, 秦怀初怕她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   沈冰檀抬头朝过山车的方向看过去。   不少情侣都在玩那个,下来的时候满脸春光,似乎也还行。   她侧目看向秦怀初,小声说:“我想尝试一下。”   秦怀初笑着牵起她的手:“那一会儿你若害怕,就抓紧我。”   前方顾惜和尹黎昕在喊他们俩,秦怀初和沈冰檀跟上去。   过山车启动前,秦怀初不放心地帮沈冰檀检查了好几次安全带,生怕会有一丁点闪失。   与大家或紧张, 或恐惧,或兴奋的情绪不同,沈冰檀坐上之后便格外安静,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   她好看的唇几乎拧成了一条线,整个人看起来淡淡的,甚至有点难以接近的清冷气场,越发显得美了。   周围不少人频频朝她这边看。   秦怀初还紧紧握着她的手,发现她掌心里早已出了层薄汗。   大概是太紧张了,才会显得如此淡定。   秦怀初捏捏她的指尖:“别怕,我在呢。如果太紧张,试着把眼睛闭上。”   沈冰檀睫毛颤动几下,听话地将眼睛闭上,深吸一口气,心态渐渐放平。   她感觉过山车好像启动了。   “啊——”   耳边不知道是谁突然尖叫了一声,振聋发聩的,几乎穿透耳膜。   沈冰檀好奇地将眼睛掀开一条缝,看到自己不知何时至于最高处,下一刻翻了个身,双脚朝上,头直直朝下掉。   她脊背出了层汗,吓得迅速把眼睛重新闭上,紧紧攥着秦怀初的手。   指甲掐在他肉上也没发觉。   车子嗖的一下急速往下坠落,离心失重的感觉让她的心砰砰跳个不停,眼睛也闭得更紧了。   沈冰檀只能感觉到急速的风呼啸在耳畔,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她咬紧牙关,脸几乎变了形,心脏也仿佛要从身体里被甩出去。   秦怀初看到她贝齿紧咬下唇,几乎都要把嘴唇给咬破了。   他靠近她耳畔,温声开口:“叫出来。”   沈冰檀的忍耐早已到达极限,这话传入耳际时,整个人犹如解开了封印,跟着周围的人一起大喊。   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随着声音被释放出来,好像也没刚刚那么难受了。   甚至逐渐有点享受这样的快感。   ……   过山车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停止在最初的位置。   沈冰檀解了安全带,被秦怀初拉着下来时,还感觉自己双脚发软。   周围的建筑都在晃动,犹如遇到了地震一般。   秦怀初笑着扶住她:“怎么样,还好吗?”   沈冰檀还在回味着刚刚的惊心动魄,居然觉得有点意犹未尽。   她扯了扯秦怀初的手臂,小声说:“我们能不能再玩一次?”   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秦怀初一时还有点没缓过神来。   好一会儿才无奈地笑:“刚下来就又想玩了?”   沈冰檀还没接话,顾惜过来挽住沈冰檀的手臂:“别呀,还有好多其他好玩的呢,我们去玩点不一样的。”   沈冰檀问:“那还有比刚刚这个刺激的吗?”   “有啊。”顾惜对这个很有经验有啊,掰着手指跟她细数,“跳楼机,大摆锤,海盗船……还有好多好多。”   沈冰檀听完有点期待,跟秦怀初道:“那我们去玩别的吧。”   顾惜和尹黎昕在前面带路,沈冰檀走在后面,同旁边的秦怀初感慨着:“没想到游乐场这么好玩,我以前从来没玩过。”   秦怀初扬眉笑了声:“我也没想到……”   他顿了顿,倾身靠过来,贴着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原来我们乔乔喜欢刺激。”   他语调微扬,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沈冰檀感觉耳根痒痒的,步子停了一下,偏头看过去。   秦怀初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巧了,我也喜欢刺激。”   沈冰檀有点兴奋:“真的吗?那我们以后可以多来这边玩。”   秦怀初盯着她那张脸,轻声道:“除了游乐场,还有其他刺激的事情可以玩。”   “是什么?”   她目光澄澈,干干净净的,里边盛满了希冀的星芒,璀璨夺目。   秦怀初唇角牵起弧度,漫不经心地答:“不着急,以后慢慢告诉你怎么玩。”   -   晚上从游乐园里出来,和顾惜她们分别后,秦怀初驱车带她回秦家。   要见家长,沈冰檀心里慌慌的,坐在副驾上不停问秦怀初各种问题。   比如父母喜欢什么,性格脾气怎么样,等等。   秦怀初修长好看的手指把着方向盘,无声地笑笑:“我妈你不是见过了吗,她原本就挺喜欢你的,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还有我妹妹你也见过了,那丫头还是你的小粉丝呢。”   “那你爸呢?”沈冰檀小心翼翼地问,“会不会很严厉?”   秦怀初想了想:“我爸这个人在外面确实比较严厉,但在家里还是比较随性的,脾气也还行。”   他顿了顿,抽空看沈冰檀一眼,“告诉你个秘密。”   沈冰檀:“?”   秦怀初:“我们家我妈做主,只要我妈喜欢你,我爸就不可能不喜欢,除非他想睡书房。所以说,你根本不用顾忌他。”   沈冰檀被秦怀初逗笑了,慨叹一声:“你爸妈感情真好。”   她偏头看着外面的景致,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染上一抹复杂与伤感。   等红灯时,秦怀初握了握沈冰檀的手:“以后我爸妈,也是你的爸妈。放心吧,他们都会很喜欢你的。”   夜幕降临,两边的路灯渐次亮起。   道路上车水马龙,霓虹交错。   车子驶进别墅区,其内环境幽静,虽是秋冬季节,却依旧绿意盎然。   这地方沈冰檀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为了给初念过生日。   没想到如今再来,情况却大不一样了。   听见动静,是初念跑过来开的门,看到沈冰檀激动地挽着她的手臂叫沈老师。   秦怀初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该叫什么自己心里没数?”   初念揉揉有点疼的脑袋,突然回过神,来改口叫了一声嫂子。   沈冰檀听着不好意思,耳朵不自觉红了。   初柠和秦曦都在客厅,热情地招呼他们俩进来。   沈冰檀被初柠和初念母女两个拉着坐在了中间。   初柠说:“昨晚上那臭小子回来拿户口本,说你们俩要去领证,我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以后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这里也是你的家,不要拘束。”   见沈冰檀一直比较沉默,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初柠温声道:“小冰糖,你家里的情况怀初都跟我们说过了,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你自己也不要在意。如今你们把证领了,婚礼的事我来帮你操持,到时候总要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到我们家来。”   初柠的话让沈冰檀心里暖暖的,眼眶中泛起热意。   初念也说:“我妈说的对,嫂子你千万别乱想,你可是我女神诶,我哥能把你娶回来,不知道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他可赚大发了!”   说完她还想从秦怀初那找认同,“哥,我说的对吧?”   秦怀初倚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不太有耐心地问她:“你不好好在学校读晚自习,回来干嘛?”   初念不以为意:“晚自习又不是强制的,我一会儿回房间刷一套卷子就行了。反正我成绩比你那时候好,还用你操心?”   秦怀初轻嗤一声:“天天缠着姜以则给你讲题,对他比对我这个亲哥还亲,你要还学不好,那你就笨成猪了。”   平时秦怀初的话初念绝对是要怼回去的,这次没吭声,她从沙发上起来:“嫂子,我去给你取点水果。”   秦怀初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觉得稀奇。   难得啊,居然不跟她顶嘴了。   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尊敬兄长了。   初念拿着水果回来,沈冰檀接过来放在茶几上,忽而问她:“对了,你今年高三对吧,打算报哪所大学啊?”   初念揪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C大吧。”   秦怀初呵笑一声:“姜以则真是你亲哥,他在那读研究生,你就得去那读大学。你这么黏着他,不然以后改姓姜得了。”   初念不满地看过来,语气有点冲:“我只是觉得C大就在长莞,离家近,你能不能不要瞎说?谁因为他要报C大了?你自己还不是C大毕业的,难不成你当时和姜以则在搞基,跟他商量好一起去C大的?那你怎么没嫁给他?”   突然被怼,秦怀初莫名其妙:“你吃枪药了?火气这么大?”   初柠也皱起眉头,轻斥女儿:“嘴里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嫂子听着呢。”   初念一怔,缓过神来。   她红着眼眶,看向沈冰檀,小声道:“嫂子对不起,我是瞎说的,你别介意。”   沈冰檀:“……”   初念站起身:“我回房做题了。”   秦怀初仍在沙发上坐着,手上把玩着手机。   须臾,他点零屏幕,找到姜以则的微信发消息过去:【你惹到我妹了?】   姜以则人还在实验室,看到消息纳闷了一下,回复:【没有啊】   秦怀初:【今天提到你,她反应不对啊。】   秦怀初:【你再仔细想想】   姜以则认真回忆了一下,又翻开他和初念之前的聊天记录。   她昨天问起报大学的事,让他帮忙出主意。   他给她选了几个学校和专业。   各个城市的都有,说这些她都可以选。   初念莫名其妙问了一句:【你帮我选这么多学校,意思是不一定非得是C大。我选一个离长莞很远的学校,哪怕一年回来一两次,你也没问题?】   姜以则:【当然是专业和学校重要了,别拘泥于无关紧要的东西】   之后初念就没回过他了。   他今天给她发消息,她也没理。   姜以则反复看着之前的聊天记录,还是没明白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秦怀初又发消息过来:【那丫头打小就跟你亲,连我都比不上。】   秦怀初:【马上高考了,你没事多哄着她点,别让她学习分心。】   姜以则无奈摇摇头:【行吧,我一会儿联系她】   他找到初念的微信,给她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那边直接挂断。   很快,有消息过来:【学习】   姜以则:【那你先学,有什么不懂的问我。】   初念:【没有】   初念:【谢谢】   初念平时跟他聊天话很多,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如今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   姜以则揉揉眉心。   他可能真的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   晚饭后初柠拉着沈冰檀在客厅说话,秦怀初和秦曦在落地窗前站着。   秦怀初把领回来的结婚证给秦曦,语气里的炫耀无法掩饰:“就这么轻而易举给你领回来一个儿媳妇,爸,你现在有没有觉得你儿子青出于蓝,比你优秀太多?”   秦曦把结婚证还给他,并不服输:“初我追你妈用过的招式,吃过的亏我全都给你讲了,你这可是踩在巨人的肩膀上才得来的战果,有什么好得意的?”   秦怀初:“……”   承认我比你强很难吗?   看一眼腕表,时间也不早了,秦怀初过去叫沈冰檀准备离开。   初柠本来想留他们住下,但想着小两口在外面自在,便没强求。   从家里出来,沈冰檀不放心地朝里面看一眼:“初念没事吧?晚饭都没下来吃。”   秦怀初驱车驶离别墅区:“青春期敏感少女,别理她,哪有那么脆弱。有姜以则哄着,过几天就活蹦乱跳了。”   秦怀初没有直接带沈冰檀回水云湾,而是提前拐进了一条巷子。   道路两旁种着参天银杏树,虽然叶子已经完全凋零,然而枝条交错间却是另一番好看。   这是老宅所在的幸福巷。   沈冰檀惊讶地把身子坐正了些,降下玻璃往外看:“你怎么突然带我来这儿了?”   秦怀初没说话,将车子停在老宅门前。   沈冰檀还有些晃神,他已经走过来帮她打开车门。   沈冰檀站在铁门前,静静地望着里面的宅子,陡然间似乎猜测到了什么。   她下意识去看秦怀初,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里面听到动静的老齐已经过来把门打开:“秦总,车要开进来吗?”   “不了,只是进来看看。”   秦怀初望着早已怔愣在那的沈冰檀,主动牵起她的手。“很久没进来了吧,里面还跟以前一样,我没让人动过。”   沈冰檀只觉脚下似有千斤重。   被秦怀初拉着走进去,置身在院中,恍惚间她觉得姥姥好像还在。   老齐开了宅子里的灯,沈冰檀缓缓走进去客厅。   里面还是原来的样子,古朴大方的木质装修,就连沙发和茶几摆放的位置都没变。   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顺着客厅东面的环梯上楼,左手边是沈冰檀的卧室。   她当初走的匆忙,有些不重要的东西都没带走,高中的很多书也堆在这儿。   此时那些书和卷子,被规规整整地摆放在书架上。   床上有一套床褥,旁边靠窗的书桌上摆着一些金融类的书籍,显然是秦怀初的。   还有几件换洗的衣物在柜子里。   “原来当初买了老宅的人是你。”   秦怀初垂眸望着她:“你那时候说姥姥病了没钱医治,我给你钱你又不肯要,说打算先把房子卖了。我就想着先替你买下来,总比被其他人糟蹋了要好。”   秦怀初看一眼这屋子:“这几年想你的时候,我会来这住。”   沈冰檀看向秦怀初:“那时候刚高考结束,你怎么会有买房子的钱?”   这套房子的价格不便宜,秦怀初家里是有钱,可他父母不可能给他那么多的。   “我找尹黎昕和姜以则凑的,高考后大家考的都不错,父母给了不少的奖金,说让我们三个出国旅游的。尹黎昕把他爸给他买跑车的钱也借给了我。”   秦怀初笑了下:“不过后来这事被我爸妈知道,他们俩帮我把钱给出了。”   沈冰檀抚过书桌的边角,鼻子酸酸的。   那个时候他想帮她把房子留住,应该也挺难的。   她开口间声音有些低哑:“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秦怀初从后边抱住她,捉住她的手把玩着她无名指上的钻戒:“不要你还,你现在人都是我的了,这老宅就当是我送你的聘礼。”   “那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你白天不还说,顾惜哥哥送她嫂子的聘礼很贵重,我这个你觉得好不好?”   沈冰檀眼泪顺着眼眶掉下来:“这个更贵重。”   这份心意,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承受了。   秦怀初笑着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声音温润又轻柔:“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更贵重。”   沈冰檀转过身来,主动抱住他的腰,脸埋进他的怀里,无声地抽噎。   秦怀初安抚着她,等她情绪渐渐稳定,两人一起从楼上下来。   秦怀初说:“这里还和以前一样,每天都有人打扫,你如果想搬过来住也可以。”   沈冰檀站在院子里,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平静地摇了摇头。   她想买回这宅子,是因为这是姥姥住了一辈子的地方,她不想被旁人给糟蹋了。   可她自己早不想住这里了。   “姥姥不在了,这里早就物是人非,每天看着这些东西不过是平添伤感,越发觉得自己孤单而已。”   她眼底的落寞让秦怀初感到心疼,抬手抚上她的肩膀:“你还想过找你父亲吗?或许现在,我有能力帮到你。”   沈冰檀神色稍愣,旋即果断地摇了摇头:“留在幻想里就挺好,谁又能保证,找到之后就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好?”   她已经从沈秋兰那里被抛弃过一次,不想再上赶着被抛弃第二次。   秦怀初揉揉她的脑袋,轻轻吻过她的额头:“不找便不找了,你以后有我,不是孤孤单单的。”   这一天内秦怀初给予她的种种,沈冰檀如今回想起来仍觉得美好难忘。   尤其如今看到老宅重新回来,心中格外温暖幸福。   回水云湾时,沈冰檀突然想吃榴莲。   以前想着买房子,总是干什么都舍不得花钱,如今终于可以放纵地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她挑了个最大的,和秦怀初一起回到家。   沈冰檀拿刀子剥开果皮,露出里面淡黄色的鲜美果肉来,软黏清香。   很多人不喜欢榴莲的味道,但这却是沈冰檀的最爱。   庆幸的是,秦怀初也喜欢。   两人吃榴莲时,沈冰檀顺便打开电视,选了个电影播放着。   她把最大的一块果肉递给秦怀初:“下周陆老师就回来了,我周六和周末两天去陆老师家里,要商量编舞的事。”   秦怀初接过来:“那我到时候送你过去。”   “好。”   沈冰檀点头,咬了一口榴莲果肉,软软香香的,含在嘴里入口即化,像棉花糖似的。   吃过榴莲,电影也播的差不多了。   把垃圾收拾一下。   不想把这些湿垃圾隔夜,秦怀初直接拎去楼下扔掉。   想着秦怀初一会儿回来大概回直接回自己家。   沈冰檀也有点累,回房间卸了妆直接去洗澡。   擦着头发从洗手间出来,她意外看到秦怀初还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他扔完垃圾,居然又回来了。   电影早播完了,他长腿自然交叠,散漫地坐在那儿,随意划着手机屏幕。   听到动静,他回头:“洗好了?”   沈冰檀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又看看墙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半。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   秦怀初似乎对她的问题很不解,盯着她那张脸审视片刻。   他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摸出结婚证在她眼前晃晃:“老婆,我回哪?” 第33章 哪你老公不能看?……   沈冰檀望着秦怀初手里的结婚证, 擦头发的动作停下来,不自觉抓紧了手里的毛巾,指甲盖泛起红晕。   她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 晶莹的水珠顺着发梢落在肩头。   又滑过精致漂亮的一字锁骨, 最后没入领口深处,在领子边缘留下深色的印记, 惹人遐想。   她这会儿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她和秦怀初结婚了。   他们俩不仅仅是男女朋友关系, 而是有证的合法夫妻。   她手上, 也还戴着秦怀初早上跟他求婚的钻戒。   所以她们俩今天晚上是要……   沈冰檀情不自禁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她潜意识的认知里, 他们俩今天就只是约会了一天, 去民政局什么的都只是今天约会内容的一部分。   而如今,这份认知被秦怀初手里的结婚证给打破了。   秦怀初骗她今天是出去约会的。   但实际上, 他们俩领证才是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约会只在其次。   她居然一整天都抓错了重点!   有第一天约会就拉着人去领证, 然后晚上堂而皇之赖在人家里的男人吗?   她今天算是有幸见着了一个。   沈冰檀又咽了下口水,莫名口干舌燥起来。   散在背后的头发把身上的吊带裙打湿了, 潮潮地黏在衣服上, 有点凉。   沈冰檀这才注意到她如今穿的衣服。   她想着秦怀初应该都回家了, 为了洗澡方便,如今就穿了件白色吊带。   衣服堪堪遮住大腿,领口宽大,露出削薄的肩膀,以及锁骨和大片雪色的肌肤。   十一月份的天气,秦怀初穿着长裤外套,她却露着胳膊和长腿,越发显得穿着暴露, 格格不入。   秦怀初已经收了结婚证,深沉的眸光望着她,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沈冰檀心里有点慌,下意识拿毛巾护住领口,转身就要往卧室里跑。   不料脚底的拖鞋打滑,她整个人都跟着趔趄了一下,顺势往一边倒。   秦怀初疾步上前,冲过来撑住了她的腰。   她身上的吊带裙触感顺滑纤薄,宛若无物,手掌放上去时越发显得那抹细腰不堪一握。   秦怀初喉结微动,掌心起了热度。   他倏而收紧力道,另一只手臂托起她的腿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沈冰檀脚下一空,顺势搂住他的脖子扶稳,本就不长的裙子更是因为如今的动作,往上滑了一大截。   她又惊慌地用手往下扯了扯,按住。   如果早知道秦怀初会留在这儿,她今天晚上一定不会穿这件吊带裙。   沈冰檀双颊染着粉色的潮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   秦怀初目光灼灼地凝视她,里面似有波涛暗涌,幽若深潭。   看着沈冰檀的反应,他哂笑一声,在她耳垂上轻咬一口:“扯什么?”   他声音性感撩人,像是在调情,“哪你老公不能看?”   沈冰檀:“……”   一会儿的功夫,沈冰檀身上冻得冰凉。   秦怀初注意到她还滴着水的头发,大步将人抱回放进,用被子裹住。   接过她手上的毛巾,秦怀初又仔细帮她把头发擦拭了一遍,问:“吹风机在哪?”   沈冰檀抿着唇,指了指里面的衣帽间。   秦怀初走进去,在衣柜边找到吹风机,拿出来坐在床边帮她吹头发。   沈冰檀裹着被子僵硬地坐在床边,感觉温热的风散落周围,吹起她肩上的发。   秦怀初修长白皙的手指温柔地穿过她的长发,沈冰檀也不自觉被惊起一丝颤栗。   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帮她吹过头发了。   以前她不喜欢吹头发,姥姥见了总说要她去把头发吹干,否则容易头疼。   她不想去,姥姥就亲自帮她吹。   她总是依偎在姥姥的怀里,享受着被宠爱的感觉。   现在再回想,仿佛已经是那么久远的事了。   耳边吹风机的呼呼声停了,秦怀初随手放在床头桌上,帮她理了理头发:“困了吧,早点休息。”   沈冰檀心头一跳,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不自觉地往床里侧挪了挪:“你……”   她声音很小,带着点怯,“你要睡哪儿?”   秦怀初坐在床沿,手掌撑在她浅粉色的床单上,上身前倾朝她贴过来,轻声问:“你说我睡哪?”   “……”   沈冰檀耳根热热的,坐在那一动也不动。   秦怀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也没其他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沈冰檀仿佛终于下了某个很大的决定般,又慢吞吞往那边稍微挪了一点,给秦怀初腾出位置来。   她低着头两边,柔顺的长发散落下来,遮了脸上的表情。   裹着被子的两只手紧紧攥着被角,半晌不发一语。   沈冰檀耳畔传来一阵悉簌声,秦怀初脱下了身上的外套。   她攥着被角的手更加用力,贝齿咬紧下唇,满脑子都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整个人像块木头一样没了反应能力。   秦怀初审视她片刻,无声地笑了。   看来他今天真的把她吓到了。   她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接纳自己,还主动跟他表白。   今天第一天约会,他却拉她去领了结婚证,如今又非要留在这。   沈冰檀嘴上没拒绝他,估计心里吓得不轻。   这么快的发展,只怕她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沈冰檀其实是有点温吞的性子,今天求婚的时候,秦怀初都不确定会不会吓到她。   她大学还没毕业,愿意答应去跟他领证,已经是鼓气很大的勇气了。   秦怀初不再吓她,拿着外套站起身:“书房里不是有张床吗,我今晚睡那。”   沈冰檀诧异地把头抬起来。   秦怀初牵唇一笑:“我晚上还有个会,怕吵到你睡觉。”   沈冰檀浑身紧绷的线条一下子散下来不少。   书房里是有一张床,但是是折叠式的,肯定没有卧室的床舒服的。   “你要开会的话,怎么不回自己家里?”她没忍住问了一句。   “那当然不行。”   秦怀初双手撑着床板,倾身靠近她,“我现在可是你老公,可以睡书房,但绝对不能离开这个家。”   沈冰檀脸颊有点烫,小声辩驳一句:“好像也没差别吧,就在对门,也没多几步路。”   “可差太多了,我要是离开你这儿,就等于新婚第一天被你逐出家门,那我多可怜?”   沈冰檀:“……”   “这房子现在是夫妻共同财产,我睡你的书房,你没意见吧?”   沈冰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抿着唇只当默许。   秦怀初缓缓直起身子。   知道得多给她点慢慢消化的时间,他拿着外套往外面走:“你早点休息,我去洗个澡睡书房。”   卧室的房门被他轻轻关上。   沈冰檀松了口气,整个人倒在床上。   想着她和秦怀初现在已经结婚这个事实,感觉好像还挺奇妙的。   折腾到现在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沈冰檀原打算熄灯睡觉,又倏而想起书房里的折叠床上没有被褥,连枕头都没有。   这么冷的天,没有床褥秦怀初要怎么睡?   沈冰檀赶紧掀开被子下来,去衣帽间找了一套床褥,又把床上的其中一个枕头拿上,一起给他抱过去。   秦怀初还在洗澡,洗手间里哗哗的水流声穿出来。   书房里开着灯,没人。   那张折叠床已经被秦怀初展开,放在了靠墙的位置。   上面光秃秃的,除了一个软垫外连根线都没有。   沈冰檀把褥子铺在软垫上,觉得还是有点硬。   天越来越冷了,铺的厚实软和一点,睡起来会更舒适。   她这么想着,又折回卧室抱了一个褥子回来,平整地铺在上面。   她的床单粉色的居多,给秦怀初拿来了一套粉蓝色的,看上去比较少女。   她坐上去试了试,厚度刚刚好,软和又舒服。   她满意地仔细将床单的边角铺整齐,抚平上面的褶皱。   秦怀初洗完澡回来,站在书房的门口,入目便看到她为自己铺床的画面。   暖暖的灯光洒在她身上,长发散落下来,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温柔。   恍惚间,还真有几分家的感觉。   秦怀初缓缓走过去,站在她跟前。   眼前笼了一团暗影,沈冰檀下意识抬头,便见秦怀初穿着黑色居家服站在床边。   刚洗过澡,他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薄荷香。   微湿的碎发垂落在眉骨,那张脸白而清隽,眉眼深邃。   沈冰檀张了张口,还没说话,他已经靠过来毫无征兆地吻上她的唇。   他亲过来的力道太猛,沈冰檀没防备,顺势倒在她刚铺好的床上。   秦怀初顺势压过来,粗沉的呼吸喷洒而出,沙哑地呢喃着她的小名:“乔乔。”   沈冰檀被他压着,红了脸伸手推他:“我,我来是帮你铺床的。”   她的抗拒对秦怀初而言不过是挠痒痒,无足轻重,反倒越发激起了他胸腔里强压着的那股火。   他炽热的眸子凝视她片刻,俯首吮吻着她的唇瓣。   他来势猛烈,舌霸道地撬开齿关,攻城略地。   沈冰檀很快沦陷在他强势的温柔里,主动闭上眼迎接那份火热与柔情。   直到感觉他宽厚温热的大掌落在她腰腹,又滑至大腿。   肌肤相触间沈冰檀打了个激灵,瑟缩一下,不安地揪住了他的衣领。   秦怀初放开她那饱满殷红的唇,气息微喘,眼底的汹涌还未退散,被他强行压制下来。   沈冰檀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胸口起伏着,红唇潋滟,水汪汪的眸子楚楚动人。   “你刚刚不是说,你要开会吗?”她目光躲闪着,小声问了一句。   他轻笑了声,坐起身来。   他嗓音还搀着不自觉的哑:“明天还得上班呢,回去休息吧。”   沈冰檀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躺着没动。   “嗯?”   秦怀初挑了下眉,他慢条斯理将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一颗:“你若还不走,我可就后悔了。”   他又去解第二颗。   第三颗。   沈冰檀蹭地坐起来,迅速冲出书房。   甚至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赤着脚便蹿没影了。   秦怀初看着她落下的拖鞋,哑然失笑。   还真把他当吃人的老虎了。   他重新一颗颗把扣子系上。   原本秦怀初计划洗完澡去把自己的床褥拿来铺的,没想到她还挺细心,已经帮他整理好了。   床被她铺得整整齐齐,蓝粉色的床单被罩,下面垫了两层褥子,摸上去软软的。   她刚刚躺过的位置,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馨香。   秦怀初从上面捻起一根长长的头发,显然是她刚刚掉下的。   把玩着,他将那发丝一圈圈缠绕在指腹上。   暖色的灯光流泻在周围,他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就连眉眼里也染了些笑。   以前不知道。   原来有老婆的感觉,真好。 第34章 箍住她的细腰不让她动……   周六周末要去陆老师家里谈舞蹈的事, 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沈冰檀周二这天定了个六点的闹钟,打算去上班前再听听音乐寻找灵感。   闹铃声响起时,她手从被子里探出来, 摸索着找到手机, 将闹钟关掉。   躺在床上闭着眼让自己清醒两分钟,才撑着床板坐起。   掀开被子下来, 她在地上扫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拖鞋。   咦, 拖鞋哪去了?   她又翻到床的另一端去找, 还是没有。   沈冰檀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 努力回忆着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可能不穿鞋就跑床上来呢?   她从来不会这样的。   外面叩门声响了两下, 没等沈冰檀反应过来, 门已经被人推开。   敲门仿佛只是象征性的礼貌,根本不征询她意见。   沈冰檀警惕地迅速拿被子裹住自己, 便见秦怀初拎着拖鞋走进来:“醒了?”   秦怀初穿着黑色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没系, 露出线条深刻的喉结,和颈间大片白皙的肌肤。   肩宽腿长, 身材笔挺。   她终于记起自己结婚的事。   昨晚上秦怀初宿在她家书房。   看着拖鞋, 她脑海中闪过昨晚上与他激吻, 险些擦枪走火的画面。   沈冰檀不自觉抿了下唇。   “跨年晚会在即,昨晚你跟我说周末要去陆叔叔家,我就知道你今天肯定会早起。”   秦怀初把她的鞋子放下,双手撑着柔软的床褥上身靠过来,“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他声音懒散,语调微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撩人。   秦怀初的脸靠自己太近,沈冰檀不自觉偏了头, 小声接话:“还行。”   “是吗?”秦怀初勾起她尖尖的下巴,把她的脸重新转过来,视线一错不错地落在她睡眼惺忪的面孔上,慢悠悠地补一句,“但我就睡得不太好了。”   沈冰檀掀眸,原是想问他为什么的。   然而撞上他深邃目光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还是不问的好。   秦怀初看到她脖子上挂着条项链,上面缀着他昨天送她的钻戒。   钻戒落在她锁骨下方的位置,显得肤色越发白嫩。   追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沈冰檀捏起那枚钻戒,跟他说:“我怕戴手上被公司里的同事看到,不好解释,昨晚上给做成项链了。”   她在他眼前晃晃,“这样好看吗?”   “好看。”秦怀初帮她理了理头发,视线停在她不点而赤的樱唇上。   大掌扣在她后脑,缓缓凑过去。   “不行!”   沈冰檀慌忙避开,有点难为情,“我刚醒,还没刷牙呢。”   她可不能忍受自己没刷牙就跟他接吻。   秦怀初笑了下,没强迫她:“那你自己换衣服起来,早饭已经好了。”   秦怀初离开后沈冰檀还琢磨着他的话。   她今天会早起的事都没跟他说,他居然贴心的连早饭都去外面买好了?   洗漱完去客厅,她看到餐桌上果然摆着早点。   碗里刚盛出来的粥还冒着热气。   秦怀初在阳台上举着手机打电话,大概是海外的电话,他说着一口流利的外语。   面对工作时,他气度沉稳,声线内敛中又透着惯有的冷酷,魅力十足。   偏头看一眼沈冰檀,他指指餐桌上的早点,示意她先吃。   沈冰檀透过玻璃门看一眼厨房里煲粥的锅,又看看餐桌上的那碗粥。   拉开椅子坐下,秦怀初已经挂断电话走过来,坐她对面。   沈冰檀有点不太相信地问了一句:“饭是你做的?”   “粥是,别的不是。”秦怀初搅拌着碗里的粥,“第一次煮粥,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他表现得很淡定,沈冰檀想起他之前险些炸了厨房的经历,提了一口气。   煮粥很简单,但对养尊处优的秦怀初而言,绝对算得上是危险操作。   幸好她的厨房安然无恙。   秦怀初读懂了她脸上的表情,哂笑一声:“我又不是做一顿饭就得炸一口锅。”   “那上回你是怎么炸的?”她还记得当时去秦怀初家,厨房里一片狼藉。   “这叫熟能生巧,我学的快。”   沈冰檀被他逗乐。   捏着勺子挖了勺粘稠的粥,放嘴边吹两下,还能闻到糯米的香味。   里面放了红豆和燕麦,味道居然还不错。   她品味着,好看的眸子弯起来,里面闪烁着星芒。   突然在这间冰冷的出租屋里,找到一份家的感觉。   她想起什么,跟秦怀初商量:“你如果以后住这里,要不然把对门的那套房子给退掉吧。”   秦怀初抬起头:“嗯?”   沈冰檀:“你不是说尹黎昕收你的房租是一万八,太贵了,我这个才一千八。你把你那个退给他,别租了,反正你也不住。”   她知道秦怀初不缺钱,但是也没必要浪费呀。   秦怀初不说话,反而笑了。   沈冰檀一头雾水:“你笑什么?我在帮你省钱。”   秦怀初吃完手上的油条,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尹黎昕那么有闲心,会在这儿买两套这样的房子?”   “??”   沈冰檀险些被粥给呛到,捧着杯子喝了两口水,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她看看如今所住的环境,又想着过往发生的种种:“这房子不会是你的吧?”   秦怀初没说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所以这两套房子是秦怀初买的,借尹黎昕的手租给她?   不对呀,他怎么知道她会租这儿?   沈冰檀想起来了,她第一次发现这个小区,就是秦怀初让她来对面的KG咖啡厅取什么资料的。   秦怀初知道这里离老宅近,去公司会经过老宅。   他也知道老宅对她而言的意义。   怪不得房租这么便宜。   沈冰檀还记得,当初刚搬过来的时候,秦怀初怂恿她去给邻居送礼物。   他明明知道自己就是那个邻居。   他从一开始就在设计着一切,把她吃得死死的。   而她就像个小傻子,对他布的坑,设的局,一踩一个准。   有那么一瞬间,沈冰檀觉得自己被耍了。   被骗的感觉很不是滋味。   她捏着勺子搅着碗里的粥,一语不发的。   屋子里的氛围一下子沉默下来。   沈冰檀只是表面看起来冷淡,实则脾气很好。   除非原则上的问题,否则很少在秦怀初跟前生气。   秦怀初印象里,她唯一一次冲自己发火,就是当初他高考后不肯填报志愿的事。   秦怀初观察着她的反应,突然有点紧张:“生气了?”   他张了张口要说什么,沈冰檀已经站起来:“我吃好了,回房间听歌找一下灵感,你先去公司吧。”   她表现得异常平静,连冲他发火的想法都没有。   看来,是真有情绪了。   -   秦怀初早晨去公司,齐特助跟他汇报工作他也心不在焉的。   看着腕上的时间已经接近九点,大家应该陆陆续续都来上班了。   他推开总裁办的门出来。   齐特助紧跟在后面,不知道老板怎么听着听着就跑出来了,还有点不解:“秦总,怎么了?”   秦怀初就那么旁若无人地站在秘书办门口,冷峻的脸上平静无波。   他朝里面沈冰檀空着的工位上望一眼,低头随意划着手机:“里面太闷了,透透气,你继续说。”   齐特助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讲的内容,说:“关于乐源品牌广告侵权的事,网上已经掀起挺大的波动,各大媒体……”   秦怀初不停翻看着与沈冰檀的微信界面,他问她来上班了吗,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电梯那边嘀的一声门打开了。   沈冰檀和杨轩两人笑说着什么走出来。   在看到秦怀初出现在秘书办门口的那一刻,沈冰檀脸上的笑意明显淡下来。   杨轩也没料到一大早就在这看到大老板,忙上来打了声招呼:“秦总早,齐特助早。”   秦怀初始终望着沈冰檀,声音平和中难得有一丝温和,甚至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讨好在里面。   “早。”   不知道是回杨轩的,还是跟沈冰檀说的。   沈冰檀面无表情,眼皮也没抬一下,直接跟杨轩两人一起进了秘书办。   关上玻璃门的那一刻,杨轩还忍不住跟沈冰檀吐槽:“秦总今天怎么怪怪的?”   沈冰檀淡淡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   齐特助在旁边看着,总算是有点明白了老板突然跑秘书办门口站着的原因。   恐怕是俩人闹矛盾了。   沈冰檀那么讲礼貌的人,作为一个实习生,居然会当着杨轩和他的面不跟老板打招呼。   估计矛盾还不小。   齐特助小心翼翼朝秦怀初看过去。   他站在玻璃门外,望向秘书办里沈冰檀纤瘦的背影。   可怜兮兮的,活脱脱一个犯了错被冷落的小媳妇形象。   没想到商场上大名鼎鼎,杀伐果断的秦总,也能有今天。   还挺稀奇。   不过这俩人不是刚在一起没几天,还在热恋当中,闹这么厉害不应该呀。   齐特助还在想着怎么帮老板出出主意,秦怀初已经恢复往日的清冷矜贵。   他看一眼腕表:“乐园的收购项目是谁在跟进,让他来我办公室。”   之后大步回总裁办。   “?”   齐特助还在原地站着。   他老板还真不是凡人,在感情和工作之间切换自如啊。   秦怀初直接忙到了下午四点钟,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都这个点了,他也没什么去吃饭的兴致。   最后一个会议结束后,各高层从总裁办出去。   齐特助离开前,说一会儿让人给秦怀初送点下午茶来。   胃里隐隐作痛,秦怀初拧了下眉,下意识抬手捂住。   他拉开抽屉取出里面备用的胃药,吃了一片。   外面叩门声传来,他放下水杯,清冷出声:“进来。”   沈冰檀端着下午茶走进来:“秦总,齐特助让我送来的。”   她也不看秦怀初,直接放在办公桌上:“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她要走,秦怀初忙起身拦住:“等等。”   他起得太急,胃痛又剧烈了些,闷哼一声重新跌坐下去。   沈冰檀听到动静看过来,脸上浮现一丝担忧:“你胃不舒服了?有药吗?”   她走过来,在办公桌上翻找着。   秦怀初捉住她的手,将人往怀里一扯,她顺势坐在了秦怀初的大腿上。   这里是办公室,害怕有人进来看到,沈冰檀不自在地推他。   秦怀初捧着她的脸,额头抵在她的前额,两人的鼻尖碰在一起:“不生气了,好不好?”   沈冰檀抿着唇,沉默。   秦怀初轻轻蹭着她的额头,柔柔地叹了声:“我怎么想的你还不知道吗?当时就是不知道你的态度,又私心里想离你更近一点,所以才买了水云湾的房子,借尹黎昕的手租给你。”   “乔乔,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的,否则今天早上就不会主动跟你提这事了。”   “你跟我说说话行吗,不要这样冷冷淡淡,一言不发的,我心里没底。”   沈冰檀垂着眼睫,安安静静地默了好一会儿,她问:“房子的事都那么久了,以前是不知道我的态度,那后来呢?我都跟你表白了,也答应跟你领证了,可是你呢,你居然拖到今天才跟我说。”   秦怀初赶忙解释:"这事我一直没放在心上,今天你提到找尹黎昕退房我才想起来,真不是故意瞒着不跟你坦白的。”   沈冰檀手无意识揪着他胸前的领带,缓缓抬起头:“那你以后还会骗我吗?”   “不会。”他深沉的眸子看过来,斩钉截铁地回答,“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   秦怀初的手刚举起来,沈冰檀红着眼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秦怀初,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了,你以后都不可以骗我戏弄我,我不喜欢被人骗。”   “不会了。”秦怀初感受到她的不安和敏感,心疼地将人揉进怀里。   他亲吻着她鬓前的碎发,温声道,“惹你不高兴了,罚我以后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沈冰檀抬起头,眼眶里还泛着泪,吸吸鼻子:“你会做吗?”   秦怀初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湿润:“我可以学。”   沈冰檀抓住他的两只手举起来,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用你这动辄签下上亿合同的手给我做饭,我怕我会拉肚子。”   秦怀初失笑,在她鼻尖上轻轻捏了一下。   沈冰檀想起他刚刚胃痛的事,有点担心:“你有胃药吗?要不然我去帮你买点?”   “不用,已经吃过了。”   沈冰檀从他膝上起来,把下午茶端在他跟前:“那只吃药也不行,你吃点东西吧。”   她准备回秘书办,秦怀初拉着她的手,不轻不重捏着她的指间,没有让她走的意思。   沈冰檀有点无奈:“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工作还没做完呢。”   “再待一会儿。”他重新将人拉坐在腿上,箍住她的细腰不让她动。   沈冰檀没办法,只能说:“那我陪你吃完东西再回去。”   说着拿了一块点心递过去,谁知他不接,竟张着嘴凑过来要她喂。   沈冰檀有点无语:“你胃不舒服,手又没问题。”   秦怀初叼着她手里的点心咬一口:“你不是说要把我当公主宠的吗,喂本公主吃东西都不乐意?”   没见过一个大男人,居然自己称自己是公主的。   沈冰檀懒得跟他计较,又把点心送他嘴边:“张嘴吧,公主殿下。”   秦怀初本来没什么食欲,吃了一块点心后确实觉得有点饿了。   在沈冰檀的监督下把那些下午茶全部吃完。   沈冰檀回了秘书办,秦怀初倚着靠背若有所思着什么。   姥姥没了,她嘴上说着不想找生父的下落,其实内心就是害怕生父不认她,对她不好。   但真的放弃不找,她心里肯定也会觉得遗憾。   秦怀初觉得,人没找到一切便都是未知数。   或许他应该试着帮她找一找。   如果对方是个好父亲,对乔乔而言就是件好事,或许还能打开她多年的一个心结。   若对方早不记得这个女儿,那便权当没有找过。   他的女孩,有他这个丈夫也够了。   他沉吟着,拿起桌上的话筒叫齐特助进来。   看到齐特助,秦怀初道:“二十五年前,北安区的幸福巷有个零点酒吧,据说当年挺红火的,后来倒闭了。你找人帮我查一下当年在这家酒吧唱过歌的所有歌手资料。”   齐特助有点诧异:“怎么会查那么久远的事情?”   “一点私事。”   齐特助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又道:“二十五年前的北安区和现在差别挺大的,酒吧老板只怕也不知去向,查起来可能需要时间。”   秦怀初喝了口茶水:“慢慢打听,总会有蛛丝马迹的,你留点心就好。”   “另外,”他顿了顿,“这事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齐特助:“好的,我找几个人脉广的朋友试试看。” 第35章 我都看过了你才挡……   周六这天, 沈冰檀一大早便起来了。   秦怀初还有工作要忙,亲自将她送去陆继臣的别墅后,便赶去公司加班。   进陆家, 沈冰檀被阿姨领去二楼。   阿姨往前指了指:“先生在书房, 沈小姐自己进去吧,动静轻一点, 先生不喜欢吵。”   沈冰檀点头应着, 走去书房前敲了敲门。   听到里面的回应, 她推门进去。   陆继臣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坐着, 长腿交叠, 膝上放了一本打开的书本 , 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外面清晨的阳光顺着落地窗投洒进来,勾出他脸上的轮廓。   眼角眉梢虽难掩岁月留下的痕迹, 却依旧儒雅随和,令人如沐春风。   陆老师是沈冰檀见过的, 最温文尔雅的长者。   “小檀来了。”他笑着合上书,手一指对面的椅子, “过来坐吧。”   “谢谢陆老师。”   陆继臣去饮水机旁接了杯水, 递过去。   也没急着跟沈冰檀聊工作, 只是随意放松地跟她闲聊:“怀初送你过来的?怎么没见他人?”   沈冰檀捧着水杯,礼貌地应:“他公司里还有点事,送我过来后便匆匆走了。”   陆继臣了然地笑笑:“现在的年轻人大都玩心重,富家子弟里面不成器的更多,像怀初这样年轻有为的确实不多见。”   沈冰檀:“陆老师年轻的时候也很厉害,您在音乐方面的造诣没几个人能够比肩,您是我的榜样。”   “我?”   陆继臣似乎想起什么,神色稍黯, 苦涩一笑,“我也是个普通人,也曾渴望温情,羡慕寻常人都有天伦之乐,没你们想象中那么优秀,别总带着粉丝滤镜看我。”   沈冰檀看过去,恍惚间,她觉得今天的陆继臣跟自己印象里的不一样。   舞台上的他耀眼,自信,让无数人为之疯狂。   可如今近距离地跟他坐在一起,他身上似乎又带着莫名的孤寂。   陆老师把所有的热情都投身在音乐生涯里,肯定也会有孤独落寞的时候。   他这个年纪,怎么没成婚呢?   经纪人姚颖敲门进来:“陆哥,方老师已经来了,我直接请他去了三楼演练室。”   为着跨年晚会的事,陆继臣特地请了舞蹈学院的知名导师方媛,给沈冰檀做舞蹈指导。   陆继臣笑看向沈冰檀:“走吧,带你去见方老师。”   又提醒道,“她只来半天,你自己好好把握机会。”   方媛是古典舞领域内殿堂级的人物,沈冰檀以前应邀参加春晚,曾有幸得到过她的指点。   她以前想考舞蹈学院,也是冲着方媛老师去的。   可惜后来没去成,她也就再没机会见过方媛老师。   演练室里,陆继臣的《归离》缭绕在耳畔。   沈冰檀把自己先前的编舞展示给方媛,不足之处都被她一一指点过来。   姚颖倚着栏杆和陆继臣并肩站着,望着正中央认真刻苦,虚心请教的女孩,姚颖忽而笑了声:“陆哥,你有没有觉得你对这丫头关照过度了?”   陆继臣眸中闪过一丝困惑,偏头:“怎么说?”   姚颖:“跨年晚会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你邀沈冰檀伴舞原本没什么,可又是请方媛老师亲自为她指导,又是把自己家的演练室提供给她练舞,待遇也太好了吧?”   方媛老师最近很忙,本来不接这活的。   为此陆继臣还亲自请她吃了两顿饭,才换来今天上午这半天的指导。   姚颖说完陆继臣自己也楞了一下。   他其实没考虑那么多,心里想到什么就直接做了。   没有原因的,就为她做了这么多。   他甚至忘了自己平时不喜欢外人来自己家里。   陆继臣沉吟着,缓缓道:“陆家和秦家交往亲厚,我关照一点是应该的。”   姚颖阴阳怪气:“我跟你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会因为陆家的关系,对谁特殊关照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姚颖耸肩,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呀,这不问你的吗?你这情不自禁的过度关照,到底是怎么回事?”   “……”   姚颖余光看他一眼,挽了下耳边的发:“作为你的经纪人,我得提醒你一下,不说你们俩的年龄差距,人家是有男朋友,你如果有特殊想法,恐怕不太好。”   陆继臣被姚颖呛了下,脑子里一团黑线:“你胡说八道什么?看来最近你挺闲的。”   懒得听她这些荒唐的想法,陆继臣从演练室里出去了。   那边沈冰檀还在练习,方媛过来拿起水杯,跟姚颖道:“这女孩这么有天赋,当初没去舞蹈学院可惜了。”   她喝了口水,又感叹,“你们眼光很好嘛,选沈冰檀给陆哥伴舞,俩人在舞台上很搭的。《归离》这首歌讲的刚好是亲情,他俩站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女呢。”   姚颖神色微顿,朝正中央身着舞衣,随音乐翩翩起舞的女孩看过去。   以前陆继臣说过,他得知那个女人怀孕的时候,做了个梦。   梦里生得是个女孩,很漂亮,他总盼着女儿快点长大,好教她唱歌跳舞,多才多艺。   可孩子被那个女人打掉了。   陆继臣的孩子如果还活着,应该和沈冰檀的年龄差不多。   她好像一瞬间明白过来。   陆继臣对沈冰檀不自觉的关照,是想起自己那个无缘的孩子了。   上了年纪,总是忍不住把情感寄托在别人家的孩子身上。   陆继臣自出道起,姚颖就跟着他。   他这个人当初被伤的太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谈恋爱,也不结婚。   年轻的时候还好,如今上了年纪,一个人住在这冰冷的别墅里,连个挂念都没有,总归是孤独的。   -   送走方媛老师已经中午了,沈冰檀也打算回家吃饭。   陆继臣看看时间:“你上午练半天想必也累了,留这里吃饭吧,还能休息一会儿。”   沈冰檀有点受宠若惊,正要婉拒,姚颖拉住她:“中午时间就那么点,来回跑就没休息时间了,他平时在家都是自己做饭的,留下来尝尝他的手艺。”   又问陆继臣,“有我的份儿吧?”   陆继臣笑笑:“你俩先去客厅歇会儿。”   沈冰檀没办法,只好给秦怀初发了条信息:【我中午在陆老师这里吃饭,你不用来接我了。】   关掉手机,她看看在厨房忙碌的陆继臣,挺不好意思的,主动走过去:“陆老师,我帮你吧。”   陆继臣刚想说不用,又怕她拘谨,指了指岛台上的青菜:“那你帮我洗一下那些菜。”   沈冰檀应声拿了筐里的菜去水池边。   陆继臣道:“听初柠说你和怀初两个人领证了,还没恭喜你们呢。”   沈冰檀舔了下唇,羞涩地笑:“谢谢陆老师。”   “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沈冰檀想了想:“应该要等到我大学毕业之后。”   陆继臣这才记起来:“对了,你如今才大四,论文准备的怎么样了?”   “有空的时候写一点,还挺顺利的。”   陆继臣把牛排放进锅里煎着,刺刺拉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还在怀初的公司里实习,要写论文,又要练舞,能兼顾的过来?”   “还行。”   陆继臣看她一眼,语重心长:“年轻人上进是好事,但也别让自己太累,要注意休息,损伤身体就划不来了。”   “嗯,我知道的。”   沈冰檀午饭后在客厅休息了一会儿,便去演练室继续练舞。   一直到晚上,秦怀初亲自来接她回水云湾。   她练舞出了一身的汗,到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浴室里泡澡。   厨房里,秦怀初看着视频学做了几样菜,装盘后卖相还行。   摆在桌上,他发现沈冰檀洗澡还没出来。   他走过去敲门:“乔乔,吃饭了。”   里面没什么动静,贴在耳畔听了听,也没有水声。   她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很累,不会在里面睡着了吧?   “乔乔?”   秦怀初又喊了两声,下意识开门想进去,发现门是在里面反锁的。   书房里有钥匙,他去找来将门打开。   沈冰檀整个人泡在浴缸里,脑袋歪在一边睡得正香甜。   手在池子里探了探,水温温凉凉的,没那么热了。   怕她着凉,秦怀初也没多想,直接将人从来里面抱了出来。   随着他的动作,沈冰檀迷迷糊糊间醒过来,睁着惺忪的睡眼看向那张硬朗帅气的脸。   见她醒来,秦怀初柔声问:“怎么洗着澡就睡着了?水都被你泡凉了。”   说到洗澡,沈冰檀慢慢感觉有凉气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   她顺势低下头,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被秦怀初抱在怀里。   秦怀初的视线,也随着她的反应移向她的身体。   沈冰檀吓了一跳,瞌睡都被惊醒了,下意识用双手护胸。发现根本遮不住,索性直接抬手捂在他眼睛上:“不许看!”   秦怀初勾唇笑了一下:“我都看过了你才挡,不觉得晚了点?看一眼跟看两眼有什么区别?”   沈冰檀:“……”   鼻端缭绕着她身上的馨香,秦怀初心里升起一股燥意,他尽量让自己声音平和:“你捂着我眼睛,我还怎么抱你回房间?看看浴巾在哪,把自己盖上,别感冒了。”   沈冰檀环顾四周,这才想起来,她当时太累只想着泡澡,根本忘了拿浴巾。   这里只有换下来的脏衣服。   她红了脸,小声说:“浴巾在卧室,你抱我过去。”   “那你把手拿开,我看不见路。”   沈冰檀看看自己如今的样子,摇头:“不要。”   秦怀初失笑:“那怎么办,咱们俩就这么僵着?”   沈冰檀看了看前面的路,给他指挥:“你往右转,走五步,然后右转是门。”   秦怀初没办法,照她说的做。   出了浴室,又被指挥着慢慢走向卧室。   沈冰檀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床,在心里默默数着他应该走多少步。   还没开口,秦怀初已经大步流星地将她抱到床边。   她惊讶地抬头,发现她捂着他眼睛的手,居然留有缝隙。   他根本就是在装看不见,其实什么都能看见!   秦怀初已经利落地把人放下,拿被子裹住。   下一瞬,他整个人压过来,深邃的桃花眼缱绻勾人,灼灼望着她呆滞的小表情。   秦怀初散漫笑了声,俯首在她唇上亲一下,又辗转吻在她耳际:“原来,”   他故意顿了下,声音低下来,拖腔带调的,“还挺大。”   以为这已经是他厚颜无耻的极限了,沈冰檀淡定地当做自己什么也没听到,默默裹紧自己的被子。   偏偏秦怀初的唇还贴在她耳边,又慢条斯理地补上一句:“就是不知道,”   他把自己的右手举起来,“有没有我的掌心大?” 第36章 给你当司机(二更)……   如果不是因为沈冰檀如今处于劣势, 她大概会忍不住在秦怀初的脸上踹一脚。   但此时她只能老老实实裹紧被子,让自己努力保持淡定:“你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秦怀初依旧双手撑着床板凑近她, 眼底带着几分蛊惑:“需不需要我帮你穿?”   沈冰檀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立马反驳:“不用,我自己有手。”   “那我在这儿不影响吧?”秦怀初坐起来, 似乎并不打算离开。   沈冰檀有点无语, 他分明就是在故意耍无赖。   她叹了口气, 声音软下来:“你别闹了, 让我先把衣服穿上。我现在好累, 还很饿。”   她练了一天的舞。   已经很久没这么超负荷的联系了, 她浑身筋骨酸软乏力,连腿都有点抬不起来。   想到她刚刚在浴池里都能睡着, 秦怀初眼底掠过一丝疼惜。   不再逗她,抬手揉揉她脑袋, 温和地道:“那我出去,你穿好衣服就出来吃饭。”   沈冰檀乖乖点头。   秦怀初出去后, 随手关上卧室的门。   脑子里还频繁闪过刚刚她洗完澡被自己抱在怀里的画面, 一遍又一遍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深吸一口气, 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沈冰檀吃饭的时候有点没精打采,夹菜都懒得抬胳膊。   秦怀初把菜夹进她碗里:“离跨年晚会还有段时间呢,干嘛让自己这么拼?”   沈冰檀说:“我只有周六和周日有时间练习,仔细算下来也没有太多时间。”   “那就先不去公司,专心训练,还有时间能休息,不能让自己累着。”   沈冰檀摇头:“其实也没有很累,就是太久没有这么锻炼了, 第一天有点不适应,后面慢慢就好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让自己训练过度的。”   她有自己的坚持,秦怀初也不再劝,又帮她加了点菜,柔声道:“那你吃完早点回去休息。”   沈冰檀心里暖暖的,夹了块蘑菇送入口中,低着头嘴角浅浅地弯起:“现在这种感觉真好。”   秦怀初抬眸:“什么感觉?”   沈冰檀把嘴巴里的东西嚼完咽下,才冲他灿烂地笑了下:“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呀。”   接下来的日子,沈冰檀一直很忙碌。   工作日要上班兼写论文,休息日去陆继臣的别墅练习舞蹈。   起初感觉很辛苦,慢慢习惯下来,便接受了如今的生活模式。   顾惜时常在微信上跟她聊天。   这天周五,顾惜说她定制的婚纱到了,不知道选哪套好,让沈冰檀下班去她家看看,给点意见。   下班后,秦怀初还在办公室里跟各高层开会。   沈冰檀在手机上给他发了个微信,说要去顾惜家。   初初公主:【好,那我结束过去接你。】   收到回复,沈冰檀从公司里出来。   刚在远去里走没几步,看到不远处路边停了辆红色的法拉利。   顾惜穿着黑色长款风衣倚在门边,微卷的长发随风摆动,鼻梁上架着墨镜,看起来酷酷的。   看见沈冰檀,她摘掉墨镜,明艳的红唇弯起,朝她招手。   沈冰檀有点意外,忙迎上去:“你怎么还亲自来接我,也没跟我说一声。”   顾惜打开车门把她推进去,自己坐上驾驶位系安全带:“当然得来接你,要不然让你挤公交呀?”   车子驶离园区,她跟沈冰檀道:“秦怀初也太抠门了吧,你俩证都领了他连个车都不给你买,没车多不方便,回头我帮你骂他。”   “我还没有驾照。”   顾惜意外了一瞬,似乎有点差异:“大学可是考驾照的黄金时间,你们当时功课很紧吗,即便这样,寒暑假也可以考的呀,你怎么没考?”   沈冰檀舔了下唇,浅浅地笑了一下:“我那时候寒暑假都做兼职,所以没有时间。”   顾惜神色稍怔,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忙跳过去:“其实驾照什么时候考都一样,也不一定非得在大学,你以后什么时候想考了,我把我的车借给你练习,你随便开!”   沈冰檀笑了:“到时候再说吧。”   车子驶进一处环境清幽的高档别墅区,顾惜直接开进家里,管家亲自过来开门。   顾惜电话响了,她下车后跟沈冰檀指指手机:“我爸妈没在家,你先进屋坐会儿,我接个电话。”   沈冰檀被管家领着朝里进,刚至门口,她发现客厅里面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人白衬衣西裤,斯文清隽,矜贵不凡,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一个女人枕在他腿上,也举着书在沙发上翻看。   头顶富丽奢华的吊灯光线流泻而下,将整个客厅照得透亮。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翻书声时而传来。   沙发那一隅,场景温馨而美好,宛如一幅动态的画。   “你怎么没进去呀。”顾惜接完电话过来,带沈冰檀往里进。   她朝沙发那边看一眼,有点诧异:“你俩怎么回来了?”   她哥和她嫂子结婚后,一般都在外面住,今天居然不声不响地回来了,还挺稀奇。   穆楚听见动静从沙发上起来,合上书:“听说你婚纱到了,我说来看看,你哥非要跟过来。”   又斜睨顾惜一眼,“你个没良心的,婚纱到了都不跟我说,我还是从妈嘴里知道的。”   顾惜嗤笑一声:“你可拉到吧,我每次找你都被我哥拒之门外,说我打扰你养胎。我今天早上还去你那了呢,结果连你的面都没见到。”   穆楚拧了下眉,质问的眼神看向身后的顾秦。   顾秦一脸平静,声线温润平和:“你当时在睡觉,我怕她吵你。”   顾惜摊手:“听见了吧,这能赖我?”   穆楚还没再说什么,余光看到顾惜身后还站这个漂亮的女孩。   巴掌大的鹅蛋脸,眉眼精致,肤色白得发光,气质冷冷淡淡的。   穆楚以为自己眼花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沈冰檀?”   沈冰檀礼貌点头:“好久不见。”   顾惜看得一头雾水:“你俩认识?”   穆楚把手里的书扔在茶几上:“A大外语系才女系花嘛,每年跟我争特等奖学金的人,我当然认识。”   穆楚是A大会计学院的,大沈冰檀一届。   学校有个特级A等奖学金,全校只有一个名额,穆楚刚上大一的时候,拿的轻轻松松。   大二开始,她就有了竞争对手。   因为外语系出了个沈冰檀。   她说起这事时,旁边顾秦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下,声音懒懒的:“自己不学好,还怪别人抢你奖学金。”   穆楚不满地打掉他的手:“你好意思说,谁让你那时候天天去学校找我,打扰我学习的?”   顾秦:“……”   沈冰檀和顾惜一起回来,穆楚反倒奇了,问顾惜:“你俩怎么会认识?”   顾惜眨眨眼,手搭在沈冰檀肩上给她介绍:“秦怀初家的,他们前段时间刚领的结婚证,现在是秦太太!”   穆楚怔愣两秒,看看沈冰檀,忽而转首问顾秦:“所以之前秦怀初让你帮忙的女孩,是她?”   顾惜:“帮什么忙?”   沈冰檀也狐疑地看向那俩人。   穆楚说:“我刚读大一那会儿,你哥不是在安芩有项目吗,跟A大一直关系挺近的。所以秦怀初找你哥帮忙联系A大的人,让一个女孩去A大附中复读。”   穆楚回忆着以前,“当时情况还挺麻烦,秦怀初腿伤正严重呢,医生不让他乱跑,他依旧瘸着腿来回往安芩跑了好几趟。那段时间安芩经常下雨,你哥说他再跑下去腿就真废了,他也不听,现在不还有病根呢,好像一下雨就腿疼。”   她看向沈冰檀:“应该就是你了。”   顾惜:“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穆楚:“你当时和尹黎昕在英国读书,当然不知道了。”   后面顾惜和穆楚说了什么,沈冰檀已经听不进去了。   只觉得鼻子突然酸酸的,心上被什么东西绞着,有点疼。   伤口处又撒了点蜜,甜味顺着伤口的位置一点点往里渗。   后来去楼上帮顾惜挑婚纱,她也心不在焉的。   晚上秦怀初接她回家,她默默地在副驾上坐着,目光始终落在他的右腿上。   “你下雨天能开车吗?”她忽而问了他一句。   秦怀初脊背微微僵滞,抽空扫她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雨天都是司机开车。”   沈冰檀眼眶有点热,努力把眼泪逼回去,声音温温柔柔的:“那我以后考个驾照,给你当司机。”   秦怀初散漫笑了声,懒洋洋地应:“好啊。”   车子驶进水云湾,停在地下车库。   秦怀初刚把车熄了火,那边的沈冰檀扑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秦怀初眉头轻挑:“你想干嘛?还没到家呢就开始调戏人了?”   “是啊,不行吗?”   沈冰檀轻轻应着,主动吻上他的唇,混着眼角淌下的泪吞进腹中,越吻越深。 第37章 全世界我只喜欢你(一更……   秦怀初感觉她今天状态不太对, 想问问是怎么了,然而唇一直被她堵着,怎么都不肯松。   秦怀初被她撩得心猿意马, 呼吸渐沉, 正要主动深吻上去,唇舌间尝到一股淡淡的咸味, 是她的眼泪。   好端端的, 怎么哭了?   秦怀初拧眉把人推开, 双手扶着她削薄的双肩, 很是关切:“怎么了?从顾惜家回来就闷闷的, 现在又掉金豆子?”   “谁欺负你了?”   “或者, 跟顾惜闹什么矛盾了?”   沈冰檀不说话,又凑上去吻他。   秦怀初想起他去接沈冰檀时, 顾秦和穆楚也在。   再联系先前沈冰檀问他腿伤的事。   看来是知道了什么。   他无奈地笑了声,捧起沈冰檀的脸, 额头抵着她的前额,轻轻呢喃一句:“傻瓜。”   沈冰檀泪眼汪汪地抬起头, 有点心疼他:“全世界有那么多好女孩, 你怎么就认识我了呢?”   她总是拖累他, 还害他受伤。   秦怀初吻掉她眼角的泪,声音低沉又浸染着无限的温柔:“因为全世界,我只喜欢你呀。”   他低头,在她樱红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沈冰檀心里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填满,浑身淌过一抹暖意。   她双臂勾上他的脖子,又凑上来吻他。   秦怀初偏头躲开,冲她挑了下眉:“你想补偿我吗?”   夜幕下,地库里微弱的光线洒进来, 勾出他脸上硬朗深刻的轮廓。   秦怀初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若是这样,只抱着我亲两下怎么够?”   他大掌收紧她的腰肢,薄唇擦过她耳际,声音低沉,搀着细微的哑,“敢跟我做坏事吗?”   沈冰檀被他抱坐在腿上,感觉到一丝异样,她心尖禁不住颤了几下,整个人僵坐着一动不动。   耳朵里还翻来覆去响着他的那句话,像被人按了重复键。   秦怀初已经再次把唇贴过来,细密的吻顺着唇辗转落在耳畔,又一路吻向她的锁骨。   外套不知何时被他脱下,里面只着了一件白色吊带,沁入丝丝缕缕的凉意。   墨发散落在颈肩,衬得肤色如凝脂一般,无声勾着人。   她的锁骨处,还挂着那枚求婚时秦怀初送她的钻戒。   外面灯光打过来,钻石璀璨夺目,煜煜生辉。   秦怀初唇瓣亲吻过那枚钻戒,目色渐沉,里面藏着几分难以压制的汹涌。   他深邃勾人的眸子落在沈冰檀白净好看的脸上,鼻尖喷出来的热气越来越热:“乔乔,我想要你。”   她一直没有反抗,他指尖勾起她两边白色的肩带。   这时,有车子自前方驶来,越过他们后去往别的停车地点。   那辆车的灯光一闪而过,眼睛被照了一下。   沈冰檀蹭地醒过神来,把已经被扯下来的肩带提上去,裹上自己的外套,羞红了脸:“车里不行,会被人看到的。”   秦怀初眼底的欲还没消散,他喉结动了下,主动帮她把外套好好穿上:“那我们回家继续。”   从车里出来,秦怀初牵着她的手进电梯。   他按了一楼,紧跟着才又按了七楼。   电梯在一楼停下来,他看向沈冰檀:“你自己先上去。”   见他要离开,沈冰檀抱住他手臂:“你去哪?”   秦怀初停下来,眉尾上挑,桃花眼周围晕染着浅浅的粉色,分外撩人:“我去买点东西。”   见她呆愣愣地不肯撒手,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怎么,你想跟我一起去?那也行,挑挑你喜欢哪一种。”   沈冰檀当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脸涨得通红一片。   她松开他的手臂:“我不去。”   沈冰檀自己回到家,换了鞋在沙发上坐着。   又想起刚刚在车厢内发生的事情,以及后来秦怀初的那句:“那我们回家继续。”   他去买东西了,看来今天晚上真的是要……   沈冰檀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犹豫着起身回卧室,拿了套睡衣先去浴室洗澡。   怕秦怀初回来太快,她以最快的速度洗干净出来。   秦怀初还没回,她吹干头发本来想回房间躺着的,但旋即又觉得,这么洗完澡躺在床上等他,是不是太主动了?   最后干脆回到沙发上,打开电视。   现在连周末都没什么休息时间,上了一天班沈冰檀有点累,索性身子一歪倒在沙发上,想休息一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秦怀初回来的时候,她人就那么在沙发上躺着。   穿着白色的毛绒睡衣,纤细白嫩的手里还抓着遥控器,电视里放着声音。   她睡得很香,小嘴微微张开着,呼吸均匀,吐气如兰。   秦怀初无声地笑了下,手里握着的东西装回口袋。   他走过去,轻轻接过她手里的遥控器,把电视关掉。   她长发散着,吹风机吹了半干,发烧还带着些许潮意。   鼻息间,缭绕着洗发水混合沐浴露的馨香味道。   显然是刚洗过澡。   可惜睡着了。   她这几天确实很累,秦怀初心疼地把人抱起来,轻手轻脚地送去卧室。   她睡得很沉,一直没醒。   秦怀初扯过被子给她盖上,轻柔地吻过她的额头。   出去时帮她把门带上。   沈冰檀睡得迷迷糊糊间翻了个身,潜意识里记起自己好像是睡在沙发的。   以为会掉下来,她心头一跳,倏然睁开眼。   她翻身的动作倒是没有让自己从沙发上掉下来,而是稳稳地在床上躺着。   卧室里光线很暗,睁着眼睛缓和好一会儿才依稀看清楚室内的轮廓。   她怎么睡在卧室了?秦怀初呢?   打开床头的灯看看时间,早上五点五十。   都快六点了。   沈冰檀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趿着拖鞋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她看一眼书房的方向,门关着,秦怀初可能还没醒。   有点口渴,她径直去厨房烧热水。   刚至客厅,看到秦怀初趴在阳台的窗前抽烟。   外面的天刚刚泛起鱼肚白,他一身黑衣隐匿在其中,侧脸轮廓深邃,指间夹着根吸了一半的香烟,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他又抽了一口,吐出淡淡的青色烟雾。   大概是听到动静,他偏头隔着烟雾看过来,神色稍怔,掐灭手上的烟头:“醒了?”   他大早上不睡觉跑来抽烟,沈冰檀心里升起一丝愧疚。   她舔了下唇,缓缓走过去:“对不起,我昨晚睡着了。”   又抬头:“其实,你可以叫醒我的。”   秦怀初挑眉,凑过来打量她:“叫醒你干嘛?”   沈冰檀被问得一噎,耳根热热的,有点不知所措。   这人怎么这样。   秦怀初扣住她后脑,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你最近太累了,要好好休息,别的事不着急。”   沈冰檀心里一暖。   他怎么总是这么好,让她无法招架。   秦怀初看了眼腕表:“今天不是要去陆家练舞吗,快去洗漱,早饭已经好了。”   他之前是什么家务都不用干的大少爷,如今却为了她学做饭。   沈冰檀鼻子有点酸涩:“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秦怀初把人推去浴室,“别整天多愁善感的,去洗脸刷牙。”   吃饭的时候,秦怀初说:“今天周六,初念回来过星期天,我爸妈都没在家,一会儿我去学校接她来这边,晚上让她住对面那套房。”   沈冰檀点点头:“好啊,你做主就好。”   秦怀初把剥好的茶叶蛋放她盘子里,拿纸巾擦着手,语气里带着调侃:“你可是这家里的女主人,当然得请示你一下。”   沈冰檀:“……”   早饭后,沈冰檀一如往常被秦怀初送去陆家。   今天经纪人姚颖没在,沈冰檀独自在演练室训练到中午,从楼上下来时陆继臣在厨房做饭。。   沈冰檀进厨房帮他做一些杂活,发现也没自己能插上手的,便从厨房里出来。   来的次数多了,她没之前那么拘谨,独自去了后院。   家里的阿姨在给院里的绿植浇水,看见沈冰檀笑着问:“冰檀小姐饿不饿,你练了大半天,不然我先去帮你拿点吃的垫一垫?”   沈冰檀忙摇头:“不用了,谢谢阿姨。”   沈冰檀不爱说话,但每次来家里都乖乖巧巧的,很讨人喜欢。   阿姨拿剪刀修剪着盆栽里的叶子,感慨一声:“最近每逢周末你来这边练舞,我总觉得好像家里多了点人气,以前都是冷冷清清的。陆先生带过的新人很多,有的还是他手把手带起来的学生,但我瞧着,你大概是最讨他喜欢的一个了。”   沈冰檀有点不好意思,挽起额前的碎发在耳后:“有吗?可能因为我是陆老师的粉丝。”   阿姨笑笑:“陆先生可从来不缺粉丝,不过我看你这股努力的劲头,倒是跟陆先生年轻时候如出一辙。先生对你另眼相待,大概是觉得你像他吧。”   “聊什么呢?”陆继臣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气质儒雅,脸上挂笑,“小檀,洗手吃饭了。”   陆继臣不仅音乐上有造诣,做饭也很厉害。   沈冰檀来这里这么多次,至今就没吃到过重样的。   今天是羊肉手抓饭,刚摆上桌浓郁的香味便直往人的鼻孔里钻。   元旦已经快到了,陆继臣问她练习的怎么样。   沈冰檀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回答:“应该差不多了,就是太久不上台有点紧张,我再多熟练熟练。”   陆继臣:“没什么好紧张的,自信一点。明天方媛老师有时间,她会再过来一趟,给你做指导。”   上次能见到方媛老师,沈冰檀已经很激动了,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见。   沈冰檀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陆老师,您帮了我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陆继臣笑笑:“你要想感谢我,就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让这支舞在跨年晚会的舞台上圆满落幕。”   沈冰檀郑重地点头:“我一定会的。”   晚上秦怀初来接她。   回水园湾的路上,沈冰檀说起最近陆继臣对自己的照顾。   沈冰檀喟叹一声:“陆老师对我这么关照,我如果回报点什么,都过意不去了。”   秦怀初把着方向盘,想了想说:“不然就送他礼物吧,也算是你的一点心意,另外跨年晚会结束之后,咱们可以请他到家里吃饭。”   沈冰檀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陆老师给她做了那么几顿饭,有机会也要让他尝尝自己的手艺。   想了想,她又问:“那你觉得送陆老师什么礼物好?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   “距离元旦还有几天呢,慢慢想。”   沈冰檀点点头:“这样也行。”   秦怀初和沈冰檀回家之前,先去超市买了点菜。   到水云湾,开门进去,初念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怀里捧着薯条嘎嘣嘎嘣地吃着。   见沈冰檀,她笑着招手:“嫂子来一起看电视吗?这个综艺特别搞笑。”   沈冰檀练舞身上出了汗,不太舒服,她跟初念道:“你先看吧,我去洗个澡。”   沈冰檀去了浴室,秦怀初拿着买回来的食材进厨房。   初念觉得稀奇,抱着薯条走过去,倚在厨房门口,不太敢相信地问:“哥,你做的饭能吃吗?我晚上不会拉肚子吧?”   秦怀初斜她一眼,把菜拿去水池边清洗:“你爱吃不吃。”   见秦怀初处理食材还挺麻利,像是干过的。   初念瞳孔一点点放大,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她哥在家可是连菜铲子都没拿过的人,什么时候升级做大厨了?   “哥,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你管我什么时候会的?”   那就是真的会!   初念投给他一个了不起的眼神,旋即又有点不满:“那你今天中午带我去外面吃?”   秦怀初懒懒掀起眼皮:“中午就你自己,也配让我下厨?”   “……”   初念把脑袋往他那边伸:“做饭居然都学会了,是以则哥教你的吗?”   姜以则做饭特别好吃。   秦怀初推着她脑袋把人推出去:“你张口闭口以则哥,怎么不去他家住,让他给你做饭?”   玻璃门被关上。   初念还愣愣地在门外站着,抿了下唇,默默去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莫名有点烦躁,她拿遥控器把音量调大了些。   晚饭后,初念继续在沙发上看电视。   沈冰檀在她旁边坐着,初念脑袋枕在她肩头。   秦怀初开了个视频会议,结束后从书房出来,看到这一幕觉得不太顺眼:“初念,你今晚去对面那套房睡觉,那边也有电视。”   下逐客令的意思十分明显。   初念蹭地坐直了:“你让我一个人住一套房?不行,我害怕。”   秦怀初无语:“就在对面,几步路。”   初念有点委屈:“我白天刚看过恐怖片,你让我自己睡一个大房子,我做噩梦怎么办?”   秦怀初耐着性子:“那你想住哪?睡沙发?”   “沙发太小了。”初念指指书房,“我看里面不是有张床吗,我睡那里不行?”   秦怀初嘴角抽了一下:“那里是……”   初念抬眸看过来,有点不解:“是什么?我看上面床褥都铺得好好的,你们不是给我铺的吗?”   她今天一来就看见了,还以为是给她铺的呢。   难道不是吗?   秦怀初唇动了动,还没开口,沈冰檀怕初念知道两人领了证还分房睡,忙抢先解释:“对,就是给你铺的。”   初念和秦怀初一起望过来,她抿了下唇,无比淡定:“我早上铺的,你哥不知道。没关系,你今晚就睡书房吧。”   感觉到秦怀初灼灼的视线,沈冰檀没好意思看他,又对着初念补一句:“你肯定还有作业吧,住在书房写作业也方便。”   沙发后面,秦怀初突然笑了声。   “行,她睡书房。”   那他今晚就住卧室。   秦怀初大摇大摆走向卧室。   听到房间的关门声,初念看看墙上的挂钟,把声音调小一点,推沈冰檀:“嫂子,你不用陪我了,练舞一天肯定很累,赶紧回屋休息吧,我再看一会儿就也去睡觉。” 第38章 撩我?(二更)……   沈冰檀刚刚只想着不能让初念知道两人分房的事, 根本没考虑太多。   如今秦怀初回了卧室,沈冰檀一时不知所措。   她原本还想在客厅坐会儿,结果又被初念赶着去睡觉。   她看看时间确实也不早了, 最终站起身:“那你自己别熬太晚。”   开门进去, 秦怀初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他倚在床头,正随意划着手机, 看起来气定神闲的。   听到动静, 秦怀初目光扫过来, 视线一错不错地落在她身上, 没再移开分毫。   就那么简单又直接地, 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沈冰檀淡定把门关上, 犹豫了一下,反锁房门。   秦怀初观察着她的小动作, 唇角浅浅翘起弧度。   走至床边,发现床上只有一个枕头。   她原本有两个, 另外一个在书房,之前秦怀初一直在用。   今晚初念睡在书房, 把那个拿回来肯定是不行了。   沈冰檀只能跟秦怀初商量:“你要不然去对面再拿一个枕头回来?”   秦怀初放下手机, 双臂放在脑袋后面枕着, 漫开口:“初念还在外面坐着呢,我现在去对面拿枕头不就露馅儿了?万一她告诉爸妈咱们俩分房睡,也不好交代呀。”   沈冰檀想想有点道理,可是只有一个枕头,他们俩要怎么睡?   她正懊恼着,秦怀初把枕头放在床的正中间:“这样啊吧,今晚咱们一人一半。”   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虽然有点挤, 也只能凑合了。   沈冰檀上了床,拉着被子躺下来,枕在枕头的左边。   秦怀初紧跟着躺在了她身边,枕在右边。   两人挨得很近,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气息,沈冰檀紧张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如擂鼓般跳动。   秦怀初忽而侧身过来,单手执头,那张英俊的脸更加近距离的靠近她。   沈冰檀抿着唇,明亮的眸子盯着他,睫毛像两把刷子,轻轻颤动。   其实她和秦怀初早就应该睡在一起了,证都领了,沈冰檀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只是秦怀初一直没主动提过,她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昨天晚上原本时机刚刚好。   结果她居然睡着了。   沈冰檀此时想起来,还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当时都那样了,她中途睡着肯定有点扫兴致,今天一定要弥补回来。   她看着秦怀初凑过来的那张脸,贝齿咬了下唇瓣,鼓起勇气捧起他的脸,凑上去在他唇上印了个吻。   没急着退开,她又笨拙地在他下唇轻轻地咬了一口,学着他以前亲她的样子吮吻两下。   长而浓密的睫毛扫过他脸上的肌肤,痒痒的,似能扫到人心里去。   大概没料到沈冰檀会主动,秦怀初整个人明显都楞了。   直到她重新躺回去,含羞带怯地看着他。   秦怀初眸色微沉,手指轻点她的红唇:“过来,再亲一下。”   沈冰檀用被子遮住半张脸,只余下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楚楚动人地望着他,小声说:“你不关灯吗?”   秦怀初把灯关上,屋子里登时黑了下来。   沈冰檀感觉他重新躺在了自己身边。   夜幕里胆子也大了些,她往那边挪了挪,枕在他的臂弯处,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淡淡的松木香,混着似有若无的烟草味。   沈冰檀闭了闭眼,手环在他紧致的腰身。   夜幕里,感觉到怀里女孩柔软的身躯,秦怀初呼吸有些沉,主动将人拥紧了些。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过来,扫过沈冰檀额前的碎发,肌肤上有细微的痒。   “今天练舞累吗?”他轻声问她。   “还好,我已经习惯了。”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跟自己聊起天来,沈冰檀刚好也有事情想说:“你工作其实也挺慢的,每天早上起来给我做饭你就没多少睡眠时间了。要不然你还是别起那么早了,我可以买着吃。”   “买的肯定没有家里自己做的卫生。”   “但是我不想你太辛苦。”   她这几天确实很忙,但公司里的事更多,秦怀初不见得比她清闲,他有时候还会加班到深夜。   秦怀初垂眸看她一眼,想了想:“那我回头请个阿姨来做饭,这样好不好?”   沈冰檀点点头:“那你快点找,上回你说请做饭的阿姨,一直都没找到。”   秦怀初笑了声:“那不是骗你的吗,当时根本就没找,这回不会那么久。”   听他这么说,沈冰檀放心了些,唇凑过去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秦怀初极力克制着,此时却又被她点上一把火。   他翻身将人压下,炽热的吻落下来。   他的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的猛烈,迫切,如夏日里的疾风骤雨,带着摧残的力量。   沈冰檀唇瓣被他吮得发疼,皱眉低呼一声,他的舌顺势闯进来,卷起更大的风暴。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冰檀觉得自己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她。   夜幕下,那双眼睛带着欲,掀起汹涌。   但很快又被他系数压下去,最后归于平静:“不早了,睡觉吧。”   他声音格外的沙哑。   语毕,重新躺下来,甚至离沈冰檀远了些。   沈冰檀胸口起伏着,唇瓣上还隐隐发麻。   余光朝那边看过去,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小声说了一句:“你昨天问我敢不敢,今天你又不敢了。”   秦怀初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偏头,隔着淡淡的夜色望着身旁的那道身影,声音依旧低沉:“不敢什么?”   “就,做那什么。”   秦怀初倏而浅浅笑了声,有点无奈:“我有什么不敢的,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去练舞,我怕你休息不好。”   这是她重回舞台的唯一机会,也是她距离梦想最近的一次。   秦怀初的心思,沈冰檀心里都明白。   可是他却不明白她的。   沈冰檀的手缓缓伸过去,摸到秦怀初的手,手指放在她掌心,轻轻挠了两下。   他呼吸一停,大掌把她的纤手握住,使了些力,把人拽过来。   沈冰檀顺势扑在了他的胸前,下巴被他勾起,声音里带着点危险的气息:“撩我?”   沈冰檀把他的手拿下来,眼睫垂下去:“我说过,我要把你宠成公主。”   “所以呢?”秦怀初扣住她的腰,收紧力道。   “所以,”沈冰檀抿了下唇,仗着晚上他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害臊,重复他昨天的话,“你敢跟我做坏事吗?”   “……”   秦怀初将人压在身下,双手钳制在头顶:“小姑娘,想学坏这么容易?”   “是你教的好。”   秦怀初单手去解衣服的纽扣,给她最后的警告:“你会后悔的。”   沈冰檀主动抱住他:“我想靠你近一点。”   她想好好爱护那个默默守护她多年的男孩,用自己的所有。   秦怀初终于不再克制自己的思念,放下所有的顾虑。   他如获至宝一般,悉心呵护怀中的女孩,用尽温柔。   他气息微喘,亲吻她的耳垂,声音性感又撩人:“喜欢这样吗?”   沈冰檀红了脸,按住他不安分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他不知道从哪摸了个小东西放在沈冰檀的掌心:“把这个撕开。”   冰凉的温度,塑料包装的触感。   沈冰檀下意识想扔掉:“你怎么不自己撕?”   秦怀初不再逗她,坐起身自己来。   沈冰檀突然有点不放心,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初念还在外面呢,这房子隔音吗?”   “嗯。”他含糊应着,吮吻她的唇,轻声唤她,“乔乔。”   “怎么了?”   他靠近她耳畔,声线温柔的溺死人:“叫一声老公,我想听。” 第39章 是你自己招我的(三更)……   沈冰檀在他深切目光的注视下, 尝试着动了动唇。   仿佛酝酿好几次,然而“老公”那两个字好像发音很困难一样,总是梗在喉头, 一时间很难出口。   就在她有些犹豫时, 感觉到一阵疼痛,整个人像是被撕裂开。   沈冰檀想起她第一次学跳舞的时候, 舞蹈老师教她劈叉, 当时的撕裂感至今还记忆犹新。   舞蹈老师很严厉, 她即便疼痛, 也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着。   后来慢慢的, 就不会疼了。   她抱紧秦怀初的腰, 身子没来由的轻颤,她贝齿用力咬住下唇, 尽量不让声音流出。   额头上渗出薄汗,眼眶也生理性的泛起红丝,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夜幕下,黯淡的光线只能依稀看得清彼此脸上的轮廓。   秦怀初亲了亲她的眉心, 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声音低沉:“我早说了你会后悔的。”   他贴着她耳朵, 说话间带着性感的喘息:“不过这个时候,你就算后悔也晚了。”   “……”   窗外的月色很美,弯弯的月牙穿透云层,射出淡淡的光华。   周围几点疏星作伴,风一吹,云散了,星星越发明亮璀璨。   是一个很美好的夜晚。   初念还在外面客厅追看最后一期的综艺,不时对着电视咯咯笑着。   她之前落下好几期, 今天在她哥这里一次性给补完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想起什么,拿手机扫了眼微信。   连条信息都没有。   她笑意淡下来,眉心微微拧着,看电视的兴致缺缺。   很快综艺节目到了尾声,结束后她关掉电视,去洗手间洗漱。   准备回书房时,她朝卧室的方向看了眼。   里面好像没什么动静。   嫂子练舞一天睡得早就算了,她哥怎么也睡那么早,进去就没出来过。   看看时间,还没到十点钟呢。   她也没在意,自己回到书房。   去书桌前翻出自己的书包,她随便找了份有难度的试卷,拿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   她给姜以则发过去:【以则哥,这是我在书店买的新试卷,什么时候有空,你帮我讲一下这些题。】   姜以则刚忙完从实验室回来,看了眼微信:【有些都是给你讲过的知识点】   初念心虚地抿了下唇:【考点一样,题型不一样,思路还是有点不同的。】   姜以则:【是你练的太少。】   初念:【那你就再帮我多讲几遍呗,我回头再好好练练,保证下次就会做了。】   她等了一会儿没回复,小心翼翼问了一遍:【行吗?】   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手机,紧紧盯着手机屏幕。   姜以则正在看她发过来的那些题,不会的有点多,他正琢磨怎么给她补。   看了一会儿,他按按眉心:【明天我休息,你来我这儿吧。】   初念嘴角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好!】   心情好了,她突然有了学习的尽头。   现在睡觉还太早,她想再刷会儿题,又拿出一套试卷,打开桌上的台灯。   她一定要考上C大!   另一边姜以则刚切掉微信,又有新消息弹出来。   尹黎昕:【明天早上去打网球?】   姜以则:【不去】   尹黎昕:【你不是说明天休息?】   姜以则:【有点事】   尹黎昕也没再问,去找秦怀初。   他最近和顾惜两个人婚期在即,顾惜非要给他搞什么结婚前男女双方不能见面的旧俗,不许他去找她。   见不到未来老婆的面,他只能找兄弟消遣时间了。   秦怀初不回消息给他,也不知道在干嘛,他就一直发,各种表情包轰炸。   卧室里两人正在经历一番苦战,床头秦怀初的手机响了又响。   沈冰檀凌乱的发丝贴合在浸染了汗水的肌肤上,手机的光亮泄过来,发色与肤色黑白分明,红唇潋滟,眼底含着一丝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媚态。   “你手机响了。”她提醒秦怀初,尾音里是不自觉的颤,拖着长音像能拉出甜丝来。   秦怀初就跟没听到似的,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手机一直在叮咚响,沈冰檀皙白纤细的手摸索着把他手机捞了过来。   尹黎昕正在花式呼叫秦怀初,喊他明天打网球。   沈冰檀正想告诉他这时,刚刚启唇,他似是不满自己这时候看手机,发了狠。   沈冰檀的话还未出口,悉数转为别的声音,手机也顺势丢在一边。   雨过天晴之后,沈冰檀和秦怀初身上都沾着湿意。   他的脸凑在她的侧颈处,粗沉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掀起上面贴合的碎发。   沈冰檀胸前不断起伏着,缓和片刻,才想起刚刚的事:“尹黎昕约你明天去打网球,给你发了好几条信息。”   秦怀初依恋地抱住她:“不去。”   沈冰檀想了想,她刚刚还看到一条信息:“刚刚初念发消息过来,说她好几道题不会做,明天一早去姜以则家补课,不在这吃早饭。”   秦怀初微微起身,那张脸凑近她,指腹轻点她的鼻尖:“这种时候,你就只会跟我聊这些?”   “嗯?”沈冰檀狐疑地看着他,“那要聊什么?”   秦怀初指腹顺着她的鼻尖往下,落在她的唇瓣上,轻按两下:“感觉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什么?”   “刚刚。”   “……”   他贴过去轻声说,“你刚刚哭声那么大,幸好这房间隔音效果好,要不然我妹可就听见了,以为我欺负你。”   沈冰檀眨了眨眼:“你没欺负吗?”   她现在还有点疼呢。   秦怀初不以为意,捏着她脸上的软肉:“是你自己招我的,我是为了满足你。”   沈冰檀:“……”   身上黏黏的,沈冰檀想去洗个澡,浴室在外面。   她推推秦怀初,小声说:“你去看看初念睡了没。”   秦怀初躺着没动:“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答完我去帮你看看。”   “什么问题?”沈冰檀刚问完,想起他指的是什么。   刚刚的战斗过程中,秦怀初问了她好几遍喜不喜欢跟他这样,如今都结束了他还不停问。   就差直接问他厉不厉害了。   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种癖好,非要从她嘴里得到答案。   秦怀初把灯打开,穿衣服去外面看看,又回来:“她回房了。”   沈冰檀浑身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强撑着起来,灯光照在她身上,清晰勾勒出上面的斑斑红痕,彰显着他今晚的疯狂。   秦怀初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看,沈冰檀迅速拿浴巾裹住身子,很不好意思:“你别乱看。”   “又不是没看过。”秦怀初不太放心,“你自己行吗?要不要我帮你?”   也没那么娇气,沈冰檀不理他往外面走。   客厅里果然没人,沈冰檀推开门走进浴室。   简单冲洗了一下,裹着浴巾重新出来的时候,恰好初念从书房里出来。   她刚做完一套卷子,不知不觉就到这个点了。   看见沈冰檀她有点惊奇:“嫂子,你不是才洗过澡吗?”   沈冰檀脚步微顿,支吾了一下,正不知如何回答,秦怀初开门从卧室里出来,十分淡定:“你嫂子刚刚在屋里练舞,出汗了,洗个澡你也有意见?”   “……”   她不就是随口一问嘛。   沈冰檀朝她笑笑:“早点睡觉,你正长身体呢,别熬太晚。”   她说完朝卧室走。   初念还站在原地望着沈冰檀的背影。   她嫂子也太拼了,回家还要练舞,也不知道练了多久,看着走路都没什么力气。   初念看向还站在门口的秦怀初:“哥,你要对嫂子好一点,她多辛苦呀。”   确实是挺辛苦的。   秦怀初心里默默赞同了一把,对着初念轻嗤一声:“赶紧回房睡觉。”   “哦。”她去接了杯水,乖乖回房间。   秦怀初洗完澡回来,沈冰檀正在卧室里换床单。   “怎么这时候换,先睡觉吧,明天我来换。”   “不行。”沈冰檀把床单揭下来,指指中央的斑斑点点,“都搞脏了,没法睡。”   她在生活方面一直很细致。   秦怀初笑笑走过来帮她把旧的扔在地上,又铺上干净的床单,忍不住调侃:“难不成以后每次办完事,你都把床单换下来?”   他挑了挑眉,“那一晚上如果来好几次,是不是床单也得换好几次?”   秦怀初本来就是逗逗她,原以为她会害羞。   不料沈冰檀的脑回路有点异于常人,她琢磨着他的话,低头认真想了想。   大概是好奇,她忽而又抬眸看过来:“好几次是几次?你一晚上能来几次?”   秦怀初:“?”   被秦怀初一盯,沈冰檀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   她胡乱挽了下头发,赶紧解释:“不是,我就是好奇,因为我看你刚刚也挺累的,不像是——”   她弯腰把床单的褶皱抚平,声音小了点,像是随口嘟囔:“不像是能来好几次的人。” 第40章 你是不是欲求不满?……   秦怀初险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因为担心影响她明天练舞, 他今天晚上已经很克制了,结果就得到她这么一个评价?   他手指伸进去掏了下耳朵,凑过去:“你刚说什么?大声点儿!”   沈冰檀身形稍顿, 回忆着自己刚刚的话。   大概伤到他自尊心了。   “没什么, 我说我困了。”   她面无表情地爬到床上去,淡定地扯过被子躺下, 装作若无其事。   秦怀初也躺过来, 没急着关灯, 就那么侧身支着脑袋看她。   沈冰檀眨了眨眼, 指指头顶的灯光:“太亮了, 这样没法睡觉。”   秦怀初望着她, 忽而笑了声:“你是不是欲求不满?”   沈冰檀瞳孔蓦地放大,里面盛满了困惑和震惊:“什, 什么?”   “我看你就是。”他扯过被子将两人完全盖上,连脑袋一起蒙进去, 翻身压过去,“你若不想睡觉, 咱们可以战到天亮, 看看我到底能来几次。”   沈冰檀咽了下口水, 赶紧道:“想,我想睡。”   秦怀初亲亲她的额头:“那就乖乖睡觉。”   想到她刚刚哭得可怜兮兮一直喊疼的模样,他把胸腔处的燥意压下,让自己保持理智,重新躺回去,随手关掉卧室的灯,没再对她做什么。   沈冰檀余光悄悄朝他看过去。   他这雷声大雨点小的反应,大概真的是只能一次, 刚刚吓唬她战到天亮什么的,就是在强行给自己挽尊。   不过这想法她也只能自己在心里嘀咕。   还是不说出来打击他的自信了。   沈冰檀翻了个身,下面的疼痛感还在,好看的秀眉不自觉蹙起。   想不到这种事比她练舞还累,来不了第二次挺好的,否则她也吃不消了。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很快进入梦乡,呼吸变得均匀。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床上已经没了秦怀初的身影。   趿着拖鞋走去客厅,秦怀初正在厨房里煲粥。   也不知他是几点起来的。   本来好好的休息日,为了给她做饭,他都没法好好休息。   沈冰檀心里暖暖的,走过去站在他身后,无声地抱住他的腰,还有些睡眼惺忪的脸贴在他后背上。   秦怀初身形微滞,看着已经差不多的粥,把火关掉。   转身捧起她的脸:“学会粘人了?”   沈冰檀扬起下巴看他,再提醒他一次:“你昨晚说请做饭的阿姨的,别忘了。”   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事呢,秦怀初应:“我今天就找。”   沈冰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正要去洗漱,秦怀初环上她的细腰,将人收紧在怀里。   下巴蹭过她的发顶,柔声问她:“还疼吗?你今天还得练舞,用不用上点药?”   沈冰檀登时被他问得清醒不少,迅速将人推开,含糊地应一句:“不用。”   顿了顿,又补充,“我不疼了 ,才没那么娇气。”   “是吗?”秦怀初勾唇笑笑,忽而将人抱坐在旁边的料理台上,他手撑在两侧,将她整个人完完全全包裹住。   他靠自己太近,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荷尔蒙。   沈冰檀羽睫微翕,抬眸顺着他流畅的下颌弧线往上看,撞上那深沉勾人的桃花眼。   他眼尾狭长,染着自然的粉晕,漆黑的瞳孔里清晰倒映着她的身躯。   秦怀初望着她,散漫勾唇,声线慵懒又蛊惑:“既然不疼了,你想跟我在这儿来一次吗?我记得上回去游乐园,你说你喜欢刺激,我看这里就挺刺激。”   沈冰檀被他的话惊到,脑子懵了一下,忙伸手推他:“你别胡闹,初念还在这儿呢。”   秦怀初哼笑一声:“早走了,说是补课,姜以则才是她亲哥。”   初念这么早就走了,沈冰檀委实感到意外。   她还在晃神,秦怀初薄唇似有若无碾过她嘴角的肌肤:“怎么样,想不想跟我来点刺激的?”   沈冰檀睫毛扑簌颤动,呼吸稍稍停了停,她脱口问一句:“你休息过来了?”   秦怀初:“?”   撞上沈冰檀质问的眼神,沈冰檀忙道:“没什么,我以为你还要再休息一下。”   秦怀初被她气笑了:“所以我昨晚上后来没碰你,你是觉得我不行是吧?”   沈冰檀赶紧安抚他的情绪:“没有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千万别太敏感。”   “敏感?”秦怀初抓住她口中的关键词,眸色深了些,“乔乔,我今天教你一个道理。”   “?”   沈冰檀从他眸中感觉到慢慢的侵略意味,莫名有点不安。   他如猎物般的眼神锁着她,缓缓启唇,声音低沉又很具危险性:“在破了禁的男人面前,说话小心点儿,否则后果很严重。”   他吻上她的唇,霸道强势,像是一种变相的惩罚。   缠绵中,沈冰檀浑浑噩噩地被他抱回了卧室。   导致最直接的严重后果是,她去陆家练舞差点迟到了。   秦怀初送她去陆家的路上,沈冰檀焦灼地坐在车厢里,不停看着时间。   陆老师说了,今天方媛老师会过来帮她做舞蹈指导,她不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你再开快点。”沈冰檀催促他。   “已经很快了。”秦怀初又踩了点油门。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而过,一路开到陆继臣的别墅。   今天秦怀初没像往常那样送她过来便走,而是跟她一起进了陆家。   方媛老师还没来,陆继臣把他们俩让进客厅。   家里的帮佣阿姨送水过来。   沈冰檀挺过意不去的,主动向陆继臣道歉:“对不起陆老师,我今天来晚了。”   陆继臣儒雅谦和地笑笑:“是你平时都来的太早了。”   说起这个,陆继臣语重心长道,“你已经很努力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平时也要注意休息。”   “谢谢陆老师,我会的。”   又聊了几句,沈冰檀要去楼上演练室练习,留陆继臣和秦怀初两个人在客厅。   陆继臣看一眼沈冰檀离开的方向,笑着跟秦怀初道:“你们家这个小姑娘可谓是相当勤奋了,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很难得。”   陆继臣夸奖沈冰檀,秦怀初与有荣焉,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她一向如此,只要是自己认准的事情,就什么苦都能吃。”   又聊了几句,方媛老师到了。   秦怀初跟他们一起去了演练室。   演练室正中央,方圆老师对着镜子帮沈冰檀纠正一些细节问题。   她悉心听着,时而交流几句。   陆继臣看过去,问秦怀初:“沈冰檀看起来分明很喜欢舞蹈,当初怎么说不跳就不跳了?是家里出什么大事吗?”   这涉及到沈冰檀的隐私,秦怀初不想说太多,只言简意赅:“她姥姥身体不好,后来重病过世了,刚好家里也有点事情。”   陆继臣点点头:“这几天她在这儿,说话间也偶尔会提起姥姥,倒是没听她说过父母。”   “她是姥姥带大的。”   陆继臣了然:“怪不得呢。”   陆继臣发现秦怀初对沈冰檀还挺了解的:“你们俩老早就认识?”   “我们从幼儿园开始便是同学。”   这话让陆继臣意外了一下,笑:“那你们俩还挺有缘分,也算青梅竹马了。”   他顿了顿:“这么说沈冰檀也是长莞人?”   秦怀初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问,有些不解。   陆继臣解释说:“四年前我的团队想邀请沈冰檀来我的演唱会伴舞,当时底下的人好像查到她母亲家住安芩,我一直以为,她是安芩人。”   说起这事陆继臣还有点惋惜:“听我经纪人说,当初她母亲接到电话后直接就给挂断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秦怀初第一次听到有这事,神色微顿,正要开口问些什么,口袋里手机响起震动。   他拿起来看了眼备注:“陆叔叔,我接个电话。”   从演练室出来,秦怀初走去无人的长廊尽头。   接听后放在耳畔,对面传来齐特助的声音:“秦总,那个酒吧老板我找到了,但他开酒吧是二十多年前的事,距离现在太过久远,人又上了年纪,以前招过哪些人他自己也不记得,也没留下备份的资料。”   秦怀初拧起眉头。   齐特助又道:“不过他说有一个他印象比较深刻,如今是在乐坛地位举足轻重的人物,陆继臣。秦总,这会不会是您想要查的人?”   怎么是陆叔叔。   “你确定吗?”   齐特助:“对方说得信誓旦旦,应该不会错,毕竟陆继臣算是家喻户晓的大人物。”   “秦总?”等了半晌没听到回应,齐特助又叫了一声。   秦怀初回神:“知道了。”   他切断电话,想着齐特助的话陷入沉思。   在此之前,秦怀初从来没把陆继臣和乔乔的身世联系在一起过。   总觉得是完全不搭边的事。   可如今再细想……   二十多年前陆叔叔因为梦想不肯继承家业,被陆爷爷逐出家门,听说后来还被女人伤害,受过一段情伤。   好像确实跟乔乔父母当年的事有点像。   陆继臣,会是乔乔的生父吗?   秦怀初若有所思地倚在窗边,点了一根烟,吞吐间缭绕几许淡淡的烟圈。   没多久,陆继臣从演练室里出来。   瞥见秦怀初,他走过来:“今天不忙?”   秦怀初递了根烟给他,陆继臣接过来,熟稔地点燃。   秦怀初想着他先前的话:“陆叔叔,您刚刚说四年前有找乔乔给在演唱会上伴舞,那当时联系她母亲的时候,您有表明身份吗?”   陆继臣怔愣片刻,想了想:“这些是团队里的人去处理的,我没怎么上过心。不过依照我经纪人的个性,一上来必然是会表明身份的。”   他有点不解:“怎么问这个?”   秦怀初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她母亲为什么当初没答应。”   “我也一直想不通,按理说这丫头天赋这么好,做父母的应该支持。”   秦怀初望过去:“陆叔叔知道她母亲是谁吗?”   陆继臣抽了口烟,手指随意捻着烟蒂:“不知道。”   正聊着,沈冰檀停下来休息,她打开演练室的门脑袋朝这边探。   看到秦怀初,她笑着走过去:“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还没有。”秦怀初把烟掐灭,丢进垃圾桶。   陆继臣笑笑:“你们聊吧,我找方媛老师说点事。”   长廊下只剩下秦怀初和沈冰檀两个人。   为了能更好地看出练习效果,沈冰檀练舞时穿着为这次登台精心设计的白色舞裙。   单肩的设计,露出纤细的双臂和精致锁骨,肤色通透如玉。   腰身掐的紧致,显得不盈一握。   下面的裙摆是渐变的水墨画,层次分明,点缀着亮片,舞动间波光潋滟,美不胜收。   她平时散下来的长发高高绾起,显得那张脸更加小巧精致。   别墅里开着地暖,大概是她运动量太大,额头上出了不少汗,小脸红扑扑的。   秦怀初拿纸巾帮她擦拭:“累坏了吧,最近天气本来就干燥,出了汗要多喝水。”   “我刚刚已经喝过了。”沈冰檀说着,嗅到他身上的烟味。   又凑近了吸吸鼻子,抬起头:“你怎么又抽烟了?”   以前沈冰檀从来没有说过这事,今天忍不住提醒他:“总抽烟对身体不好,你以后少抽点,以前高中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抽够。”   秦怀初看见她的时候已经掐灭掉,没想到还是被她给发现了。   大概是跟她分开的这四年抽的太多,上了瘾,平时想事情的时候不自觉就点起来了。   他无奈笑笑:“好,我戒掉。”   把口袋里的所有烟和打火机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他还挺听话的,沈冰檀很满意地弯起嘴角,双臂搂住他紧致的腰身,下巴抵在他胸前,浓密的睫毛卷翘,扑簌颤了几下,声音然软软的:“初初,你好乖哦。”   “……”   “谁许你这么叫我的?”秦怀初惩罚一般地在她脸蛋上捏了下,“下次记得要叫老公。”   这两个字沈冰檀至今还没叫过,有点不习惯。   即便在做最亲密的事情,她被秦怀初逼迫着,也没好意思叫出口。   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沈冰檀说:“我该去练舞了,你若是在这边没事,就先回去吧,到晚上再来接我。”   “乔乔。”秦怀初忽然唤了她一声,眸色中掠过一抹复杂,欲言又止。   沈冰檀察觉他好像有话要说,仰起头:“怎么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她巴巴地望过来,秦怀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她讲。   半晌后,他懒懒笑了声,俯身凑近她:“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下面还疼不疼了,今天练舞有没有受影响。”   沈冰檀身形一僵,一张脸迅速涨红,脖子也渐渐染上粉晕。   “你好烦呐!”她羞赧地推了他一把,懒得跟他多说话,跑着回演练室。   秦怀初含笑望着她的背影。   直到那抹白色的裙裾消失在视线,他脸上的笑意淡下来,神色变得深沉。   乔乔一直担心自己的父亲有了新的家庭,不会对她好。   她渴望亲情,却又不敢寻找。   依照这丫头对陆老师的崇拜,如果他们俩真是父女,她应该能够接受吧。   陆继臣对她这么照顾,她知道真相没准会很高兴。   只是两人的关系,还需要得到进一步确认。   思及这个,秦怀初有些烦闷地抓了抓头发,有几根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掌心。   他盯着看了两秒,捻起一根若有所思。   大概没有什么手段,能比做亲子鉴定更能简单而直接地,证明他们俩的父女关系。   自然脱落的头发不一定有毛囊,影响DNA鉴定。   难不成要他去陆继臣的头上拔几根? 第41章 妻管严(二更)   秦怀初在原地站了会儿, 去演练室,跟陆继臣说自己要先回去了。   陆继臣亲自送他出来:“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们俩的婚礼什么时候提上日程, 别忘了跟叔叔说。”   “一定会的。”秦怀初说着两人一起从楼上下来。   到客厅, 秦怀初状似无意地看了眼陆继臣的头顶:“陆叔叔,你什么时候染的头发?”   陆继臣面容稍怔:“前两天, 怎么了?”   秦怀初凑过去打量一下:“大概没染好, 有几根白头发。”   “是吗?”陆继臣是一个很注重保养的人, 下意识摸了下头发, “那可能还得再染一下, 我明天还有行程呢。”   秦怀初余光看过去:“我瞧着没几根, 染发剂对头皮的伤害还是挺大的。要不然我替你拔掉?”   陆继臣刚想说不用麻烦,秦怀初已经很热情地拉他去沙发上:“没关系, 我在家经常帮我爸找白头发,都有经验了, 一点都不疼。”   陆继臣没办法,只能被他按坐在沙发上。   秦怀初在他头发上拨着, 揪下来一根, 又揪下来一根:“陆叔叔, 你别着急,你这个稍微有点多,还有两根。”   “好了。”秦怀初放开他的头发,又拨着仔细找了找,确认一遍,“这回真没了。”   陆继臣回头:“白发呢,我看看。”   秦怀初一怔:“我扔地上了,你这地板是白的估计不好找。”   “那算了。”陆继臣也没在意。   “陆叔叔, 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您有事的话就先忙,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就行。”他说完匆匆离开别墅,陆继臣还在沙发上坐着,揉着自己的头皮。   秦怀初那小子说天天给他爸找白头发,拔着不疼的。   他头皮怎么感觉很疼啊,也不知道拔掉几根。   怎么回事,突然这么热情。   陆继臣又低下头在地板上随意找了找,也不知那小子把他白发扔哪了,也瞧不见。   ——   晚上秦怀初照常来陆家接沈冰檀。   沈冰檀上车后,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拧开喝了小半瓶,又把盖子拧上:“你今天白天都干什么了?”   秦怀初帮她把安全带系上:“也没干什么,尹黎昕找我打了会儿球,送初念回学校。”   车子驶离别墅区。   沈冰檀又问:“做饭的阿姨,你有在找吗?”   “嗯,找好了。”   没想到还挺有效率。   沈冰檀想起另外一件事,倏而指着他:“那你这一天,我没在的时候抽烟了没?”   “没有。”秦怀初懒懒地应着,“我不是当着你的面,把所有的烟都给扔进垃圾桶了吗,连打火机都扔了。”   沈冰檀小声嘟囔:“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忍不住想抽,然后背着我偷偷买。”   秦怀初有些好笑:“我是那么让你不放心的人?”   那倒也是没有。   沈冰檀咬咬唇,没再追究这个:“行吧,我相信你了。”   已经请好了做饭阿姨,秦怀初和沈冰檀两个人不用再去超市购买食材,直接驱车回了水云湾。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沈冰檀没急着下车。   她解开安全带,上身前倾朝秦怀初那边靠过去,鼻子凑在他身上嗅了嗅,像只凭嗅觉寻找什么的小狗似的。   秦怀初被她突然的举动逗笑:“刚刚还说相信我了,如今又在闻什么?”   沈冰檀抬手蹭蹭鼻子:“我就是再确认一下你身上有没有烟味。”   她说完想重新坐回位置上,不料秦怀初长臂一伸,扣在她的腰上,把人收紧。   沈冰檀被迫贴在他怀里,听到他语调慵懒地问她:“那你闻到烟味了吗?”   两人靠得很近,沈冰檀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   没有一丝烟味,倒是有一股很清新的沐浴露的味道,应该是他下午跟尹黎昕打完球之后洗过澡。   秦怀初点点她小巧挺秀的鼻子:“抽个烟都不行,你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妻管严了?看来你我有过夫妻之实,你更能摆正自己如今的身份了,嗯?”   沈冰檀被他说得心里一乱,佯装淡定地推开他:“我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   秦怀初轻吮她的耳垂,声音缱绻:“知道了,秦太太。”   “……”   两人下了车,秦怀初牵起她的手走向电梯。   回到家里,沈冰檀刚推开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饭香味。   一个着装干净的妇人笑着走过来:“先生和太太回来了,饭菜已经做好,你们洗洗手就可以吃饭了。”   沈冰檀看这人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秦怀初给她介绍:“这是孙姨,之前一直在家里帮佣。她做饭很好吃,以后会到点过来给我们做饭,你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跟她说。”   沈冰檀怕秦怀初累着,让他请个做饭的阿姨,没想到他把家里的给请过来了。   沈冰檀怔愣间,孙姨上前接过她手上的包包放在玄关处,又主动弯腰帮她拿拖鞋:“太太先把鞋换一下吧,这样舒服点。”   沈冰檀不习惯被人这样照顾,往后退了退:“没关系孙姨,我自己来就可以。”   秦怀初说:“孙姨辛苦了,我们俩这边不需要照顾,您做完饭就可以回去了,也能有点自己的时间。”   孙姨笑应着,把围裙摘下来送去厨房,跟沈冰檀和秦怀初打了声招呼后离开。   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沈冰檀轻松自在许多。   换掉鞋子,她跟秦怀初说:“我出过汗很难受,先去洗个澡,你如果饿的话就先吃。”   “我等着你。”   沈冰檀心里一暖,莞尔:“那我快点。”   饭菜都在保温箱里,沈冰檀洗完出来还热乎着。   孙姨做了挺多,都是沈冰檀喜欢吃的,应该是秦怀初特地交代的食谱。   沈冰檀尝了尝味道:“很好吃。”   她抬头看向秦怀初,“你让孙姨过来做饭,那爸妈那边怎么办?”   秦怀初不以为意,夹菜给她:“家里又不止一个做饭阿姨,我只是觉得孙姨做的应该符合你的口味,就让她过来了。”   又宽慰沈冰檀:“妈总担心咱们俩在外面会饿着,如今孙姨过来做饭,她还放心呢。想那么多干什么,你喜欢吃就好。”   沈冰檀想想也是,夹了一块红烧狮子头送过去:“这个特别好吃,你尝尝。”   沈冰檀本来往他碗里夹的,不料被秦怀初截了胡,直接低头就着她的筷子咬上一口。   剩下的一半还用筷子夹着,沈冰檀放他碗里也不是,拿回来也不是。   犹豫片刻,还是收回来自己给吃了。   秦怀初望过来,眉眼含笑:“你怎么跟我间接接吻啊?”   沈冰檀:“……”   他就是故意的!   之前每次回来,秦怀初都在厨房忙碌。   沈冰檀只能自己在沙发上看看书,或者去写论文。   如今不用做饭,两人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了。   晚饭后天色还早,沈冰檀说想看电影,两人在沙发上坐下,选了个评分不错的电影播放。   电影刚播放,沈冰檀人就被他很男友力地扯进了怀里。   沈冰檀索性就靠在他的胸前,视线落在电视的荧幕上。   倏然间头皮感觉到一阵轻微的疼痛,她抬手摸了一下,继续看着电视。   不多时,头皮又痛了一下,很细微的,似有若无。   她揉揉头皮看向秦怀初,秦怀初冷峻的脸平静地望过来,眸中似有不解:“怎么了?”   沈冰檀指指他的腕表:“好像是你这个扯到我头发了,在家里你就别戴着了,取下来吧。”   “好。”秦怀初把掌心的两根头发藏起来,随意应着,倾身把腕表摘下来放在茶几上。   他余光看向沈冰檀,她刚刚洗澡时没洗头发,还是跳舞时绾起来的丸子头。   秦怀初顿了片刻,说:“头发放下来吧,绾起来太久头皮容易疼。”   沈冰檀想想也是,正要把上面的皮筋取下来,秦怀初主动凑过来:“我帮你。”   “那你轻点,别扯到我头发。”话音刚落,她感觉头皮筋被秦怀初从头上取下来,还是不可避免的扯到了头发,她轻轻嘶了一声,“疼!”   柔顺微卷的长发随之散落在肩上,有几根头发掉在沙发,秦怀初不动声色地捡起。   皮筋上面也缠了两根,他解下来,起身朝着书房走。   沈冰檀揉了揉自己的头皮,回头看过去:“你去哪?不是要看电影吗?”   “回个工作上的信息,一会儿就回来。”书房的门被他关上。   沈冰檀努努嘴,随意撩了下后面的头发。   他怎么这么忙呀。   秦怀初走去书桌前,看看手里的那几根头发。   每一根都有毛囊,很好。   做了简单的处理,他取出抽屉里早就准备好的取样袋,把她的头发装进去,又和陆继臣的一起装进文件袋,打算明天交给齐特助去办。   做好这些,他开门从书房里出来。   沈冰檀听到声音望过来:“你信息回完了?”   “嗯。”他淡定地走过来,便看到沈冰檀拿起沙发上的手机,举起来晃晃,“可是你手机在这里呀,你怎么回的信息?”   秦怀初眉骨突突跳两下,脊背僵滞一瞬。   沈冰檀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下巴抵在白皙的手背上面,探究的目光看过来。   秦怀初平静地站在沙发后面,屈指在她额头轻弹一下:“我用的电脑,你也有意见?”   原本他早说是用的电脑,沈冰檀也不会觉得什么。   可她刚才分明捕捉到他表情里一瞬间的躲闪。   总之就是,不太正常。   出于敏锐的直觉,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刚才他手机没响,也没看时间。   前一刻还帮她弄头发,为何突然之间就要去书房回信息了呢?   是什么诱发了他去回信息的这个动机?   沈冰檀伸出手,掀开他上衣边缝把手放进去,摸着他的心跳。   下巴轻抬,盯着他那张脸眨了眨眼:“你是不是撒谎了,心跳有点快。”   脸上这么淡定,装得若无其事,但心跳可骗不了人。   他肯定在撒谎!   秦怀初被她的举动逗乐了,食指轻勾她的下巴,俯首靠过去,嗓音微沉:“小姑娘,太聪明了可不见得是好事。”   沈冰檀:“那就是我猜对咯?”   秦怀初:“……”   看他神神秘秘的,沈冰檀一时间也没有了看电影的兴致。   她从沙发上起来,径直往书房里走我:“去检查检查,肯定有猫腻。”   秦怀初想拦,她已经略过他朝前走,利落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秦怀初无奈只能跟上去。   打开灯,书房里看起来和往日没什么差别,他好像也没藏什么稀奇的东西。   秦怀初站在门口:“看吧,什么都没有,还非说我对你撒谎。”   沈冰檀不信他,翻翻书柜,又看看书桌。   最后很好奇地望过来:“你刚刚到底进来干嘛了?”   秦怀初走过来,随意地倚在书桌的边缘,双手抱臂,漫不经心地看着她:“你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沈冰檀继续在桌上找着:“我本来是没什么好奇心的,但是你刚刚露馅的太明显,我仅有的好奇心不就被你勾起来了?”   “……”   沈冰檀又说:“你如果现在能把你刚刚回信息的证据拿来给我看看,我就相信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秦怀初:“……”   他上哪儿给她找证据?   沈冰檀从他脸上得到了答案,继续在书桌前翻找着。   最后拉开抽屉翻了翻,发现底下一层有个文件袋,她好像没见过,薄薄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咦?”   她正要抽出来看看,秦怀初眼皮跳了下,按住她的手,“商业机密,虽然你是我太太,但这个你不能看。”   跨年晚会在即,她又是和陆继臣同台,不能在这时候扰乱她心情。   到时候影响在舞台上的发挥,就不好了。   他说的一脸认真,表情有点严肃,沈冰檀乖乖放回去:“哦。”   不看就不看。   她继续翻找别的,似乎找不出点什么,今天晚上就过不去了。   秦怀初无奈地笑笑:“想知道我刚刚背着你干了什么是吧?”   沈冰檀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秦怀初拉开椅子在电脑前坐下,伸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沈冰檀也没多想,鬼使神差地就走到了他跟前。   秦怀初将人禁锢在怀里,沈冰檀顺势坐在他的大腿上。   他鼠标点开浏览器,输入一个网址进去,敲下回车。   沈冰檀眼神里满是好奇,聚精会神地看过去。   画面里出现一个视频,被秦怀初放到最大。   待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时,她瞳孔蓦地放大。   秦怀初又开了点声音,旖旎的喘息声落进耳畔。   沈冰檀耳根有点发热,一张脸红扑扑的,下意识回头把脸埋进他怀里,双手捂住眼睛:“你电脑里怎么有这个?你快关掉!”   秦怀初搂着她,嘴角轻勾:“关掉干嘛,你不是想看吗,这才刚开始,只是前菜,你慢慢往后面看。”   “我不想看了。”沈冰檀脸颊都跟着发烫了,“不是说好今天晚上看电影的吗,我们回客厅吧,外面电影还放着你。”   秦怀初轻吮她的耳垂,声音低若蚊喃,又格外缱绻:“这也是电影,比外面的有营养,还能学习到新知识。”   “……”   不知道他怎么脸不红心不跳说这种话的。   沈冰檀捂着眼挣扎了几下,想逃离这个地方,结果秦怀初抱着她不撒手。   缠绵悱恻的声音缭绕在周围,她有点好奇地把手指露出一条缝,悄咪咪偷看几眼。   过一会儿再偷开几眼。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她把手放下了,盯着画面不时认真想着什么,倒是真有点学习的那股劲头。   “原来,还能这样。”她低低地轻喃了一句。   声音很轻,掩盖在电脑里传来的声音之下,散落得毫无痕迹。   秦怀初禁锢着她的腰肢,力道越收越紧。   他落在她侧颈的呼吸一点点升温,唇瓣轻吮她的耳垂,引来一阵阵颤栗。   沈冰檀不自觉偏了头,他顺势吻上她的唇,撬开齿关闯进去,霸道又不失温柔。   沈冰檀身子软下来,不自觉双臂攀附在他的脖颈,闭上眼回应他的柔情。   不知过了多久,秦怀初放开她的唇,两张脸紧密地贴在一起,呼吸交织缠绕,亲昵至极。   他性感的喉结滑动两下,声音染上低哑,却格外撩人:“想跟我试试吗?”   沈冰檀心尖微颤,轻唤他的名字:“秦怀初。”   秦怀初吮着她的唇瓣,不厌其烦地纠正:“要叫老公。”   两人不知何时回的房间。   书房电脑的声音以及客厅电视里的声音都还在播放着,根本无人理会。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沈冰檀大口呼吸着,还在想之前的问题:“你电脑里为什么能找到那种东西?”   秦怀初指腹抹去她眉心的一滴汗:“很奇怪吗?”   “我的电脑里就不会有。”沈冰檀朝他看过去,“你是不是经常看?”   她刚刚看到他是直接输了网址进去的,说明他都能背下来。   这大概是男人的正常需求?   秦怀初笑而不答:“你猜。”   他再次压过来,扰乱她的胡思乱想,“你昨天晚上问我一晚上到底能来几次对吧?”   “我怕影响你第二天练舞,心疼你你都不领情的?”他在她下巴上轻咬一口,“今晚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沈冰檀一怔,顿时有点慌:“我明天要上班,休息不好会影响工作。”   “上班能有什么影响。”他俯首吻上她,再次缠绵在一起。   沈冰檀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只知道当时的感觉是,她再不睡她可能会死。   这一觉睡得也沉,甚至连秦怀初什么时候起来走了也不知道。   醒来天光早已大亮,看看时间,是下午一点钟。   她蹭地坐起来。   今天周一啊,她还得去公司上班呢,怎么整个上午都睡过去了。   余光扫到床头桌上的纸条,秦怀初给她留了字:不用来公司,给你向薛雯请假了,好好休息,想吃什么联系孙姨过来给你做。   后面留了孙姨的手机号。   没想到他还能知道给她请个假。   沈冰檀捞起手机,点开和薛雯的聊天界面。   沈冰檀:【今天请假】   薛雯:【小沈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沈冰檀:【需要休息】   薛雯:【额,好吧,是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吗?那你打算请假多久?】   沈冰檀:【暂定一天】   沈冰檀看着聊天界面,满脸问号。   这是一个小实习生,跟上司请假应有的态度吗?   这是老板对下属发号施令的语气啊!   薛雯后来都没回复了,肯定有点生气。   不知道今天早上聊天时,有没有想打死她的冲动。   沈冰檀把聊天记录截图给秦怀初:【你是这么请假的?】   初初公主:【怎么了?】   沈冰檀:【一次只说四个字?】   初初公主:【我平时跟她说话,是一到两个字,并且不会回复她后面那么多无聊的追问】   言外之意:我已经很努力配合她表演了。   所以四个字好多哦!   我夸夸你? 第42章 大号   沈冰檀看着聊天记录上与薛雯的对话, 实在有点一言难尽。   她以前从来不交朋友,也不与人交集,原本在语言交流方面是很不擅长的。   但她没想到, 秦怀初这样的, 跟人交流起来居然连她都不如。   沈冰檀想针对之前对薛雯的态度,主动跟人家道个歉。   犹豫着在键盘输入框里输入文字, 最后想了想又全部删掉。   她还是下午就去公司吧, 到时候当面向薛雯道歉, 这样比较诚恳一点。   准备起床时, 她感觉到一阵隐隐的酸痛。   强忍着从床上下来, 去衣帽间换衣服。   对着镜子换掉睡衣, 里面清晰映着她此刻的模样。   肌肤胜雪,红痕班班, 胸前最甚,简直不堪入目。   沈冰檀又忆起昨夜的疯狂。   估计昨晚上就在心里盘算着不让她今天去公司了, 可了劲的折腾,就因为她之前说他一晚上只能一次。   报复心和胜负欲, 还挺强。   如果不是因为他买的那盒全部用完了, 也不知道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换完衣服, 她把床单换下来丢去洗衣机里。   化妆时特地用粉底遮去了脖子上的草莓印。   也不想麻烦孙姨过来做饭,她见冰箱里有食材便自己进厨房简单做了点。   吃过东西,刚好洗衣机里的床单被罩也好了。   她拿去阳台晾上,看看时间快接近两点钟,赶紧收拾东西乘公交去公司。   直接到四十七楼,下了电梯,她走向秘书办时路过空间敞亮的大型会议室。   身着西装的精英人士环桌而坐,每人跟前都摆着电脑。   秦怀初站在显示屏前, 西装革履,气质矜贵。   他正对着显示屏上的内容侃侃而谈,虽然隔着玻璃听不到里面在讲什么,但他气场很足,下面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   后来似乎点到一个人的名字,对方拘谨地翻起手边的文件,小心翼翼地回答着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如今这个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的秦怀初。   沈冰檀脑海中莫名闪过的,是昨天晚上的他。   仿佛是完全没有任何关联的两个人。   若非她现在两腿还在发软,腰部也阵阵酸痛,沈冰檀差点怀疑自己先前的经历都是一场梦。   明明前一刻还抱着她说各种羞人的荤话,如今却能禁欲成这个样子。   关键他是怎么做到一大早来公司,并且一脸容光焕发精神百倍的模样的?   离谱!   沈冰檀还在晃神,会议室里秦怀初的视线穿透透明的玻璃墙,直直朝这边望了过来。   沈冰檀脊背一僵,拔腿就跑。   推开秘书办的门,薛雯刚好拿着刚打印好的文件朝这边走。   沈冰檀站定,唤了声:“雯姐。”   薛雯抬起头,看到是她神色淡淡的:“来了。”   果然因为她早上的态度雯姐不爽了。   都是秦怀初的锅。   沈冰檀舔了下唇,试图解释:“雯姐,我早上……”   薛雯没给她机会,直接把手里文件给她:“先工作吧,你把这些拿去会议室,等会议结束后分发到每个人手上。”   沈冰檀顺势接过来,秘书办还没进,又重新折回会议室。   会议还没结束,沈冰檀没敢看秦怀初,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在旁边无人注意的角落站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上班来的时候公交车上没位置,她已经站了一路了,脚下还踩着工作必须穿的高跟鞋,没想到一来公司还得站着。   她低低呼了口气,心里默默盼着会议能早点结束。   脚有点疼,她稍稍挪动了下位置,手放在后腰的位置按两下。   秦怀初余光看她一眼,语速不动声色地放快不少。   “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妳克收购项目的最新调查分析数据,我让秘书发放给各位,赵总监带大家拟定出可行性方案,写一份报告给我,散会吧。”   听到散会两个字,沈冰檀看一眼自己手上的文件内容,一一发放到大家手上。   众人离开后,沈冰檀负责将会议桌收拾干净。   秦怀初一直在主位上坐着,随意看着手上的文件,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旁边齐特助很识趣地自己先出去了。   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个,沈冰檀拿干净的白毛巾把桌子擦拭一遍。   秦怀初阖上手里的文件夹,看向她。   她虽化了妆,但还是遮不住脸上的黑眼圈,看起来仍有几分憔悴。   她最近太忙了,又没好好休息,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不少。   秦怀初微微拧眉:“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怎么跑来了?”   沈冰檀上体前倾,把花瓶摆在正中央的位置,没有看他:“你请的那个假,我在家休息不踏实。”   秦怀初放下手上的文件,起身走过来。   沈冰檀吓了一跳,不自觉后退两步,示意那边的玻璃墙:“外面人能看到,你别跟我走太近。”   秦怀初顺势看过去,有同事接水时路过,余光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   在撞上秦怀初目光的那一刻,视线又迅速移开,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消失。   秦怀初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下,也没说什么:“那一会儿来我办公室。”   他那张脸又回复往日的冷淡,长腿一迈,率先离开会议室。   沈冰檀没怎么在意他后面的那句话,收拾完会议室,她回了秘书办。   还记着今天早上请假的态度问题,她走去薛雯的办公桌前:“雯姐。”   薛雯正对着电脑写什么文件,头也没抬:“怎么了?”   沈冰檀舔了下唇:“今天早上……”   “说到今天早上,小沈啊,我不得不说你两句。”薛雯抬头看过来,“你来公司到现在,我对你一直还算照顾吧?你今天说要请假,我也很关心地询问你的情况了。虽然我知道你平时就不大爱说话,但是在与人交流上面,你还是要注意点态度问题,尤其我是你的上级,你作为一个实习生来跟我请假,怎么气场还那么大呢?”   薛雯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在接受下属的请假时,居然有一种在向老板汇报任务的错觉。   不过老板比沈冰檀更惜字如金。   如果是老板那样的人,大概只会回:请假,休息,一天。   沈冰檀还算好点了,都是四个字的:今天请假,需要休息,暂定一天。   她以前都没看出来,沈冰檀原来很有当老板的潜质呢。   沈冰檀没法解释,只能认错:“对不起雯姐,是我不对,我以后会摆正自己的态度的。”   她如今认错还算诚恳,薛雯摆摆手也不跟她计较了:“算了算了,你回去工作吧。”   齐特助刚好过来找薛雯说事情,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沈冰檀一走,他问:“怎么得罪你了?还挺少看见你教育人呢。”   薛雯看见齐特助,有点来劲了,翻出聊天记录给他看:“沈冰檀今天跟我请假,你看她怎么跟我说话的。”   齐特助接过手机看一眼,险些笑出来。   他强憋着认真沉思一会儿,分析:“这话,确实是有点少。”   “这何止是话少啊?”薛雯指指上面的聊天记录,“我今天早上起来看到这消息,头皮都发麻了,莫名有一种被老板支配的恐惧,我可太难受了我!”   如果不是备注和头像确定是沈冰檀本人,她简直要怀疑手机另一端,真是老板了。   这说话风格,简直跟老板如出一辙。   齐特助把手机还给她:“作为实习生,这个态度确实是有点问题,需要批评教育一下。”   “对吧?你今天收到这样的聊天对话,你也难受。”从齐特助那里找到认同,薛雯的心里好受多了。   齐特助说:“你刚刚给她的教育还不够,得再给点教训。”   薛雯:“?”   齐特助:“我一会儿要去医院办点事情,今天下午秦总在做顶点科技那个项目,身边需要个助理,我本来是要安排你去的,要不然我让沈冰檀替你去?”   薛雯一惊,老板忙项目的时候在身边做助手,那可是高强度工作。   整个秘书办除了齐特助,只有薛雯勉强能应付,其他人每次都会出错被骂。   这项工作,是秘书办集体员工的噩梦。   “你这不为难她吗,一个还没毕业的实习生,她哪做得来?随便让她写个分析报告,她都未必能行。”   “就是这样才能让她汲取教训啊,让她也感受一下被老板支配的恐惧,就这么说定了,你不用替她求情。”   “……”   齐特助过去找沈冰檀的时候,薛雯突然有点心疼她。   早知道不跟齐特助告状了。   希望她今天下午自求多福吧。   沈冰檀坐在电脑前上下眼皮直打架,强撑着才没让自己睡着。   她是浑浑噩噩地被齐特助叫去总裁办的,说是有什么工作。   她进去后工作没看见,连秦怀初的人影都没瞧见。   她正狐疑着,秦怀初从东面的隔间走出来。   总裁办的空间很大,除了办公区和休息区,西面有健身室,东面还有个小书房。   小书房里有张床,以前秦怀初加班太晚会直接住在这儿。   看到沈冰檀,秦怀初朝她走过来:“让你今天在家休息,你非要跑来,那就在这儿补个觉。”   “不用,我……”沈冰檀正要拒绝,人已经被他强势地打横抱起,往里面走。   放在床上,秦怀初给她盖上被子:“乔乔,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沈冰檀也知道自己最近黑眼圈很重,她很缺觉,而且头疼的厉害。   与其在办公桌前打瞌睡被雯姐看到,还不如在这儿好好睡觉。   见她乖乖闭上眼,秦怀初神色柔和下来,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就在外面,有什么就叫我。”   秦怀初把窗帘全部拉上,小书房内的光线黯淡下来。   他轻轻关上门出去。   沈冰檀躺在柔软的被子里,鼻端嗅到一股阳光的味道,还有淡淡的松木香,跟秦怀初身上的很像。   她睡着的很快,也睡得沉。   不知道多久没这样睡过了,甚至后面越睡越困,越睡越觉得乏累。   昏天黑地,脑袋沉沉,整个人仿佛都不是自己的。   等她彻底清醒时,感觉把前段时间缺失的睡眠都给补了回来,浑身上下都轻松不少。   抻抻懒腰从隔间出来,总裁办里灯光亮得犹如白昼。   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真切。   秦怀初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躺着,无处安放的长腿探出去一大截,好像睡着了。   沈冰檀看一眼茶几上的手机,晚上十点。   她可真能睡。   大概听到什么动静,沙发上的秦怀初睁开眼,按按眉心,柔柔的视线望过来:“休息好了?”   沈冰檀点点头。   他坐起来,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大家都早下班了,我们也回去吧,先带你去吃饭。”   从总裁办出来,秦怀初自然地牵她的手。   沈冰檀下意识想躲,还是被他给攥住了:“这个点了,没人看见。”   两人直接乘电梯去地下停车场,坐上车秦怀初看了眼手机。   齐特助下班前给他发了条微信:【秦总,样本已经送去鉴定中心了,周五出结果。】   “你在看什么?”沈冰檀的脑袋凑过来,秦怀初切掉界面,翻看着各种美食,手机递给她,“看看想吃什么,没让孙姨做饭,我们在外面吃完再回家。”   吃过饭回水云湾已经很晚了。   下了车,进电梯后沈冰檀下意识按七楼,不料被秦怀初拦下,按了数字“1”。   电梯上行,在一楼停下来。   秦怀初牵着她的手出来:“买点东西,昨晚上用完了。”   沈冰檀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这个:“这个点超市都关门了。”   从小区出来,秦怀初指指左前方闪烁的灯光:“那里不是没关门。”   沈冰檀望过去,里面灯光旖旎,闪烁的牌子上写着两个字:夜趣   “……”   附近有这种店他都知道?   秦怀初熟门熟路地拉她进去,里面是无人售卖机。   看来上次那盒就是在这儿买的。   售卖机里的东西沈冰檀不忍直视,害怕有人进来撞上难免尴尬:“要不然我去外面等你,帮你把风?”   “把什么风,咱们不偷不抢的。”秦怀初表现得格外淡定。   沈冰檀无奈,只能催促:“你能不能快点。”   “急什么?”他观察着里面陈列的商品,点亮持久大号那一格的按钮,扫码支付。   又点了那个超薄大号的。   还不忘跟她科普:“这个要分大小号,买错了就不行。”   他弯腰把那两盒从取货口拿出来,在她眼前晃晃,示意上面的文字,“看见没,大号。”   沈冰檀:“……”   这语气听起来,超级骄傲! 第43章 蕾丝睡裙   在无人售卖机里买的东西, 回家便两款各拆开用了一个。   沈冰檀觉得他使用的太过频繁,秦怀初却说:“我听你话把烟都给戒了,做点这事弥补一下, 你总不至于有意见吧?”   沈冰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的。   关键是, 她觉得秦怀初在这方面好像也上了瘾,并且不比烟瘾小。   而且, 这事次数多了也伤身不是?   第二天坐在办公室里, 沈冰檀揉了把自己酸困的腰, 突然生出些怀疑。   昨天秦怀初让她在他办公室里补觉, 到底是为她的身体着想, 还是为了他自己。   薛雯过来拍拍她的肩, 关切地问:“昨晚上我九点下班的时候,还没见你从总裁办出来呢, 你加班到很晚吗?什么时候回家的?”   被薛雯一问,沈冰檀莫名地感到心虚:“也没有很晚, 后来没多久我就也下班了。”   薛雯看她像是没睡好,觉得沈冰檀大概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才故意这么瘦的。   给老板做助手是什么样的工作强度, 薛雯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更何况是沈冰檀这么一个实习生。   她拍拍沈冰檀的肩膀,有点抱歉:“你请假的事,昨天我就是随口跟齐特助提了一句,没想到他会给你安排那种工作,让你受委屈了。”   沈冰檀有点茫然,但还是摇摇头:“我不委屈啊。”   看来被秦总折磨惨了,一点苦都不敢诉。   薛雯越发同情她,摇头叹息一声, 少给她安排了点工作,说话也十分温柔:“你今天把这些稿子翻译出来就行了,下午早点下班回去休息。”   直到薛雯走了,沈冰檀脑子还懵懵的。   也没多想,她翻开手里的稿件专心投入工作。   薛雯今天给她的任务确实很少,她下午两点左右就已经完成了。   扫一眼电脑下方,微信的对话框一直亮着。   她点开,看到顾惜发了消息给她:【下班后有事吗,一起去逛街】   沈冰檀今天任务已经完成,也不需要加班,想了想,她回复:【好。】   惜姐很强:【那晚点我开车去接你】   沈冰檀把手上的翻译稿给薛雯时,对方让她拿去总裁办,说秦怀初下午要用。   敲门进去,秦怀初正在办公桌前打视频电话。   她把稿件放他办公桌上后,没急着走,去了旁边的休息区沙发上坐着。   上面放着几本财经杂志,她随意拿起来一本翻了翻。   秦怀初结束掉手上的电话,朝她看过去:“有话跟我说?”   沈冰檀放下手里的杂志,起身走过去:“刚刚顾惜说让我下班后跟她一块逛街,我刚好想去看看给陆老师买个礼物,你上次不是建议我元旦晚会后请他到家里吃饭吗。”   秦怀初点点头:“可以。”   沈冰檀抿了下唇,朝他走近了一点,欲言又止。   “怎么了?”秦怀初主动环上她的腰,轻声问。   沈冰檀道:“陆老师对我的帮助太大了,我本来就无以为报,再加上他的身份地位,我给他挑礼物自然也不能敷衍,虽然这次参加跨年晚会我能赚不少,但长莞卫视那边给的酬劳还没打到我账上,所以……”   她不太好意思吐口,“我想跟你借点钱,去给陆老师买礼物。”   又停顿一下,“等有钱了我马上还你。”   借点钱都吞吞吐吐的。   秦怀初不轻不重在她腰间捏了一下:“还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跟我要钱还说借?”   他指了指左边显示屏很大的电脑荧幕,上面是公司的股票K线图。   秦怀初抱住她,把人按坐在腿上:“从我们领证的那一刻起,我赚的每一分钱,全部属于夫妻共同财产,都有你的一份。”   他从口袋里摸出钱包,塞她手里:“我所有的个人银行卡都在里面了,以后全归你管好不好?”   沈冰檀望着手里的钱包,有点失神。   她以前学跳舞的时候很花钱。   起先是姥姥给她出,后来姥姥上了年纪,有时候她得打电话找沈秋兰要钱。   她至今还清楚的记得,每一次电话拨出去,她都要反复做无数次的心理建设。   明明她所有的演出费和比赛奖金都给了沈秋兰,可是开口向沈秋兰要钱时,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卑微的。   沈秋兰总怪她钱花的太快,不知道节俭,不体谅她的辛苦。   一通数落之后,才会把钱打给她。   那段记忆就像噩梦一样。   她总盼着快点长大,不要再过那样的日子。   “眼眶怎么红了?”秦怀初指腹扫去她眼角的湿意,她长而卷翘的睫毛上还站着晶莹的水珠,可怜兮兮的。   他亲了亲她的眼睛:“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上了?一会儿让人进来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他喜欢看她晚上为他而哭的样子,却舍不得她此刻掉眼泪,瞧着让人心疼。   沈冰檀抬手摸了下眼,摇头:“没事,就是你给的有点多。”   她把钱包打开,看到里面有一张陈旧的银行卡。   是四年前,秦怀初让她拿去给姥姥看病的那张。   沈冰檀取出来:“我用这个就可以了。\"   把剩下的还给他,“其余的你还留着吧,我也没地方放。”   秦怀初接过来,从里面抽了张无限额黑卡给她:“你拿那张没多少钱,跟顾惜一起逛街恐怕不够用,用这个。别只想着给陆叔叔买礼物,给自己也买几套新衣服,我看你都没买过衣服。”   又捏起她下巴在她唇上轻咬一口,叮嘱道,“一定要买,晚上回来我可是会检查的。”   ——   顾惜接沈冰檀去商场的路上,忍不住跟沈冰檀吐槽:“小冰糖你都不知道,最近没人陪我逛街,我整个人都快发霉了,幸好你愿意陪我出来。”   沈冰檀问:“你跟穆楚不是关系很好,她还是你嫂子。”   她听秦怀初讲过,顾惜和穆楚是一起长大的,后来穆楚嫁给了她哥。   “快别提了,她不是怀孕了吗,我哥宝贝的不行,总说我打扰她养胎,还老吃我的醋。”   顾惜把着方向盘叹了口气,不再提这个,“没想到你跟楚楚是一个学校的,你们之前在学校接触多吗?”   沈冰檀摇头:“不是一个专业的,没说过几句话。”   第一次见到穆楚,是沈冰檀刚进A大的时候。   开学典礼上,穆楚作为大二学生代表在台上讲话,很漂亮,声音甜美,落落大方。   周围的同学说她是会计系的系花,家境优渥,还有个很厉害的男朋友,经常去学校找她,就是顾惜的哥哥顾秦。   学校论坛里经常有人发穆楚和她男朋友的互动,算得上是风云人物。   沈冰檀的室友经常捧着手机去论坛磕糖,说神仙爱情。   那时候的沈冰檀还挣扎在生活的谷底,除了上课,还要去做各种兼职。   她早出晚归,生病了也不敢休息,每个月按时往秦怀初的银行卡里打钱,还姥姥的医疗费。   穆楚那样的人离她好遥远。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在校园里看到过顾秦和穆楚,那么完美的两个人,牵着手沐浴在阳光下,脸上洋溢着幸福。   她有时会忍不住停下脚步,心里想着,秦怀初在C大有没有谈恋爱,会不会在校园里牵别人的手。   如果他们俩能一起上大学就好了。   沈冰檀从包里捏起那张银行卡,时隔多年,她第一次仔细打量它。   卡上的棱角被磨得很平,掉了颜色,显得格外陈旧。   银行卡背面最下方,刻了一行小字:我一直在   沈冰檀心上传来一丝莫名的悸动,捏紧手上的那张卡,收进怀里。   顾惜不知道她思绪已经跑这么远了,还跟她聊别的:“穆楚这个人吧,除了偶尔犯二其她都挺好的,你跟秦怀初结婚,以后大家就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回头我多带你跟她熟悉熟悉,还能多个朋友,她人可好了。你俩还都是学霸,肯定有好多话题能聊。”   沈冰檀回神,轻轻点头:“嗯,好。”   -   顾惜大概真的是憋很久了,一到商场购买欲很强,各种衣服包包眨眼间刷了一大堆,犹如行走的碎钞机。   甚至还不忘给沈冰檀挑衣服,选中好看的便非要逼着她去试。   不得不说,顾惜的眼光很好,帮沈冰檀挑的衣服也都是她很喜欢的风格。   就是价格上,让沈冰檀十分不适应。   一家奢侈品店的休息区,顾惜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捧着咖啡,翘着二郎腿高跟鞋一晃一晃的:“你呀,一点都不心疼秦怀初。”   沈冰檀被她说的一头雾水。   她嫌衣服太贵了不肯要,怎么还是不心疼秦怀初了?   顾惜说:“秦怀初一天赚那么多钱,他们男人又几乎没什么购买欲望,钱不都白赚了?你说他心里苦不苦?”   沈冰檀:“?”   顾惜嘬了口咖啡:“钱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大概就只是个数字,没人替他花他赚钱的快感就缺失了一半。你是他老婆,你得拯救他,多帮他消费消费。”   沈冰檀:“……”   没见过还能这么劝人花钱的。   “你别不信啊。”顾惜说,“秦怀初这种人我还能不了解吗?你就得厚着脸皮花他的钱,他才会觉得你需要他,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自信心,你俩的感情才能越好。”   沈冰檀听得半信半疑:“是你说的这样?”   被质疑了,顾惜有点不爽:“我跟他可是一起长大的,你不信我的话?咱们俩现在算不算好姐妹,有没有一点信任感?”   沈冰檀:“……”   其实今天是秦怀初说沈冰檀最近太忙了,没有放松过,特地让顾惜带沈冰檀出来逛街买衣服的。   就这种任务,对拥有“无敌碎钞机”美名的惜姐来说,可太简单了!   感觉沈冰檀被自己说的有点动容,顾惜放下杯子站起来,招呼店长:“刚刚我家小冰糖试的衣服,统统包起来,全都要!”   她余光看到橱窗里性感的蕾丝睡裙,眼珠微动,决定附送秦怀初一点惊喜小礼物。   她冲店长招招手,凑在对方耳边:“那几件也按她的尺寸包起来,偷偷的,别让我家小冰糖发现。”   店长离开后,沈冰檀走过来:“你跟她说什么呢?”   顾惜俏皮地眨了眨眼:“我问她能不能打折。”   说到打折,沈冰檀来了兴致,眼神都亮了:“能吗?”   顾惜无奈地摊手:“不能。”   沈冰檀:“……”   这天沈冰檀收获颇丰。   和顾惜一起吃过晚饭之后,被顾惜送回水云湾。   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原以为秦怀初应该还在公司,没想到推开门,他人在沙发上坐着。   看见沈冰檀,他过来接下她手里的东西。   沈冰檀挺不好意思的:“顾惜给我挑这么多,我还懵着呢她就让全包起来了,都穿不完了。”   她从来没这么买过东西。   两人去沙发上,秦怀初把东西放在茶几上,给她倒水:“那就每天不重样地换着穿。”   沈冰檀喝口水,先给他看给陆继臣的礼物:“我给陆老师挑了块手表,也是顾惜帮忙选的,她说这个适合陆老师,就是不知道陆老师会不会喜欢。”   “你送的,他肯定喜欢。”秦怀初接过来,放在一旁,又去看沈冰檀的衣服。   他打开一个包装盒,指尖勾起里面一件纯白色的蕾丝睡裙,质地轻薄,纯洁中带着点欲。   他唇角一勾,意味深长道:“你还喜欢这个?”   沈冰檀瞪大了眼睛望过来:“我没买这件啊,是不是顾惜自己的跟我的搞混了?”   “是吗?”他看了看尺码,眉尾轻挑,语气懒洋洋的,“这不是你的尺寸吗?”   沈冰檀:“???”   与此同时,秦怀初手机震了声。   他随手点开。   顾惜:【不客气!】 第44章 我帮你找到父亲了   直到晚上睡觉, 沈冰檀还在纠结着那件睡裙的事:“真不是我买的,也不知怎么就带回来了,说不定是店家为了销量故意塞给我的, 不然我明天拿去退了吧。”   她说着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去把那件睡裙重新打包好。   秦怀初按住她,将人压在下面:“既然都买回来了, 还退它干嘛, 我瞧着挺好看的, 适合你。”   “怎么可能, 那衣服太……”   沈冰檀委婉地换了个说辞, “太薄, 而且偷工减料。”   “有吗?你穿上我看看?”   沈冰檀脸一红,果断摇头:“不要。”   秦怀初也没勉强她:“那算了, 反正穿上还得脱,麻烦。”   沈冰檀:“……”   秦怀初轻吮她的耳垂, 声音温润柔和,裹挟着热气:“今天逛街累不累?”   沈冰檀以为他是打算今晚上消停一晚的意思, 顺着他给的台阶应:“很累。”   大概察觉到沈冰檀的小心思, 秦怀初嘴角一勾:“累?”   沈冰檀无辜地看着他, 点头:“嗯。”   “那我犒劳你一下。”他嗓音低沉,辗转吻上她的唇。   夜渐渐深了,小区里像拢着一团青雾,黯淡,无月。   室内暖色的灯光泄在床头,沈冰檀凌乱的发丝散落后背,染了些汗水导致的湿潮。   她脸颊红润,气息微喘着往秦怀初的怀里钻了钻:“初初。”   “嗯?”   “等什么时候有空了, 你带我去C大看看好不好?”   她扬起下巴,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我想看看你大学待过的地方。”   “好。”他轻轻应着,将人收紧在怀里,怜爱地吻过她的额头。   “等跨年晚会结束,你闲下来,我就带你去。”   ——   周五这天,是尹黎昕和顾惜两个人的婚礼。   沈冰檀提前一天给薛雯请过假了,早上洗漱过在镜前化妆时,秦怀初理着西装领带从衣帽间出来。   他看向沈冰檀:“我有事情要去趟公司,你在家等着我,晚点回来咱们再去酒店。”   沈冰檀没料到他还要去公司,回头:“有什么要紧事吗?昨晚尹黎昕不是打电话让你早点去酒店。”   “一点工作处理一下,很快回来。”他走到沈冰檀背后,弯腰抱抱她,亲吻她的发顶,“乖乖在家等我,别自己先去了。”   沈冰檀没有再问:“好。”   秦怀初从家里出来,点开手机看到齐特助的微信:【秦总,报告取出来了,我给您送过去?】   秦怀初:【不用,我到公司再看。】   司机在水云湾门口等着,秦怀初直接坐上去。   到公司,一进总裁办,齐特助就把档案袋递了过来。   秦怀初拆开,取出里面的鉴定报告,直接翻到最后看鉴定意见:   依据DNA检测结果,待测父系样本无法排除是待测子女样本亲生父系的可能。基于15个不同基因位点结果的分析,这种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99.9999%。①   齐特助早在去医院拿报告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到现在还震惊着呢。   那个红了近二十年的乐坛大佬,天神级的人物,居然是沈冰檀的亲生父亲?!   老板怎么就想着给那俩人做亲子鉴定呢,也太匪夷所思了。   秦怀初抬眸看过来:“确定这份鉴定报告没有流传出去吗?”   齐特助道:“秦总放心,对方签了保密协议,不会有问题。”   秦怀初点点头:“你先出去吧。”   总裁办的门关上,秦怀初这才重新翻看起这份鉴定报告。   虽然早就做到了心理准备,然而如今结果就在眼前,他心情还是无法做到平静。   乔乔渴望了那么多年的父爱,不料生父一直近在眼前,就是她最崇拜的那个人。   他无法克制内心的冲动,拿着那份报告起身往外面走。   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她分享这个喜讯。   刚到总裁办门口,他步子又停顿下来。   已经12月底,距离元旦跨年晚会没有几天了,乔乔最近一门心思练舞。   这个时候告诉她如此震撼的消息,将来她和陆继臣同台,心情波动之下会影响发挥的吧。   她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遇,容不得丝毫闪失。   最好还是等晚会结束,再让她知道。   秦怀初折回来,把那份报告重新放入档案袋,锁进保险柜里。   ——   初冬的天气是干冷的,风凌厉的像刀子。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酒店正门口。   两人下了车,司机驱车离开。   沈冰檀裹紧身上的呢绒外套,和秦怀初一起往里面走。   大厅里装点得像西方神圣的教堂,名贵的红色地毯,纯白色的玫瑰花,头顶吊灯富丽典雅,布置现场的人来回跑着忙前忙后。   不远处的吧台前一群人正围着说话,看到秦怀初进来打招呼。   秦怀初拉着沈冰檀过去,有男人招呼服务生拿酒,半调侃地道:“今天可是咱们黎哥的终身大事,秦总居然来这么晚,得罚酒三杯。”   秦怀初随手接过来那酒,懒洋洋道:“今天你们不把尹黎昕干倒,灌我什么劲?”   “逮着谁不一样?反正你也快了。”   沈周说着看一眼他旁边的沈冰檀,又多从服务生手里拿下来三杯酒,“嫂子跟你一起迟到的,你得先来六杯。”   一听自己的也要给秦怀初喝,沈冰檀有点不放心:“要不然我替你喝点?”   “这还没醉呢,嫂子怎么就心疼了?”   “就是,有人疼果然不一样,哪像咱们这些人。”   大家陆续开玩笑,沈冰檀耳根一热,不再说话。   恰巧感觉后面有人扯了扯她的衣服,沈冰檀回头。   初念笑着跟她挥手:“嫂子,你和我哥怎么现在才来?”   沈冰檀笑笑:“你哥去公司有点事,所以来的晚了些。”   秦怀初一口气把六杯酒喝完,余光朝门口看一眼,散漫勾唇:“这不还有更晚的人来了。”   姜以则穿了件浅咖色风衣,身形修长,温雅俊逸,浑身带着股子书卷气,斯斯文文的。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这边的人,径自走过来。   不料中途一个含羞带涩的女孩走过去,拿着手机跟他说了什么,像是要联系方式的。   姜以则淡淡说了两个字,掠过那人朝这边走来。   那女孩还站在原地,脸上难掩失望的表情。   “又多了一个为我们姜大才子伤心落泪的女孩。”沈周感慨着,啧啧两声,“现在的女孩为什么会喜欢这一款呢,也就表面看着平易近人一点,都是假象。”   他不敢当着秦怀初的面问沈冰檀,只能去问唯一剩下的女生初念:“小初念,你说呢?”   不等初念回答,秦怀初睇他一眼:“你问她干嘛?我妹可是好学生,不早恋。”   赵子成唏嘘:“秦少爷,你现在说这话,看来忘了当年你拐着人家沈大美女早恋,引来全校轰动的时候了?初哥做人不能太双标。”   秦怀初&沈冰檀:“……”   姜以则款款走过来,声音温润如玉:“你们聊什么呢,我们小初念的脸都被你们说红了,小姑娘脸皮薄,别乱开玩笑。”   他不知道刚刚这群人在说什么,但一过来就瞧见初念低着头,脸色不对劲。   有点不像她了。   沈周:“我们可没开小初念玩笑,这正说你呢。”   他把六杯酒一字排开在吧台上摆起来,“迟到的人得喝酒,刚刚初哥六杯已经喝完了,现在轮到你。”   初念急了:“我哥刚刚是替我嫂子喝才六杯的,凭什么以则哥一个人也六杯?”   沈周抬头,觉得稀奇:“我让姜以则喝,你急什么,刚刚你哥喝六杯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帮忙说话呢?到底哪个是你亲哥?”   姜以则修长的手执起吧台上的高脚杯晃动两下,勾唇:“我们念念又不是三岁小孩,哪个哥哥对她好,她自然就觉得哪个亲。”   秦怀初感觉自己被内涵了,轻嗤一声:“我怎么对她不好了?是她自己从小喜欢粘着你的,谁知道你怎么就快把我妹哄得跟你姓了。将来我妹出嫁,你起码得跟我出一样的嫁妆,才对得住这丫头如此偏向你。”   “那不能够。”姜以则饮下杯里的酒,牵唇一笑,“我出的嫁妆得比你还多。”   心陡然间被什么扎了一下,初念贝齿咬着下唇,感觉到有点疼了才松开。   她没看姜以则,平静地跟秦怀初道:“哥,我去找顾惜姐姐了。”   沈冰檀观察着她的情绪,主动牵起她的手:“我陪你去。”   两人乘电梯上楼,出来时,初念道:“嫂子,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先进去吧。”   沈冰檀在洗手间门口站着等她。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初念才从里面出来,眼眶红红的,有点肿。   没料到沈冰檀会等她,初念错愕了一瞬,怕对方瞧见异样,心虚地把头垂下来:“嫂子,你怎么还在。”   初念刚洗过脸,湿漉漉的也没擦。   沈冰檀递了纸巾给她,什么也不问:“把脸上的水擦干净,我包里有精华,你涂一点,冬天皮肤容易干。”   “谢谢嫂子。”   酒店房间的门被推开,尹梨察觉到初念的异样,过来拉住她。   又笑着跟沈冰檀道:“沈姐姐,我嫂子在里面换婚纱呢,刚刚还在说你,你进去吧。”   尹梨是尹黎昕的妹妹,跟初念一起长大,关系亲近。   沈冰檀点点头,留她们姐妹俩说体己话,自己进房间找顾惜。   婚宴持续到下午,宾客散尽,秦怀初、姜以则等一些要好的朋友都还在。   晚上仍有酒席,全是要好的自己人。   他们那群人商量好了,今天晚上要把尹黎昕这个新郎给灌醉。   晚上十一点钟,沈冰檀陪顾惜说了会儿,提前回早就安排好的酒店套房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间房门“咔哒”被人打开。   沈冰檀睁开惺忪的睡眼,便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着走过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趴在了她的身上。   沈冰檀嗅到他身上浓郁的酒香,抬手抵在他胸前,微微偏头:“你们不灌尹黎昕酒的吗,怎么你自己喝了这么多?”   秦怀初笑:“那帮人都是墙头草,被姜以则一撺掇就倒过头来灌我,说反正下一个办婚礼的人是我,提前庆祝没什么不可。”   他在沈冰檀额头上亲了下,声音懒懒的,“人家祝咱们百年好合,敬的酒我总不能不喝吧?”   沈冰檀脸颊有些热,小声道:“那也不能喝这么多。”   她推推他:“你喝醉酒好重,你先起来,压到我了。”   秦怀初脑子有点混沌,强撑着意识微微起来一点。   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夜幕下那双眸子因醉意染上些缱绻:“乔乔。”   “嗯?”   “我帮你找到父亲了,你想知道是谁吗?”   沈冰檀身子僵住。 第45章 顾家的好男人   有那么一瞬间, 沈冰檀觉得自己听到了幻觉。   她慢慢抬起头,隔着夜色望向那张依稀可见的脸廓,薄唇不自觉地翕动几下, 声音带了点颤:“你刚刚说什么?”   下一刻她揪住了秦怀初的衣领, 越收越紧,又问一遍:“秦怀初, 你什么时候帮我找父亲了?”   秦怀初的脖子被她勒到, 有一瞬间的窒息感, 意识也跟着清醒不少。   他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刚刚跟她说了什么。   指腹轻轻按着眉心, 怎么喝点酒就把什么都给忘了。   好在此时屋里没开灯, 他眸中掠过一丝懊恼,握住沈冰檀的手, 让她把自己的衣领松开:“好像有点醉,头疼。”   语落, 他翻身躺在床的一侧,装死。   这时候沈冰檀哪里睡得着, 她直接把床头的灯打开, 暖黄色的灯光洒下来, 有点刺目,秦怀初闭了闭眼。   沈冰檀盘腿坐起来,拉着秦怀初的胳膊不让他睡:“你还没跟我解释清楚呢,怎么就睡了?你先起来好不好?”   秦怀初抓住她的手腕将人往怀里扯,沈冰檀顺势趴在他胸膛前。   她白皙尖尖的下巴抵在他心口,眸中带了点焦灼:“秦怀初!”   秦怀初强掀开眼皮,指腹扫过她脸颊的肌肤:“我还没找呢,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刚刚就是说我能帮你找父亲, 你想知道他是谁吗?”   沈冰檀拧了下眉,两个不一样的声音在脑海中反复回荡。   ——“我帮你找到父亲了,你想知道是谁吗?”   ——“我能帮你找父亲,你想知道是谁吗?”   他刚刚声音本来就不大,再加上醉意阑珊下吐字没那么清楚,沈冰檀一时无法辨别哪次听到的话是真的。   沈冰檀眼睫颤了颤,好一会儿才轻声问;“你还没找?”   秦怀初抚过她纤薄的背,指腹勾起她微微凌乱的长发,轻声道:“我又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当然要先问问你,再做决定。”   “我让酒店人员给你准备了醒酒汤,应该还热着。”她岔开话题从床上下来,趿着拖鞋走向套房的客厅,没多久捧着保温杯折回来,坐在床边,“你喝一点吧,不然明天早上会头疼。”   秦怀初接过来,目光始终落在沈冰檀的脸上:“乔乔,不要一直逃避这个问题。”   “我没逃避。”沈冰檀顿了顿,“我就是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那你刚刚听错我的话,以为我帮你找到父亲了,怎么那么激动?”   秦怀初看她一眼,“我看你就是太迫切的想知道答案,才会听错。”   话沈冰檀被说的无可辩驳,低着头沉默下来。   秦怀初捉住她的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指尖,声音在温暖的灯光下格外柔和:“好了,我们今天晚上不提这件事。你现在就专心练舞,等跨年晚会结束之后咱们再说,好不好?”   沈冰檀推着保温杯送至他嘴边:“你先把醒酒汤给喝了。”   秦怀初失笑:“怎么,你怕我喝醉了今天晚上不能满足你?”   沈冰檀脸一红,偏过头去,有点羞恼:“你别乱说话,谁需要你满足了?”   “不需要吗?”秦怀初把醒酒汤喝完,杯子随手放在床头桌上,将人扯过来压在身下,声线低沉中带着几分蛊惑,“可是我想要。”   “……”   你就没有哪天晚上是不想的。   秦怀初在她额头上轻轻啄了下:“我先去洗个澡,很快。”   秦怀初走向浴室关上门,没多久里面哗哗的流水声传来。   沈冰檀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突然间腹部传来轻微的疼痛,她下意识捂住。   自己算算时间,好像就在这两日。   她有点郁闷地爬起来烧了点热水,又从包里翻出备用的卫生棉,走向浴室门口等待。   见他一直不出来,沈冰檀催促:“你好了没,快点。”   浴室的流水声停了,秦怀初裹着浴巾走出来,见她人就在浴室门口,挑了下眉,声音懒洋洋的:“我这不出来了吗,你也不至于表现得如此迫不及待,怎么还催上了。”   他说着将人揽进怀里,低头要亲她。   沈冰檀忙把人推开,微微偏头躲开那个吻,然后缓缓举起手里的卫生棉晃晃:“我,来那个了。”   秦怀初:“……”   沈冰檀从卫生间出来,秦怀初已经睡了。   她掀开被子钻进去,刚躺下人就被他霸道地扯进怀里,温热宽厚的掌心落在她的小腹:“疼不疼?”   沈冰檀以前练舞不加节制,留下了经期腹痛的毛病,严重的脸色苍白,浑身冒冷汗,人直接能疼晕过去。   高二那年,她人在课堂上说倒下便倒下了,把秦怀初吓得不轻。   沈冰檀依偎在他怀里:“轻微的,我刚刚吃了药,没事。”   “我给陆叔叔打了电话,说你身体不舒服,这两天不要去练舞了。”   沈冰檀也不想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尤其和秦怀初在一起之后,她更加希望自己健健康康的。   脸埋进他怀里,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清新气息,沈冰檀轻轻地应:“好。”   秦怀初把灯关掉,下巴轻蹭着她的额头:“那早点睡觉,不要熬夜。”   夜幕下静悄悄的,能听到两人彼此间的呼吸声。   “初初。”沈冰檀忽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秦怀初声音里带着点倦意,又将人收进怀里几分。   沈冰檀抿着唇,隔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人海茫茫的,你说能找到吗?找到了,结果又会不会是我想要的。”   二十五年了。   她最怕的结果就是,对方早就忘记了年轻时的一切,压根不记得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存在过。   若是这样,还挺讽刺的。   沈冰檀并不想从秦怀初嘴里听到什么答案,她问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着眼很快睡熟了。   秦怀初缓缓睁开眼,静静凝望她的背影,眸光中闪过一抹心疼与复杂。   第二天秦怀初醒来时,沈冰檀还睡着。   怕吵到她,他轻手轻脚地起来。   洗漱过看看时间,打算去餐厅吃饭,顺便给沈冰檀带点回来。   酒店餐厅在二楼,周六的早上很冷清,零星有几个座位上有人。   秦怀初端着餐盘转身,看到独自在窗前坐着的姜以则,他迈开腿走过去:“挺早嘛,就你一个人?”   姜以则随意倚在沙发靠背上:“其他人估计都还睡着,尹黎昕昨晚上洞房花烛夜,更别指望他能起来吃早餐了,可不就我一个人。”   他眼皮一掀,打量秦怀初,“你起这么早,我倒是挺稀奇。”   秦怀初指指打包好的盒饭:“我现在可是顾家的好男人,得起来给我老婆带早餐啊。”   又很贴心地补一句,“算了,你这种单身狗不会懂的。”   姜以则:“……”   秦怀初看姜以则跟前的早餐几乎没动过,看起来食欲不佳的样子,他勾唇:“你是不是看我们都结婚受刺激了,吃早餐都没胃口,一个人大早起来坐这儿黯然神伤?”   姜以则没说话,拧着眉若有所思。   秦怀初:“还真有心事?说来听听,我给你出出主意。”   姜以则搅着碗里的白粥,琢磨一会儿:“也不算心事,就一大早起来还挺郁闷的。”   他看向秦怀初,“我昨天没得罪初念吧?”   秦怀初夹起姜以则那边的包子吃着:“她天天粘着你,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得罪她?怎么了?”   姜以则顿了顿:“你妹把我拉黑了。”   初念和尹梨昨晚上也住酒店,秦怀初和尹黎昕肯定顾不上她们俩,他早上起来就想着问问她们起来没,要不要一起过来吃早点。   结果给初念发微信,发现对方把他拉黑了。   他又给尹梨发微信,尹梨也把她拉黑了。   这姐妹俩在一致对外地排斥他。   还挺突然。   他思来想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人了。   秦怀初听完反倒挺高兴的:“这时候你知道了吧,不是亲生的还是差那么点意思,你看她敢把我拉黑不敢。”   想了想,又轻嗤,“尹梨平时挺怕你的,如今都被初念怂恿着一起把你拉黑了,估计是挺严重的事。”   他看看时间,又吃掉姜以则一个包子,把打包好的早点提起来,“别看咱俩是兄弟,你如果真欺负我妹了,那我肯定站她那边,跟你没完。”   拍拍姜以则肩膀,“自己怎么得罪我妹的,就好好哄,我走了。”   秦怀初回到酒店套房,推开卧室的门,沈冰檀还在床上躺着,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小团,只露出那张白净的脸,青丝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   听见动静,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没多久。”秦怀初将早餐放在床头桌上,大掌落在她小腹,“肚子疼吗?”   沈冰檀摇摇头:“这几年已经慢慢调理过来了,没以前那么严重。”   秦怀初扶她坐起来,把饭盒打开:“这家酒店的早餐味道很不错,过饭点就吃不到了,怕你起得太晚,我去给你带了点回来,都还是热的。”   沈冰檀心里一暖,靠在他怀里,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你昨晚不是说想帮我找父亲吗,那你就找找看吧,什么结果我都接受。”   秦怀初一怔:“怎么突然想通了?”   沈冰檀说:“以前是不敢面对,可是现在想想,反正我也不会依靠他,他对我是好是坏都伤害不了我。”   她抬头看向秦怀初,眼底含了笑,“因为我现在有你。”   “我突然想活得明白点,至少要知道我的来处。”沈冰檀环上秦怀初的脖子,扬起下巴,浅笑着,“是你给我的勇气。”   哪怕她真是个私生女。   她的父亲也该在她的记忆里留有一个名字,一张面孔。 第46章 这里是电视台,你收着点……   她能敞开心扉说出这样一番话, 说明这些年来心里的结终于能够放下了,秦怀初很是欣慰。   “傻瓜。”他宠溺地揉了揉沈冰檀的脑袋,“你怎么知道结果就一定是不好的呢?”   “不说这些了, 我们先吃饭吧。”秦怀初拿勺子舀了粥吹几下, “张嘴,我喂你。”   早饭后, 秦怀初和沈冰檀两个人离开酒店回水云湾。   从酒店出来, 今日的天格外冷, 这个点了太阳也没冒出头来, 凛冽的寒风呼啸在耳边, 刮得人皮肤生疼。   好在司机已经开了车在酒店门口等着, 秦怀初主动帮她打开车门。   里面开着暖气,坐进去顿时阻隔了外面的寒冷。   外面秦怀初和尹黎昕聊了几句, 也坐进来。   车子驶离酒店,行驶在宽广的大道上。   在车厢里呆一会儿, 沈冰檀感觉有点热,把外面的呢绒外套脱下来。   一旁的秦怀初看到, 随手接过来:“你今天醒得早, 困的话再睡会儿。”   沈冰檀摇摇头, 看着窗外道路两旁向后奔跑的树干。   叶子早落光了,光秃秃的树杈四仰八叉地高举在半空,天阴沉沉的,路上的行人缩着脖子加速奔走。   今天好像格外的冷。   沈冰檀点开手机上的日历看一眼,眸色微亮,侧目跟秦怀初道:“今天是冬至,要吃饺子的!我们一会儿去超市买点东西回家,自己包饺子吧?”   秦怀初看着外面的天气, 不动声色揉了下自己的右腿,脸上挂着笑:“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   沈冰檀点着下巴想想:“玉米虾仁,韭菜鸡蛋,我还想吃茴香猪肉的。”   “你想吃什么?”她回头问秦怀初。   秦怀初揽过她的腰,轻轻捏了一下,在她耳畔轻轻低喃:“我就想吃你。”   沈冰檀:“……”   司机把两人送到水云湾附近的超市,下了车,秦怀初让他先行离开。   一会儿买完东西他们俩步行就能回水云湾。   今天周六,超市里人挺多。   买完食材去结账的时候,秦怀初推着手推车跟沈冰檀一起拍在队伍后面。   没多久,他手机响起。   是初柠打来的,说今天冬至,让他带沈冰檀我回家吃饭。   秦怀初看看已经买好的食材,跟初柠道:“你们吃吧,我们俩今天就不回去了。”   他正要挂电话,手机那边又传来初柠的声音,“你不回来也行,天气预报说这两天可能会下雪,注意点自己的腿,你雪天疼得比雨天还严重,没事别在外面乱跑,膏药记得贴。”   秦怀初望一眼前面的沈冰檀,把手机音量调低:“知道了。”   初柠说:“昨天德克威尔教授打了电话过来,说你的腿如果想根治最好再做一次手术,时间上你得安排一下,看什么时候能去德国,年纪轻轻的不能留下病根。”   秦怀初顿了下,随口应一声。   他挂断电话,手机装进口袋。   刚好轮到他们结账了,沈冰檀正把东西往柜台前放,秦怀初上前帮忙。   结了账出来,沈冰檀问:“妈跟你说什么呢,聊了这么久?”   秦怀初提着两袋子东西往外面走:“没说什么,就是想让我们回去一起吃饭,又说近期可能会下雪,要注意保暖,别感冒什么的,反正就挺啰嗦的。”   说话间两人从超市里出来,外面已经不知何时起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   一片片白色的雪花随风盘旋缠绕着,轻如羽毛,施施然落在地上。   沈冰檀兴奋地抬头看着:“没想到真的下雪了,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下大。”她忽然生出些感慨,“安芩很少下雪,我在那边待了四年,几乎就没看到过几场雪,还是长莞好。”   沈冰檀站在路边,伸出纤细漂亮的手去接雪花。   纯净好看的花瓣落在温热的肌肤上,很快便化成了水滴,晶莹剔透的。   沈冰檀牵唇笑着,兴奋得像个孩子。   “多大了,看到下雪还这么兴奋。”   秦怀初无奈地抓住她伸出来的手,指尖冰冰凉凉的:“外面冷,我们回家吧。你若是喜欢,等再下大些咱们出来堆雪人。”   “真的吗?”沈冰檀眼里盛满了期待,恨不得这雪能够下得久一些,再大一些。   “那我们先回去包饺子吧,姥姥说冬至不吃饺子耳朵会冻掉的。”   秦怀初被她逗乐:“这话你都信?那你今天得多吃点。”   他迈出来的步子越来越小,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僵,最后忽然停在了路边。   沈冰檀不解地看过去:“你怎么不走了?”   秦怀初盯着沈冰檀,欲言又止:“乔乔,我突然想起来,咱们昨天出门的时候我在洗手间洗了个手,因为当时太着急水龙头好像忘关了。”   沈冰檀一怔,有点不敢相信:“不会吧,咱们昨天晚上住酒店,你要这样说岂不是水龙头里的水已经流了一天一夜了?”   秦怀初点点头:“应该是这样的。”   沈冰檀有点急了:“你怎么还有忘关水龙头的习惯,那我们快点回去,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发水灾。”   秦怀初指指手里的东西:“我提着东西跑不快,你先跑快点回去把水龙头关掉。”   沈冰檀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又惦记着家里的情况,慌忙先行往家里奔。   秦怀初驻足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默默站了会儿,才艰难地重新迈开步子,步履蹒跚地往前走。   街上行人匆匆,高大挺拔的英俊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在人行道上,吸引着来往行人的目光。   有女生壮着胆子走上前,含羞带涩地问:“先生,需要帮忙吗?”   他没有理会,依旧艰难地走着,一张脸永远带着几分难以接近的冷酷。   不远处,沈冰檀停在树下,就那么静静望着他此刻的狼狈,拳头紧紧攥在一起,眼泪模糊了视线。   好一会儿,她抹掉脸上的泪痕,重新朝他走过去,接下他提着的东西。   没料到她突然回来,秦怀初脊背僵了下,抬头看过去,脸上是从容的笑:“怎么跑回来了?”   沈冰檀气急,在他胸前拍了一下:“昨天出门前最后一个进洗手间的人是我!”   她眼泪掉落下来,砸在脚下的地砖上,“你答应了以后不骗我的,现在你又骗我!我怎么那么好骗呐,你说什么我都信……”   秦怀初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不许哭,这么冷的天,哭完风一吹脸会疼的。”   看到她此刻的样子,秦怀初失笑,“你不是高冷的冰山美人吗,怎么现在成小哭包了,动不动就哭鼻子,这可是大街上,不觉得害臊吗?嗯?”   沈冰檀更生气了:“都这时候了你还逗我!”   想着他刚刚一瘸一拐的模样,她心里充满了自责,“你的腿会成这样,都是我害的。”   她只知道他的腿下雨天会疼,没想到雪天会更严重。   秦怀初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刚刚让你先回去,就是不想让你看到我难看的样子,更怕你像现在这样哭。”   见她眼泪收不住,他挑起她尖尖的下巴,“小哭包,你就想在大街上这么一直站着?”   沈冰檀回过神来,把眼泪擦干,过去拉住他的手臂架在肩膀上:“那我们先回家,你扶着我走。”   两人艰难地回到家,沈冰檀把超市买回来的东西随手放在玄关处。   扶秦怀初去沙发上坐下,拿毯子帮他包住腿,又跑着去把家里的电暖打开。   “药在哪儿呢?”沈冰檀问他。   秦怀初:“在书房的抽屉里。”   沈冰檀迅速跑去拿了膏药回来,在沙发前蹲下来,撩起他的裤腿。   秦怀初挺不习惯的:“我自己来吧。”   沈冰檀没听他的话,自己小心翼翼地将膏药贴在他的膝盖处,抬起头:“你要回房间休息吗?”   秦怀初轻笑:“哪就那么娇气了,不是说一起包饺子吗,我帮你。”   他说着要从沙发上起来,沈冰檀把人按回去:“你要不想回卧室,就乖乖在沙发上坐着,哪儿都不许去。”   又把遥控器给他,“要是无聊,就看电视吧。”   “真不要我帮忙?”秦怀初看着她。   沈冰檀果断摇头:“我一个人也很快的。”   秦怀初无奈接过她手里的遥控器:“行,我哪都不去。”   沈冰檀这才放心了些,去玄关处吧食材提着进厨房。   外面的雪一直洋洋洒洒,越来越大,似乎没有停歇的迹象。   秦怀初没看电视,去书房把自己的笔记本拿过来忙起了工作。   厨房里不时有切菜声传来,温馨宁静。   时光一分一秒地流淌过去,及至中午,沈冰檀把三种馅的饺子全部端上桌,还配了蘸料。   她的厨艺很好,并不比阿姨做的差,秦怀初一口气吃了不少。   饭后沈冰檀把东西收拾进厨房,秦怀初走过去倚在厨房的玻璃门前:“外面的雪已经很大了,你想去堆雪人吗?”   沈冰檀把洗好的盘碟用抹布擦干,面无表情:“不想。”   “刚刚不是说好了吗,等雪下大了咱们就去堆雪人。”   “我现在又不想去了。”   “可是我想去。”秦怀初看她一眼,说,“我的腿贴上药就没事了,现在一点都不疼,你看能跑能跳的,不用担心。”   “那你想去就去吧,不过——”   沈冰檀把盘子放进橱柜,拿起手边的擀面杖在掌心上拍几下,眼睫微垂,声音轻飘飘的,“我可能会打断你的腿。”   秦怀初:“……”   雪并没有下太久,下午便放晴了,甚至还出了太阳。   到第二天,冰雪消融,天朗气清。   周末秦怀初和沈冰檀两个人哪儿都没去,就在家呆着。   沈冰檀忙着写论文,秦怀初做自己的工作时间。   时间捻指即过,元旦假期转瞬间近在眼前。   三十号这天,是元旦假期前的最后一天班。   沈冰檀早上醒来时接到了长莞卫视那边的通知,说今天下午有个简短的视频采访,会在明天公布跨年晚会名单时放出来。   沈冰檀看到短信后走向衣帽间,跟秦怀初说了这事。   这几天天气一直不错,他的腿已经没什么大碍。   秦怀初对着镜子打好领带,看向沈冰檀:“那下午我送你过去。”   沈冰檀想了想:“你如果工作忙的话,我自己去也行。”   “不忙。”秦怀初将人扯进怀里,鼻子轻碰她的鼻尖,“在我这儿,你最重要。”   两人一起从水云湾出来,秦怀初送沈冰檀坐上公交,自己才驱车去公司。   公交不堵车,沈冰檀到得更快些。   秘书办有几个同事已经到了,还没到上班时间,大家聚在一起闲聊。   范阳在沈冰檀的工位前站着,跟杨轩、王智他们在说今年元旦跨年晚会的事。   看到沈冰檀,大家热情地打招呼。   沈冰檀笑着点点头,在自己的工位前坐下。   范阳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反正跨年晚会根据往年来看,还是咱们长莞卫视办得最好,总能请到各种流量大咖。”   他掰着手指细数,“像一些老牌的影帝顾致扬、乐坛巨佬陆继臣,还有正当红的演艺圈实力派新星,国民老公慕辰帆,歌坛王子谢修霖,这些人都来长莞卫视好几次了,其他平台比不了。”   王智坐在椅子上喝着水:“听说今年慕辰帆和谢修霖还是会在的,顾致扬自从改行做导演都很少露面了,估计悬,至于陆继臣,那就更难说了,他现在连演唱会都很少办。”   杨轩看向沈冰檀:“你以前是混那个圈子的,会不会有人脉知道今年那边的情况?陆继臣今年会上跨年晚会吗?”   范阳和王智也跟着凑过来。   在大家期盼目光的注视下,沈冰檀噎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答。   跨年晚会具体人员名单明天会公布,在此之前大家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她不好乱说话。   沈冰檀停顿两秒,回答时留了个心眼儿:“我也不知道今年上台的会有哪些人。”   她这个也不算撒谎,上台的人那么多,她确实不是所有都知道的。   薛雯踩着高跟鞋从外面走过来,半调侃地接话:“你们想知道怎么不问秦总啊?”   杨轩困惑了一下,看过去:“秦总?他知道?”   薛雯笑说:“咱们秦总的母亲,远商集团的总裁夫人,不就是长莞卫视的知名主持人吗?他肯定比谁都清楚。“   王智耸肩:“咱们也不敢去问呀,反正明天就公布结果了,也不急于一时。”   “也是。”范阳跟着附和,“我们这群连现场的票都没抢到的人,也没那么急于知道会有哪些明星了。”   同事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沈冰檀随手点开微信,初柠把一个采访稿发了过来:【小冰糖,下午你的采访和陆继臣一起,我来采访你们俩,问题你提前看看,这样到时候咱们可以节约时间。】   没想到会和陆老师一起接受采访,沈冰檀有点激动。   她忙打开采访稿,认真琢磨着上面的问题。   下午三点钟,沈冰檀跟薛雯请了假,提前从公司出来。   秦怀初已经开着车在外面等她了。   这个点大家都在上班,园区里没人,沈冰檀迅速打开副驾的门坐上去。   这里离电视台不远,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今天接受采访的明星不少,大楼里人来人往。   秦怀初直接带沈冰檀去初柠的办公室。   初柠正跟助理说着什么,听到敲门声看向门口,笑着走过来:“陆老师还没到,小冰糖先去化妆室化个妆。”   语毕吩咐助理带沈冰檀过去。   秦怀初要跟着,初柠把人拉回来:“你怎么跟个尾巴似的,我们化妆室禁止家属入内。”   秦怀初这才走进初柠办公室,随意地往沙发上一坐。   初柠工作了一天有点累,揉揉发酸的脖子,回办公桌前坐下,朝他看过来:“前几天下雪腿怎么样,没事吧?”   秦怀初一脸不以为意:“都这么多年了,我早习惯了。”   “上次我给你打电话,说去德国做手术的事你还没回复我呢。”   秦怀初唇线抿着,指间把玩着手机,一语不发。   初柠叹道:“手术肯定是有风险的,我知道你怕手术失败,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但这回是德克威尔亲自主刀,治愈几率还是很大的,你现在一遇到坏天气就疼痛难忍,总不能一辈子这么下去。”   助理敲门进来:“初老师,陆老师到了。”   初柠起身往外面走,后面的秦怀初唤她:“妈。”   他沉默片刻,看过去:“我会考虑的,您别跟乔乔说,我不想她担心。”   秦怀初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会儿,起身走向对面的访谈室。   那边陆继臣和沈冰檀的采访已经开始了,由于提前对过稿,进行的很顺利,大家一起聊梦想,聊坚持,充满着欢声笑语。   简短的采访接近尾声,最后是即兴的几个问题。   初柠问沈冰檀:“你最喜欢什么?”   采访室的门被人推开,沈冰檀循声而望。   身材笔挺的男人逆着光走进来,脸上的轮廓深邃,那双漆黑的眼眸正直直朝她看过来。   她浅浅笑了下:“我最喜欢,一个人。”   初柠:“最讨厌什么?”   沈冰檀的目光始终落在秦怀初身上,眸色黯淡下来。   须臾,她低下头:“下雨天,和下雪天。”   采访结束,访谈室里的人都走光了,秦怀初和沈冰檀还在。   沈冰檀缓缓从座位上起身,一步步走向他,张了张口还未说话,秦怀初扣住她的后脑,霸道的吻落下来。   他吻得格外深情,肆意中不失温柔。   沈冰檀迷失在那份缱绻中,主动勾住他的脖子,踮脚迎合着他的热情。   不知过了多久,他还不肯放过她,沈冰檀喘息强行将人推开:“这里是电视台,你收着点。”   秦怀初笑着用指腹扫过她唇瓣上的水痕,声音哑而低沉:“我亲我老婆又不犯法。” 第47章 疼你。(二更)……   沈冰檀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先出去吧, 在这里待这么久,大家会多想的。”   秦怀初和沈冰檀出来时,初柠和陆继臣两个人正在聊天。   沈冰檀上前礼貌地跟两位打了声招呼, 和秦怀初先离开电视台。   坐在副驾上, 沈冰檀对着镜子照了照,才发现自己的口红没有了, 嘴巴有点红肿。   她刚刚就是顶着这样一副面孔, 跟陆继臣和初柠两人道别的。   沈冰檀顿时有点无语, 偏头看向秦怀初:“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提醒你什么?”秦怀初不解地看过去, 视线落在她的唇瓣上, 勾唇笑道, “其实也看不出来,大家不会在意这些的。”   他们俩在访谈室逗留了那么久才出来, 口红还没有了,不会被人看出来才怪。   沈冰檀有点懊恼, 她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两位长辈了。   秦怀初宽慰她:“真的没事,别想那么多。对了, 之前不是说元旦晚会过后要请陆叔叔到家里吃饭, 你今天跟他提了没?”   秦怀初一问沈冰檀才想起来这事。   原本她是计划采访过后跟陆继臣说的, 但是后来跟秦怀初接吻的事打乱了计划,她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我还没跟他说,这种事打电话不太好吧,要不然我现在下去找陆老师问问?”   沈冰檀说着准备下车,秦怀初拦住她,“明天晚上就是元旦晚会了,你到时候再跟他提不是一样,这会儿陆叔叔走没走还不一定呢, 你万一白跑一趟呢?”   沈冰檀想想也是,那她就明天晚上再跟陆老师提。   这个点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两人直接驱车回水云湾。   秦怀初提前给孙姨打了招呼,两人到家时孙姨正在家中做饭。   秦怀初下午陪沈冰檀去电视台,如今有些工作要处理,去了书房。   沈冰檀走向厨房:“孙姨,我帮你吧?”   孙姨忙拦住她:“不用,我自己来就行,马上就好了,你也歇一会儿。”   沈冰檀还想着明天晚上的跨年晚会,心里还挺紧张的,便没再强求。   此时也没什么事情干,她在阳台上铺了瑜伽垫,自行练习舞蹈。   秦怀初处理完工作从书房出来,孙姨已经做完饭离开了,饭菜都在保温柜里放着。   沈冰檀正在阳台上练舞。   屋里开着暖气,她穿的很薄,上身是黑色吊带,夏着黑色短裤。   赤着脚,露出笔直修长的两条腿。   她步履轻盈,身姿曼妙,腰身柔软得能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一举一动多美得撩人心弦。   看见他,沈冰檀喘息着停下来:“你忙完了吗?孙姨已经把饭做好了。”   她抬起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胸前还因刚刚的剧烈运动而起伏不定。   秦怀初站在她身侧,似能嗅到缕缕清淡的幽香,他视线落在她身上,眸色渐深,喉结缓慢动了下。   注意到阳台上的窗帘没拉,他随手把窗帘合上:“以后在这练舞,记得拉窗帘。”   “为什么?”   秦怀初注视着她,视线顺着锁骨往下,她衣服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合着身体,更显曲线美。   “因为,”他宽厚的大掌扣在她腰上,沉声道,“不想让别人看到这样的你。”   沈冰檀脸颊热热的,她轻轻推他:“好了,我们先去吃饭。”   秦怀初收紧她的腰肢并不肯松开,脑海中频频闪过她刚刚的各种舞蹈动作:“乔乔。”   “嗯?”   秦怀初薄唇凑近她耳畔:“你身体这么软,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做好多种尝试?”   沈冰檀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点纳闷地看他:“尝试什么?”   秦怀初嘴角翘起浅浅的弧度:“当然是,疼你。”   “……”   沈冰檀自幼练舞,筋骨是真得软。   秦怀初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晚饭后就抱人回了房间。   如果不是考虑到她明天晚上要登台,他恨不得跟她切磋到天明,研究出一百零八式。   第二天睁开眼,沈冰檀连一个字都不想跟秦怀初多说。   她就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   秦怀初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玩得过分了,今天也没叫孙姨过来做饭,自己乖乖去厨房,说要给她准备好吃的。   沈冰檀摸起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关于长莞卫视今年跨年晚会的人员信息,已经在官博公布出来。   一起放在网上的,还有昨天的访谈。   她和陆继臣同台演出的消息,直接登上了热搜第一。   沈冰檀点开许久没有登录过的微博,粉丝量比记忆中又增长了很多,还有各种未读私信不胜枚举。   她点开官博下面,关于她和陆继臣的采访视频看了看,往下翻看评论。   【沈冰檀给陆继臣伴舞,天呐,今晚的跨年晚会极度养眼,我好期待!】   【上回沈冰檀上热搜人还住在破旧的学生公寓,看起来好凄惨的样子。如今能重回舞台真好,小姐姐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们挺你!】   【我宣布,陆继臣和沈冰檀的节目,会是今晚跨年晚会之最!】   【大家注意到采访后面的问题了吗,沈冰檀说最喜欢一个人,她以前就很不合群,现在怎么还这么孤僻?】   【那怎么了,我也喜欢一个人待着,我们冰糖小仙女独美!】   ……   沈冰檀翻看到后面的评论时意外了一瞬。   她说喜欢一个人,是指的秦怀初,原来放出来之后,这句话还能被大家这么理解。   她也没多想,节目让她转发微博,她随手点了转发后便退出微博。   即便重回舞台,她也只想安安静静跳舞,对网上的舆论并不感兴趣。   秘书办的微信群里也很热闹。   范阳发了微博热搜的截图:【沈冰檀参加长莞卫视的跨年晚会了,还和陆继臣同台!】   【我跟朋友说沈冰檀是我同事,他们居然说我吹,气死我了!】   王智:【刚跟人打了一架,非让我拿出和沈冰檀认识的证据,咱们上回团建怎么忘记合照了呢,唉!】   群里热闹地八卦着,喊沈冰檀出来聊天。   秦怀初进来时,看一眼沈冰檀的手机屏幕:“群里干什么呢?”   沈冰檀坐起来:“就是跨年晚会的事。”   秦怀初摸出自己手机看一眼,他的办公室群里很安静,并没人八卦啊。   沈冰檀看出了他的困惑,解释:“我们还有一个群,里面没你。”   秦怀初:“?”   还有这操作,他怎么不知道。   “这很正常。”沈冰檀举着手机,翻开群成员给他看,“你是老板,大家发言会不自在,就专门建了个小群,除了你大家都在,你看连齐特助也在。”   秦怀初被气乐了,“你们这些人全都是我的秘书,结果自己建了个群,就排斥我一个?”   沈冰檀想了想,点头:“是可以这么理解的。”   “……”   秦怀初双手撑在床的两侧,那张帅气的脸靠近她,沈冰檀下意识把身体往后仰:“干嘛?”   “群是谁建的?”   沈冰檀摇头。   “我真不知道,我入职的时候这个群就存在很久了,只是被人给拉进去了而已。”沈冰檀舔了下唇,慢吞吞继续道,“你是老板,大家不敢在工作群里娱乐,于是再建个小群,这个是正常操作。”   秦怀初勾唇笑笑:“你说他们如果知道你是老板娘,会不会把你也踢出来?”   沈冰檀被问得一愣,眨了眨眼:“……应该,不会吧。”   她呆愣愣的模样甚是可爱,秦怀初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起来洗漱吃饭了,下午不是得排练吗,一会儿带你去晚会现场。”   秦怀初起身从卧室出去。   沈冰檀走到衣帽间换好衣服,出来时床头的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狐疑着接起来:“喂,您好。”   耳畔传来沈秋兰的声音,一上来便是质问:“网上的新闻是怎么回事?长莞卫视的跨年晚会你要和陆继臣同台?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这世上能做的工作那么多,你为什么非得去跳舞,还和陆继臣同台,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沈冰檀脸上的情绪淡下来:“我的事不用你管。”   “怎么不用我管,我是你妈!”沈秋兰沉默一会儿,声音渐渐缓和下来,“檀檀,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舞蹈真的不适合你。之前一直忽略了你,让你受了不少苦,是妈不对。要不然你现在买票回来吧,咱们不跳舞了,妈会好好补偿你的。”   电话里沈秋兰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你爸在外面有人了,他说要跟我离婚,你弟弟妹妹天天在外面野得不着家,我跟你爸起争执他们俩也都躲得远远的不护着我,妈日子过得也不容易,你得体谅妈妈啊。”   沈冰檀此时听着这些话,内心再掀不起任何波澜。   没有生气,没有伤心,也没有幸灾乐祸。   她曾经渴盼温情,渴盼怜惜,最后什么也没得到。   沈秋兰这个人,早就与她不相干了。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我不是你养大的,你要哭诉去找你自己生养的孩子去。至于我跳舞的事,你也没有资格过问。”   手机里传来沈秋兰的怒吼:“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还非要把我逼上绝路吗?”   沈冰檀不知道为什么沈秋兰觉得,自己跳舞就是把她逼上绝路。   不过她已经什么都不关心了,只想跟沈秋兰撇清关系,从今往后再无瓜葛:“你怎么认为都可以,以后别跟我打电话了。”   她切断电话,把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一转身,秦怀初在卧室门口站着。   见她望过来,他懒洋洋道:“怎么磨磨蹭蹭的,饭菜一会凉了。”   饭桌上氛围格外寂静。   沈冰檀默默扒着碗里的饭,秦怀初也不说话,只不时给她夹菜。   不知过了多久,沈冰檀抬头朝他看过去:“你会不会觉得,我心挺硬的?”   秦怀初望着她没说话。   沈冰檀眼睑垂下去,筷子随意扒着碗里的米粒:“上次她说我继父公司出现了危机,经常发脾气打她,如今又说对方在外面有了人,要跟她离婚,她的一双儿女对她不管不顾,生活艰难,还让我体谅她。”   “我能怎么体谅她呢?路都是她自己选的。”沈冰檀苦涩一笑,眼眶微红,“我小时候生病住院的时候她在哪,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她在哪,我生理期疼痛晕厥送进医院的时候她又在哪?如今让我体谅她,她怎么就从来没有想过体谅我?”   秦怀初起身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发顶:“不想这些了,以后别接陌生电话。”   又勾起她的下巴,俯首凑过去,在她唇上惩罚般地咬一口,语气张扬又霸道,“沈冰檀,你现在是我的人,不许因为别人不高兴。把脑子里的垃圾丢掉,别影响下午的排练。”   沈冰檀望着眼前五官硬朗帅气的男人,倏然间觉得,其实自己的运气还不错。   她主动捧起他的脸,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那个吻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沈冰檀站起来,不敢看他的眼神:“我去收拾东西。”   刚转身,人被他扯回来:“可以嘛,都学会勾引人了?”   他指指另一侧,“这边也亲一下。”   沈冰檀:“……”   ——   跨年晚会的现场,群星荟萃,几乎集结了娱乐圈的半壁江山。   还没到晚上,台前幕后都已热闹非凡。   沈冰檀被秦怀初送去后台,被陆继臣领着认识了不少业界的知名人士。   她不善言辞,礼貌得体地笑着,对每个人都恭恭敬敬。   下午排练结束,由于时间紧迫,跨年晚会紧跟着便拉开了序幕。   没有吃完饭的时间,大家在后台都由助理负责送吃食。   沈冰檀没有团队,更没有助理,工作人员都忙前忙后的,没人记得她也没吃晚饭的事。   沈冰檀独自一人在后台的化妆镜前坐着,她早已穿上舞裙,因为天气冷外面披了件羽绒服。   下午排练消耗不少体力,此时肚子扁扁的,她不自觉手放上去揉了揉。   早知道中午在家多吃点了。   陆继臣亲自带了盒饭过来,放在她跟前,一如既往的儒雅谦和,慈眉善目:“饿了吧,吃点东西,咱们俩的节目比较靠后,今晚有的熬呢。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让助理随便准备的,尝尝合不合胃口。”   沈冰檀心底涌起暖意,接过盒饭:“谢谢陆老师。”   陆继臣笑着在她旁边坐下:“紧张吗?”   沈冰檀诚实地应:“有一点。”   她是独舞。   听说今晚上所有的伴舞里面,只有她是独舞。   其余的都是群舞,有舞伴的。   那么大型的舞台上,想把独舞展示的尽善尽美,是很考验人的。   舞台上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眼神中情感的表达,以及和陆老师歌词的契合度,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   “没关系。”陆继臣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你下午排练时跳的很好,正常发挥就可以。”   沈冰檀点点头,想起什么,她道:“陆老师,您明天晚上有空吗,您帮了我那么多,明天晚上我和怀初想请您到家里吃个饭。”   “明天晚上?行啊,我有空。”   “请吃饭有没有我的份?”姚颖笑着走过来。   沈冰檀忙道:“姚颖姐愿意赏光的话,我当然求之不得。”   “那可说定了,明天记得给我留位置。”姚颖玩笑几句,跟陆继臣道,“陆哥,那边几位老师在寻你。”   陆继臣跟沈冰檀打声招呼后,同姚颖匆匆离开。   盒饭还热气腾腾的,沈冰檀自己趴在桌前吃着,脑袋突然被谁按了一下,很熟悉的动作。   沈冰檀回头,便看到秦怀初提着吃的站在她身后。   她眼底涌出几分欣喜:“你怎么来了?”   他举举手里的东西:“怕我们家乔乔饿着,送吃的过来。”   又瞥见她桌上的饭,说,“我害怕那群工作人员忙起来把你给忘了,没想到还能知道给你送吃的。”   提起这个,沈冰檀小声抱怨:“我刚刚都快饿死了,这饭还是陆老师给我送来的。”   提起陆老师她就一脸高兴,“陆老师那样的大人物,居然还能惦记着我,我好感动。”   秦怀初点点她脑袋:“我惦记你你怎么不感动?就不能少提两句陆老师?”   沈冰檀咬咬唇,把他手上的吃的也接过来:“我都感动,行了吧?”   秦怀初倚在桌子的边缘,垂眸看她:“乔乔,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沈冰檀头也不抬,认真扒拉着秦怀初的那兜吃的,全是她的最爱。   秦怀初问:“如果有一天,我和陆老师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你好无聊。”   秦怀初把吃的抢过来,藏在身后:“必须回答,而且不能敷衍,认真对待我的问题。”   吃的被他拿走了,沈冰檀无语地托腮:“要认真回答?”   “对,你先救谁?”   她手指随意在桌上弹着,思索一会儿,抬头看过来:“我不会游泳诶,帮你们喊救命行不行?”   秦怀初:“……” 第48章 陆继臣承认了她这个女儿……   秦怀初不好在后台待太久, 陪沈冰檀把饭吃完,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前面看节目。   沈冰檀不想去,他也没强求, 临走前还嘱咐她:“我就在外面呢, 需要什么就打电话给我。”   他走后,沈冰檀独自在化妆桌前坐着, 低头随意地划着手机。   几个小明星从台上下来, 在沈冰檀座位不远处坐下。   她们朝沈冰檀这边看一眼, 低声闲聊着什么, 声音不大, 但沈冰檀的耳力不错, 还是隐约听出大概。   “沈冰檀怎么还跟四年前一样不合群呀,从下午到现在, 我都没见她主动跟谁说过话。”   “是啊,不知道她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退圈四年,一露面就能跟陆继臣同台, 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吧。”   “不过人家跳舞确实好, 也算实力派。”   “但这个圈子里光有实力没情商, 不跟人交际积累人脉,能长久吗?”   “有实力就能碾压一大批人了好不,何况,没准人家有后台呢。”   一个女人说着,下巴一抬,“今天晚上的谢修霖也不合群,你们没发现吗?可人家依旧地位无可撼动。”   大家齐齐看过去,角落里的沙发上, 一个气质出众的男人旁若无人地坐着,性子看起来有点闷,让人不敢靠近。   有人说:“谢修霖也算陆继臣之后,歌坛的代表人物了,以前见人三分笑,最近两年确实沉默寡言了好多,好多场合都不怎么见他露面了。”   旁边人赞同地附和:“大概是个有故事的人。”   沈冰檀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肩膀倏而被人拍了一下。   她回头,顾惜笑着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一个人在这儿,你不无聊啊?”   沈冰檀笑笑:“还行,你怎么过来了?”   “前面的几个节目没什么意思,我就过来看看你。”   顾惜目光在沈冰檀身上扫过,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你这身水墨风的渐变舞裙真好看,太符合你的气质了!”   “对了,什么时候轮到你登台?”   沈冰檀看看时间:“今晚的节目陆老师压轴,我们俩零点才出场,大概需要两个小时以后。”   “那你一直在后台带着干嘛,去前面看表演啊!”顾惜把人拉起来,“我那边就有位置,尹黎昕和秦怀初也在,咱们坐一起。”   刚转身,背后听到有人唤她:“惜惜!”   顾惜一怔,回过身去。   谢修霖抬步走了过来,温润谦和,笑意浅浅:“你也在这儿。”   顾惜笑:“是啊,我和我老公来给我们家小冰糖捧场,原来修霖哥也在,我事先不知道。”   谢修霖望着她:“你前阵子结婚,当时我人在国外,没来得及去给你祝福。”   “没关系呀,你不是让人送了礼物嘛,作为哥哥的祝福我收到了。”她笑容干净,落落大方,“我老公还在那边等我,修霖哥,我先出去了。”   她说着,拉过沈冰檀一起往外面走。   沈冰檀挽着顾惜的手臂,朝后面看一眼,有点意外:“你和谢修霖认识?”   顾惜点头,语气轻飘飘的:“认识啊,我们两家关系亲近,小时候喜欢黏着他,还做过他粉丝天天追星,后来长大了懂事了,就脱粉不想追了。追星就是每天带着粉丝滤镜各种脑补,然后在别人的世界里狂欢,其实没什么意思,最后不都得回归现实?所以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沈冰檀看她一眼,弯弯唇角:“你还挺通透的。”   “那当然,惜姐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顾惜得意地挑眉,“如今没了粉丝滤镜,我怎么看都觉得还是我老公更帅!”   沈冰檀被她逗乐:“你居然还是个颜狗。”   “说得跟你不是一样,秦怀初除了那张脸以外,我再想不出丝毫优点来,缺点倒是能有一箩筐。”顾惜啧啧两声,“你这么优秀,可惜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观众席,秦怀初朝她瞪过来。   说坏话被当事人给逮着了,顾惜努力保持淡定,瞪回去,用嗓门提升气势:“看什么看,我在陈述事实!”   她不再看秦怀初,指指旁边的两个位置:“小冰糖,咱们俩坐这儿。”   话音刚落,沈冰檀被秦怀初拉过去,坐在了他旁边。   顾惜急了:“人是我带出来的!”   秦怀初神色淡淡地看着她:“所以呢?”   “……”   那边顾惜拉着尹黎昕告状,秦怀初并不理会,把沈冰檀的手握住,惩罚般地捏两下:“刚才我叫你的时候你不出来,她一喊你就出来了?”   沈冰檀扬眉笑了下:“我突然觉得,后台确实有点无聊,所以就出来了。”   “而且,”她回握住秦怀初的手,食指的指腹在他掌心轻轻挠一下,“我这不是,想出来找你么。”   掌心处传来细微的痒,激起心头的一丝颤栗。   秦怀初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指,炽热的眼眸凝着她:“别勾我。”   对上他的视线,沈冰檀赶紧跳开这个话题,看向舞台:“这首歌真好听。”   秦怀初失笑:“都结束了,你听了没就说好听?”   “我听了啊。”她强行挽尊,“就是好听。”   -   依照陆继臣的咖位和资历,被节目组安排在零点压轴出场。   一段漂亮的主持词之后,一曲《归离》在舞台上拉开序幕。   自从陆继臣和沈冰檀合作,一起登台长莞卫视跨年晚会开始,不少人都盼着这一刻。   直播平台上,弹幕也骤然间多了起来。   【陆继臣的歌每一首都是经典,声音太好听了呜呜呜】   【永远的男神,不灭的光!】   【沈冰檀这身舞衣太仙了吧,舞蹈绝美!】   【第一次看到这两人同框,想不到配合还挺默契】   【有没有人发现,刚刚镜头一瞬间,他俩眉眼有点相似】   【倒回去看了,还真是,《归离》本来就是讲亲情的歌,这俩人在舞台上好搭,陆继臣团队真会挑伴舞】   ……   现场的观众席,秦怀初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沈冰檀的身上。   追关灯打在她身上,渐变色的舞衣上有粼粼波光舞动。   舞台太大,独舞一个不慎就很容易变成尬舞,沈冰檀却能轻而易举吸引所有人都目光。   她身姿轻盈,动作闲婉,裙摆飘逸,若仙若灵。   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又似杨柳扶风,烟雨阑珊。   她顾盼嫣然,行云流水,就像特地为舞台而生,惊艳全场。   一曲歌舞结束,现场的不少人还在回味着。   这天晚上,沈冰檀的名字和陆继臣一起,频繁登上微博热搜。   跨年晚会结束已经很晚了,沈冰檀一坐上秦怀初的车,便困得脑袋歪在一旁睡熟了。   秦怀初驱车回到水云湾,已是深夜,万籁俱寂。   副驾驶上沈冰檀还睡得正沉,他没舍得将人叫醒,开门下来,轻柔地把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电梯。   沈冰檀睡得迷迷糊糊间在他怀里蹭了蹭:“初初。”   秦怀初看她一眼,走进电梯,按了七楼:“睡吧,我们已经到家了。”   沈冰檀眼皮沉得睁不开,呢喃着开口:“我还有话没跟你说。”   “什么话?”   她闭着眼,红唇微嘟,声音软软的:“我想跟你说,新年快乐。”   回到家,秦怀初将人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沈冰檀强行睁开眼,勾住他的脖子静静望着他:“之前每次新年都好想跟你一起过,好想跟你说,新年快乐。”   秦怀初深沉的眼眸锁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缱绻温柔:“新年快乐。”   沈冰檀满足地闭上眼,继续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沉,再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沈冰檀睁开眼,人还依偎在秦怀初的怀里。   她稍微动了动,秦怀初睁开眼,目色清明:“醒了?饿不饿?”   沈冰檀摇摇头,她才刚睡醒,此时还没什么胃口。   手从床头桌上捞起手机看看时间,她抬起头:“我们下午直接去超市买点食材准备晚饭吧,今天晚上陆老师和他的经纪人颖姐都会来,要多准备几样菜。”   秦怀初自然地将人揽进怀里:“好,那一会儿你列个菜谱,看都需要哪些食材,咱们去买。”   沈冰檀应着,随意点开微博。   关于昨天晚上跨年晚会的热度还没退,各种话题飘浮在列表上。   昨晚上陆继臣和沈冰檀压轴登台,另长莞卫视收视率爆红,那首《归离》的歌舞被人剪辑发在网上,一夜之间火了起来。   没想到有一天她真的还能再次回到舞台,引来网友们的关注和赏识,甚至能有如今的成绩。   这一切,都是陆老师带给她的。   到现在沈冰檀都觉得像是一场梦。   网上夸奖她的言论那么多,还是挺让人高兴的。   沈冰檀忽而看向秦怀初:“你觉得我昨天晚上跳得好吗?”   “当然好了。”秦怀初脸上挂着笑,很是为她骄傲,“我早就说过,站在舞台上的沈冰檀才是最耀眼的,璀璨夺目,让人着迷。”   他指指网上的那些评论,“大家的呼声和赞美,就是最好的证明。”   沈冰檀眼睫垂下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事重重的。   秦怀初看着她:“即便姥姥还在,看到你昨天晚上的样子也会很为你高兴的。当初你学跳舞,是姥姥一直在支持你,她那么疼爱你,怎么可能不盼着你成功呢?你重回舞台,她不会怪你的。”   沈冰檀想着他的话,默了一会儿,忽而问:“你说,当初姥姥为什么不让我跳舞了。这个问题困扰我许久,我其实还挺想知道答案的。”   秦怀初薄唇动了动,说:“可能,答案很快就有了。”   -   起来后沈冰檀和秦怀初随便吃了点东西对付一下,列好清单去超市买了食材回来。   下午,两个人在厨房展开忙碌。   也不知道陆老师会喜欢什么,不过去陆家练舞那段时间沈冰檀经常吃陆老师做的饭,大致能摸清楚他的口味,剩下的便自由发挥。   时光在锅碗瓢盆间静静流淌,外面天色渐渐暗淡,秦怀初打开了厨房的灯。   沈冰檀做最后一道糖醋排骨的时候,家里的醋用完了。   秦怀初正在箭牛排,沈冰檀把围裙摘下来:“我去楼下的小超市买点醋,很快就回来。”   秦怀初看看外面的天:“穿厚点,外面冷。”   “好。”沈冰檀拿起沙发靠背上的羽绒服穿上,看一眼墙上的挂钟,“你一会儿先把做好的菜摆上桌,陆老师估计也快过来了,我顺便看看能不能碰上他。”   从单元楼里出来,外面的风冷飕飕地垂着,顺着羽绒服的领口往人的身体里钻。   沈冰檀把拉链拉至最上方,加快速度跑去门口的小超市。   买了醋出来,她站在小区门口,朝道路的尽头探着脖子张望一会儿。   天已经黑了,所有的车都亮着灯,有点刺眼,也看不出陆老师和姚颖姐来了没有。   她准备先回家,把最后一道糖醋排骨做好,再给陆老师打电话。   刚转身,余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树下。   妇人穿着黑色羽绒服,此时被冻得瑟瑟发抖,正拦着一个行人指着水云湾小区的方向问着什么。   灯光洒在妇人的脸上。   是沈秋兰。   她居然跑来了长莞,甚至找到了她的住处。   沈冰檀心里一阵烦躁,懒得理会她,转身往小区里进。   那边沈秋兰已经看见了她,喊了声朝这边走过来。   沈冰檀当没听见,头也不回。   沈秋兰直接冲上来抓住了她的手臂:“檀檀。”   迫不得已,沈冰檀停下来,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沈秋兰比她记忆里的样子瘦了不少,额头上有淤青,看来跟继父最近关系不好是真的。   不过这都跟她没什么关系,沈冰檀语气疏离又陌生:“有事吗?”   沈秋兰一怔,没计较沈冰檀的态度,语气关切地问:“你怎么穿这么薄就出来了,冷不冷,当心感冒,你打小身体就不好……”   说着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要给她。   沈秋兰从来没这么关心过她,如今看到她递来的围巾,沈冰檀觉得有点讽刺。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耐着性子又问一遍:“到底有什么事?”   沈秋兰讪讪地把围巾收回来:“妈不是说了吗,要过来接你回安芩,以后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你昨晚跨年晚会上的演出我看了,跳的是不错,但网上还是有挺多不好的言论的,这一行需要承受的压力太大了,妈是心疼你,不想你吃苦。”   沈冰檀不想理会她:“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关心。”   她想离开,却被沈秋兰紧紧拽着手腕:“檀檀,你别生妈的气了,你跟我回安芩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好吗?跳舞到底能有什么好?”   沈冰檀皱眉,试图甩开沈秋兰的钳制。   刺目的车灯朝这边照了过来,很快一辆保姆车停在两人跟前。   副驾的车窗打开,姚颖探头看过来,跟沈冰檀打招呼:“大晚上的,你怎么在外面啊?”   沈冰檀和沈秋兰齐齐朝这边看过来。   姚颖下了车,亲自打开后车门,里面的陆继臣还在假寐。   昨晚跨年晚会熬到很晚,他今天白天还有各种活动,如今又被邀请来沈冰檀家吃饭,都没怎么休息。   “陆哥,到了。”   陆继臣按了按眉心,睁开眼。   在他走下车的一瞬间,沈秋兰的脊背明显僵滞,抓着沈冰檀手腕的力道不自觉松懈了。   沈冰檀顺势挣脱,顾不得腕上的疼痛,含笑望过去:“陆老师……”   陆继臣的视线落在沈秋兰的脸上,夜幕下,那双眼睛是沈冰檀从来没见过的幽沉,冷厉。   沈秋兰下定决心今晚要把沈冰檀带回安芩,却没料到,居然在此时撞上陆继臣。   最害怕的事,还是来了。   沈秋兰目光躲闪着望向别处,惧怕与不安将她笼罩,背后凉风阵阵。   她想要逃开已经来不及了,陆继臣高大的身影已经将她笼罩。   沈秋兰指尖控制不住地轻颤。   看着沈秋兰和沈冰檀站在一起,心底一个荒诞的猜测,令陆继臣攥紧了拳头。   他视线早已从沈秋兰脸上移开,望着沈冰檀时,一如既往的儒雅温和。   只是一开口,声音却仍有克制不住的异样:“她是你母亲?”   沈冰檀神色稍怔,看看陆继臣,再观察沈秋兰惨白的脸色,各种念头在脑海中乱窜,整个人懵了一下,没有应腔。   秦怀初在不远处站着,静静望着这边。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步走过来,接过沈冰檀手里的醋,语气温柔:“买个东西这么久不回来,我还当你丢了呢。”   他抬眸对着陆继臣礼貌开口:“陆叔叔来了,外面冷,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陆继臣还盯着沈秋兰,跟姚颖道:“你先跟他们进去吧,我还有点事。”   沈冰檀站在原地一动不肯动,秦怀初牵起她的手:“先回家。”   回到家,最后的那道糖醋排骨没有再做。   沈冰檀怔怔地在餐桌前坐着,一语不发,脑子里有点乱。   陆老师和沈秋兰分明是认识的。   她又想起之前沈秋兰和姥姥的对话。   ——“这丫头名气越来越高,圈子就那么大,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的,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办?我已经结婚生子,回不了头了。沈冰檀再这么跳下去,她会害了我的!”   沈秋兰害怕被谁发现?发现什么?   就是今天晚上这样的局面吗?   她一直以为,他的父亲姓季。   倒是从来没想过,陆继臣的名字里也有个继字。   姥姥说的可能不是什么小季,而是小继。   但这怎么可能呢,陆老师这样的人物,她从来不敢往这方面想。   屋子里静悄悄的,姚颖看着沈冰檀,忽而开口:“原来这女人就是陆哥的初恋啊,怪不得四年前我邀你给陆哥在演唱会上伴舞,那女人把我电话挂断了。她不就是怕陆哥因为你找到她,报复她当年虚荣愚蠢,狠心抛弃陆哥的事吗。毕竟陆哥现在的身份地位,捏死她就跟玩似的,她自己做贼心虚,不怕才怪。”   “你居然是那女人的女儿,这世界可真小。”   姚颖若有所思着,“不对啊,按照年纪来算,你是……陆哥的女儿?那女人当初没把陆哥的孩子打掉?!”   姚颖激动地拍桌而起,对上秦怀初犀利凛冽的视线后,又悻悻地坐回去,保持沉默。   沈冰檀看向姚颖:“颖姐,你知道沈秋兰和陆老师以前的事?”   “知道啊。”姚颖点点头,“他从一出道我就跟着他嘛,我俩也算二十多年的交情了,有次他喝醉酒,就跟我说起过这事。”   姚颖回忆着:“沈秋兰天天去酒吧黏着陆哥,人很漂亮,嘴巴又甜,眼神里满是崇拜,陆哥当时一个没经过事的大男孩,当然很容易就陷进去了。原本两人感情挺好的,后来有个富二代追她,每天鲜花超跑,珠宝首饰,她沉进物欲的满足里,想要跟陆哥分手,结果发现自己怀了陆哥的孩子,非要打掉,最后两人感情彻底崩了。 ”   姚颖叹了口气,摊摊手:“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外面门铃声响起。   “应该是陆哥来了。”姚颖说。   沈冰檀站起身,亲自过去开门。   陆继臣笔挺地站在门外,望向沈冰檀的那一刻,眼角泛起微红。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沈冰檀心里有点乱,一时不愿意看到那种亲人相见,泪流满面的画面,抢先开口:“陆老师,就等您了,先进来吧,饭菜很快就凉了。”   陆继臣走进来,饭桌上沈冰檀对他一如既往的尊敬,热情地招呼他吃东西。   对于今晚发生的事,她一个字都不愿提。   陆继臣尝试着提起几次后,察觉到沈冰檀的态度,也暂且将此事搁浅。   饭吃得差不多时,陆继臣跟沈冰檀道:“你大学没有报考舞蹈相关的专业,这几年都是自己练的,上次方媛老师给你指导时不是说,你还缺乏专业的指导训练。刚好她明年会有一个夏令营培训,能跟着她学点东西对你的帮助会很大,你如果愿意去的话,我试着跟她打个招呼。”   沈冰檀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陆继臣的示好,莞尔笑笑:“我还没拿到毕业证,明年论文答辩应该挺忙的,到时候再说吧。”   陆继臣点点头:“也好,不急于一时。”   送走陆继臣和姚颖,关上门,当家里只剩下她和秦怀初,沈冰檀脸上近乎僵硬的笑容才渐渐收起来。   她先前给陆继臣准备的手表,今晚最终也没再送出去。   她人站在玄关处,对着秦怀初苦涩地笑笑:“前几天我还说让你帮我找父亲,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只是今天晚上有点兵荒马乱,一切都发生的好突然,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秦怀初抱住她,轻抚着她的背,慨叹一声:“我本来计划先提前把真相告诉你,让你有一个心理准备,再向陆叔叔坦白这件事的,没想到沈秋兰突然出现,把一切的节奏都打乱了,还让你这么局促。”   沈冰檀讶然了一瞬,抬头看过去:“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了?”   秦怀初拉着她去书房。   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他元旦放假之前已经从公司拿回来了,就想着今天晚上给她看,但没想到会是如今这样的情景。   秦怀初把鉴定报告给她:“我先前就对你和陆叔叔的关系产生了怀疑,所以暗地里做了亲子鉴定,之前怕影响你跨年晚会的演出,才一直拖到现在的。”   沈冰檀捏着那份鉴定报告,指节不自觉用力,晶莹饱满的指甲盖红得充血。   秦怀初轻抚上她的背:“乔乔,陆叔叔就是你一直想找而不敢找的,亲生父亲。”   对着那份鉴定报告看着许久,她什么话也没说,一个人回了房间。   秦怀初想进去看看她,又害怕打扰她的心情。   这样一个消息,她还是需要自己慢慢消化。   秦怀初站在卧室门口,没有进去。   口袋里手机震了声。   他刚刚让齐特助去找沈秋兰的落脚点,如今有了消息。   看一眼齐特助的信息,秦怀初驱车从水云湾出来。   ——   昏暗的包厢内,秦怀初随意地坐在沙发一隅,手里把玩着一杯红酒,白皙的指节修长好看,根根分明。   包厢的门被人推开,外面的光线泄进来一瞬,映出他凌厉深刻的面容,又很快被暗影所遮掩,显得情绪捉摸不定。   “秦总,沈秋兰带来了。”   他把手里的酒杯放在水晶几上,声音清冷:“让她进来。”   沈秋兰莫名被人带到这种地方,忐忑不安地走进包厢。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冷峻淡漠的年轻男女人,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   他年纪不大,气场却无端令人心怵。   适应了包厢内的黯淡,沈秋兰看清男人的面容,想起在水云湾小区门口,他和沈冰檀一处。   “你是檀檀的……”   秦怀初抬眼看过来:“我们结婚了,她是我太太。”   “结婚?”   这么大的事,沈秋兰没有听到过一丁点的风声。   “什么时候的事?”   秦怀初凉凉扫她一眼,看得沈秋兰心里直发毛,不敢再问。   “你不必以岳母的身份自居,我今天找你也不是为了征求你同意的。”   秦怀初从沙发上起身,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望着沈秋兰,眼神中带了点愠怒与不悦,“你知不知道,你时不时的一通电话,一个露面,都会让她心情不好很久?”   “你和陆继臣的事情我不管,他要怎么对你是他的事,但是从今天起,你最好从我太太的生活里消失。你不把她当回事,我却将她视如珍宝,容不得任何人伤害,你是她生母也不行。”   秦怀初看了眼腕表,望向沈秋兰,语带警告:“今天晚上的话,我只说一遍。”   他没多作停留,径自离开包厢,大步而去。   回到家,沈冰檀抱膝在卧室的床上坐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听见开门声,她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应该是哭过。   “怎么了?”秦怀初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沈冰檀顺势靠进他怀里,抱住他:“你说今晚上陆老师几次欲言又止的,他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我当时不敢听,才总是打断他的。”   她害怕答案不是她所期望的。   陆继臣因为和沈秋兰的那一段,至今没有结婚。   她还记得先前在水云湾门口,他看到沈秋兰时眼底的恨意。   不管曾经陆继臣有多么期待孩子的降生,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在他的记忆里,那个孩子也早就不复存在。   她不是在父母的期待中生下来的,而是沈秋兰逼不得已的选择。   如今她突然出现在陆继臣面前。   面对这个意料之外的女儿,她实在不敢想陆继臣会是什么态度。   她的存在,是在揭陆继臣掩盖了二十多年的伤疤。   陆继臣以后看见她,会不会想起沈秋兰,想起自己原本不愿再记起的过去?   若是如此,他还怎么接受她这个女儿?   她自己都有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何况是陆继臣呢?   她今天晚上不敢让陆继臣说话,就是怕事情发展到最后,她连尊敬崇拜的陆老师都没了。   除了这些,她心中还有一点小小的怨恨。   为什么当年陆继臣说离开就真的离开了。   他甚至都没有去查过,沈秋兰到底有没有打掉那个孩子。   他可能,也没那么在意吧。   听着她把内心的不安和复杂说给自己听,秦怀初无奈地抚过她的背:“还记得前两天你怎么跟我说的吗?你说有我就够了,不会被这种事情影响心情的。”   沈冰檀咬咬唇:“可他是陆老师啊,陆老师和别人不一样,我不希望他讨厌我。”   原本以为生父是陆继臣,她会高兴的,没想到会是如今这样的小心翼翼。   沈秋兰给了她太多冷漠和伤害,她总是觉得,自己会是被人抛弃的那一个。   秦怀初心疼地捧起她的脸,审视着:“我们乔乔这么可爱,他怎么会讨厌你?都是你自己瞎想的。”   看她也睡不着,秦怀初拿起手边的羽绒服:“时间还早,我们出去走走?”   沈冰檀也觉得屋里闷,和秦怀初从水云湾出来,一起在街上压马路。   汽车发动机运作的声音轰隆隆的,络绎不绝,街上铺子闪烁着五彩的光,风凉凉的,心底的那点郁闷渐渐散了。   沈冰檀的手被他紧紧攥着,放进外套口袋里,暖融融的。   那份温暖,能顺着指尖传递到心里去。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幸福巷,老宅近在眼前。   两人顺路拐进去看了看。   站在院子里,沈冰檀望着姥姥卧室的方向,突然间就懂了。   她终于明白,姥姥当初为什么不希望她再跳舞。   沈秋兰是害怕陆继臣会因为当年的事报复她。   但姥姥不是。   陆继臣早已是乐坛巨星,应有尽有,姥姥怕她不愿再记起那段和沈秋兰的过往,拒绝接受她这个女儿。   更怕她的身世被网友曝出来。   她是不被陆继臣承认的私生女,将永远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她的人生,也就全毁了。   所以那段时间,姥姥才会左右为难,偷偷背着她抹眼泪。   她以前还以为,姥姥是偏向沈秋兰,才不许她跳舞的。   想通了,沈冰檀梗在心里的那个结也渐渐释然了。   姥姥终究还是最爱她的。   她先前有姥姥疼着,余生又有秦怀初在身边,其实也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从老宅出来时,沈冰檀心情好多了。   晚饭时根本没吃多少东西,她这会儿肚子有点饿。   扯了扯秦怀初的手臂,她问:“初初,你饿了吗?”   她沉默了一路,此时终于肯开口说话,秦怀初挑了下面:“想吃什么?”   沈冰檀嗅到一股甜甜的烤红薯味道,四下看看,忽而兴奋地指着斜对角的一个小铺子:“那边有卖烤红薯的,我们去买两个吧,冬天最适合吃这个了!”   秦怀初带着她走过去:“老板,要两个烤红薯。”   大爷正跟一群人在里面打麻将,闻声探着脖子看过来:“你们来的太晚,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要吗?”   “要!”沈冰檀赶紧接话。   大爷起身走过来,把烤红薯打包好递过来。   看到沈冰檀,他多看几眼,有点惊讶:“哎呀,你不是昨晚跨年晚会上跳舞那个小姑娘吗,住附近啊?”   没想到这就被人认出来了,沈冰檀不好意思地笑笑:“对,离这儿不远。”   “年纪轻轻的就能上电视,还跳得那么好,真厉害,要继续努力呀!”   “我会的,谢谢大爷。”   付了账,沈冰檀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和秦怀初离开。   秦怀初懒洋洋地笑:“连大爷都知道你跳舞好看了,我们乔乔怎么这么优秀?”   沈冰檀用胳膊肘撞他一下:“你不许打趣我。”   先前心底的阴霾早散尽了。   拿勺子挖起一块烤红薯,她先朝秦怀初递过来:“第一口给你吃。”   秦怀初弯腰凑过来,吃掉她送来的烤红薯,甜丝丝的,入口软糯留香。   “好吃吗?”沈冰檀迫不及待地自己吃一口,好看的眼睛弯成两条缝,眉尾向上扬着,“好甜啊!”   两人在路上走着,一口一口地分食。   没走到水云湾,一个烤红薯就被两个人吃完了。   红薯皮丢进路边的垃圾桶,秦怀初掏出纸巾给她擦嘴,问:“还饿吗?”   沈冰檀摇摇头:“晚上少吃点就行,不然会长胖的。”   秦怀初捏捏她脸上的软肉,笑嗔道:“都瘦成骨头架子了,还怕长胖?”   一听他用骨头架子来形容,沈冰檀有点不乐意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瘦?”她挺直腰杆,小声反驳,“该有肉的地方,我明明还是有的。”   “嗯?”   秦怀初眉尾上挑,似笑非笑地眼神看过来,在她身上打量一圈,停在某处:“哪是该长肉的地方,我看看到底长了没。”   说着手伸过来抱她。   沈冰檀一囧,红了脸推他:“在大街上呢,你别闹!”   秦怀初牵起她的手,俯首凑在她耳畔,轻声道:“那咱们回家再检查。”   沈冰檀:“……”   散步回到家里,沈冰檀有了困意。   她抻抻懒腰,正准备去洗个澡,手机连续震了好几声。   她点开,是顾惜发来的微信。   【小冰糖,你也太让我震惊了!】   【原来你是陆继臣的女儿呀,这也太劲爆了!】   【你怎么会是陆继臣的女儿呢,我现在感觉跟做梦似的。】   【还当不当我是好姐妹了,这种事你居然瞒着我!】   沈冰檀被顾惜搞得一头雾水,她怎么会知道这事的?   秦怀初也望了过来,顿了会儿,说:“上微博看看。”   沈冰檀点开微博,这才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和陆继臣在跨年晚会上的那曲歌舞火了,今天一天都被人各种转发推荐。   有人将视频慢放,分解沈冰檀的动作,结果就在慢镜头里捕捉到几张沈冰檀和陆继臣眉眼神似的镜头。   陆继臣和沈冰檀站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明显,但视频慢放时捕捉到的一些镜头,相似度很高。   大家把这些照片发在网上,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比如沈冰檀为什么消失四年,一复出就能跟陆继臣这样的大咖同台,运气太好不合理。   再比如,陆继臣允许沈冰檀在自己家中的演练室练舞,关怀过度,两人可能关系匪浅。   甚至有人扒出,跨年晚会晚上,大家都遗忘了后台的沈冰檀时,是陆继臣亲自给沈冰檀送的盒饭。   最后大家纷纷猜测,说沈冰檀很可能是陆继臣的私生女。   私生女的话题还是很敏感的,加上有心之人的利用,很快在网上发酵开了。   原本只是捕风捉影的事,大家也就看个热闹。   没想到一向不公开回复澄清任何绯闻的陆继臣,就在几分钟之前,发微博澄清了此事。   @陆继臣:不是私生女,但确实是我唯一的宝贝女儿,谢谢大家关心。   沈冰檀看着陆继臣的那条微博,握着手机的力道收紧。   陆继臣居然在公共场合里,承认了她这个女儿的身份。 第49章 她第一次开口叫他老公……   陆继臣发的微博登上热搜, 短短几分钟内后面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爆字。   网上的议论很多,但那些沈冰檀并不在意。   她只在意陆继臣亲口说的那句:不是私生女,但确实是我唯一的宝贝女儿。   她自幼崇拜的偶像, 如今向全世界宣布, 她是他的女儿。   唯一的女儿。   躺在床上,沈冰檀激动的有点睡不着。   她窝在秦怀初的怀里, 仰着下巴, 眼睛里有光:“你知道吗, 从出生到现在, 我有三个时刻感觉是最幸福的。”   秦怀初捉住她的手放在下巴处轻蹭着:“哪三个?”   “第一个, 是我站在舞台上, 捧着荷花奖金奖的奖杯,姥姥坐在台下, 一脸骄傲地看着我的时候。”   “第二个……”   沈冰檀捏着脖子上那枚钻戒,弯起唇角, “是我们复合后第一次约会那天,你在民政局门口跟我求婚。”   “第三个就是现在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陆继臣的那条微博。   他从来不在公众场合发表任何言论, 如今却为她破例。   秦怀初翻了个身, 手肘撑在她身体两侧, 两张脸忽然间凑得很近。   沈冰檀浓密微翘的睫毛簌簌颤了几下,睁大了眼睛望着他利落深刻的脸廓。   两人彼此间的呼吸交织,暖黄色的光线洒落在中间,宁静的氛围里多了些动人的缱绻。   秦怀初嘴角微微翘着,弧度恰到好处的好看,墨色的眼瞳里清晰倒映着她的面容:“现在心情好了吧?我早就跟你说过,结果可能没你想的那么糟。”   “你呀,就是太悲观。”他低下头, 在她挺秀的鼻尖上轻轻咬一口,吊儿郎当道,“原来之前让你感到幸福的事才只有三个,也太少了,看来我得再努力一下,希望以后的每一个时刻,我们乔乔都是幸福的。”   沈冰檀心里暖融融的,双臂勾住他的后颈:“我感觉,我所有的好运都是你带给我的。”   他极力支持她重新回到舞台,才会有如今她和陆继臣的相认。   沈冰檀微微抬起头,在他下巴处亲了一下,强压下羞涩,红着脸在他耳畔低喃一句:“谢谢老公。”   秦怀初脊背稍僵,深沉的眸子望着身下的女孩。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叫他老公,以前怎么哄都不肯。   秦怀初下颌的线条凌厉地绷着,好一会儿,他缓缓开口:“知道我最幸福的时刻,是什么时候吗?”   他这时候突然问,沈冰檀想了想,脸一红:“你不会想说现在吧?”   “不是。”   他轻啄她的唇瓣,又辗转吻向耳根处,喷洒出来的气息灼热,声音低沉,“是第一次,完完全全拥有你的时候,紧张得心都快从身体里跳出来了。”   “……”   秦怀初大掌撩起她衣服的边缝:“既然今晚这么高兴,我们再回顾一下?”   他的唇正要再贴过来,床头的手机铃响。   沈冰檀看了眼备注,蹭地把人推开,坐起来:“是陆老师。”   秦怀初翻身靠坐在床头,一条长腿屈着,手臂耷拉在膝上,视线柔柔地看她,声音还搀着哑:“接吧。”   沈冰檀盯着备注名字,握紧手机。   深吸一口气,她趿着拖鞋从床上下来,跑着去外面接。   卧室的门被关上,秦怀初眼风一扫,闲闲地笑。   小气鬼,还不让他听。   这通电话没有太久,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沈冰檀拿着手机从外面回来。   她关上门,朝秦怀初这边看一眼,才慢慢走过来:“陆老师让我明天去他家一趟,说想跟我聊聊。”   掀开被子在秦怀初身边坐下。   听她称呼还跟以前一样,秦怀初笑:“你没叫他爸。”   沈冰檀脸一热,吞吞吐吐道:“我刚刚有尝试的,但没叫出来。”   二十多年都没唤过的称呼,太难出口了。   秦怀初揉揉她头发:“也不急于一时,睡觉吧,明天我送你过去。”   ——   次日早饭过后,秦怀初亲自开车把沈冰檀送去了陆继臣那里。   见秦怀初不下车,沈冰檀看过去:“你不要跟我进去吗?”   秦怀初道:“他肯定有话单独跟你说,我把你借一天给他,你们父女好好相处,晚点我来接你。”   沈冰檀应了声,下车跟他道别。   阿姨把沈冰檀领进来时,陆继臣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站着。   他穿得很休闲,身材高大,背影伟岸。   沈冰檀停下来,驻足望过去。   “陆哥,沈小姐来了。”   听到阿姨的话,陆继臣缓缓转过身来,他手上还捏着一支高脚杯,里面酒红色的液体已经快见底。   阿姨自觉地离开,把空间让给他们俩。   在陆继臣的注视下,沈冰檀抬步走上前,抿了下唇:“陆老师,昨晚微博上的事,谢谢您。”   陆继臣笑笑,没提这个:“之前一直听怀初唤你乔乔,是小名?”   沈冰檀嗯了声,解释:“我小时候挑食,总不长个子,比同龄的孩子矮上半头,姥姥说乔是高大的意思,就叫我乔乔,盼着我能长高一点。”   “姥姥还好吗?”   沈冰檀微怔,摇摇头:“姥姥不在了,我高三那年的暑假。”   陆继臣想起她之前上过一次热搜,人住在混乱的公寓里,被爆在网上。   姥姥若还在,她又怎么会住在那,受那样的苦。   心上被什么刺了一下,他仰脖将杯中最后的酒饮尽:“对不起 ,我不是个好父亲。”   陆继臣苦涩一笑:“当年我走后,就真的再没回过头。你姥姥以前对我很好,我也没再去看望过她,一心想跟那段愚蠢的过去划清界限。”   他满腔的自责与内疚,“如果我愿意回头再去看看,或许你就不会自幼孤苦,你我也不用等到现在才相认。”   他这几年享尽富贵,应有尽有。   他的女儿,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吃苦受难。   沈冰檀眼眶有点热,勉强笑了一下:“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惨,姥姥把我照顾的很好,供我读书,培养我跳舞,后来遇到秦怀初,他也把我捧在手心里。我的运气,一直都还不错。”   她看向陆继臣,“你也没对不起我什么,反而帮了我许多,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您都是我尊敬崇拜的陆老师。”   陆继臣把玩着手里的高脚杯,眼睑微抬,无奈笑了声:“只是陆老师吗?”   沈冰檀神色稍顿,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包装盒,朝陆继臣递过去:“您给了我重回舞台的机会,又提供场地给我练舞,还请方媛老师为我做指导。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就给您准备了份礼物,原本打算昨晚请您到家里吃饭的时候给您的,后来出了点变故,现在……”   陆继臣接过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手表。   黑玛瑙雕纹表盘,拉丝精钢表链,内敛大气,所有的精致都藏在细节里。   沈冰檀话说到一半倏而停了下来,陆继臣抬眉:“现在算是什么礼物?”   “现在您可以当成是,”沈冰檀睫毛垂落下来,在鼻翼两端落下浅浅的阴翳,她顿了顿,缓慢出声,“女儿对爸爸的一点心意。”   陆继臣眼底浮现出一丝暖意。   他把腕上的表取下来,把沈冰檀送他的戴上。   陆继臣手上还拿着别的东西,表带试了几次都没扣上。   沈冰檀走上前:“我来吧。”   她低下头,把那块手表戴在陆继臣的腕上。   陆继臣垂眸看着那块表,柔和的眸色中含了抹笑:“这个礼物,爸爸很喜欢,以后会一直戴着。”   父女两人终于敞开心扉,气氛好像也终于得到了缓和。   “你爷爷奶奶他们想见你,现在他们情绪太激动,怕你到那不适应,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回去看看。”   回到客厅的沙发上,陆继臣倒水给她,“你和怀初虽然已经领证了,但婚礼还是要好好办,你是我陆继臣的女儿,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出嫁,我回头会找秦家商议这事。”   沈冰檀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开来。   他听到陆继臣语重心长地又说了一句:“乔乔,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爸爸永远都会是你的依靠。”   她胡乱应着,将那杯水捧起来,杯子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   下午秦怀初来接她的时候,沈冰檀和陆继臣有说有笑。   他已经很久没见他家小姑娘这么开心了。   回水云湾的路上,沈冰檀的话也格外多,言语之间都是满足与快乐。   车子停在车库,熄了火,沈冰檀朝他看过去:“我这两天感觉像是在做梦。”   她把手臂伸过去,“要不然你掐我一下,看看疼不疼?”   秦怀初拽住她的手,把人拉过来。   沈冰檀顺势落进他怀里,双臂抵在他的胸膛。   他唇贴过来,牙齿叼住她的下唇啃咬一口,有点疼,沈冰檀轻轻皱眉。   “看来不是梦。”沈冰檀喃喃说着,跟秦怀初道,“我找到我父亲了,他还说要让我风风光光的出嫁。”   她想起什么,幽幽感慨着:“之前我对婚礼一点都不期待的,我总想着,连姥姥都不在了,将来我们俩的婚礼上,我连个娘家人都没有,想想都觉得凄惨。没想到,现在突然就有了。”   她主动抱住秦怀初,“我现在开始期待我们的婚礼了。”   秦怀初桎梏住她的腰,桃花眼周围晕染着淡淡的粉色,眼瞳深邃,带着几许撩人:“以后有了靠山,我是不是就不能欺负你了?”   沈冰檀抬眸:“那你会欺负我吗?”   “不好说。”   他按着她唇上浅浅的牙印,意味深长道,“得看是什么样的欺负,有时候,我还是会的。” 第50章 二十四小时为你服务   元旦假期结束之后, 沈冰檀一如既往去公司上班。   大早上一进秘书办,同事们都在讨论今年长莞卫视的跨年晚会,以及这两天热度不退的娱乐圈大新闻。   沈冰檀推门进来, 大家的目光齐齐朝这边望, 空气陡然间宁静了一瞬。   同事们的脸上,都挂着背后说人被抓包的尴尬与不自在。   沈冰檀微微点头, 说了声早, 去自己的工位前坐下。   旁边的杨轩凑过来:“我们刚刚正说这两天的微博热搜呢, 原来你是陆继臣的女儿呀, 这也太低调了, 大家完全没料到。”   沈冰檀打开电脑, 将工作软件登录上去。   杨轩还在耳边说着:“不过想想也是,你能力这么出众, 有陆继臣这样的父亲也不奇怪。”   其他几个同事也围了过来。   范阳接过杨轩的话头:“据我所知,陆继臣除了必要的宣传之外, 从来不会在微博上发表任何言论,这回居然为了澄清关于你的舆论, 当众承认你是他的女儿, 看来他是很在意你的。有陆继臣这样的天王做父亲, 也太幸福了吧!”   “不对呀!”刘俊想起什么,忽而看向沈冰檀,“你是陆继臣的女儿,那之前怎么会住在西巷胡同的学生公寓?难道你们之前失散了,如今刚相认?”   范阳跟着点头:“对对对,网上也有挺多人疑惑的,不过这些话题被陆继臣的公关团队压着,水花不大。”   他好奇地看向沈冰檀, “你和陆继臣到底是怎么曲折离奇的故事?给我们讲讲?”   沈冰檀算是看出来了,八卦是不分性别的。   谁说只有女人天生爱八卦,秘书办的这些大老爷们好奇心也是挺重的。   平时办公室里的人相处不错,她知道大家也都没有恶意,想了想,随口道:“大概就是我小时候不小心丢了,现在又找到了,就这么简单。”   杨轩又问:“那你这次在跨年晚会上表现的这么好,以后肯定还是要一心跳舞的吧,会不会不能在这个公司待太久了?”   杨轩一提这个,大家神情中都有些不舍。   秘书办除了薛雯以外,就只有沈冰檀一个女孩子,而且是顶级大美女,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没有同事不喜欢她。   不说别的,沈冰檀每天往工位上一坐,大家工作时心情都会很好。   如果将来沈冰檀走了,那这办公室里要枯燥无味很多。   沈冰檀被一群人围着,又面对这个问题,陡然间有一种在接受采访的错觉。   她抿了下唇:“会再待几个月,等学校临近毕业时可能就辞职了。”   这两天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有团队和制作人联系沈冰檀。   但她觉得,既然当初已经选择了A大,如今离毕业也只剩半年的时间,她还是要好好的把毕业证拿到手。   当初她差点连大学的文凭都得不到。   能去A大读书,是秦怀初几经周折帮她争取到的,即便将来继续跳舞,她也不能让自己的学业荒废。   齐特助推开秘书办的门进来:“大家聊什么呢,范阳,会议室收拾出来了没有,一会儿秦总要召集高层开例会,赶紧检查下有没有问题。刘俊,会议资料打印出来没有?赶紧去打印。杨轩,你帮领导们准备水和咖啡。”   齐特助一发话,大家把所有的八卦抛在一边,立马各就各位,秘书办里忙得跟打仗一样。   齐特助走过来,对沈冰檀说话时恭敬不少:“你去打扫总裁办,可以吧?”   “可以。”沈冰檀忙站起来,去往总裁办。   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她直接推门进去。   秦怀初没在,办公桌上电脑开着,还堆了各种文件。   沈冰檀走过去,把文件摆放整齐,拿毛巾将桌子擦拭一遍。   电脑旁摆着一盆仙人球,椭圆状的,又大又肥,外身长满了锋利如针的尖刺。   沈冰檀刚捧起看几眼,总裁办的门被人推开。   她下意识把仙人球放回去,继续擦拭桌面。   秦怀初迈着长腿含笑走进来:“喜欢?想要就拿走。”   “没有,我刚刚只是在想,电脑桌前摆这个真的能防辐射吗?”   秦怀初倚在办公桌前,随手拿起来把玩着:“就这么大点的仙人球,哪就那么神奇了,顶多就是有点心理安慰。”   他递给沈冰檀,“不过长得还不错,要吗?”   沈冰檀摇摇头。   秘书办的桌子上都摆有绿萝,效果应该跟这个也差不多。   再说他这个仙人球估计秘书办的人都见过,她可不敢带走放自己桌上。   秦怀初又将仙人球放回去,拿起桌上的文件:“随便收拾收下就行了,我去开会了。”   沈冰檀点点头。   见他要走,又想起什么,上前扯住他的手臂。   秦怀初困惑地侧目。   沈冰檀看起来有点不放心:“我看天气预报上这两天又要下雪,你腿没事吗?”   秦怀初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右腿,吊儿郎当道:“还挺关心我,都养成看天气预报的习惯了。”   在她发顶上揉两下,“已经贴了药膏,没事。”   “即便这样,你一会儿开会也别老站着,站久了肯定会不舒服的。”   “好,听你的。”   秦怀初离开后,沈冰檀继续把总裁办打扫干净。   妥当后扶着腰透过落地窗看了眼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在飘雪花了。   她以前挺喜欢雪的,可现在,看着外面白绒绒的雪花,只剩下烦躁与担忧。   从总裁办出来,她站在会议室门口朝里面望了望。   秦怀初正跟底下的人讲着什么,成竹在胸,意气风发。   刘俊从会议室里出来,看到她挺惊讶的:“你怎么站这儿?”   沈冰檀一怔,笑笑:“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秦总已经在开会,这边没什么事了,回办公室吧。”   沈冰檀应了声,和刘俊一起回办公室忙自己的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里有交谈声传来,好像是跟秦怀初有关的。   沈冰檀的思绪被人从工作中拉出来。   范阳去外边接水回来,同大家说:“秦总的腿伤好像又复发了,刚刚开会开到一半突然就站不住了。”   薛雯闻声看过来:“严重吗?”   范阳摇头:“不知道,被齐特助扶着回总裁办了。”   “我去看看。”薛雯踩着高跟鞋匆匆走了。   秘书办里其他人还在讨论。   “秦总的腿伤挺久了吧,怎么到现在还没好?”   “这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听说现在就只有下雨天和下雪天会比较严重。”   杨轩是新人,不知道情况,问:“秦总腿怎么了?”   “受过伤,原因不知道,当年创办君毅资本的时候人就拄着拐杖呢,后来一直做康复,去年开始能正常走路了,不过应该还是留下了病根。”   沈冰檀听着耳边的一言一语,忽地从座位上起身跑出去。   她走向对面的总裁办,焦急之下直接推门而入。   总裁办里不少人,身着西装的精英高层都在,齐特助和薛雯也在。   秦怀初人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着,冷酷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疼痛的感觉,平静的几乎没有表情。   随着她闯进来,大家齐齐将目光投过来。   薛雯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拉她,小声道:“你怎么不敲门进来了,秦总身体不舒服,如果要汇报工作晚点跟我说,或者找齐特助也行。”   秦怀初抬眸看过来,对上沈冰檀满是焦灼的目光。   他缓缓出声,“是我找沈秘书有点事,刚刚该说的会议上都说过了,大家都去忙工作吧。”   薛雯意外了一瞬,看看秦怀初,再看看沈冰檀,还没来得及多想人被齐特助拉了出去。   总裁办的门被人关上,见沈冰檀还在原地站着,秦怀初朝她伸手:“过来。”   沈冰檀走过去,看着他搭在沙发上的那条腿,有点生气:“都说了开会的时候别一直站着。”   秦怀初把人拉坐在自己身边,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刚刚会议上谈起几个重要的项目,一时把腿伤给忘了,我向你认错,不生气了行不行?”   沈冰檀推开他:“你现在认错,下次肯定还犯,态度一点都不诚恳。”   “下次不会。”他捧起沈冰檀的脸,瞳色漆黑,里面蕴着星芒,“我再态度诚恳一点?   沈冰檀:“?”   他俯首贴近她樱红的唇瓣,试着吮了一下,见她没挣扎,将人拥进怀里,加深那个吻,带着温柔的讨好。   沈冰檀回转身来主动抱住他,闭上眼。   好一会儿,秦怀初停下来,望着她沉醉的样子,笑:“这回够诚恳吧?”   沈冰檀睁开眼,羞恼地推他一下,扯过他的裤脚拉上来看看:“现在还疼不疼了?”   “休息一会儿好多了。”   这腿到底能不能完全好……   好几次话到嘴边,沈冰檀又问不出来。   沈冰檀想了想:“最近天气不稳定,你又对自己的身体不关心,我觉得,你身边可能需要一个二十四小时的助理。”   秦怀初挑眉:“二十四小时?”   沈冰檀点头:“齐特助也是要下班回家的,何况他说话你肯定不会听,所以,这个助理大概只能由我勉强胜任了。”   她在办公室里扫一圈,指指他办公桌斜对面:“我把我的办公桌挪在那里,一天二十四小时为你服务,你觉得怎么样?”   秦怀初失笑:“你确定是为我服务,而不是坐那里监视我的。”   沈冰檀并不辩驳:“你如果这么认为,也可以。”   她站起来,“就这么说定了,怎么跟其他人交代是你的事,我现在就去把桌子搬过来。” 第51章 我给你跪个键盘?   沈冰檀刚要走, 被秦怀初拉住手腕:“真要搬过来?”   沈冰檀十分肯定,态度也强硬:“我必须得看着你,不然我不放心, 你记得跟大家说一下这个事。”   “行。”秦怀初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点了点, 抬眉,“那我就跟人说, 是你自己想要搬来我办公室的, 我惧内, 不敢反驳。”   “?”   “那怎么成?”沈冰檀急了。   她想起今天早上被人围着问微博热搜的事, 如果再让他们知道她和秦怀初结婚了……   她可不想再受到大家的过度关注, 太难受了。   “你不许乱说话, 秘书办的人都很八卦的。”她晃晃秦怀初的手臂,言语带着威胁, 又含了三分撒娇。   秦怀初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心里升起一丝欣慰。   比起先前沉默寡言, 小心翼翼的沈冰檀,他更喜欢看到现在的她。   她已经在慢慢改变, 和其她的女孩子一样会生气, 会撒娇, 会有自己的小情绪。   不知何时起,她寂静沉闷的眸底有了光。   可能是因为能重新回到舞台,也可能是因为和陆继臣相认。   又或者,也因为他。   秦怀初捏捏她的手心,言语宠溺:“好,不告诉他们。”   他给齐特助拨了通电话:“我最近身边需要个助理,让人把沈冰檀的工位挪到我办公室来。”   挂断后看向沈冰檀,痞气地勾唇:“这样行了吧?你去收拾东西, 以后就跟我待一起。”   沈冰檀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但是看他双手抱怀,微抬着下巴,一副很期待自己搬来他办公室的模样,沈冰檀拧了下眉。   他这人可是有前科的,很会套路她。   沈冰檀心里琢磨着,弯腰凑过来,不确定地打量他:“你不会是早就想让我离你近点,于是密谋给我下套的吧?”   秦怀初被她的反应逗乐,抬手在她鼻子上剐蹭一下,懒洋洋出声:“怎么,你还有被害妄想症?”   “……”   沈冰檀回秘书办收拾东西时,薛雯挺纳闷的:“秦总怎么突然让你给他做助理,连工位都搬他眼皮子底下去了,怪吓人的。”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跟秦怀初单独相处是苦差事。   大概他这人真的不太好应付吧。   沈冰檀莞尔:“秦总说最近身边需要个贴身的助理,齐特助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就让我过去了。”   薛雯还是不放心:“你平时顶多就是翻译一些文稿,对项目上的事根本不懂,能插上手吗?秦总对下属还是要求很严格的,他可能就是随意指派了个人给他做助理,不知道你的真实水平。需要我找齐特助帮你跟秦总说说话吗?”   沈冰檀忙道:“没关系,我可以的。我在秦总办公室也是翻译工作比较多,秦总知道我以前是主做翻译的。”   听她这么说,薛雯稍稍安心了一点。   但还是觉得她没什么工作经验,贴身给秦总当助理不是什么好差事。   沈冰檀收拾好行李离开时你,薛雯还在纳闷。   齐特助过来找她聊工作,薛雯问他:“老齐,你说秦总为什么找沈冰檀给他做助理,还挪去他办公室?沈冰檀刚入职犯的那点错不是都过去了吗,这段时间我看秦总也没有再针对过她,怎么突然又给她这么大压力?”   齐特助纳了闷儿了:“你为什么老觉得沈冰檀在秦总眼皮子底下工作,就会压力很大?”   薛雯指指办公室里的人:“你问问他们,谁愿意在秦总眼皮子底下工作?”   范阳、刘俊、杨轩他们几个赶紧摇头。   总裁办他们一向能不进就不进,跟秦总那种严格又犀利的人单独相处,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齐特助好心提点几句:“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重要的细节?”   薛雯:“?”   齐特助:“沈冰檀是个女孩子呀,而且是个美人。万一秦总是对沈冰檀感兴趣,才特别关照呢?不是没有可能的。”   薛雯拜拜手,就差翻白眼了:“你可拉倒吧,亏你还是跟秦总相处时间最久的人呢,还不如我了解。”   齐特助失笑:“我哪儿说错了吗?”   “大错特错!”   薛雯目光在整个秘书办一扫,“咱们秘书办这么多男同志,你说谁对沈冰檀有意思我都信,估计这群人真有偷偷喜欢的,就是不敢追而已。”   心虚的同事们:“……”   “至于说秦总——”   薛雯拍拍齐特助的肩,提醒他,“你是不是忘了,上回公司团建的时候秦总说过,他有谈过恋爱的,而且言谈之间他对她的初恋还念念不忘。”   “秦总这么洁身自好为初恋守身如玉,那明显就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呀。沈冰檀确实长得漂亮,优秀,会跳舞还有名气,哪哪都好,但咱们秦总那么痴情,怎会轻易就移情别恋了?”   薛雯扭头问范阳:“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范阳点头。   其他同事也跟着附和。   根据他们对秦总的了解,雯姐如今的这通分析更有说服力。   齐特助整个人都乐了:“原来你们大家都是这么个逻辑?那要这么说,是挺有道理的,咱们秦总确实痴情。”   薛雯没听出齐特助弦外之音,反而很得意:“是吧,你真是白在秦总跟前混了,还不如我。”   齐特助:“……”   沈冰檀进总裁办,把自己办公桌上简单收拾一下,便在秦怀初斜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开始工作前她想起什么:“你要喝点什么吗?咖啡要不要?”   见秦怀初看过来,她说,“以后这种大雪天你能不走路就不要走路了,需要什么我帮你跑腿,午饭我也可以给你带回来。”   秦怀初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在手里的文件上签下名字:“你让我在办公室里吃饭?”   他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可受不了办公室里有饭味。”   秦怀初是个很自律的人,在工作上也有点小洁癖。   有时候忙到很晚,他宁愿饿着都不会在办公室吃饭。   胃病也是这么来的。   沈冰檀:“你可以去外面的休息室吃,总比去餐厅强。”   秦怀初握笔的动作顿了顿,把一份文件合上。   看到远处沙发上的两份文件,他起身准备去拿。   沈冰檀抢先一步跑过去,把那两份文件拿过来,放他桌上。   然后回自己的工位前坐下:“说了你有事找我,这两天不要乱走动。”   秦怀初神色微顿,重新坐回去,翻开文件看了两眼,他忽而掀起眼皮:“你把我照顾这么周到,想做我的腿啊?我自己长得有。”   “你最近不是不方便嘛。”沈冰檀舔了下唇,慢悠悠道,“等过两天天气好转,我就放心了。”   她说着点开手机看着最近的天气预报。   最近雨雪还挺多。   她好看的秀眉一点点蹙起。   “这个冬天能快点过去就好了。”她小声嘟囔着,旋即又目色黯淡几分,整个人闷闷的,“冬天走了,还有夏天,夏天又老下雨。”   秦怀初凝视她片刻,眸色里带了几分复杂与怜惜。   须臾,他视线重新落在自己的右腿上。   他如果不去做手术,她会不会永远都开心不起来。   手术了也不见得就能好,甚至可能让局面更糟糕。   他已经在德克威尔教授那边做过多次腿部手术,知道每一次手术必须面对的风险。   以前破罐子破摔,随便他治,反正本来就是废的。   可现在不一样。   他花了四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能像现在这样,如正常人一般行走。   他终于能堂堂正正跟他喜欢的女孩待在一起。   如果继续治疗下去,一旦手术失败,他很可能永远成为一个瘸子。   一个瘸子还怎么配得上她。   他可以忍受疼痛,却不能忍受再也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和她走在大街上。   秦怀初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讥诮。   他们俩重新在一起,原本苦尽甘来,他却突然就没了先前的勇气。   哪怕百分之一变瘸的几率,他都不敢去赌。   可是看她如今这样为自己操心难过,秦怀初又有点心疼。   他的腿若是不能好,她的心里该有多自责?   总不能让她怀着深深的内疚,跟他相处一辈子吧。   他点开电脑上的微信。   早上他爸给他发了信息,他一直没回复。   秦曦:【你给德克威尔教授联系没有?你妈天天絮叨这事,别老让她担心】   秦怀初修长白皙的手指放在键盘上,缓缓敲字:【我会安排的。】   切掉微信界面,桌上的手机响起。   是一个项目上的大客户,他接起来。   他在聊工作上的事,沈冰檀保持沉默,认真翻译着手上的稿件。   办公室就那么大,环境静悄悄的,对面的声音时不时飘进来。   聊完工作,对方在跟秦怀初闲聊。   说自己有个侄女,是牛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学的是金融相关,跟秦怀初肯定有话题,问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安排他们认识一下。   显然是给他介绍对象的意思。   这年头,工作伙伴还负责包办婚姻吗?   沈冰檀拉着脸,端起自己的水杯去旁边的饮水机处接水。   捧着回来时,那人还在跟他聊那个牛津大学毕业的侄女,吹得天花乱坠。   沈冰檀走过去,贴心地把水杯放在他手上,示意他喝点。   秦怀初有一搭没一搭听着,看到手里的水杯也没多想,当即送至嘴边喝了一口。   不料水是烫的。   秦怀初嘴被烫了一下,唇瓣和舌尖疼得发麻,没忍住咳嗽好几声。   “秦总,你怎么了?”手机里传来对方的声音。   秦怀初看了眼在旁边站着的沈冰檀,把水杯放在桌上:“祁总,我太太可就在旁边听着呢,你给我介绍对象是想让我跪搓衣板吗?”   对面祁总噎了好一会儿:“你结婚了?”   秦怀初含笑看着沈冰檀,自然地应:“结了啊,到时候婚礼上请你喝喜酒。”   祁总:“……这叫什么事儿,我挂了,你忙。”   见他挂了电话,沈冰檀正要转身离开,人被他扯回来,顺势坐在了他大腿上。   “你干嘛?”   沈冰檀怕人进来,挣扎着起身,他却紧按着她不放,似乎还挺高兴,“真好,都会吃醋了,也算一种进步。”   “……”   沈冰檀还有点不太畅快:“他跟你说那么久了,一直介绍那女孩子多好多好,你刚开始怎么不阻止?”   秦怀初散漫地牵唇,桃花眼深邃勾人,声线浅浅地道:“我这不是想看看我们乔乔吃醋是什么样的,就应和他两句。”   宽厚有力的大掌收紧她的腰,性感的薄唇贴在她耳畔,“不过心也太狠了,那么滚烫的水给我喝。”   沈冰檀脸一红,侧首躲了躲。   眼珠微动,她看过来:“你刚刚说你要跪搓衣板,现在吗?”   秦怀初眉尾轻挑:“办公室哪有搓衣板,不然我给你跪个键盘?”   “太轻了。”沈冰檀撇撇嘴,倏而勾住他脖子说起别的,“我晚上想吃榴莲,咱们买一个回家。”   “好啊,给你买个大的。”   “可以,回家等你跪完了我再吃。”   “……” 第52章 突然这么黏人   雪断断续续, 直到晚上,还洋洋洒洒地飘着。   推开窗子探头往下看,园区内绿植银装素裹着, 地上落了厚厚的白, 路灯下泛着柔和的光。   沈冰檀看看时间,跟秦怀初道:“我今天要早点下班, 爸说他今天休息, 让我陪他一起用晚饭。”   秦怀初的工作还没结束:“等我一会儿, 我和你一起过去。”   沈冰檀摇摇头:“我就在那边吃个饭, 不会待太久, 你腿不舒服就别乱跑了, 把工作完成之后让司机送你回家,等以后天气好了, 咱们再一起过去。”   他们父女刚相认,应该有很多话题要聊。   秦怀初想了想:“那让司机送你过去。”他说着给司机打了通电话, 望向她,“你一会儿用专梯去负一楼, 车就在电梯旁, 你直接坐上去就行了, 不会被人看见的。”   “好。”   沈冰檀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跟他道别,“那我走了。”   秦怀初朝她勾勾手指。   沈冰檀走过去,人被他抱进怀里:“榴莲还买吗?”   她都不跟他计较了,如今还自己提起来。   沈冰檀白净好看的手指捏着他胸前的领带,“你想买我没意见。”   秦怀初散漫笑了声,在她腰间轻轻捏一下:“你跑去陪岳父吃饭,我今晚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让孙姨给你做不就行了。”   “那晚饭后早点回家。”秦怀初帮她理了理散落的碎发, 温润的嗓音贴近耳际,稍显孟浪,“我更想吃你。”   “……”   沈冰檀离开,秦怀初继续处理着工作上的事。   一个小时后,司机回来跟他打招呼,说人已经送到陆继臣家了。   微信群里,尹黎昕发消息,说刚谈成了个大项目,约他和姜以则一起吃饭。   沈冰檀跑去陪陆继臣,他回水云湾也得自己一个人吃饭,索性便应了下来。   地点是他们三人常去的高档私人会所,尹氏集团的产业。   推开包厢的门,尹黎昕和姜以则已经都在了,桌上点了不少菜。   尹黎昕看过来:“怎么回事,以则从C大赶过来的时间都比你短。”   秦怀初抬步走过去,往椅子上一坐:“处理点工作。”   “怎么突然这么忙?”   秦怀初给自己倒了杯酒,捏着杯壁轻轻晃着:“过几天去德国,得把手上的项目处理好,时间比较紧。”   姜以则把菜单给他:“没吃饭就少喝点酒,先点菜吧。”   见秦怀初接过来,他又问,“去德国手术?”   秦怀初随口应一声,报了两样菜把菜单给侍者,等侍者走了才缓缓说,“约了下周一,这周把工作交接好。”   尹黎昕大喇喇地坐着,一条腿伸进桌子底下,手臂搭在后面的靠背上,吊儿郎当的:“怎么突然改主意了?前段时间我和以则就劝你,当时都没见你吱声。”   秦怀初喝了口酒,没应腔。   姜以则觑他一眼,把热水推给他:“你是怕沈冰檀一直自责吧。”   尹黎昕怔了下,仔细想想觉得这猜测有点道理。   秦怀初的腿因为沈冰檀受伤的,治不好对沈冰檀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秦怀初不说话,算是默认。   尹黎昕反倒奇了,朝姜以则那边看过去,言语调侃:“姜大才子,你看别人的事倒是挺懂的,怎么到现在还是单身狗,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   姜以则喝着水,保持着惯有的云淡风轻,温润谦和:“我每天做实验已经很忙了,哪有时间。”   侍者将菜端上桌,秦怀初早饿了,埋头吃着东西,听他们聊闲聊。   尹黎昕忽而拍拍他的肩:“怀初,从小到大,姜大才子平时除了学习之外的时间,都被你家初念给包圆了,简直就是给初念做了十几年的私人专属家教。他如今连个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你作为初念的哥哥也不内疚一下?”   秦怀初鼻端传来一声轻嗤,依旧吃自己的:“关我什么事。”   他今天就是来吃饭的,可不负责给姜以则介绍什么女朋友。   “对了。”秦怀初想起件事来,望向姜以则,“我妹把你从黑名单拉回来没?”   姜以则把玩着水杯,没说话。   那就是没有。   看来得罪的挺狠呀。   秦怀初幸灾乐祸地笑:“那丫头每次叫你哥比叫我都亲,想不到,你也有得罪她的时候。”   姜以则:“……”   重点是他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道歉都不知道怎么道。   包厢里有点燥,姜以则把衬衣上面的纽扣解开一颗。   还是压不住莫名的燥意。   他拎起桌上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尹黎昕提醒他:“你不是说开车来的,今晚不喝酒吗。”   姜以则喝完又倒了一杯:“你们都喝我不喝多没意思,一会儿找代驾。”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聊了会天。   看时间不早,秦怀初还惦记着在陆继臣那的沈冰檀,先走一步,准备去接她。   如果他不去,恐怕陆继臣会留人。   从会所出来,司机已经等在那里。   -   陆继臣的别墅里,晚饭后沈冰檀和陆继臣在书房聊天。   陆继臣提起方媛老师的那个夏令营培训,说可以给她申请出一个名额,到时候刚好已经毕业,时间上不冲突。   陆继臣说:“你大学这四年虽然有坚持练舞,但一直没接受专业培训,天赋很好,也还是要沉下心来好好学,干这行若是太浮躁,想着赚快钱,就只能吃个青春饭。只有好好打磨自己,才能真正有所突破,受人尊敬。我都跟方媛老师打过招呼了,不要错失这个机会。”   跨年晚会前,方媛老师帮她指导,沈冰檀就意识到自己身上有很多不足。   最近有不少制作方找她演出,甚至有人问她想不想跨界去演艺圈。   陆继臣说的对,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沉下心来好好练舞。   陆继臣能让方媛老师给她这个名额,应该也费了不少心力。   沈冰檀郑重地应了声:“我会的,谢谢爸。”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敲了几下,秦怀初推门进来。   看到他,沈冰檀眼前一亮,先前也没说要过来,还挺突然。   秦怀初走过来,跟陆继臣打招呼:“爸,我来接乔乔。”   陆继臣原本想留女儿在家里住的,卧室都让人布置好了,还不知道符不符合她的喜好。   不过如今秦怀初人都来了,他也不好强留。   他看向沈冰檀:“时间确实不早了,明天还得上班呢,你们小两口回家休息吧。”   从楼上下来,陆继臣还跟沈冰檀说着话:“最近如果有公司想跟你签约,你不必理会,我这里就有最好的团队,咱们不需要依靠他们,还得被他们的合约束缚。”   沈冰檀听话地点头。   坐上车,她和秦怀初跟陆继臣道别。   陆继臣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的车子离开,夜幕下逐渐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站在路灯下,他慨叹一声。   好不容易有了个宝贝女儿,却已经嫁人了。   连家里都不住。   偌大的别墅,他第一次感觉有点空荡,冷清。   ——   车厢后座,沈冰檀靠在秦怀初怀里。   听他说是怕陆继臣留她过夜才专门跑来接她,她一时失笑:“我今天本来也没打算住在那,你不来我也会回去的。”   “那不一定。”秦怀初搂着她,“没准儿他跟你来一段父女情深,你就心软了。”   “你会吗?”秦怀初低下头问她。   沈冰檀想了想,点头:“好像真的会。”   “……”他就知道。   幸好他跑来了。   秦怀初捏着她柔弱无骨的纤手把玩着,亲亲她的指尖:“也亏得我动作快,提前跟你把证给领了,岳父想留你都没法开口。若是咱们还没领证,现在可怜的就是我了。”   这么一想,他当初可太明智了。   沈冰檀在他怀里蹭了蹭,倏而慨叹一声:“其实,爸一个人也挺孤单的。不然我以后就多过来陪他吃吃饭,你觉得怎么样?”   “嗯。”秦怀初随口应着,默了会儿,他道,“下周我要出差去德国,可能时间会有点久,你到时候可以搬过来住段时间,让司机接你上下班。”   “你要出差?”沈冰檀从他怀中抽身,“德国冬天也经常下雪。”   想着他的腿,她很是不放心,“有点久是多久?你带上我吧,我跟你一起去德国。”   秦怀初无奈地笑:“我是出差谈工作的,怎么能带家属呢,像什么话?”   “我不是你的秘书吗,你多带个秘书也不影响的。我乖乖的不给你惹祸,我就想在你身边陪着。”   秦怀初捏着她脸上的软肉:“你怎么突然这么黏人呢,嗯?”   沈冰檀抱着他的腰不松开,脸贴着他的胸膛上:“那你就让我黏你一次,好不好?”   德国不比长莞暖和,他忙起工作就不顾及自己,腿伤严重了怎么办?   秦怀初很喜欢她现在这样黏人的样子,心里眼里全都是他。   可是做手术要面对风险,结果未知,他怎么舍得让她陪自己一起提心吊胆呢。   还是等结果尘埃落定了,再跟她说。   秦怀初轻吻她的额头:“这次的工作比较棘手,我顾不上你,你跟着还容易让我分心,就乖乖在家待着等我回来。齐特助在我身边呢,你想知道我的任何动向都可以找他,如果还不放心的话,咱们随时电话联系。”   顿了顿,他又道,“而且你刚刚不还说岳父一个人孤单吗,刚好趁这个机会你搬过来陪陪他,不是两全其美?”   他铁了心不让她去。   既然是忙工作,沈冰檀也不好强求。   她沉默少顷,用力抱住他:“那你要快点回来。” 第53章 原来是讨好他。   虽然妥协了, 但是秦怀初不答应带自己去德国,沈冰檀还是有点不高兴。   一连几天,她在办公室里也很少跟他说话。   不过该她干的活她一样不落。   一如既往地帮他拿文件, 送咖啡, 中午负责给他买饭带回来。   晚上秦怀初加班到很晚,她也一直陪他到大半夜, 两人一起回水云湾。   转眼间到了周五, 这几天天气放晴, 雪全都化了。   他后天下午的飞机已经定下来, 是铁了心不会带上她。   沈冰檀一整个上午都没跟他说话, 只做事不吭声。   她想用实际行动告诉他, 如果他在德国不好好照顾自己让腿伤复发,她会很生气的。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秦怀初放下手里的工作,看着那边的沈冰檀起身走过去:“肚子饿了吧, 一起去吃饭。”   他这两天腿已经好多了,可以自己去餐厅。   沈冰檀不理人, 放下笔站起来往外面走。   才不要跟他一起去吃饭。   秦怀初望着她的背影, 无奈地轻叹。   到餐厅买了饭, 沈冰檀自己寻了个角落坐下。   杨轩和范阳他们几个端着盘子凑了过来,坐在她对面。   杨轩跟她打招呼:“我听雯姐说最近秦总都工作到很晚,你都跟着一起加班的吗?”   她回去的晚不是什么秘密,沈冰檀也没瞒着:“是的,最近秦总手上要处理的项目比较多。”   秦怀初说是怕过两天出差这边项目忙不过来。   杨轩和范阳他们互望一眼,深深为沈冰檀叹上一口气。   太惨了。   饭吃到一半,秦怀初才姗姗来迟。   他同齐特助和薛雯一起,淡淡聊着什么, 余光朝这边看了眼。   沈冰檀吃饭的速度加快不少。   那边秦怀初他们买了饭一起朝这边走过来,直奔沈冰檀后面的那张桌子。   沈冰檀已经擦了嘴起身,对杨轩他们道:“我吃好了,先回办公室。”   他转身,遇上走过来的三人。   薛雯问她:“这么快就吃好了。”   沈冰檀礼貌应着,打了声招呼,抬步离开。   自始至终低着头没看秦怀初。   薛雯坐下时,忍不住心里嘀咕。   最近沈冰檀一直呆在总裁办,据说还经常加班到深夜,看来被秦总折磨的不轻,秦总刚来她就跑了。   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这几天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秦怀初午饭后回总裁办,沈冰檀已经在电脑前忙碌了。   说是忙碌,其实今天秦怀初没安排什么活给她,她在写论文。   不过大概是心情不好,半天没什么进展。   秦怀初手里端着个杯子,过去放在她跟前,哄她:“喝杯奶茶高兴一下?”   又献宝似地指指上面你的拉花,“我亲手做的,好不好看?”   上面是一只HelloKitty,头微微歪着,两只拳头放在脸上,软萌可爱。   做得很精致,栩栩如生。   没想到秦怀初还会这个。   她手伸过去,要碰到杯子的C把时又收回来,淡定开口:“不好看。”   然后手放在鼠标上,视线望向电脑荧幕。   秦怀初被她的反应逗笑。   他强势地把她的椅子旋转90°,正对着他,两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倾身凑过去:“还跟我闹别扭呢?”   沈冰檀偏头不看他。   秦怀初凝着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倏地在她脸上亲了下。   柔软温热的触感落在脸颊,沈冰檀身形微顿,耳尖跟着红了:“你干嘛?”   “自然是哄你。”他沉声说着又要来亲她的唇。   沈冰檀侧着脖子,用手挡住不给她亲,秦怀初转而亲吻她的掌心,“奶茶不喝都凉了,你尝尝味道。”   他端起来给她。   沈冰檀望着那杯奶茶,很给面子地捧着喝一口,甜度适中,还不错。   也不想一直跟他置气,沈冰檀把杯子放回桌上,抬起下巴看他:“你去德国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   她愿意好好跟自己说话,秦怀初松了口气:“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欢迎你查岗。”   “那你快去工作吧。”沈冰檀推他。   她嘴角刚刚因为喝奶茶残留了一点茶渍,秦怀初指腹帮她拭去:“好不好喝?”   沈冰檀点点头:“没想到你还会这个,很好喝。”   “是吗?那我也尝尝。”   秦怀初轻抬她的下巴,唇贴上去,深吻。   她这几天跟他生闷气,碰都不让人碰,晚上睡觉还不肯跟他一个被窝,就差把他赶去书房了。   以前那么好脾气的人,这回不带她去德国,气性还挺大。   秦怀初忘情地吻着她,汲取她口中的丝丝甜味,呼吸开始急促,手也逐渐不安分。   沈冰檀按住他:“这里怎么行?会有人进来的。”   秦怀初食指朝腰腹指了指,眸色里暗潮翻涌,哑声道:“都这样了,那怎么办?”   沈冰檀没好意思看,脸颊热热的:“你自己平复一下,先工作吧。”   她把人推开,椅子重新转回去,鼠标随便点击着各种网页。   秦怀初临走前,端起她喝过的奶茶尝一口。   确实好喝。   忙起工作,他俨然是另外一个人。   沈冰檀余光朝他那边看,他不时接打各种电话,多种语言转换流畅,声音性感,魅力十足。   他外语比她学的都好,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文件还非要她翻译一遍。   晚上依旧忙到了很晚,从公司离开时空空荡荡没了别人。   回水云湾,孙姨早就做好了饭菜,两人吃完已经接近十二点半。   沈冰檀困得不行,随便冲了个澡躺下,迷迷糊糊间感觉秦怀初钻进来从后面抱住了她。   鼻端嗅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混着青柠的清新。   她还没睁眼,他已经翻身压过来。   显然下午办公室里没做完的事,他现在想要补回来。   沈冰檀眼皮懒得掀,睫毛乌黑浓密,自然地垂落下来,哼唧两声没推开他。   想到他马上要去德国,她便舍不得。   结束已是后半夜,沈冰檀的困意也早散了。   清理干净躺在他怀里,秦怀初指间缠着她一缕青丝把玩,凝神想着什么,缓缓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去C大看看,明天带你去。”   沈冰檀意外地抬起头:“你后天要去德国了,明天在家休息吧,等出差回来咱们再去。”   从德国回来,不知道还能不能带她去。   “就明天吧,天气也不错。”   -   校园里的环境总是能让人内心平静。   沈冰檀第一次来C大,但秦怀初一路给她介绍着,她便感觉自己好像以前来过一样。   两人十指相扣走在校园的环路上,秦怀初跟她讲以前大学里的一些事:“黎昕高考后出国了,只有我和以则在C大,虽然不是一个专业,但经常见到。”   他指指远方那栋实验楼,调侃道,“姜以则说不定在做实验,好像就没见他好好过过周末,大概单身的人周末实在太无聊吧,只能跟他那些化学试剂朝夕相伴。”   姜以则以前就是出了名的学霸,高中那会儿他也是除了学习不干别的。   沈冰檀课外时间还会去跳舞,但姜以则好像每天都捧着书。   姜家是书香门第,确实跟秦怀初和尹黎昕他们这种豪门贵公子不太一样。   沈冰檀还挺纳闷的:“他平时都没点业余爱好吗?”   秦怀初笑:“他业余时间都被初念缠着讲题了,上哪培养什么爱好。”   沈冰檀想了想,随口接一句:“怪不得,那这也勉强算是业余爱好的一种了。”   “嗯?”秦怀初没听明白。   沈冰檀摇摇头,问起别的:“你呢,大学平时都干些什么?打球吗?”   秦怀初喜欢打篮球,高中那会儿打得特别好,每次他出现在篮球场,都有一群女生围着。   但问出来的时候沈冰檀后悔了。   他大学应该是拄着拐杖的。   应该许久没打过篮球了吧。   因为这条腿,他失去了一个爱好。   沈冰檀视线缓缓落在他的右腿上,心又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扎了一下,刺刺的疼。   她与秦怀初十指相扣的手渐渐收紧。   秦怀初察觉到她的异样,笑着看过去:“我大学忙着创业呢,不是建了君毅资本吗,有时候也会去远商集团给我爸帮忙,学点东西。”   秦怀初不想告诉沈冰檀,其实他大学根本没怎么在C大待过。   大部分时间人游走在各种国际大医院,总有做不完的手术和康复治疗,崩溃过,自卑过,也彷徨过。   他坚持了四年,才换来如今可以堂堂正正站在她身边。   以前姜以则问他为了个奖杯把自己伤成这样,后不后悔。   他怎么会后悔呢。   他守护住了最喜欢的女孩和她的梦想。   这两样他都视若珍宝。   两人不觉走到了生活区,沈冰檀指着前方的奶茶店,眼底涌现出星光:“他们家有卖冰淇淋的,好久没吃了,我们买两个吧。”   今天虽然没下雪,但有风。   在校园走了这一会儿她手冰冰凉,居然还想吃冰淇淋。   秦怀初指指她身上的羽绒服:“大冬天的,还是买热奶茶吧。”   沈冰檀特别想吃:“你不要的话就只买一个。”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自己去买冰淇淋。   秦怀初没想到她还有这爱好。   伸手把她手机抢过来:“太凉了,那不是夏天吃的东西吗?你看校园里都没人买。”   话音刚落,他看到两个女生从老板手里接过两个冰淇淋走了。   “你看吧,冰淇淋冬天销量也很好的,而且冬天更好吃。”沈冰檀以前在A大读书,那时候太穷,想吃都不舍得买。   如今舍得了,秦怀初却怕凉不肯让她吃。   手机还在他手里攥着,沈冰檀顿了少顷,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而踮起脚尖在他脸上飞快亲了一下。   秦怀初有些怔愣,缓缓朝她看过来。   沈冰檀忍下羞涩,缓缓把手伸过去,小声道:“这样好了吧,你把手机还给我。”   原来是讨好他。   都愿意为冰淇淋做到这种地步了。   秦怀初发现她越来越像个寻常女孩子,都能主动亲近他了。   他弯弯唇角,心情还不错:“等着,我去买。”   秦怀初大步走过去,跟店里老板说着什么。   扫码付账,没多久老板递了冰淇淋给他。   他拿着走过来:“榴莲味的。”   沈冰檀兴奋地接过,迫不及待用舌尖舔上一口,冰凉中裹着层层奶香,还掺杂着浓郁的榴莲香味。   她一双好看的凤目逐渐弯起,眼尾狭长好看。   余光瞥见其他人手里的冰淇淋,再看看自己手里这个,发现一个问题:“你刚刚怎么跟老板说的,我这个好像比别人买的小。”   “有吗?”前面就是餐厅了,里面暖和,秦怀初拉着她往那边走,“你那都是错觉。” 第54章 沈冰檀结婚了???(一……   还不是饭点, 学校食堂的人不多,零星有同学在吃饭。   里面开着暖气,暖融融的。   沈冰檀慢吞吞吃着手里的冰淇淋, 害怕吃太快就没了。   秦怀初一眼看到窗前角落里的姜以则, 他正吃饭,手边还放了本书不时翻着。   一个人孤零零坐着, 偏偏有女同学搭讪时, 他淡着一张脸很不解风情。   他这些行为放在普通人身上, 就是妥妥的书呆子一个。   可到姜以则这儿, 却能被吹成洁身自爱的姜大才子。   果然还是看脸的时代。   秦怀初拉着沈冰檀走过去, 在他对面坐下来:“这个点吃饭?”   姜以则听见动静缓缓抬头, 看到是他们讶然了一瞬,随口应声:“昨晚上熬夜赶论文, 刚起,你俩怎么在这儿?”   “随便转转。”秦怀初指节在桌上敲着, 看起来漫不经心。   姜以则慢条斯理吃完东西,收拾东西起身:“你们俩转吧, 我得去找教授改论文。”   临走前他想起什么, 看向秦怀初, “既然来了,你待会儿有空去我那一趟,初念之前的卷子应该已经做完了,我那边有两套新的,适合她做练习。”   秦怀初并不打算做这种跑腿的差事:“你自己给不就行了,我没时间。”   姜以则苦笑:“我被她拉黑了根本联系不上人,怎么给?”   还没被拉出来?   秦怀初还挺不可思议。   姜以则走后,他问沈冰檀:“你说他到底怎么得罪那丫头了, 拉黑这么久不太正常啊。”   沈冰檀想起顾惜和尹梨结婚那天,姜以则开完笑说,将来初念嫁人他要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祝福她。   小丫头当时眼眶就红了,后来躲在卫生间哭了半个小时。   他不经意的玩笑,却刺痛了青春期敏感少女的心。   初念对姜以则的心思挺明显的,沈冰檀不知道为什么秦怀初发现不了。   可能从小一起长大的,谁都没往那上面想过。   不过姜以则莫名其妙被拉黑还惦记着初念的学习,帮她准备适合的习题试卷,也关怀过度了吧。   秦怀初这个亲哥哥对初念,恐怕都没这么细心的时候。   “想什么呢?冰淇淋都化了。”   沈冰檀回神,看着手里快化完的冰淇淋赶紧吃一口。   以上的想法都是猜测,初念这个年纪的女孩比较敏感,也羞涩要面子,沈冰檀不好跟秦怀初说。   何况她还剩几个月就是高考,现在不是谈感情的时候。   看姜以则对初念的关心程度,或许等高考结束,一切就峰回路转了。   “青梅竹马,若真能修成正果也挺好的。”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手里最后一口冰淇淋快化成水了,秦怀初低头凑过去吃进嘴里:“谁和谁青梅竹马?”   沈冰檀一怔,看着空空的手指,上面还残留着他唇舌间的温度。   她笑了下,眼角微扬:“我和你呀。”   手上有点黏,秦怀初递湿巾给她。   她慢慢擦拭着,补充:“我们幼儿园就是同学了,不算青梅竹马吗?”   秦怀初哼笑一声,捉住她冰凉的手替她暖着:“我反正是没见过从幼儿园到初中,十二年没跟我说过话的青梅竹马。”   如果不是到了高中他死皮赖脸缠着她,就沈冰檀的性格,俩人一辈子不会有交集。   还青梅竹马呢。   沈冰檀羽睫微颤:“不说话又不代表不知道你。”   他那般众星捧月的人,走到哪都是焦点,她想不注意到都难。   两人从餐厅出来,恰好几个男生说笑着进来吃饭。   一个男生认出她,又激动又紧张地跑过来:“沈冰檀!没想到会在我们学校看到你,太惊喜了,我是你的粉丝,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男生说着四下摸了摸口袋,只找到了一支笔。   他干脆把手臂伸过来,笔也递过去:“你就签在衣服上面吧。”   沈冰檀还没回过神来,男生已经把签字笔塞进了她手里。   她脑子懵了一下,握着那笔在他羽绒服的手臂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把笔还给他,男生很激动:“我能再跟你合张影吗?”   秦怀初眉头微蹙,牵起沈冰檀的手横在男生跟前,他仗着身高带着几分睥睨的气势:“兄弟,当着人老公的面要签名就算了,合影不合适吧?”   男生这才注意到秦怀初,再看看沈冰檀。   老?公?   沈冰檀结婚了???   他还处于震惊当中,秦怀初和沈冰檀已经手牵手离开了。   反应过来的男生手里还举着手机,相机打开着。   他朝那边“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这么惊人的消息,得发粉丝群里去。   另一边,秦怀初还在为刚刚的事吃醋:“签名就算了,以后不许跟别人合照,咱们俩的合照都没几张呢。”   沈冰檀失笑:“你知道我不喜欢拍照的,你刚刚不站出来,我也不会拍。”   ——   男生把照片发送粉丝群:   【(图片)】   【大家快看,我在学校看到沈冰檀了,跟她老公一起!】   冒泡的人还挺多:   【确定是老公?假的吧,前途一片大好,干嘛这么早结婚啊】   【我女神居然结婚了,伤心】   【这不是C大吗,啊我也是C大的,我要去偶遇!!!】   ……   学校里闲逛的人明显多了起来,想要亲眼看看热闹。   然而彼时的秦怀初和沈冰檀,已经在回水云湾的路上了。   冬天温度寒冷,已经逛了这么久,沈冰檀怕秦怀初腿受不了。   再加上刚刚被人认出来,沈冰檀和秦怀初就先离开了。   在C大校园里没看到人,然而沈冰檀结婚的事已经在逐渐扩散。   #沈冰檀和老公来C大约会#的话题,登上微博热搜。   沈冰檀是回到水云湾,见薛雯在微信上问她结婚的事,她才发现热搜的。   点开微博查看,热度已经很高了。   照片上是她和秦怀初手牵手的背景照,她微微偏头露了侧脸。   秦怀初没露脸,而且身形晃了一下不太清楚。   看这张照片的背景是餐厅门口,应该是那个要签名的男生拍的。   当时秦怀初确实当着人家面承认,自己是她老公。   这个微博热搜也不算谣言。   沈冰檀盘腿在沙发上坐着,点开评论。   【两人十指相扣很甜蜜的样子,不会真结婚了吧?】   【照片怎么这么糊,什么拍照技术啊,连个正脸都没有】   【就是,好歹拍清楚到底什么人娶了我们小仙女,对方长得帅不帅吧】   【我也是C大的,今天确实在学校看到沈冰檀和她老公了,她老公巨帅,两人金童玉女太般配了,可惜当时只顾羡慕忘记拍照了(悔不当初】   秦怀初洗了点樱桃给她送过来,瞥一眼她手机上的照片,轻嗤:“我这么帅都被他拍成了糊,那男生故意的吧?”   “这不挺好的嘛,你的照片若是拍清楚了,下周我就不用去公司了。”   怕被秘书办那群人八卦的目光给杀死。   结婚的事沈冰檀并不介意被人知道,反正都已经热搜了,她浑然不在意地放下手机。   伸手从果盘里捞起一个樱桃送进嘴里,饱满多汁,还挺甜的。   她喂给秦怀初一个:“你尝尝。”   秦怀初叼住她送来的樱桃,顺手将人抱在怀里。   下午天又转了阴,晚上莫名下起雨来。   两人躺下的比较早,沈冰檀枕在他的臂弯里,想到他明天要去德国心里闷闷的。   他以前也经常出差,可这回不知道怎么了,她情绪很低落。   室内没开灯,外面微弱的光线顺着窗子打进来。   风裹挟着雨水一下又一下拍打着玻璃。   她不知第几次跟他旧事重提:“你明天带上我吧。”   秦怀初平躺着一语不发,她趴在他胸前,笨拙地吻着他的唇,声音软软的近乎哀求:“好不好,老公?”   秦怀初没吭声,大掌收紧她的腰,回应着她的吻。   缠绵间翻身将人压下去。   不小心牵动到腿伤,他鬓角处突起的青筋跳动几下,攥紧手里的床单,眼底掠过一丝晦涩。   他苦涩低笑,这个手术还真是得做,不然都影响发挥了。   他躺下来平复着心绪,声音低沉喑哑地贴着她耳畔道:“今晚放过你了,等我出差回来再找你讨要。”   沈冰檀察觉到他的异样,眼角不觉有些湿润。   她翻过来跨坐在他身上:“不要。”   秦怀初抬眉望着她,散漫地笑:“乔乔想自己动?”   沈冰檀脸陡然涨红:“我,我不会……”   “我教你。”   ……   秦怀初是下午一点半的飞机。   临近中午时依依不舍地放开怀里的女孩,穿衣服起来。   沈冰檀也醒了,但是懒得动。   她昨晚上累坏了。   跳舞都没觉得这么累过。   她第一次主动,昨晚上的画面反复在脑海中重现。   当时不觉得什么,现在却羞得没脸见人了。   她还记得临睡前,秦怀初在她耳畔说的那句话:“挺厉害嘛,以后可以多练练。”   “……”   秦怀初一起来,她迅速扯过被子把头蒙上,打算睡个天昏地暗。   连跟他道别的心情都没了。   秦怀初余光瞥了眼床上的身影,牵唇笑笑,走进衣帽间。   穿衣洗漱过,孙姨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秦怀初吃了点,进卧室沈冰檀还没起。   原本是在玩手机,听见动静迅速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   秦怀初在床沿坐下,扯过被子把她的头露出来,没提昨晚的事,亲亲她的额头:“齐特助和司机已经在楼下,我要走了。”   沈冰檀神色稍怔,看到卧室门口放着他的行李箱。   最后的那点羞涩被抛诸脑后:“什么时候能回来?”   秦怀初想了想:“除夕前一定回。”   现在离除夕还有好久呢。   沈冰檀没再说什么,只轻轻“嗯”了声。   秦怀初揉揉她脑袋:“一会儿起来吃饭,不然菜都凉了。”   他起身离开,卧室的门打开又关上。   沈冰檀在床上躺着,心里莫名有点空,又有点堵。   -   秦怀初从水云湾出来,齐特助和司机两个人在车子旁等他。   看见人,齐特助迎了上来,亲自帮他打开车门。   秦怀初坐进去,顺势脱下外套,这才看到座位旁边还坐着个女人,优雅,美丽。   他的外套已经被那人接过来。   秦怀初诧异地望过去:“妈,你怎么也来了?”   初柠把他的外套叠好放在膝上:“你不想告诉小冰糖就算了,我是你妈,能让你自己去德国吗?”   秦怀初失笑:“我都这么大人了,不用你陪着。”   因为他的腿,他父母没少天南海北的跑,操的心够多了。   “知道你不想耽误我和你爸的时间,放心吧,我这回休了年假,最近本来也没什么活。”   初柠拍拍儿子,宽慰道,“最后一次手术,很快就雨过天晴了。” 第55章 浴巾照(二更)   秦怀初去德国的那天晚上, 沈冰檀一个人没有睡好,失眠到大半夜,一直在等他的信息。   收到他到德国的消息, 她才合眼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早上险些迟到。   匆匆忙忙赶去公司, 总裁办里空空荡荡的,没有秦怀初, 突然间就变得冷清了。   沈冰檀把自己的工位重新挪回秘书办, 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最近没什么有意思的新闻, 她昨天热搜的事到今天余温还在。   薛雯看到沈冰檀脖子里的钻戒, 挑眉:“行啊小沈, 还真秘密结婚了没跟我们透漏, 什么时候的事?”   沈冰檀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才发现今天起太晚, 她慌乱穿衣服时没把戒指藏好。   热搜都上了,沈冰檀也没辩解, 冲薛雯笑了笑:“前段日子刚领证。”   原本觉得网上的知识谣言,如今沈冰檀亲口承认, 大家的八卦意味更浓厚了。   范阳:“沈冰檀, 你结婚这么突然, 都惊到我们了。”   刘俊:“就是就是,先前还以为你和杨轩一起进来的,会成一对呢。”   突然被cue到的杨轩一脸懵,再看看旁边的沈冰檀。   他挺喜欢她是真的,但这种级别的女神,他哪敢妄想啊。   王智感慨着:“结婚这么早,别说你粉丝伤心,办公室里都不知有多少人在心里流泪呢, 沈冰檀,你老公到底什么人啊,肯定很厉害吧?”   “我也想知道。”薛雯翻着微博上的照片打量,“你说这人拍照技术也太烂了,连个正脸都没有。不过看身材和身高,估计还不错。”   秦怀初那天穿的休闲羽绒服,跟平时在公司里西装革履的模样不同,再加上图片模糊,薛雯也没认出来。   她一直觉得像沈冰檀这样漂亮又有才华的女孩儿,肯定将来是要配一个顶优秀的男人。   没想到这么早就结婚了,薛雯问她:“小沈,你老公帅吗?”   为了有参考,她顿了顿,“和咱们秦总比着怎么样?谁更帅一点?”   沈冰檀神色稍愣,浅浅笑了一下:“应该都差不多吧。”   薛雯眸色亮了,秦总那样的极品男人可不多见,沈冰檀还真嫁给了那样的人。   她有点期待:“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我到时候一定要亲眼见见,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沈冰檀被问的不好意思了:“等婚礼的时候,我会告诉大家的。”   薛雯的手机响了,她去外面接电话。   没有她参与,其他人也不好围着沈冰檀问太多的问题,大家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虽然秦怀初和齐特助去德国出差,但公司依旧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秦怀初和公司高层的会议由线下转为线上,也需要秘书办分发项目资料和做各种通知,每个人的工作还跟以前一样。   秦怀初出差,虽然两人经常在网上联系,但沈冰檀总觉得时间好像过的慢了许多。   沈冰檀搬去了陆继臣那里,他最近休息一直在家,沈冰檀晚上下班回家还能陪他吃个饭。   早上陆继臣也会亲自起来为沈冰檀做早餐。   和父亲相处是她小时候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没想到如今长大了,反而实现了。   周四这天晚上,沈冰檀下班回来,陆继臣又做了丰盛的晚餐。   父女两人吃饭的时候,陆继臣说:“这周末没事的话我带你回陆家一趟,你爷爷奶奶他们早就说想见你,也差不多该带你回去了。”   沈冰檀点点头:“好。”   晚饭后她陪陆继臣在客厅坐了会儿,上楼回自己的卧室。   房间被陆继臣装点得很梦幻,粉色的墙壁,家具全都是崭新的,橱窗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具,衣柜里也是应季的新衣服,还有珠宝首饰,包包高跟鞋,格调温馨又不失雅致,有点公主城堡的感觉。   其实沈冰檀不会常来这儿住的,可陆继臣还是布置的这样用心,应该花费不少功夫。   每一处细节都包含着他对自己的关怀。   虽然已经在这儿住了三天,但每次推门进来,她还是会被里面的装修给温暖到。   趴在床上蹬掉拖鞋。   今天是秦怀初去德国的第四天,可她感觉好像已经有一个月那么久了。   她翘着脚丫子给秦怀初发微信:【德国冷吗?要注意点自己的腿,别忘了保暖。】   秦怀初几乎每次都是秒回,就跟守着她的信息一样。   初初公主:【谢谢宝贝关心,么么哒~】   沈冰檀看着秦怀初发来的消息,有点吃惊。   他平时不是这么回复她的。   这语气,也不像是他的风格啊,平时也没见他叫过自己宝贝。   沈冰檀耳根热热的,犹豫着,打了视频电话过去。   结果被那边挂断了,紧跟着发来消息。   初初公主:【宝贝,我现在在开会,晚点打给你,么么哒~】   沈冰檀盯着聊天界面,觉得哪里怪怪的。   秦怀初如果是开会的话,怎么还会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她想再拨过去,又怕他真的再忙,犹豫着把微信退出来,拧着眉若有所思。   医院里初柠陪秦怀初做完检查回来,齐特助正在病房门口徘徊。   看见人他迎上去,帮秦怀初推轮椅。   因为天气和病情的原因,秦怀初手术还没做,被德克威尔教授挪到了下周一。   最近每天只是例行检查,但最近德国下雪,可能不适应这边的原因,他的腿越来越严重,如今坐着轮椅。   初柠说去给秦怀初弄点吃的,离开后,齐特助把手机递过去:“秦总,沈冰檀给你打电话了,我没接,帮你回了两句。”   秦怀初把手机给他时特地嘱咐,如果沈冰檀给他发消息,让他看着回答,免得她担心。   进病房,秦怀初点开和沈冰檀的聊天界面,瞳孔微缩,眼皮都没忍住跟着跳了两下。   他睇了齐特助一眼:“这两句是你回的?”   齐特助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秦怀初有点无语,捞起手边的枕头丢给他:“学我说话不会吗?你回到都是什么,生怕她发现不了端倪是吧?”   还宝贝,么么哒,还用这么骚的“~”   他以前从没这么跟她聊过天,不是明摆着让她起疑吗。   齐特助有点委屈,这怎么能赖他呢。   情侣之间不都应该是这么聊天的,他也没谈过恋爱,还特地在网上学了学呢。   这回复没毛病啊。   一看就是热恋中的人。   “秦总,你们俩不会连这种话都不会说吧?那还谈个什么劲的恋爱?”齐特助说着,对上秦怀初瞪过来的视线,赶紧闭嘴。   秦怀初揉揉眉心,挥挥手让他先出去。   给沈冰檀打了电话过去,那边接的很快:“你忙完了?”   “嗯,吃晚饭了吗?”   “刚吃过。”沈冰檀看看时间,“你那边是下午吧,开会到现在,也别忘了吃东西,腿也要多保暖。”   秦怀初散漫笑着:“知道了。”   除了刚到德国时两人视频通话过之后,最近一直都是打电话。   沈冰檀有点想他:“我们俩开视频吧?我想看看你。”   秦怀初四下看看如今所处的环境:“我现在人在郊外的工厂,环境没那么好,网络信号也不行,过两天吧,等我回市区再给你视频。”   对面突然没了声音,他顿了顿又道,“实在想我的话,一会儿我发点照片给你。”   “那我要能证明你人在工厂现场的照片。”沈冰檀不知怎么就回了这么一句。   话出口的时候她愣了下,也不知道自己在怀疑什么。   秦怀初挑了下眉,笑了:“怎么,你怀疑我跑来德国是偷情的?咱们俩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看看你的工作环境是什么样的。”沈冰檀小声反驳。   停顿片刻,她又说,“不过你刚刚跟我微信聊天,语气确实挺奇怪的,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是因为齐特助的那两句回复起了疑心。   那小子平时挺像个人精的,关键时刻拖他后腿。   “叫你两声宝贝就觉得我不正常了?”秦怀初声音懒懒的,“我看网上都是这么叫的,说是一种情趣,以为你也会喜欢听。怎么了,我们乔乔不喜欢被叫宝贝吗?”   沈冰檀被问得不好意思,内心深处那些细微的怀疑也被他冲散了:“我不跟你聊了,要去洗澡睡觉。”   “洗澡啊?”秦怀初沉吟着,语气渐渐放轻,调情一般地跟她商量道,“那一会儿你也发点照片我看看?能证明你真的是去洗澡的那种。”   沈冰檀:“……”   懒得跟他废话,挂断电话后她走进浴室。   洗了个澡,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裹着浴巾出来,她随手拿起床上的手机,秦怀初已经给她发了照片。   人确实是在一个大型的工厂里,他穿着西装,背后是运作的机器和忙碌的德国工人。   右下角的水印时间是德国那边现在的时间。   她盯着看了看,把图片放大。   没瞧出什么异样,她想了想,把照片发给顾惜:【惜惜,你帮我看看照片是P的还是拍的?】   顾惜人在电脑前坐着,给沈冰檀回复:【拍的!】   她堂堂一线摄影师的P图技术,是一般人能看出来瑕疵的?   秦怀初找她帮忙,那可真找对人了。   有眼光!   秦怀初说沈冰檀很可能会再找她确认,没想到是真的。   她眼尾上挑,打字过去:【你怀疑你家老公出轨了?怎么着,姐姐带你去德国捉奸去?】   沈冰檀:【没有,我就随便问问。】   从顾惜那里得到确认,沈冰檀心安不少。   秦怀初在床头倚着是,随意把玩着手机,须臾,他给沈冰檀发微信:【我的照片收到了吧?你拍的呢?】   本来是逗她玩的,见沈冰檀不回复,以为是害羞了,秦怀初正要说起别的,对面真的发了张照片过来。   沈冰檀裹着浴巾站在镜子前面照的,像素很好,肤色莹白如玉,她戴着头巾,几缕青丝垂在耳畔,染了些湿潮,精致的锁骨上还残留着点点水珠。   俨然一副刚出浴的样子。   他退出那张图,又敲字过去:【再发一张,我不想看浴巾】   上面那张图片被撤回。   乔乔:【那就什么也别看】   乔乔:【晚安】   “……”   秦怀初庆幸自己手快保存了图片。   从图库里找到,他盯着那张浴巾照,女孩五官精致,腮凝新荔,灯光下眼神里翻着星辉,削薄的一字肩更是完美好看。   秦怀初喉结动了下,漆黑的瞳色不自觉加深。   看来是诚心不想让他好好睡觉了。 第56章 乖,老公也想你(三更)……   沈冰檀晚上做了个梦, 梦到她站在德国的街头,看到秦怀初和别的女人待在一起,当即吓醒了。   她丝毫不怀疑秦怀初对自己的感情, 也不知道怎么做了个这样的梦。   大概昨晚上被顾惜那句“带你去德国捉奸”给闹的。   已经到了上班时间, 她平复一会儿起来洗漱。   周五这天,办公室里的人都不自觉懒散下来, 今天没那么忙碌, 大家工作之余顺带着在聊天。   范阳找了个女朋友, 高兴地给大家买了糖果, 每个人都分了点。   王智冲沈冰檀揶揄道:“小沈啊, 人家范阳谈个恋爱都发喜糖, 你结婚了怎么也没见给大家分点喜气?”   王智不提沈冰檀都把这事给忘了。   既然结婚的事已经被知道,她确实应该买的, 她以前没跟人这么相处过,完全没想起这种礼节。   沈冰檀不好意思地笑笑:“中午就去给大家买。”   王智笑说:“今天范阳已经买挺多了, 你下周买吧,但是可不能比今天的少。”   “好的, 没问题。”   聊着聊着, 大家说到秦怀初身上。   刘俊朝秘书办的方向看一眼:“秦总都出差一周了吧, 今天是不是还不回来?也没听齐特助说起。”   “那咱们哪知道。”王智剥了一颗软糖送进嘴里,“反正我觉得秦总不在,我们这小日子过的还是挺滋润的。他要是在,即便人不进秘书办,我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理压力。”   王智这话,大家都感同身受。   范阳说:“沈冰檀应该最有资格说这话了,上周她一直在总裁办,跟秦总从早到晚待在一起, 还加班到很晚,现在能安安稳稳坐在这儿,心理素质也是很强大了。”   其他人都无比认可地点头。   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居然还能扛得住秦总那尊大佛。   正聊着,范阳手机响了,他看一眼备注,笑着接起来:“宝贝,我在上班呢,现在不方便跟你打电话,晚上下班带你去看电影,乖哦,么么哒。”   电话挂断后,办公室里一群人开始起哄。   范阳羞涩中带着点炫耀:“不好意思,热恋当中,女朋友大概太喜欢我了,所以比较黏人,大家见笑了。”   众人:“……”   王智损他:“你就嘚瑟吧,恶不恶心,以后电话出去接。”   大家的讨论沈冰檀没参与。   她此时翻着手机,点开了与秦怀初的聊天对话框。   昨晚上她说晚安后,秦怀初又回了一句。   初初公主:【宝贝晚安】   沈冰檀盯着这个陌生又有点甜蜜的称呼,又想起刚刚范阳接的那通电话。   秦怀初说是网上查的,叫宝贝是一种情趣,看来还真是这样。   回想着刚刚范阳的话,她女朋友黏着他打电话他好像还挺高兴的。   莫非男人都喜欢黏人一点的对象,这样才能彰显喜欢?   那她出去也给秦怀初打一个?   看看时间,秦怀初那边应该天还没亮,估计在睡觉,还是算了。   要不然,她还是发个信息吧。   沈冰檀琢磨着点开秦怀初的微信。   编辑来编辑去,最后打了一行字:我老公出差的第29天10小时42分,想他。   时间是她随便写的,为了显示他不在的时候她这边时间过的很慢,寸阴若岁。   盯着看了看,好像太露骨。   她没勇气发出去,最终把那段文字剪切掉,退出聊天界面。   范阳还在跟大家聊她女朋友:“单身这么多年,我现在才体会到,有个人时时刻刻念着的感觉真好,即便不在身边,心里都是甜的。”   王智嘴里叼着棒棒糖:“刘俊,咱俩把这玩意扔出去。”   范阳笑了:“你们这群单身狗,都是羡慕。”   薛雯推门进来,见里面闹哄哄的,微微皱眉:“秦总不在你们是想反了天?聊什么呢,活都干完了?”   看到自己工位前的糖,她挑眉:“小沈请我们大家吃喜糖?你和你老公婚期订下来了?”   沈冰檀一时有点囧:“这个是范阳买的,我下周请大家,抱歉。”   她发现自己果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有点懊恼。   薛雯微怔,笑笑:“我开玩笑的,下周也一样,如果能顺便把你老公的照片带来给我们看看,那就更好了。”   玩笑几句,薛雯道:“大家赶紧工作吧,免得下午还得加班。”   沈冰檀坐下后,还在想着她那条没来得及给秦怀初发出去的消息。   最后干脆一咬牙,她再次点开上面的聊天框,一鼓作气把先前的文字粘贴进去,发送。   她迅速将手机息屏,不敢看那秦怀初的回复,心砰砰跳得很快。   杨轩朝这边看过来,戳了下她的手臂,小声问她:“沈冰檀,你是不是发错人了。”   沈冰檀神色稍怔,点开微信,瞬间头皮发麻。   原本秦怀初是在她微信列表最上面的。   但是!   工作群里突然有人发了消息,猝不及防把秦怀初挤到第二去了。   (君毅资本秘书办工作群)   齐特助:【范阳,把昨天让你准备的GL项目资料发秦总邮箱】   沈冰檀:【我老公出差的第29天10小时42分,想他。】   沈冰檀:“!!!!!”   德国现在才四点多钟吧。   齐特助不睡觉往群里发什么消息,这下害死她了!   薛雯眉尾上挑,言语间带着点戏谑的调侃:“小沈,你跟你老公关系挺好嘛。”   又嘱咐她,“赶紧撤回来,这是工作群,别让秦总看见发火。”   沈冰檀正要撤回,群里又有消息弹出来。   秦怀初:【乖,老公也想你。】   【不过,我才出差第五天】   原本热热闹闹的秘书办,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第57章 好好哄你媳妇   “沈冰檀撤回了一条消息”   “秦总撤回了一条消息”   “秦总撤回了一条消息”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盯着群里的聊天界面, 没有人吭声,静得落针可闻。   “啊——”   薛雯突然没忍住叫了一声,声音振聋发聩。   沈冰檀哆嗦一下, 现在恨不得人抱头钻进桌子底下, 然后用电脑主机挡住,永远都不要出来了。   感受到薛雯望过来的视线, 沈冰檀佯装淡定地捧起桌上的水杯, 迅速从秘书办走出去。   薛雯现在整个人已经抓狂了。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   沈冰檀刚走, 办公室里就议论开了。   “我靠, 沈冰檀老公是秦总, 这也惊悚了!”   有人翻出先前网上的照片看看:“别说, 这照片虽然糊,确实还是有点像秦总的。”   “沈冰檀天天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什么时候跟秦总领证结婚了?他俩好像也没走太近啊。”   “是啊,先前雯姐不还一直说沈冰檀得罪了秦总, 难不成因祸得福,还被秦总注意到然后喜欢上了?”   杨轩把玩着手里的签字笔:“仔细想想, 好像确实从一开始就有点不正常。”   王智:“什么意思?”   杨轩说:“我和沈冰檀入职那天, 都办完入职手续了, 还要去找秦总面试,这个流程你们觉得对劲吗?”   同事们若有所思着点头。   确实挺奇怪的。   按道理说,入职手续办了就是公司的一员,根本没必要秦总再亲自面试。   何况就是两个大学没毕业的实习生而已。   杨轩又说:“面试的时候,我和沈冰檀一起进的总裁办,但秦总只面试了沈冰檀一个,根本什么都没问我,把我当空气。”   众人:“?”   杨轩继续回忆着:“秦总当时还问沈冰檀大学谈恋爱了没有。”   众人:“???”   杨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大概沈冰檀入职第一天, 就被秦总喜欢上了。这大概算是一见钟情?”   有人惊呼:“那秦总后来总找沈冰檀去总裁办整理资料,是为了接近心上人?秦总入职第一天看上个秘书,转眼就把证给领了,看不出来啊,咱们秦总还是个行动派!”   “那你们说,上周沈冰檀搬去总裁办,天天跟秦总待在一起,他们俩到底在办公室干嘛呢?”王智说着,已经你在自行脑补了。   有人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薛雯:“雯姐,你之前不是说秦总对初恋念念不忘,如今看来,你猜错了。”   薛雯没吭声,正拿着手机找齐特助言行逼供。   每次沈冰檀去总裁办整理资料,都是齐特助安排的。   公司团建那次,沈冰檀原本不愿去,也是齐特助强制人家去的。   这小子绝对什么都知道!   闷坏闷坏的。   薛雯想到自己先前一直觉得沈冰檀和秦总不和,老询问齐特助怎么化解他们的矛盾,她就有一种想掐死自己的冲动。   不对,她更想掐死齐特助。   沈冰檀人在茶水间站着,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就觉得头大。   她忍不住给秦怀初发微信:【你干嘛在群里回复我?】   初初公主:【那你干嘛发群里?】   沈冰檀:【我发错了。。。】   初初公主:【我又不知道你发错了,还以为乔乔今天心情好,想让大家都知道呢】   “……”   沈冰檀:【现在被你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大家了】   初初公主:【你现在在外面?】   沈冰檀:【茶水间】   初初公主:【外面没办公室暖和,赶紧回去吧,他们不敢把老板娘怎么样】   沈冰檀懒得跟秦怀初多话,又站了会儿,端着水杯硬着头皮回秘书办。   秘书办的门被推开,原本闹哄哄的秘书办早已鸦雀无声,大家各忙各的,似乎今天无事发生。   薛雯把一份文件放沈冰檀桌上:“小沈,尽快把这些翻译完交给我。”   “哦,好。”   沈冰檀有点摸不着头脑地在位置上坐下,暗暗松了口气。   后来沈冰檀才知道,那天秦怀初临时给大家布置了新任务。   同事们为了下午不加班,没工夫围着她八卦。   下班后沈冰檀收拾东西从公司出来,原本是打算回陆继臣那的,不料收到初念的微信。   她刚从学校回来,说有几道题解不出来,问她有没有时间。   毕竟已经跟秦怀初领证了,如今他出差不在,沈冰檀觉得也确实应该回秦家看看父母。   沈冰檀答应下来,顺道在路上买了点水果。   她到的时候客厅里空空荡荡的,也没个人。   阿姨听见动静从后院进来,跟沈冰檀打招呼。   “念念呢?”   阿姨指指楼上,笑说:“应该在房间做功课。”   “那我上去看看。”沈冰檀把水果给阿姨,自己乘电梯上楼。   敲了敲门,初念应着跑出来,看到她眸色微亮:“嫂子,你来了,快进来吧。”   干净整洁的卧室装点的很少女,书桌上台灯亮着,铺了很多试卷。   初念给沈冰檀搬了椅子在旁边,两人坐下来。   她把圈起来的题目送过去:“就是这些,我都算好久了,解不出来。”   是一些化学试卷,难度挺大的,有点像竞赛题。   沈冰檀大学时也常给人做家教,高中的知识点大都熟记在心,不在话下。   但化学竞赛题她做的不多。   这些姜以则应该挺在行,他研究生就是化学方面。   初念不问姜以则反而来问她,看来上次的事真的戳心了。   沈冰檀倒也没多问,看看题目,拿草稿纸先自己写方程式试着推导一遍。   初念单手执头认真看着她的步骤。   题目挺难,沈冰檀解了二十多分钟,指着最后的化学式:“答案是这个吗?”   初念看一眼试卷后面的答案,都惊呆了,有点佩服:“嫂子,你也太厉害了,我都解好久了。”   沈冰檀把刚刚的步骤指给她:“你估计这个地方思路错了。”   初念凑过去,认真听她讲。   把几道题彻底解决,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了。   两人从楼上下来,阿姨洗了水果。   沈冰檀在沙发上坐下,一直没看到秦曦和初柠,挺奇怪的:“这么晚了爸妈还不回来?”   初念捻了一颗葡萄送进嘴里:“爸这两天出差去了安芩,妈和我哥一起去的德国,家里就我自己。”   沈冰檀眼皮跳了一下,看向初念,有点没明白:“妈怎么会跟你哥一起去德国?”   他俩的工作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初念被问得神色稍愣,也不知为什么沈冰檀这么惊讶:“我哥做手术我妈当然不放心了。“   她感慨一声,“虽然我哥平时老爱欺负我,不过他这腿也挺遭罪的,我还是希望这次之后能完全好起来。”   初念想起什么,问沈冰檀:“对了嫂子,你怎么没去啊?”   沈冰檀脸色当即白了几分,薄唇翕动几下:“他去德国,是做手术的?”   初念手里还捏着一颗葡萄,看着沈冰檀的反应,她有些愣住。   嫂子不知道?   天呐!   不会她哥瞒着嫂子,结果被她说漏嘴了吧?   初柠吓得捂住嘴,葡萄都没心情吃了。   她这一周寄宿在学校,都没回来过,也没人告诉她不能跟嫂子说啊。   她还以为大家都知道呢。   放学回来,她给老妈打电话,老妈也没提醒她一下。   这下她犯错了!   她哥知道了会不会打她?初念开始慌了。   “嫂,嫂子……”初念想说点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沈冰檀望过来:“你哥手术做过了?”   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现在怎么样?”   初念摇头:“还没做,手术时间被挪到下周一了。”   “那边医院的地址你知道吗?”沈冰檀点开手机地图递过去。   嫂子突然平静的有点可怕。   初念已经脑子不会打转了,认命地接过来,把医院的地址输进去:“就,就是这里。”   沈冰檀什么也没说,接了手机起身往外面走。   初念追上去:“嫂子,已经很晚了,你明天再去吧!”   “啪”   大门被关上。   初念:“……”   她急得不行,赶紧拿手机给老妈和她哥打电话。   ——   沈冰檀没回陆继臣那,去水云湾拿到自己的相关证件,便直接打车去了机场。   路上她给陆继臣打电话说了这事。   挂断后,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脑海中闪过最近生活里的各种片段。   怪不得她总觉得秦怀初有点反常,怪不得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带她一起去德国。   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她。   他是真觉得她脾气好,不会跟他生气吗?   沈冰檀攥着手机,有愤怒,也有心疼。   她抬起头眼睛往上翻,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逼回去。   车厢内,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她望着上面的来电显示,是秦怀初打来的。   沈冰檀平静地看着,把电话拒绝。   那边继续打,她再拒。   秦怀初发微信过来。   初初公主:【怎么不接我电话?别生气,听我解释好不好?】   紧接着,秦怀初的电话再次打过来。   这次沈冰檀接起来,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声音克制着怒火:“你最好先打个草稿,自己想清楚了再当面跟我解释,如果我听到的答案不满意,你会被我打死的。”   秦怀初嘴边的话被噎回去,好半晌才很没气势地开口:“你订机票了?什么时候到,我让齐特助去接……”   话没说话,电话被挂断了。   秦怀初无奈地把手机收起来。   病房里,初柠在床边的椅子上坐着,看他:“我早说了你这招行不通,如今她只会更难过。”   秦怀初垂着眼不言语。   初柠叹息一声:“这么大的事你把她排除在外,即便是为了保护她,她又怎么能受得了?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互相扶持,你还是没长大,太自我。”   第一次从老妈嘴里得到这样的评价,秦怀初有点怔愣。   不过确实说的没错,他太自以为是了。   在沈冰檀不接他电话的时候,秦怀初就意识到他的决定做错了。   如今听着初柠的话,他一语不发地看着手机,无限的愧疚涌上来,开始后悔先前的决定。   好一会儿,他平复着心绪,发消息给她:【手术还没做呢,我等着你,自己路上慢点。我会让齐特助去接你的,等你来了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不反抗。】   他看向齐特助:“查查最近一班来这边的飞机,看着时间你提前去接她。”   -   沈冰檀做了十个多小时的飞机,下飞机时德国这边是凌晨两点钟。   齐特助已经等在那,接到人亲自带她去往医院。   路上齐特助试图为秦怀初说好话,不过沈冰檀一直冷着脸不理人,俨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两人间的气场降至冰点,跟外面纷飞的雪花相得益彰。   齐特助哆嗦一下,识趣地把嘴闭上,内心为他家老板默哀。   这是家德国很好的私立医院。   下了车,齐特助亲自带她去VIP病房。   是很宽敞明亮的一间套房,外面是客厅,卧室在里间。   推开卧室的门,秦怀初穿着病号服在床头倚着,灯光下肤色是冷色的白,侧脸轮廓凌厉深刻,看起来好像瘦了点。   顺着视线望过来时,他那双眉眼漆黑而深邃。   看到沈冰檀,他唇动了动,还没开口,沈冰檀略过她跟初柠打招呼。   初柠过来拉住她的手:“小冰糖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肯定累坏了吧,快坐下来歇歇,我给你买了点吃的,还热乎着。”   “谢谢妈。”   沈冰檀没什么胃口,在沙发上坐下后,随手把吃食放在水晶几上。   初柠看看时间,目光在秦怀初和沈冰檀两人之间掠过:“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小冰糖今晚陪怀初住在这边吧,我和齐特助也回酒店休息了。”   沈冰檀闻声起来送人,初柠拉住她:“别出来了,外面冷。”   她把门带上,给他们小夫妻留点自己的空间。   又那手机给秦怀初发微信:【好好哄你媳妇】 第58章 老婆,想要宝宝吗?……   初柠和齐特助离开, 沈冰檀在门边站了会儿走回来。   房间里的温度有点高,她脱掉身上的外套放在沙发上,又重新坐下来, 眼神自始至终不往秦怀初那边看, 仿佛当他不存在。   后来余光看到阳台上的轮椅,她顿了下, 才朝秦怀初腿的方向看了眼。   秦怀初正愁不知道如何打开话题, 顺势便接了一句:“我刚来不太适应德国这边的气候, 腿稍微疼了点, 妈小题大做才给我整了个轮椅, 其实没那么严重。”   他说着掀开被子似乎要下床来找她。   沈冰檀皱眉, 声音淡淡的:“坐回去。”   秦怀初脚刚着地,听到她的话动作停滞几秒, 顺从地重新坐回床上。   沙发离这边有点远,秦怀初望着她, 拍拍床边的位置柔声商量:“那你坐过来,离我近点, 我想抱抱你。”   见沈冰檀不动, 秦怀初再次掀开被子:“你不来我就真过去了。”   沈冰檀还没反应过来, 他已经一条腿跳着过来,在她旁边坐下,顺势将人抱在怀里,声音低而缱绻:“老婆,我很想你。”   沈冰檀身形有些僵,鼻息间全都是独属于他的气息,心莫名软了下来,可还是有点气不太顺。   她依旧绷着脸, 把人推开:“我没看出来你想我,只知道你不想我跟你一起来德国,变着法编谎话骗我。”   “没有,我内心里自然是希望你陪着我,却又不想你因为我担惊受怕,更怕你心里愧疚。”   如果是别的什么病,秦怀初巴不得她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可这条腿不一样,他不想看到她内疚自责的样子,比□□上的疼痛还让他难受。   秦怀初捧起她的脸,小心翼翼道:“乔乔,我知道错了。”   “妈说的对,是我太自我太想当然,没设身处地去考虑你的处境。可能在你心里,更愿意陪我一起来面对这一切,我不该瞒着你。”   “我之前说了,你来之后打我骂我都不反抗,怎么惩罚我都行,只要你能解气,我就乖乖受着。”   “真的吗?”沈冰檀终于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秦怀初点头,还没接腔,沈冰檀手已经伸过来在他大腿上拧了一下。   他身上的病号服很薄,就一层布料,秦怀初一阵吃痛,差点惊呼出声。   为了哄老婆开心,他愣是没叫出来,脸上保持着笑意:“解气吗,不解气你再拧几下,我受得住。”   “……”   其实秦怀初为什么瞒着自己,沈冰檀心里太清楚了。   如今来到医院,看着他此刻的样子,再想起他马上要做手术,她根本不想跟他闹。   但这人总拿各种谎话来骗她,真的很烦。   屡次说不许再骗她,面上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下次还犯。   沈冰檀想了想,给他最后的警告:“我说过我不喜欢被人骗,你每次都当耳旁风,知道下次再骗我是什么下场吗?”   她故意把话往重了说,“我可能会跟你离婚。”   秦怀初脸上的笑意淡下来,神情里终于有了点紧张和严肃。   好一会儿,他用力将人拥进怀里,看起来很无措:“不许跟我说那两个字。”   “你以后不骗我,我就不会说。”   秦怀初抱着她,越收越紧:“我不骗你,我再也不骗你了,我发誓。”   她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轻轻推了推他,“你先放开我。”   “不放。”秦怀初眼里掺了血丝,声音沉痛而低哑。   他第一次意识到欺骗的严重性,眼底都是慌乱和不安。   沈冰檀神情柔和下来,主动环上他的腰:“既然你认错了,我就把刚刚的话收回来,这样能放开我了吗?你这么用力,我会被你勒死的。”   秦怀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把她松开,可怜兮兮而又无比小心地望着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好半晌,他牢牢握住她的手:“以后不许说离婚。”   沈冰檀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不过他总是喜欢擅作主张,这次给他吃点教训也好。   最后那点气闷也渐渐散了,她轻轻点头,主动回握住他:“嗯,不说了。”   她指指水晶几上的小蛋糕,“我饿了,想吃那个。”   秦怀初提着的一颗心放松下来,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那我将功赎罪,亲自喂你吃。”   他倾身把小蛋糕切开,挖一小块。   沈冰檀凑过去吃进嘴里,奶油裹挟着松软的面包,里面还有她喜欢的榴莲的果肉,甜香四溢。   “好吃吗?”秦怀初又挖了一块送过来。   沈冰檀在飞机上没吃东西,这会儿胃口大开,把那块小蛋糕吃了个精光。   秦怀初看到她嘴角残留着些许奶油,指腹刚伸过去要帮她擦掉,沈冰檀粉嫩的舌尖舔了下,直接卷进嘴巴里。   秦怀初伸过去的手僵在半空,静静望着她。   樱红的唇瓣被舌尖扫过,灯光下泛着潋滟的水痕,更加显得旖旎动人。   他喉结动了下:“你在飞机上没睡好吧,早点休息吧。”   “嗯,那我去洗漱一下。”她去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拿出洗漱用品。   在里面翻找须臾,她回头看向秦怀初,“我来的太急,就带了一套换洗衣服,没带睡衣。”   秦怀初倚在沙发靠背上,懒散地笑了,打趣道:“还非得穿什么睡衣,晚上不会有人过来,你什么都不穿也没事。”   沈冰檀:“……”   懒得跟他废话,沈冰檀在屋里扫一圈,看到旁边的衣柜,走过去打开。   里面挂着秦怀初的各种衣物。   秦怀初的衣服都是暗沉的色调。   她在里面扫一圈,最后把一件黑色衬衣拿出来,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我把你这个当睡衣?”   秦怀初指节随意在沙发扶手上敲着,不以为意:“那你换吧。”   沈冰檀的行李箱还打开着,他余光看到里面的签证和护照,有点意外:“什么时候办的签证,我怎么不知道?”   他都没想到她真能来。   沈冰檀拿着衬衣走到床边:“就是我让你带我去德国的时候啊,我找爸帮忙办的,你来德国之前就下来了,结果你还是没带上我。”   她把衬衣扔床上,卷起上衣的边缘正要脱,倏地想起什么,回头。   秦怀初双手抱臂倚在沙发上,就那么不躲不避地盯着她,目光灼灼。   见她停下来,他眉头一挑:“看我干吗,怎么不脱了?总不至于还要我捂着眼睛别看吧。”   他手捂在眼睛上,“行吧,我现在捂着了,你换吧。”   两秒后,指缝打开。   两人的视线对上。   沈冰檀无语地看着他,最后拿衣服去了卫生间。   秦怀初望着她的反应,哑然失笑。   才几天没见就害羞了。   沈冰檀洗漱过从卫生间出来,秦怀初人已经在床上了。   他散漫地倚在床头,左腿屈着,手臂随意耷拉上边,右手划拉着手机。   听见动静,他余光撇过来。   沈冰檀冲了个澡,身上穿着秦怀初的黑色衬衣。   他的衣服在她身上衬得人娇小不少,下面露出来的两条腿显得白嫩纤细,笔直又好看。   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系,露出精致的一字锁骨,钻戒还在她脖子上戴着,璀璨夺目。   她刚走过来,沙发上的手机铃响了。   沈冰檀上前看了眼,是陆继臣打电话给她。   她人已经到德国,忘记跟她爸报平安了。   沈冰檀赶紧接起来,转身走向阳台:“爸,我已经到了。”   拉开窗帘,外面还在下雪,白茫茫的一片。   室内的温度高,玻璃上起了层层雾气,她食指在上面随意地写写画画着,跟陆继臣聊着天。   床上的秦怀初偏头盯着她的背影。   这件衬衣穿在她身上似乎格外好看,长度堪堪遮过臀部。   随着她抬手臂在窗户上写字的动作,又往上提了几分,带着似有若无的撩人。   切断电话,她人还在那边站着。   秦怀初沉声叫她:“还不过来睡觉?”   沈冰檀第一次来德国,只是好奇透过窗外看了看。   听到声音,她把窗帘重新拉上,走过来。   刚走至床边,手腕被他攥住,用力一扯,她顺势跌在床上,被他用被子盖住。   四目相对间,沈冰檀感觉到他的目光格外炽热,周身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   他指尖落在她的衣扣上,解下来一颗:“早跟你说了没必要穿什么睡衣,如今不还得脱?”   沈冰檀心口剧烈起伏着,伸手按住他的动作:“你不是快要做手术了,能这样吗?”   秦怀初笑笑,吮吻着她的耳垂,声线带着些蛊惑:“你自己主动点,别让我受累不就行了,上次不是教你了,还会不会?”   “……”   沈冰檀深深凝视他片刻,主动闭眼吻上去。   窗外的雪簌簌落着,寂静又缱绻。   关键时刻秦怀初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里是医院,没有计生用品。   生死一线,进退两难。   他气息微喘,漆黑的眸色中有波涛暗涌。   “老婆。”他亲昵的吻过她的侧颈,喷在她耳际的呼吸很烫,嗓音也说不出的性感,“想要宝宝吗?” 第59章 不许哭,太丑了。   当秦怀初问这个问题时, 沈冰檀脑子有点空白。   她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柔顺乌黑的长发铺散在雪白色的枕头上,那张鹅蛋脸白皙精致,樱红小嘴微微张着, 睫毛好半晌才轻颤两下。   看着她有些被惊着的呆愣小表情, 秦怀初牵唇笑了下,幽深的桃花眼深邃, 温敦柔和。   她大学还没毕业呢, 又刚刚重回舞台, 事业才刚刚开始。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给她完美的婚礼。   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个决定最终导致的结果是, 床单被弄脏了。   好在柜子里有换洗的, 两人又重新铺了一套。   这通折腾下来已经很晚了, 沈冰檀依恋地窝在秦怀初怀里,她本就在飞机上没休息好, 刚到这儿就经受了云雨,累得胳膊都抬不起, 眼皮耷拉着不想睁开。   灯光洒在她脸上,衬得滑腻莹白的肌肤通透如玉。   秦怀初关掉灯, 轻吻过她的额头:“困了就睡吧。”   沈冰檀哼唧着抱住他紧致的腰身, 意识渐渐涣散, 很快睡熟了去。   秦怀初听着耳畔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动作轻柔地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隔着夜色侧目望着她恬静的睡颜轮廓。   好一会儿,他轻轻呢喃一句:“你能在真好。”   他这几天莫名提着的那颗心,终于在此刻不知不觉间落了地。   沈冰檀一觉睡到天亮,迷迷糊糊掀开眼缝,外面明媚的光线顺着窗帘间的缝隙流泻而入,将周围照得很是亮堂。   她人还在秦怀初的怀里躺着, 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   她居然在他胳膊上枕了一夜。   “醒了?”秦怀初声音懒洋洋的,清澈的眼神凝着她,性感的薄唇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沈冰檀忙把他的手臂拿开:“把你胳膊枕麻了吧?”   秦怀初活动两下,失笑:“都快没知觉了。”   沈冰檀有点愧疚:“那你怎么不推开我?”   “我怎么舍得?”   “……”   见沈冰檀作势要起来,秦怀初拉她:“再睡会儿。”   昨晚上睡觉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她一共才睡不到四个小时。   这里是医院,沈冰檀也害怕齐特助和初柠过来。   她穿了衣服下床:“我在飞机上也眯了一觉,没那么困。”   两人刚洗漱过把房间整理一下,护士进来例行检查。   沈冰檀把昨晚丢在地上的床单被罩捡起来,去门口丢给过来收换洗用品的专员。   长廊里,远远看到齐特助和初柠两个人走过来。   齐特助手里还拎着早餐。   沈冰檀轻呼了一口气,幸好她动作够快,不然被他们撞见也太尴尬了。   齐特助向秦怀初汇报一些工作上的事,初柠拉沈冰檀在沙发上说话。   初柠说:“好不容易来德国一趟,怀初周一才手术,周末这两天没什么事,你不用一直在这儿陪着,不然吃完饭我带你四处转转?”   沈冰檀没什么心情,摇摇头:“不用了,我想留在这儿。”   陪着他。   初柠还想再说什么,秦怀初看过来:“妈,晚点我带她在附近转转。”   他的腿还跟以前一样,其实是能稍微走点路的。   为了给沈冰檀和秦怀初留下私人空间,初柠和齐特助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秦怀初说要带自己出去,沈冰檀担心他的腿,不太乐意。   两人僵持着,最后各退一步,秦怀初坐轮椅出去。   怕他的腿着凉,沈冰檀帮他多盖了个小毯子,还在里面塞了一个热水袋,暖烘烘的。   德国的建筑与东方不同,高高的塔尖,华丽的曲线,俨然像是城堡的世界。   这里风光旖旎,充满魅力。   冬天的多瑙河畔天幕湛蓝,风景如画,带着些许神秘与梦幻。   风吹起耳边的发,一缕青丝扫过鼻尖,传来细微的痒。   沈冰檀微微低头,将发丝挽在耳后,目光落在眼前的绮丽景色上:“传说‘圆舞曲之王’约翰·施特劳斯以前很喜欢在多瑙河上泛舟,有次忽然乐思如泉涌,却忘了带谱纸,便把曲谱记在了自己的袖子上,于是便有了后来著名的《蓝色多瑙河》”   她闭上眼,白皙纤细的指节在栏杆上弹跳着,耳畔似能响起那欢快动人的曲调。   秦怀初从轮椅上起来,陪她在栏杆前站着:“记得岳父很擅长这首曲子。”   沈冰檀点头:“这是他最喜欢的曲子。我小时候第一次听这首曲子就是他弹的,从此就很喜欢他的钢琴演奏。后来发现他歌也唱得特别好,于是就把他当成了偶像,很是钦佩。”   她笑笑,“结果还挺玄妙的,他居然是我爸。”   沈冰檀托腮看着远处的河流:“不知道流向维也纳的多瑙河会不会更美,那里才是约翰·施特劳斯灵感开始的地方。”   秦怀初揉揉她发顶:“以后带你去看。”   沈冰檀怔了下,回转身来,拧眉:“谁让你站起来的?”   秦怀初:“……”   沈冰檀强行将人按回去坐下,热水袋放在腿上,重新拿毯子盖住。   秦怀初无奈地看着她:“我明明人好好的,怎么被你照顾得真像个废人了?”   “我是为你好。”外面温度低,沈冰檀推着他离开。   原本是要回医院的,秦怀初忽而指了指前方,“那边有超市,我们去买点东西。”   “你要买什么?”沈冰檀想了想,“出来挺久了,要不然我先送你回房间,然后出来帮你买?”   “你帮我买?”秦怀初挑了下眉,“我怕你不好意思。”   沈冰檀诧异了一瞬,再回味着秦怀初的语气,登时想起什么。   她一阵羞恼,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你都要手术了,不能消停点吗。”   “这种手术我都做过不下二十回了,熟得很,根本不影响的好吗。而且手术之后,本来也是要适当锻炼才利于康复的。”秦怀初回头,跟她商量,“咱们就去买一盒,怎么样?”   沈冰檀没说话,唇线抿着。   秦怀初后面的话她根本没听进去,只听进去了那轻飘飘的一句:“这种手术我都做过不下二十回了,熟得很。”   一次又一次的手术,腿到现在还没好,再强的意志力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这几年他肯定吃了很多苦吧。   沈冰檀突然感觉眼眶一热,鼻子酸酸的。   秦怀初望着她,大掌将她柔弱无骨的手包裹住,喟叹一声:“看吧,这就是我不想让你来的原因,小哭包,你再这样我就让齐特助把你送走了。”   “我又没哭,风太大不行吗。”   “……”   ————   秦怀初的手术在周一早上,德克威尔教授亲自主刀。   那天的气氛格外沉郁,每个人都把内心的忐忑和不安暴露的彻底。   进手术室前,沈冰檀紧紧攥着秦怀初的手。   秦怀初看着她,感觉她握着自己的掌心渗出了薄汗。   他在她掌心挠了两下,轻声道:“你凑过来一点。”   沈冰檀倾身把耳朵凑过来。   秦怀初声音散漫,带着点揶揄:“乔乔,如果我这次手术成功了,你能不能为我做一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的话,沈冰檀莫名有一种交代后事的错觉。   说好了不哭,眼泪还是在眼眶中打转:“好。”   秦怀初眼尾上扬,语调懒懒的,很是意外:“答应这么爽快?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什么事我都答应。”   “行,那你可别后悔,我要你——”   秦怀初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呢喃了一句什么,抬手轻柔抹掉她眼角的湿润。   沈冰檀脊背僵滞下来,整个人呆滞地看着他。   秦怀初已经放开了她的手,被人推进手术室。   沈冰檀傻站在原地,盯着已经关闭的手术室大门,脑子里满是秦怀初最后的话。   情绪被他搞的一团乱。   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跟她说这个,要不要脸!   初柠走过来拍拍她的肩:“怀初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沈冰檀心虚了一下,强压着那股羞涩与窘迫,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安慰我几句,说他肯定会好起来,怕我担心。”   初柠点点头:“德克威尔博士也说了,这次完全治愈的几率很大,你自己别胡思乱想,安心等着就行了。”   手术需要一个小时,沈冰檀在旁边的长凳上坐着,不时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每一分每一秒,都比平时显得漫长。   直到手术门再次打开,德克威尔博士摘掉口罩走出来,跟大家说手术很成功,不过是否能治愈要看后期的恢复,还是不能马虎大意。   初柠还在跟德克威尔谈话,让沈冰檀陪秦怀初先回病房。   帮他盖好被子,沈冰檀在床边焦急地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怀初麻醉刚醒,指节动了动被沈冰檀主动握住。   他打量她一会儿:“眼眶没肿,看来没背着我偷偷哭,挺听话的。还记得刚刚答应了我什么事吗,别忘了。”   他一出来就记着这事,沈冰檀有点无语。   她耳根红红的,低下头:“我没带来。”   “不着急,那就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你再兑现。”   沈冰檀被他深情灼灼的目光凝视着,脸颊一点点升温,晕染出旖旎的霞色。   她心跳不觉变得快了,脑海中又回想起他进手术室前跟她说过的话。   “还记得顾惜给你买的那套白色的蕾丝睡裙吗?我要你为我穿一次。现在把眼泪收回去,不许哭,太丑了。”   秦怀初轻柔帮她拭去泪水,声音浅浅的,温醇又缱绻,“等你穿上那条裙子的时候,哭起来才会好看。” 第60章 爱意汹涌,无法克制……   其实那件睡裙以前在水云湾时偶尔也会被秦怀初翻找出来, 哄着让她试试。   可是在太透了,沈冰檀脸皮薄,一直没同意。   没想到他还挺会利用时势, 在那种情况下让她吐口答应他。   虽然她知道在手术门口秦怀初主要是为了安慰她, 怕她心里难受胡思乱想,可他也太能顺便为自己算计了!   看着挺光明磊落的一个人, 肚子里到底怎么长了一肚子坏水。   不想跟他继续聊这个话题, 她手遮在他眼睛:“医生说了, 你要好好休息。”   -   秦怀初手术后一直是沈冰檀贴身照顾, 从不肯假手于人。   初柠见自己也插不上手, 再加上电视台还有不少工作要忙, 便留沈冰檀和齐特助在这边,自己先行回国。   秦怀初每天做康复治疗, 伤势恢复得很好。   两周后拆除缝线,已经可以自行拄着拐杖慢慢练习, 勉强能走上几步路了。   而这几天,公司里的事他也没消停。   临近年关要处理的事很多, 有开不完的会议。   沈冰檀把秦怀初换下来的贴身衣物亲自拿去卫生间手洗。   出来时, 秦怀初在打电话, 聊的是公司年会的事。   君毅资本是远商集团旗下的子公司,每年的年会都和远商集团一起召开,很是隆重。   原本今年的年会秦曦准备交给秦怀初来主持的,如今他刚做完手术,不想这幅样子去这种场合,便又交还给了父亲。   沈冰檀在床边的椅子上坐着,拿起桌上的苹果削皮。   一个苹果削完,秦怀初电话收了线。   她把切好的苹果递过去:“吃点?”   秦怀初接过来, 顺势握住她的手。   她掌心泛着微红,因为在水里泡太久,指腹上有浅浅的褶子,指甲也变得很软。   秦怀初捏捏她的指尖,有点心疼:“说了你不用帮我洗衣服,找护工就行了,医院里也有专门负责的人员。”   “就洗两件衣服,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喜欢这样照顾你,你为我受的伤,我如今能做点什么心里也能舒服点。”   沈冰檀看看自己的手,“我大学的时候也都是自己手洗衣服的,你看这不保养的挺好,褶皱是泡久的原因,一会儿就没了。”   “我刚刚洗完还涂了护手霜呢。”   她把手送在他鼻端,“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护手霜是她在旁边的超市买的,很润,有淡淡的草莓果香,闻起来带着丝甜味。   秦怀初吻过她的手心,拿水果刀切了块苹果喂进她嘴里:“我们明天回国,会有专机来接,晚点你把东西收拾一下。”   “明天?不在这边再休养几天吗?”沈冰檀有点诧异,这个决定也太突然了,先前都没听秦怀初提过。   “已经问过医生了,可以出院,你总在这边肯定也闷。”秦怀初慢条斯理地吃了口苹果,“不过这次就不回水云湾了,爸妈让咱们回家住,有阿姨照顾着你能少受些累。”   晚上临睡前,沈冰檀把东西收进行李箱。   天色也不早了,她从柜子里拿了套床褥铺在沙发上。   从秦怀初做完手术开始,怕他乱来影响伤情恢复,她坚决不肯再跟他睡,已经在沙发上睡了半个多月。   卧室的灯在秦怀初那边,沈冰檀过去关灯,手腕被他箍住。   沈冰檀知道他想干嘛,垂着眼爱答不理:“赶紧睡觉。”   她试着挣扎,秦怀初却牢牢抓着她不松开,蓦地用力,沈冰檀身子不受控制地前倾,整个人扑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手臂桎梏她的腰,瞳色在灯光下格外幽深,如狼似虎,声音也格外低沉:“这么狠心,半个多月不给我碰一下?”   沈冰檀趴在他身上,耳畔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速度很快,将内心的渴望暴露得彻底。   她似乎也被他感染到,心上升腾起异样的情愫。   默了须臾,她强自淡定地看着他:“我是为你好。”   “你又不是医生。”秦怀初嗅着她发间的甜香,轻声说,“今天医生来查房的时候,我除了问他能不能出院,还问了他能不能同房。”   沈冰檀身子凝固了片刻,感觉他柔软的唇瓣落在她的侧颈,似有若无擦过耳际,声音慵懒地道:“他说可以适度,不过——”   秦怀初顿了顿,声线带着点沙哑,缓慢吐出后面的话,“要注意体位。”   “……”   沈冰檀一张脸憋得通红。   她实在不敢想象秦怀初跟医生讨论这个时会是怎样的画面。   “你怎么好意思问医生这种问题的?”   秦怀初抚过她鬓前的发:“原本是不好意思问的,这不是憋太久了,就厚着脸皮问问。”   “……”   “我还在网上查了一下哪些动作合适,好像还挺多的,你想试试吗?”   “……”   趁他不备,沈冰檀迅速从他怀中离开:“我要睡觉了,你也睡吧。”   她丢完这句话,跑回沙发上钻进去,灯也忘了关。   壁灯黯淡,缱绻柔和。   秦怀初望着沙发上那团隆起的身影,垂眸扫了眼腰腹处,平复着胸腔里那份难以压抑的奔涌,无声地叹了口气。   次日沈冰檀和秦怀初在齐特助的安排下,坐上回长莞的飞机。   沈冰檀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层层云海,轻轻把脑袋靠在了秦怀初的肩头。   秦怀初自然地伸开双臂揽她入怀,有些歉疚地道:“你在德国待这么久,也没时间陪你四处看看。”   沈冰檀笑:“至少,我看到了多瑙河呀。”   她微抬起头,“你若觉得过意不去,等你腿完全好了,咱们再过来。”   飞机抵达长莞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初柠和秦曦亲自到机场来接他们。   家里阿姨专门为他们做了营养餐。   沈冰檀在飞机上没什么胃口,此时坐在餐桌前闻着浓郁的饭香,她的食欲终于被勾起。   西方的饭菜她吃不惯,想念家里的味道很久了。   初念已经放寒假,这会儿也下来陪在沈冰檀旁边:“嫂子,你看你都瘦了,得多吃点。”   秦怀初抬眼看过去,打量着沈冰檀。   这几天他们俩天天待在一处,他都没留意。   下巴确实尖了不少,在医院那段日子她也受累了。   他夹了菜放在她碗里:“吃完早点回房休息,公司就别去了,好好休养,还有两天年会结束就放假了。”   沈冰檀低着头,轻嗯了一声。   秦怀初不说,她也没打算再回公司了。   如今她和秦怀初结婚的事只怕公司上下都传遍了,免不了流言蜚语。   沈冰檀想了想,说:“我接下来的时间好好准备论文,至于闲暇时间,我想把驾照给考了。”   她还不会开车其实挺麻烦的,不趁这个时间学,以后毕了业更没机会。   秦怀初沉吟着:“那先让齐特助给你报个名,等过完年再去练车。”   由于时间太晚,吃过东西在客厅陪家人小坐片刻,秦怀初和沈冰檀就先行回了房间。   沈冰檀洗过澡,帮秦怀初在浴缸里放上热水。   临出来时,她看向浴缸前的秦怀初:“需要帮忙吗?”   他正在解扣子,动作微停,意味深长的表情朝她看过来:“怎么,你想在浴室里跟我发生点什么?”   沈冰檀被他逗得有点耳热,勉强绷着一张脸:“你自己当心,别摔了。”   关上门出去。   床头桌上的手机亮着指示灯,她拿起来点开,是陆继臣发微信给她。   她跟他说了今天回国的事,陆继臣说明天会带爷爷奶奶来秦家。   原本她早就答应了父亲回陆家看爷爷奶奶的,结果临时变故,她跑去德国找秦怀初了。   陆老爷子和陆老太太她还没去看望。   沈冰檀给陆继臣回信息:【我明天亲自去陆家就行了,不用两个老人来回跑。】   陆继臣发了语音过来:“他们听说了怀初做手术的事,两家本就来往密切,何况你和怀初还结了婚。他们去探望怀初也是应该的,顺便见见你,也跟大人们当面聊聊婚礼的事。”   都这么说了,想必是已经确定下来。   沈冰檀只能回了个“好”。   她打了个哈欠,放下手机去床上。   睡得迷迷糊糊间,旁边的秦怀初掀开被角躺了进来。   紧接着,他结实的臂膀搂住了她的腰肢:“今晚怎么不睡沙发了?”   秦怀初不提醒,沈冰檀都忘了这茬。   她刚刚太困,直接就躺床上了,根本没想那么多。   不过既然都躺下了,她倦意正浓,也不想再折腾。   沈冰檀背对着他,推搡两下,小声嘟囔一句:“赶紧睡吧。”   秦怀初失笑:“你就这么睡了?”   “那不然呢?”沈冰檀话音刚落,明显感觉他身上的温度很烫,像是发了高烧的病人。   但沈冰檀清楚地知道他没病,就是有点发疯。   沈冰檀翻身平躺着下来,睁开眼看他,声音唔哝着:“你不困?”   秦怀初食指朝下指了指:“这样让人怎么睡?”   他已经吃素了近二十天,她还天天在他跟前打转,他的自制力已经很惊人了好吗。   他轻吻过她的眉心,指腹在她唇上轻点几下,嗓音轻哑惑人:“你不想?那我检查一下。”   沈冰檀慌得按住他的手,困意都被他驱走了大半。   抿了下唇,她慢吞吞地跟他讲道理:“有时候,克制也是一种爱。”   秦怀初眉尾轻挑,微不可见地弯起唇角。   他垂眸凝视她片刻,瞳色漆黑如墨,在缱绻的壁灯下格外幽深:“那当爱意汹涌,无法克制,应该怎么办?”   “自然是——”   他唇瓣贴过来,在她的唇上轻啄一下,低缓地吐出两个字,“上来。” 第61章 结局上 你俩继续,慢慢亲。   沈冰檀还记得爷爷奶奶要来的事, 第二天拖着疲惫的身体起来。   洗漱过和秦怀初一起去楼下,人都已经在客厅坐着了,初柠正陪他们说话。   没想到会来这么早。   沈冰檀和秦怀初上前打招呼。   陆老爷子和陆老太太, 沈冰檀之前作为女伴跟秦怀初去陆家的时候见过, 可如今再看,心态却完全不同。   那时候她怎么也没想到, 这两位老人能和自己有什么血缘关系。   沈冰檀被老太太亲热地拉坐在自己身边。   嘘寒问暖之后, 老太太拿起茶几上的一份文件递给她:“这个是爷爷奶奶给你的见面礼, 在上面签个字。”   沈冰檀狐疑地接过来, 翻开文件看了眼, 居然是陆氏集团的股份赠与协议。   她震惊地没敢往下看, 把文件递回去:“奶奶,这个我不能要, 您拿回去吧。”   陆老太太推还给她:“你是陆家的人,从小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 爷爷奶奶也不知道如何补偿你,这股份是你应得的, 你二叔和姑姑家的孩子们也都有。”   沈冰檀还想再推辞, 旁边的陆继臣温和道:“收下吧, 也是老人家的一番心意,你就当是爷爷奶奶给你准备的嫁妆。”   沈冰檀心田一暖,这才接下来,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陆老太太满意地笑了,又想起什么,感慨道:“先前你爷爷和老秦还商量着,说要把你二叔家的那丫头介绍给怀初,好结个儿女亲家, 亲上加亲。后来知道怀初有了女朋友,我还可惜了好一阵,没想到,这兜兜转转还是一家人。”   沈冰檀第一次听说这事,意外了一瞬,下意识看向秦怀初。   陆老太太又问及秦怀初腿上的伤。   秦怀初道:“每天都有做康复治疗,已经在慢慢恢复了,谢谢奶奶关心。”   初柠原本要留人在家吃中午饭,结果两位老人家都没留太久,不过稍坐坐便要随陆继臣离开。   沈冰檀亲自送他们到家门口,帮爷爷奶奶打开车门,说有空就去陆家看望他们。   回到客厅,秦怀初拄着拐杖正练习走路。   沈冰檀去沙发前的茶几上倒了杯水,余光看向他:“原来之前还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呢?什么时候的事?”   秦怀初步子微顿,侧首望过来,狭长的眼尾扬着浅浅的弧度:“怎么着,这么久远的事还跟我吃醋?”   在秦怀初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视下,沈冰檀淡定捧着水杯喝一口:“我就是随便问问,谁吃醋了?”   “行,你没吃醋。”秦怀初慢慢走过来,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爷爷之前确实闲着没事想乱点鸳鸯谱,所以那天晚上陆家的宴会,我不是带着你一块去儿去了吗,后来陆爷爷就没再提起过。”   他宠溺地在她鼻子上轻点一下:“你二叔家那女孩,我连长什么样都没印象,现在还被你审问上了。”   沈冰檀摸着被他点过的鼻尖,若有所思:“所以那天晚上你带我去陆家宴会给你做女伴,就是为了挡桃花的?”   “不然呢?”他倾身过来,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将她整个人圈禁起来,薄唇贴在她耳际,声音温醇浅浅,带着几分惑人,“谁让我只喜欢你。”   沈冰檀觉得有点痒,瑟缩着脖子躲了下。   秦怀初亲昵地抵着她的额头,两张脸贴得很近,鼻息交织在一起,呼吸间带着一丝灼热。   四目相对,秦怀初想起昨晚上她动人的模样,喉结微动,呼吸不自觉加重。   骨节分明的白皙指尖缠绕在她的后颈,让她更加靠近自己。   沈冰檀微微偏头,耳尖泛着淡淡的粉色:“你要干嘛?”   “你说呢?”他的唇贴过来,几乎要碰到她的,任由暧昧在周围升腾发酵。   初念刚起床,穿着毛茸茸的粉色睡衣蹬蹬蹬顺着楼梯下来,看到客厅的一幕时她步子顿住。   她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那俩人看。   大概是刚睡醒脑子不管用,也忘了此时应该回避。   须臾,她直接出声把两人间的粉红泡泡给打破了:“你俩在家拍韩剧呢?凑那么近也不亲,需要我按头吗?”   她说着还做了个按头的动作。   听到声音沈冰檀一阵羞窘,本能地把秦怀初给推开了,心砰砰跳着,脸颊涨得通红。   秦怀初皱了下眉头,凉凉的眼风朝楼梯口扫过去。   初念被瞪得脊背瞬间挺直,面无表情地转身往楼上走:“我再回房间睡会儿,你俩继续,慢慢亲。”   迅速消失。   沈冰檀&秦怀初:“……”   秦怀初身体后仰,扶额平静一会儿:“住这儿太不方便了,要不然咱们搬回水云湾吧?”   这种事多来几次他估计得高血压了。   想了想,秦怀初又说:“水云湾太小,也不适合长期居住,我得抓紧时间让人把溪语芳庭的别墅装修一下,以后咱们住那边。”   “溪语芳庭?”沈冰檀知道这个地方,长莞这两年新建的高档别墅区,顾惜结婚后就住在那边,“你在那边也有房子?”   秦怀初懒懒哂笑一声:“溪语芳庭是远商集团开发的项目,我有房子有什么奇怪?不过当时只简单装修了一下,如果要住进去,还得再请人重新设计一下,估计想搬得等到明年春夏了。”   沈冰檀点点头:“以后搬到溪语芳庭,会离顾惜近点儿,也不错。”   -   除夕前夜又飘了雪,凛冽寒风刮着,冷入骨髓。   秦怀初和沈冰檀躲在家里哪都没去。   大概是手术后的效果显著,秦怀初的膝盖没有像以前那么疼了。   他依旧每天坚持做康复。   除夕这天,秦家的帮佣都放假回家了,中午一家人难得凑在一起包饺子。   沈冰檀的手最巧,其他人都是不常做家务的,她一个人能赶上秦怀初、初念和初柠三个人的速度。   面皮和馅儿落在她手里,总能轻而易举捏出好看的形状来。   初念看看沈冰檀包的,再瞧瞧自己手上丑啦吧唧的东西,有点沮丧:“为什么包个饺子这么难?嫂子你也太厉害了。”   “是你笨。”秦怀初将包好的水饺放在案板上,吊儿郎当地回她一句。   初念横他一眼:“好像你包得好看似的,明明也那么丑。”   “反正比你强。”   兄妹俩吵起来就没完没了。   见初念手里的皮粘不上,沈冰檀接过来帮她:“慢慢学就会了,我以前每次给姥姥帮忙,我也总包不好,后来包的多了就有了窍门。”   秦怀初手机在口袋里响起,他看了眼备注接起来。   手机里传来尹黎昕的声音:“今晚带沈冰檀来我家一起跨年呗,人多热闹。”   秦怀初眼神询问沈冰檀,见她没反对,散漫道:“你不回家跟你爸妈过?”   “自己玩多爽,也给他们留点私人空间。”   秦怀初想起件事:“司机放假了,我开不了车,你来接我们?”   “我和惜惜在家准备食材呢。”尹黎昕顿了顿,“这样吧,我给以则打电话,他如果来的话让他去接你们。”   “也行。”   收了手机,秦怀初倏而想到什么,轻嗤一声:“尹黎昕让姜以则来接我们,这种时候姜以则应该不会过来吧。”   沈冰檀有点纳闷:“为什么这么说?”   “他一个单身狗,混在咱们四个中间有什么意思?再说他这个人喜欢安静,未必请得动。”   初念低头包着饺子,陡然间沉默了很多。   .   本来以为姜以则不会来,然而傍晚时分,他居然真的开车过来接人了。   秦怀初看见他还挺意外的:“尹黎昕怎么请动你这尊大佛的?”   姜以则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不以为意地笑了下,看一眼秦怀初的腿:“伤势怎么样了?”   秦怀初长腿伸在茶几上,拍了拍:“这不好好的吗,就是还不能正常走路。”   姜以则:“你想完全好,起码也得再等三个月。”   沙发另一端抱膝坐着的初念突然拿遥控器,把电视的音量加大很多。   上面正在演一部谍战剧,枪炮声轰得人耳朵疼。   秦怀初皱眉看过去:“你聋了吗开那么大声?”   初念面无表情地看电视:“你们说话声吵到我了。”   大过年的,秦怀初揉揉耳朵不跟她一般见识,拄着拐杖站起来,跟姜以则道:“你先在这坐会儿,我去楼上喊我老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初念和姜以则。   电视机里的声音振聋发聩。   盯着她看了会儿。   见她不理人,姜以则从单人沙发上起来,挪到她旁边坐下:“电视好看吗?”   初念握着手里的遥控器,指节无意识收紧,依旧只看电视不说话。   姜以则凝视她片刻,手伸过去点着调低音量的键。   初念眼睑微垂,看着他探过来的那只手。   冷白肤色,指节修长好看,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很是削瘦。   音量调得差不多,姜以则的手自然收回来,声音温温柔柔的:“开那么大声对耳朵不好。”   初念抱膝坐在沙发一角,仍是没接腔。   姜以则长腿自然交叠起来,余光睨她:“你自己在家也没事,一会儿等你哥和嫂子下来,你跟着一块去。”   初念神色稍怔,偏头看过来。   两秒后又淡定收回,继续盯着电视:“没兴趣。”   姜以则笑了:“那你对什么有兴趣,看我能不能满足你?”   他声音柔柔的,仿佛格外有耐心。   初念唇线抿着,莫名有点堵。   他总是对她很好,却只是像对待妹妹那样。   既然不喜欢,她情愿他离自己远一点。   “以则哥,我现在只想看电视,行吗?”   姜以则清澈温润的眸子凝视她片刻,点头:“好,那你看吧。”   ——   秦怀初推开卧室的门,沈冰檀正在窗前站着打电话,聊得还挺开心。   收了手机,她转身看过来。   秦怀初站在不远处:“跟谁打电话呢?”   沈冰檀将手机装进口袋,上前:“我大学室友,马上新年了嘛,给我打电话送祝福。”   秦怀初环上她的腰:“看来你大学里,跟你室友的关系处得还不错。”   沈冰檀以前是那种跟同桌都不会多说几句话的性格,有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场,所以才没交什么朋友。   她性子其实很好,但很多人会被她身上那股气场给震慑住,不敢靠近。   沈冰檀垂眸笑了下:“其实我刚到宿舍的时候,也不怎么跟她们接触,好在室友们性格都很好,还总帮我的忙,慢慢就熟识起来了。”   秦怀初揉揉她的头发,没再多问:“收拾好了吗,姜以则已经在楼下了。”   “嗯,好了。”   乘电梯下来,姜以则和初念在沙发上看电视。   沈冰檀过去问初念:“念念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姜以则懒懒接话:“我问过了,她说她不去。”   初念蹭地站起来,故意跟他唱反调:“我现在突然又想去了。”   姜以则眼底闪过一抹笑,下巴一抬:“去拿你的羽绒服,外面冷。”   初念:“……”   感觉哪里不对劲,她好像被人套路了。   -   到溪语芳庭时天刚刚擦黑。   尹黎昕家的门虚掩着,一众人直接进去。   玄关处挂着精致漂亮的中国结,玻璃窗上贴着漂亮的红色剪纸,偌大的客厅里装点的喜气漂亮,年味十足。   听到厨房的动静,沈冰檀走过去想看看他们在忙活什么好吃的。   结果里面一片狼藉,一样菜都没做出来。   尹黎昕和顾惜都不是做饭的料,也不知道怎么心血来潮让他们过来一起吃年夜饭的。   看到沈冰檀过来,顾惜可怜兮兮地扁嘴:“你们来啦,要不咱们今晚上点外卖吧?”   尹黎昕解掉围裙,把凌乱的厨房简单收拾一下:“大过年的能吃什么外卖?”   顾惜睇他一眼:“那你说怎么办?还不都怪你,非说自己能行,结果打脸了吧?”   尹黎昕:“……”   沈冰檀打开冰箱看了看,食材倒是挺齐全的。   她说:“要不然我来做吧,现在时间还来得及。”   话音刚落,姜以则也走了进来,跟沈冰檀道:“还是我来吧,怀初腿不方便,你们俩去客厅歇会儿。”   “这个主意不错。”尹黎昕说,“有我们姜大才子在,怎么可能吃不上年夜饭呢,我和惜惜给你打下手,沈冰檀还是去陪怀初吧。”   厨房里也站不下太多人,沈冰檀走出来,秦怀初在沙发上坐着随意划手机。   落地窗前,尹梨和初念两个人站着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聊什么。   她走过去,在秦怀初旁边坐下。   打开电视,春晚还没开始,这会儿是新闻联播。   厨房里不时有声音传出来,尹黎昕和顾惜拌着嘴打情骂俏,热热闹闹的。   沈冰檀放下遥控器,抱着秦怀初的一条手臂将脑袋靠在他肩头,望着墙上贴着的福字,她悠悠吐了口气:“这种过年的感觉真好,姥姥走后,都很久没好好过个年了。”   秦怀初收了手机,侧目看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你之前在安芩是怎么过年的?”   “在安芩啊……”   沈冰檀沉默了好一会儿,目光有些飘远。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吞吞地说:“寒假学校宿舍不让住,我自己租一个很小的出租屋,做太多菜怕吃不完浪费掉,就随便炒两个,一荤一素,再包点水饺放进冰箱里冻着。第二天大年初一也没地方可以去,就在床上躺一整天,饿了把冰箱里的水饺拿出来煮一煮。”   “对了,房东人很好,每年会送新年礼物给我,是一些简单的小饰品,围巾手套之类的,然后跟我说新年快乐。”   说到手套,她今天出门的时候还戴过。   从口袋里拿出来给他看:“这个手套是房东前年送给我的,特别保暖,质量也很好,我冬天骑着自行车去给人做家教,你知道有多冷吗,手背被风吹得裂开,擦护手霜的时候火辣辣的疼。”   她把玩着手套:“这个比我之前自己买的要保暖许多,我就是全靠它才不那么冻手,可宝贝了呢。”   手套是浅蓝色的,手背上有很精致的图案。   她凑过去给他指了指,神神秘秘地道:“你看这上面是什么?”   秦怀初懒懒扫一眼:“水仙花嘛。”   “对呀,所以你不觉得很凑巧吗?”她眸色湛亮,泛着些许星芒。   她的名字出自《赋水仙花》里的一句诗:冰清玉润檀心炯。   这手套上的图案刚好是水仙花。   秦怀初抚过她垂落的碎发,勾起一缕青丝夹在她耳后,声音温醇地问:“水仙花的花语是什么?”   沈冰檀狐疑地抬起头。   秦怀初捧起她精致的脸颊,深邃的眸子凝着她。   少顷,他贴近她耳畔轻轻低喃一句:“是想你。”   沈冰檀神色僵滞,倏忽间终于明白了什么。   她看着手上的那副手套,一点点攥紧。 第62章 结局下 宠一辈子。   “手套原来是你托房东给我的。”沈冰檀震惊的同时, 心里仿佛被什么柔软温和的东西包裹住,抹了蜜。   又想起什么, 她困惑地望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当时在哪租的房?”   秦怀初倚在沙发靠背李,不轻不重捏着她的指节,漫不经心地笑:“从你租房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他侧目看过去,“你忘了远商是干什么的?”   远商集团是房地产界的龙头,并不仅限于长莞,在好多城市都发展很好。   秦怀初这么说,看来她当时租房的小区也是秦家的产业。   原来他一直都在默默关注自己。   秦怀初轻轻揽过她:“我虽然没法过去陪你, 但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年, 总想着弥补点什么, 哪怕让你稍微开心一下都好。”   “让房东送你太贵重的恐怕你会不收, 我就想着你兼职赚来的钱,每个月都一笔一笔地转给我, 自己手里也剩不下什么积蓄,大冷天骑着自行车去兼职, 肯定也不舍得给自己买一副好点的手套。”   秦怀初抚上她光滑白皙的手背, 逐一亲吻她的指尖:“今年这手倒是保养得不错。”   沈冰檀眼眶热热的, 环上他紧致的窄腰,下巴抵在他心口处,缓缓抬眉:“老公,你怎么这么好?”   秦怀初勾勾唇角:“不对你好对谁好?”   想了想, 他忽而开口:“今年的新年礼物还没送呢,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我只有一个新年愿望。”沈冰檀靠在他解释的胸膛,把人抱紧, “就是希望你的腿能快点好起来,完完全全的好起来。”   秦怀初挑眉:“就这个?”   他吐纳一口浊气,温热的气息掀起她额前细碎的发,“那为了你这愿望能够实现,我以后更得好好锻炼才行,争取快点好起来。”   ——   年假转瞬即逝,秦怀初一如既往去公司上班。   沈冰檀答应给秘书办的喜糖一直没兑现,第一天上班那天,也让秦怀初带了过去分发给大家。   她没再回君毅资本做秘书,报了驾校,每天去练车考证,其他时间用来写论文。   自然每天也少不得练习一两个小时的舞蹈。   时间过得很快,冬去春来。   几场春雨浇灌下来,秦怀初的腿倒是没再经受疼痛的折磨,每天坚持做康复治疗,肉眼可见地在好转。   到五月份,他已经能够彻底脱离拐杖正常行走。   告别疼痛的折磨,沈冰檀心里也跟着松上一口气。   她的驾照考得还算顺利,到手后秦怀初便给她买了车。   沈冰檀之前就说了要给他当司机,有了车,便真的每天会按时按点接送秦怀初上下班。   如此一来二去车技也在提升。   这天送秦怀初到公司门口,她道:“我大学室友唐欣来长莞了,下午约我去逛街喝咖啡,如果你下班早就在办公室里等着我。”   秦怀初解开安全带,好笑地看着她:“还真想一直给我当司机?”   “我下个月毕业以后就要跟着方媛老师练舞了,到时候你想被我接送还没机会呢。”   “那到时候我接送你。”秦怀初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现在只是保险起见才没开车,再过段日子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到时候再说吧。”沈冰檀甜甜地笑了下,推着他胳膊催促,“你赶紧进去吧,我走了。”   秦怀初侧脸倾凑过去,指指自己的脸颊:“临别之吻。”   正是上班时间,门口人来人往的,沈冰檀脸微微泛红。   知道若是不答应,他能一直在这儿坐着。   沈冰檀深吸一口气,飞快凑过去亲了一下,坐正:“行了吧。”   柔软温热的触感一触即离,秦怀初眼底含笑:“走了。”   他打开车门走进去。   沈冰檀看着那抹身影消失,这才发动引擎驱车离开。   沈冰檀的室友唐欣有个爱豆最近在长莞这边有演唱会,她这段时间刚好闲来无事,又抢到了演唱会入场券,这才跑来长莞玩几天,顺便跟沈冰檀见见面。   下午两人逛了半天街,傍晚时分都走得有点累了,便找了家咖啡厅休息。   唐欣不时拿手机翻着各种群聊,偶尔激动地把手机举过来给沈冰檀看:“快看,我男神也太帅了吧!好欲有没有!”   沈冰檀看过去,照片里是一个杂志封面,上面的男人双眼皮,桃花眼,鼻梁高挺,五官俊逸。   这个人她应邀参加长莞卫视元旦跨年晚会时见过,是很有名的歌星。   “没想到你还追星。”沈冰檀搅拌着跟前的咖啡。   唐欣笑笑:“没那么疯狂,偶尔看个演唱会而已,对了,你先前说你和秦怀初已经领证了?网上传言你结婚也是真的喽?”   沈冰檀点头:“嗯,当时在一起后,就把证给领了。”   唐欣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进度:“你们这也太迅速了,结婚证领在毕业证前头,不过你老公那么帅,对你又那么好,确实得早点结婚。”   沈冰檀狐疑地抬头:“你见过他?”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网上的那张照片并不清晰,秦怀初也没露正脸。   上次秦怀初去A大找她,并没跟她的室友碰面。   唐欣怎么知道她老公很帅的?   唐欣被沈冰檀问得神色稍怔,默默喝了口咖啡,犹豫着她开口:“其实吧,我们都见过你老公。”   沈冰檀没听明白:“你们是你和谁?”   唐欣一思忖,干脆全跟她说了:“有件事儿,我和郭田悦、于梦乐她们一直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如今既然话题聊到这儿了,我觉得这个事情你还是有权利知道的。”   沈冰檀:“?”   “就是咱们刚到A大那会儿,你也不合群,平时不跟我们说话,我们三个觉得你还挺高冷的,也从不故意接近你。后来有天学校里来了个很帅的大帅哥,当时大概腿受了什么伤,持着拐杖。那人叫秦怀初,找到我们三个说要请我们吃饭,当时我还以为对方看上我了,激动了好一阵子。”   唐欣叹一口气,“结果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他是为你来的,他说你这人就是不知道怎么主动跟人交际,才总不吭声,实际上人还是很好的,希望我们多照顾你,还说我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他。当时刚好我爸下岗,他还帮我爸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工作。”   唐欣感慨着继续道:“你这人外冷内热,性子温软,大学四年都没见你发过脾气,学习又好,还主动帮我们讲题做作业,我确实挺喜欢你,不过咱们能成为朋友,互相照应,也是多亏了你老公。如果不是他,我们都以为你是那种高冷的人呢。”   沈冰檀垂下眼睫,双手捧着手里的咖啡。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奇怪。   她不会跟人交朋友,从小学,初中再到高中,一直也没跟谁关系亲近过,怎么到了A大发现大家都这么好相处?   原来是秦怀初在帮她。   当初姥姥没了,她和秦怀初也分手了,她在安芩真的是孤单一人,再无依靠。   正是因为这些室友,她才觉得大学的日子没那么难熬。   秦怀初让她在大学里有朋友可以帮衬,每年初一还借房东的手送新年礼物给她,跟她说新年快乐。   即便分手了,他也仍在她看不见的位置给她温暖。   可是这四年里,他的腿受伤了,经历无数次的手术和打击。   所有的绝望和无助她却一无所知。   咖啡蒸腾的热气晕染在眼眶里,沈冰檀视线变得模糊。   和唐欣分别后,沈冰檀一个人在咖啡厅坐了会儿,才驱车去往公司。   到四十七楼,从电梯里出来。   已经过下班时间,楼道里静悄悄的,她直接推门进总裁办。   办公桌前秦怀初刚结束一段视频会议,西装革履,气度不俗。   听到动静,他抬眸看过来。   扯了下胸前规整的领带,他倚进靠背里,瞥一眼腕表,散漫牵唇:“每次都过下班点才来,你是真怕秘书办那群人把你吃了啊?”   沈冰檀以前是有这个想法,但今天她没想那么多,只是来的时候恰巧已经过点了。   她过去站在他旁边,“你忙完了吗?我来接你回家。”   “差不多了。”秦怀初话音刚落,她突然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难得如此主动,秦怀初怔愣片刻,把人按坐在腿上,吊儿郎当道:“才几个小时没见就这么想我?告诉你,齐特助和薛雯他们今晚上加班,还没走呢,说不定一会儿就进来了。”   沈冰檀不吭声,似乎对他的恐吓并不在意,情绪看起来有点低落。   秦怀初收起笑意,脸上多了几分关切:“怎么了,在外面受欺负了?”   沈冰檀摇摇头,用力抱着他:“唐欣跟我说了,你去A大找过她们。”   秦怀初都把这事给忘了,此事被她提起来,他紧张了一下,想起之前答应再不骗她的事,慌忙解释:“我这个可不是故意骗你的,时间隔太久,后来忘了跟你坦白。”   “我知道。”沈冰檀乖顺地趴在他肩头,小声道,“我都那么大了,你跑我学校让她们跟我做朋友,这不是把我当幼儿园小朋友吗?我现在知道了,很难为情的。”   秦怀初无奈轻笑了声,安抚地拍着她的脊背:“我当时不能陪在你身边,就是希望你在那边能有帮衬的人。再说了,你交朋友的能力,可不就是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吗,我这个家属不出面怎么行?”   秦怀初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看到她泛红的眼眶,指腹扫过眼角的湿润,声音温和又宠溺:“怎么还哭上了?”   他食指点着她的嘴角,把她唇角弧度往上提,“不是说了吗,不准随便哭。”   唇贴近她耳畔,语气带着稍许孟浪,很不正经,“只有晚上被我压着的时候才可以。”   沈冰檀羞恼,在他胸前拍了一巴掌:“我没哭。”   她捧起那张冷峻利落的脸庞,指腹扫过他脸颊的肌肤,心间涌起一抹暖意:“我就是突然发现,原来以前我们分开了也一直被你宠着,这样真好。”   秦怀初食指轻点她的眉心,声音散漫慵懒:“我早就认定你是我老婆了,不宠你还能宠谁?”   他大掌扣在她的后脑,俯首吮吻了一下她的唇,两人的鼻尖碰在一起,气息纠缠。   秦怀初的眸色深邃认真,像是给她保证一样,缱绻开口:“以后还会一直宠着,宠一辈子。”   窗外的晚霞正美,绚丽缤纷的像一幅迷人水彩,美如诗画。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部分完结啦,后面会有甜甜的番外   另外,作者专栏求个收藏呀,爱你们(づ ̄ 3 ̄)づ   (本章评论区发红包,24小时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