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她完全不care》 作者:洲行   文案:   高三时,许一真被告知她才是邱家的女儿。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她拒绝回到豪门。   假千金:她一定是想让我难堪。   豪门父母:她是在下他们的面子?   豪门哥哥:她莫不是在欲擒故纵?   许一真:嗯?他们说的是我? 第一回合惨败于许一真的假千金决意要凭借她能预知未来来打压许一真。   然而,未来似乎没有定数。   许一真越来越成功,在科研之路越走越远,成为她不可逾越之人。   而她却像一个跳梁小丑。   不甘心的假千金:你别得意,总有一天……   许一真:我们认识?   *   许一真眼里一直只有学习,但变数总是不期而至。   16岁时,她在学习和恋爱中选择了学习。   只有她自己知道,少年的悲伤神色在心里刻了许多年。   26岁时,她又再一次面对这选择。   小孩子才做选择,这一次她两个都要。   ***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甜文 现代架空 成长   主角:许一真 ┃ 配角:隋回舟,许一实 ┃ 其它:he   一句话简介:为什么她没有落魄?   立意:为社会的进步添砖加瓦 第1章 第一颗珍珠 希望她不要奢求太多   顶楼病房与一楼大厅里的人来人往的气氛截然不同,病房的走廊中充斥着一股静默而低沉的气氛。   哒哒的高跟鞋声在走廊里响起,为首是一位穿戴华贵的女人,面容显得十分焦急。   身后还跟着一位看起来成熟稳重的成功人士,紧接着又跟了乌泱泱的一群人,其中有些白大褂医生,还有些西装革履的精英。   “怎么回事?”   随着说话声,带来的还有一阵耳光声,这怒气冲冲的声音在医院寂静的走廊里响起,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面容精致、一身珠光宝气的女人直接将站在角落里的女子的脸扇到了一边。   她怒气冲冲地训斥着,“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你妹妹吗?你是怎么照顾的?”   邱越绒抿着唇,低着头,也不吭声,眼神却透着些阴冷;沉默了好久,才语气僵硬的说:“我都说了,这事儿根本就不怪我,谁让她自己跑出去的。”   “你——”   林语苑被她气得连话都说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没有一丝悔改的大女儿,指着她怒道:“你给我好好在这里反省。”   她也懒得再跟邱越绒说话,直接气冲冲地踩着高跟鞋去看她可怜可爱的小女儿。   邱家人在知道邱越瑜的意外事件之后都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一脸焦急地在病房门外等候着。   没多大会儿,医生就出了病房,众人连忙迎了上去,“瑜瑜她怎么样了?”   邱南田先一步走上前,随即便看到医生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劲,脸色更加焦急,“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好吗?”   医生摇了摇头,面色更奇怪了,斟酌着说了句,“不是,只是你们女儿的血型和你们夫妻的血型不太相符。”   围在旁边的几人听到这时,神情都不免有些呆滞,邱越忱首先反应了过来,“什么意思?我妹妹怎么了?”   “A型血和A型血不可能有B型血的孩子,而且病人和她父母的血缘关系是百分之零,所以……你妹妹可能在血缘方面出了些问题。”   医生缓缓地说道,带了些委婉,却不动声色的和往这里走来的邱越绒对视了一眼,像是不经意交织。   在离开前又望了眼这一对似是不可置信的夫妇,轻轻低头示意了下,收起病历本后就转身离开。   南城是南方里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城市,是一个在地图上只占米粒大小的地方,打着灯笼看都不一定能找得到。   清泉小区处于南城快接近郊区的地方,里面老旧的居民楼已经存在很久,至于它的年数大概只有书面记录里有。   楼道口处的灯泡也已经坏了很久,许爸本来已经把它修好,可是又不知道被哪家的混小子给打碎了。   仍旧修了几次后还不管用,许爸决定每天在下晚自习后,自己去校门口去接闺女。   许一真认为许爸白天在局里的工作已经很累了,而且自从升高三以来,她每天晚上都得十一点才下晚自习,再让许爸熬那么晚的夜,身子怕是会熬坏。   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这个提议,许爸深知自家闺女的倔脾气,知道他再说什么也没用。   于是在每天11点的时候,他都会悄悄在楼梯口那里等着她回来,在黑暗中看着许一真打开小手电进了屋才会亦步亦趋地跟着回去。   这个方法终究不会长久,他很快就被许一真给发现了。   知道后的许一真一言不发,只盯着他,让他妥协。   直到许爸被许一真威胁她要去住到学校,才不情不愿地答应她会早点休息。   只不过他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等许一实那小子集训回来之后,晚上必须得陪她一起回家。   许一真骑着自行车在路灯的探路下照常走着回家的路。   静谧的夜晚,空无一人。   她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可眼睛却是盯着她后方路灯下隐隐闪现的车影。   走了一段路后,她开始单手骑车,悄悄地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   这是这个车第五次在晚上跟着她,先前她还以为他们只是晚上回家走的同一个方向,可后来她又偶然在白天看见了一模一样的车在她的周围,让她不得不注意起来。   怕许爸担心,她直接去找了陈岩林,并说了这件事。他也是警察,是许爸之前年轻时带的徒弟。   如果他真是个坏人那今天晚上就是要将这个心怀不轨的不法之徒绳之以法的日子。   后面黑车的车速一反常态,今天好像越来越快。许一真将手中的秘密武器握得更紧,陈叔叔也在后面,没什么好担心的。   最好不是故意跟着她,不然这不法之徒一定要吃些苦头。   不过也许是她想得太多,可事实证明,她想的一点也不多,那辆黑车停在了她旁边。   眼看着车窗逐渐降了下来,许一真猛地扭过了头,对准车窗口,喷射着辣椒水,指着被辣椒水辣得直睁不开眼的人,随之朝着身后一直跟着她的人喊了声:“陈叔叔,就是他。一直跟着我。”   那人崩溃的捂住了眼睛,嘴里不停地嘟囔什么。   同样一直跟着许一真的陈岩林立马冲了上来,强制性地打开车门,将里面的人扣了下来。   许一真被他挡在身后,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跟踪她的人,也想一步上前,好好问一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岩林瞧了一眼打算跟他一起的许一真,摸了摸她的头,“一真,你先回家,我送你。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吧?”   “那人呢?”   “已经通知了警局里的人。一会儿就有人来了。”   许一真抬起头,目光带了点不情愿,“那——”眼睛时不时的瞄着被扣住的人。   她可是一定要知道这人到底为什么要跟着她,害得她心绪不稳了好几天。   陈岩林看着她的小表情,会心一笑,“好,等结果出来了,第一个通知你,好吧?”   许一真像是被劝下了似的点了点头,“谢谢陈叔叔。”   她像是存放什么宝贝似的,将辣椒水放在了书包里。   没想久久的推荐还挺靠谱,这个东西还真好用。   陈岩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一真啊,你真不打算告诉师父他啊?”这事儿还是得通知家长吧?   许一真并不将他的话听入耳,只板着脸并摇了摇头,语气稍沉,“就我爸那个牛脾气,他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是会担心得不得了,睡也睡不着。妈妈现在还住着院,我不想再让爸爸因为我的事情烦心。”   严肃的表情和语气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可就是这份庄重让人说不出来什么玩笑来。   可就算这样,陈岩林还是有点担心。   她这话说得也在理,可一真不管怎样,毕竟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这也可能是团伙作案。   许一真看着他脸上的犹豫,又再开了口,“没事,坏人不是被抓住了吗? ”   “我已经安全了。”   陈岩林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说:“那行,我先给你先送你回家吧!”   许一真点了点头,“今天的事谢谢陈叔。”   “小事,客气什么。”   陈岩林一直看着许一真进门后才放下心来,打算转身走掉,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犹豫,这事儿要不要和师父说。   只是一声叫声把他给叫停了下来, “岩林,你怎么在这儿?”   声音一响起,陈岩林知道这下他也不用再纠结。   “哎,师父!”他应了一声,面露难色的看着许建国,师父应该全都听到了吧?   “那丫头和你说了什么?不许告诉我,不许告诉我什么事?”   许建国连珠带炮的说着,心里不免有点伤心,真是女大不由爹啊!   陈岩林一阵犹豫纠结,最终还是说:“她不让我跟你说。”   许建国眼一瞪,他天天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岩林,你跟我说实话,一真那丫头是不是早恋了?”   陈岩林一听他这么说,连忙摇摇头,一真一个小丫头天天那么爱学习,怎么可能早恋。   “那是怎么了?”   “你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现在跟你关系好了,什么事都不想跟我这个爸爸说了。”   陈岩林摆了摆手,一股脑就说了出来,“ 不是,她前几天和我说有人跟踪她。”   还没说完呢,就被许建国的一声怒吼给压了下去,“什么?你说什么?有人跟踪一真?你怎么才和我说?”   “她什么时候和你说的?你呀!你呀!你怎么才告诉我。”   “没事儿,师傅,你别担心,那人已经抓住了现在警察局呢!”   话是这样说,许建国还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小子现在都已经有事瞒着我了,还有一真这丫头怎么不跟我说?反而去跟你说。”   话是这样讲,可许建国在听陈岩林说完,他就明白了。   这丫头就是太懂事,事事都怕让他担心。   他又摇摇头,“不行,我再和你一起去局里看看。”   陈岩林点了点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就该猜到是这样。   两人一同去了局里,刚到门口,陈岩林一眼就看到那个穿着一身高档西服的人在那做着笔录 ,一个警员抬了头,“ 嘿,陈哥、许叔,你们可来啦!”   “刚才听陈哥说了,就是这家伙尾随一真是吧?”   那个黑西装听见有人喊许叔时,突然回了头,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你是许建国?”   他轻笑了声,“ 不好意思,冒昧了,我真的不是坏人,这件事情是有关你家女儿许一真的。”   许建国一听,看这人模样他好像是认识一真。   他没好气道:“一真怎么了?她这孩子可乖了。”   看他这幅不在意的样子,不禁脸色又一变,“你还说你不是坏人你?一真一直就是个好孩子,怎么——”他还没说话,就在听到下一句话时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黑西装的脸色在许建国的激愤之下半点变化也没有。反而漫不经心地扯起唇,“许一真不是你的女儿吧!”   说是问却是带着肯定的语气。 第2章 第二颗珍珠 她不是父母的孩子?……   这句话伴随着一片寂静落了下来。   许建国半晌没说话,只说:“一真就是我的女儿,你有什么事吗?闲着没事去跟踪一个小女孩。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警局里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许一真是那场拐卖案里的没人认领的小婴儿。本来是要送到孤儿院的,最后被许建国他夫妻俩给领养了。   一个和许建国差不多年龄的人开了口,“难不成……”   他没说完,可剩下的话知道的人也能猜出来个大概。   难不成过了这么些年,人家的家人又找了过来了?   听着刚才那话,看来情况还真是这样。   知道事情原委的几人面面相觑,时不时地将目光挪在那两个气氛不太对的人身上。   那个黑西装丝毫不在意许建国刚刚说的话,“我是许一真的亲生父母派来的,本来是想事先做一些调查的,但是没想到居然被搞到警察局了。”他慢悠悠地说着,穿着一身顺滑没有皱褶的西服散漫地坐在位置上,这副姿态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   许建国不想、也不愿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许一真是他的女儿。   那黑西装揉了下发红的眼睛,啧了声:“ 你别紧张,我可不是来抢孩子的,邱家人向来讲究公平,虽然是邱家的血脉,但是邱家已经有了一个小姐,并不想要再多一个小姐了。”   许建国一听他这不屑的态度,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哼,那正好,一真她只是我的女儿。你们什么姓邱的最好离她远一点。”   他才不管什么邱家。   黑西装笑了笑,“唔,我可不姓邱。”他噙着一抹笑,“但是我希望你的女儿能够知道这件事,毕竟她也是有选择的权利的。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来代表邱家来亲自问一问她愿不愿意回到邱家 。”   他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了声,“只是刚刚也说了,邱家现在已经有了一位邱三小姐。如果想要回来的话,她可能不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当然如果不愿意的话,邱家会给她一些补偿。”   许建国再不通人情世故,也听出来了这人话里话外的鄙夷,“不用,一真不需要知道这些事。还请你不要告诉她。”   黑西装鼻下出了一哼声,显然是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一旁的陈岩林先忍不住了,出口道:“注意点,这里是警局。”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斜睨着眼看了他眼,“我知道,但我也不是罪犯,这不是解决了吗?”   夹杂着笑意的声音又响起,“也是,都在现在的家生活了那么多年,也应该有了感情。可是两个家的环境可是天壤之别啊!”   “你确定你不跟她说清楚事实,她以后要是知道了不会恨你?”   黑西装其实很笃定这个女孩儿会想要回到邱家,毕竟他会清楚地告诉她邱家三小姐意味着什么。   他可真是个好人。   许建国听到他说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一滞,迟疑纠结各种情绪混杂在了一起,像是打翻了的颜料。   黑西装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的表情,淡淡地说着,“总的来说,她父母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虽然有血缘关系,但其实这是毫无用处的,希望她不要奢望太多。”   眼里轻蔑像是快要化作了实质,就算是在粗神经的人也能察觉到一二。   许建国不知想到了什么,溢出一叹气声,一瞬间好像衰老了许多。   “好,我知道了,我会和她说的。”   “爸。”许一真起来时一眼便看到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的人,“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呢?现在还没到六点,你起来早了。”她边往沙发那里走去边轻声说。   等到走进的时候,看到许建国穿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一套时,才有些迟疑地问:“爸,你昨天一夜没睡?”   许建国有些沙哑的声音在些许昏暗的客厅里响起,“嗯。”许一真皱着眉去开了灯,“怎么了?是医院那里出了什么事吗?”   她坐在了许建国的旁边,想到妈妈也是一脸的忧色。   这个时候许一真能想到的只是还在住院的妈妈,根本想不到其它。   “没事儿。你妈她好着呢!只等这个月手术了。”   许建国说着说着竟然带了些哭腔,“这不是有医疗保险吗?还有…还有你出国留学的钱。害,一真,爸是不是很没用?”他抹了一把脸,一脸颓败地说着话。   “爸!”   许一真将声音提了起来,喊了一声许建国,她板着一张小脸,特认真地说着:“您胡说什么呢?”   “都说了这个不着急,老师之前也只是随口一提。再说了,谁说国内的比不上国外的了?”   她还以为许爸是因为妈妈的事,原来是这件事。   原本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真正要去。   许建国抹去溢出来的水痕,别过脸,不肯让孩子看出来他的脆弱,他低声道:“一真,那爸跟你说件事儿。”   许一真看着他严肃的模样,一时有些懵来着,点点头,“您说。”除了妈妈生病,应该没其他大事了。   “一真,你…你其实不是我跟你妈的孩子。”   许建国的这句话像是晴天里降下了一道惊雷将她震了个四分五裂。   本来静谧的客厅中氛围愈发沉郁。   许一真盯着许爸的脸,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是捉弄人的痕迹,然而事与愿违,这让她的心里逐渐凉了起来。   洁白的脸此刻像是又抹了一层霜上去,苍白如纸。   “爸,您怎么了?”   “是因为昨天我自作主张做事,惹您生气了?”   她一连问了几句,声音带着些许的急促,平常的镇定像是已经不复存在。   可许建国却只字未说,只在那儿静静地坐着。   “您就别吓唬我了?”她有些干涩地开口说着。   许建国摇摇头,“一真,没有吓唬你。”   “你听我说吧。”   “…”   许一真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心已经完完全全沉入了谷底。   十六年前,一桩震惊S国的拐卖案告破,所有的小孩都回到了自己家人亦或是亲戚的身旁。   唯有还正处于的襁褓的小婴儿也就是许一真没人来认领。   南城的警局里的警察许建国和陈静夫妻俩年到四十才怀上第一个孩子,怀了孩子的陈静母爱徒生,在照顾这个婴儿的这些天里也产生了些感情,也看不得那么可爱的小孩儿去福利院里生活。   南城福利院环境有多糟糕也不是什么秘密,一合计就决定领养这个没有家人的孩子,将她和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宝宝当做双胞胎一起上了户口。   许建国继续说着:“现在你的亲生父母来找你了。就是昨天那个黑西装,你是愿意回去还是待在咱们家?”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带了些哽咽,一个大老爷们竟在一天哭了两回,还真是……   许一真一直低着头,等到许爸说完了,问最后那个问题的时,她才出了声,“当然是咱们家。”   她现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唯有一点她很清楚,她想要和爸爸妈妈还有一实在一起。   许建国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浑身一震,一夜的愁绪似乎都扫空了。   只是在想起黑西装说的话时,只这样说对一真也不公平,虽然他真的很想让一真留在他们身边。   他又说:“一真,你的亲生父母很有钱,回到他们身边—”你可以过得更好,他还没说完后半句,许一真就打断了他的话,“爸。”   “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的亲生父母只是你和妈妈,没有其他人。”   她看着他,眼神明亮而坚定。   许一真并没有因为亲生父母来找她而高兴什么,仿若这只是一件出门错过车一样的小事。   许建国十分清楚自家闺女的性子,恐怕她表面上不在意,其实心里对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是有点在意,他喃喃的喊了声,“一真……”   在这一小会儿时间里她想了许多,既然当初的那场拐卖案惊动了全国人民,各个新闻也都报了,那为什么自己的家人却没来带她回家呢?如果不是爸爸妈妈,恐怕她现在是什么样还不知道,她凭什么要回到那对陌生人身边。   “爸,我可以问问他们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吗?”   许一真面色平静地问,对于许爸口中的亲生父母她没有半点感觉,也接受不了。   只有点在意和好奇的只是为什么现在才来找她,她是被遗弃的吗?   许建国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好像孩子弄错了,你的身份被别人顶替了,可是你为什么被拐卖?来的人也没告诉我。   他叹了口气,一真亲生父母家看来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他被那个黑西装一说,怕一真心里怨他,竟不管不顾的直接问了。   一真这孩子现在心里不道该多难过。   “一真,那个家里很富裕,但是也不什么好地方。”许建国有些踌躇的问,“如果你愿意待在咱们家,你——!”   他语重心长的说了句,还没等他说完,许一真就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愿意,我当然是想一切事情都回到原位。”   原来已经有人代替了她的存在,现在回去她也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而且爸妈养育了她那么久,亲情怎么能仅凭血缘来判定,一直在她身边的才是她的家人,她只想和现在的家人在一起。   许爸露出了个笑容来,熬了一夜的眼眶发红得厉害,许一真抿着唇目不转睛地她已经生了白发的父亲,像往常一样露出来笑来。   “爸,我要去收拾一下准备上学了,我早读六点半就要开始。”   “您先去睡一会儿吧。”   她像个没事人儿一样,起身朝卫生间跑去。   只是脚步错乱又急促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稳重的许一真。 第3章 第三颗珍珠 我们各自安好   “许一真。”   趴在课桌上并有些萎靡不振的许一真在听到有人叫她后,方缓缓抬起头来。   隋回舟?他有什么事么?   隋回舟的一只手背在后面,跨坐在许一真的前座,眼神看向一旁,“多带的,喝不完了。”拿出来一瓶牛奶放在许一真的桌子上,语气漫不经心的,眼神却时不时看向许一真。   许一真心不在焉的嗯了声,隋回舟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今天她居然没拒绝?   心中因为这无比雀跃,可面上是一点都不显,他立刻蹬鼻子上脸了起来,又多说了几句,“你可以尝一尝,它的味道很不一样。”   许一真没回答,她现在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临走的时候,许建国跟她说亲生父母派来的人想要跟她见一面,她一点也不想去。   可她偏偏答应了。   一想到这,思绪又缓缓的涌了上来,她怎么可能、怎么会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呢!   旁边的隋回舟像是售货员一般,在一旁卖力的说着他今天带的牛奶,可也听着的人半点也不肯捧场。   “许一真,你怎么——”他凑过去将用书挡着脸的许一真的书给压平了,半截话随之咽进了肚里。   被他压着的书濡湿了一片,平时总是一副笑脸的许一真眼眶红红的,鼻子还一吸一吸的。   持续盯着的隋回舟忽然有点脸红,刚刚嚣张的样子像是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周围的同学好像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刚有一个同学扭头来看,就看到隋回舟眼疾手快的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罩在许一真的身上。   将她的头也完全遮住。   看到隋回舟把自己衣服放在许一真身上的沈涵诺语气不善的扬声:“隋回舟你干嘛呢?”除此之外,还带了些质问。   对于她的反应,隋回舟面容冷峻,没有刚才和许一真说话时的温和,只冷冰冰道:“与你无关。”   不过周围的同学也都被她这一声把目光吸引了过来。   他见状又随口说了句,“许一真昨天晚上熬夜学习,没休息过来,现在想休息一会儿,可太阳有太大了,我帮她遮一遮太阳,怎么?不行?”   明明是解释,说得却像是威胁一样,你不这样认为,他下一秒似乎就回来修理你一番。   “没说不行啊!”后排的乔愚和隋回舟很熟,也不怕什么,只凑着热闹嬉笑着看着两人,开玩笑道:“隋哥你怎么知道人家熬夜学习了,你俩住一块啊。”   隋回舟没有像平常一样开玩笑的时候满不在意,而是骂了句,“滚蛋,说话注意点,你他妈胡说什么呢。”   他本来只打算骂一句,也不打算再说什么,谁知道班里的同学都往这看,“老子昨天学习到半夜,打电话问她题目,谁知道她也在学习。”   一时想不出来什么,就胡乱编了个理由。   乔愚这个家伙,嘴里没什么好话,看风就是雨。   余广白很少见到隋回舟那么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也跟了句,“哟,隋哥你还会学习啊?不过你居然有人家号码。”他满脸的揶揄之色。   隋回舟回自己位置上的动作一顿,他还真没有许一真的手机号,斜睨着看了眼唯恐天下不乱的余广白,语气平淡,“没有,□□电话不行啊,你小子少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我热爱学习不行吗?”   余广白摆了摆手,“嘿,隋哥跟我瞎计较什么,就只是随口一说呗。”他说完一脸莫名地看着已经分开的隋回舟和许一真。   许一真静静地躲在临时搭建好的小黑屋里,听着隋回舟和同学们带着朝气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着,这说话的间隙给了她平复心情的时间。   其实也没什么的,血缘什么的,也不是很重要,她永远都是爸妈的孩子。   等下课后,许一真抽空将衣服还给了隋回舟,“谢谢。”她扬起了和往常一样的笑容。   可隋回舟却半点也不开心,他真想和许一真说,如果不开心那就说呀,偷偷哭算怎么回事。   如果没人说,那就和他说,隋回舟紧抿着唇,他忽然就这样想到。   许一真看他半天没回应,将叠好的衣服放在了课桌上,刚打算转身,隋回舟就伸出一条腿来拦住了他,“等一下。”   她抬头看着板着一张脸的隋回舟,不太明白他还有什么问题,慢吞吞的说着,“怎么了?”   隋回舟勾起了一抹笑来,右耳上的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显得更像个不良少年,可规规矩矩穿着的校服又说明他是个连校服都好好穿的好学生。   他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久才慢吞吞地说道:“你就光用口头上的一句话来感谢帮助你的人吗?”   许一真听见他的话后,先面色坦然的点点头,“嗯。”   等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或许是她感谢的方式在别人看来不太真诚?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会,许一真试探地地问了句,“那你要我做什么?”   隋回舟听到她这样说有些愣,嘴巴要比脑袋先动作,“以后我给你什么你都要收下。”   他的视线又忽然移到放在许一真课桌上的那瓶没被动过的牛奶,慢吞吞的说道:“并且吃掉。”   隋回舟似是觉得他刚才的举动有些不太对 ,又像是多此一举般的淡淡道:“如果吃不完就会浪费,而且班里同学都有。你不吃就是浪费粮食。”   仅此而已,几乎是连隋回舟他自己也信了这随口说的话。   不过许一真和别人不太一样,她每天都会拒绝,都说了只是多出来的、没人吃的,可她还是拒绝。   今天虽然收了也还是没动。   隋回舟眼眸忽深了起来,他是不是要再换一种策略。   许一真听完他那似是有点对的话,应声答:“好。”   原来是每个人都有,原先她以为只有她有,所谓无功不受禄,她也就一直没好意思收。   放学铃声一响,不过几分钟,许一真就出了校门,拦了辆出租车按照许爸跟她说的地方的方向去。   她必须要快点,两点半第一节 课就开始了,她可不能迟到。   许一真抬头看了眼这家餐厅,她之前听久久说过这里的费用很高。   不是什么骗子,真有邱家,邱家也真是有钱人,这想法只在心中一闪,接着就不见踪影。无论多有钱,她也不会离开爸爸妈妈的。   一进门,就有侍者来询问她,“您好,客人,请问您预约的位置是?”   许一真四顾了一番,道:“我是和别人约好的,他在九号。”   侍者领着她往里去,坐在那里的黑西装似有所觉,抬头往这看了眼,走过来的是一个年岁不大、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小女孩,他放下手中的咖啡,“你好,我是陆绎霈。”   同样也是喷了他一脸辣椒水的人。   姓陆?   不姓邱吗?   爸爸说那一家人是姓邱的,可来的人也不姓邱啊?   许一真紧抿着唇,看着眼前伸出来的手,迟疑了下,握了上去,“你好,我是许一真。”   或许是她脸上疑惑的表情太明显了,坐在对面的人也注意到了,“怎么了?”陆绎霈好整以暇的问。   许一真一开始未整理好思路,只正襟危坐在对面。   她踌躇了一会儿才问:“你不姓邱吗?”问完之后好像又有些不妥,来得不是邱家人应该也没什么,只是她以为如果来找回自己的亲生孩子不应该是家人来吗?   陆绎霈似乎是感觉到她的问题有些好笑,摇头否认,“不姓,我可不是邱家人,我是邱越忱的朋友。”   看她眼里有些疑惑,解释道:“邱越忱就是邱家大儿子。”   他折中说了句,邱家对于这个亲生女儿的态度不甚明朗,要是他说的些话给了这个女孩一些误会,以至于让她生了些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越忱说不定还会怪上他。   还是实话实说了,倒也不必让这女孩对邱家还有什么期望。   他看着面前女孩儿的脸色,至他说的每一句话起,这个人的脸色倒是没有半分变化,不知道是心里素质太好,还是根本不在意。   她是不问,可他还是会说接下来的话,“越瑜出了车祸,他们一家人都没空来,刚好我到这边有工作,他们就拜托我来处理这件事了。”他其实一边说着,一边在一直打量着她,“越瑜和你一样大,她也就是那位和你弄错了的人。”   许一真还是没什么变化,白得发光的脸在太阳下如同一块细腻的白玉,只不过却是冷气逼人。   她似乎是注意到了陆绎霈一直等着她的回话,“嗯,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说完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人,等待着他的回答。   其实她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他说的这些话对她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   陆绎霈没从这个女孩的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表情,似乎有些兴致缺缺,“哦,我想问的就是你决定好了吗?是回邱家还是待在现在的这个家里?”   许一真微微一笑,顺便看了眼时间,刚好下午不用迟到了,“我决定好了,我——”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打断了。   “等一下。”陆绎霈觉得自己应该猜到她要说什么来着,碍于接下来事态的发展,他当即阻止了她要说的话。   “如果你想要回到邱家你必须得答应一些要求,你回去不能姓邱,要和新的家人好好相处,原先的家人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他看着许一真的脸色变化,犹豫着要不要说。看到她还是没露出半点伤心的模样的时候,又回想起来的时候他们一家对他说的话,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而且越瑜身体最近不是很好,他们都希望你回去之后,不要说一些不该说的,尽量不要刺激她。”   “就是说你不能以邱三小姐的身份回家,这些你可以做到吗?”   他语气平淡地说完,在他说话的过程中,许一真也静静地听着,目光也紧盯着对方。   看他说完了,许一真才想要有些着急的开口,不成想又被对方打断,“你爸爸有对你说过这些吗?”   她一怔,想着许爸临走前对她说的邱家不算什么好地方,应该也算。   于是点了点头,看陆绎霈没再说话,很快就加快语速,“你说完了吧?”   没等对方说完,她又继续往下说,“我想说的是,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下去吧!我很爱我现在的爸爸妈妈,想必她也很爱他现在的爸爸妈妈。所以我们不需要有什么改变,这样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就很好。”   停下来后,动作极大地舒了一口气,她真的是很急,一口气说完这话,连喘口气都没喘。   陆绎霈听到她的话,突然有些傻眼,整理了一番她说的话。   是太紧张了?话说得可真快。   同时他也觉得她似乎有些误解,随口说出,“其实你们并不是抱错的。”看着她有些茫然的表情,他又重复了下,“你们不是抱错的,我看你好像有些误解 ,你是被拐卖了,并没有抱错 。”   许一真一听他提到拐卖这两个字,就知道原来对方也知道她幼时被拐卖的事情。   那为何……?   她是要知道拐卖的原由,还是抓紧时间离开呢?   许一真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问了想要知道的事情,“这个我知道,那我可以问一下我当时为什么会被拐卖吗?为什么没有人来找我?为什么会有人在原本属于我的位置上?”   她问完,不见他立即回答,就沉默着等待了起来。   坐在对面的陆绎霈显然没想到她不像他所想去说什么,而是提出了另外的问题。   他静坐不语,冷淡着一张脸。   因为这个他也没法说,越忱透露出来的消息也只是当初的真妹妹被拐卖,其他的都没说,只说如果要钱就给钱什么的。   不过他也感觉奇怪,这并不算小事,怎么都不好好查查呢?   “这个我不清楚。”   他是受人所托负责传话,其他一概不知。   被喷辣椒水后的怒气到了今天也消失了不少,他没昨天那么怪腔怪调,却也谈不上好相处。   许一真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的爸爸妈妈是警察,他们当初不仅养育了她还救了她。   起先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原因只是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她更加感激她的父母,一点也不想换回来。无论对方是贫穷还是富有。   不过看这个人的样子,也能想象出来身为朋友的他们过的生活是很优渥的   ,不过她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   这些全部都与她没有关系。   她听着他的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没关系,这些我并不想知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很幸福,所以我们各自安好。”   “谢谢你找过来,麻烦你了。”   “这是我的原话,也希望你能告诉他们。我不会去认他们的,也不会说自己是他们的孩子,我有我的家,我的父母,请他们务必放心。”   “嗯,这就是我想说的。”   她稍稍轻轻呼吸了下,终于说完了,可以走了吧? 第4章 第四颗珍珠 你不会喜欢她吧?   陆绎霈罕见地没有打断她的话,静静地听着她说话,一时失了言语,其实是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忽然就联想到了在A市众星拱月的邱越瑜。   她一有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会被各路媒体争相报道,A市邱家的小公主如何如何。   可是真正该享受的人不应该是眼前人的吗?   这个人她真的能甘心吗?   许一真还是没能走,因为陆绎霈又说话了,“你养母身体不大好吧?听说最近还动手术了。”   她点了点头,陆绎霈看她点头,心里放松了下,“医药费我可以替你们付。”心里暗暗道,邱越忱你应该要好好感谢我,不过其实也是为了让他稍微安心点,毕竟邱家人和他们家的关系还不错。   他毋庸置疑地问:“你们应该压力有点大吧?”许一真虽说从小在外面长大,可也算是流着邱家的血。   她听着他的话心里面实在是不太明白,现在政策福利挺好的,为什么他会说他们没有钱付医药费呢?   许一真摇了摇头,这样想着便这样说了出来,“不是,这没事的,我爸爸他单位都有补贴的,而且还有医保,很多费用都可以报销的,再加上我们家里的积蓄是够的。”   “所以不需要,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她不卑不亢的拒绝。   许一真觉得如果要将一切保持最初的模样,那她绝对不能收有关于邱家人的钱,更何况眼前的人也和她不算认识。   陆绎霈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哑口无言。   “你说什么?医保?”   他没有想到有一天有人用这个理由拒绝了他要付钱的行动。   许一真见他疑惑的问这两个字,以为他是第一次了解到这个,不过还是有些惊奇他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虽说是不食烟火的富家子弟,可应该晓得这个吧?   对方眼睛里似乎带了求知欲的看着她,一言不合就科普的毛病就上来了。   许一真在匆忙中草草的看了眼时间:“如果你以后生病的话,你也可以这样的。不过你需要交医疗保险,也不贵,一年两百块左右。具体流程你可以进行搜索,做了这些之后,就可以报销一些费用了。”   许一真语速流畅的讲着,中间的断句就像没断一样。   她知道的也就这些,这讲的他能听明白吧。   许一真视线转移到陆绎霈的身上时,就看见他在笑得乐不可支,她的小脸忽然一肃。   陆绎霈愣了愣,没看懂她这个眼神什么意思,明明刚才说那么严峻的话题都没生气。   她吸了一口气,也没说出什么,只微微笑了笑,“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不应该说谢谢吗?如果别人帮助了你,你应该要表达你的感谢。”   陆绎霈又开始傻眼了,在她的话下,有些云里雾里的道了谢,“那谢谢你。”   许一真刚要直接离开,留下陆绎霈在那里带着些许窘迫,他发现他毫无用武之地。他看着眼前微动的咖啡微微一动,“哎,小朋友,你咖啡还没喝 。   她听见声音,回头看了眼乌漆嘛黑的咖啡,皱着眉头将咖啡一饮而尽,“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一张小脸皱的像苦瓜似的。   陆绎霈在这空隙说了话,“你真的没有什么要求了吗?”   他似乎还有些不死心,明明之前话里话外都对她回到邱家不是高兴,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问?   随着问题的发出,她迈开的脚步被迫停了下来,许一真顿了下,“有,也可以说没有。”   陆绎霈不解,“什么意思?”   许一真这下说得没有那么快了,语速有些慢,“爸爸妈妈领养我的时候我还是个婴儿,这些年他们是把我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的,我和我的家人都不希望再有外人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做到这一点。”   她匆匆忙忙道完别,“再见。”   看着许一真匆匆往外跑的身影,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大声说了句,“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我上课要迟到了。”   话音还没落下来完,人连影子也不见了。   旁边的人似乎因为这动静往这里看过来,陆绎霈忽然有些尴尬起来,独自静默了一会。他看着眼前少女的消失的方向,忽然笑了出来。   估计以后他们应该都不会再见。   那张倨傲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抹不可捉摸的微笑来。他这个时候显然忘记自己明晃晃的恶意,只是很想对邱家人说,他们真正的女儿很不一样,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不过他们大概是不想知道的,所以他不会说。   他们宁愿希望他们真正的女儿生活的很不好,这样才能让他们的心里多一些宽慰,好让他们更加有理由去弥补。   不过这下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应该只剩下避而不见。   教学楼之间相隔的道路倒映出来天上的月色,路灯下闪过一个人影,在原本自习的时间显得那么突兀。   学校里的每间教室亮着白炽灯,分外的安静,多出来的声音是笔下的沙沙声,高三C部二班忽然进来一个人引起了后排不小的骚动。   隋回舟悄声从后门悄进来,“隋哥,你刚刚怎么又突然出去了?”余广白察觉到动静后,一边打着手里的游戏一边不忘问着刚回来的人。   刚刚临到上课的时候他突然坐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就直接出了教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有事儿。”他对着旁边的人说了句,目光却一直盯着坐在前面的许一真,踢了踢前面人的凳子,“乔愚,帮我传给许一真。”   “谢了。”   乔愚正沉醉于游戏里,隋回舟又踹了踹凳子,“乔愚,快点。”   “好了,好了,马上。”   “等这一盘——”板凳又被踹了踹,正打着游戏的乔愚连忙空出来一只手接过来,“好了,好了,来了。”又踢了前面人的凳子,“嘿!给许一真。”正专注于打游戏人的声音也没压下来,这一声引得班级里自习的人都往那一片看过去。   许一真自然也是听到了,望着放在桌子上传过来的一打钙多多,上面还夹了个小纸条,刚想转头看一眼后排的人,冷不防地看到窗口闪过的人影,又立马转了回来。   没看到隋回舟看到她转回头时失望的目光,他有些颓丧的翻着比脸还干净的书本,目光其实一直在前排的许一真身上。   乔愚息了声,装作没感觉到后面那道不善的视线,小声对后面的人嘀咕了句,“隋哥我不是故意的啊!”正襟危坐了起来,佯做无事的笑了笑,“大家继续学习,继续学习,哈哈哈!”   余广白看着窗外闪过的人影,把手机往位洞里一甩,接着就踹了下前面乔愚的凳子,他以为又要说什么,小声嘀咕着,“别,等一下我,我这盘要赢了!马上就要赢了!”   老吴一把将乔愚的手机从手里抽出来,“哈哈哈,你哈哈哈,你个什么!”   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你干——”乔愚看到来人是谁后,立马闭上了嘴,老吴横眉竖眼道:“你说我干什么?”老吴看了他们那一圈,点了点乔愚的桌子,“跟我出来一趟。”   乔愚一脸便秘的应了声,“嗯。”总算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踹他凳子了,他那盘游戏马上就要赢了啊!   晚自习时间过得很快,到这个时间,天色愈来愈黑,许一真写着写着作业就忘记打开小纸条了。   二班的学生都在收拾着书本,隋回舟坐在位置上,一点反应也没有,“隋哥你还不走啊?放学了。”连余广白叫他都没反应,等到看到许一真把钙多多放进书包里才露出了个微笑来。   余广白看他露出个笑容来,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隋哥。”   隋回舟望了他眼,“怎么了?”   余广白有些无奈,“你说怎么了?放学了,该回家了。”   他像是藏着什么一样,轻咳了两声,“好,知道了,走吧!”   “喂,许一真。”走廊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抱怨的说着,“你怎么那么慢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知道了,来了。”许一真边背着书包,边往教室外走。   隋回舟的笑容收敛了起来,把视线从某人的身上转了回来,一直没说话,草草收拾一番,“走了。”背着书包也往外走。   余广白把一切看在眼里,看了眼旁边现在面无表情的隋回舟好奇的问,“你不会真喜欢上许一真了吧?”   他是没有见过比许一真更漂亮的女生了,但是像她那种乖乖女肯定不喜欢他们这样的吧!   隋回舟顿了下才摇了摇头,“不喜欢啊,你想多了。”语气加重了些,不知道是要说服谁。   他一看余广白就知道他还要说什么,立马打断了他,“乔愚呢?你跟他说话去。”没好气道。   余广白:“你不知道?乔愚要送他小女朋友回家?”   隋回舟慢悠悠的答道:“哦,好吧。”   余广白一听就知道这人忘了,他径直往前走,等到转头的时候却发现旁边的人不见了。   隋回舟若无其事的从许一真旁边经过,只是在途径许一真身旁的时候,他突然露出来个笑容,“许一真,拜拜。明天见。”冲着许一真挥了挥手。   余广白回头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他之前就很好奇隋哥什么时候对许一真那么特别了,明明之前他们根本没有什么交集。   他摸了摸下巴,不对,许一真之前当班长的那段时间,班里的纪律好的不得了,连他们班的几个刺头都格外的遵守纪律,而且隋哥都没有少交过作业。   难不成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许一实眼神紧紧盯着隋回舟的背影,“他是谁啊?”   许一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问这个,“同班同学。”语气淡淡地回答。   他若有所思,“哦~~他是你们班的?”   “嗯,是啊!”   许一实似乎想到了什么,“许一真你可不能早恋。”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语气还分外的坚定。   许一真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知道了,你以为我是你啊!”   许一实意味不明的哼了声。   在前面骑着车的许一实忽然带了点谄媚,“那我需要你帮弟弟我一个小小的忙!”说完响起了一连串笑声。   “你说。”   “我的同桌你见过的吧?”   “见过。”   “她今年去参加了一个竞赛活动,你去年不是参加了吗?”   “我参加了。”   许一实扭脸露出了来一个大大的笑容,她被这笑容笑得瘆得慌,“怎么了?”捂住他的脸,将他的脸扭向了一边,“注意前方。”   他语气有些雀跃,“去年你不也参加过这个比赛吗?还得了个一等奖来着。所以这个周末帮忙辅导一下她,好不?”好像笃定了她会答应他。   许一真拒绝了他的要求,“我为什么要去?最近有点忙。”   她最近要准备竞赛,时间有点空不出来,许一真转了转眼睛回头问,“那你跟她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许一真听见他语气不好地说这句话,直接道:“都高三了,好好学习。你很快就要参加艺考了吧?”   眼看着许一真要唠叨下去,连忙打断她,“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帮一帮我嘛!你看我还来接你下自习,天下怎么会有我这么好的弟弟。”   许一真无奈笑了下,戳了戳他的背,“我知道了。刚刚还说我,你可不许早恋,爸妈说了,我们不能早恋。”   许一实敷衍:“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停顿了一会,他又说,“许一真,你就帮我这一回吧!我都夸下海口了好吧。”   许一真扶额,“我刚刚都说知道了呀!”   “没有听见嘛!谢啦!姐姐。”许一实刻意加重了姐姐两个字的语气。忽然又不自在地动了动,他总觉得有股视线在瞧着他们。   “许一真,你有没有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们?” 第5章 第五颗珍珠 那位伤心的小公主   “有吗?”   听到他问的话,许一真转头往后面看了眼,现在没有离学校有多远,一回头都是零星的几个学校的同学。   “没看到。专心骑车。”   隋回舟速度渐渐随着他们的欢声笑语而慢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可以知道他们聊得很开心。   等到回家的许一真,看着坐在客厅里的一脸肃穆的许爸,很快又开心的起来, “爸,你还没睡?”   他点了点头,“嗯,等你们放学回来。”   许一真看着许爸,想着他心里应该有些不舒服,坐到许爸的旁边,“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不用担心。”   许建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愁闷似乎驱散开了一点。他点点头,但也没说话。叼着袋饮料看两人在那嘀嘀咕咕的许一实走过来,“你们在说什么?爸,妈最近怎么样了?”   许建国:“你妈没事。”   他跳上沙发,捏了捏许一真的脸,“许一真你刚刚是不是告小状了?哼。”   许一实把她拉到一边,小声的问着她,眼睛还时不时的眨着,许一真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摇了摇头,满脸无奈,“没有。”   许建国看着像个猴子一样上跳下窜的许一实,喊了一声:“许一实,你个臭小子,谁让你直呼其名的,连姐姐都不会喊吗?”   许一实扮了个鬼脸,“姐姐,姐姐!”   “叫了叫了。你们就是嫌弃我学习差,哼。偏心。”   许建国对这家伙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坐回沙发上,叹了口气,“告诉你们个事情,你们妈妈下周就要动手术了。我负责照顾你们妈妈的身体,准备手术。其他的事情你们就别担心了,好好学习就行。”   他又说:“一真我是不担心,就是一实,好好向一真学学。”   许一实忿忿不平,“爸,我是学艺术的,要是我和一真考的一样那还得了。”   许建国瞪了他眼,“你是艺术生,艺术生就不要文化课的分了啊?”   许一实看他要训自己,想要一溜烟的跑掉,被许建国抓了个正着,“臭小子你去哪,你给我站住。”   “回房间,睡觉啦!”   “不许回去。”   “就不。”   “你个小混账东西!”   “我是小混账,你是什么哈?”   许一真看着闹成一团的许爸和许一实眼里闪过些羡慕,捏紧一直握在手心的纸条,悄声无息地进了房间。   坐在桌前打开隋回舟写的小纸条,它是一张非常不符合隋回舟形象的粉色贴纸,上面写了句话,‘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后面还缀了个颇为可爱的表情包,大概是个笑脸吧?   她说的话?   她说的什么话?   床头书桌上的闹钟像个按时的打鸣公鸡一般,叮地一声将许一真从睡梦中拉了出来。   像往常一样,她十分钟便搞定了一切,草草的收拾了一番,干净利落的准备出门上学,刚到门口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眼冰箱。   又拐回来从里面拿了瓶牛奶装进书包,出门的时候又再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能打开书包,故作无事地背上书包。   那什么…   礼尚往来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不久前的A市邱家不可谓是乱成了一锅粥。   为了照顾到邱越瑜的情绪,他们很快便把血缘鉴定这件事抛之脑后。   正打算等她的伤势好些了,再去处理这些事。   没料到的是邱越瑜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这个消息,从昨天到今天早上一直都没吃饭,把自己关在病房里,任谁说话都不理。   邱越忱刚安抚好情绪低沉的邱越瑜,一出门就看到二妹邱越绒在病房门口站着,在那儿好整以暇的等着他。   邱越绒看他一出来就上前开口问:“怎么你们都不关心我们的妹妹?”   他眉眼一沉,奇怪的问:“难道不是你吗?”   邱越绒嗤笑了声,“大哥,现在事情都到这份上了,邱越瑜可是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们的亲妹妹可是流落在外呢?”   邱越忱脸色不太好,没吭声,只是在邱越绒说话的时候将她拉到了角落里。   没好气的挣开了拉着她胳膊的邱越忱,邱越瑜语气不满的嘟囔着:“怎么?还怕她听见?”   她没注意邱越忱的神色变化,而是又接着说:“这些事情怎么办?难道不应该好好查查吗?我听说我那个妹妹可是被拐卖的。”   “当初那场拐卖案影响那么大,想查应该不难。”   邱越绒见他不说话,有些急躁,干脆说:“难道你就这么相信那个保姆说的话吗?”   “妹妹不是应该好好的有保姆照顾吗?”   “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的问一问这个妹妹的亲生母亲呢 ?”   她一连串问了好些个问题。   邱越忱沉默良久,才开口说:“跟你有关系吧?”   他清楚事情是怎么样,不过他不知道邱越绒已经知道多少了。   可无论别人怎么样,越瑜是无辜的,这一切的事情她都不知情。   邱越绒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什么?”语气又带了些嘲讽,“我总不能伪造鉴定书吧。”   果然是家里的小公主,一家人都护着她。   邱越忱:“虽然医生说是因为先前的体检保留了爸妈的血型记录,可是正常人应该不会意识到这些吧?”   他能想到这些,爸妈怎么会想不到,看了眼梗着脖子不说话的邱越绒,劝了声,“别太针对她了,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妹妹。”   邱越绒像是被突然点燃的炸弹一样,顿时爆了出来,“我针对谁了?”   “不过有些人应该心里清楚,享受了不是自己的东西,怎么还那么心安理得的。”   她又补了句,“说不定她一早就知道她的妈妈到底是谁。”   邱越忱一直都知道两人不是很对付,可怎么也没想到她们的关系居然那么恶劣。   他抚了抚眉心,因为家里突发状况而一夜没睡的他眼球上泛着红色血丝。   想要家庭和睦的邱越忱还是说道:“瑜瑜到底是年纪还小,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对她有太多偏见了。”   邱越绒看到这个样子,就知道硬得不行,必须得来软的。   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大哥,你知道我是最早知道这件事的。我之前去X市的时候在会展中心看到了一个跟越临长得很像的女孩儿,我就留意了下。”   “可要不是邱越瑜和越临实在是不像,我也不会想到这一层。”   哒哒的脚步声忽然传了过来,听到声响的邱越忱敛眉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别说了。”   爸妈他们还是很疼小妹,要是被爸妈知道了这件事起因于二妹,免不得又会有一场大仗。   邱南田和林语苑正朝这边来,两人的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林语苑先上前来,“瑜瑜怎么样了?肯吃饭了吗?”   以为她会先问那位亲妹妹的事情的邱越忱有一瞬间的怔愣,才说:“还好,吃了。”   “那就好,那就好。”   她喃喃说着,像是松了一口气,本来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林语苑更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她什么都没问,而是径直打开病房门,“小公主,我亲爱的小公主,妈妈来看你了呀。”   病床上鼓起了一个小包,林语苑的声音响起后,被子稍微扭动了下。   林语苑见状,微笑着掀开被子,一入眼的就是邱越瑜那哭红的双眼,心口立刻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哟,我的小公主,怎么哭得这么惨?”   她站在床畔,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告诉妈妈谁欺负你了?”   邱越瑜委屈的看了眼林语苑,神色里露出了几分不自然,吸了吸鼻头,呜咽着说:“我听他们说…说我不是,我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我怎么会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呢?”   她不停的吸着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自言自语道:“爸妈对不起 ,如果真不是,可以换回来的,没事的,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声音小如蚊蝇,配上此刻苍白的面孔更是引得人心疼不已。   说完这句话后,眼泪又像不要钱似地流个不停,邱越瑜大声说着:“可是我好舍不得你们,舍不得你们。”   由于面部的剧烈运动,额头上的纱布渐渐露出了些红色。   林语苑看她这模样自然是心疼得不得了,“胡说什么,你就是妈妈的孩子。”   看了看哭得很伤心的邱越瑜,闭了闭眼睛,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你才是妈妈的女儿,只有你才是。”   “别哭了啊,眼睛都肿了,妈妈会心疼的。”   邱越绒听到林语苑说的话时,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心烦,反正是个假货,她连装也不想装了。   她直接冷笑一声,“你是舍不得爸妈,还是舍不得我们家的钱,还是邱家小千金这个位置呢?”   邱越瑜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眼泪流得越来越凶,“二···二姐,我没有,为什么你要这么想我?”   邱越绒自从知道她不是她亲妹妹后,就懒得理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冷哼了一声。   冷哼声虽只是一个声词,却让邱越瑜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她低着头,没再说话,而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来了个举动,猛地将手背上的针管扯掉。   针管被突然拔/出来,被扎出的针孔处冒出了鲜血,顺着手指淅淅沥沥的流出来。   她迅速地推开坐在旁边的林语苑,一转身就跑了出去。   林语苑则是被推得一愣,看着自己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宝贝受了那么大气,忍不住发了火,“邱越绒!你给我闭嘴。”   邱家的夫妻俩动了怒,但他们自不会和正处于极度脆弱状态的邱越瑜生气。   一直都不说话的邱南田训斥:“你看你说什么呢?从小就喜欢跟妹妹争来争去的,现在瑜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还冷嘲热讽的?”   “有没有一点当姐姐的表率?”   “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   邱越绒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未对邱越瑜那么好,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装模作样的假妹妹。   整天被当做她的反面典型例子的日子她已经受够了。   对于爸妈的这些话,她也是不痛不痒,反正她也是常听。   她没好气道:“我冷嘲热讽了吗?你们从小就比较偏袒她,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她不是我的妹妹,也不是你们的女儿。”   “你们的女儿被人贩子拐卖了,正在外面受苦呢!你们居然还有心情去关心这个害自己女儿流落在外的小偷。”   邱南田和林语苑两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邱越忱及时喊道。   “越绒,你别说了。”   他们当然知道这件事,只是一忙起来就只顾着关心出了车祸的小女儿了。   毕竟这个小女儿才是和他们在一起那么久的亲人。   而且邱越忱肯定会查这些事情的,他们就没有在这不重要的事情上分太多心神,大儿子做事他们一向放心。   林语苑没再说话,而是脸色难看的说着:“我去找瑜瑜,你们也一块找找。”   许一真自然不知道在陆绎霈来A市之前竟是发生了那么多事。   至于A市会来人不过是因为这件事突然被爆了出来。   起初他们是为了不让邱越瑜伤心就打算当做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却没想到走漏了风声。   血缘鉴定书被晒了出来,媒体还越编越离谱。   说是什么A市小公主其实是个狸猫,而且还不让父母接真公主回家。   这导致邱越瑜学校里的同学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平常来往的朋友们也都试探着打听这一豪门八卦。   邱越瑜因为这,整天都吃不好,睡不好的,家里人都心疼坏了。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把那个未曾谋面的人接回来,顺便商量好一些事情,以免邱越瑜会多想。   他们却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居然不愿意来邱家。   外面的流言也愈演愈烈,邱越瑜这一阵的心情也越来越低落,整日垂头丧气得,家里一度处于低气压中。   邱家的人也因为这个缘故对未曾见过的许一真产生了一些恶感。 第6章 第六颗珍珠 早知道他不迟到了……   在陆绎霈走后的第二天开始,他们家就已经完全恢复了像以前的模样,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一样。   爸妈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许一实。   总之,爸妈认为那家伙还是不知道为好。   清晨这个点,许一真就会冒着晨间朝阳去上学。   现在正值九月末、十月初,天还不是很凉。   六点多时,东方初阳就已稍稍露头,楼下也有几人在晨练。   许一真来的时候,班里已经来了零星几人。   她打开书包,往身后的某个座位看了一眼,人还没来。   又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本来站起来身体又坐了下来。   快速翻找了一张便利贴,贴在了牛奶盒上,看了看左右,将牛奶放在了他的位洞里。   做完一系列事情之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又若无其事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虽然还没到早读时间,但她还是像往常一样翻开语文书背着计里的古诗词。   很快,便全神贯注起来且一切杂事都不在脑海里。   正准备去记迟到同学名字的秦楠悦看到了手机刚刚进来的消息,漾起了甜甜的两个小酒窝,快速的回复着信息,一边盯着手机上的时间,一边和对象发着信息。   看到下一条信息时,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戳了戳前桌的许一真,“一真,帮我个忙呗!”她眯着眼睛俏皮的说着。   许一真看她这副搞怪的模样,忍禁不俊的笑了下,“怎么了?”   秦楠悦一见她笑,就感觉她肯定会答应这件事,双手合十道:“我要去趟厕所,帮我几个名呗。”还没说完,就站了起来,又说:“你有经验,谢啦!”说的时候还不忘往教室门口。   许一真点了点头,等她说好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那么急?   难不成吃坏东西了?   许一真看了眼时间,六点半,到时间了。   合上了书,拿着记录本到了教室门口。   像往常一样迟到的隋回舟大摇大摆的刚到楼梯口,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许一真。   他一开始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站在那儿和她对视了一眼,才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直接转过了身。   往后退了几步,有些丧气的喃喃:“不是,今天怎么是她?”   早知道他不熬夜了。   乔愚正爬着楼梯,一抬头就看到隋回舟像是见了鬼一样,贴着墙壁站在那儿,笔直得像是被罚站的小学生站姿一样。   他大大咧咧的说道:“隋哥,怎么站这儿进班啊。”   乔愚这个人,平时小声说话的声音相当于别人正常说话的声音,他大大咧咧起来的声音可以说是震耳欲聋。   隋回舟想许一真也不是聋子,肯定是听到了。   无语的看了眼一脸无辜的乔愚,将本来背着的单肩包背正,老老实实的到了门口,径直站到许一真面前,“我——”   他还没说什么,乔愚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颇有些中二的勾起了一抹笑,“嘿,许前大班长,今天是你记名啊。”   他嬉皮笑脸着,“通融通融呗,大家都是——”   还没说完的话居然被意想不到的人给打断了,“嘿,乔愚,你干什么呢?”   “这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怎么可以让公正的人去徇私呢?   他义愤填膺的说着,语气还那么正经,那情态像是一个即将要去拨乱反正的壮士。   “迟到了就是迟到了。”   “咱们不能搞特殊。”   清清爽爽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染回了黑色,额前稀碎的流海下一双极为漂亮的丹凤眼直勾勾的盯着许一真看。   许一真被他盯的侧过了脸庞,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旁边本来也想要用人情蒙混过关的同学都有些尴尬,一个两个的都来记上了自己的名字。   轮到隋回舟时,一道颇大的声音在发顶响起,“许一真!”少年音中微微带了些喑哑,在叫她名字忽然变得铿锵有力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近了的缘故,她感觉他与她之间的空气有那么一点燥热。   他停顿了一会儿,才又说:“记我们的名字吧。”   “我叫隋回舟,他叫乔愚。”   这段本来一分钟就能记完名字的过程,硬生生被他拖到了几分钟。   听到他这样说的许一真微微一顿,写着的笔停了一瞬,“我知道你们的名字。我们班的同学我都记得。”   看着她那么一本正经说着的模样,隋回舟嘴角一弯,怡然的笑出了声。   笑声像是炎热的天中突如其来的一股从头到底的清泉,双眼都明亮了起来。   乔愚见他这么笑,打了个寒颤,直接拉着今天表现奇奇怪怪的他进了班级。   他们平常都是和秦楠悦插科打诨一会儿就浑水摸鱼直接进去了。   那时候也没见隋回舟这么说啊。   刚刚隋哥是替许一真说话吧?   他跟许一真才说过几句话啊,什么时候关系变得那么好了。   乔愚心里纳闷,一个早读都处于郁闷中,他连书都看不进去了。   好吧,其实他平常早读的时候也喜欢做些其他事情,反正不是会正经读书。   他看了眼正在那专心背着古诗的隋回舟,还是忍不住心底的猜测和斜后桌的余广白传起了纸条。   乔愚:“余广白,你说隋哥他是不是疯了?”   余广白:“怎么了?”   乔愚:“今天早上我们不是迟到了吗?他竟然主动被记名。这不符合真理啊!”   余广白:“今天是班长记得名吗?”   乔愚:“不是。”   余广白:“是许一真吗?”   乔愚:“是啊。”   余广白:“那就没疯,隋哥他很正常。”   乔愚:“为啥啊?你不感觉今天的他很奇怪吗?”   纸条没有再传过来,乔愚等了几分钟没等到,有些急了,伸着大长腿踢了踢余广白的桌子。   余广白无奈的看了眼还是一脸不明白的乔愚,刷刷的写了几个字,“乔驴,其实我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你这样的还会有女朋友呢?”   乔愚看了看这纸条的长度,正激动于他写了什么,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差点得了十年脑血栓。   他看了之后,则是激愤不已的写着:“叫谁乔驴呢?老纸知道了,你肯定是嫉妒我有一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女朋友。”   他们在那儿激烈的通过传纸条来议论着他到底疯没疯,隋回舟是一概不知。   他也没空管着俩人,因为他现在正心神荡漾的拿着书,而书上有一盒奶。   盒上有一个小贴纸,上面写了谢谢,隋回舟一看字就知道是谁写的了。   许一真的字是班里面最好看的,他一看就能认出来。   只不过这是用来谢什么的?   零食是他吃不完才给她吃的,也刚好吃不完剩下的都是她喜欢的。   这根本只是个巧合,用不着感谢。   找到了一个可以和她交流机会的隋回舟没动那盒牛奶,而是刷刷又写了几个字。   本来想传纸条的人看到正专心背着书的人,又把纸条握了回去。   其实他知道她是在感谢什么,还是不打扰她了。   整理了一番,也开始真的背起书来。   ······   许一实现在每天晚上都负责作为自家姐姐的护花使者,和她一起放学回家。   他们俩虽然在一个学校,但许一实是艺术生,平时下晚自习的时间和正处于高三的许一真不太一样。   所以许一实每天晚上都会在许一真的班级门口等着她放学。   可是有件让他很在意的事发生了。   在他等许一真的时候,发觉最近老是有一道炙热的视线在他身上。   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长得这么好看,说不定是许一真班里的哪个女生对他有了点意思。   哎!只是现在都高三了,他已经不考虑恋爱了。   真是甜蜜的烦恼。   骑车带着许一真的许一实又想到了下午几个同学在那高谈阔论的内容,突然问:“一真,你以后想做什么?”   不明所以的许一真的回答着重复的答案:“我啊,我想要当一名科学家。”   她说完又补充了句,“是不是有点像小孩子才会说的话,”   许一实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幼稚。”   每次许一真说起这个时脸上总会冒出不一样的光彩,这个时候,许一实会见到从未见到的她。   他为有着坚定目标的姐姐而开心。   他们俩之间虽然总是斗嘴但是论起关系来还是和他最要好。   他们是要比父母都亲近。   其实平常一直和她斗嘴也只是希望能和她多说说话,要不然一直读书该读傻了。   车速忽然加快了,许一实突然大声说:“一真,我会当大明星,以后会赚很多很多的钱。”   他知道她一直都想要出国,那是她长久以来的计划。   其实他很支持,爸妈同样也很支持。   可高二的时候,妈妈生了很严重的病,再加上他在艺术上的花销很大,家里渐渐有些入不敷出。   其实就算大家都瞒着他,他也能感觉到爸爸妈妈和姐姐心里都很不开心,大概是因为家里的经济问题,都是因为他,非要学什么艺术,还要花那么多钱。   他刹了车,转过头来看着许一真,一本正经的说着,“你相信我吗?”   许一真黑白分明的和他对视着,笑着点点头,“信啊。”   许一实的面孔慢慢的严肃了起来,许一真也开始收了笑容,肃然的点点头,“相信。真的相信。”   她心里正奇怪着,可一看到正上坡的人,又联想到他刚刚停车的奇怪举动,她觉得她明白了。   问道:“你累不累?”   她看了看吃力的蹬着车的人,“要不我来吧?”   对方不说话,看了看他吃力的动作,劝了劝:“咱们换换?”   到了平稳的地方之后,许一实无奈,“我不累。”   哪里看出他累了?   许一真:“没事儿,我···”   许一实:“不用。”   许一真:“真的?”   许一实:“真不用。”   许一真:“真···”   许一实:“哎呀,我都说了不用,我自己可以。”   一路上两人你来我往的声音总是不绝于耳,时间也会在这斗嘴的过程中加快。   自行车很快就看不见影子了,月亮也越升越高,他们乘着月色回了家。 第7章 第七颗珍珠 本性如此,重来无用   邱越忱还没进来,就已经听到客厅里的阵阵呜咽声。   眉间带了几分沉郁,不用说他就能知道是谁。   因为这几天都是如此。   他问了问旁边的阿姨,“瑜瑜她又怎么了?”   阿姨回头看了眼正躺在沙发用抱枕捂住脸的邱越瑜小声说:“小姐好像是在学校里被欺负了。”   邱越瑜当然知道邱越忱几点回来,所以她就掐着点回了家。   而且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邱越绒天天在她面前说她和邱越临明明是双胞胎却长得一点也不像。   心里面也是有点怀疑的。   让她知道一切的事情还是自己的那个好母亲,她居然用身世来要胁她每个月给她钱。   现在暴露了,竟然因为怕邱家找她麻烦又来威胁她。   本来她还挺感激她让自己过上了一个好的生活,呵!现在看来只是一只拔不掉的吸血虫。   现在如果不好好解决这个麻烦,那她以后就会彻底完了。   自从她出了车祸之后,脑子里就多了一些东西。   在她们的身世被曝出之后,许一真就被接回了邱家,她一回来就赢得了所有人的喜爱,而她因为是一个鸠占鹊巢而活得战战兢兢。   家人、朋友都因为许一真离她而去。   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贺揽哥哥身上   许一真那个贱人竟然妄图在得到了属于她的一切之后,又想要抢走贺揽,还故意引诱贺揽,用花言巧语来迷惑贺揽。   当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她知道了一切,一切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   原来只因为许一真是书中女主,她有着女主光环,而她只是一个恶毒女配。   还是前期一个小炮灰,在被邱家人揭穿她一早就知道她身世之后,不久就会被逐出家门。   脑海里的剧情在她的剧情放映完之后戛然而止,书中剧情也到此而止。   结局也不作他想,许一真一定是代替了她的位置,成为了被众人宠爱的小公主。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主光环作祟。   如果···如果许一真没有回来,她还是邱家的小公主。   于是她就想方设法从妈妈身上入手,绝了许一真可以回家的可能。   只是她倒是忘了还有一个邱越绒,让她得了机会,竟是将消息弄得全网皆知。   爸妈为了维护她的名誉,不得不再改变先前的主意,把许一真接回来。   只是她回来也不会是像书中那样,以邱家千金的身份回来,只能是一个打秋风的远亲。   不过这许一真还真挺有气节,居然不愿意回来。   可是这件事情竟然愈演愈烈,周围所有人居然都知道这件事,关于她霸占不属于自己位置、还不让真千金回家的流言传得越来越广,才意识到这个书中女主不像她想得那么简单。   先前她回忆着剧情,以为只是一个白莲花,却没想到她的心机竟然如此深沉。   将她摆了一道。   要是知道让她知道是谁推波助澜的这一切,她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邱越瑜在察觉到邱越忱的靠近时,哭得声音是越来越持久,不过声音时而微弱时而猛地大了点。   像是想要憋住这哭声,却又是没忍住。   邱越忱看着她这么委屈的样子,也是心疼不已。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哎!想着这些天邱越瑜受过的委屈和冷嘲热讽,他就烦躁不已。   原本他们一家是那么的幸福,要不是横插出来一个什么许一真,也不会是这样。   一想到导致邱越瑜这般的源头是谁,他便觉得这个许一真未免太不识抬举。   都去让人接她了,她还要如何?   伸手抚了抚邱越瑜的头发,“怎么了?瑜瑜。”又温声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要和大哥说啊。”   “大哥。”   邱越瑜像是寻到了什么避风港一样,朝邱越忱那里拱了拱,嗫嚅道,而后又缓缓抬起了脸。   这一次他可真是被吓到了,他脸色难看的开口。   “瑜瑜···”   “你的脸怎么了?”   邱越瑜的左右脸的红肿了起来,脸颊上还有鲜明的指痕,,有些地方被指甲刮伤了,虽然没有处理,但现在已经结痂了。   随着开口说话,嘴角撕裂的伤口又崩裂了了开来。   整个人说一句像是肿成了个猪头都不为过。   她看到邱越忱这么生气,很是心疼的拉了拉邱越忱的手,摇了摇头,   “我···我没事。”   “对不起,大哥···哥,你别生气。”   她一说话,就会拉动伤口,鲜血也从血□□隙中流了下来。   邱越忱也不过是刚刚大四,现在在公司里帮忙,虽然能独立处理一些事情,有些事情还是掩不住情绪,见到受到伤害的妹妹还这么卑微,止不住的怒气就从心里冒了出来。   忍不住发了火,“道什么歉?你根本一点错也没有。”   “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   这火自然不是对着现在可怜兮兮的邱越瑜的,他看到她一副被他吓到了的模样,忍不住放轻了声音,“这是谁做的?”   “学校里欺负你的人吗?”   邱越瑜摇了摇头,“不是。”   她抿了抿唇,好像并不想说出来。   可是因为邱越忱的强硬态度才不得不泪眼朦胧的看着邱越忱,喃喃道:“大哥我其实不想给你们添麻烦的。”   邱越忱轻声安抚着她,“没事,你说。”   邱越瑜慢慢说着,她边说还边哽咽着:“现在很多人都在抨击我们,网上有很多人都说你们,我就想着把这个位置还给她,别人是不是就不会骂我的家人了。”   “我就独自去找了那个人,可是她居然威胁我,让我把家里的钱拿给她。我不愿意,她就突然暴起打我。说我现在能过上好日子多亏了她。”   “可是明明是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们疼我,我才能过的这么好。”   “她还说要是我不给她钱,她就跟家人说我是个假货,还说我就是不想让一真回家,说我一直在骗你们,这样你们就会不要我了,她就可以把我卖掉了。”   “我好害怕。”   “我没有,真的没有那么想。我们一起去接一真回来吧?我把位置让给她也可以。”   “我不想跟那个人一起,我想跟你们一直在一起。”   “我不是假货,对不对?”   她呜咽着说着这句话,又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不对,“可是···可是···”   邱越忱却突然摸了摸她的头,“对,你不是什么假货,你是邱家的小公主。”   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这是她打得?”   邱越忱本来想着看在邱越瑜的面子上,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居然这么恶毒。   他一点也不怀疑是因为他之前有调查过曾在他家当过一阵保姆的女人,据调查,她现在染上了赌瘾,已经输了很多钱。   她现在这个作为也不奇怪。   也是他的疏忽,小妹那么单纯自然会想法子解决,免不得会被欺负。   他将邱越瑜抱了起来,边往外走边道:“你别说话了,这些事情,我会处理的。”   “你放心,像这种满口谎言的人,我们一家人都不会相信的。”   “好好休息,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等晚间的时候,邱越忱将这件事告知了全家人,都是一阵沉默,坐在一旁沙发上的邱越临忽然道:“你说那个叫什么···什么来着?”   他与许一真的相貌有着八分相似,不过似乎是性格的原因,邱越临坐在那儿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玩世不恭的混小子。   而许一真坐在那儿,如同一幅静止的温柔美人画,握笔写字的模样端正像是一株挺拔的劲松。   本来一直沉默的邱越绒开了口:“她叫许一真。”只是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邱越临像是想起来了一样,“对,许一真,她该不是会故意让我们难做吧?”   “你看,之前哥也说了咱们拜托陆哥做的事。她肯定是不甘心,所以才摆这一出。”   “网上的这个消息不会也是她曝的吧?”   他翘起嘴角,说着自己的猜测。   最近他跟女生打了不少交道,对女生心里那些弯弯绕绕了解程度比之男生不遑多让。   曝出消息的真正幕后人邱越绒没开口说话,她没必要去替一个素不相识的解释。   她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就是将邱越瑜赶出去。   不过这邱越瑜年纪不大还怪有能耐的,许一真是没什么用了,她暂时不想和其他家人闹得不愉快。   邱越忱轻咳了两声,“爸妈,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们需要发一个声明,有关邱越瑜身世问题时子虚乌有的事情,一切都是有心人的阴谋,并没有什么真千金。”   “反正许一真似乎在她的家里生活得也挺好,也不愿意回来。”   这样一说,邱越忱也不觉他做的有什么冷血的,他这样保全了两个家庭。   至于许一真不能得到更好的生活,那也就算了,这毕竟是她自己的选择。   如果像是越临说的那样,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全家没一个人反对,邱南田和林语苑起初其实还是有点犹豫的,他们怕朋友们会说他们太冷血。   可是是人家自己不愿意回来的,也不怪他们,他们只是不想毁掉两个家庭。   不过现在都是一副甩了个大麻烦一样,却不知以后会因为这件事而互相推诿。   以为事情都解决了的许一真,自然想不到事情是那么的复杂。   她也没空管这些事情,她正在忙于准备一些证明材料,因为她并不打算参加高考。 第8章 第八颗珍珠 他···他真是乐于助人……   清晨时间虽早却并不十分凉爽,又因为快到进班时间,许一实心里正暗暗着急,额上罕见的冒出了汗水。   这个链子实在是太难修了。   他可不想斗嘴的时候被许一真占了上风,到时候又会成为她损他的小把柄。   一定要修好自行车。   许一实因为文化课的问题决定每天早上和许一真一块上学,好好的背一背那本就不牢固的知识。   不曾想才第一天,现实就给他来了个打击。   自行车的车链子在半路上掉了。   许一真看着自家弟弟那誓要和车链子大战三百回合的样子,心知现在说什么话也没用,只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许一真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六点十八了,还有十二分钟。   等一实修好了之后,照时间来说,他们还是会迟到。   她垂着眼睛想,今天要迟到了。   可脸上看不出一点焦急的模样,平静得像是离早读的时间还很长。   “叮铃铃···”   一阵铃声忽然在身侧响起,一个熟悉的少年音响起,“许一真,怎么了啊?”隋回舟一只腿支起自行车,细碎的头发下露出了一双灼人的眼睛。   目光正停留在许一真身上。   许一真扭过了头,似乎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打招呼,“啊?我们的车链子掉了。”   她稍微愣了一会儿,从容的笑着回答,一点也不像陷入了困境的模样。   隋回舟轻瞟了眼旁边蹲在地上正和车链子作斗争的男生,认出了他就是每天晚上来接许一真放学的男生。   不经意的收回了眼神,也是看了眼,直接道:“许一真你不是从来都不迟到的吗?坐我的车去学校吧 ?”   本来还在修车的许一实一听到这话,像是被抢了香蕉的猴子一样张牙舞爪的,“不许,许一真你不能丢下我。”   如果不是他长相清秀可爱,怕是会像一个憨憨的大猩猩。   许一真点点头,算作回应,又歉意的对着隋回舟笑了下,“抱歉,你先去学校吧。”   隋回舟像只是遇到同学有了麻烦而本着是同学的想法去客套一下,然后再于意料之中被拒绝的表现,“那你书包给我吧?”他拧着眉,又状似无意的看了她拎着的书包。   似乎觉得这句话很突兀,又重新解释一遍:“我先帮你带学校去,一会儿你可以说你已经来过了,只是中途去上厕所了。”   许一真在他说这个方法的时候就已经否决了,只不过她还没说出口,就被轰然站起来的许一实给挡在了后面。   他又气势颇为凶恶的看着对方,但是那张脸实在是凶恶不起来,看起来倒有点像是虚张声势。   他斩钉截铁的说:“不好意思啊。不用。”   态度也不是很好,明明不认识的两人在第一面开始就觉得对方一定是自己讨厌的。   隋回舟斜睨着看了这个像癞蛤/蟆一样的人,神貌中一点也没有刚才和许一真对话时的温和。   细碎温软的头发本来是会衬得人温和起来,可一到了现在的隋回舟身上,却是愈看愈凶。   他的脸色被许一实挡了一点,不怎么能看清。   而站在许一实身后的许一真也奇妙的想到现在弟弟生气的模样,一定是脸颊鼓鼓的,瞳孔稍稍放大,像是一只正吞什么的臌胀青蛙。   她轻轻握住许一实的胳膊,将他拉到了一边,“抱歉。”   她斟酌着回答:“那隋回舟你先去上学吧?”   隋回舟没说什么,道了声告别,“那好吧,我先走了。再见。”深邃的目光在许一真身上扫了一下,直接无视了一起站着的许一实。   其实他现在心里真是不舒服,原来男生里还有跟她关系这么好的人么。   他还以为他和她也算是熟悉的。   还以为隋回舟早就走了,可他不过几分钟又突然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他一开始并没说什么话,而是将车子停好,径直走到了许一真面前,又无视了旁边因为他回来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的许一实。   隋回舟硬生生将许一实挤到了一边,冲着一直站着说了句。“许一真车子给你,你骑我的车去学校吧!”   本来打算走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冲动就又回来了。   不过他能初步判定这个男生一定不会是许一真男朋友,因为许一真是好孩子,而且他看起来这么弱,一看就知道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许一真摇了摇头,“不用,真的不用,谢谢你啊。”如果和一实用了他的车,那隋回舟就会迟到。   隋回舟没在以他的拒绝而是说:“你不是从来都不迟到的吗?而且你是好学生。”   又不充了句,“又跟我不一样,我本来也···也经常迟到。”   不过这句话说完,隋回舟就后悔了起来,他一开始在许一真当班长的时候天天早起就是为了让许一真对他印象好一点,现在全都泡汤了。   许一真听了这话并没有什么反应,隋回舟对上的视线就是这样一股视线。   隋回舟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她好像也不在意这个。   总之僵持到最后,还是许一实骑着隋回舟的自行车带着她去了学校。   这一次,她是见识到了隋回舟同学的倔性子,他可真是不好说服。   许一实因为时间的原因,车速很快,他边骑边质问,“许一真!”   “你跟他熟吗你?”   “许一真,爸爸妈妈可都是不允许早恋。”   “许一真。”   “一真。”   “……”   一路上他说了许多话,许一真连一个回应也没有。   随着许一真不搭理他,他越来越觉得那个猜测是真的——许一真跟那个小混混一样的人谈恋爱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许一真会喜欢别人,明明···明明她最喜欢的不应该是他这个孪生弟弟吗?   明···明明他们才是最亲近的。   等到两人各自去班级的时候,许一真也意识到了许一实的不对劲,凑近了问,“喂!一实,你怎么了?”   许一实不想理她,扭过了脸,闭紧了嘴巴,活像个闭了壳的蚌,死活都不开口的架势。   许一真看他不说话,顺便看了眼表,“你不说话我就走了。”   “我快要迟到了。”   刚迈开脚步,手腕就被拉住了。   他问:“许一真,你刚刚跟那个谁什么关系?”   许一真不解,“谁?”   他一下子觉得许一真变了,连珠带炮似的丢出了一大堆问题,“你还装?刚才在车上我和你说,你装听不见就算了。”   “你现在还装不知道?”   “我跟你说爸妈可不允许早恋。”   “刚才那个男生他为什么要那么热情?哼!”   许一真头疼的看着眼前像是受了什么欺负的人,慢条斯理的解释着:“刚才在车上?风声呜呜的,你又在那嘟囔着,我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们俩就是普通的同学,而且这只是因为隋回舟是一个很乐于助人的同学,他很喜欢帮助别人,所以今天才会帮我们的,你脑瓜里都装得是什么?”   “都高三了,谁不想着学习。”   “你以后不要这样,太没礼貌了。”   许一实听着许一真说的话,其实已经完全相信了,许一真平时最不喜欢撒谎,她顶多是就是不会回答你的问题。   可他还是不开心,那个人一定是觊觎许一真,一定是这样的。   许一真在旁边看着板着一张脸的人,纳闷了起来,“怎么了?又不开心?” 凑近了道:“臭小子,前几天还让我给你同学补习呢!现在又这个态度,你说我还要不要帮你?”捏了捏他的脸,“我先进班了。”   三作两步,不一会儿就到了班级门口,猛地就被塞进了一本子。   秦悦楠一边偷偷摸摸的发着短信,一边央央笑着说:“一真,你可来了?”   许一真:“呃,怎么了?”   “帮我个忙呗!老样子呀。”   秦悦楠才说就迫不及待的往后退着,悄悄的下了楼,还不忘兴高采烈的冲着许一真挥了挥手。   这一层是有厕所的,想法略微一闪又不见,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最近秦悦楠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神神秘秘的,不过看上去倒是挺很开心的。 第9章 第九颗珍珠 有目标的许一真   课间第二节 下课后的休息时间要比短暂的课间十分钟多了那么些。   许一真像往常一样刷着题目,很少能有让她停留一会儿的题目,其中稍微有些深度的,不过一两分钟就会被解决。   不过她向来专注的时候不为外物所扰,也没注意到教室安静的氛围忽然变得很嘈杂。   正和别人激烈讨论着的何久久一被抢了话语权,再也不能抢先发表她的想法后顿时感觉没什么趣味了。   眼神扫到她发小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窜到了许一真的前桌上,先是大喊一声,“一真!”后又敲了敲桌子。   许一真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何久久揽着她,两个人靠的极近,她低头看着桌上的东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看得下去书?”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将她手中的书抽了出来。   书一抽,就露出了底下被些满计算的草稿纸,稿纸上大多计算只是一掠而过,大多是思维过程。   她将书左看看又看看,看不懂内容,但是还是能知道是讲什么的。   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吗还是关于生物竞赛的书?”又抛出了自己疑惑的问题,“之前不是比过了吗?怎么还看?”   许一真缓缓地从她的手中将书拿了回来,“我还要准备国赛。”   何久久顿时傻了眼,渐渐瞪大眼睛,她们这个小城市里出了个生物竞赛省赛拿了第一的就够厉害的了。   一真她居然还要参加国赛,果然大佬的能力是她这等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明明她们是一起长大,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为什么?”   何久久有些不明白,明明都快高考了,她不准备高考么。   许一真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带了一丝向往,“因为我想被保送啊!C大的生物工程专业是全国最好的。”   有这个想法还是因为在X市遇到的来自C大的一位老师,那个时候本来是准备安安分分的高考的,对于前路该如何,没一些好的思路,没想到会遇到老师。   而因为老师,她又重拾了这个梦想。   如果是别人说这样的话她是铁定不信的,可是许一真不一样,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何久久自怨自艾了一会儿,呐呐了一声,“好吧!”双手捧着脸,闭紧了嘴,像是打扰了别人之后不知道该如何的四顾茫然。   许一真看她一脸低迷的样子,忍俊不禁的问:“怎么了?说吧,什么大事?”   何久久像是受了鼓舞一般,立刻满血复活了,“哎,我跟你说咱们班长被老师叫走了。”她凑近许一真,用手捂住两边,小声的说着,生怕会漏了音。   许一真疑惑,“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她以前也经常被老师叫走汇报班级情况,这算是什么大事。   何久久听到她的回答后,脸上浮现激动神色,像是知道了什么八卦一样,张口结舌的,紧张得快要说不出来话了。   许一真有些无奈,“你慢一点说,我听着呢。”   何久久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先来了一个开头,“你知不知道要不是真的确定,我绝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听起来不像是好事,许一真皱了下眉,秦悦楠向来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学生,她怎么会犯错?   何久久终于切入了正题,“刚刚摄像头拍到了秦悦楠和校外的人在谈恋爱。”   许一真显然是没相信,“不是,他们怎么知道的?”   在她迫不及待的和她分享这件事,“被学校里的摄像头拍到了,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   “就今天早上,他们在科技馆那边亲嘴儿,刚好被摄像头拍到了。”   “然后刚好有人经过办公室的门口,听到了老吴在训她。”   她一口气说完了自己得到的第一手消息,除了吃惊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和秦悦楠算不上熟,要不是她和许一真是好朋友,估计也说不上几句话。   其实说起来,她还有点不喜欢秦悦楠,明明当时一真是因为竞赛的缘故才不当班长了,被秦悦楠那个家伙话里话外一说,居然变成了老师感觉一真当班长当得失职才撤掉的。   要不是一真参加省赛拿了奖,还不知道要被怎么议论。   他们家一真就是一个只爱学习的小傻子,以为人家秦悦楠是把她当朋友呢!   许一真合上了书,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与何久久对视了一会儿才应了声,“好吧!”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她的理解当中,高三大家不是都应该学习吗?   而且如果是秦悦楠的话,她感觉久久分享的八卦可能只是流言,所以她暂且不说什么。   何久久看她的回应甚是平淡,“你是不是不信我?”   许一真摇了摇头,“没有,你说到这个你自己相信吗?”她一本正经的问。   何久久呐呐无言,其实她也觉得太不可信了,他们班是理科班,唯二的前两名就是许一真和秦悦楠。   一真霸榜年纪第一,公认的学霸。   秦悦楠班级第二,也是年纪前列,虽然起伏不定,可也没掉过年纪前二十。   平时也很努力的人,看起来就不是那种会谈恋爱的人。   她巴巴的说着,“不过他们说得那么具体,就信了呗!”   似乎在为自己相信这个找着理由,又重复了一遍确切的时间,“就今天早上。”   许一真皱眉,“早上?”   何久久点点头,“是啊,就我们早读那会儿。”   许一真忽然没说话,沉默了起来,良久才说:“那应该是真的。”   本来又不相信的何久久冷不防的听到了她这样说,“啊?不是,你说什么?”   许一真又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应该是真的。”   何久久呆滞了点点头,忽然又坐直了身体,她就知道她不会吃到假瓜的。   又暗示般的看了看许一真,“一真,一真,还知道什么呀?告诉我一声呗!”   许一真摇头,“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只是因为她想到了这几天早上经常要帮秦悦楠点名。   她说她去厕所,可是为什么要往楼下跑,结合今天的事,那久久说得应该是真的。   何久久看她的样子明白她是真的不知道。   为什么她要想不开和许一真分享八卦,只不过她只会懊恼一会儿,下一回又是这样。   其实她最喜欢的和许一真分享八卦。   因为她不会打断她,还会一直听她说,虽然有时候的反应会很冷淡,但是大多数时实在是是一个倾听的好人选。   何久久抛出了疑问,“那你怎么知道那是真的?”   许一真照实回答,“她最近很奇怪,早读经常不在班级,总是让我帮她点名。”   听到这,她不禁有些震惊,“不是?你帮她点名?”   许一真嗯了声,莫名的看着她看向自己的诧异眼神,“怎么了?”   何久久问:“不是,你怎么那么好心还帮她忙?”酸溜溜的说了句,“关系那么好啊?”   许一真停了一会瞧着她兀自生气的表现,忽然一笑,“没有多好,和你最好。”接着就详细解释着原因,“有的时候是她有事情,反正也不算多大事,举手之劳而已;有的时候则是因为她走得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拒绝。”   何久久点了点头,“好吧。”   她突然不知道怎么想的,看着一脸淡然的许一真丢出了一个问题来,“你说你会不会谈恋爱?”   其实他们有在说这件事情,何久久也有点好奇,原先本不可能的人都这样了,那许一真会不会呢?   说实话她还真是好奇那样的许一真会是什么模样。   许一真看着她眼里的好奇,没有一点犹豫的回答,“我不会。”   何久久又问,“为什么?怎么那么笃定?”   许一真今天两次被问了这个问题,她其实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这样想,明明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她很认真的回答:“我知道我不会,因为我有比谈恋爱更想做的事情。”   和许一真同样独立于众人之外的隋回舟在听到她这样说之后,状似无意的从其旁边经过,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座椅上。   手中无意识的转着笔,一想起那句话连嘴里的糖都没了味道。   其实他早该知道。   而且这样也好,那她和那个男生就什么关系都没有。   “许一真,你们班主任喊你。”   陈举隅的声音在吵闹的班级响起时,有一瞬间的安静,因为后面进来的还有眼睛哭肿了的秦悦楠。   原本还在谈论八卦的众人都消了声音。   许一真她能猜到班主任找她是什么事情,心底默默的计算着时间的分配。   再过一段的比赛她准备的也差不多了,平时做题也只是练练思维和手感而已。   如果真的是和她想的一样,那应该也不会耽误多大事。   只不过下半学期她可能经常不会来学校···正思索着的许一真被迫脱离了这种状态,隔壁班班长陈举隅突然和她说起了话,“恭喜你,拿了金奖。”   他颇为斯文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   许一真礼尚往来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谢谢。”   他又说:“你真厉害,当时好像都没想到你能拿奖。”   许一真觉得他说的话都算是事实,微笑着回答,“是的。”   陈举隅一噎,有些不知道忽然说:“自从你不当班长之后,我们都没怎么说过话了。”   许一真略微一想,发现还真是这样,“嗯,这倒是的,我们毕竟不是一个班级的。”   陈举隅看她认真的说着为什么会没讲话的原因时,突然笑弯了眼,“嗯。”   时间过得很快,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办公室门口,直接进了办公室,对于为什么陈举隅也会跟来有半分疑惑。   他看着许一真贴心给他留的门,顿时又是一阵哑口无言。   他···也没说要一起进去,不过他一直跟着她做什么,陈举隅虽这样问自己,心中自然是清楚是因为什么。   他驻足了一会儿,透过缝隙瞧了一眼里面正和班主任说话的人,无奈哂笑,又转过了身。   在另一边正和一群人说话的余广白啧了一声,看着隔壁班班长那情深如海的模样,思考着要不要跟隋回舟说一说。   他再不主动,许一真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第10章 第十颗珍珠 铁树开花,花开不败……   班里起初因为突如其来的八卦而不安分了起来,刚刚安静下来的氛围又逐渐沸腾起来。   等到当事人回来的时候,声音已经因为临近上课又同时小了许多,班主任也提前几分钟进了班。   老吴面色不好的上前敲了敲桌子,“安静啊。”   “下节课是我的课,咱们耽误一点时间,说一下最近班里的情况。”   “最近班里的纪律不是很好,李岩同学···几人上课说小话,还有被老师罚到教室外的这几人,已经通知你们家长了。”   “还有同学作业不按时交的,我就不一一点名了,这有名单,一会自己看看昂。”   底下传来接连不断的小话声,老吴有些恼的敲了敲桌子,“都给我安静。”   “隋回舟同学今天迟到了十五分钟,怎么回事?这学期开学还没两个月就已经迟到了十次了,是这学期迟到次数最多的人,迟到的人明天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自己去跑三圈。”   “这些人,再有下次,就要通知家长了。”   气氛越来越凝重,许一真这一下没把注意力放在书上,而是想回头看一看被点名…的隋回舟同学。   他继续说着:“还有啊,是今天讲话的重点。”   “现在高三了,大部分同学都是很努力的,但是有的同学心里面她装的就不是学习,你们看看公告栏上面的高考倒计时,看着还有几百天,一眨眼过去了。”   “别以为日子还很多,现在不好好学习,一直放松、放松,到时候你们哭都来不及。”   老吴叹了一口气,“咱们班有的同学都快能被保送了,你们看看自己,一个班的,差距怎么那么大。”   “下面,我宣布一件事情,我们班的班长职务暂时由许一真同学担任。”   他说完后,拿起粉笔后又回了头,“好了,我要说的话就这么多,接下来谁要是不遵守班级纪律,我不会再私下里警告了。”   语气又加重,“我会直接告诉你们的家长。”   一下课,班级里像是浇了一股沸水开了一般,炸开了锅。   只不过讨论的话题主人公换了个人。   “刚刚老师说得班级里的有保送生是说得许一真吗?”   “不是她还有谁。”   “哦,是啊,之前竞赛拿了奖吧?”   “好像是的。”   “那还真是……”   “咋了?”   “你看一个第一,一个第二,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一直没参与的汪栀冷哼了声,对他们在那唏嘘不已颇有些不解,“不是,她俩这差别不是从高一就有了吗?许一真考得最不好的一次也能拉年级第二五六十分。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吗?你稀奇个什么劲儿。”   那人突然被她的这一说话给堵得一噎,“哦,也是啊。”   同学讨论的声音不绝于耳,许一真却半点也不觉受到影响,还是独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隋回舟也是这群激烈讨论同学中的一个特例,他一直没说话,自从老吴在全班面前讲完话之后,他就格外的沉默。   以往混不吝的人居然在认真的看书,余广白用着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隋回舟,那眼神一直让旁边本来事不关己的乔愚浑身不舒服。   本来乔愚是想拉着隋回舟聊天来着,可没想到余广白居然说要他不要打扰隋哥学习,他今天是被鬼附身了吗?居然说出来这种话。   可一看到余广白那眼神,他觉得他可能就是脑子有病了。   等到午间休息的时候,发生在班里的事情,好像已经在整个年级传开了。   许一真在食堂吃饭时,时不时能感觉到有目光朝这里看过来,可偏生她像一个没事儿人一样,何久久暗叹她还真是佩服她能这样。   秦悦楠家长在第三节 课的时候就来了学校,将哭哭啼啼的秦悦楠给带回家了。   听说因为高三了,不会记过或者什么其他的处分,怕影响孩子心情,也没跟父母明说是什么事。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家里父母好像很生气,直接将人带回家了。   何久久忽然拉着许一真说起了小话,“许一真,我跟你说,我刚刚听说了,秦悦楠可是跟她家长说她只是因为压力太大而跟老师吵了一架。”   “他家长正在那埋怨学校老师呢。老师们本来也是怕高三了,跟家长说会影响她现在的情绪,居然又被她倒打一耙。”   “刚才有人在那谈论,咱们课不是都上完了么,说是现在要回家自己学习。她回家去谈恋爱吧?真是疯了!”   “她要是找人给她证明什么,你可别跟个傻子一样去。”   许一真微微颔首,“好,我不会这样做的。”   何久久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轻易说话,“嗯?”   “真的?”   她一本正经的说:“做错事就是做错事了,那是一定要承担责任的。”   许一真的情绪里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好像发生这件事的并不是她同学。   在她的眼里,是非曲直远远大于亲疏,况且还不是很亲密。   中午一两点的时候,隋回舟他们几个并没有午休,而是和别的班在那儿打篮球。   余广白看着今天精力异常好的隋回舟,摇了摇头,这铁树万年不开花,一开花就不败。   “隋哥,你真的是·····”   他把在办公室门前的那一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隋回舟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   将本来是友好交流的篮球赛打得对面人的脸色都是异彩纷呈的。   中场休息的时候,乔愚坐在了场外的长椅上,其中隔壁篮球场九班的男生突然过来,带着暧昧的笑意开了个话头,“哎,你们有一个被保送了是不是?”   乔愚一开始并没有觉得他这笑容怎么,只是惊讶怎么传得那么快,不是上午的事吗?   “是啊,怎么了?”   他又问:“长得是不是很漂亮啊?”   乔愚想了想许一真的脸,毋庸置疑的点了点头。   李明洋像是确定了,立马哥俩好的挽住了乔愚,“你和她熟不?我打算追求她。”   乔愚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过他惊讶的叫了声,“追她?”   他们班的许一真在他眼里不就是个书呆子吗?   她除了学习还会关注其他事情吗?   李明洋发出了一阵笑来,“是啊,学习好长得漂亮,谁不喜欢。”   “而且现在还是处吧?”   “你们这些人把她当女神,没一个敢追她的,说不定她正期待着别人追她呢!”   “就像你们班的那个谁?整个年纪都在传,是她倒追的别人,这两个人不是同一个类型的吗?”   “你说那乖乖女的滋味是不是特好,啧。”   他暗自臆想着,周围的人也爆发出了一阵不怀好意的笑。   乔愚坐在旁边微微皱了眉,他实在是很不舒服。   虽说他和许一真不是很熟,可也好歹是一个班的,开一个无辜女生的黄色玩笑他也做不来。   李明洋看着旁边笑得比他还自我陶醉的的模样,踹了他一脚,“笑得那么欢,你尝过人家的滋味啊!”   他们的嗓门既大,说的话也无所顾忌。   一个篮球于天上掉了下来,正正好好砸中了在那肆无忌惮说着李明洋的头部,他的同伴也都因为变故互相散开。   李明洋则是立马炸毛了,“谁?他妈的这是谁干的?”   隋回舟冷哼了一声,像是在闲逛一样朝着李明洋那儿走去,额头上突突直冒的青筋却表明了他现在心情极为糟糕,并不像动作那么轻松。   隋回舟扬了扬眉,“是你爸爸我砸的,怎么了?”似笑非笑的看着捂着头的李明洋。   李明洋一时疼得龇牙咧嘴,大喊大叫道:“隋回舟你发什么疯?”   隋回舟被阳光闪了下眼,随意拨了拨吹乱的头发,微微皱眉,嗤笑道:“手滑了而已。”   李明洋被他漫不经心的态度给激得勃然大怒,想了想他做了什么事,惹了这位大爷,想来想去,就近的事情也只有刚刚说了他的同学吗?   他像是恍然大悟似的说:“你不是为了那个叫什么什么许一真来着吧?”   “不就是同班同学吗?”   “现在还兴什么英雄救美吗?”   李明洋看着他不善的脸色,觉得自己猜对了,一想到刚才隋回舟给他搞到没面儿,突然恶向胆边生,低声道:“表面上清纯,内里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了。乖乖女不都是这样的吗?”   “难不成也被你隋大少爷玩过了?”   说完还笑了一下,不过还是顾忌什么,没敢大声说。   隋回舟瞥了眼在那像是得意的人,直接上前拽住了他的衣领,将他一拳抡倒在地。   “你他妈的再给老子说一遍,我他妈废了你。”   耳旁狠厉的声音响起,嘴里的鲜血味弥漫在口鼻处。   李明洋一时没反应过来,想挣扎开来却挣不开。   他被隋回舟拽着头发,头按在了草地上,青草根下的泥土浸入了口鼻。   “老子告诉你,要是再让我听见你说这些话,你——”   旁边的跟着李明洋的人自然是一拥而上,一个乔愚也拦不住多少。   隋回舟突然被后面偷袭打中了脸颊,嘴角溢出一丝血来,他话音未完。   余广白一看自是脸色难看了起来,也喊人过来。   李明洋看到自己的狗腿子过来了,很是嚣张的说:“难不成你跟你们班的大学霸有一腿啊?”   隋回舟眼神一闪,声音大了许多,“我去你妈的有一腿,你给我放尊重一点,懂不懂尊重一个女生,今天无论是我们班里的是谁被你那样说,我今天都会教训你。”   他说完,上前一把揪住李明洋的头发,高大的身影“如果再说一句关于她不好的话,我让你从一中滚出去。”隋回舟凑近本来还嚣张不已的李明洋耳畔说:“我说到做到,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李明洋一瑟缩,他当时太气了,而且旁边还有女生在看着,大脑一热就和他怼了起来。   现在后悔也没办法了,只能杠下去。   太丢人了。   李明洋刚想说什么,又被打了一拳,接下来就是被单方面的殴打,双方人马打成了一团。   最后李明洋被他的跟班给拉了出来,趁所有的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将不知谁放在一旁的棒球棍拿了起来,想要朝隋回舟的后脑勺挥一棍,旁边的人被他这动作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上前拉住了他,“你干什么啊?咱们学校的那栋楼是他爸捐的。”   他虽然是拉了,可也拉偏了,棍子打到了隋回舟的胳膊。   “隋哥!”   余广白当即生气了,“李明洋,你他妈给我等着。”一边骂了句,一边去看隋回舟。   一场高三年级聚众打架时事件就这样戛然而止。   只是既然在学校发生的,那肯定是要有后续。   李明洋他们那一群人早就被他这一手给吓到了,又有人去通知了老师,早就像是被惊了的落鸟消失了。   送隋回舟去医务室的余广白把乔愚叫了过来,悄声说:“乔驴,去把许一真喊过来,就说隋回舟在医务室。”   乔愚大着嗓门,“为什么喊她啊?”   吓得余广白连忙捂上他的嘴,小声说:“你废什么话,就说隋回舟打架了,而且是因为她才打架的。”   余广白想到隋回舟的解释,他又添了句,“还有你别那么张扬。” 第11章 第十一颗珍珠 友爱同学的隋回舟   没想到隋回舟竟然那么热心,一想到乔愚和她说的事情,许一真愈发觉得隋回舟虽然偶尔会不遵守纪律,却具有社会核心价值观中的美好品德。   咦?他们人呢?   等到许一真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刚刚还在医务室门口的两人已然不见了。   视线转移到一来就被塞到手中的水,微微一愣,这是要她慰问一下隋回舟吗?   也对,她现在又是班长了,班级发生了一些事情,她应该要处理的。   只是于私她也应该来好好感谢一下隋回舟,毕竟他是为了维护她的名誉。   许一真刚推开门就听到隋回舟的声音,“余广白,你可真是慢哎!”   “渴死老——我了。”   隋回舟在看见进来的人是许一真之后,生生把剩下了的话转了个弯,翘着的腿放了下来,正襟危坐了起来,生生摆了个小学生似的坐姿。   许一真没觉得有异,而是笑容温和的将手中的水递给了他。   隋回舟愣了一瞬,连忙道:“谢谢!”   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进来的人是她,一不留神就伸出来那只受伤的胳膊去接,倒吸了一口气,又不小心扯到嘴角的伤口,嘶了一声。   许一真小脸一肃,立即将水给收了回来,“你等我一下。”   他听话的没动,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本来想收回的胳膊却突然被轻轻按住,“你不要动了,刚才是不是很痛?”   隋回舟还没有感觉到指尖在皮肤上停留的触感她就已经将手收了回去。   他听到她在问她时,忙不迭的点点头,唇紧抿着,莫名的有点紧张,身上的气质却是显得什么都不在意一般。   许一真把手里的水的瓶盖给拧开之后递给了隋回舟,“给。”她看着他没有动作,又说:“你不是口渴吗?”   隋回舟向来桀骜不驯的脸色稍稍带了点局促不安,“嗯,谢谢你,还有你的水。”   许一真抿唇一笑,“啊?不客气,这水是刚刚余广白递给我的,我只是···帮忙拧了个瓶盖。”   隋回舟一听余广白的名字就知道这小子打得什么主意了,他忽然想到了余广白和他说的事情。   眼神逐渐晦暗起来,又灌了一口水,上下滚了滚喉结,刚想说什么,一直坐在对面椅子上的许一真忽然开了口,“隋回舟,今天早上谢谢你。”   她主动开口,他该说什么好,还没等他想好,对面的人就突然开口,“那三圈我陪你一起跑吧?”   语气带了点雀跃来,好像是好不容易能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了。   “不······”刚想说的不用在看到她含笑双眸期待的模样又生生收了回去,“好。”   许一真继续说着:“今天的事也要谢谢你,我听乔愚说好像是因为我,胳膊怎么样了?”   隋回舟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好像是肿了。”冷峻的面孔让人看不出来与外表大相径庭的内心,   许一真看了看医务室里面的房间,又退回来,“校医好像不在。”她看着隋回舟的胳膊,嘴里不停地说着话,“这个需要检查一下吧?”   “从外表来看好像看不出来什么,它只能看出来肿了。”   “是不是很痛?看着就很痛。”   “以后写作业该怎么办?”   “还有平时也要记笔记,你的胳膊应该没办法写字的。”   隋回舟是第一次见她说那么多的话,听到她这样说,“不用,没关系的。”微微低哑的声音在她刚停下就响起。   明明医务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可空间却是显得那么逼仄狭小,许一真斩钉截铁道:“当然有关系。”   她敛着眉,思索了会儿,又忽然舒展了开来,她转头认真的说着:“我们坐在一起吧?”   隋回舟忍不住扬了扬眉,“什么?”   他刚刚是听错了吧?   许一真又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们坐一起。”   “我会和班主任说的。”   隋回舟感到这个想法有些荒唐,“不用,”不可否认的是,在她说的那一刻他是有些心动的,可是他应该会耽误她的学习吧?   许一真肃着一张脸似乎是在思考为什么他会拒绝她的请求,一脸探究的问:“你难道会左手写字不成?”   隋回舟一噎,他的确不会,如果这样说就会让她打消这个想法也不是不可以撒个小谎。   只是在他看到那张认真的脸上满是询问的神色,她是在真诚的问他,而不是开什么玩笑。   隋回舟起初也是心惊于有别于他人的这份认真。   她无论做什么都很认真,和他说话时似乎也就不应该撒谎。   许多想法塞进脑海之后最终提取出来了一个,他照实回答,“我不会。”   隋回舟微微一咧嘴,不经意的说,“可是我会耽误你学习的。”   许一真看他这样说的模样,忽然笑了起来,“不会啊,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见他没说话,以为是同意了,便道:“就这样决定了。”   可刚说完,隋回舟好像是想说什么,她话锋一转,“还是你讨厌我,并不想跟我做同桌?而且你不是也想好好学习吗?”   隋回舟点了点头,他想,许一真肯定不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没办法反驳。   许一真忽然凑近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来抚上他的额头,疑惑的喃喃,“不烫啊。”   隋回舟不解,“怎么了?”   许一真坐回了座位上,指了指隋回舟的脸,“你的脸好红啊。”   隋回舟的皮肤很白,脸上的色彩变化一眼就能看出来,“外面的太阳有些晒。”他向来从容不迫的声音音调有些不稳。   他快速的转了个话题,“排位的事情老吴会同意吗?”   许一真摇了摇头,如实答:“不知道。”   隋回舟以为她会说同意什么的,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   他还没问什么,许一真又开了口,“上午的时候,班主任叫我去的时候顺便说了位置的事情,这个位置是班委在一起排的,我可以把我们俩排一起。”   她忽而轻笑一声,“如果班主任不同意的话,我和他解释原因的。”   这声笑容好像是为了宽慰他的。   隋回舟那点儿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不少,他揶揄道:“那你这算是徇私了啊?”   许一真一反常态的没否认,而是点点头,“嗯···算是吧。”   她将目光忽然直视到隋回舟身上,俏皮道:“这也不算徇私啊?你维护了班级同学的名声,是一个友爱同学的学生,而且我也愿意和你一起坐,你和我排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吗?”   友爱同学?   隋回舟细细的感受着这四个字,还是第一次这样说他。   他乐不可支的笑了出声,看着许一真那特认真的模样,他假咳了两声,“对,你说得很对。”   许一真也笑了出来,不过没再说话,沉吟了片刻,才道:“那你可以说一说打架的起因吗?他只说是因为我。”   隋回舟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许一真似乎是没听懂他的调侃,而是很认真的说:“就是我想知道打架的具体原因,他说了我什么?”   说完之后她语气加重了些,“你必须要告诉我,因为这件事应该会被教导主任知道了,在学校打架斗殴是很严重的事情,但是你并不是挑衅的人,如果事情的责任不在你,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你不应受到的处分。”   隋回舟这是第一次听见别人对他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打架,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以前无论是什么人,听到他打架的时候总会把责任推给他,从来不问他为什么会打架。   他点点头,脸颊上泛着红,像是他所说,是因为阳光的缘故,“我听到隔壁班的同学在侮辱你,说得话很难听,你是女孩子,这话我就不说出来了。”   说到最后,眉宇中显然带了点对那人的厌恶。   许一真板着一张脸,煞有其事道:“没关系,你说,这话也是很重要的。”   她看着有些愁眉苦脸的隋回舟,低低的笑出了声,“我可是很坚强的,你可不要小看了我。”   隋回舟也跟着她弯了弯唇,想起来前几天的事情,那他是不是唯一一个见过坚强的许一真脆弱的模样。   其实他不知道,他真的是见证过许一真少年时代少有的脆弱时刻的人。   她下一秒又收了笑容,颇为严肃的说:“但是以后可以不要打架了吗?”   隋回舟也敛了笑,“许一真你不喜欢打架啊?”   许一真捧着小脸道:“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我们不应该用暴力解决问题,我不了解这个事情的情况,如果他的确让你难以忍受,或许动手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当时是不是很生气才这样的?”   隋回舟忽然笑了,笑得很是开怀,和往日的冷峻形象完全不同,丹凤眼弯成了一轮月牙。   他重重的点点头,“对啊,我就是很生气才这样的?”   许一真其实一点也不像外人口中的书呆子,她有很多想法,总是不会说出来而已,因为好像没太多人愿意听。   但是隋回舟他很不一样,他很愿意听她说。   “那以后如果很生气的话,也不要先动手,当然别人攻击我们,是一定要防卫的。我们要先理性思考,如果先动手,那理亏的就是我们了。”   她像个小大人一样那样说着,隋回舟喜欢听她这样说话,喜欢她说我们。   “好。” 第12章 第十二颗珍珠 最是公正的许一真   出乎意料的是第一天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第二天上午第二节 课下课的时候,何久久那个小八卦镜突然跑了进来,“哎,刚才班主任一脸怒气的把隋回舟叫走了,大佬又惹什么事了呀?”   她在班里那毫不顾忌的一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几个平时一起爱谈八卦的人都面面相觑,直到有一个人说:“哦,我知道,就是昨天呀,听说他们在操场和九班那帮男生打起来了。”   她看她们几个好奇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得意,有点小骄傲的说,“现在私底下可都传遍了呢,当时有好多高一高二的女生在那看着,不过她们好像是说……”   她似乎是在回忆着,“是谁先挑衅的来着,嗯,好像是,好像是隋回舟吧,还是什么?反正听说就是李明洋那个家伙嘴贱啦。”   其他在旁边听着的女生都有点好奇,男生大概是私底下都知道,因为班里在场的人,除了隋回舟他们几个还有其他人在。   奇怪的是热衷于八卦的何久久却没有上前,因为她注意到许一真在听到这话的听到这话时突然离开了。   她喊了几声她的名字也没有停下来。   难不成是嫌弃班级里太吵了?   可是,之前也没有这样呀,之前那么乱糟糟还稳坐泰山的,这是怎么了?   她很少能看到有什么情况能够打扰到许一真的学习。   何久久叹了口气,可能许一真也是要上厕所的吧,心里总归有点郁闷。   刚才在那兴高采烈的科普着昨天发生的事情的秦青,看到何久久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听她说,主动把她叫了过来,“久久,你干嘛呢?我们都在说话你怎么不说呀?”看她还是没有回答,那个女生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晃了晃她的胳膊,“怎么了啊?”   何久久一顿,立马露出来笑容,上前挽住她,“啊?青青,不好意思,我没听见啦。”   秦青也只是好奇这人怎么突然安静了,也不是多生气,立马笑弯了眼,像玩笑似的说:“好吧,原谅你了。”   她巧妙的变了个话由,“刚才你怎么啦?”   何久久一提这,就锁着眉,“我看一真刚刚出去了,她平常下课都是坐在班里的呀。”   她出去也没有喊她一起,明明以前什么都一块的,虽然高中的时候她搬了家,可她们不是还在一个班吗?   秦青似乎在想着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她压低声音说:“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知道隋回舟因为什么打架吗?好像是因为他们说我们班一个女生,他们说是许一真哎,”   何久久反应了一会儿,立马骂了出来,“靠,tmd是想死吗?他们说一真干吗?他们凭什么说一真,九班的男生就是嘴臭。”   她一听这,都快被气死了。   现在的心情活像是被逼着吃了自己不喜欢的食物,气死她了。   秦青看她被气的不得了,生怕她下一秒就会冲到九班那里跟那群人算账,“久久别激动,他们不是已经有教训了,隋回舟都和他们打起来了。”   她本来还是安慰何久久的,下一秒就变成了花痴的模样,“你们知道吗?隋回舟在教训李明洋的时候,还说无论是咱们班哪个女生被这样说他都会这样说。他真的好帅啊!人品又超赞。”   何久久现在一点也不关心隋回舟怎么样,反正怎么样又不关她的事。   可是现在知道了一些事情,她就在想许一真没和她说话是不是因为心里不开心,毕竟被别人这样议论。   秦青见何久久又不在状态,这个臭小妮子,又不理她,拉了拉她的袖子,凑到她的耳边大喊了一声:“嘿!”   看到她一副被吓到的模样,颇有些志得意满的说:“让你不理我。”   更出人意料的是何久久居然没有骂她,和她吵起来,而是在那嘟嘟囔囔着:“一真刚才是去哪?我都不知道,她什么也不和我说,她是不是不开心也不和我说,心里难受也不和我说,什么都不和我说。”   她重复表达着一个意思,说话的气息像是烟一样一溜而过,急得很。   秦青看她这自言自语的样子,抛出了个问题,“她没和你说话生气啦?刚才你不是和我说话吗?”   看到她看了过来,又继续道:“肯定就是她以为你要和我说话呀,所以人家就没跟你说话,你看你俩真是。”   又不怀好意的大声说了句,“是交朋友还是谈朋友?”   何久久被她调侃的脸红了起来,追着她骂了句,“滚蛋!”   班里顿时闹腾了起来,一点也不像高三,大概是因为倒计时上的天数还很多,没有什么紧张感。   那个年纪的女生的好朋友大概是要天天粘在一起的,吃饭、上厕所都要手拉手一起去,去什么地方还要和好朋友报备一声,不报备了,大概就是你不开心了。   许一真在听见隋回舟是被老师叫出来之后就立马跟上来了。   应该是昨天的事情已经通知到教导处了,班主任叫他应该是要询问询问情况的。   她是相信隋回舟同学说的话的,而且当时有很多人在场他也么有必要说谎。   而且平常他就这么乐于助人,况且李明洋真的是说了那些脏话,对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说了那些脏话,他的人品还真是有待商椎。   许一真先到老师平时待的办公室,敲了敲门才发现都不在。   她略微思索了会儿,就想到了地方,快步跑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办公室里面的训斥声,没有任何犹豫、果断的敲了敲门,班主任并不是很友善的说:“进来。”   隋回舟本来是有些吊儿郎当在那站着,脸上写满了漫不经心,但在许一真进来的那刻,他立马站直了身体,一副好好听着教导的模样。   老吴自然不会留意到他这个动作,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呢,班里的学生居然在学校里打群架。   办公室內还有几个人,里面应该还有家长之类的,因为里面有个人和隋回舟长得有些相像,一个年过四十的人西装革履、不怒自威的坐在那儿,那应该就是同学口口相传中隋回舟那很有背景的父亲。   老吴把他叫过来就是问除了乔愚和余广洲他俩其他几个还有谁?   他没有问许一真是什么事,因为这孩子向来是好学生代表,从来不会给别人添麻烦,她现在没开口,肯定是不急,也就先处理隋回舟这件事。   隋回舟挺直了腰板,依旧是那番话,“我都说了这件事真不关他们的事,是我一个人做的。”   一个字都不带改的。   老吴有点无奈,这还护来护去的,搞黑/社会呢!   他没什么好语气道:“你可想清楚了,打架斗殴不是什么小事。”   隋回舟面色不改的点了点头,也没看过来这的许一真一眼。   老吴还没说什么,许一真忽然开了口,“不是,其实这件事情是因为我。”   “啊?什么?”   老吴是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到许一真会掺和这件事,有些纳闷的说:“一真你说什么?”   其实在许一真说完后,他忽然想到了秦悦楠的事情,可他转念一想,许一真这个小丫头和秦悦楠完全不一样。   她应该不会。   他蹙着眉,呐呐无语,“你说什么?这件事你怎么也能有份?”   许一真眉目清正,一板一眼道:“老师昨天的事情我也是当事人之一,而且难道不问一问事情发生的原因吗?”   老吴开了口,“什么你也打架了?当时你在操场吗?”   他瞪了瞪眼睛,像是冲锋陷阵的牛一般,那样子好像在说你别胡说了。   许一真还是很淡定的摇了摇头,“我不在,可是这件事情的确和我有关系。隋回舟打架的原因是因为想要维护维护班级同学的荣誉,维护一个受到造谣的女生名誉。”   “或许他冲动了,但不得不说他的出发点是对的。”   “而且受伤严重的是隋回舟,他的胳膊被棒球棒砸肿了,从这个来看,很难说对方是不是故意寻衅滋事。”   隋回舟说要说什么就被许一真给阻止了,她继续说:“隋回舟动手的原因是因为李明洋公然在操场辱骂我以及造谣我。在场的人应该不止一个,他们班的同学以及我们班同学,应该都听清楚了;但是不排除他们班的同学有包庇的嫌疑。在场的还有一起看比赛的人,这些人都应该听到了,他们确确实实是在背后辱骂造谣我。”   她条理清晰的说着,并没有因为所有的视线集中到她身上而紧张。   老吴听了眉头直突突,“辱骂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一真嗯了声,“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辱骂我,我和他们并不认识。”   老吴看向她,其中九班的班主任也要说话,老吴摆了摆手,“你让她继续说。”   她继续有条不紊的说:“当时在场有很多人,可以确定我说的话的真实性。”   “李明洋同学在学校公然侮辱同学,除此之外,还肆意妄为公然殴打同学。”   “我认为李明洋同学的行为非常恶劣,他对我的诽谤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情绪,我最近在准备国赛,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就我个人来说,简直不敢相信,我从未想过一个学生会拥有这么恶毒的心肠。”   九班的班主任好像被她的话弄得有些急躁,刚要说什么,被一直坐在那儿的校长给拦住了。   他看了眼一直没说话却目光灼灼的隋鲁堰,噤了声。   “同时我希望老师们能够理解隋回舟的行为,他的行为是为了保护处于弱势群体的人,如果他因为这受了罚,那以后如果有女生受了校园欺凌,想要帮助的人还会因为这个原因而犹豫。”   “而且他这个人非常的有集体荣誉感,他平常就是比很喜欢违反纪律,可能是因为他这个人比较随意的缘故,我相信他会改正。可这个缺点也与这件事毫无关系,我们不能因为偏见而否定他整个人,隋回舟他的思想上没有半点问题,他非常的具有集体荣誉感,团结友爱同学。”   许一真毫不心虚的说着她对于隋回舟的看法,在她看来,他就是如此。   她的声音并不是那么咄咄逼人,反而于清晰中带了点温柔,让人很容易就能接受。 第13章 第十三颗珍珠 她当然不会徇私   今天依旧是如往常一样的晚上,也有些不同,天上一颗颗亮晶晶不见了踪影,整个大地被将半夜色笼罩,宽阔大路像是与天边相接,寥寥无几的行人如同被黑漆漆的铁锅困住。   许一实这几天都臭着脸,脸也青着,好像是和别人闹了矛盾,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也闭口不言。   许一真问了几遍后也不理就没再过问,他想说的时候一定会说,不想说的时候怎么问他也没用。   只是她不问了之后,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譬如现在,车速快得将头发吹得像一团乱麻麻的海藻。   坐在后车座的许一真微微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还跟小孩子一样。   许一实一路上都不嫌累的一直蹬着车,等到了后,喘了口气惹得许一真笑了下,换得了他一个似怒非怒的白眼,“哼。”   在进家门前又忽然冷冷的瞥了眼许一真,冷不防的喊住她,“许一真。”   许一真被他这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纳闷问:“怎么了?”   许一实双眼紧紧的盯着他,郑重其事的说道:“如果有别人问你我们是不是姐弟,你可千万别说是。”   他又急急的换了个说辞,“你就说不是就行了,其他的什么都别说。”   许一真听见他这样说,一天本来正常的心情忽然蒙了一层层阴霾,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静静的站在楼下门口,一声也无。   许一实这个潦草性格没注意到她的怪异看她微张着嘴不说话,又轻咳了两声,“听见了吗?”   许一真点点头,“听见了。”   “就这样说定了。”   许一实得到回复时,笑弯了眼,见到许一真看过来的探究眼神,嘴一抿,立马收了笑容,高高兴兴的上了楼,也没注意到许一真面色微微有些发白。   “一真,你又慢了。”   许一真听到喊声后,稍微整理了下心情,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家里空荡荡的,许爸在医院里陪着刚做完手术的许妈,每一天都很忙碌,晚上也在医院陪床。   像往常一样打开习题集来做,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不停的对着自己下着心理暗示,许一实怎么会知道那件事呢!   说不定只是他的无心之语,他又不会知道,可心里面总有些担心。   她不希望许一实知道这个,非常不希望。   乔愚又匆匆忙忙的进了班,最近隋哥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一次到也没迟过,搞得他也不好意思迟到,现在每天都能提前进班。   他一进门就看着隋回舟右手打着石膏,左手拿着书,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在那儿背着书,“不是,他这几天是怎么了,精神不振的,晚自习也不翘了。”   一坐下来就碰了碰旁边一脸耐人寻味的余广白。   余广白懒得理他,他本来以为被他这样一弄,隋回舟和许一真两个人的关系应该越来越熟,可这都过了两天了,除了许一真来给他送笔记什么的,也没见有什么交流啊。   隋回舟也不主动递零食了,也不见他千方百计的要许一真说上话了,他都有点不习惯了。   怎么这有了机会,反而生疏了不少。   他这个红娘当得可真是失败。   乔愚见余广白也不理他,也不想自讨没趣,转而去撩拨在那儿专心背书的隋回舟,“隋哥这次打架你居然只是被罚抄一遍所有古诗文,这可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轻。”   他笑嘻嘻的说着,隋回舟没理他,用书挡了过去。   乔愚对于他的大嗓门没有半点清醒的认知,早读时间还没有到,总会有人静不下心来读书。   班里因为他的话而炸开了锅,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牵扯。   本来正想要去外面看书的汪栀又坐了回来,问周围正吵得反沸盈天的人,“什么时候的事?”   其中一个前桌的人举手应道:“我知道一点,我知道一点,等周一的时候,李明洋要在全校面前宣读检讨,听说还被记大过了。”   秦青也探了头,“听说是咱们班的许一真去找老师说的,真的假的?”   她问何久久这事儿,她死活都不跟她说。   刚刚说话的人斩钉截铁的扬了一声,“当然是真的。”   秦青好奇的问:“那她怎么说的?”   那人被女生同时一问,不禁有些飘飘然,“应该是这样,咳咳咳,我最近正准备竞赛,这件事情真的很让我苦恼。”   他学着许一真说话,模仿到最后自己还笑个不停,他定然是以为自己模仿的很像。   一本书忽然在他们围的桌子上敲了敲,“刘骏,你能不能安静点儿。”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在那儿笑嘻嘻的刘骏陡然被生生的抑住了笑,本来都笑得欢肆的人都静了下来。   隋回舟一只手打着石膏,一只手握着本书,好整以暇的看着在那儿自得其乐的刘骏,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着,整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冷峻。   他本来平常也不怎么和班里的其他人说话,起初因为外貌不止班级连整个学校喜欢他的人都不少,可因为性格太不近人情的缘故,让很多人都知难而退。   四座皆静,刘骏也没敢不回答,呐呐道:“好。”   隋回舟冷着脸环顾了四周,看到都安安分分的坐着,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才回到了位置上。   虽然安静了,仔细听还是有一些小话声。   有人低声一句,“李明洋不就是骂了个人嘛,有这么严重吗?”   又有人接了一句, “咱们这个年级有哪一个老师不喜欢许一真,而且许一真可是咱们学校的招牌。”   “影响她的学习你说老师生不生气?”   “当然咯,好学生嘛。”   一直保持沉默的汪栀回了头,“也不是因为这个吧?隋回舟不也受伤了吗?”   说话的人被否定了之后显然挂不住脸,冲道:“那不是他先动手的吗?隋回舟先挑衅的吧?”   汪栀脾气也上来了,“有本事你当着他的面说啊。”   那人被堵了一句,不说话,等了好一会儿,才自己在那儿小声说,“说不定他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   被刚才隋回舟暗暗威胁后,也没一个人再接着说话,说出来自然是没人理的。   许一真静静的坐在位置上,也没见她对这些事情说什么,一直在那奋笔疾书着,只不过她用的是左手而不是惯用的右手。   她在帮隋回舟抄古诗词,老师既然罚他抄这个应该也默许了别人帮忙,她刚好左手会这个,就顺便抄了。   许一真也不是聋子,将他们的话都听了个清楚,对于这些流言她向来是不管的。   谣言止于智者,心里有数的人自然不会相信。   现在也没空把时间浪费在一些不要紧的事情上,只不过……她能注意到旁边的人把翻书、合书的声音故意弄得很大,有的故意跺了跺脚,显然是被班级里嘈杂的情况给打扰了学习。   许一真想了会儿,她们班的氛围并不是很好,同学们都太能闹腾了,在班级里大声聊天总会打扰到一些正在学习的同学。   她看着各个班级委员商量出来的课表,将它贴在了公告栏那里。   高挑纤细的身材将胖大的校服衬得极为好看,冷白皮在黑板的照映下更加白了,整个人都是那么赏心悦目。   当许一真站在讲台上时给别人的就是这个印象。   她的声音很细很悦耳,却又是那么的铿锵有力,“大家安静,马上就要早读了,说件事情。”   “一会儿提前十分钟下课,调一下位置。”   “还有,我再说一件事,我们班级最近太浮躁了,而且下课的时候还请一些热爱聊天的同学稍微体谅一下别的同学,尽量压低一下声音,我们的目的是考上一个好的大学而不是说小话。”   “希望大家都能做好自己的规划,争取在高考时取得一个好成绩。”   她以清澈的目光直视着全班同学,让人不会觉得她在为自己说话,也免不了有人会这样想。   不过刚刚在底下议论着她的、带些酸意的人都有些难言。   他们心里清楚许一真那么公正的人怎么会徇私。   李明洋嘴烂是出了名的,别人又不是不知道。   只不过都是想逞一时嘴快。   汪栀目光灼灼的看着讲台上的人,她一定一定会成为和这个人一样的人。   班里的大部分人其实都很喜欢许一真,可那喜欢总是带了点难以言明的嫉妒来,毕竟大家都是同学,怎么她学的就那么好。   不过有时候,你连嫉妒的勇气都没有了,因为差距太大。   除此外,也有人在想,明明大家都是同学,差距大得总会让人有些心理失衡。   许一真在上面说着话,隋回舟在下面低着头也不像以前一直盯着人家,余广白看到这,不禁郁闷了起来。   他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吗?难道是他误会了?   他冲着面无表情看书的隋回舟挑了挑眉,“哎,你怎么了?冲冠一怒为红颜后,又泄气了?”   隋回舟不想搭理人,一直什么都无所谓的他最近很是在意某些事情。   但现在除了学习,他也不能做些其他的,毕竟他在许一真眼中是个很好的人,好人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这样也好,他静不下来。   不得不说,他心里实在是很不开心,一静下来就会想到那天晚上一名自称是许一真男朋友的人和他说的话。 第14章 第十四颗珍珠 少年也有伤怀时   事情发生在许一真为他说话后的下午,他还没来得及找人教训李明洋,就听到他在校外被打了。   正疑惑时,还没打听到是谁做的就被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给拦了。   充其量也只是长相清秀而已。   穿着一身嘻哈风的衣服,一头绿毛在阳光下带着绿油油的光芒,站在那儿迎风独立,整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像是一个精神小伙儿。   他是认识这个人的,每天晚上来接许一真放学的就是他。   不过今天看起来格外不一样。   他突然从小巷口站了出来,像是在那儿等着一般,幽幽的喊了一声,“隋回舟。”   刚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支烟,假模假样的吸着,吐出来一口,两人之间烟雾缭绕着。   许一实还很应景的露出了个放荡不羁的眼神,像个十足的坏家伙。   隋回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如同在看傻子的眼神轻飘飘的了一眼对方,并没有想要跟他搭话的意思,直接就走了过去。   许一实能感觉到这人看过来切切实实的蔑视,顿时感觉自己丢了脸,脸上闪过一丝难受的表情。   被烟呛的当即想要咳嗽一声,看前面的人还没走,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暗骂了一声,“去tmd,谁说这烟很好吸的,嗯,真是呛死老子了。”   一抬头看,隋回舟已经往前面走了不远,他把烟一扔,狠狠的踩了踩,真是气死他了,立马朝前面喊,“隋回州,我…老子跟你说话呢!”   三步做两步,很快就小跑跟了上去,他的手刚放在隋回舟的肩膀上,就被他一个反手给背了过去。   许一实当即疼得哎哟哎哟的叫了一声,他怒道:“给我住手,你干什么呢你,松手。”   就这个只会使蛮劲儿的人居然、居然敢对他动手。   许一实见他不松开,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说:“你要是对我动手,我非得跟一真说。”   他刚说完还没有怎么样,隋回舟居然自己就松了手。   许一实暗暗赞叹自己机智,他果然对他们家一真图谋不轨。   幸亏他火眼金睛,发现他不是在看他,而是一直在瞄着许一真,要不然他们家的大白菜就被猪给拱了。   前些日子他去接许一真的时候,总能感到有一阵视线一直在往他们那边看。   起初他以为是许一真班里有女孩子在偷看他,后来发现不是的,他看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这个人,他就注意了几回。   果不其然,还真就是这个人。   他整天还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其实早就觊觎她,早就怀有不好的心思。   许一实也没在意过,因为许一真向来不喜欢这种人的,他知道。   可是,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班里有同学告诉他,九班的有几个男生在说她姐的坏话,还学给他听,他当时就打算去找那个叫什么李明洋的事儿。   这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他给他等着。   气势汹汹去的时候,却在中途听见了这件事情,什么最后隋回舟英雄救美,在往里面看就看到了那个所谓的隋回舟。   好呀,就是一直觊觎她姐姐的那个人。   这个人的举动让许一实有了危机感。   不过教训那个什么李明洋才是重中之重,所以只把这个人记在了心里。   等到现在才来找这个人算账。   这个隋回舟虽然帮了许一真,但他可不是清清白白的好人。   许一实揉了揉胳膊,稍微动了动,在隋回舟还没说话前抢先说了话,没好气的说:“我是许一真男朋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嘴不带停的说完了这句话,还十分的有气势。   眼睛时不时的瞅着他有些昏暗的脸上,轻咳了两声,“你最好离她远点,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脸上带了几分凶狠。   许一实有一瞬间在想是不是他伪装不太成功,又用手指指了指隋回舟的胸膛,“你是不是不信?我知道一真很优秀,喜欢她的人很多,可她最爱的人是我。”   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他也没说谎,许一真还真就是最喜欢他。   最喜欢他,他无比明确的认为。   他们从小到大都在一块,还没有出生前,就呆在一个窝,她没有理由不喜欢他。   隋回舟带了些嫌弃看着指着他的人,这嫌弃都快化为实质了。   许一实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他没好气的说:“你那是什么眼神?”   隋回舟啪的一下打掉了他的手,冷声道:“我知道了。”   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却在默默的审视着对方。   许一实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后,挺了挺胸膛,一副我最帅的模样,同时也在看着对方,看着看着还不禁暗啧了一声,这个家伙还真的挺帅。   不过性情实在是太不敢恭维,听说老是惹事儿,要不是家里有钱,早就被退学了,而且也不怎么爱学习,肯定不是什么好学生。   许一实得意的说:“嗯,那就好。”   他还以为会和对方打一架,特地挑了只有他一个人的情况在,可现在也没动手。   脾气看起来还不错,不过那也配不上他姐,只有像他这种英俊潇洒、才高八斗的男子才能配得上。   许一实在那儿自顾自的想着,等他回过神来,隋回舟早就不见了。   隋回舟那么冷淡且无任何波澜的回应,只是因为他现在心情一片乱乱糟糟的,就像是耽于安稳的鱼儿突然失去赖以生存的水,有些不知该如何。   唯一想到的就是刚刚那个人看上去那么的不一样,和平常来接许一真时是那么的不一样。   他不会是在骗许一真吧?   许一真那么乖巧善良,该不是被这家伙伪装成的模样给欺骗了吧?   隋回舟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平时来接许一真的时候,总是一副纯良的打扮,在外的时候,那…那么的放荡不羁。   可是,如果他这么贸贸然和许一真说,不就是成了存心破坏他们关系的心思吗?   许一真她明明说了她不会谈恋爱的,怎么会凭空冒出来个男朋友啊?   难不成只是嘴上说说的话?   还是她喜欢刚刚那种精神小伙儿的类型的。   不对,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平时来见许一真的时候明明是穿着校服的。   还有······   当时的情绪混杂,像是乱成一团线头,怎么也理不开。   如今看来,那个家伙还说要跟许一真告状什么的话,果然是个爱吃软饭的家伙。   隋回舟这般想着。   “隋哥,隋哥,回舟····!”   余广白叫了好几声才把隋回舟叫回来,“你怎么了?”他纳闷道。   隋回舟摇了摇头,淡声道:“没事。”   他揶揄道:“一会儿中午排位置,你怎么都没看你和谁坐呢?”   乔愚立马见机插缝:“不用看,我知道。”立马像献宝似的说:“许一真,你俩坐一起了。”   接着又碰了碰隋回舟的肩,一脸羡慕的说:“我也想和她坐。”   乔愚第一次感觉他是不是太迟钝了,今天早上隋回舟那一下,再加上余广白这几天的奇怪举动,他才好像明白了什么。   隋哥他···春心萌动了。   他这动作行为惹得隋回舟似笑非笑的看了他眼,乔愚也跟着他笑了起来,笑得还特别的别有意味。   隋回舟随手揉了把他的头发,“别这么笑,太猥琐了。”   将小卷毛揉成了一团,乔愚有些愤恨的看着隋回舟那作恶的手,冷哼了声,“本来还想告诉你一个更加接近许一真的捷径呢!”   隋回舟没吭声。   在知道许一真有男朋友后,本来是想放弃的,可是一想到那个男朋友的作为后,他觉得许一真可能是被骗了。   他虽然不能再理直气壮地接近她,但是得好好的保护她,让她看清楚这个人的真面目。   乔愚见隋回舟一时没回应,一时又戳了戳他,其实他只是在纠结。   纠结到最后,隋回舟幽幽的叹了口气,蹦出了两个字,“你说。”   他也不做什么,就是想知道是什么捷径。   乔愚神秘一笑,“我女朋友她认识许一真的双胞胎弟弟,他们都是学艺术的。”   隋回舟听了,并没有如他想象一样,打起什么精神。   认识弟弟什么的,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   他颇为冷淡的应了声,“哦。”   他现在是遇到了一个男狐狸精。   隋回舟不知道他的名字,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名字来形容这个自称是许一真的男朋友的人。   乔愚本来是等着说接下来的话的心情是被泼了一大大大缸冷水,直接焉了,连火星也不剩了。   话说他是不是感觉错了。   乔愚朝一旁的余广白看了过去,他竟是直接转了头,也不理他。   这人都是怎么了?   猜不透看不透。   他真的好难。   乔愚在他们背后说着:“你们怎么都不对我说的提起兴趣来?”   余广白撇了他眼,“只要你不要三句不离你对象就行了。”   他想他应该能猜到接下来的话题会转到哪儿,“我家对象什么什么”、“又什么什么”。   乔愚脸上忽然漫上了一股红色,矢口否认道:“你胡说什么?”   “我这明明是为了隋哥的终身大事?”   两个人同时回了头,“什么大事?”   乔愚看着两人,面面相觑,难不成是他感觉错了? 第15章 第十五颗珍珠 男小三or有道德的人……   乔愚今天经受了很大的伤害。   他们一个两个的,居然没有一个人舍不得他。   宝宝心里苦,他就是不说。   他们三个就这样分开了,明明平常都是坐一起的,他一点都不想和汪栀那个母老虎坐一起。   被汪栀一瞪,他又只能乖乖的过去。   余广白居然还嘲笑他,真是,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都被狗吃了。   隋回舟其实有点羡慕乔愚,有着什么都不懂的快乐。   众目睽睽之下,他面色坦然的和许一真坐在了一起。   从白天到晚上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   不用隋回舟做什么,许一真总是会自作主张的将他的笔记给写好。   她似乎是看出了隋回舟的不对劲。   每次隋回舟想说什么的时候,总会又吞了回去,两人最后也只有淡淡的两句谢谢和不客气。   因为隋回舟别扭的心理,他们一直没有任何交流,这也让窥视着两人的一些人放下心来。   尤其是老吴,其实因为秦悦楠的事情,他还是有一些顾忌的。   许一真这个学生是很优秀,但是不排除会有其他的因素来干扰她,导致她在最后一个阶段出了什么岔子。   许一真是他带过学生里面最聪明的一个,她在这个小城的教育环境那么艰苦的情况下,还能超越那些大城市的孩子们,是真的很不错,真的很优秀。   绝不能让恋爱耽误了她,同时这个学生又有罕见的固执与执着,如果没有理由拒绝了她的请求也不行。   就同意了她说的事情。   他起初怀着侥幸想许一真非常自律,应该也不会让其他人影响到她。   可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老吴在窗边看了一会儿,见没什么要紧事发生就直接离开了。   隋回舟和许一真他们也没想到这些,没有任何交流的今天居然弄巧成拙了。   十月以往天气还并不是很热,班里的空调并没有开,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晚上突然炎热了起来。   班里不过一会儿就有位置传出了扇起纸张的声音。   隋回舟看了眼正专注做题的许一真,她的额上也不出意外的冒出了细密的汗,但好像也没有影响到她。   不过闲着的一只手还是在默默的扇着本子。   又怕许一真看见,然后又往后避了避。   本来以为今天一天都不会有什么交流了,课间时,许一真突然先开了口,“你今天好像都不说话了,是不习惯和我坐在一起吗?” 她一本正经道:“以前我见你经常说话的。”   如果别人来问这句话,或许总会带一点暧昧在,可经许一真一说,平淡得让这句话变成了一句非常普通的问候。   以前?   许一真以前关注过他吗?   以前不是眼里只有学习吗?   如果关注他是因为……   今天心情像是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某种想法升起来以后,就如星星之火之势奔腾了起来,最终可以吞噬了他。   隋回舟忽然紧迫了起来,他否认了她的问题,“哦,不是,不是。”   他也没好意思把不说话的原因说出来。   他总不能说我在想要不要当小三吧 。   许一真像是听进去了点了点头,“那你为什么刚才晚自习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动笔啊?”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隋回舟的耳垂慢慢的迎上了红。   许一没发现这些只是继续道:“你可以稍微尝试一下用一用左手。”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许一真忽然就意识到刚刚说的那话有歧义,她素来镇静的面孔此刻带了几分尴尬。   她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似乎是在懊恼刚刚说的话没有完全表达出来她的意思。   隋回舟却开口,“没关系,我知道你的意思。”   正因为她总是很认真,才会让别人觉得她有些自傲,其实他们不知道她的本意。   她只是在认认真真的帮他在学习中想办法 。   许一真微微半开着口,看着对方含着认真的瞳孔,心跳忽然跳得很快。   她莞尔一笑,又很认真的说,“我的意思是但是如果在做题的时候,你也可能需要勾画一下,对吧?”   他能从里面听出那是没有半点质问与生气,   隋回舟唇角一弯,漾起了一抹笑,在万年不笑的脸上露出来这个倒是让人万分惊奇。   “好。”   许一真见状轻舒了一口气。   隋回舟脸上带了些纠结,像是在做什么决定,他抬起头非常认真的看着许一真,“许一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许一真以为他这是在解释上一节晚自习划水的原因,点点头,如果他愿意说,她就愿意听。   他说:“你怎么能看待小三这个问题的?”   本来以为他是要问一些关于学习上问题的许一真,冷不丁的听到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她又再重复问了一遍,“小三?”   隋回舟特别认真的点了点头,“对,就是小三。”   许一真:“是大众意义上的小三吗?”   隋回舟点了点头,他似乎也是第一次和别人说这些私密的问题,感觉有些尴尬,然后抚了抚头发,耳钉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泛着光。   许一真看他紧张的模样,也明白他可能有什么不太美好的回忆,又或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一直专注于学习,可她偶尔也会被迫听些八卦。   她听别人说过,隋回舟家里很有钱却也很复杂,他家是外省,来这里上学只不过是因为他爸要在这里做生意。   不过他从大城市到这,只是因为他不想和小妈住在一起,干脆也跟着他爸一起来了。   他话里指小三难不成就是那个小妈?   也许他平常叛逆也是因为这个。   许一真很认真的回答:“做小三当然是不对的,做小三就是道德上面有问题,她就不应该存在。”愈说愈有些义愤填膺,“而且一个巴掌拍不响,能和小三在一起的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本来想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想到这个东西是指对方的父母,又收了回去。   可隋回舟并不像是被安慰了的样子。   他的嘴角缓缓垂了下去,总能让人从里面看出些悲伤来,他淡淡的应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许一真看她这样子心里生出了一股抱歉来,她本意是想安慰他的,可是没想到又让他伤心了。   他、他一定非常的喜爱爱他母亲,所以才会这样。   许一真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再去安慰这个还不是很熟的同学,可一想到他已经帮过自己很多次了,她又不能视而不见。   许一真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你不要难过,我们一起来学习。嗯,当你沉迷于学习的时候,就很少会想其他的事情了,我们一起来努力学习来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吧!好吗?”   她能做的事似乎也只有这些了。   许一真想起言情小说里的情节,可不就是让原配的儿子变成一个流氓废物吗?   这个叫什么来着叫捧杀。   如果隋回舟成为一个正直向上的好青年,那可不也算是让小三一切阴谋都化为乌有。   许一真自顾自的想着,目光灼灼的看着隋回舟,整个人像是要做什么大事一样,鲜活了起来。   隋回舟点了点头,似乎也赞同了她的提议。   许一真满意的扬起了嘴角,还以为是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   ……   隋回舟看着本来空白的笔记本上,被许一真认真的记上笔记。   知识点很有条理的罗列在笔记本上,因为现在是总复习,所以这个笔记和原先记得零散的笔记不太一样,它是许一真通过总结分析,又重新整理的笔记。   他现在通过这个学习起来也是事半功倍。   隋回舟本来就不笨,反而很聪明。   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父亲高兴而已。   可现在看来他那样的行为是似乎是非常幼稚的。   除此外,还有许一真的缘故。   他总是无法克制的想到那天自称为许一真的男朋那位。   平常来见许一真时打扮成的模样,就知道许一真是喜欢一个好学生的。   她喜欢好学生,那他也努力成为一个好学生。   同时,他或许要把这份感情放在心里,因为许一真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不能让她成为她口中不好的人。   不管怎样,他也要努力成为一个那样的人。   嗯,一个很有道德的人。   一团乱糟糟的心思直到现在还理不清。   隋回舟看到许一真朝他看了眼,突然道:“许一真,这个、这个周末有空吗?”   许一真略微想了一下,“嗯,不太有。”   这个回答让隋回舟浑身打了激灵,她是要去约会了吗?   他干涩的开口,“这个周末放假,是有其他事吗?”   语气中带了连他自己都没感觉到的紧张。   许一真点了点头,“嗯,我要帮许一实的同学学习关于竞赛的知识。”   隋回舟疑惑,“许一实?”   许一真忽然弯了弯嘴角,“是我弟弟。”   隋回舟似乎有点惊奇,“你还有弟弟?”   她点了点头,“是。”   提起她弟弟的时候,许一真的眉眼显得分外温柔,显然是和她弟弟的关系很好。   乔愚那天说的话冷不丁的荡悠在他的脑海里,或许他说接近许一真弟弟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这个恶劣的想法刚刚萌生出,就被他掐灭了。   就算他想做不道德的事,那也不能陷许一真于不义。   许一真可不是坏东西。 第16章 第十六颗珍珠 感情最是扰人   临近高考,岁月如梭。   众多学子的时光都在加速流速着,偏偏自己还未有所觉。   “隋哥,你又在看什么呢?”   隋回舟听到乔愚喊他的时候,将目光从许一实身上移了回来,“怎么今天你没等你女朋友?”   一提到这,乔愚垂头丧气起来,“她今天晚上有事,先走了。”   不过下一秒他又精神起来,“那就是许一真的弟弟,其实要我说你要是真想接近许一真,还不如接近她弟弟,你看她弟弟天天来接她,这天天都能碰面。”   他在那儿絮絮叨叨,没注意到隋回舟在听到话之后变幻莫测的神色。   虽然他可能感觉错了隋回舟的少男心思,可话如果说到一半不说,对于他来说可是很难受的。   隋回舟直接绕开人群,向许一真他们走过去。   那个带着棒球帽的许一实看到他时立马警觉了起来,挡在许一真前面,“一真,快点回家。我快饿死了。”   许一真被许一实突如其来的动作拉了一个踉跄,“一实,你干嘛?”   隋回舟看到许一真差点摔了的时,骤然停了脚步,直到看到许一实不在那么仓促地拉着许一真时才松了口气。   许一实看了看站在那儿不动的隋回舟,冲着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又晃了晃和自己紧紧握着的许一真的手。   从楼上到楼下一路上许一实的笑容都没停过,前几天还在阴阳怪气的人今天又好了。   许一真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他最近为什么总带着帽子,里面一个棒球帽,外面还带了个卫衣上的帽子。   他都不热吗?   里面穿了件卫衣,外面又穿了校服外套。   许一真上前摸了摸许一实的脸颊,“一实,你都不热吗?”   许一实还特别高兴的低头方便许一真的动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不热。”   她刚想要摘掉许一实头上的帽子,却被猛地一躲,她瞪着的一双黑白分明眼睛里满是不解。   许一实也知道他这个动作实在是有些无厘头,咳嗽了两声,“不是我都多大了?不要再摸我头啦!”他低声说。   只不过眼睛一点都不老实,不知道在看哪个方向,一直乱转着。   电光石火间,她觉得她明白了什么。   许一真忽然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双眼带了笑意的点点头,“好。”   许一实被她笑得瘆得慌,也因为心里有鬼,不敢再说什么。   也只一个劲儿的笑着。   可在许一真看来这笑容实在是虚伪。   他想瞒着她,殊不知早就被她洞悉一切。   许一真突然说:“那明天周六下午是给那个叫何可的女孩儿补课吧?”   许一实有些奇怪他姐为什又提起来这个,但还是应着,许一真又问,“那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他有力地点了点头,“去,当然去了。”毋庸置疑的说着。   他当然去了,在许一真旁边学习,他最能安心学下去。   他的文化课之前一塌糊涂,现在当然要好好学习。   要不是他成绩不行,他一早也能和许一真分一个班。   许一实在那儿思索着,没注意到许一真揶揄的神色。   乔愚碰了碰隋回舟的肩膀,“你怎么了?难不成是真的?”   眼睛都快黏上去了吧,他之前怎么都没注意到过?   隋回舟当然知道他说的真的是什么意思,只说:“我被耍了。”   乔愚似乎是没听清,又再问了一遍,“什么?”   隋回舟这次很有耐心的重复了句,“我tmd被耍了。”   他怎么蠢?那小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居然还信了。   许一真什么时候说过谎,她又不像他,总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不过隋回舟现在还是兴奋大于生气的。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吧,一样喜欢她。   不过,他要像她一样,成为一个有道德的人。   乔愚看着突然骂了句脏话又忽然笑得一脸灿烂的隋回舟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这还是他见过为数不多笑容之一。   不过情绪转换的也太快了。   除了和许一真说话的时候,表情会柔和那么、那么一点,会露出几个不知道为什么会笑的笑容。   其他的时候活像个阎王。   他当时是有多蠢才没看出来。   他刚要说什么,就被余广白捂住了嘴,“好了,我们先回家吧。”   “也该洗洗睡了。”   “唔、唔——”   乔愚怒视着笑得一脸欠扁的余广白,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合着这俩人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余广白也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隋回舟不怎么和其他人说话,但熟悉的人怎么看不出来,还不是你蠢。   只对许一真笑,这傻子也看得出来。   两个人被回过头的隋回舟瞪了眼,“快点,走了。”   乔愚他哥今天来接乔愚,也不知道刮得什么风,居然从部队回来了。   余广白看了看隋回舟走的方向,微微一愣,“隋哥,你不回家?”   隋回舟点了点头,“不回。”   余广白:“你要去K 那儿?”   K是一个酒吧,里面鱼龙混杂,不过隋回舟他们在里面有些股份。   隋回舟的眉宇间带了点狠厉,“嗯,我跟我爸的秘书提了一嘴,光是这点教训怎么行。”   余广白皱着眉头,“你爸不知道?”   隋回舟照实回答:“不知道。”   余广白是他来到这个城市交到的唯二的好朋友之一,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他当机立断,“我和你一起去。”   隋回舟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看余广白还要说什么,继续道:“更何况你要是被你爸发现,那我爸肯定会知道。”   月色寥寥,秋风未起。   夜晚温度总是要比白日低。   余广白看着隋回舟在远处渐渐消失的身影,突然笑了下,还真是个情种。   他的这两个死党,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耐。   ······   轻轻的咣的一声响起,许一真在昏昏欲睡的许一实敲了敲,随即一张纸条递了过去,“小贪睡鬼,睡了十五分钟,该醒啦!”   许一实揉了揉眼睛,顶着双迷蒙的眼看着纸条,一脸刚睡醒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平常的惨绿少年。   他刚要打个哈欠,就被旁边的许一真给踹了回去。   莫名的看了她眼,才注意到这里是什么地方,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来。   等到清醒了会,才意识到他刚刚睡着了。   看着手中的纸条,也生出了些难为情的情绪来,画了个表情后,开始认认真真的学起习来。   许一真看了情绪忽然降到谷底的许一实,思考着刚刚是不是她没有遮掩住动作,害得他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丢脸了。   所以,现在才这么的颓靡。   今天许一实自从被叫醒之后,一直都十分专注的复习着。   也没将心思分到其他的事情上。   许一真本来就是帮忙何可处理一些题目的,等她把写好的题目递给何可时,冷不防的看见何可正偷偷的看着许一实。   被她看到的时候,脸突然红了。   又快速的接过草稿本,埋着头在那儿学习。   时间被一题一题的题目吞噬着,很快就被吞噬赶净,只剩下如陈年朽木一般的黄昏。   许一真一反常态的忽然说:“一实,我突然很想喝奶茶。”   许一实无奈且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好,还是像以前一样?”   许一真点了点头,她又问一直很文静的何可,“你喜欢什么味道的?我让一实也带过来?”   她话锋一转,“嗯~要不然你和一实一起去吧?”忽然翘起了嘴角,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刚好可以挑一杯自己喜欢的。”   许一实没有察觉到这笑容又什么的,只道 :“我自己去就好了,带上一个她慢死了。她和我一样就好了。”   许一真被他这话说得挂起了个无数个问号,又看了看他今天装束,像平时周六周日一样,唯一特别的就是带了个多余的帽子。   她好像是误会了。   而且刚刚还做了多余的事情。   可是,她却是弟弟唯一一个这么特殊对待的女生。   何可在许一实彻底消失之后,才说:“一真,我、我、我···”   她说了半天只说了一个我字。   许一真也没有因为这而打断她,而是静静的等着她说出来。   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始坦然了起来,她问:“许一实他有喜欢的人吗?”   许一真摇了摇头,如实说:“一实没有说过他有喜欢的人。”   她好像是松了一口气,腼腆的微微笑了笑,“你刚刚看到了?”   许一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微微颔首。   何可紧接着又坦坦荡荡的和许一真的目光对视上,“对,我喜欢许一实。但是他不喜欢我。”   没有刚才的紧张和腼腆,像是奋不顾身的在做着什么。   她又接着说:“我听别人说他很黏他姐姐,就拜托他帮我和你说一声这件事。”   许一真有些疑惑,“或许一实他也对你有好感。”   何可没有半点犹豫的摇了摇头,“他没有。”   许一真忽然笑:“可他不是还为你向我要求——”   何可忽然打断了她的话,“那是我激他才会这样的,他为了证明他在姐姐心中的地位才会这样。”   在姐姐心中的地位,他真的是知道了些什么么。   许一真面上带了几分沉思,“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她和她才认识,说这个有些不妥吧。   许一真伸出手印在夕阳上,红色透过指缝倾泻出来,这段时间知道的这些情情爱爱之事比她这两年听说还多。   不过感情果然是这个世上最难懂的东西,还是孩子的我们当然不可能懂,所以还是不要碰为好。   只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碰呢?   何可低低道:“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告诉他。而且你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许一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许一实就小跑着过来了,“一真!”   她回之以一个微笑,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许一真知道这样做最好,毕竟她已经说了要保密,虽然她不太懂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第17章 第十七颗珍珠 非常奇怪的感觉   每周星期一都是升旗的日子,平常不穿校服的人现在也都规规矩矩的穿着校服。   周一讲话的时候,隋回舟被教导主任特意点名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说某某同学敢于维护同学,称做法是非常值得赞扬的,但是我们不能够冲动行事。   又说我们一定要学习他友爱同学的做法,但是不能学习他这么莽撞的行为。   乔愚那个家伙听了后,不可抑制的捂着嘴笑了起来,还在底下调侃了一番,“主任这一次居然没有训你,真是活见了鬼了。”   “不过,隋哥,你这友爱同学的形象算是全校皆知了。”   他还要再说什么,被隋回舟一脚给踹得安静了起来,“升旗的时候别说话。”   “好,好,好,安静。”   隋哥真是奇了怪了,居然在升旗的时候那么安分,一句话也不说。   就是说为了喜欢的人也不能这样啊。   不能这样的委曲求全,夫纲不振哎。   同时,李明洋也要在全校面前宣读检讨。   他顶着一脸青肿的伤走上了主席台。   底下先是哄笑一片,然后起了一阵议论声。   “他这脸是怎么了?”   “哦,听说是走夜路摔得。”   “不是,他这儿哪像摔得了?”   “我感觉也不像···”   “别说了,班主任来了。”   国旗下起了一阵议论声,引得各班班主任都到自己的班级那里转了几圈。   ···   等吃完早饭回来的时候,许一真的桌前照例又放了零食,她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放的。   可是为什么买多零食后…一定要给她呢?   每次都有她来着。   因为前天的事情,许一真她似乎有了一些别样的感受。   这些事情的发生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而且不管什么…缘由,隋回舟买那么多零食,似乎也会很浪费,不合时宜的想法冒了出来。   只是他什么时候有了吃零食的这个爱好。   以前好像从来没有注意到过。   许一真想了一会儿,他这个爱好大概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有了,因为自她桌上突然出现零食这件事是很久远的事。   何久久先是咋咋呼呼的开了口:“他怎么老是买这么多零食?”   刚刚还在和她说着话的人看到了以后,也随意的说了句,“他不是经常买吗?”   何久久很是习以为常,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也往自己的桌子上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也看到了一些零食,她嘟囔了句,“隋回舟又买多了的零食吗?”   “还真是家里有矿。”   说完之后又是定睛一看,没什么心眼的嘟囔:“怎么你的刚好都是你喜欢吃的?而且你的为什么比我的多那么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这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何久久没有察觉到许一真的异样,只笑嘻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回去了。”   “吃好吃的啦!”   许一真面无表情的将零食拨到了一边,她感觉正有危险的东西朝她的心里靠近。   将书掏出来后她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昨天隋回舟的笔记还剩一点没写完。   本来乱糟糟的脑子又有了条绪,兴许只是她想多了而已,刚才何久久也说了。   如她所想,他一直都有个爱好来着。   将刚刚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开始整理着笔记。   隋回舟的脸上带了些薄汗进来,他一进来注意到许一真桌子上的零食没有动过,扶着膝盖弯着腰,“你不喜欢吗?”他问。   许一真摇了摇头,“我刚刚在写笔记。”   见状,隋回舟像是松了口气。   “那就好。”   许一真翻了几页书,自从某人来了之后,她似乎又静不下心来。   转头过去,好像看到有道目光朝这里看过来,不过还是错过了,许一真拿笔戳了戳一个零食袋子,“你的零食又买多了。”   隋回舟心有余悸的收回了目光,语气淡定的说:“是啊,怎么了?”   空出来的一只手却在不停的点着笔,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生怕被她发现这不经意的刻意,如果发现不了,似乎也不会那么如意。   她只是像是不经意的提起,随后拿起修正带修改了个错字,“没事,只是问问。”   隋回舟惊讶的啊了一声,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好像没有遇到到她会问这个。   她怎么会突然问这个,的的难道是知道了先前的不同?   许一真看着本子上的笔记,没有错误的地方。   可心里面总有些疙瘩,将笔记本合上又打开,合上又打开,反反复复了好几次。   最后侧着头递给了他,又问了句,“其他人的都似乎和我的不太一样。”   她将的的目光放到了别处,像是故意不去看他。   隋回舟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之后,立马警觉地竖起了浑身的防备。   他该怎么说好,她是希望和别人一样还是不希望?   等到她看过来时,立马说了出来,“是啊,你的当然不太一样,为了回报你。”   隋回舟一脸认真的晃了晃本子,“帮我抄笔记的,真的很感谢你能够这样帮我。”   他十分有真情实感的说着。   许一真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抿唇点了点头。   还是她想的太多了,一惊一乍的,真是魔怔了。   将目光放到了前方,紧紧盯着,似乎是有些什么东西吸引着她,其实只是一时羞窘,不敢再看对方。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些,反正就是想到了这些,许一真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只不过…   她…她似乎是希望隋回舟是故意的。   忽然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一转头就看到隋回舟在看自己,故意般的无意的别开了头,再问,“怎么了?”   隋回舟:“没事,只是不太见你笑而已,所以有些……吃惊。”   当然不能说是在偷看她,以前都没被发现过,今天是怎么了。   许一真想要反驳,她明明经常笑的。   她否认:“那不是你吗?”   隋回舟怔了怔,许一真撇了他眼,又接着说:“你总是看起来很不好惹,班里的同学都不怎么敢和你说话。”   他也想要否认,可发现她说得也是真的。   能和她这样说话也是因为常常他刻意主动。   其他人…除了朋友还真没什么交流。   隋回舟:“那我——”   许一真刚刚说完,直接用书挡住了脸,她本来以为隋回舟并不回答,没想到他会说些什么。   将脸抬了出来,“不用做什么,你这样就很好。专注学习不是很好吗?”   她说完低着头,“不好意思,打断你说话了。”   “没事。”   许一真突然说了起来,“其实你最近有点奇怪。”   “你之前好像不是很愿意和我坐一起,可是你又说不是。”   “是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本来以为和她说话的时长就这样终止的隋回舟立马否认,“不是。”   他又无比肯定的说:“我只是不想耽误你学习。”   “哦。”   许一真像是信了他的说辞。   铃声突然响了,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回过神来的两个人都有些尴尬,像是触了电似的直视着前方。   隋回舟干巴巴的说了句,“要上课了。”   许一真嗯了声,看了看摆在桌上的练习册,“你如果有不会的题目一定要问我。”   别人会的她也会,别人不会的她也会。   “嗯,好。” 第18章 第十八颗珍珠 他就是要挑挑拨拨……   朗朗书声, 沙沙纸上声,莘莘学子在教室中学习。   这些声音皆汇聚进在隋回舟的耳朵里,使得他杂乱心情更加心烦。   他又将草稿纸撕下来一张, 烦躁的将它团了起来, 想将它随便一丢, 可反复来反复去, 还是将它向它的前辈一样安安分分的放在了桌角。   他本来是应该专注于处理学习上的问题。   本来是这样的。   但是······   隋回舟支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戳着桌前堆的书。   最后还是没忍住将背靠在了后桌上,不住的透过窗缝往教室外瞅去。   本来是惯常严肃的陈举隅在看到许一真出来的时候立马笑了起来, 走上前喊了一声,“许一真。”   许一真冲他点点头,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陈举隅眼里带着期待,微笑着问:“下周有时间吗?”   “我们班里的同学搞了一个小组活动, 想请你一起去。”   许一真没有像他想的一样直接答应, 而是迟疑了下, “我不知道, 这我要问问。”   陈举隅本来还是很开心的样子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突然就有些不太舒服。   他以为许一真是不会拒绝的。   她这是要问谁呢?   还是只是一个拒绝的借口。   许一真道了声歉, 陈举隅反应过来后, 才露出了个笑容,摇摇头,“没事。”   隋回舟在教室内专注地看着,又专注地想着。   和许一真愉快相处了这么些天, 他差点以为他们已经变得很熟悉。   可现在才发现其实并不是这样, 他无法将某些事合情合理的说出口。   比如他不想让她见一些人,明知道有些人对她有不好的心思,却不能让她去不理会这些人。   又比如去问一问她是要做什么,要去见什么人。   这些都没办法知道。   他现在的普通同桌身份无法做到这些, 这让这些天他掩耳盗铃的温馨画面一戳就破。   这么专注的想,以至于他连许一真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等他回过神后,抬头一看,就看到刚刚还在窗外说话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隋回舟你是累了吗?”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支着凳子的脚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撑不住而仰倒。   本来想抓住旁边桌子的手被眼疾手快的许一真握住,隋回舟迟疑了片刻,借着力就反握了回去,被她借着力将他拉了上来。   许一真若无其事的松了手,一边坐回位置上,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要好好坐,你的胳膊受伤了。小心点,可别再伤上加伤了。”   隋回舟也立刻松了手,垂着眉眼,低声应道:“好。”   现在要是仔细看看他,稍显冷淡的面部总能看出点绯色来。   他故作轻松的问:“刚刚隔壁班的找你有事?”刻意的只像是同桌间一句友好的问候。   许一真点点头,“嗯。”   隋回舟很是反常好了奇,“那是什么事情?”   许一真回答:“就是他们班搞了个学习活动,问我去不去?”   经常被何久久问各种事情的她一时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他像是吃了一惊,又随随便便说了句:“啊?像这种活动,如果不是一个班的话···”他说这话时故意拐了个弯,“在一起学习是不是会因为不太熟悉而事倍功半呢?”   许一真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听完之后还仔细思考了一番,认真地点点头。   语气颇为沉重的说:“是有点吧。”   翻着书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懊恼的说:“我以前怎么没这么想过。”   接着又道:“也没关系,以前也是只跟认识的人交流。”   隋回舟诧异地问:“你以前也去过?”   他以前怎么都没注意过这桩事。   不过想来陈举隅都近水楼台那么多次了,一真还只是和他只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熟悉程度都比不上他。   看来他们是真的、绝对没戏了。   他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承认他是更近水楼台的人。   许一真:“是啊。”   隋回舟心中不稳,“那你这次答应了?”   他又像是为许一真好似的,在许一真没开口之前先说:“他们班组织的活动,你去的话会不会有人说什么吗?”又轻飘飘的说了句,“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会有什么吧。”   当他说完后,许一真已经摇着头说:“没有。”   隋回舟一听到这,突然弯了嘴角没有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喜形于色,又正了正脸色,“那你是不去了?”   许一真摇了摇头,“不是,我之前有答应要帮一实的朋友处理竞赛的题目,但是他最近好像忘了这件事,也没有提过。我不太清楚这周末是不是还需要。所以我要先问一问他。”   她一边回答着隋回舟的问题,一边解算着物理题目,没注意到隋回舟锁着眉的表情。   他低声喃喃:“哦,是吗?”   “那你就先问问吧。”   由于隋回舟在旁边不时的盯着她看,许一真似是被迫的想起了什么,突然问了起来,“你卷子做完了吗?”   隋回舟点着头,“做完了。”   “我可以帮你修改。”   许一真说完就伸手问他要卷子,光洁细腻的手横在他的眼前。   隋回舟的神色随之变得异彩纷呈的,总的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表情。   他想了想卷子上的鬼画符和许一真秀气的字实在是不相配,“我忘带了,它在家里。明天带过来给你。”胡乱说了一通后,顺便将位洞里的卷子往里塞了塞。   刚好与许一真的目光对视着,面不改色的说完,没半点不妥。   许一真:“好。”   她只微微将目光停留在他那里一会儿,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面前的书本上。   隋回舟瞥了眼它,又收回了目光,他不跟一个死物计较。   *   “许一真!”   中午的时候,坐在对面的何久久突然来了一声大喊,嘴撅得像是个弯起的长勺柄。   许一真抬眼看她的样子,没忍住低笑了一声,“怎么了?”眉眼弯弯,眼里似乎是带着星星。   她最近似乎是比平常笑得多一些,大多闲下来的时候,总是有一双月牙弯弯的笑眼。   何久久有些感叹的看着,又愤恨的捏了捏她的双颊以作报复,“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和隋回舟说了多少句话?你以前和我坐一起的时候都没说那么多的话。”   这像是抱怨的话却是让许一真的心跳得有些快,似乎有些心慌。   大概···大概她是怕久久生气吧。   “怕”这种情绪第一次出现了她的字典中,像是搪塞,像是敷衍。   许一真没承认,“我没和他说太多,也没主动和他说太多话。”   她又接着说:“他手受伤了,不太方便写字。嗯,我们需要讨论一些关于学习上的事,所以肯定会是有些交流的。”   这话听起来又那么像是在刻意解释。   何久久抬眼看了看许一真,知道她从不说谎,总归还是信了她说的话。   她道:“你可别在最后松懈了。”   许一真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忽然扑哧一下,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何久久有些脸红,以往她俩在一起她才是会被说教的那一个。   现在居然反过来了。   而且以前许一真玩,她也玩,许一真还是和平常一样,她的成绩如同石头下山一去不复返,直接到谷底。   许一真看了看对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刚刚说话的有些窘迫,罕见的在口嗨了之后又闭了嘴。   她突然放下筷子也回捏了过去,特认真的说道:“好,我知道了。”   轻咳一声,悄声说:“况且我有分寸的。所以久久不用为我操心。”   圆溜溜的眼睛不像学习时的专注,而是灵动的转着圈,看起来有些俏皮,和平常别人口中的书呆子大不相同。   隋回舟近日里沉迷于学习无法自拔,平日里一起谈天说地的朋友们都暗暗称奇。   都在说隋哥难不成是为了践行那句“友爱同学的隋回舟”至理名言。   隋回舟当然不会管这些事情,他最近很是忧郁。   一想到余广白曾经和他说的事,心中不安感强烈的要压下去所以的感觉了。   这真是出乎他的意料,每天晚上的是弟弟,本来是松了口气的。   想不到的是居然还有一个外班的在虎视眈眈。   等许一真回来的时候,隋回舟一冲动的就说出来临时的一个主意:“我其实想和你说件事情。”   她将书放了下来,没看他只盯着书,就直接问:“什么事?”   许一真惯会一心两用,对于她来说,这样的效率似乎还不错。   隋回舟刚想转过脸看着她说话,就冷不丁的注意到有道目光时不时的朝这里扫过来。   他也顿时警觉起来,将目光放在了前面,佯做看书,小声说:“我有两张A市的古生物博物馆的门票,我很想去看。但是余广白和乔愚他们都有事,我平时也没什么朋友,家里情况也···有些特殊。”   “没人陪我去看。”   这话酸得他倒牙,不过效果看起来很好。   隋回舟带了点委屈的说完,就看到许一真眼神微动,虽然没回答,可他已经看出了她的犹豫。   他又再接再厉,“许一真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何久久在被发现后,立马缩回了脑袋。   她只是在被许一真认同了做法之后,想要真的履行她对她的认同。   不过看起来许一真是真的没怎么主动说话。 第19章 第十九颗珍珠 许一实被人叫了出去……   隋回舟坐姿端正地坐在位置上, 如同一棵风姿长存的常青树,不曾弯折的脊背直直地挺立在眼前,不像往常一样吊儿郎当的端坐。   本来是对她说话, 湛亮的目光却是朝向前方,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去看她。   高挺的鼻梁使得本来就棱骨分明的面孔更加冷峻, 这带着些许示弱的话像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一样。   听到他突如其来的邀请, 许一真的思绪一瞬间停了下来。   物理符号似乎变成了一团团咒符,并对她施了咒, 让她再看不懂它。   许一真向来认真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迷惘,避开他的眼神, 又道:“啊?我刚刚说了的。”   隋回舟闪过微不可见的失望,不动声色道:“没事, 我——”   她的神色带了有些犹豫, 还在动着笔停了下来, 打断了他, “我还是需要先问一问他。”   “啊?可是……”   “你不是一直想要去A市的博物馆吗?”   “所以我才想来问你的。”   隋回舟的声音怎么听怎么都有点沮丧和羞窘,更多的还有不解。   许一真没有直接拒绝是因为她的确一直想A市的古生物博物馆, 南城中虽然也有博物馆, 但规模太小,并没有一些古生物标本的展览。   而且A市博物馆很出名,里面收藏了许多罕见的标本,这是她一直都想去看看的地方。   本来她是想在上大学的时候再去看一看, 但如果现在就有机会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她将笔放下又拿起, 无意义的在本子隔空比划着,最终停下笔,“那你要不等一等?”   盖好笔帽的笔重新被她打开来,本来平缓的眉蹙了起来, “而且A市是不是有点远?”   笔帽随着话的出口被整整齐齐的插在笔上。   许一真说话时的小动作越多其实就越表现出她的犹豫、她的不确定。   像往常,如果心中笃定了什么事情,她会很专注地只顾着这一件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边说边做一些其它无意义的事情。   隋回舟补充道:“没事。如果你喜欢,叔叔怎么会拒绝?”他的神色有些许的期待,“你可以试着说一说?”   在他眼中许一真大概是无所不能的   许一真神色犹豫正想要说什么,却被抢先一步说了话,她看向隋回舟,就看到他又接连说道:“我们也可以带上弟弟。”   他说完便满怀期待的看着许一真,不含感情的眼眸像是有了碎钻石,一颗颗的在眼里发着光。   刚刚灵光一闪,就想到了这个法子带上她弟弟是不是把握会更大。   许一真不禁疑惑地问:“你不是只有两张?”   她应该没听错。   隋回舟神色一滞,“我说错了,我有三张来着。”他面不改色地说着随便想来的理由。   “那我们一起吧!怎么样?”   “好,我想想。”   许一真在他的眼睛没办法再说出更多拒绝的话,一个劲儿的这样大概会使他们的同学关系变得僵硬。   隋回舟一下课就连忙出去,拨通了秘书的电话,他压根就没什么票,只是一时冲动随便说了她想去的一个地方。   因为他有听许一真提过这个地方,提的还不止一次,所以就顺便记了下来。   他惯记不住别的事,但只要是许一真的事,他就格外清晰的记得。   *   “许一实,出来。”   葛临从后面踢了踢许一实得凳子,说完,就直接出去了。   一头绿草地从书海中抬了出来,绿草地下出了声,“干嘛?”   本来快走到教室门口又突然折了回来,用帽子将绿草地一遮,许一真这才安安心心的出了教室。   一出教室,走廊上除了本班的几个人,也没其他什么人。   许一实咧嘴一笑,“葛临,你有事吗你?”   转了转眼睛,好整以暇的看着几个来者不善的人。   葛临一声“跟上”,几个人裹挟着他往前走。   许一实口袋里的手不停的转着手机,想着该怎么趁几个人不注意打个电话来叫人帮忙。   又瞧了瞧几个带着他的人,想了想,并不记得他们这些人和李明洋玩得有什么好的。   还没有到目的地,就看到学校西教学楼那边的长椅上坐了个人,大树垂下得阴影使得他看不清那是谁。   葛临还没到,就先喊了声,“隋哥。”   许一实脑袋不停的转了转弯,搜索着这个姓“隋”的人到底是哪位大佛。   还没等他想出来,阴影里的人就自报了家门,“许一实!”   隋回舟从阴影中出来,语气不算特别好。   手插在一身近来一直规规矩矩穿着的校服口袋,贴着额前的碎发因为夜风稍稍被吹乱了些。   站得离许一实有些近,如果不是旁边围着的人都以他为首 ,倒也像是个好学生,可这人一开口,就突变成了活像个总爱找茬的小霸王。   “是你。”   许一实还算纯良的脸上立马难看了起来,紧皱的眉毛像是一条会爬行的绿色毛毛虫,他刚说完,下一刻好像就要上前和隋回舟打起来。   旁边的葛临他们看到后,连道了声,“隋哥,我们——”   隋回舟却是阻了他们要上前的动作,没回头,只说:“你们先走吧。”   听到后面没动静,才又加了几句,“又不是让你们来打架,我有事找他。”   “你们先回去吧,今天的事,谢了。”   葛临见状,不好意思的笑了声,“害,隋哥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葛临他们很快就离开了,只剩下隋回舟和许一实两个人在这种剑拔弩张且诡异的氛围中。   隋回舟冷峻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我会邀请许一真一起去A市的古生物化石博物馆。”   他很和气的说着这话,却让许一实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他踢了踢路边的碎石,“呵,做梦呢吧你!”   “一真怎么会同意?”   隋回舟:“嗯,她是没同意,但是也没拒绝。”   “呵呵,所以隋回舟别丢了你校霸的面,别总想着挖别人墙角。”   许一实很是嚣张的说着,一边说一边还不甘示弱的走上前想要动手。   “所以…,弟弟。”   隋回舟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了抹恶劣的笑来,“需要你的帮忙啊!”   许一实在听到弟弟两个字的时候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否认什么,头顶上的帽子就被摘了下来。   一头迎风飘扬的绿发在路灯下闪着莹莹绿光,像是一个会移动的红绿灯。 第20章 第二十颗珍珠 他是个男子汉   寂静的校园处于本来该是晚自习的时间, 此时却透了几分不寻常来   两个学生在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里说着些什么。   呼呼作响的风声像是为两人的这种气氛奏着乐。   隋回舟像是没看到许一实大变后的脸色一样,自说自话,“许一真不是一直都很想去看吗?”   许一实:“那又管你什么事?”   “少来献殷勤了, 她不吃你这套。”   他姐姐的事关这人什么事, 一看就没什么好心眼, 他一定、一定要在许一真那儿提醒提醒她。   隋回舟缓缓踱步到他面前, 又将帽子扔到许一实的怀里,“我知道啊, 所以弟弟,你要帮帮我。”   “我们一起去。”   他毋庸置疑的说着, 像是笃定了许一实一定会答应。   许一实听着只觉得他又自大又狂妄,骂了声, “你放屁, 老子会帮你, 少做梦了。”   隋回舟不以为然, “没事,我刚想问问她男朋友和弟弟是怎么回事。”   “以及可爱老实的弟弟居然会抽烟染头发。”   许一实瞪了他一眼, “你给我等着。”   这人居然敢威胁他, 以为自己是什么来头。   他又像是强撑着的说道:“她才不会信你说的话。”眼里面上实在是都透着些心虚。   许一真已经对他近来一直戴着帽子的行为产生疑惑了,要是在被她知道了他搞了这么一出,铁定生气不可。   隋回舟把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云淡风轻的说着:“你说你姐姐是信一个满嘴谎话不学无术的弟弟还是会信一个团结友爱热爱同学的同班同学。”   却是又平添了一把火, 惹得许一实平地起火, 马上要炸了起来。   他又是忽而一叹,“你不去就算了,这样刚好。”   语气一转,像是带了点欣喜, “这样的话,一真说不定会直接和我单独去。”   他看许一实并不说话,眉峰一挑,直接慢悠悠的转身回班级。   隋回舟知道许一真肯定不会和他一起去,而和弟弟这个电灯泡一起总好过和一真和一个觊觎她的人相处。   弟弟看起来不是很好搞定。   不过来日方长,他肯定会在周末前搞定好一切。   看到他的动作,许一实本来犹疑着的心立马下了决断,“等一下,我们再谈谈。”叫住了要走的隋回舟,“你叫我去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他是真的怕许一真生他的气,如果这人添油加醋的说些什么,那他就完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许一实其实最怕许一真生气,平常斗嘴没事儿,但要是真生气了,他可是受不了。   隋回舟的步子如他所愿的停了下来,“没有,只是因为顾及到弟弟你的心情。”   他冷淡平常的语气却因为“弟弟”这个在许一实看来滑稽不已的词而变得惹人生厌。   许一实冷眼撇了他眼,“呵呵,别想讨好我,没用。”   隋回舟被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也是一反常态的没生气,“我知道。”   毕竟他有些话说的是真的,他的确对某个人有些“不好”的想法。   他继续说:“一真大概会问你这个周末还需不需要她帮忙,你就说不用了。”   许一实冷哼了声,“我凭什么说。”   继续那副日天日地的挑衅模样,像是平常在外人面前的隋回舟。   隋回舟听了,只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一真应该不知道她的弟弟私下里会是一个抽烟的小混混吧。”   这话说得许一实有点气急,隋回舟似是半点也不在意,叹了口气,“而且你···算了。”   他又低声嘀咕着,“我也想和一真单独一起。”又很快收了音,仿佛是怕被他听见一样。   许一实一听,像是急了一般,“我知道了,我会和她说。”   他语气恶劣道:“你别想和她单独一起。”   说完,还故意撞了下隋回舟的肩膀,径直往回班的方向走。   下课铃声一响,一个个学生接踵而出,随着铃声的渐渐消失,整个寂静的校园也变得躁乱了起来。   像是一颗被学习紧缠着的心终于在夜色完全进入黑暗之时被放了出来,一个个都像扎了翅膀的似的,飞奔出校园。   树影和人影交汇在一起,一个人影蹲在树影底下,脸上满是纠结和郁闷,起身蹲下连做了好几遍。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之后才又去许一真教室门口。   *   许一真出班级门口时,看到像往常一样在门口等着她的许一实,只不过今天看起来有些奇怪,表情像是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   她轻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自从许一实长高之后,她就从拍头改成了拍头。   许一实长叹一声,“没事。”   “我们走吧。”   隋回舟也刚好也出来,许一实跟在许一真后面经过他时还不忘记挑衅般的撞了他一下。   他因为暂时搞定了弟弟也没生气,在旁边朋友惊异的目光也没做什么,静静的让了路。   在前面蹬着车的许一实心中一直在忐忑不安的等着许一真说着那话,又期待着她最不好不要再问他。   但是,事情往往像是树根一般,与生长的方向反着来。   坐在后座的许一真趁着星光而产生的好心情,说了句,“一实,我有事想和你说。”   “你说。”   许一实一边气不顺的蹬着车踏板一边故作冷淡的说,又愈来愈用力的蹬着车。   他就知道她会问,如果、如果他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许一真自然是没察觉到许一实的异样,无论她怎么想,也怎么想不到自家弟弟已经和隋回舟认识,而且还是非常不愉快的认识,甚至又在私底下来商量好了几件事。   “这个周末还是不用去吗?”   语气中有种不易察觉的开心,许一实能切切实实的感觉出来,就那么开心嘛,等他再大一点,他就可以带她去了。   “不用。”   许一真在弯道的时候拽住了许一实的衣摆,“我有个同学,他多了几张A市博物馆的门票,嗯,你想去吗?”   试探性的语气让紧紧的被拽住衣服的许一实心里有些不舒服,“你和那个同学很熟吗?”   “挺熟的吧。”   许一真回答了后,等了半天也没听到许一实再说话,思忖了会儿,“如果你想去,我有零花钱,我可以把门票钱给他。来往的费用用我攒的零花钱也是够得。”   她想,不回答是不是因为他在担心太占人家便宜了。   其实并不会这样的,她都在隋回舟提的时候想到如果答应了的话应该要做些什么。   许一实一直骑着车,只穿一件衣服的他被夜里冷风吹得有点凉,他把他的衣服硬是塞给了已经有两件衣服的许一真了。   他吸了一口气,在停车的时候才故作平静的说话,“姐,你很想去A市吗?”   许一真瞧了瞧鼻头通红的许一实,似乎明白了什么,扑哧一笑,“还好吧。”   明明也冷,还非要证明自己是个男子汉,非把衣服塞给他。   不过,还真是个男子汉。   许一实对被她嘲笑有些羞恼,不自然的别开了脸,嘟囔着道:“那就去呗。”   朝许一真看了一眼,自顾望天的补了句,“我其实也挺想去的。”   许一真也突然看着他笑弯了眼,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回家之后,两人很快就收拾好各自回房休息,许一真在台灯下数着存钱罐里的钱,正数着,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等她开门的时候,门口只有一个存钱罐放着,不见一个人影,好像刚刚的敲门声只是一个错觉而已。   许一真看着那个存钱罐抿了抿唇,瞧了眼对面紧闭着的房门,拎着存钱罐就敲了敲门。   等了会儿门没开,只传来一道声音,“我不要花你的钱,还有我要睡觉了,别敲门啦。” 第21章 第二十一颗珍珠 第一次同行   西洲湾别墅区, 正值夜晚十一点,依旧是灯火通明。   “你今天让吴秘书帮你订票做什么?”   坐在客厅里的隋鲁堰瞧了眼一回家就要上楼的隋回舟,将手上的报纸置于桌前, 双手交握, 目光悠长的看着他。   他这个性格恶劣的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最近忽然要求请些家庭教师, 还老老实实上课。   近来也不给他找什么麻烦,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样子。   起先他还疑惑, 不过一想到之前学校里的事,他还真是明白了点。   隋回舟不自觉的避开了隋鲁堰的眼神, 抿抿唇,“我要去A市一趟, 有事。”并没有停下脚步, 而是表情冷淡的自顾自上了楼。   “我让人送你。”   “不用。”   隋鲁堰无奈一笑, “你那胳膊能行吗?”   “让小姑娘帮你拎行李?”   隋回舟表情一滞, 低头看了眼,敷衍道:“不用, 就去一两天, 我不带什么。”   看他又要说什么,先一步开了口,“我要是需要到时候会买。”   这人又想再打什么主意,他侧了头看着客厅里的人。   隋鲁堰没再说什么, 又在底下又接着说:“顺便去看看你爷爷, 现在应该不生你的气了。”   隋回舟一顿,随意地回了声,“嗯。”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隋鲁堰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不再叮嘱,省得他会烦。   *   于是等到周末的时候,许一实很是“热情”的要照顾隋回舟,称他是残障人士需要特殊照顾。   特意隔开了许一真和他的位置。   隋回舟看着现在他被迫被许一实这个坏心思的小子扯着,忽然有些后悔没让隋鲁堰送他。   许一真没发觉隋回舟的表情有什么不对,只是对一实突然对一个还不认识的人这么热情感到有些奇怪。   她一路上都没说话,而是静静地捧着一本书在靠窗位置上专注地看着。   也没注意隋回舟和许一实在那儿的明争暗斗。   隋回舟本来是时不时用余光窥着她的侧脸,却被许一实故意挡了个十成十。   他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本来也只是不想一真周末去和陈举隅一块,并没有其他什么想法。   隋回舟的面前也装模作样的摆了本书,实际上什么都没看得进去,只听着音乐,面前的桌子忽然被放了个东西,“请你吃糖。”   一抬头就看到坐在过道对面的许一真笑意弯弯的眼眸,“谢谢。”心里像是溢满了什么一样,甜丝丝的。   他还要说什么,就看见许一真掩了掩唇,轻嘘了一声,“一实睡着了。”   隋回舟点点头,冷眼看了他一眼,怪不得这小子什么也不做。   原来是没腾出空。   他默不作声的将几颗糖果塞到口袋里,他想他是不会吃的,因为他要将这个东西好好地收藏起来。   隋回舟现在完全没想到糖果会化的这个问题,现在的他只满心满眼的想着将它永久保存。   许一真起初没想到隋回舟也这么爱看书,问她要了这本书的下册。   她准备书是因为担心路途中太过无聊,特意准备了两本来打消时间,因为她上册快看了完,干脆将下册也一起带了。   正将一本书看完后的许一真合上了书之后,有些无聊的透过斜对面看着窗外。   外面成排的树木在快速前行的列车面前形成了叠叠排排的一条线。   眼前忽然有一道影子闪过,一转头就看见隋回舟将一只蓝牙耳机隔空递了过来,做着口型,“我们一起听。”   许一真没有立即动作,但也只犹豫了一会儿,就接了过来,将它戴在耳朵上。   悦耳舒缓的音乐像是小鹿越过森林,哒哒的鹿蹄与湿漉漉地面谱成一轻松欢快的乐曲。   她没想到隋回舟喜欢听的歌刚好和她是一个类型的,还真是巧。   怪不得她能和他相处得那么愉快。   贴在耳边的音乐缓缓浸入脑海里,车外路上风景皆是一闪而过。   她只是略略地打了眼就无影无踪,引得她注意的还是耳边的音乐。   这是许一真第一次和许一实两个人单独出远门,本来爸爸不是很同意他们来A市,也不知道许一实和他说了些什么,他第二天居然就直接同意了。   隋回舟故意等许一实还没醒过来的时候,看了眼现在经过地方,刻意地越过了许一实,他还记得许一真先前说过什么,特意压低了声音,“许一真,我在这边有房子,你要不来我家住吧?”   他的神色别别扭扭,像是硬装出来的淡定,其实现在既心潮澎湃又满怀期待。   “不用,我和我姐已经订好了酒店。”   许一实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一把将还没反应过来的隋回舟拉了下来,挪动着身体,将伸长身子和许一真说话的隋回舟又挡了个严实,还特地加重了“我姐”两个字。   隋回舟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   许一真瞧了瞧许一实莽撞且突如其来的动作,摇了摇头,“一实。”温柔而又严肃的喊了声。   她又偏头侧过来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已经找好住的地方了。”   许一实扁了扁嘴没说话,只哼了一声,反正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他不禁想幸亏他机灵,思量来思量去,考虑了一大堆的综合因素后还是来了。   要是不来,这个坏东西就要趁别人不在,蹬鼻子上脸了   许一实早早忘了他其实是被威胁才会来的。   三人站在车站出口,正有人在出站口等着他,隋回舟一看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他朝许一真他们看了过去,就看到不老实的许一实眼疾手快的去拦了车。   许一实正因为他的行为而洋洋得意来着,可还没消息,就被隋回舟给拦住了。   “我们顺路。”   他凉凉地看了一眼正对他咬牙切齿的许一实,对旁边乖乖站在的许一真道。   许一真唔了一声,将挡在太阳的手拿了下来,“那我们一起。”偏着头和他说话。   她微微一笑,继续说:“一实要去拦车了,我们在这等会,一会就好。”   许一实听了许一真的话,立马就不满了起来,他凭什么要和这个讨厌鬼一起。   “他和我们顺路吗?”   其实和许一真他们订的酒店方向南辕北辙的隋回舟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他们顺路。   许一真拉了拉还要说什么的许一实,“一实。”   一路上,她怎么也感觉出来一实对隋回舟的态度有些奇怪,起初只以为是热情,实际上是不太喜欢他。   一实要是不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她可谓是了解至极。   许一真刚要说话,隋回舟直接翘起唇角,“没事,一实,弟弟也是关心我。”   他温和的解释着,简直和威胁许一实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无视掉许一实快要吃掉他似的眼神,话锋一转,“我家里有人来接我,我们刚好顺路,要不我们一起回去吧。”   他这样说,许一真并没什么意见,老是拒绝别人并不是很好。   反而是许一实有些不信的模样,难不成还真是顺路,这个鬼话连篇的人还真是让他不敢相信。   因为许一真发现了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特意将两人隔开,没给许一实再来挑衅以及针对的机会。   她想了想,许一实可能是因为学校里的一些传言对隋回舟的感官不是很好。   其实学校里的大多都是流言,并不可信。今天晚上她一定要和许一实好好说一说。   许一实还正思考着该如何对付隋回舟这个满嘴谎话的小绿茶,却不知道许一真早就已经被“策反”了。   她已经完完全全认为隋回舟是一个很好的同学。   *   “怎么了?”   副驾座坐着的女生突然对陆绎霈的转道行驶有些不解。   陆绎霈没说话,而是将车缓缓行驶到一家宾馆前,摘下墨镜细细看着一个和男生一起站在宾馆门口的人。   他来这边办些事,却让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送完朋友回家之后,陆绎霈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似乎很是纠结要不要跟邱越忱说这件事。   他神色难明,沉着眉头,难道她还是要来找邱家人?   他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拨通了他的号码。   “我刚刚遇见你妹妹了。”   对面的邱越忱显然一时没明白这一声妹妹是指谁,“这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经常见面吗?”   陆绎霈有些后悔打了这个电话,说不定人家来A市是做其他事的。   “不是···”   他刚否认完,显然就不想往下说了。   不过邱越忱显然是已经从他的语气中猜到他说的是谁。   “她怎么回来这?”   “你在哪儿碰到她的?”   “······”   一连串几个问题,语气中没半点儿关心的意思,陆绎霈有些不耐,“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只是偶遇。”   “没事儿,就当我没说。先挂了。”   邱越忱看着被于他来说被莫名其妙挂掉的电话,纳了闷。   往后一靠,烦躁的捏了捏眉心,不过几分钟,又拎了外套,不顾还是上班时间直接出了办公室。 第22章 第二十二颗珍珠 许一真也会生气   许一真是第一次来A市, 眉眼中总带了点见到新奇事物的惊喜,注意力都被新事物吸走了,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正目光灼灼的往这看。   本来坐在出租车里的隋回舟犹豫着会后, 也跟着一起出来, 在两人不远处目不转睛的看着正被许一实拉着说话的许一真。   他似乎是想上前说什么, 可惜一句话也插不上, 许一真自然注意到了。   “你还有事?”   她从许一实背后探了出来。   隋回舟忽然觉得自己这举动有些傻,不过身体要比脑海接连不断的考虑也快得多。   等他决定好时就已经出来了。   他随便来了句, “明天早上我们怎么见面?”   许一真一脸认真,“都可以, 随你定。”   隋回舟听了,眼里闪过狡黠, 一本正经道:“许一真。”   他顿时笑逐颜开起来, 又冲着她喊了喊:“那我来接你, 到时候电话联系啊。”   同时故意没分给旁边正虎视眈眈看着他的许一实半个眼神, 一边离开,一边用着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也冲他挥手告别的许一真。   许一真本来也在微笑, 却忽然被旁边一脸愤怒的许一实扯了扯。   “一真, 你以后不许跟他说那么多话。”   这么贸贸然的要求在许一真看来是那么的不可理喻。   想着一路上一实没由来的针对,她立马明了。   “你是不是很讨厌隋回舟?”   她忽然沉了声,抿抿唇,语气颇为严肃。   许一实没吱声, 可那副一听到隋回舟名字时如同吞了屎的表情让她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许一真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因为学校里的流言对他有些误会?”   觉得她在调节两人关系上还真是任重而道远。   “嗯、嗯,也是吧。”   许一实支支吾吾的,他是想说实话,隋回舟那厮怀着不好的心思, 可又怕隋回舟反将他一军。   隋回舟这个阴险的小人,他可不能不好好防备。   “这可不行,你怎么能从别人口中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或许对于一些人来说,是说得有些对,可是大多数情况下,我们要自己去了解这个人才可以对他下判断。”   “对不对?”   “而且你现在也和隋回舟认识了,他为人是不是很好?”   许一真很是认真的说着话,那张稚嫩的脸配着老气横秋的语气让人颇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现在正生着闷气的许一实只觉得他的孪生姐姐面目可憎,甚是不可爱。   她说的那些话,词词句句里都是在为别人说话的意思。   许一真她一点也没注意到许一实的不对劲儿,也不知道她的话已经戳中许一实的雷点。   她瞧着他低垂着头不吭声,以为他是在伤心,于是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   意料之外的被许一实一躲,扑了个空。   许一真手放在了半空中,有些措手不及,一抬起视线,就看到许一实正满面怒容的看着她。   紧接着就是迎面而来的一阵咄咄之语。   “你是不是在为了其他人批评我?”许一实有点气急败坏的说着。   许一真有些疑惑为什么许一实反应那么大,刚想要碰碰他,却被反应过度的人躲了过去。   许一实什么都不想,只知道他现在真的很伤心,真的快要伤心死了。   许一真她是不是别人的了,明明他们才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一句大声的话将刚才还甚是温馨的氛围破坏了个干净,许一实刻意避开许一真不解的目光,倔强的别过了头,将全部行李拿了就走,也不管身后的人。   许一真看着他自顾自的往前走,愣了一秒,就立马追了上来,“一实,许一实,站住。”   两个人自从前台拿了房卡之后就开始一句话也不说,直到在只有两个人密闭空间中,许一真才开口,“一实,我不是批评你,你可以在我面前任性,但是在外人面前不能这样。”   “你是不是因为我太啰嗦了?”   许一实别扭的说:“不是。”   不过听到她说的话时显然面色缓和了不少,“那他是外人?”   “他当然是外人了。”   许一真对他问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有些无奈。   “不过许一实,我生气了。”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许一真十分认真的说完,不等许一实说完就进了对面的房间。   关门之前又特地说了句,“期限是明天早上,今天晚上我们吃饭的时候也不许和我说话。”   许一实摸了摸后脑勺,既高兴又苦恼的看了看被关闭的房门,踢了踢莫须有的空气,嘟囔了声,“都怪隋回舟那个臭家伙。”   他也知道他反应过大了,可是许一真和隋回舟两个人之间的相处让他出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危机感。   他们订的宾馆很是普通,不过胜在环境不错以及离博物馆很近,明天一早去博物馆很是方便。   只不过他们是过了中午到的,今天下午并没有什么安排。   许一真本来是在窗前颇有趣味的看着这座繁华的大都市。   只是在看到天上太阳还那么大时,时间似乎还早。   一想到这,她站起来走到门前,手刚握上门把手又放了下来。   她刚才才说过生许一实的气,现在就要和他出去玩,岂不是在说她不生气了。   这可不行,一实的性格越来越糟糕了,她可不能纵容他。   脑海里这样想,手却一点也不受控制的打开了门。   她也不是不生气,只是一起出去逛逛,也不和他说话。   可一开门就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正作势要敲门,似乎也没预料到会这么巧,她刚好来开门。   伸到半空中的手又收了回来。   许一真只略略打量了一眼,一身正装,面容英俊,发丝也梳得一丝不苟,一副精英人士的派头。   反常的是一双眼睛在她身上打量来打量去。   她对这目光甚是不舒服,确定了对这人没有什么印象,从容不迫道:“你好,你敲错了门了吧?”   说完,对面的人也只是一个劲的盯着她,也不回应。   许一真有些警惕的朝她看过来的人,见对方没说话,也打算重新进屋,刚转过身就被这行为诡异的人叫住。   “许一真。”   许一真疑惑的看着他,精英人士开了口,“我叫邱越忱。”   邱越忱被挂了电话就直接去陆绎霈家里等了去,在他的再三追问下,陆绎霈才说了许一真现在住的地方。   只不过听他的话说,她是和一个男生一起来住宾馆的。   介绍完自己的邱越忱一边不经意的朝宾馆房内看,一边等着许一真回话。   许一真在听到他姓邱时,表情只停顿了一瞬,不过却看不出什么变化,一派自然道:“你好。”   “我还有其他事,再见。”   邱越忱显然没有料到见到许一真时她会是个这么反应,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还是及时拦住了她要关上的门,“等一下,我找你有事,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他对她的反应显然是有些措手不及,语气急急的说着。   许一真目光澄澄的瞧了他一眼,没什么反应,颇为心平气和的说着:“我不知道,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如果你没有事的话,我还有事。”   “你应该是找错人了。”   她刚说完,就看到堵着门的邱越忱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许一实给一拳捶到了一边。   许一真面色大变,这比考试居然有她不会的题更让她心慌。   考试虽然会遇见新类型的题目,随便解解就能出来结果。   如果许一实知道了那件事,他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许一真对这个保持很大的疑问,所以她不会在有把握之前去冒险。   许一实本来是想先道个歉的。   贴在门后,绞尽脑汁地想着法子一个一道歉就和好的方法,冷不丁就听到门外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有些像一真的。   他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年男子正拦着许一真的门,心立马被拉紧了,当即气血上涌,将他揪到了一边。   “你这个臭流氓,挡在人家女孩子门前,你干嘛呢你?”   许一实把这个看起来斯文的男人压在了身下,邱越忱挣扎了一下,不小心扫到了许一实最近一直带着没摘的帽子。   帽子被扫了下来,露出了那被染成绿色的头发,头发先前还因为怕被露出来,扎了一个小辫子。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许一实察觉到头顶上凉飕飕的感觉后,动作也停了下来。   表情得奇怪起来,甚是七彩斑斓的。   他僵硬的转过身,就看到许一真正不可思议的张着嘴,惊愕的指着他的头发。   许一真似乎还眨了眨眼睛,她好像是不相信这是她平日里只会和她斗嘴的乖弟弟。   电光石火间,她也似乎明白了什么,许一实近日来的反应,可能是因为他叛逆了。   虽然她好像从来没有过叛逆的阶段,可一实不是她,也不一定没有。   正当许一实沉浸在被许一真看到了自己的绿毛而慌乱的时候,他被压在底下的人一个动作给掀翻了。   “一实。”   许一真见状,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她连忙跑了过来,推开还想做什么的邱越忱。   “痛不痛?”   许一实正高兴她似乎是没生气的样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过许一真面色很是不好,她罕见的沉了脸,沉声对着另一旁站着的人道:“我们出去谈谈。”   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许一实面前提起这件事。 第23章 第二十三颗珍珠 真正的家人   准备先拉着这人避开许一实的许一真却被他给叫住了。   许一实怔怔的看着她, 似乎是有点受挫,“你认识他?”他问,又试探性的往她的身后抛着目光。   气氛忽然有些凝滞, 本来走廊就不算宽阔, 这样的气氛更让人喘不过来气。   他的问题以及疑惑让许一真如同被剖出来的心又被扔进了油锅, 反复烹炸着, 她整个人都浑身发紧,体温正常的身体中心却透着寒气。   “嗯。”   许一真点点头, “你在房间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她刚说完, 以为许一实会很听她的话,直接想要离开, 没成想直接被拉住了。   许一实一反常态的摇了摇头, “不行。”两步做三步上了前, 紧紧地握着许一真的手, 还不忘瞪着邱越忱。   “你来干什么?”   许一真语气轻松平常,可实际上却是突然有些头疼起来, 现在事情完全不在她的控制之内。   许一实听着她微微压低的声音, 脸上透着不满,“我怎么不能来。”宾馆走廊上的灯光一直亮着,照在许一实清秀俊逸的脸上,那张和许一真完全不一样的脸。   她看得很是清晰。   许一实完完全全没注意到这些, 他只知道许一真现在有许多小秘密, 瞒着他的小秘密。   连一个毫不相干的隋回舟都知道的事,他都不清楚。   而且现在她肯定有事瞒着他,明明刚才还不愿意让他进房间,可他一看见, 立马就说认识这个人。   许一真心跳突然跳得很快,不过这只有她自己知道。   开始不断的平复着呼吸,鼻尖有些细密的笑汗珠从小巧挺拔的鼻子凝了出来,细微不可见。   她很有耐心的说道:“一实,你在这好好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她大概要撒一次慌了,许一真等说完一句话后,接着就开始很镇定看着许一实。   “这是我大学方面的事,很重要的事,不方便带你去。”   许一实听了,泛着光的眼睛鬼精鬼精的转了转,不知在想什么,默然点点头。   这是许一真第一次看起来这么紧张,鬼才信她是因为什么大学的事。   听到他这样说,许一真就开始松了口气。   脸上挂起了一个颇为轻松的微笑,刚想摸摸他的头,就被这刺眼的绿色晃花了眼,“回来好好和我说一说,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两人在宾馆旁边的小店坐了下来,邱越忱似乎是没来过这种地方,看起来有些不是很习惯。   自从她带他来这个地方开始,皱着眉的就没舒展开来。   其实许一真也只是挑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来而已。   她走到半道上忽然发现她和一实中午饭还没吃,如果出来的时候给他带上些饭,那岂不是一举两得,于是就选了家小饭馆。   邱越忱将即将要坐的凳子擦了又擦,本来准备开口说话时,又不小心将手臂放在了桌子上后,又立马拿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坐在凳子上看起来很是别扭。   他们订的宾馆附近的一条吃街上,应该是这座城市最不繁华的地方,看对面的人对这地方一脸不熟悉的样子就知道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   应该是因为天气还不是很凉,饭馆上的风扇还在呼啦啦的转着,摇晃出一阵杂音来,不知道会不会将风扇上的灰尘扫下来。   邱越忱本来不苟言笑的面部表情因为环境的缘故愈加不好看起来。   可惜对面的许一真是不会关心这些的,她现在想的只有该如何蒙混过关。   很少遇到这种棘手局面的她,此刻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上面。   两个说是陌生人却也不是陌生人的人面对面的坐着,营造了出一个谁也不说话的尴尬局面。   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打消了这种局面。   邱越忱面无表情的这样说:“你怎么在这种地方订宾馆?”这副作态加语气像是生气了一般。   许一真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于是直接实话实说:“这个宾馆的评价很不错,而且也很便宜。”   邱越忱看了看对面的光坐在那儿的就极为引人瞩目的女孩,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却是有点想她是不是在故意怼他。   他一时没说话,而是细细打量着对面坐姿端正的女孩儿,眉目精致,和他的父母很相似,集合了他们俩的优点。   和邱越临更加相似,不过五官气质却是要更比他更加优越。   邱越忱相信,很多人都会从第一眼看到她的容貌时而迷上她,但是又会由于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如同白天鹅一般的孤傲气质而不敢接近,只能远远观望的这个人。   或许是因为他们优良的基因所致,而这基因刚好是控制外貌气质的。   说实话,他没想到真的妹妹看起来是这么个优秀的人,不过也许只是看起来外貌形态什么的不错。   其他的一经了解,就拿不到台面上来。   这样一想,或许使邱越忱刚刚在心里偏移的天平又偏了回来。   虽然越瑜看起来很平庸,可她有一颗善良的心,她是那么的善解人意、热情可爱。   这些都是她的优点。   正当两人在饭馆里坐着的时候,有着极为显眼的一头绿毛的人忽然从后门鬼鬼祟祟的进来。   费尽心机的找了个位置躲在另一个隔板外偷偷的看着他们。   突然一道声音冒了出来,隋回舟饶有兴致的看了看他,“哎,你的帽子?”   声音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嘲笑以及幸灾乐祸。   他本来是打着一个莫须有的名头来找许一真的,却冷不防的看到她跟一个陌生人进了一家餐馆。   隋回舟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和许一真一样找个饭馆吃饭。   可他没想到许一实居然也和他一样。   许一实哽了哽,“哼,一真现在知道我染头发的事了,你别想再威胁我。”   还是顾忌着怕被发现没敢大声说话。   隋回舟同样低声道:“我没威胁你。”   他像是无意的问:“一真她应该不知道其他的事情吧?”   许一实现在正专心致志的偷听,哪有功夫管他。   只随意的点点头。   隋回舟皱着眉看着那个面熟的人喃喃道:“他是谁?”   他总感觉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许一实以为他是在和他说话,气不顺的翻了个白眼,“我又不知道,我今天看见他拦着我姐的门。”   他不知道那是谁,隋回舟现在却是晓得的很清楚。   他是邱家的大公子,邱越忱。   刚刚就看着眼熟,又看了看,倒是想起来这是谁了。   一真怎么会认识他?   这两个人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不过最近的邱家还出现了一件特别奇异的事,邱家向来最得宠爱的小公主居然是个狸猫。   这样想一想还真是狗血。   隋回舟刚想到这,像是闪过了什么,看了看不远处坐着的两人,又看了看和许一真没有半点相似的双胞胎弟弟。   似乎坐在那的两人更加相像。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隋回舟直接不由分说的架着许一实就往外走。   他刚想挣扎,就被隋回舟捂上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得。   许一真自然不知道差一点就被许一实听到了她想隐瞒的事,她正在快速转着脑子,思考出一个合适的方式。   由于两人谁都没说话,他们又解锁了第二次面对无言的尴尬。   这一次的尴尬氛围是由小饭馆老板解决掉的。   “两位?吃什么啊?”   老板从两人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奇怪,也不说话,就面对面的盯着对方。   邱越忱有些尴尬的拒绝,“不好意思,我们不吃。”同时还有些埋怨许一真起来,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两份炒河粉,打包。谢谢。”   一份轻轻亮亮却又清晰可听的声音响起,对面的许一真向饭馆老板比划两份。   “好嘞。”   老板奇怪的看着意见不一致的两个人,没说什么话,直接去了收银台。   邱越忱忽略了后面“打包”两个字,直接道:“我不吃。”   他看着这漂亮得惊人的女孩在想她是不是故意点餐,让他知道这种饭菜很难吃,从而会心疼她。   还真是聪明。   许一真一脸懵逼:“我知道。”   邱越忱对她的欲擒故纵有些无奈,“那你为什么要点两份?”   许一真:“带给一实一份,我一份。”   邱越忱忽然有些尴尬,不过他有更想知道的事就没空尴尬。   “一实是谁?跟你一起的男生?”   “你们中午没吃饭?”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可结合他不可控的表情可以知道他就是明明白白的质问。   许一真向来不会把心思放在不熟的人身上,她只想快点进入到正题。   现在她已经准备好了,刚刚的相顾无言已经给了她很多的准备时间。   “一实是我的弟弟,我们中午还在乘车,刚到不久,还没来得及吃饭。”   她语速极快且清晰,不像从小地方出来还带着口音的人。   毫不夸张的说她的腔调可以和新闻主播相媲美。   邱越忱听着她的话,心里暗自赞叹,可又同时会想她为什么会练这个。   下一秒,又想到他是不是有点太过偏颇了。   可一个人环境那么不好,怎么还能看起来这么优秀。   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许一真眉宇带了几分严肃,语气也颇为庄重。   她问了一个问题,“邱先生,你知道真正的家人是什么意思?”   邱越忱对于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感到奇怪,“什么?”   许一真一本正经道:“真正的家人对于我来说是会互相信任,互相谅解,互相关心,互相包容等等,总而言之,家人就是会永远爱着对方。”   “而不是会指责,训斥以及怀疑不信任。”   “所以我现在的家人就是我真正的家人,无关于那些虚无缥缈的血缘。” 第24章 第二十四颗珍珠 她像一个画中美人……   她的话掷地有声, 清亮无比,没有什么弯弯绕绕。   目光不闪也不避的看向他,许一真认为她说得很正确时便是这样的神态。   邱越忱这时也不在意什么干不干净了, 而是屈起手指在桌上点了点, 最终双手交握, 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什么意思?”语气甚凉, 常年的高高在上让他严肃面孔看起来不怒自威。   他心里不得不说是有点生气,只因为事情没有按照他的所思所想发展。   完全没有刚刚在心里恶意揣测许一真的抱歉。   许一真没有半点瑟缩, 还是像刚刚的语气一样,“这些话的意思我上次已经对另一位已经说过有着同样意思的话。想必你们应该很清楚了。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我现在很好, 很幸福。”   目光平淡,可整个人都有一种能刺破天空的锋芒, 仿佛什么妖魔鬼怪都在她面前会无所遁形。   她刚说完, 从来没有被别人这般直白反怼的邱越忱皱了皱眉, 正要回答。   有一个道很是兴奋却又夹杂着哽意的声音响起, 只不过这声音在两人平静的氛围里出现显得很是奇怪。   “你是一真对不对?”   “很高兴能见到你。”   邱越瑜一连串说了许多的话,也不带停歇, 很是亲昵的抱住了许一真。   整个人稍稍踮起脚, 吊在了许一真的脖子上,邱越瑜用矮小的身躯非要这样抱,在许一真高挑的身材面前显得甚是怪异。   许一真没感觉到什么开心之类的情绪,非要说情绪的话, 多的只有被狠狠勒住的窒息感。   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实在是箍她箍的太紧了。   许一真挣脱不开, 只能仍由她抱着,强迫听她说着。   “一真,能见到你真好。”   “爸妈还有我们一家人都很想你。”   “我家里有很多漂亮衣服和鞋子,到时候我可把我的衣服和鞋子都给你穿。”   “对了, 家里很多毛绒玩具,我家里有一间玩具房,如果你喜欢的话,娃娃它们也都可以给你的。”   “但是家人们能不能分给我一点?”   “你愿意来我家做客吗?”   “我家很好玩的。”   她卖力的介绍着她家的一切,口口声声的“我家”在话里夹杂,一切都是那么有心却又无意。   邱越瑜又把这个要求说的很谦卑,可怎么听,都让许一真觉得有些不舒服,总得来说就是有些怪怪的。   在她说完之后,许一真被松开了,她舒了一口气,又往后退了几步这人怎么对她这么热情,真是奇怪。   不过她并不喜欢去陌生人的家里,“不用了。”许一真摇头拒绝。   她想来想去,都没猜到这人的身份,她的一通话也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让人难琢磨。   不过她说的这一通话也是好意,想到这,末了,许一真又加了句,“谢谢。”   等她再看对方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很热情的女孩子竟然哭了。   哭得很是伤心,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许一真被她哭得有些无措,等她看了看邱越忱一脸心疼的神色,她知道那绝对不是对她的心疼。   这才隐隐有些猜到这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岁的人是谁。   不过这个时候老板的饭做好了,她只能先去付账拿饭,并没有去安慰这位爱哭小姐。   这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实在是不知道她该怎么安慰她。   因为许一真觉得她并不可怜。   邱越忱见状,皱了皱眉,叫了声,“越瑜。”伸手递了给她一张纸巾。   “别哭了。”   他并不怪越瑜会这样,现在 A市的整个上流社会都知道邱越瑜不是邱家的孩子是个冒牌货,传言还拒让真千金回家,想要鸠占鹊巢独享豪门生活。   自从这个消息被放出来后被媒体的刻意引导,小公主遭到了众人的口诛笔伐,让邱越瑜很是心伤。   可事件中的另一位主人公却是逍遥自在、不受舆论波及,这让家里的大部分人都有所不满。   所以都犟着一口气,不愿意接许一真回来,没想到她自己竟然来了A市,这让担心邱越瑜情绪的邱越忱松了一口气。   至于是谁做的,他自然很清楚,越绒使了一些小手段让本来可以压下去的事情愈演愈烈。   这些事情都是他帮忙掩盖的,要不然爸妈发现,少不得会闹到爷爷那里。   如果这样,重视血缘的爷爷怕是留越瑜不得。   邱越忱对近来发生的事还真是头疼不已。   他神色凉凉的看了眼拿着饭的许一真,似是有些不满。   许一真直接不知所以然的回望了过去,目光纯澈、亮晶晶的,没有丝毫怯懦、抱歉,像是没有感情的画中美人。   可在不了解她的人看来,只有一张美丽的脸,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邱越忱回头直接对哭得不能自已的邱越瑜道:“越瑜,我们走吧。”   也不知道她怎么跟过来的,本来想是私下里见一见这个许一真,让她在A市的朋友那里亮一圈,这谣言也不攻自破了。   不过这个许一真却这么不识相,还真是——。   邱越忱没想到这说的根本不是谣言而是事实。   可现在的他偏向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做事自然也没了公允。   许一真有些迷惘的看着一个在旁边安慰,一个在不停哭的两个人,她忽然脑仁疼。   和他们还真是无话可谈,晃了晃手中的饭,眼一眯,既然都处理好了,那就这样吧。   饭都要快凉了。   这家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能丢下面胡搅蛮缠的人。   她正神情愉悦的打算回宾馆,和许一实一起吃饭,今天乱发脾气的事就原谅他了。   然而笑容不过在脸上挂了一秒,就褪了下去。   心情就像荡悠来荡去的海盗船,一上一下,总是没个安稳。   许一真她在门口看到了那一头迷人眼的绿毛。   **   许一实被放开之后,直接将隋回舟推开,“你神经病啊?”   隋回舟没任何反应,也没办法有任何反应。   他的的心跳得很快,如果他的猜想真的是真的话,那一真她、她——。   她一定会很难过。   心跳加速并不是因为开心亦或是什么欢快的情绪,而是心脏在因为心疼她而变得千疮百孔起来,突突的冷风灌进了去。   隋回舟现在是无比笃定的,他突然想起了见到许一真第一次哭泣的时间,他牢牢记住了那次。   因为那是许一真第一次露出那么脆弱的神情。   这时间和他听那些A城朋友谈起的那件狸猫换太子的事发生的时间差不了多少。   隋回舟忽然蹲了下来,他想着,他用尽力气想着,比应付那个小三儿时还有费脑筋。   他能为她做什么。   许一实看着隋回舟忽然一脸伤心的表情,本来还凶恶的表情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这不是校霸来着,他推一推就这样了,真是弱鸡。   这样的人根本不保护不了他姐姐。   隋回舟瞅了一眼在那的许一实,当即就想到了该怎么帮许一真的方法。   许一实见到邱越忱并没什么反应,一真刚才的表现应该是不想许一实知道这些。   如果她不想别人知道他不会让别人知道。   隋回舟对于满口胡诌向来得心应手,这时候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他看到许一真还要进去,就要把他扯回来。   反手将他扣在了墙上,“喂,别看了。”虽然平铺直叙的说,可语气中不乏警告。   隋回舟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和刚刚头痛的人判若两人,直接用一只手将许一实老老实实的给制住了。   许一实听到这话时,忍不住嗤笑,“我看我姐,关你屁事。”   眼神狠戾撇着他,忍不住想,他刚才就不应该认为他是弱鸡。   隋回舟面容冷肃,一看就知道他真的是很不耐烦,可惜许一实这炸毛小子半点都不清楚。   还一个劲的龇牙咧嘴着。   隋回舟的一只手又使了使劲,将许一实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要不是他是一真弟弟,他早就要好好教训一番。   整天不安分,还天天给一真惹麻烦。   隋回舟淡淡的说道:“安分一点。”   “一真说的应该是实话。”   “至于为什么瞒着你,那是因为你姐可能已经拿到了保送资格,估计这个人是她相关专业的老师。”   “只不过因为没定下来,没好意思和你们说,怕到最后又有什么意外。”   他一本正经的讲着,表情看不出来一丝作伪。   许一实嘴硬道:“你怎么知道的?”其实他现在已经有点相信他说的话。   一来一真很少这样反常,二来一真根本没什么可瞒他。   隋回舟也没生气,而是嘲讽的冲他一笑:“我们是同桌,我当然知道了。”   那副正经模样突然让许一实生出来一点心虚,他也算了解他姐姐,虽然一副孩子模样,可实际上要比他成熟得多,向来是报喜不报忧。   估计他说的是真的。   许一实抿抿唇,没说话,因为他刚刚好像打了许一真的老师,要不要去道个歉,万一影响了一真的学业该怎么办。   他这样想完,许一实就已经决定好了要去道歉,一定要去道歉。   许一实立刻出乎隋回舟的预料气势汹汹的要再次进到饭馆内,他立刻将这个不按套露出牌的混小子给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   隋回舟刚语气不善的说完,两个人互相似是搏斗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在门口看到一个人,那个人还都是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人——许一真。 第25章 第二十五颗珍珠 她这是生气的样子   三个人就这么尴尬的面对面站着, 许一真看了一眼正看着她的许一实,接着就避开了目光,背后响起来接连不断的脚步声。   接着就传来邱越瑜很是不低的声音, “一真,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还是生爸爸——”   许一真罕见的将厌恶直接表现出来, 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直视着对方,一脸不明白的望了望哭得梨花带雨的邱越瑜, 冷静得让人猜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许一真又颇有困惑的眨了眨眼,“我连认识你们都不认识。”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个一上来就哭令她不知该如何做的人。   邱越瑜真的是彻底贯彻了女儿是水做的这个说法, 一直哭个不停,别人哭一哭是会让人心疼, 感觉她可爱。   可她偏偏是反其道而行之。   邱越瑜还要开口, “一真, 你是不是很在意我的存在?我知道你是怪我占——”   “你闭嘴。”   许一真突然非常平静的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事情真是越来越棘手。   她还以为像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人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纠缠别人的事,是她太高估他们。   而且她是相当不在意,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总以为她很在意这些、   虽然他们之间是有一些莫须有的关系, 可总的来说她压根不认识对方,这样纠纠缠缠让他真的很无力。   邱越瑜又被打断了,而这一次似乎是被吓到,眼泪立马止住了。   接着便是一股喜悦的情绪快要将她淹没。   呵, 论这个许一真如何厉害, 怎么比得上手拿剧本的她呢。   她不禁心潮澎湃起来,快动手,最好忍不住动手了。   这样那些她仗势凌人的流言也会不攻自破。   奇怪的是许一真一脸风轻云淡,就算是刚刚的“三个字”她说的也是以为平静, 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更遑论动手。   本来还在高兴着的邱越瑜拼命的想要从许一真的脸上看出来她有一丝生气的痕迹,   却一丝一毫也看不出来,完全看不出来。   邱越瑜又再接再厉的委屈了起来,“一真,我真的不是有意——”   “你能不能停一下,好好说话,可以吗?”   又是一个打断,许一真本来秀气的眉毛深深地皱了起来,一脸坦白的对着正沉醉于剖白内心的邱越瑜道。   为什么这个女孩子总会把话题转到那个上,如果不是她及时打断,那她从刚才到现在做的事情都是白费那么多周折。   邱越瑜被她接二连三的打断搞得有些懵了,一瞬间连酝酿情绪去构思该怎么哭得更加会惹人心疼都忘了。   邱越忱虽然面上也是有些不快,但实际上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越瑜最近因为缺乏安全感而变得爱哭了起来,今天更是哭得很是持久。   说实话,吵得他有点心烦。   邱越瑜脸上有一瞬间的狰狞,因为有大哥在场,她很快又不得不咬牙切齿将这种恨意压了下来。   声音委委屈屈道:“我怎么不好好说话了,我明明是关心你的,你也是我家的——”   许一真又接着重复了一遍,“可以别说了吗?”   她尽力平淡的回了句,“如果有什么要说的可以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事情吧?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   等她说完这话的时候,才分过心神去看背后不远处的许一实,可等她回过头时,许一实没了影子。   心在一瞬间突的被揪紧。   刚才邱越瑜说的话有点苗头都被她打断了,应该没听见,可这人怎么不见了。   正当她开始无措的时候,隋回舟忽然从拐角出来,冲她比了个安心的姿势。   短短一瞬间,她闪过很多想法,最终还是因为他的举动而露出会心一笑。   虽然不知道隋回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不得不说他现在的确帮了她大忙。   *   许一实冲隋回舟不满的抱怨,“刚才怎么突然拉我过来?”   “一真都不见了。”   他往外瞅着,又去饭馆里面看了看果然没看到人。   隋回舟在旁边拎了个饭,脾气甚好的看着他,“你难道不应该谢谢我吗?”   “如果被一真看到了你跟踪她,再加上你这满头绿草,你说她该会多么生气?”   方才他冲一真打了个姿势后,她就过来嘱托了他一番。   她看起来是那么信任他,一定要看好这个不老实的家伙才行。   隋回舟瞥了眼许一实,从来不勾起的嘴角反而缓缓弯了起来。   许一实被他看得浑身一紧,“你干嘛?”   隋回舟没说什么,先将饭递到他手中,“先吃完。吃完带你去玩。”   *   许一真像往常一样目视前方,旁边两道目光时不时的瞥向她,却被她视若无物。   直到她看到这车子的行驶路线越来越不对,最后驶进了一别墅区,周围皆是占地极广的别墅,对旁边的司机先生问:“你这是要去哪?”   “回邱家。”   一旁开车的刘秘书似乎对她有疑惑很是不解。   许一真看了眼坐在后面的两个人,“为什么事先不说清楚?”   语气很是硬邦邦,可以从前面镜子里看到她不是很好看的脸色。   后面的一声嗫嚅,“一真——”   又一声将嗫嚅声压了下来,“去一趟好好解决,对你也不是什么坏处,不是吗?”   起初还以为要派人监视许一真,直到她肯来邱家才会放她回去,不过没想到越瑜的几句话,就让她直接去一个私密的地方说这些事   看她的表情好像不太想让别人知道她身世这件事。   难道拥有邱家血脉还不足以让她人生发生巨变,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吗?   居然还这么嫌弃。   虽然这一趟非要把她带回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向同一个圈子的人证明越瑜并没有做那些事。   但也怀了点把她带回家的心思,毕竟是邱家血脉,只不过会受点委屈而已,不过这样也是天大的馅饼刚好砸她身上了。   不过他预料到的情形出没有现,把他搞得真是完完全全的骤不及防。   现在清醒下来,也知道他可能一直都误会了。   她或许真的不想回家。   邱越忱目光幽深的看着许一真,本来因为被打断了话的邱越瑜也在一旁窥视着,本来穿得J家新款活生生被她抓得皱纹铺满。   许一真没说话,像是答应了。   对于后面两道灼人的目光也没什么反应。   她就这样,在一切不可受制的情况的发生下被他们带回来所谓他们的家——邱家。   今天巧的是,邱越绒和邱越临都不在家。   当然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邱越瑜在今天跟着邱越忱一起出去时,故意让贺揽把邱越绒叫了出去。   省的这两个人不好对付的人联合在一起来对付她。   她今天就要许一真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只是口头上说说怕是她不能意识到。   这种公主与丑小鸭的差距还是要亲眼看到还是更有感触些。   邱越瑜一想到这,接连被打断话的心情好上了些。   她从来都不担心爸爸妈妈他们会偏心许一真,因为最近肆意流传的流言对这个亲生女儿有了恶感。   反正是不会对她有什么好印象的。   邱越瑜又在许一真迈进门的时候轻飘飘的打量着她,歪了歪头,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她看起来过得也不是很差,想被心疼这个打算怕是白打算了。   许一真对着她这目光毫不闪躲的看了过去,邱越瑜有一瞬间觉得她在这目光下像是一个原形毕露的小偷。   许一真盯了盯那笑容,犹豫了片刻,也是对她一笑,像是对她恶意之笑的回应。   不过这笑像是笑不出来一样,又很快在脸上消失不见。   邱越瑜对她这表情暗嗤了声,装不了就别装。   越发觉得这人难对付,面对这她这温温柔柔的笑意,有些发冷。   她心里绷着口气,瞧了瞧外面正打着电话的邱越忱,知道他在打给谁。   估计也是一时半会说不好。   许一真一直站在客厅里不动如山,也没有如邱越瑜所想因为浑身的装扮和这里富丽堂皇格格不入而露怯。   一张令人见之忘俗的脸上根本没有什么反应。   邱越瑜愤恨的看了眼那张一看就知道和邱家人很像,却又集合了所有优点的脸。   幸好她提前给爸爸妈妈提过醒,要不然见了许一真后,还真不知道谁偏心谁。   她语气欢快的说:“爸妈还没回来,我带你去参观下我家吧。”   还不由分说的握住了许一真的手。   不过这一次许一真却是有了反应,她将手从邱越瑜的手中抽了出来,很直白的道:“如果不喜欢就不要拉了。”   “我并不喜欢你。”   邱越瑜对她这话似乎有些来不及反应,一脸的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   许一真面无表情的吐出她重复了一遍的话,“我说我不喜欢你。”   她从和这个人见到第一面起就感觉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明明她也很友善,可总让人觉得她就是不怀好意的一个人。   当她握住自己的手以及先前对自己笑时,许一真能感觉到这人对她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厌恶。   她不明白还怎么笑得出来。   许一真起先并不知道她叫什么,不过随着被迫的勾起记忆,她很快就想起了这人叫什么了。   她应该是叫邱越瑜,而从饭馆到这栋房子,时不时的怪异就是为了在她面前炫耀吗?   后面突然响起了一道青年声,“你说什么?”   许一真回过头,还是那般不在意,“我不喜欢她,同样,也不喜欢你。” 第26章 第二十六颗珍珠 你是在害怕我吗?……   这句话落下来时伴随着的是突如其来的一阵寂静。   本来在一旁候着的雇佣们也支起耳朵听着, 不肯放过这些狗血八卦。   这些事情,原本也只是邱家人知道,可当时医生说的时候并没有避讳周围的亲戚们, 事后被一通说了出去。   无论关系好不好, 这总得有几个爱嚼舌根的。   所以其实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不止因为被压下去的网络消息, 还因为私下里亲朋好友中的口口相聊。   许一真不和他们住在一个省市, 也不关注网络,而且网络上消息一出来立刻就被压了下去, 活像刚冒出火星的木柴又接着被扑灭了,连宣扬它有燎原能力的机会都没有。   她自然也不知道在这A市上流社会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   没有邱越瑜叽叽喳喳的委屈声在耳边响起时, 邱越忱自然也想明白了这些。   不过看起来这个女孩子不像是能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如果非要他选一个的话他还是会选择越瑜。   想到这些, 邱越忱的神色变了几番, 最终是什么话都没说, 只开口, “不管你喜不喜欢,总得见了爸妈, 把事情好好说清楚。”   许一真目光看着他, 似乎在斟酌着这些话的意思。   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充其量也只是陌生人。   说起事情,她倒是有一件事很好奇,也很想问问清楚。   他看许一真还想要说什么, 立马打住了, 颇有几分真心实意的说:“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如果现在不处理,爸妈还是会去找你,你既然不想和我们有任何联系, 那就一次性的把事情完全解决吧。”   邱越忱这番有私心也有其他的一些原因。   越瑜的事情虽然在网上销声匿迹了,可是还有很多人是知道的,尤其是周围来往的人将来龙去脉搞得比两个当事人还清楚。   周围的人竟是暗戳戳的暗讽越瑜。   因为这,越瑜这几天愈发惹得爸妈心疼。   爸妈他们也在犹豫要不要去找许一真澄清这些他们认为的流言。   邱越忱知道,以他们疼爱越瑜的程度,最后肯定是会去找许一真的。   现在就不一样了,这片别墅区里住的都是一个阶层的人,估计邱家接回自己亲生女儿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   邱越忱自然也是想到了,所以才会这样说。   许一真微微点点头,缓缓说:“刚好我也有一件事情也想问一问你们。”   邱越忱见她同意,松了一口气,也露出了几分欣喜之色。   邱越瑜在许一真身后站着,听着两人说话,心里不禁有些发凉。   许一真她明明三番两次都在挑衅大哥,为什么大哥还非要让她留下来。   难不成大哥是想把她带回家?   想着那些未来发生的事情,许一真若是这么轻易回来,那她的一生将会多么悲惨,她要彻底摆平她,让她知难而退。   先前本来是打算先把在千里之外就能搞得她心神大乱的许一真给弄回来。   再让她知难而退的自动滚出邱家,不过听大哥这样劝慰她,难不成是动了留下她的心思。   邱越瑜边思索着,便上前露出一个堪比太阳花般灿烂的笑容。   “哥,我先带一真去家里参观参观,现在里开饭还有一段时间。”   她挽起许一真的胳膊,不出意外的是被许一真轻轻巧巧的躲了过去,邱越瑜又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只回头冲着邱越忱歪了歪头,“爸妈一会儿就到了吧?”   邱越忱也是露出了刚才从未露过的温和笑容还“嗯”了声。   不过不如她所料,许一真完全就是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没有从她脸上窥得半点什么嫉妒亦或是生气的模样。   邱越瑜冷哼一声,看谁沉得住气。   她像是很欢快的给许一真介绍这栋富丽堂皇的房子,比如这第二层楼所有的房间都是她。   有一间娃娃屋还有其它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像衣帽间,各种定制衣服鞋子,用着极为夸张的手势比划着一切。   除了这些,还有她极力描绘的她口中的爸妈害怕她走路受伤特地为她在二层楼所有的地方铺上了进口地毯。   邱越瑜提到这时,忽而一笑,“爸妈就是这样,老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待。”   她说完之后,许一真并没有回答,等她回过神之后,才顺着一直盯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   这一望,就看到了邱越瑜那带着些许炫耀的神色。   许一真像是捧场般的嗯了声,莫名其妙的看了眼一直盯着她的邱越瑜,“我爸妈对我也很好。”   接着在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邱越瑜的表情难得得意了起来,许一真又轻飘飘的说了句,“嗯,不过不会像这样,因为我还是可以独立行走的。”   转身走在了前面,“你还要带我参观什么?”   见她不动,许一真侧过身,一直看着她很是难言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你应该很讨厌我才对吧?”   “那你为什么还要装作喜欢我?”   “直接表现出来不是很好吗?”   她的目光就这样直接穿透了邱越瑜的身体,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身体里装的虚假灵魂。   令她稍有些无地自容。   许一真这般直白的说完,是她所没料到的。   邱越瑜看了眼已经关闭的书房门,确定了邱越忱已经进了房间后,才转过头,眉头一扬,“我的确是不喜欢你。”   又忽然凑近许一真,翘唇一笑,“身上一股穷酸气。”   许一真低头看了眼凑到她面前身高稍低的人,认真地俯视着她,听着那清清楚楚传进耳朵里的话。   她面色却是没有半分变化,像是这侮辱不是对她所说。   许一真认真的看着她的表情,开始稍微用了点心思的去观察这个人。   既然这个人对她这么大的恶意,那她就用研究一道基因重组的题目的时间来研究一下她这个人好了。   “哦。”   她颇有点漫不经心,“那你是什么?”   许一真边走边说道:“虚张声势的豪门公主?”   她说完了后,又觉得这样称呼不太对,重新更改了一遍。   “不对,应该是冒牌公主。”   邱越瑜在听到这句讽刺之后,情绪有一瞬间的崩溃,可在看到许一真那张不动如山的面孔后,她根本发不出什么脾气来。   许一真的表现好像是根本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阐述的只是一种事实。   让她无从下手。   许一真的目光从始至终都一直望着她,只是这目光却让她觉得许一真似乎不是在用看人的目光看着她。   这个人为什么会比邱越绒还要难搞。   如果真的让她留下来,绝对是一个比邱越绒还要棘手的存在。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不满或是嫉恨,又或是委屈?”   “不过这些情绪应该是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因为我很幸福,你不用那么急于表达你有多幸福。”   “因为我也很幸福。”   许一真语气平淡的不像是在和别人争论什么,说到最后,竟带了点温和。   她又看了一旁脸色骤变的邱越瑜,“你是不是在害怕我?”   “为什么要怕我?”   “难道是不相信你的父母和家人吗?”   许一真一本正经的问着她,眼睛里带了些认真来。   邱越瑜轻轻呵了一声,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她什么时候怕她了,自作多情。   恶狠狠的眼神朝许一真望了过去,装什么清高。   她根本不相信人在看了这么优越的生活环境之后,心理不会不平衡,不会生出点什么别的心思来。   邱越瑜见许一真压根就没有因为她的眼神而有任何反应,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快步走到一间房里,猛地推开门。   指着装潢华丽的钢琴房里琳琅满目的乐器,扬起嘴角,“看到了吗?”像是找回了自信。   “这些都是爸爸妈妈为我准备的,我只要不喜欢了,想换就换。”声音忽的有些收不住,大声道:“我的声乐老师可在国际上都享有盛誉。”   许一真看着这些是挺吃惊的,她接着问了句,“那你应该有很好的的音乐天赋吧?”   邱越瑜忽的一滞,钢琴键在毫无章法的指下发出一阵杂乱的声音,她强撑着道:“那当然。”   不远处的扶手上传过来一阵接连不断地敲击声,邱越忱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在那儿站着。   “你们在做什么?”   许一真:“她带我参观。”   邱越瑜心里正在不住的忐忑,没有一时回答。   她害怕邱越忱听到她说的话,那样她的形象不就是毁了吗?   在反应过来后,确定邱越忱的房间在楼上应该是听不见这些,笑意满满的上了前,“哥,我正带一真参观呢,不过一真她好像不怎么对这些感兴趣,都提不起来精神。”   说着,便带了些委屈。   邱越忱一如既往的听着邱越瑜的话,不过却是没说什么,只是略略点了点头。   她没注意到邱越忱在听到她说的话时皱了皱眉,只打量着他的衣服,惊道:“哥,你要出门?”   邱越忱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是。”   答得稍有些粗糙,似乎被什么事干扰了心神。   等到邱越瑜生了疑,才又补充,“公司出了点事,我必须现在处理。”   “爸妈马上就回来。”   许一真站在一旁,如同一个事外之人看着他们的一来一往。饶有兴致的观察了一番,不禁为他们感到有些许累。   他们每个人都像隔着一层面纱在交往,除了繁复就是复杂。   不过她要好好应对这些人,毕竟从她观察这两个人的结果看来,这家人应该都是这样,这次的事情应该不是那么好解决。 第27章 第二十七颗珍珠 不断作妖的邱越瑜……   耳边依旧是喋喋不休的声音, 除了许一真偶尔的一两声回应,其余并没什么声音。   家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以及邱家的雇佣。   通过邱越瑜她也见识到了邱家的家大业大, 不过这与她并没什么关系。   她这样不停的说着, 是希望她见识过这些之后会留下来还是因为这些而自惭形秽从而识相的离开呢。   许一真看了一眼一直在兴致勃勃和她说话并打量着她的邱越瑜, 根据这人的奇怪语气, 两种想法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她这个人话里话外总能让人品出一些别的意思来。   本来还在说的邱越瑜忽然停了下来, 脸上带的笑意也敛了下去,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 小腿下脱了鞋闲适地荡着,“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歪着头, 勾起一抹笑来, 平平无奇的脸上做出这样的表情来总能让人充分地感到不适。   许一真像是没看到她这般动作, 面无表情的瞧了眼隐隐含着挑衅的她, “你一直跟我说话,当然要看着你。”停顿了一下, 接着又说:“至于我这么看你, 自然是因为你太一言难尽了。”   她说完之后,没有任何窘迫地直勾勾的看着邱越瑜,整个人脸上的表情虽然不多,却是那么的有朝气。   在富丽堂皇的客厅中显得有些廉价的衣服也被她浑身浑然天成的灵气给生生地遮掩住, 让人不能做些别的, 只能看到这个神采奕奕的人。   许一真这么直来直往的说话是邱越瑜所没料到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嘴,只冲着候着一旁的佣人招了招手,“我渴了。”   她似乎有些畏手畏脚了起来, 手里捧着一杯鲜榨的果汁小口啄着,故意端着副姿态,压着一股气后慢悠悠的说着:“哦?是吗?”   许一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是的。”   邱越瑜被她一噎,越发觉得这人难搞,她起初是想让许一真永远窝在那个小城里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却偏偏被邱越绒这个贱人横插一脚,让她不得不改变原先的计划,先把眼前的许一真弄到眼前来以解燃眉之急。   她现在怀疑这一步棋是不是走错了,要是这个人死皮赖脸的留在她家该怎么办。   刚刚她就不应该为了逞一时之快让她知道邱家的荣华,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应该是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了吧。   邱越瑜边喝着果汁边焦虑的想着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这个人有着永远不会察觉到自私,将一切都作为理所当然,自然丝毫没有对于她占了这个位置的抱歉。   邱越瑜只会觉得又不是她让那个保姆换的,她成为邱三小姐是天注定,这一切应当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都应该是她的。   许一真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等着一个可以完全解决这件事情的人回来。   就算她再迟钝也不可忽视旁边人的满腔恶意,连不说话时都能感觉得到。   真是难搞。   下午来的时候就已经近下午四点,时间总是一晃而过,如同开满一簇簇花朵的紫荆在换季时也会面临凋谢亦或是重新长成,总是在无限改变。   如今已是要快六点了。   精美吊灯照在客厅之上,泄出点点点光芒,许一真伸出手放在一点光芒上,看着它穿透了手背。   她仰头盯了一眼,就匆匆而过,不得不说,这栋房子还真是漂亮。   不过也仅仅是漂亮而已,除了这,有的只是冷冰冰。   客厅里从她们坐在这时缓慢的出现了一股异味来,随着时间而变得愈加浓厚。   邱越瑜的面前摆满了被拆开的零食口袋,以及倾倒在沙发上的饮料这些东西逐渐蔓延到她坐的位置上。   许一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她身为客人并不能阻止主人家的行为。   只能离这些东西稍远了一些。   不过还是被这些被倾倒的零食口袋波及。   邱越瑜自两人不愉快的对话结束之后便开始了这般行为。   许一真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类似于暴饮暴食的行为,却又不能说是这样。因为每袋零食她就只是开了个口子,接着吃两口在上面沾上口水后便丢在一边。   饮料喝完之后也是没拧好直接随意的扔在沙发上。   在客厅里的佣人在送完果汁后都退了出去后,她就开始了这朝着诡异方向进行的行为。   不知道她这样做是在展示她的财大气粗还是什么,许一真在一旁轻皱着鼻头,像看戏似的看着她耍猴一般的行为。   许一真颇为费解的思考着这个人为什么一会可以摆成向公主一样的谱,一会又可以像一个粗鲁没有礼貌的野兽一样。   一个人的反差怎么可以这么大。   只能把这归结于人是多样性的,只不过探讨一个人要比探讨生物无趣得多,现在不能做些其他的,也只能观赏她了。   许一真的目光一直在对面折腾个不停的邱越瑜身上,外面突的传来几声汽笛声,惊到了庭院里的静谧,整个别墅似乎都动了起来。   首当其冲的是还在许一真对面猛吃地邱越瑜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将握在手中的牛奶不管不顾的往沙发上一扔。   她刚走到门口时,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冲着许一真一笑,“我爸妈他们回来了,还真快。”   许一真望了望被搞得一片狼藉的客厅,很快收回了目光,坐的端正又安分。   也并没有跟着她的动作而动起来,目光平淡无波的看着放在她前面的摆饰,在灼人的灯光下眨了下眼睛,谨守着做客的规矩,不多动什么。   只是还是忍不住的想到即将要见面的人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她心里徒然生出了点尴尬来。   尴尬之余,更多还是失望,还没有和他们见面就已经感受到了他们的不喜。   所以、所以当陌生人就行。   邱南田和林语苑本来还保持着笑容的脸上在看到满地狼藉之后消失了个无影无踪,紧接着停了下了脚步。   在和邱越瑜言笑晏晏的林语苑先一步上前打量着她精挑细选的家具地毯,忍不住地倒吸一口气,“我的天呐。”   她连声尖叫着叫了叫家里的阿姨,“小陈,小陈。”   “这是谁干的?”   她的声音的嘹亮程度一点也不像平时温声细语和孩子们说话时的模样。   被叫过来的阿姨一脸懵的看着客厅里的一片狼藉,眼神在邱越瑜和许一真身上转了转,实话实说道:“我、我也不知道,夫人。”   “我一直在厨房准备晚饭。”   “其他人不在吗?”   阿姨望了望没有佣人的客厅,又摇了摇头,“应该是做其他事了。”   心里闪过些什么,还是偏向了这家说话有用的人身上。   昂贵得不知价格几何的沙发被牛奶以及一系列的碳酸饮料混合在一起,不仅染上了污渍还散发出一种难以入鼻酸臭味道。   林语苑一手捂着口鼻,一手颤抖着,崩溃看向满是污渍的沙发,接着面色不好的看着坐在一群垃圾对面的许一真,心中怒气愈盛。   邱越瑜是他们自小看着长大的,自然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是谁,在他们眼中自然是毋庸置疑。   况且除了她坐的位置上没有污渍其他的上面都是脏兮兮的,还真是自私,把所有东西弄脏,总还记得自己坐的地方不能脏。   果然,小地方出来的人就是上不得台面。   这一瞬间,累加的怒气一股脑的全部涌上了心头,失了分寸的她大声道:“没规矩。”   按照以往的她大概会沉稳的处理这个和她没缘分的孩子,只不过看到这个孩子这么没规矩抑制不住的怒火当即就像水淹过了头一样,淹没了她。   让她一向端着的豪门贵妇的身份支离破碎。   站在邱南田旁边的邱越瑜望着这副场景看起来是那么的不知所措,她似乎是没有料到林语苑会发这么的火,实际上她的心里却是放了莫大的烟火。   果真是如她所料,她一直都跟清楚林语苑最厌恶什么,这下许一真要是死皮赖脸的留下来,也没人会愿意留她。   她也就只能做一个洗清她名誉的工具人而已。   将自己放在客人身份上的许一真在他们一进来就接收到了他们的不快,比如这位陌生的女人在对着谁说没规矩她自然也清楚。   许一真抬起疑惑的双眸,并没有露什么怯来,一本正经道:“我想你不应该对我这么说话,我是你的家人邀请过来的,我应该算得上客人。”   对于林语苑的变色,她视而不见,继续说:“我恪守了一个客人的礼节,你们为什么却不尊重一个被邀请来的客人?”   她声音清凉恬淡,温和的语气又让人突生好感。   如果不是这满目的脏污都指向是她所为,林语苑应该很容易就会喜欢上她。   许一真瞧着包围着她的一群陌生人,众人渐渐露出的嫌恶眼神将她压的沉甸甸,她挺直了腰板,抿抿唇,加重语气道:“难不成这就是倚老卖老吗?”   她其实并不想说这么难听的话,然而是他们太过分,接连不断的审视目光让她颇有些难以忍受。   邱越瑜看了眼被气的发昏的林语苑,适时松开挽着邱南田的手,上前又轻握住林语苑的手,轻声安慰,“妈,你别生气了,这事都怪我。”   “我本来是想着一真她没吃过这些进口零食,于是就想请她吃些,没想到她都想尝一些,我也不能不答应。”   “不过她好像是在家里随意惯了,所以才会把客厅里弄脏,她应该不是故意的,妈妈您就体谅体谅她吧。”   她似是冷不丁被林语苑的吓坏了,连连瑟缩了几下,语气变得低了起来,无意中透了点委屈,“我明明有劝了她好几次的,让她注意下卫生,可她也不听我的。”   “还说我是小偷。”又悄悄地凑近林语苑身旁说了几句,表现却像是忍不住才这样说的,“我能怎么办!”   声音是不大,却让整个客厅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语苑静静的听着邱越瑜说的话,说了句,“真是没教养,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教育的。”   许一真本来听着邱越瑜的话时,脸上露出露出了稍有些迷茫的神色,可在听到林语苑的话和看到一旁忍不住翘起嘴角的邱越瑜时,迷茫之色尽退了下去。   她紧抿着唇,显然心情很是糟糕。   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是在表演话剧吗?”用像是在看物品的目光看向了邱越瑜。   那番话是在宽慰自己的母亲么?还是重在污蔑她?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她们不该触及她的底线。 第28章 第二十八颗珍珠 作妖又再进行时   “一真, 你这是说什么话呀?”邱越瑜听见她这样说,一副很生气的模样,“妈妈这样说也是为你好,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不要再顶撞妈妈了。”   许一真冷眼看着周围的一群人, 邱家人、以及他们家的拥人, 目光如同一块不然杂质的通透玉石,有人已然避开了这目光。   “邱越瑜是吧?”她像是确认了一番, 对着与她面对面的三人说道:“我并没有你口中的顶撞的行为。顶撞说的是对长辈或上级,而这位女士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位陌生人而已, 既不是我的长辈也不是我的上级。”   “至于你,刚刚话里话外指责我把你的家弄成了这样, 我可以清楚且明白的说, 这些东西跟我没有一丝关系。”语气终于变得不平淡起来, “我知道最基本的待客之道, 我的父母一直都把我教的很好,我不会随意动别人家的东西。”   邱越瑜神色不变的看着她在那解释着, 多这些口水也只是白费工夫而已, 爸妈已经相信了她。   许一真看着用着嘲笑的目光盯着她的一众人,“你们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报警。查验一下这些袋子上的指纹是不是有我的。”   “以及口水什么的。”   她义正言辞的说着,举止之间落落大方丝毫不惧他们的打量。   几个人对视了一番, 僵持着, 他们的表情已经表现了他们认为许一真是在狡辩。   许一真神情微顿,拿出手机正拨打着什么,邱越瑜脸色一变,三步做两步到了她面前, 猛地将她的手机打掉了。   对于这变故,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许一真则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看了看被打落在地上的手机,将邱越瑜推到了一边,想要把它拾起来。   却没想只是轻轻一推,原本挡住她的邱越瑜突然猛地往后一退,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摔倒在了地上。   她先是嘶的痛呼了一声,接着又满腹委屈的呜咽着出了声,“一真,我就知道你还在厌恶我。”   “是不是?”   “我先前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冤枉我?”   她神色无奈的看了看一脸平淡的许一真,面上一脸诚恳,心里却是骂个不停,装模作样,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主角吗?   现在她知道了剧本,主角就是她了。   如果不是带着滤镜看邱越瑜,这场独角戏看起来是那么的滑稽。   然不带滤镜看的许一真就是这般感受。   林语苑一时因为许一真说的话而心里闪过些什么,接着就因为邱越瑜的举动而将这点波动给遗忘在了角落。   她温声问:“瑜瑜,你没事吧?怎么样?哪里痛?”   林语苑是知道这件事的疑点,只是对孩子的疼爱让她固执己见的相信邱越瑜的话。   如果真的是邱越瑜做的,她大概又会想这孩子只是因为一时缺失的安全感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际上她并没有什么恶意。   邱越瑜含着眼泪摇了摇头,“没事。”   “可是妈,您能不能不要生一真的气?”   她和林语苑的眼神对视了一眼,又别开眼神,“我怕您会难过。”   许一真并不为之所动,又要说什么,邱越瑜截断了她的话,佯做欢快的说:“爸,妈。”   “我让阿姨做了饭,就当是为一真办的欢迎会,大家就不要吵架了,一真也不是故意的。”   在陡然变欢快的气氛中,许一真被所有人遗忘在角落,被迫打断话的她观赏这一切,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原来这就是豪门中的勾心斗角么,居然被她碰到了。   真是让人头疼。   邱越瑜安慰好林语苑之后,两人没把眼神停留在一旁被冷落的许一真身上一刻,好像她只是一个隐形人,并不在屋子里有着形状。   幸好的是许一真并没有因为这有过什么失落的情绪,整个人冷静得简直就像经历万年都不曾改变过的化石标本,遭受什么击打都不可能使她露出什么情绪。   邱越瑜正因为父母的刻意偏向而洋洋得意,并没有注意到许一真的神色,只顾着向她示威般的回过头,朝许一真勾了抹笑,怀着满满的炫耀。   她现在在她眼中,只是一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而已。   就算是外表出色又怎样,她可是有着父母的宠爱。   许一真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又被邱越瑜打断,“一真,你不是还要走吧?给爸爸妈妈一个面子吧?”   “而且你不是要和爸妈说一些事情吗?”   她里里外外的扫视这许一真,她是不会有机会让许一真说出她想留在邱家这种话的。   像这种年纪不大的乡下小姑娘,她对付起来最是得心应手了。   邱越瑜自从做过那个诡异的梦之后,就对每件事分外的有把握,她会让许一真这个自以为是的小丫头知道她根本不该、也没资格待在这个地方。   许一真目光镇定的对上邱越瑜的目光,像是感觉不到她的厌恶似的,非常郑重的点点头,“是,我的确有话要说。”   说话之间,动作也没有停顿,想要错过邱越瑜走向邱南田和林语苑的地方。   可是还是没能够过去,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又被阻挡了。   隋回舟随性的坐在角落里,瞧了眼被人围着暂时脱不开身的许一实,手上转着手机。   他在犹豫,犹豫要不要给许一真打个电话。   肩膀忽然被拍了拍,隋回舟似有所觉的回过头,“怎么了?”   陆绎黎凑到他旁边,笑了笑,“怎么了?隋大少今天怎么有空来着了?”   金陵湾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经常来玩乐的地方,也是其下面的碧水坞少年人居多,玩乐之事也是五花八门的。   隋回舟便带着许一实来这了,他猜这个难缠的家伙应该会喜欢这里。   隋回舟拂开了他的手,冷峻的眉眼微微一挑,“怎么?不能来这?”   陆绎霈的将一杯调好的酒递到他面前,自己又轻啄了另一杯,笑嘻嘻的说着,“哎呦,这不是那么久都没见了?您老不是应该在那什么劳什子中学苦读的吗?”   “那地儿怎么样?没A市爽吧?”   “叔叔没有管着你吧?”   他怎么说都怎么有点幸灾乐祸,隋回舟仰头灌了一口,在听到他问那地儿怎么样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都变得温和了起来,“很好。”   陆绎黎连酒都忘记喝了,愣愣的瞧着转了性的隋回舟,比之见到万年铁树开花的神色都不遑多让。   隋回舟自然是注意到了,他又无比笃定的说:“比A市好。”   他晃着手中的酒杯,淡淡蓝色在光下闪烁不停,蓝光交融,忽然刺到了他的眼,像是什么突然进入到了他的脑海里。   陆绎黎听见他这样说,又瞧了瞧隋回舟那满脸认真的神色,只觉得他是在调侃,故意这样说反话。   他仰头躺下,轻轻叹了口气,“回舟,你也别那么倔,跟隋爷爷他认个错,这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隋回舟可没工夫管他在说些什么,“绎黎。”只出声喊了一声。   絮叨完一切的陆绎黎在一旁正找着一个舒适坐姿,他噫了口气:“怎么了?”   “最近A市不是出了件很狗血的事儿吗?”   隋回舟的脸上隐在阴影处,看不清什么,只听到他喑哑的声音。   陆绎黎喃喃默念着,“狗血?”   一说狗血,一想到他们认识的人中,他很快就想到了是什么。   不过这事怎么传得这么广了?连千里之外的隋回舟都知道了?   陆绎黎放下酒杯,“对啊,我们这个圈子的。”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不是,回舟你在那么远的地方怎么也听说了?”   他刚疑问完,就自己为自己解了答,“也是,你回来就一定能听说,这事在我们圈子里传得还挺广。”   隋回舟:“能说给我听听吗?”   陆绎黎:“什么?”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大新闻一样,靠近隋回舟,啧了句,“啊?你这样可真是要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对这种八卦的事情感兴趣了”   隋回舟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沉声道:“我感觉还挺有趣的。”   陆绎黎左看看、右看看他,要不是他确定这真的是从小一起长的人,还真怀疑他是别人假冒的。   难不成那个小城还是个改造所,将隋回舟变了层模样。   他看了眼正认真准备听他说话的隋回舟,叽里呱啦的说了起来。   “就是那个真假千金的事儿。”   “这事儿你算是问对人了,处理真千金就是我哥帮忙去的。”   “不过这事还真不得不说一句奇葩。”   “听他们说,是邱家保姆把孩子换了,把真千金卖给了人贩子。”   “不过邱家的人应该都看重邱越瑜,为了照顾家里人的情绪,也没有提把那个孩子接回来。至于保姆,也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没有追究什么。”   他将腿支了起来,一副闲适的状态,没有什么感同身受的情绪,只是多了几分看好戏的趣味。   不过在看到隋回舟一脸怒气的时候,他突然熄了火。   回舟他应该是被拉去上思想道德课了吧?   怎么这么义愤填膺的样子。   隋回舟心情自然不明朗,若是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他大概不会如此,可要是这闲言碎语中有一主角是一真,那就不同了。   他瞥了眼停下来的陆绎黎,“你继续说。”说完,又灌了自己一杯酒。   陆绎黎暗自腹诽着,又继续道:“也不是说不接回来,只是她稍微得做出点让步来,邱家人可没那么看重血缘。”   “这事邱家的老爷子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早就尘埃落定了,哪能还有这些风言风语。”   “不过老爷子那么看重血缘的人,可不会那么如邱家主事人的意。”   隋回舟随着入耳的一句句话,面色愈加沉重,像是染了一层不见颜色的灰墨。   他忽然出了声,“真千金叫什么?”   “叫什么来着···”陆绎黎冥思苦想着,“我听我哥说,好像是姓许来着。”   最后还是没想出来,只嘟哝着,“叫许什么我忘了。”   隋回舟打断了他的咕哝声,“是不是南城?”   “什么?”   “那个真千金在的地方是不是在南城?”   “嗯、嗯,好像是吧。”   隋回舟在这句话说出时,登的一下站了起来,放下酒杯就走,还不忘留了句,“帮我照顾我带来的那个小子。” 第29章 第二十九颗珍珠 她可真是个心机深沉……   温暖的灯光将客厅照得热了起来, 不过热底下却是藏着冷。   正值晚饭的点,除了碗筷交叠的声音还有一声声交叠的谈论声,一股欢乐而又温馨的氛围油然而生。   邱越瑜熟练的用着刀叉将盘中的牛排切成一小块, 本来要入口的食物在看到许一真面前未有动过的餐具, 不禁勾起一抹微笑。   她站起身来将盘子递了过去, “一真我帮你切好了, 这份先给你。”刻意扬起的亲切微笑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许一真不免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伸出手来接, 只摇了摇头,“谢谢, 但是我不需要。”   坐在一旁的林语苑看着尴尬的站在那儿的邱越瑜,招手让她做些, 又淡淡的瞧了眼许一真, 不停留片刻, 便用心疼的眼神安慰着一旁手足无措的邱越瑜, 两者视线转换得半点障碍也无。   “瑜瑜她病刚好,又爱吃这个, 所以才会准备了这个。”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忘觑着许一真的神色, 末了,又温温柔柔的害了一声,“真是,瑜瑜肯定是想把她喜欢的分享给你, 她也是好心, 要不我给你换换吧”   语气如同温柔,可说的话总是像憋了一口气似的,似乎也可以从那张娴静温柔的脸窥得出尽是不耐烦的里子。   林语苑虽然是和许一真说话,目光却是一直在邱越瑜那边, 看她那么可怜的模样,心不禁揪揪得心疼了起来。   她又看了看许一真直着腰背,如同一只高傲白天鹅一样,与旁边委委屈屈的邱越瑜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心中的怜惜愈来愈盛,还没等许一真说话,又突然说了句,“还有刚才你已经吃了那么多的东西,现在不吃这个也不会饿着吧?”   本想说不用的许一真听到她说这话时,望了林语苑一眼,情绪像是终于有了点波动。   她那一眼突然让林语苑有些后悔说过那句话,她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许一真这次没有再解释,只是脸色沉了沉,手机上亮了亮是先前挂断不久的电话。   只不过对于邱越瑜递过来的东西,她还是没动作,仍拒绝,“没事,我没打算吃饭。”   精致秀气的鼻梁下红唇紧抿着,竟是连放在面前的水也不碰一下,只一本正经的望向刚刚还在欢声笑语在她开口说话之后都面色凝滞的三人。   他们对于这目光自然也是看了回去,皆都打量着许一真,心里不禁同时闪过一个想法,这孩子虽说有点神似他们,却也不得不说一句她是要精致许多。   不过看她这么没礼貌,不禁想到她在那种地方长大,恐怕也被教坏了。   本来一开始也是想要和她亲近些的,不过经过了后来的以及瑜瑜的感受,他们还是不要太亲近,万一产生了什么感情,到时候发什么了好的事,可就不好割舍了。   这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邱南田开了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来他是打算都不偏帮,在看看这个许一真的品性怎么样,如果还入得了眼,那就留下来和瑜瑜一起教养。   如果不行,那最好还是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各归其位最好。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便说话的,只是这个女孩儿似乎对他们的怨气很大,让他不得不开了口。   不得不说,邱南田真是脑补过度,他将许一真对待陌生人的方式当做了怨气。   大抵只有许一真不会关心他们是不是会多想,她听到他问时,特地坐直了身体,无比庄重的说:“我在思考,思考你们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说一下我的来意?”   “就算你想说话,也应该吃完饭再说吧。”   邱南田肃了神色,颇有些拿出了平时谈生意时的气势,只以为她是想抒发她的怨气。   许一真摇了摇头,“没这个必要,我来这是有事想说,不必吃饭。”   她能确定这家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说什么都很喜欢拐弯抹角。   既然要说清楚,那就不必再用吃饭时间来延长做事的时间了。   邱南田被她这样一噎,只觉得他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家里的哪个孩子敢对他这么说话。   他被气得手脚不稳,刚要开口,却被邱越瑜拉住了,后者对他摇摇头并微笑。   “爸爸,消消气。”   一直在旁边冷静观看的邱越瑜看着隐隐生气的父母,心里得意的笑着,可脸上却是布满了焦急,显示了她现如今是如何担心父母。   等到两人真的露出类似于快要发怒时,她才上前语调急促道:“爸爸妈妈你们别生气了,一真你也别和爸妈闹别扭了。”   邱越瑜轻轻巧巧的将许一真的严肃认真盖章论定为“闹别扭”。   许一真想不通这人看着似乎是生气的模样,她以为他们应该是同她一样,什么都不在意的。   这么生气又是为什么。   她皱起眉,惊觉没人再说话后,刚要开口说她来这的目的,“我——”   本来愁眉苦脸思索着解决办法的邱越瑜一下子坐了起来,变得欢快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她又是打断了许一真,“那一真如果不想吃了,也可以不吃啊,我带你去卧室休息吧。”   “怎么样?”   邱越瑜兴高采烈的问,问后,明显又停顿了一下,犹犹豫豫了半天,“一真,你想和我住一个房间吗?”说完,眼里怀着希冀的看着她,生怕她拒绝的模样。   许一真大概是对她的目光完全免疫,“不想。”依旧是那副语气、那副表情。   那架势在外人看来颇有些油盐不进的意思,不过实际上她只是在想她什么可以提出她的问题,快要八点了。   她接下来一直被邱越瑜缠着说话,许一真看着她,猜想了一番,大概是事情没有按照她的预想,她变得恼羞成怒了起来。   “你想不想在这儿上学啊?”   “不想。”   “那一真,不如我们去一个学校上学吧?”   “不用。”   “可是,我们这边的教学资源更好吧?”她像是极为高兴,不停的说着话,“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在一个班里学习。”   “不需要,我高中快毕业了。”   一来一回的无趣谈话戛然而止,许一真抬眼看了看正疑惑地瞧着她的邱越瑜,见她不说话,正准备说话,她这时突然笑了出来,“我们不是同岁吗?你怎么会高三?”   这话惹得许一真莫名看了她一眼。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许一真表情淡淡,仿佛这如她所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邱越瑜却以为是许一真故意拒绝她,也不知道找个好一点的理由。   她低声委屈的呢喃:“你是不是介意我,不想和我相处?”   本来还在思考怎么不想个好点的理由,又再次看了眼垂着眼睛不知想什么的许一真,像发觉了什么,她不会上的是什么花钱报的技校吧,所以才不和她一个年级吧。   她也只消沉了一瞬,很快便吸了一口气,一脸语重心长的劝慰着许一真,“一真,没关系的,你不要自卑,学习不好也没事,爸妈会帮你处理这些。”   许一真对于她这如同川剧变脸一样的表演,一脸哑然的表情,颇有些吃惊,不过真的和电视上演的戏差不多。   总之,还挺有趣。   许一真双眼放光的看着她一开一合的嘴,邱越瑜还在那儿一脸关切的说着些什么,这让她忽然想到了何久久看漫画时给她讲的一个角色。   她的语气表情和那个角色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本来坐的如同一个乖乖好学生的许一真突然有了动作,她支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想,那不成是漫画角色穿到了现实世界?   久久说那个角色叫什么来着,叫、叫绿茶,她想起来了。   邱越瑜还在笑着的表情在脸上顿了下来,对于许一真脸上突然冒出来的笑意忽然就无措了起来。   她这应该是恼羞成怒了吧,那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然而许一真并不是她所想的这样,她挺直的背微弯了一个不经意的弧度,微笑着说:“你说的那些我当然不介意啊,我今年高三了,随便转学会影响我的学习的。”   “而且教学资源的对我来说没什么好与不好,都不是很重要。”   许一真看着她的表情不再变化之后,又坐直了身体,“还有你一直担心的事情我也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会回到这里,当然,如果你想回到亲生父母那,这是你的选择,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她又轻叹一口气,“不必想着为了你的养父母宽慰些,就把我弄回来,我也有我的爸妈。你想回到亲生父母那里也没有错,毕竟对于你来说是血浓于水,生恩大于养恩,但是我不同,我父母对我很好,没必要毁了现在的一切。我们现在就这样不挺好的吗?”   许一真直接说了一连串的话,毫不间断却又清晰得可以让人听个清楚,竟是没有人说话的机会,连叹气声响起时她都插不上话。   邱越瑜面色极差,像是要急于说什么,快速道:“不行的,不是这样的,我也不是——”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轮到她的话被打断了。   她还没说完,许一真当即开了口,疑惑地挑了挑眉,“嗯?”   接着在她紧张的时候,许一真又皱了皱眉,“可是,你不是想回到亲生父母那吗?为什么还这样说?”   邱越瑜真的是没有想到许一真会这么说,还真是打了个她措手不及。   她什么时候这么说了,邱越瑜脸色一时之间变得愤怒而又苍白,握着的手紧了紧,她前几天刚劝过父母不要追究保姆的责任。   现在似乎怎么回答都会惹得父母不高兴。   她可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厉害人物。   邱越瑜稳中插乱,匆匆辩解,“不是呀,我没有的。你误会了,真的。”   许一真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眸带着认真的望着她,轻声的说:“哦,那你是不想回到亲生父母那儿,想跟养父母住一起?”   邱越瑜却偏生从这目光中看出、从这话中听到“你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这样的话。   她真是不知说些什么,这次真的是遇到对手了,她红着两只眼睛,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许一真对于这目光却是半点不动容,只瞧着她不再说话,问了句,“说完了吗?”   邱越瑜摸不准情况,满腹委屈的说:“说完了。”像是在她的逼视下才说了出来。   许一真正了神色,翘起了嘴角,“那就好。”   “那现在我可以该说我想说的吗?”她像是等待了许久,不待三人反应就直接说:“我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在人贩子那里,毕竟当时我被爸妈收养的时候还只是个襁褓婴儿。自然不能是自己的缘故。”   这话一出,邱南田和林语苑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瑜瑜还不知道她的亲生母亲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她如果知道了,那她该有多难过,前些天还在为她母亲求情。   夫妻俩没想到别的,心里面首先闪过的想法就只是这一个。   林语苑向来温婉的模样不复,首当其冲的向着许一真怒喊了句,“你闭嘴。”   许一真应该是没想到林语苑会因为这件事发火,白净的脸上满是疑惑,不过她还是问:“将我带到人贩子那儿的人绳之以法了吗?” 第30章 第三十颗珍珠 她、她居然报警了……   林语苑的神色满是不可置信, 满脸的怀疑已经认证了她相信她扶养长大的女儿的话。   她听到的是保姆当时不小心把孩子弄丢了,害怕被追究,就把自己的孩子换上了, 怎么会是她口中说的这么一回事。   一时之间, 她看着许一真的眼神莫名了起来。难不成是她听信了最近兴起了流言, 所以才对他们摆着这么一副臭脸?   许一真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 许爸曾提过一嘴当年的事情,讲了那件事的蹊跷之处, 譬如她和其他的小孩子都不太相同,她是被别人送到人贩子那的。   许爸提起这件事时无不担忧, 他最近豪门连续剧看多了,老是担心她也会被迫害。   所以许一真打算等有机会的时候弄清楚这件事, 刚好机会送上门来了, 她也不得不现在就搞清楚这件事。   邱南田也是目光惊诧, 她应该是才到A市不久, 怎么会知道这些个流言蜚语。   那不成是和什么人合作了?心里疑窦丛生,刚要好好的问一问她。   这个时候, 门外却是响起了一阵警笛声。   将本来陷入黑暗中的别墅区, 被这不该有的声音打破了一片本应浸入的平静、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阵的警笛声也不出意外地吵醒了整个别墅区的富豪人家,其中也有些八卦的人家,探出头看一看这是哪家出了事。   邱家的人起初还没意识到警察是往他们家来的,直到被警察敲了门, 他们才意识到这是冲着他们来的。   邱南田和林语苑面面相觑, 为首的一位警察叔叔看了眼这一对惊诧的夫妻,“哪位报的警?”   邱南田揽住要说什么的林语苑,刚要道,一道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报的警。”   本来被挡在后面的许一真冒出了一道可以惊掉众人的声音,邱南田扭过头,眼神凌厉的瞧着她,“你报警做什么?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一句话将她报警的事归咎于小孩子的小性子上。   对于一圈都用莫名眼神看着的人,许一真面色不改,只直直勾的回望着警察叔叔,语气认真道:“我不是小孩子,我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我报警的目的就是抓小偷。”   一直被挡着的林语苑冷不丁的就注意到从他们开始一起说话时就低着头脸色灰白的邱越瑜。   等她发现她在看她时,不像以前眼神孺慕的过去,而是躲闪着她的视线。   林语苑心里一凉,不禁回想起今天之前的邱越瑜虽然也会闷闷不乐却不是这般的不自在。   她们家都被这个恶毒的丫头毁了。   林语苑起初也有些想要补偿这个小丫头的心思,只不过因为她被别的太太奚落、嘲笑,以及她最疼爱的小女儿没夜没日的伤心,这一切可都是因为这个只空有血缘的丫头,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除了这些,再有一个不学无术的丫头会来到邱家使她丢了脸面,想想就知道那个场面她会多么痛苦。   现在看报警这件事,只认为许一真在疯言疯语,博取关注度,让邱家不得不接受她的存在。   只是她的算盘打错了。   她训斥道:“你抓什么小偷,疯了不成?”说完,当即想要向许一真脸上招呼。   许一真虽然看起来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小女生,力气半点也不弱,直接将突如其来的攻击挡了回去。   她冲着旁边疑惑看着他们正纠纷着的警察解释道:“我们并不是家庭纠纷,我是被邀请来的客人。”   “但是其中发生了一些事情,我需要警察的帮助,因为他们一众人都在冤枉,我想要个清白,也不喜欢被冤枉。”   被牢牢扣住的手不断的挣扎着,林语苑怒视着她,好似在说,她为何这么不尊重长辈。   许一真不轻不重的放开,满脸的云淡风轻让林语苑微有些泛怯,她一个长辈怎么会怕一个孩子。   许一真却是没把心思方到这上面,而是目视着警察,对着周围的一众人说:“刚刚客厅里的狼藉我清楚地知道不是我做的,但是你们都认为是我做的,这让我的名誉受到了侵害。”   “客厅里受到损伤的家具所需赔偿金额应该很大,既然损失那么大,我们自己也无法解决,将事情推给无辜的人亦或是随便找一个人来顶都是不对,毕竟让一个胆大妄为的小偷兴风作浪也不行。”   “对吧?”   她不卑不亢的说完,整个人都透着光明磊落来,认真庄重的神态让人会忽视掉她不大的年龄,从而不禁信服她起来。   “客厅已经在清理了,不过我留下了一点物证,如果我的不够令人信服,可以去问问这栋别墅里的佣人他们把垃圾清理到哪里了。”   许一真的一句话又将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身上来,随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半瓶饮料以及一个零食袋子。   邱越瑜脸色难看至极,咬牙切齿道:“你这是做什么?”   同时并不想被被人听出她的不对劲,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和颜悦色的望着她,语气也尽是为她着想。   许一真微微一笑,温和的解释,“当然是做正义的事情。”她虽是在和邱越瑜说话,目光却是望向来的警察,“这上面有指纹还有口水,都可以查一查。”   “谢谢你们。”   *   隋回舟双手搭在摩托车头前,眼神泛着冷光,听着外面响的一阵阵警笛声,心里不免担忧了起来。   报警的是谁?   疑惑也只是一闪而过,看情况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顾着面子的邱家人一定不会去贸贸然报警,那报警的人应该不是一真。   他们人多势众,一真一个人在那,是会被欺负的吧?   警车并没有在这处别墅区停留多久,很快就开车离开,一起离开的除了一真还有邱家人。   隋回舟毫不犹豫地骑着摩托跟在了警车后面,夜里冷风将他零碎的黑发吹得扬了起来,薄唇之上的鼻头也红彤彤的。   等他急匆匆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透着刻骨倔强的一真。   在这一瞬间他想了许多,如果事情难处理的话,他们可能就不能在开学之前回来了,到时候一真肯定不想让家人担心,到那时候一定摆平学校以及许一实。   不能让一真有后顾之忧。   许一真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她转过来头,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真心实意的笑容。   轻轻的声音从一开一合的唇中吐出,“隋回舟,你来了。”   隋回舟快步跑到她面前,“嗯,我来了。”   本来想要拥抱她的手,又僵硬的放了下来。   隋回舟坚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意来,“事情都解决了吗?”   许一真点点头,同时又摇了摇头,她只紧抿着唇,却并不说话,低垂着的眼睛却印证了她心情并不明朗。   旁边的房间,时不时的有声音传出,邱越瑜一脸委委屈屈的在和邱家夫妻俩说着什么。   他依稀可以听清楚是在说什么。   她带着哭腔,“爸妈,我承认,客厅里面的事都是我做的,可是、可是我只是害怕而已。”   他们似乎是用别样的眼神看着她,她吸了吸鼻子,眼泪也流了下来,“我真的是只是害怕。”   她接着又乞求,“你能不能别让他们做那些检测了。我不是小偷。”   “我吃自家的零食怎么就是小偷了?”   这个时候,她仍不忘倒打一耙,“她凭什么这么说我?还排挤我。”   在外面的警察们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刚刚他们本来是想要将许一真给的证物进行检测,可邱家的小女儿忽然激烈了起来,非要拦着。   最后却说不出来什么理由,她只把邱家夫妻俩拉到一旁说着什么,不过明眼人也看得出来这其中的不对劲儿。   只不过受害者却是说东西不是小偷所做,是家里的人做的,只是没想到被:被别人小题大做了。   明明事情最后不了了之,许一真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只冲着他们微笑,“我可以回去了吗?我明天有其他事情,谢谢警察叔叔们。”   隋回舟忽然一动,他低头看到了自己被拽着的衣袖,深邃的眼睛像是开出了花一样,如同一个乖宝宝般跟着许一真往外走。   等走过那间不经意的瞥了眼,漾着花朵的眼睛只一瞬就变得狠厉起来,等到门内的人看过来时,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与隋回舟并肩走着的许一真好奇道:“你喝酒了?”   听到她这样说的隋回舟猛地打了个激灵,这时候他才有心神关心自己。   他居然忘了,来之前,他喝了两杯。   一向从容的隋回舟突然支支吾吾起来,“我、我···”   他红着半张脸别开了一直盯着她的视线,薄唇中心不甘情不愿的吐出来两个字,“嗯,是的。”   许一真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忽然开怀的笑了起来。   她松开被她拽着的衣角,背过手,抿着唇笑,“你真可爱。”   马尾辫在风中轻轻扬了起来,额前稀碎的刘海也随风而动,透出几分俏皮。   隋回舟这下不止是半张脸,而是整张脸都红了。   他手忙脚乱的将头盔递给她,两个人并立而站在摩托车前,谁也不看谁,递来递去时像是交接什么重大的东西似的。   许一真拿着那个头盔打量了一番,眼神里满是好奇,似乎这头盔已经吸引了她的兴趣。   隋回舟虽然和她一样是看着前方,却又时不时地将目光瞥向她,高大的身躯突然弯了下来,将头盔戴在了她的头上,接着又把外套套在了她身上,不由分说的凑近她,将拉链拉好。   他做完一切后,悄声却又有力的说:“夜里凉,快入秋了。” 第31章 第三十一颗珍珠 我想让她开心   A市的夜晚如同白日倾斜半边, 使得太阳背过了身,月亮弹出了脑袋。   除了天边边泛出了点光亮,只剩下了一片黑蒙蒙。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从警局里出来, 除了隋回舟在出发之际打了个电话, 其他也没什么波折。   许一真想着刚才他们说的话, 这事情已经完全结束了吧。   他们既然都那么说了, 应该没有什么理由再来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   虽然这一趟有那么一点不顺心,幸好全都说开了, 而且她也知道了邱家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一开始根本就不想和她好好谈谈。   现在这样互不相干最好,反正她也不欠他们什么。   后面的人一言不发, 隋回舟像是没开油门似的前进着,可以细细打量可过的景物。   他心不在焉的往前开着, 脑海里却是被塞满了许多事, 都是关于她的。   一团思绪最后变成了一个点, 他现在能做的只能好好的陪在一旁, 无论说什么都只是会让她不舒心。   他其实很想和她说,她不用在意这些。   可隋回舟想, 无论谁都不可能不在意这些, 毕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并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   可他们做的事也太过恶心,从听得流言以及陆绎黎口中的话,还有今天的发生的事, 他大概可以拼凑出来一个事情的模型。   隋回舟回想今天他好像什么有用的忙都没能帮得上, 而且一真的表现好像也没他想的那么在意。   这副状态简直比她遇到不会做的题还要平淡。   与他所想截然相反,一真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隋回舟这般想着,又将一团团乱七八糟的所思所想一股脑塞进最下面,他不想别的, 只清楚,邱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问:“你报警了?”   许一真语气平淡,“嗯。”   隋回舟像是鼓舞奖励一般的说道:“干得好。”   “啊?”许一真似乎也是有些吃惊他会这样说,讶然过后就直接笑了出来,“我也感觉挺好。”   隋回舟通过这些话已经知道她现在好好的,不过那些人最好不要惹到他头上,不然他就理由代为处理了。   毕竟寻衅滋事是不可取的,也不是一个好人该做的事。   不过欺负过她的人,可不会好过,薄唇缓缓扯了扯,溢出一声轻嗤声,却是没人听得见这声音,任凭它掩于风中。   两人闲聊的零碎几句话也戛然而止,堙灭在夜色漫漫中,而后不久也不见有声音。   许一真正襟危坐在后座上,被宽大的衣服裹在其中,长长的袖子被翻折了些上去,露出一双苍白的手攥紧了隋回舟的衣服。   他的后背像是动了动,整个人像是受到应激反应似的,本可极速驰行的车子让他开出了龟速。   直到旁边有一个自行车和他们擦肩而过,许一真不禁露出一双忽闪忽闪的圆溜溜的眼睛,目送自行车消失在视线里。   他们的车速似乎是太慢了些,许一真如是想。   她轻轻扯了扯隋回舟的衣服,“你为什么不开快点?”   一直分着心神想着后面人的隋回舟自然是立刻察觉到了,他猛地停了车,他像是一动身子就会碰到她似的,不敢回头。   不过他还是看到了许一真。   她突然凑近他,伸出来一只手,轻触了隋回舟露在外面的手,被她所触之处既滚烫又炙热。   “是怕冷还是开这个不是很熟练?”   她一本正经的问,她放在上面的手让人没感觉出来半点不对,她问完之后还是没拿开,表情认真地感受着他到底冷不冷。   隋回舟想,幸好头盔把他的表情都遮住了,要不然她该以为他发烧了。   天知道他现在的心跳跳得有多快。   他尽量把语气平静下来,“我不冷,也很熟练。”   许一真听到这时,似乎是笑了。   一双眼睛弓成了月牙弯,“那开快点?”这话怎么听来都透着点兴奋的模样。   隋回舟眼神愣愣的瞧着她,这语气是他听错了吧?   她似乎很期待。   隋回舟还是听话的答道:“嗯,好。”   夜里的风被逆着来冲撞,两人的衣服被反向冲得鼓鼓的。   许一真感觉不到什么冷意,隋回舟的衣服很挡风,但是他会不会冷,现在已经入秋了。   她的手臂刚张开,想要做些什么,隋回舟就停了车,一停车,按照他的习惯,自然是要先看她。   等看她时,许一真还没来得及将动作收回来,这姿势就被他看了个正着。   两人面面相觑,冷风里呼呼声响不知怎么,像是通人性似的,声音衬景般的大了起来。   隋回舟看到她呆呆的表情,忍俊不禁地勾起了嘴角,眼里带着笑意的看着她。   她总是忽然这样猛地一呆,可爱的不行,如果只有他看过这样的她就好了。   其他的人只需要知道她的冷漠的温柔、一丝不苟、严肃、亦或是其他一看便知的情绪表现。   他取下头盔,饶有兴致的问:“怎么了?”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也不曾移过。   看见她这如同要怀抱着什么的动作,脑门上不禁冒出了几个问号来。   许一真头一次有了窘迫之类的情绪,像是急于掩饰什么,黑珍珠一般的眼睛四顾了一番,一本正经道:“嗯,我胳膊有点酸,想伸展伸展。”   说完,却是生出了点疑惑,她、她撒谎做什么。   她环顾了周围,“对了,你怎么停在这了?”   听完最后一个问题时,心里也变得有鬼的隋回舟没让这些不仔细看就注意到的反常停留太久,只思量着该怎么说。   不过,也不能说没注意,只能说许一真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他就算有疑惑也不会特地拆穿。   隋回舟舒了一口气,突然在百般纠结中开了口,“一真。”   “嗯。怎么了?”   “那个一实和我朋友在一起玩。”他莫名来了句,又画蛇添足的补了句,“很安全,所以,你别担心。”   许一真静静的听着他说完,想起下午时很是紧急的场面,很是郑重其事的道了谢。   她站在路边,踩了踩碎石,状似无意的问:“你是不是知道了?”   隋回舟想他应该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点点头,没等她回答,直接冲她伸出了手,“我知道你今天很不开心,但是我希望你开心。”   胸膛起伏着,“所以可以跟我来吗?”   许一真和他对视了一眼,将手慢慢地递了上去,“好。”   她看着两人放在一起的手,心里没有什么避讳,反而是一种奇怪的情绪从手心蔓延到了心里。   许一真心中感受着这种情绪,向隋回舟解释道:“其实我并没不开心。”话锋一转,朝他微微一笑,“但是如果能更加开心也很好。”   和贺揽一起约会的邱越绒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很晚了,正玩得开心的她被那些个损友们好生奚落一番。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邱越瑜装成小偷把家里搞得一团糟然后推到真千金身上然后了警局,还想通过父母的关系来让局里疏通疏通,又被当做反面教材教训了一番传得整个圈子都知道了。   虽然这个事情的发展以及结尾听起来那么魔幻,不过看到贺揽一脸奇异的神色,她也乐得开心。   她倒是不像其他人那么吃惊,这种事情还真像邱越瑜那个蠢货能干出来的事情。   不过这事她没有看现场直播还真是遗憾。   她还当今天是怎么了,贺揽怎么会突然来找她,他不去关心他的瑜妹妹反而来找她这个冤家。   原来是有人想要把她支开,怎么就那么怕她呢。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没什么,反正   倒是亲生妹妹的那一步棋废了。   她原本也是想要接亲生妹妹回来的,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只不过现在是没办法了。   反正她在另一边过得比他们想象中的都要好。   其实让许一真回来也不是没办法,办法也很简单,就是让现在不问俗事的爷爷知道许一真的存在,以及真假千金这件狗血的事情。   只是不太可行。   一旦爷爷知道,爸爸妈妈一定会去查这件事是谁说的,到时候无论怎么样是肯定会查到她头上的。   更何况许一真让父母丢了那么大的脸,他们现在肯定是正在心里生着气呢。   再有这些事出来,到时候肯定是会大发雷霆。   邱越绒还不想在父母那里失去他们的疼爱。   所以她才不会通知爷爷,不过让邱越瑜难受难受还是不错的,她也乐意去做。   她吐出一阵烟圈来,坐在落地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可见心情不太好。   楼下传来一阵阵汽笛,邱越绒直接开车跟在后面撞了过去。   “哥,你去哪?”她仓促的声音显得有点沙哑,瞅了眼正皱着眉的邱越忱,也不言语。   她只冷笑一声,“你不会还想去找许一真吧?”   “今天发生什么事你不是很清楚吗?”   “难道你不认为她很可怜吗?”   “无论她怎么表现都是很合乎情理吧。”   “你也别帮着爸妈了,他们跟被下了降头似的偏心一个陌生人,你也跟着搅浑水。”   “爸妈和你为什么执着于让她来,我们都很清楚,不就是想要她帮邱越瑜澄清那所谓的流言吗?”   邱越绒自然知道这些流言是怎么起来的,由她手中出来,自然清楚的不得了。   她和邱越忱各自心怀鬼胎,但无论如何,他心里门儿清,也就算不会戳穿什么。   邱越绒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可是,哥,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那些流言不都是真的吗?”   “为了证明假妹妹没有不让真千金回家,事实又有什么好澄清的。”   邱越忱刚要解释什么就被她如同弹珠一样不停蹦出来的话给堵上了,只能无可奈何的闭上嘴。   “你敢说这不是真的吗?如果她真的欢迎的话,也不是天天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了。”   “让谁心疼,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更何况你要不是心里有什么,何必要躲出去呢。”   她又幽幽道:“既然人家不想跟我们有什么牵扯,何必又巴巴贴上去呢。”   “为了一个白眼狼假妹妹可不值当。”   邱越绒说完,也不管被她撞上的车,直接开了车回去。   不管怎样,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从后视镜中看了看自己的那张卸完妆的脸,很快又转开了视线。   看在有血缘关系上,就帮那个还没有谋面的妹妹一把好了。   不过这一遭,邱越忱估计也快要被她策反了。   邱越忱静静的看着离去的离去的邱越绒,缓了口气,双眉间皱起,像是被人硬划了一道沟壑出来。   爸妈那边,他是得去一趟。   原本就是一场闹剧,事情也应该到此为止了。 第32章 第三十二颗珍珠 关键人物保姆……   第二天早上于在酒店里捂着头从床上爬了起来, 看了看有些熟悉的房间布局意识到不知何时回到了宾馆。   他记得昏昏沉沉之际有一个叫陆绎黎的人来跟他说隋回舟有事先走了,接着就把他给送了回去。   然后、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许一实猛地瞪大了眼睛,想要直接冲出房门, 去敲一敲门许一真的房门, 看她在不在。   只不过还没到, 又怕许一真在反而问他昨天那么晚回来是怎么回事。   他就知道和隋回舟在一起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许一实就这样陷入了思考一个好办法的烦恼中。   离他们居住的宾馆稍远的地方, 别墅林立,最里面有一栋像是城堡一般的别墅, 整个城堡被花团锦簇地包围着,不同品种的花盛开于这片地方, 如同童话故事里的玫瑰城堡。   只是这地方似乎是一处私人住宅,旁人进不来。   隋回舟率先醒来, 玻璃外初升的太阳光照透镜进其中, 晃着他的眼睛。   他睡意朦胧地咕哝了一句, “几点了?”   话一刚出, 似乎有提神醒脑之效,他当即清醒了过来。   昨天他带许一真来这, 想让她开心一些, 这个地方是母亲留给他的,旁人进不来,不仅清净还美丽。   隋回舟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毯子,昨夜她似乎要比他睡得还晚。   他撩开将他们相隔开的帘子, 一眼便望到了正睡着的许一真。   本来想要叫醒她的动作放了下去, 她昨夜应该很累。   他静静地看着她,如同着了迷一般安静的坐在旁边,不听话的阳光透过他撩开的帘子缝照到了许一真的脸上,她的睫毛微微闪动, 却是没醒。   隋回舟像是被抓到了什么,忽然一时无措了起来,将帘子慌乱的放了下来,连弄出了极大地声响,都浑然不觉。   只把脸背过帘子,红色从脸颊径直蔓延到了脖子上,像是干了什么坏事一般。   后面的帘子又响起哗哗啦啦的响动,许一真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似乎是累极了,伸展着身体,“我是不是睡了好久。”一边同隋回舟说话,一边还不忘四顾望着旁边一夜的成果。   已经恢复正常的隋回舟摇了摇头,温声道:“也不算很久,现在才七点多。”   七点,不早也不晚,通常会在假期时睡懒觉的许一实应该还没醒。   不过也不知道许一实有没有回到宾馆,昨天隋回舟有和她说他把许一实交给了他的朋友。   转念一想,他向来很稳重,应当不会有什么差错。   她走到一盆盆刚种下种子的盆栽,饶有兴致的看着它们。   回头冲着隋回舟扬起一个微笑来,“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种花是这么有趣。”   昨天本来是来乘着满眼的花来看仿佛近在咫尺的灼眼星星,隋回舟见她对这些植株很感兴趣,便很认真的跟她说这里有很多花是他亲自种的,她要是想也可以种。   许一真一反常态的跃跃欲试了起来,于是,他们两个便在这种了一夜的花,他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是很清楚。   隋回舟站在许一真身后,目光温柔的看着从醒来就一直料理她种植的花的她。   “我们约好,有机会一定要来看看我们一起种的花。”   “怎么样?”   他尽量语气平淡的说着这一个请求,心里却是高歌起了忐忑。   许一真微笑着说:“好啊。”   隋回舟又像是不确定的说了句,“那就这样说好了的。”   许一真神态认真的瞧了瞧他,伸出了手拉起隋回舟的手,使得他猝不及防得手忙脚乱起来,只愣愣的被她牵引着。   她将两人的小指勾起,“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只觉得这场景像是被入了梦似的隋回舟跟着她说着一般话。   *   等邱越忱回家的时候,已是半夜,只看见孤零零的邱越瑜一个人坐在沙发,她见到他回家的时候,只手足无措的看了他一眼。   邱越忱一反常态的略略扫过了她,并未像以前一样立马去坐在她旁边出声安慰她。   他敲门进来之后,直接开口,“爸,我有事跟你说。”   邱南田幽幽的望了他一眼,“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之前想出来的那个法子也是我糊涂了,既然人家都不想跟我们有什么牵扯,那就不必有任何牵扯。”   邱南田沉着脸色道,眼下的青黑经久不散,显然是熬了一宿。   昨天在警局的时候,可谓是他在大半辈子最丢人的一次。   那个小孩的令人振聋发聩的话还历历在耳。   来到警局时,等待处理的时候许一真忽然说要和他们商量一些事情。   他们虽有疑虑却也想要去听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要说什么。   “那么久了,你们都还没知道我是谁,先自我介绍,我叫许一真,我姓许。”她特意强调了“许”这个姓,“我来这,是因为另一位邱先生找我来的,刚好我也有事情想要知道。”   许一真看着他们难测的目光,并不羞窘,坦然的说着:“我知道你们在想着一些龌龊的可能性,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我来A市是因为我和同学的约定而不是因为你们。”   “我们除了虚无缥缈的血缘关系什么都没有,你们担心的事情刚好也是我所担心的。”   “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离我的生活远一点,最好一辈子不相往来。当然这个“你们”包括你们这边知道这个事情的所有人。”   “我希望你们可以做到。”   他们两个听见她这样说话时,第一个闪过的想法便是不可置信,忍不住去嗤笑这个想法。   她也太天真了,她到底知不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教养出来的人是怎么样的人。   她若是出身于一个普通家庭,若不再好好努力学习去奋斗,怕不是要去捡破烂了。   邱南田这是第一次被小辈威胁,面色不善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这些?”   许一真道:“你们不也是这样想的吗?不直接从自己口中说出来,不就是想让自己好受一点吗?”   “所以我就先说了。”   两个人的脸色具是被戳穿心思般的难看,一股迫人的难堪冲着他们兜头而来。   邱南天最后还是同意了,因为他知道,这个想法过于简单的许一真总有一天会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从而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有多愚蠢。   总有一天她会祈求着回到这个他曾经不屑一顾的家。   许一真并不知道他心中如何幻想一些自我安慰的话,按照她的计划说出了来意,“我想问的是当初将我卖个人贩子的人是谁?”   人贩子已经绳之以法了,可有人还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   听爸爸说,当初因为只剩下了她一个婴儿,就想从人贩子那里得到一些消息来找到她的家人。   不过人贩子却说她是一个女人来卖给他的,姓甚名何也不知道,   至于相貌,因为那个女人很谨慎的缘故,他也不知道,只听到过声音,知道她是个女人,其他的却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过也不能说是卖,因为价钱极为便宜,她像是极想要把这个孩子给弄走。   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不知姓名女人,许一真一定要让这种恶毒的行径受到该有的惩罚。   她是幸运的,在被迫害之后遇到了爸爸妈妈,如果一切不是有意为之,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除了她还有其他人受到这个女人迫害,那该怎么办。   所以她一定要将这个女人送进监狱,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该付的代价。   邱南田似乎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沉思,林语苑眸中神思转化极快,“这件事是个误会,一真你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你是因为保姆的疏忽被人贩子拐走了,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因素。”   许一真看着她像是急于解释什么,反而清晰的说些什么,“哦,是吗?”   “保姆是女人吗?”   林语苑听到她这样问,点了点头。   见许一真不再说话,心里松了一口气,“当然,三人成虎,别人嘴里一出,都不知道到你那能传成什么样。”   她刚说完,平静下来后,又有点怀疑这样相信瑜瑜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对,但是母女间的感情还是压过了这个突出的疑惑。   许一真当然是相信爸爸说的话,听见她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话,忽然就被气笑了,“流言?我听到可不是你们口中三人成虎的流言。”   “我并不知道你们非要我来这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想说的是从某种程度上说你们不是应该对我感到羞愧,毕竟我可是因为你们的疏忽被卖给了人贩子啊。”她不待他们说话,又开口道,冷笑着反问,“难道不是吗?”   “我很想知道你们见到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有点对不起的心态?为什么面对着我能这么的坦然?”   许一真面容冷静的看着他们,“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们只需要把那个保姆的消息告诉我就行。”   邱南田揽住还要说什么的妻子,冷声道:“你既然和我们没有关系,那我们也没必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你。”   第一次被一个小辈这样在外面反驳训斥,他心中自然是不快,就算是他们有所亏欠的女儿也不能这么行事。   许一真难以言明的目光瞧了他们一眼,“你说的也是,记好你说过的话。”   她不从他们口中知道这些事也行,既然有关键人物保姆,或许也有可能是巧合。   那这件事就可以慢慢的查一查了。   许一真一旦考虑好就是下定了决心,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直接出了房间。 第33章 第三十三颗珍珠 子虚乌有的事情   本来突然推门离开的邱越忱又似乎想起来什么, 在推门之际又忽然停手回头看了眼坐在书桌后面的中年男人。   “爸,您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嗯?”   “她既然不想回来,咱们也没必要贴上去。”邱南田抬眼看了眼正在看着他的儿子, 幽幽道。   最近他们在和贺家合作, 合作项目正是贺家的那个毛头小子负责, 本来以为他只是个愣头青, 没想到年纪和越绒一样大,手段却是不容小觑。   本来以为到最后又要掰扯一番, 可这贺揽竟然主动让了利益。   他一时没想明白,直到第二天的时候他才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当初邱南田以为邱越绒和贺揽两个小孩不仅同龄且关系很好, 两个人之间有些什么,有这么个女婿他很是满意, 生意上有摩擦实属正常, 他也不是很在意。   不过倒是他搞不懂这些小年轻了, 本来是以为他和越绒两情相悦, 兜兜转转,竟然来家中说是等越瑜成年以后就订婚。   当初的利益相让也是看在越瑜的面子上, 听他这样说的邱南田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这一单生意对他很重要。   负责海外市场的姐姐将家里的海外生意做得很大,他在老头子那儿的地位也受了点影响,所以急于做出点成绩来,让他刮目相看。   能够以更多利益拿下这桩生意自然是最好, 只是自从邱越瑜被爆出来不是邱家的孩子之后, 贺家的人自然也是有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似乎隐隐约约有不愿意让贺揽和邱越瑜来往的意思。   邱越瑜好歹也是他家用真金白银养出来的娇贵女儿,圈子里哪家人能比得上她的待遇。   他们竟然敢嫌弃,不管是从情感还是利益上他选择邱越瑜都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邱南田这个时候无比笃定的认为着。   邱越忱看着父亲另有打算的样子,轻声问了句,“我是说另一件事情。”   邱南田一愣,本来威严的面色颇有些不自然,他似是有些气愤,“越瑜的名声已经烂成这样了,再怎么弥补都无济于事。”   倒是不清楚他到底是在生的气,或许两者都有,只听他又道:“我打算明年把她送出国,让她在国外呆几年。等风声过了再接回来。”   这是一个两全之策,任谁都挑不出来错,于他来说,合作项目成功就可以了。   邱越忱这一次并没有出声阻止,反而面色只是一片漠然。   邱南田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又忽然出声,“最近别理你妹妹了,她这一次做的太过分了。”   邱越忱并不知道他意指的是哪个妹妹,不过他却是清楚最近家里这一团乱,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掺合。   只应声,“是。”   *   许一真和隋回舟在车站告别,刚挥了手,道别的话就蒙在口中没能说出来,就被许一实不由分说的拉走了。   她将手从被紧紧的掴着中抽了出来,“一实,你怎么一路上都不好好说话?”   语气中没有任何的责难,可偏偏让正气着的许一实心里更平添了一把火。   她居然、居然这么问他。   她都感觉不到他生气了吗?   他一觉醒来都下午一点了,什么理由居然是怎么叫他都叫不醒,从隋回舟口中说出来的话,亏她也信。   许一实还记得不能随便对一真发脾气,只没好气的出了一声,“我没有不好好说话。”   到南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变黑,薄薄的一层月色降落下来,许一真白皙的脸上昏暗了起来,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泛着不解,“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见许一实听了这话时那么的不自然,她又问:“是因为今天早上没有一起去吗?”   听见她这样说的许一实嘴巴努了努,到底没说出什么来,他要是说都怪隋回舟没把他叫醒,肯定是他理亏。   这样一搞,那个卑鄙小人更有可能装可怜了。   这般想的许一实“我”了半天都没“我”出来个所以然来。   瞧了瞧正等着他说话,没一点不耐的许一真,清了清嗓子,“一真。”   许一实要不是有亏心事或者是想要搞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叫姐姐的,平常都是直呼其名,自从他记事以来一直都在耿耿于怀许一真比他多生出来了几分钟。   心里面总是会刻意的忽略那几分钟,自己以哥哥自居,在许一真的事情哪哪都想插手一下,譬如现在。   迎风漂浮的绿发下一本正经的面孔,那么严肃的神色却因为这很不相符的形象让许一真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一把揪住他,“我还没问你呢,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再过阵子就快要艺考了,你这头发…”   许一真抬眼颇有些忧虑的看着这于许一实头上满头扎根的绿草。   “我、我这、这是…”许一实被她一笑,弄得有些恼羞成怒,嘟嘟囔囔的说着,“这是行为艺术,你个书呆子到底懂不懂?”   “嗯,我不懂。”   许一真抿着唇,可嘴角还是能看到微微勾起的模样,她刚要说什么,许一实就插了话,“你严肃点,我有话跟你说。”   按照以往,他要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她一定会开始长篇大论起来摆起姐姐的派头来教训他,然后他又不服气。   两个人一定会发生争执,这个时候他们俩绝对会不欢而散,他心里面是不喜欢许一真生气的,所以他尽量不做她会不喜欢的事情。   “什么事?”   许一真瞧了他一眼,直觉他没什么重要的东西要说,直接进了楼道。   跟在后面的许一实来了句,“你能不能离隋回舟远一点?”   许一真听到他这么说,第一个来的便是不行,而后才是疑惑,“嗯?”她接着又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没有立即答应他,许一实深吸了一口气,“你难道就不感觉他对你太殷勤了吗?”   他这样言语不详的说,一真会有这样的疑惑也正常。   许一真瞧他会这样问,不免惊奇,一向瞳孔里透出了一点迷惘来,“这不是很正常吗?”   她又毋庸置疑的道了句,“我们是朋友。”   幽黄的灯光照亮这楼道,许一实听完,差点没一个激灵踏空了阶梯。   许一真听到响动后,立马快步跑到他旁边,刚想问他怎么样,却被许一实一通话给说得蒙掉了。   “朋友哪有他这样的,一只胳膊都不能动了,还能带你跑来跑去的,还真是身残志坚,真不愧是好朋友。”   许一真一双眼睛渐渐有疑虑爬了上来,“你说清楚点,别这么阴阳怪气。”   他的语气这么怪腔怪调得,里面净是对隋回舟的不喜。   “你是不是单方面不喜欢他?”   “然后才这样的?”   她看着隋回舟一言难尽的表情,问了问。   从她才和隋回舟熟悉开始,一实就不怎么能看得他,不是对他横挑眉竖挑眼的,便是拿几句话来刺他。   有时候他们一同在一起时,有她警告,他还会收敛一些,不在隋回舟的面前时,简直就是一点都不掩饰。   由此她总是会和他扯皮一番。   今天怎么又来了这一出。   许一实见她又这样以为他只是单凭自己的一时喜好来针对他,忽然忧愁了起来,一真什么都不好,就是对于男女感情这点,迟钝了些。   他都能看出来,她是看不出来,还是早就知道,这个刚冒出来就被他否认了,以他的了解,看她那样也是不清楚。   许一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了句,“隋回舟那个家伙对你有不好的心思,你看不出来吗?”   许一真显然是对他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胡说什么!”   “图谋不轨?怎么可能。”   她语气稍稍停顿了一会,接着又反应过来,“我们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   许一实看许一真为他解释的模样,眼睫微垂,放软了语气,“姐姐,你看看他对其他同学也那样吗?当初我去教训李明洋的时候,他跟我说隋回舟是英雄救美,为了你才揍他的。”   他垂着脑袋,好一副伤心的模样,“难不成姐姐你也喜欢他?所以才会这样?”   的确是这样的没错,以及他的那种眼神和平时给他表白的小学妹看他的眼神根本没什么两样,可以说更加得…深沉。   这话一入耳,许一真的脸色明明灭灭,有种被戳穿了什么的样子,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子虚乌有的事情。”   她立刻否认了,许一实听到后一冷凝的神色缓和了起来,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示意他晓得了。   许一真低头缓缓说着,“我还以为你只是单纯的讨厌他。原来是这样。”   她声音太低,不仔细听仿佛都会略过。   她只是略略感叹了一会,很快又语气平常的说:“如果你不喜欢他,那也没关系,我们大概在高中结束之后就不会再见了。”   许一实疑惑的抬起了头,她和他对视了一眼,慢慢道:“你忘了?我或许再过不久也就不上学了,你也不用再担心。”   看到许一实懵着的模样,她就知道这家伙是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   “不过你刚刚说教训李明洋是什么时候的事?”   许一真刚说完,许一实就支支吾吾得想要打一个哈哈忽悠过去,他看搪塞不了就直接绕过她,快步走到家门前。   她站在后面好整以暇的看着许一实的背影,“你给我站住,说清楚。”语气平平的朝他喊了声。   他一听,速度更快了,只留了一个门缝给她,径直进了屋。许一真无奈地摇了摇头,也随后跟上。 第34章 第三十四颗珍珠 他们应该好好道个别……   “隋哥他今天居然迟到了。”   乔愚看了眼正走着的时钟, 将将要指到六点半,忍不住惊讶的出了声。   “大概是最近天气太冷了吧。”   余广白随意的回了句,就将心思又放到手下的东西, 他不知在写着什么, 漂亮的信纸在手上快绘出了花。   乔愚听着, 又瞅了他一眼, 就知道这个花花公子在做些什么,无聊的往后一摊。   “可昨天比今天还要冷啊, 他都没迟到。”他低声琢磨着,想了想最近刚出来的月考成绩单, 隋哥都在班级里面名列前茅了。   不过两个月左右就从倒数变成了和许一真名字紧挨着的程度,可真是NB。   至于许一真好像在国赛中拿了金奖获得了保送X大的资格, 应该再过几天就不来学校了。   那隋哥到时候该怎么办啊, 自己的事一团乱七八糟的乔愚这个时候还不忘去操心别人的事。   “他不会是在熬夜学习吧, 每天都顶着两个黑眼圈。”   他又思量着, 才说出来,便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按如今的隋哥来说, 还真是这样, 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有没有。   成绩排名都挤进年纪前十了。   不仅成绩突飞猛进,连平时表现都跟乖乖好学生一样,   不过录取许一真的那个学校他们学校也就前年出来一个,更别说被保送的了。   再说她的每一次月考分数都要比都X大的录取分数高出许多, 同样也要比他们学校的年级第二高出许多。   隋哥就只凭高三这一段时间还真是难说, 可就看这种进步也不是不可能。   乔愚心里面正操心得开始摇摆不定了起来,可他说了一大堆都不见余广白吱一声,忍不住气闷,“怎么啦?你怎么都不担心隋哥?”   余广白朝这个婆婆妈妈的人翻了个白眼, 他都不嫌烦,没完没了的说了一大通的。   他不停笔,只开口,“这有什么好关心的,不就是迟一次到么,隋哥不比考虑周全,他一会就来了。”   这话说得,语气中似乎透了他知道东西,乔愚立马来了精神,“你是不是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   余广白点了点头,“我知道。”顺着这股不依不饶的视线看了过去,无奈的说了句,“一会你问问他不就好了。”   隋回舟前不久才知道许一真过一段时间不会再来学校了。   他起初为了她准备一个生日礼物,凑了一百颗珍珠,在每颗珍珠的内芯中都刻了字进去,每天晚上刻一颗,本来是时间是够的,却是没有预料到她过段时间就不来学校了。   至于余广白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那是因为这些珍珠是隋回舟带他一起去搞的,当时乔愚正和他小女朋友在一起,就没喊他。   又是许一真在教室门前等着迟到的同学,她今天在教室门前多等了几分钟,直到看到带着薄汗的隋回舟时才微微缓和了面色。   她还以为路上出了什么事,才会来得这么迟。   幸好真的只是来晚。   许一真轻淡的嗓音响起,“隋回舟,你迟到了。”目光一闪不闪的望着他,像是要他说出来个所以然来。   隋回舟微微低头和她的目光对视,很是认真地认着错,“嗯。抱歉。”   许一真抱起记录本,半挡住了脸,低声说:“不用道歉,你又没做什么错事。”   她看了看隋回舟浓重的黑眼圈,又问,“昨天的题目都解出来了吗?   隋回舟弯了弯唇,“解出来了。”   许一真点点头,转身进了班,背过身时他的黑眼圈有进了心中,忽然在想是不是因为她出的题目太难了,所以隋回舟才会迟到。   不过这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为他出题目了。   许一真并没有因为许一实的话而和隋回舟保持距离,第一是她不想,第二是她并不认同一实的话。   她其实思考了很久,隋回舟在别人眼中对她和别人不同,大概是因为隋回舟当初转来她学校的时候是由她代为帮助陌生人熟悉校园的。   大概是因为她是他在这个学校认识的第一个人,当时隋回舟也是挺冷淡的,但相处了几天之后,才发觉他其实是一个很内敛的人。   不过自他熟悉了校园之后就没有什么交流,然后他也不是很遵守学校规则,平常一起交流的人和她相差很大,两个人更是没有说过什么话了。   直到才进入高三时,两个人坐了同桌,关系才渐渐变得熟稔起来。   隋回舟和别人口中的恶霸形象完全不同,他热心、友爱同学,在学习上也很努力,是一个很正直的人。   很多人因为一些事情对他总是又不好的印象。   许一真现在都没有意识到她对隋回舟各种意义上的偏颇,以及她对隋回舟和对之前同桌的大不相同。   如果是许一实说了什么,那照之前的许一真一定是无条件的向着他的,可事实上在隋回舟这里却是不好使了。   她修改着自己编写的题目,旁白朗朗读书的隋回舟忽然停下了声音,视线放在课本上,却说了句与学习毫不相干的话,“这周结束就不来学校了?”   许一真手中运算的笔停了下来,“是的。”   两人之间和谐的气氛忽然凝滞了起来,不似之前那般融洽自然。   隋回舟想说什么却只喃喃了半天,“那、那···”他到最后只说:“没事。”   许一真像往常一样把检查好的本子递了过去,只不过却是追问,“怎么了?你说出来。”   她平淡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她离开班级也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和他说不说都不重要。   隋回舟仔仔细细的看着她,想要看出来一些不同,只是好像是徒劳无功而已。   他并没有发现什么。   隋回舟将目光放到了刚才拿回来的笔记本,随后便开始了无意义的翻书页,低声道:“如果你走了就没有人给我出题了。”   许一真看着他低垂着头,翻着不曾注意过的书页,心里面一股涩涩然涌了上来。   她斩钉截铁的否认了他的话,“可以的。”   隋回舟一脸不解的望了过去,许一真很是认真的说:“我们可以视频。”   看着他的目光,像是望了一汪泉水,这温柔清澈的泉水生了息,将她扯了进去,脑子也被水淹了似的,只混混沌沌得又补了句,“还可以通电话。”   这句话一出,想收都收不回来了,隋回舟直接接了句,“说好了的,不许反悔。”   许一真直觉觉得她似乎是被套路了,可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奇怪的,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正常。   大概是之前一实那家伙在她面前耳提面命在她心里面有了点影响吧。   今天是周五,这周结束之后,许一真就要告别高中校园了。   她在国赛结束之后就和高三学子忙得不太相同,她之前在比赛时遇到的导师有意要带她进研究所。   她给她寄来了许多资料,都是有关这个项目的,许一真最近读得就是这些。   至于为什么会让一个高中生了解这些,是因为在那位导师看来,许一真虽然年纪小,却总是有着异于常人的想法。   在生物研究方面非常的有创新力以及创造力。   除此之外,她的学习能力也非常强,大学里的知识,或许不用怎么教,就可以自己啃透。   这件事,班主任也是知道的,所以很痛快的便同意了许一真在高三上半期就不来学校的申请。   其实她本就不用来,不过恪守规则的许一真还是想先问一问班主任。   于是在这一周也按以往进了班。   自从隋回舟坐在许一真身旁后,成绩就开始弯道超车了起来,很快就稳坐了班级第二的位置。   不过从他逐渐变青黑的眼眶就知道私下里有多用功了。   这异常明显的黑眼圈在大家眼中都以为是刻苦学习造成的,其实除了有这一小部分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而原因就是每天熬夜刻珍珠上的字。   总共有一百颗珍珠,一百是因为他从认识她到喜欢她这个过程用了一百天,而珍珠是因为她的名字,也有是源于珍珠有那么一点像她,坚韧又美丽。   也只是有那么一点,它不及她千万分之一。   隋回舟起初只是想跟她说话,并没有意识到对她有别于他人的情感,直到注意到她和别人笑吟吟的说话而和自己说话的一丝不苟,这两者之间的截然不同的巨大落差使他心慌了起来,真正察觉到了这种第一次有的感觉。   他想要这个人的目光只注视着他,但显然他明白了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想要许一真的目光里能有他,如果有其他东西那也无所谓。   隋回舟想要在许一真生日的时候送给她,因为他想要在一个特别的日子和她说清楚这种特别的感觉。   可事出突然,他们应该很难再见面,生日礼物以及想要说的话也要提前了。   全神贯注着的许一真根本没注意到隋回舟的变化,而是在收到了旁边人的小纸条,才有空看了他一眼,打开纸条后,看到上面写的话,不禁有些犹豫。   可不论她怎么想,心里面都没有拒绝这个选项。   在同意了之后,她还特意为这行为找着借口,她即将离开这座城市,高中毕业前她应该不会回来。   同样,隋回舟也会离开,那他们或许不会再见了。   他们是朋友,应该好好的道一个别。   这样想的许一真在上面写了一个“好”字,然而写这个字的时候却是一点犹豫都没有了。 第35章 第三十五颗珍珠 想说的却没能说出口……   “你什么时候去X市?”   “周日见?”   “那周六见。”   “好。”   纸条平摊在许一真的书桌上, 许一实悄无声息的进来,本来是想吓一吓她,却看到这纸条, 冷不防地被手机里刚进来的信息入了目, 以及刺眼的备注。   他神色变换了一番, 瞧了眼正坐在另一边弹吉他的人, 将纸条卷到了手中,顺便将她身边一闪一闪的手机拿走, 像是从来没进过这间卧室。   天气渐渐转凉,扫过耳边的晚秋风声, 脚踩落叶发出的龇牙声,似乎都一一在说着这天快要是秋末冬初了。   隋回舟已经走走停停地不知将楼下马路踩了多少回, 他站在许一真家楼下站了许久。   前面衣领遮住了下巴, 只露出精致且棱角分明的上半张脸, 一双深邃的眼睛只盯着楼道口, 不放过从其中出来的每一个人。   只不过来来往往了许多人,没一个人是她。   看着手机里的信息, 他发出的信息以及她回复的“好”, 又突然有耐心等下去。   约好了在楼下见面,她怎么还没出现。   许一实不怕冷地叼着根冰棍在嘴里,站在窗户那里得意洋洋的看着正在秋风下吹着的隋回舟,扬起一抹恶劣的笑, 将刚才发出的信息删除, 在底下冻他一会,等不到人就该走了,他又转头进了屋内。   许一真坐在卧室里一反常态的弹起了久久没动过的吉他,口中哼着不知调的曲调, 温软的声调带着些许兴味盎然来。   她显然心情很是愉悦。   隋回舟说周日有事想告诉她,他会来找她,不过还没说在什么地方见面。   于是许一真便在等待的过程中弹起了置放已久的吉他。   虽然他们只是短暂的相处了一下,但她却是无比期待这最后一次的见面。   这一次见面于她来说,像是一次久违的告别。   许一实在鬼鬼祟祟地将手机放回原处后,在看到今日不太一样的许一真后,保持着沉默想要不动声色的离开。   刚要离开就听到琴弦绘成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许一实一回头就看到许一真似是准备要出去的样子。   许一真弹了一会儿,似乎也意识到了时间已经流逝了很多,摸了摸放在身旁的手机,却还是没收到隋回舟发来的信息。   她抿着唇,好心情似乎也都不见踪影,都被她无形中给弹走了。   正要往外走,却被一堵突然冒出来的人墙挡住,她看了挡在面前的许一实疑惑,“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好久没见你弹这个了,我还想再听听。”接着又在旁边坐了下,“一真。”   他问,“刚刚谈的是想见你吗?”   隋回舟这个家伙怎么不按套路来,还不走,他就应该直接把他赶走,他完全忘记自己想要做坏事,想要他干等一会儿,耗耗他的耐心。   许一真听见他这样问,微愣,脸上出现了罕见的无措,“我不知道,随便谈的。”她如实回答,不知怎么就谈了这个。   许一实将许一真按在座椅上,“继续谈,我好想听。”他冲着许一真看过来的目光眨了眨眼睛。   接着就往后一躺,躺在了她的床上,又滚了一个圈,将他的脸埋在其中,也不理她。   许一真无奈的瞧着他,又拿起了吉他,继续弹着。   调子出来一会,许一实突然坐了起来,轻声说:“我有点渴,一真你也要喝水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几乎就是要在许一真回答之后就冲出去。   许一真动了动,只有点奇怪他怎么突然献起了殷勤来,对上他期待的目光还是点点头,“好。”   正专注于其他事的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只在回答后,继续弹着吉他,更是一点都没有发现的是,她弹着弹着又变成了“想见你”那首歌的调。   许一实悄悄地出了门,速度极快。   他才一出门,立马就换了副神情,面色不好的往楼下飞奔去。   秋风萧瑟凉凉,日头也抹不掉这秋日的寒凉,正在等着的隋回舟身后响起了一道颇为嚣张的声音,“隋回舟,你在等我姐?”   他一回头就看到许一实咧嘴笑着,眼里满是挑衅。   隋回舟只略略看了眼就转过了头,不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专心致志的等着那不知会不会来的人。   许一实并没有隋回舟不理会他而气急败坏,反而继续开口,“我姐已经去高铁站了。”   “她导师临时把去的时间改到了今天。”   “她让我跟你说一声抱歉,她要失约了。”   他这回学聪明了,是非分明,做错事先道歉的确是她会做的事。   隋回舟随着他的话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却是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   “如果你想去见她最后一面,现在去高铁站还不晚。”   许一真说完之后,没一点的愧疚神色,他可是记住了当初隋回舟这个恶毒小人是怎么把他和一真分开的,害得他居然一觉睡到了下午。   他尽职尽责的将恶毒人设贯彻到底,也没管隋回舟,只大摇大摆的进了楼内。   太阳从东边渐渐往右移,很快又变得大了起来,坐在窗前的许一真喝了口水,这次站到窗前,往下看,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任何一人。   尽管还是面无表情,眉眼也没什么变化,心中却是油然而生了一股股的失望。   许一真第一次有些丧丧得坐在椅子上,向来直着的背微微弓起来,一只手撑着脸颊,竟也没有发觉她的坐着的姿势不太对。   他或许是下午才会来,上午有什么事耽搁了。   她拿起仍旧是黑屏的手机,里面并没有收到什么讯息,正放空的她却冷不丁看到屏幕亮了亮。   手机里连续进了几条讯息。   正兴奋于除掉了坏蛋的许一实在房间里打着游戏,嘈杂的声音等许一真刚到房间门口就依稀能听个清楚。   她敲了敲门,平淡的目光下藏着怒火,好整以暇的在门前等着。   许一实对许一真的敲门声从来不会忽略,不过一会儿,他就连游戏都没来得及退出就开了门,冲着她笑嘻嘻的说着:“一真,怎么了呀?”   许一真看着他非一般高兴的表现以及又想到他做的好事,于是只面无表情的瞧着他,也不像往常一样回给他一个笑容。   许一实瞧着她这么严肃,直觉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还没等他去探究是什么就被直接告知了。   许一真直接问,“你做了什么?”   她其实只是单纯的问,也没做别的,许一实却感到了一股风雨欲来之势,他嘟嘟囔囔着,“我、我、我什么也没做。”   “你问这干嘛?”   许一真握紧了手,平静的脸上一点笑意也无,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以往的红润唇色似乎在发着白,浑身紧绷着,她第一次露出那么生气的神色。   “那这是什么?”一说完,就将手机竖在他的眼前。   许一实清楚的看到手机里屏幕里是连续进来的信息。   “你是突然有事吗?”   “你已经进站了吗?”   “我马上就要到站口了。”   “你可以等等我吗?”   “我有话想跟你说。”   “只需要等我一会就好。”   “我马上到。”   他看着那才发过来的信息,瞳孔由小变大、又由大变小,最后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的说了句,“我也不是有意的,我就捉弄捉弄他。”   许一真瞧了他一眼,看他委委屈屈的模样,一点也不心软,只质问,“你做了什么?”   许一实好像被她这样问很受伤,不过也知道自己理亏,在她目光的逼视下,一五一十的说着他做了什么,“我就只是和他说你在高铁站呢,其他什么也没干。”   他简短的说了他做的事情,将它汇成了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像是只做了一件小事似的,又怕许一真不答应,举手比作发誓道:“真的。”   许一真没骂他,也没训斥他,只冷淡的瞧了他一眼,接着就当他不存在。   见状,许一实抿紧了唇,一副你怎么骂都行的样子。   他很清楚的知道她在生气,而且是程度很严重的生气。   许一真一直不理他,只还像以前追着她明知故问,“一真,你生我的气了?”   “嗯,我生气了。”许一真丢下句,又快速的发着信息,“你站在那儿别动。”   “等着我。”   许一实这一次真的被当做空气了,许一真从出门这一段时间将他当做了无物,只在临走时看了一眼这貌似很可怜兮兮的小恶魔,生硬的说了句,“回来再和你算账。”   在另一边的高铁站里隋回舟看着手机里进来的信息,目光转到入站口前,在人群里一个个的扫巡,格格不入的这个人总会一不小心挡住别人的路,他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一旁的候车位上,颇有几分难言的乖巧。   站前响起每个车次的播报,不知道哪一个是许一真的车次,人来人往,旁边坐的旅人更换了一个又一个。   他还是没有见到等待的人。   或许她早就走了,或许这条信息也是误发的。   隋回舟虽然这么想,可还是没动,双脚轻点着地面没一点不耐。   许一真在发完信息之后直接仓促地跑到站内,连适应季节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身稍薄的单衣的她和已经穿了介于秋与冬两个季节的衣服的人格不相入。   她一眼望去,就能望到在人来人往中的坐着却又一直朝着入站口望去的隋回舟。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和周围来往提着行李的人毫不相同,他是那么显眼却又不那么显眼,堙于人群却又总让她能一眼看到他。   隋回舟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回了头。   她一见他的视线朝这边看过来,停下来仓促的脚步,远远的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挥了挥手,“隋回舟。” 第36章 第三十六颗珍珠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隋回舟看着即将穿越行人, 向他奔来的人。   他起了身,说是起身,其实也算不得。   身体像是快速地蹿了起来, 看不到是怎么动作, 只知道他冲着许一真的方向去时手脚之间的动作带着些许僵硬。   等到许一真稍近的位置上, 他又像是如同平常一样, 不过手突然被一只微热的手扣住,“小心。”   许一真将快要撞上行人的隋回舟轻轻拉到了一边。   他神思微怔, 回过神后才发现原来刚才差点要撞上别人。   心中一阵懊恼油然而生,很快这种情绪又被另一种奇妙的情绪所掩盖。   许一真拉着他的手穿过人流往外走, 紧紧拉着,使他寸步不离她。   晚秋的寒凉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 两个人手心间的热量在充盈着心间。   隋回舟似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许一真走的方向不太对, 她是不是因为他没有走, 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就忽然冒了出来。   “许一真, 许一真,一真。”   他一声声叫着他, 但是高铁站总是会有很多的杂音, 将他的声音淹没。   隋回舟一个大步跨到她的面前,“一真,方向不太对。”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开心神色反而是带着一些凝重。   许一真微微一滞,无比尴尬的道着歉, “对不起。”   她微微弯着腰, 隋回舟也微微低头,一抬眼就能看到她脸上满是抱歉的表情。   他从刚才就注意到许一真手上没有任何行李,转念一想,便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了。   许一真和隋回舟同时微弯着腰, 低着头,鼻尖和鼻尖相对,对方清浅的呼吸声似乎都能传进耳朵里,两个人双目交汇着,同时开始笑了出来。   隋回舟:“是许一实搞的鬼?”   许一真一脸抱歉的“嗯”了一声。   两人终于走到了一处没有那么多人的地方,许一真还没来得及问他今天来找她是什么事,就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个水晶玻璃罐。   罐子里面是一颗颗被装好的珠子,珠子的颜色并不相同,配在一起却是一点都不相悖,反而相称至极。   看着许一真不知所措的捧着那罐珍珠,隋回舟笑了出来,“一真,提前和你说句生日快乐。”   他看她并没有直接收下去,又郑重其事的解释,“这是我自己做的,不算贵。”   许一真点点头,很是珍视的将罐子抱着,微弯着眼眸,“谢谢你,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马尾顺着风扬了起来,似乎能摇进他的心里。   她坐在他的旁边,周围的机械播报声又忽然响起,人群嘈杂声像是都被特殊的屏障隔了开来,什么也进不来了。   许一真轻声问,“那你是想和我说什么?”   声音明明清晰而又柔软,可这声音对他来说就像是泰山一般,重逾千斤。   他怎么也说不出来准备好的话来。   隋回舟回望着她,她的眼里像是盛满了碎掉的流星,在那一瞬间,照耀得他不知所措、不知所言。   本来想说的话就这样又吞入了口,像是永无再见天日之时。   他只干涩的开了口,“没有什么想说的。”   “只是、只是想提前跟你说一句生日快乐。”   隋回舟说完像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感情这种东西会这么的迫人,那为什么他认识的人似乎都能这么游刃有余。   他在想着的间隙专注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许一真,忽然想到,如果可就算是那么的迫人,他也是愿意的,也是开心的。   一旁的许一真认真的看着对方,郑重的说道:“隋回舟,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   她又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眼眸弯弯,像是蕴养着星辰。   许一真见他有一阵没说话,也未再说什么,而是将罐子放到与眼睛平视,珠子的颜色有金色、黑色、还有奶白色、还有粉色···   似乎每一颗珠子的颜色都不太一样,隋回舟应该是把这些珠子一个一个染色了。   许一真的眼睛映着色彩光泽极好的珠子,这罐子似乎是别有乾坤,她的手指不知碰到了什么,忽然在罐子的顶端上传出了一阵音乐。   她微微一顿,像是被引发了什么兴趣,有些好奇的翻来覆去将这打量了一番。   同坐一起的隋回舟突然轻咳了一声,将脸转到了一边,他本来是以为她会回到家才发现。   许一真眼睛微微一弯,手下动作一顿,终于发现了这有什么不同。   罐子一打开之后,就会看到一个手绘上的人,那个人对她来说不得不说是很熟悉。   因为她每天照镜子时都会看到她。   这应该是用一个简易的单片机做成的电子产品,又用画笔绘了上去,做些修饰。   虽然上面的人是凹凸不平,但是每一笔都是那么的用心。   许一真的指尖微微拂过去,指下是不平坦的触感。   没想到他看着什么都不在意,原来是一个这么细心的男孩子,他们熟起来的时间不算长,他就那么用心。   白日的阳光已经很盛了,许一真眯着眼,向外看去,用手挡住了日头。   她叫了一声旁边人的名字,“隋回舟。”   “未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应该会很难见面。”   许一真忽然感叹了一句,目光似乎是带了一点不舍,可仔细看看又似乎没有。   隋回舟目不转睛的盯着旁边人的侧脸问,“是很忙吗?”身体悄悄地挪动着,为她遮挡住这阳光。   许一真应了一声,“嗯,导师说要我做好心理准备,她准备带我去做个研究。”   隋回舟语气沉沉,“很难吗?”   许一真摇了摇头,如平常一般回答:“还可以吧,资料我已经看过了,还行。”   隋回舟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他像是永远也抓不住她。   他们两个人是有那么大的差距,他除了家族里的财产、股权什么的,什么都没有。   当然这些也是别人给予的,没有一样属于他的。   许一真不一样,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自身的优秀。   她是一个会闪闪发光的人,而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   向来什么都不怕的小霸王似乎忧郁了起来,苦恼于他似乎除了没什么用的钱什么都没有。   除了这些,连许一真所认识的那个好学生隋回舟也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实际上他一点都不善良,一点都不友爱同学。   许一真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转而对他鼓励,“隋回舟你也要努力,考上一个好的大学,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隋回舟回望着她,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忽然往后仰了仰头,“一真那你现在是在做着你想做的事吗?”他又接着问,“成为着你想成为的人吗?”   他目光悠远而又绵长,深处像是染着一团火,明明他只是稀松平常的说着,却是让许一真清晰无比的感受到了这炙热的感情。   许一真毋庸置疑的回答:“当然。”她是那么一本正经的说着,横看竖看都只能看出来她的认真。   话落,长长的睫毛垂到眼下,像是在眼下及心上投出了一片阴影。   她突然问:“隋回舟,你真的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第37章 第三十七颗珍珠 世界上总是又那么多的……   “没有, 就只是单纯的想和你说句生日快乐。”   这句话像是隔板、又像是按下的暂停键,让两人好不容易一次的见面就这样戛然而止。   接下来的便是两人已经预料到了的短短几句对话,   “那好吧, 再见?”   “再见。”   最终这次连生波折的会面留下一个都不甚满意的结果。   在X大的实验楼区的二栋三楼的某一位置上。   许一真手中的仪器在手上如同往日用的笔一般熟练, 在她的手上发挥了它应尽的责任。   步骤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可本来在专注的做着实验的许一真忽然一顿, 手下动作慢了起来。   明明已经过去了许多日,这句话还是会时不时突然闪进心里面, 如同挥之不去的情绪一般,总会在任何时候都来扰一扰你。   许一真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接着又果断的投入了实验中。   这对于似乎只是小小的涟漪,入不了心, 可也出不了回忆中。   总之也会时不时地出来扰乱她平静的心绪。   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另一张桌前, 戴着一副老花镜, 在用显微镜观察着什么, 同时又在一旁记录着什么。   动作虽然有些迟缓却是敏捷的,只一看便知她的年岁应该不小了。   两张桌子隔得并不是很近, 实验室里的几人都是在忙碌中, 没人可以分开心神去做些别的。   整个实验室都围绕着一股肃穆的气氛。   等手上的工作结束了之后,刘真于抬头朝刚进所里的许一真那看了一眼,就看到偶然岔神的她。   她起身,走到那孩子面前, 摸了摸头, “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对于仪器她会不会刘真于并不担心,因为她刚刚把这只讲了一遍,许一真就开始上手了,只操作了一遍, 还蛮得心应手的。   如果有什么问题,那一定是实验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问题。   许一真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在想一些问题。”说着,她似乎是于困顿中出来了,皱着的眉舒展开来,轻声道:“不过应该很快就有答案了。”   刘真于点点头,看了看年龄过小的女孩,叮嘱了句,“实验的观察数据并不着急,虽然能在一个月内有什么结果最好,遇到什么地方不太明白,实验室里的师兄师姐们应该都可以为你解答。”   她当初破格将她录入研究所,不仅是因为她获得了X大的保送名额,更因为是她的头脑,实在是科研这一方面的天才,刘真于从来没见过思路这么开阔的人。   更比说她现在连成年都没成年,可见以后的成绩。   她们这个研究所是一个分所,在X大里只有一个实验室,可却是全国最好的生物研究实验室。   所以当她在这个决定做出来时,有很多人反对,说是不应该将一个只存在天赋的小女孩招进来。   但她力排众议坚持要许一真进她的实验室,她有这个话语权,她相信,许一真会做出一番另那些老家伙们望其项背的成就。   许一真看一眼笼子里面不知所觉的生物,眼里没有任何表情存在,随后点了点头,“谢谢导师,我会的。”   既然一个月之内最好,那她会在一个月内解决。   许一真现在是住在导师为她特意申请的一间单人宿舍里,房间不小也不大,住一个人刚刚合适。   屋子里现如今静静的,非要说有什么,那就只有轻轻键盘声响着、   她正登录一个网站查找着相关资料,实验的结果需要有些东西来进行佐证,这个需要她自己来整理下来。   本来是翻找着的,右下角的企鹅突然不合时宜的闪了闪。   至于企鹅为什么会上线?大概是许一真刚刚在登录网站的时候,顺手也将它一起登录了。   她又随手点开不停闪现着聊天框,想要把企鹅退出去。   却在临在点叉之际,冷不防地看到了“隋回舟”三个字。   这是他们班私下建立的群,是没有班主任的那一个群,一双眼睛顺着这三个字上下扫视着聊天记录,一个疑惑漫上了心头。   隋回舟他过年不回家吗?   明年他就不在南城了?   这是什么意思?看这关于隋回舟的消息,不禁是变得一头雾水,半点也理不清。   视线移开,看了看发消息的人,这话是乔愚说的,那应该是真的吧。   听说隋回舟的家实际上是在A市,他不回家是不是因为没有什么亲人会在意他。   如果一个人过年肯定会很孤独吧。   所以他不回家也正常。   不过他要离开南城是什么意思,是要回到老家了吗?   屏幕的光亮映着许一真洁净的脸庞,目光紧紧的盯着屏幕,半点心神也不分给其他,连翻阅资料都被放在了一旁。   待过了一会时间,许一真忽然改了原先定好的主意,她想要快点将实验完成,她要在生日前回去。   原先跟家人说要在异地过第一个生日的话估计要不算数了。   许一真忽然觉得她这一次离家实在是太久了,她、她有点想家了。   余广白最近一次的恋爱不像以往,两个人都是为了想谈恋爱而谈恋爱,这一次他似乎认了真。   每天殷勤得不得了,也不像以前那样,有了女朋友之后还和别的女生拉呱。   对此,乔愚时不时的会嘲讽两句,他也就是耍耍嘴皮而已,他要是会只喜欢一个那就是猪会上树。   余广白虽说没有劈过腿,但是他的每一次恋爱时长都很短,最长的也不过一月的时间。   乔愚是习惯了他这样,所以这一次余广白这么认真,他却是一点都不相信。   隋回舟倒是看出了他的认真,这次的情书和以往的都不相同,算是用了心的。   而且余广白在他们这儿自嘲过几句,他这次应该是栽了,他是那么喜欢,而那女孩儿没想象中那么喜欢他。   于是他们才会出现在这,美其名曰宽慰宽慰这受了情伤的余广白。   不过大家都清楚,他这次也可能只是事情不在他的控范围,他只是有些挫败而已。   余广白不知他们所想,自顾自的抱着酒瓶在那疯言疯语。   在这副模样中,隋回舟难得看出了几分认真。   他或许还真是不一样了。   余广白在那又不停的嘀咕着,说他给她写了的情书她不要,说那是人手一份。   可他这一次都是他发自内心的话没有半点的胡说八道,可她偏不信。   说她虽然同意了,可这是有保证期的,一旦再有以前的苗头,他们就会分手。   明明他那么喜欢她,她怎么就看不出来,还非要说这话来伤他的心。   隋回舟静坐在一旁,只轻酌着手中的酒,一句话也无。   他是一点都不觉得女孩子这么认为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余广白之前的风流名声还挺广的。   他看了看经常恋爱的人,突然发问了起来,“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现在要表白呢?”   “你在她眼中的印象可不是很好,如果当初被拒绝了怎么办?”   隋回舟第一次对这感了兴趣,有了些好奇。   接着这话,又突然冒出了一句不像是他会说的建议来,“或许你应该把在她心中的形象搞好一点才去表白会好一点。”   一个毫无恋爱的人说出了这句话让一众还清醒的人都深感惊奇,还没人来得及搭话,就被一旁还在郁闷的余广白反驳,   “为什么不说?”   “不说她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   “如果她不知道你的心意,她要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他唔了一声,喃喃道:“无论结果是好是坏,反正说出来,大家都会没有遗憾。”   “没说,我们也只能像个落败者一样在那暗自神伤、暗自后悔。”   余广白像是说得来了劲,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所以只要是我喜欢的,我都会表达出来我的心意。”话锋一转,又无不得意地说着:“而且,你看,到最后她们也都是喜欢我的。”   隋回舟本来还在凝神听着,听到这的时候,不禁一头黑线,难不成这就是他谈那么多恋爱的理由。   喜欢一个就要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不过他喜欢的人委实多了点。   隋回舟凝着眉,总是不太舒展,他像是通过余广白七倒八歪的话想到了什么。   他说得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你不说,她又如何能知道呢。   可是···   如果你说了,那——   算了,不想了。   隋回舟的眉眼又垂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蒙了一层阴影。   余广白没注意太多,只是自认心伤地说了一大堆,应该是说得清醒了一点,他纳闷的提了一问,“隋哥,你真不回A市了?”   隋回舟望了他一眼,“还不确定。”   他父亲的意思是回了A市继续上学,因为他在这的工作也接近了尾声。   而他的成绩也是进步飞快,就算到了A市的高中也是会名在前列。   所以他就将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   隋回舟并没有确定会不会回去,他心里很乱,有个决定总是做不出来。   如果是在来南城前,他一定料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囿于感情的困扰,会这么的伤神。 第38章 第三十八颗珍珠 也许她只是想家而已……   冬日的雪来得毫无征兆, 不,也许是有征兆的,不过是都没在意罢了。   洁白的雪花凑成堆, 覆盖在大地上, 形成了厚厚的一层。   将雪快过去时, 许一真的生日就快到了, 它是在冬日末尾的时候,也就是明天。   自从她去了X市, 隋回舟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他们虽互有通话,但通话的内容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并没有除这之外的话。   他们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没半点寸进。   做任何事都不会难太久的隋回舟第一次知道了难过的滋味。   高三的学业也同样越来越重, 由于最近成绩快速提升, 父亲有意让他回到A市去上学。   隋回舟并没有直接说不去, 他罕见地犹豫了起来。   因为他忍不住在想A市和X市临近, 如果去A市的话是不是就会里她近些,偶然相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不知道许一真会不会在她生日前回来。   原先是笃定她会回来, 是因为知道她的生日接近春节, 可他去许一实那探话,却是知道了许一真很可能不会回来的消息。   也没什么奇怪的,如果她很忙的话,大概就不会回来了吧。   他们曾经相互打过几次电话, 却都是错过, 不是他在忙就是她在忙。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降下了雪花,隋回舟推开窗接了一片雪花,肉眼不可见的化成了一滩水,如果能够在接一片在手中她就会回来。   不出意外, 雪花又牢牢的降落在他手心中,不曾错位。   做这种早就知道结果的事情似乎也没什么用。   又是一片雪花落在手心,隋回舟就忽然想到余广白说的话。   余广白吊儿郎当惯了,对待感情的态度也总是不让人觉得他是认真的。   可他无论别人如何说,喜欢是一定要表达出来的。   让她知道你的心意,没准就成功了呢。   他的话如惊雷一般敲在心上。   无论如何总得让她知道你的心意吧。   总得让她知道吧。   隋回舟一双眉凝着,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忽而又翘起来嘴角。   他决定好了。   她没空来,他就去找她。   隋回舟还在沉郁的脸色仿佛是被冬雪掩埋的花儿又得以呼吸,骤乎变得鲜活了起来。   他将打开的窗户关了下来,动作只在顷刻间,接着又仓促的收拾着衣物,不那么有条理的动作却没有一点手忙脚乱。   只不过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总能窥出一点对前路的期待。   置放在一旁的手机却是突兀的响起了铃声。   你期待的总是会不期而至。   南城是一个四季分明的地方,初到每一个季节都会有每一个季节的特征,比如入了冬天之后便会有阵阵降雪来临。   而X市却是不同,它今年的冬天似乎还和晚秋差不离,更别说是降雪。   许一真就算只穿着棕色的呢子大衣还有些闷,外面的日头渐渐照到刚出了研究所的她身上。   细白的脸上细小绒毛在太阳下看得十分清晰,柔顺的黑发老老实实躺在身上,规规矩矩背着书包的人和周围来往的大学生相比稍显稚气,一看就是年纪不大。   荣源刚启动着车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荣源对这个来实验室不久的师妹很是熟悉。   不是因为认识而是因为他这个师妹可真是了不得,刘教授以为要花一个月的实验结果让她两个星期给搞出来了。   还没有什么差,最后的总结都很有条理性,把他们这一众师兄师姐都给比了下去。   不过就是人有点轴,还有点呆,为人倒不像她做实验时那么机敏。   这样想着,荣源秉着交好人才的原则一边驱动着车停在了许一真面前,降下车窗喊了句,“一真。”   像这样的人不畏利益所驱动,只一心醉心于学术,与她交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正在那儿沉思着的许一真自然不会想到有人会这样想她。   这次的计划依旧是没有脱出她的掌控,她逐渐享受到了实验的乐趣,发现某项成果时,她的心里总会获得极大的满足感。   想到这,许一真眉眼微弯起来,不同于部分人会厌恶这枯燥、可能也会有点千篇一律的实验过程,她现在有些期待更深入的研究。   冷不丁一句“一真”将正往外走的她喊住,这声调微扬,声音听着有些些许熟悉,可许一真还是没想到是谁。   直到她将目光转到声音出来的方向,见了说话人的脸,方才忆起这人是谁,微转头喊了句,“荣师兄好。”   荣源和她是一个导师带着的,不一样的是他今年是研一的学生,同样也是一位很优秀的人,原先好像是A大的学生。   只不过他们仅仅是打过招呼,没说过两句话,关系浅薄得很。   荣源探出头来问,“你去哪?”   许一真:“高铁站。”   荣源挑了挑眉,似是有些诧异。   他是真的诧异,这一次的重要数据是由许一真负责整理,但这其实是教授需要做的事情的其中一个小部分。   虽然剩下的他们这些学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可她现在回家,万一在教授那儿印象不好了怎么办。   还有她怎么就笃定数据是对的,不会有什么差错。   还是太自信。   他缓缓摇摇头,似乎对她的性子又加深了些认识。   荣源打量了她一番,看她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半天什么也没说,只疑问的说了句,“回家?”   许一真老老实实回答:“回家。”   果真是和他想的一样,“回家?”   许一真见他又是问了一遍,颇有耐心应了一声,“嗯,是的。”   她对上一直打量着她的目光,颇有点奇怪他为何要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瞧着她。   荣源看到她一脸不明白的表情,轻笑了声,将车门打开,“走吧,我去那边刚好有事,送你一程。”   许一真看着打开门的车门,没怎么推拒,“谢谢。”   荣源笑了一声,“客气了。”   行了半路,临下车之际,一路上都没和她搭过话的荣源忽然来了句,“你不会是为了回家才这么着急的吧?”   语气带了几分调侃,   许一真茫然地转过了头,头一次语塞了起来。   不像以往,若是想回答会直接说出来,她停顿了好一会才重重地点了头,“嗯。”   荣源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他说对了,他也知道快过年了,他家是在X市,家里和学校来往极为方便。   他先前以为就凭这个小家伙就老成的模样她应该会为了研究而待着实验室里,只不过看来还是个小孩儿,还是会想家。   许一真并不知他心中是如何想,抬眼望着他似笑非笑的神色,干巴巴的说了句,“师兄,谢谢你送我过来。”   要说想家也并不如何想,早在之前他们就有通过视频电话,说是她要不回来,他们一家就来X市一起陪她过一个异地年。   那时候她想的是没这个必要,随口拒绝了,并保证一有空就回家。   可现在好像只是因为她有点像南城冬天的风雪,想在南城的家人和朋友。   荣源似乎是对她这异常的表现感到些许稀奇,在听到她不走心的有一次道谢后,笑吟吟的摆了摆手,“不客气。”   然而坐了四分之一天数高铁的许一真并没有回家,说起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她没有带什么行李,也不慌着回家。   既然知道了隋回舟的事,那和他见一见面也很正常。   毕竟他还只是个高中学生,对于一个人过年这种事肯定会感到孤单的吧。   许一真坐在公园长廊下的长椅上,不自禁地哈了一口气,鼻前氤起了一团白雾。   对于寒冬来说,只挡风不当冷的呢子大衣只能在冬季偏暖的地方穿,亦或是冬天无论哪儿都不怎么冷,那一定是能穿的。   然而一向认真谨慎的她忘记了南城的冬天很是冷,冬季时总是时不时地会来两场雪。   这一片被高居于上的廊上瓦片盖住,没有被白雪所覆盖,刚好让她躲住了往衣袖里灌的风雪。   许一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被冻红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她拨打了某人的电话。   “隋回舟,我是许一真。”   “要见一面吗?” 第39章 第三十九颗珍珠 我想说我喜欢你   长廊之外的院中地上蒙着一层层厚厚的积雪, 许一真挂完电话之后就将视线放在那上面,刚才在耳边稍显急促的声音似乎仍响在耳侧。   她的心中似乎有了些别样的感受,发丝不知道是因为雪还是其他生了些颤。   直到眼前伸出了一张骨节分明的手在前面晃了晃, 高大身躯的阴影从头而降, 她才回过神来。   她还没抬起头就知道这人是谁, 接着便顺口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隋回舟。”话尾的声音总是裹挟着一点笑意,有种无形的甜丝丝弥漫着。   许一真刚想仰头看他, 隋回舟就快速地翻身坐到她的旁边,他的气息透着些急来, 应当是急匆匆跑过来的。   鞋上落的雪花还没有化成水,停在上面露出形状。   许一真以为她还要等好一会儿, 没想到的是他这么快就到了。   隋回舟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在长廊长椅上乖乖坐着的许一真, 仅仅只看一个背影就知道是她。   他悄悄地迈着步子凑近她, 还未来得及做什么, 就被发现了以及被猜到了他是谁。   隋回舟只跟着她一起笑,坐在她的旁边轻声打了换个招呼, “嗯, 许一真,好久不见。”   他才露出笑意没多久,又忽然敛了下去。   许一真应当穿得是适应X市季节天气的衣服,不过, 显然这样会很冷, 平常白皙的脸颊现在透着些红。   隋回舟从许一真的旁边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她面前,单腿曲着膝于她低下的目光平视着,又将围巾取了下来围在她细些的脖颈上。   仔仔细细的打了个结, 不过因动作有些生疏,在这围围巾的途中生了些波折。   围巾将许一真整张脸遮了大半张,只漏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隋回舟被她的目光看得颇有些不再在,像是漫不经心的嘟囔着,“我穿的厚。”说完,又认真的和她对视。   如果他把羽绒服脱下来,她一定会直接拒绝,今天见面绝对会不欢而散。   围巾就不一样了,这是一个折中的法子。   况且···这地方可真冷。   在思考着什么地方好的隋回舟忘了许一真还在身侧,只目视前方,没过多久便不由分说的拉起坐着的许一真,朝外跑去。   长廊之外的地方是天空,缺少了横梁与瓦片,一片片雪花朝着地上缓缓冲去。   许一真刚被拉起来,带着几分晃神,接着又被隋回舟拉在他敞开的衣服之下,身后贴近的胸膛虽然和她保持了距离,却是透着些热来。   她似是被冻得通红的脸颊只是一层掩人的幌子,这回是真的因为生理上的因素红了脸。   接着不知物理还是生理影响而变成的红耳朵旁响起了一阵低沉又酥酥麻麻的声音,“我刚才来的时候有看到一家咖啡馆,我们去那里。”   隋回舟低声说完,将她罩在衣服之下,“你快些往前走,我在身后。”   他跟着许一真的步伐往前,不急也不缓,只是姿势有些许别扭,却又像个骑士,默不作声的做着她的后盾。   两人一深一浅地在雪中往前快步走,如果有什么打滑的地方,隋回舟总会第一个搀扶着许一真,让她不会摔了。   而他的整个身后面被落下了片片雪花,有的虽是一落变成水,可不过片刻又有新的雪花落在上面。   快步走了半晌的许一真突然很想回头和他搭一搭话,可身后的人跳得极快的心跳突然让她生了怯。   她不敢回头。   莫名被蒸的浑身热腾腾的许一真倒是生出了一点同龄人的情态。   两个人保持这样熟稔的姿势进了咖啡馆内,他们都忘记了去分开,好像是雪花依旧会穿过屋顶,朝他们而去。   他们这样进来,不奇怪的是有不少的目光朝他们看过来。   等这时,两人似乎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到了。   两个人极有默契的分开到了两边,中间应该是突然出现了什么尖刺,亦或是两人一碰就会被灼烧,才会隔得如此远。   都在静默不言,往常都不在意别人目光的两人似乎在这一天都转了性,开始在意起周围的一切。   或许是太久没见面,一见面却都因为想要说的事而慌了神。   许一真低着头,一时没说话,避开他的目光,率先往前迈了一步,只仓促丢下了句,“我们去找个位置吧。”   隋回舟一愣,紧跟着她,可走了几步,不禁懊恼了起来,他似乎因为能见到她,一时太得意忘了形。   她不知道的是背过去的许一真却是头一次无措地捂住了脸,为什么隋回舟比实验还不好掌控,实验的结果比他好要预料。   隋回舟安安静静的坐在许一真面前,看着她埋着他的围巾下的一张乖巧的小脸,心中的决定开始摇摇欲坠了起来。   视线从上到下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直到她微微动了,似乎才对自己不妥的举动有所发觉,慌乱地别开了目光。   生怕被主人逮了个正着。   许一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只觉得她似乎低头太久了也不好,绝不是因为想瞧一瞧他。   这样一想,她弯起眼睛冲着呆着他微微一笑,只不过看上去一片安然,手指却在绞在了一起。   好像自从刚刚在公园里见过面之后,都没有好好的瞧瞧他,许一真一双眼睛一直不曾转移过的看着他。   他似乎长大了一点,也成熟了一点。   隋回舟并没有说话,反而是一直是僵着一个表情,看起来是那么心不在焉,好像是藏着什么事在心底,使他松懈不得。   他第一次觉得感情真是让人无可奈何的东西。   被许一真看得眼神朝窗外白茫茫的天与地之间看了过去,漫天的雪花又开始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一片片接踵而来,毫无间断。   现在已经是深冬了,他就能做出选择的时间很短,只是他还是想要将她纳在这个选择之内。   无论如何,他都会选择她。   许一真坐在对面,眼神从隋回舟的脸上挪了下来,一直停留在绘着图案的液面上。   她刚才一会儿发冷有一会儿发热的四肢在暖气下渐渐反应了过来,绞着的手指也松开来。   因为生理因素她涨又热的大脑也平静了下来。   她来见隋回舟,本是、本就是因为想要祝他高考顺利,以及想要知道他为什么明年就不在南城了。   他不在这高考了吗?   本来想要说的事情被她吐了下去,先岔开了话,“一点也不冷了。”她忽然道。   为了印证这话,眼前仿佛慢慢地弥起来一阵白雾来,让隋回舟暂时看不到眼前让自己颇有点紧张的人,他低低应了一声,“是啊。”   这似乎是给了她缓冲的时间,许一真忽然开口,“隋回舟,你明年是要回A市了吗?”眼神专注的看着他,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似乎除了他什么也没有。   隋回舟同样也在回望着她,这目光让他生出了贪心。   他一反常态的未直接开口。   因为、因为他不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现在一望她,他现在似乎又可以回答了,往先的犹豫不决又突然增生了出来。   刚想说什么的隋回舟却看到即将要倾倒在许一真身上的咖啡,将她往旁边一揽。   虽然是很快,可总是会溅了一点汁液,他把手堪堪快被许一真捉住的时候抽了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   一旁的服务员满脸抱歉的道着歉,她光顾着看着这一对小情侣欲语还休来着,竟然一下疏忽了,连路走歪了都没发现。   许一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没什么反应的抽回了手,掩下心里面陡然一现的失落。   还是像平常一样询问他:“你的手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   隋回舟说完,不动声色地将手上的炙热遮掩住,又说着没事让冒失的服务员离开。   一经刚刚的事导致他现在要说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看,如果没有他在身边,许一真受伤了该怎么办,世上不可预料的意外那么多,他需要和她在一起。   许一真敛着眉,似乎不太想说话,只盯着他那只被掩着的手,一动不动。   隋回舟坐正着身姿,轻声开口,“许一真。”   “我想、想先和你说一件事。”   许一真将目光短暂性的收了回来,抬眼望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点点头以作回应。   隋回舟满脸皆是郑重的神情,举止之间有那么些僵硬,他好像想要做一件大事。   的确是大事,无论是关于她还是他。   许一真听见他说,“我想说我喜欢你,很想和你在一起。”   “很想让你以后的人生里面都有我的存在。” 第40章 第四十颗珍珠 那天下了格外大的雪   事情再次不可控了起来, 像是偏离轨道了十万八千里,无论使尽什么手段都拉不回来。   两人之间静得像是连咖啡液体之间的混合波动都能听见到声响,周围的人话声因为过大反而听得不清了。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 许一真像是受到了惊吓, 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大, 身体应当是想要往后退一些, 却又静止了下来。   她应该是等到动不了的时候才意识到后面是座椅的挡板,她现在正在位置上好好的坐着。   混着些酸甜情绪的空气像是快要化为实质, 融杂在两人之间,许一真这才堪堪将目光转向一直看着她的人, 不过片刻,又轻轻移开了目光。   她的动作很慢, 却透着些慌不择路的模样。   向来从容的许一真大抵也是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做, 预料不到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理智告诉她, 她应该打消掉他的这个念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了解的似乎也只是他的表面, 他们根本算不上了解,不算相知相熟。   可要是正经的说, 心中深处那颇为隐秘的情感不允许她这样做, 许一真只要一想到她说出话引来的各种后果,就想刻意去回避。   周围人的声音又再次传了过来,这个咖啡馆算不上大,旁边的座位上有三两人都能听到他们两人的动静, 同时不免有些八卦的心思, 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射过来。   许一真双手紧紧地蜷缩起来,勾着手指,指尖泛着白与红,心中却是像乱成一团乱麻、如同狂风过境一般乱七八糟。   只是不论心中如何乱, 她还是不言语,目光也一直不看他,偏着另一方,远方一定是有什么夺人的风景。   隋回舟一直在旁边等待着,他忽然扶额一叹,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太过忐忑、太过害怕。   长时间的静谧让他悬着的心摇摇欲坠。   从前对那些身边囿于感情之人向来嗤之以鼻的他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他也会如此。   隋回舟在她开口前抢先一步说了话,“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语气中藏着很容易就能被察觉到的期待。   大概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许一真像是这个时候才被声音从沉思中拉了回来,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望着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是隔着海一样宽的隋回舟。   她其实完全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他会说出来。   企图拉长一点时间似乎在现在是不可以,也不可能。   隋回舟现在已经坦然了许多,一双黑沉的眼眸动也不动,只瞧着她,像是黏在了她身上一般,固执地看着不言语的她。   窗外的雪应该是已经预兆到了些,雪花似是都带了力量,在玻璃上击出了声音。   亦或是只是一时的错觉,雪花只是在玻璃上凝出了斑驳的雪花图案,不成模样,却又成模样。   许一真对着这目光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面对着隋回舟的灼灼目光,她颓然低下了头,低声说出了让她犹豫不决的话,“隋回舟,对不起。”   没明确说出的话,却又充分表达了她的意思,将两个人本来好不容易靠近起来的距离又拉开来。   隋回舟脸色愈加冷峻,险些维持不住这好不容易保持下来的表情,温和开口,“是不喜欢我吗?”   他以为他偶尔的感觉是对的。   许一真说出来话后,像是清醒了许多,也坚定了许多。   她听见他这样问时,没有回答是与否,反而说了其他的话,“隋回舟,不是、不是喜不喜欢问题,你的生活里不应该只有我,应该有其他东西。”   “谈恋爱需要时间,而我没办法把过多的精力放在你身上,你应该也有你自己的人生,也有要忙的事,如果有我,可能也会很困扰吧。”   她认真的说着话,语气平淡,面色一点都不慌张,在隋回舟眼中一切都显得她太过理智。   只是装作的坦然却终归不是真正的坦然,藏在桌下的手指被指尖互相生生地扣住,有点点殷红在皮肉中泄出,本来只有被笔磨出薄茧的手现在被抓破了皮。   白皙的手像是自虐一般生出了些伤痕来。   隋回舟静静的听着她说完,一句话也没出声,也没去打断她。   可当和她目光交汇时,却是别开了眼神,只留下一只泛着光的耳钉闪在她眼中。   许一真操控着自己的情绪,将自己控制在两个极端,如同往常一样的朝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平淡又没有波动。   她做出了选择,这没什么好后悔的。   这次的实验让她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感觉,她喜欢这样。而导师曾经问过她有没有做好入这一行的准备,她可能会放弃很多东西。   同时也要去习惯在这个枯燥过程里的生活。   一旦也说了,她一定要把时间分给他些的,可是现实不允许她这么做,所以他们大概是不合适的。   隋回舟大概无法忍受她带给他的枯燥生活,许一真这样想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   “那许一真,再见。”   隋回舟尽量带着不甚欢愉的笑容对她说话,那笑容任她来看,怎么看怎么难过,整个人的脸色可以和外面的白雪相较。   他其实什么也不知道,她大概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是因为他的拉扯她才会这样。   许一真刚刚看起来那么迟疑,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是相熟的同班同学,不好意思拒绝而已。   “嗯。”   许一真只轻轻的回了一声,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两个人声音都很轻,似乎都怕惊扰了对方。   不过似乎无论多轻,他们都会吸引到别人对这诡异的气氛的窥视,看起来这么配的情侣居然没在一起。   他们以为甜甜的校园爱情故事结尾居然是be。   许一真忽然很难过,像是鼻眼口都被灌进了水,呼吸不得,喘气不得。   她忽然发现有时候的决定应该也不是那么对,心脏像是个不倒翁似的不停摇摆。   等这种伤心的情绪彻底入了心口时,她才又小声说了句,“如果我们以后能再见的话,那时候再说吧。”   像是只说给自己听,她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用了。   许一真侧过头,朝窗外望去,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刺眼至极。   她又像是害怕会被他捉到目光,独自坐在原位置上,背过去身,不再看这个方向。   她很想回头看一看这个还会不会见到的人,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回头。   等许一真正要出门的时候,店里的服务员走上前来递给她一把伞,在她迷迷糊糊之际说:“刚刚那位客人留下给你的。”   许一真不像从前,先去想他从哪弄的伞,而是一言不发的将伞接了过来,如同调好程序一般的机器人一般机械般的说着谢谢。   外面的雪很大,雪花毫无间缝的从天空往下而降,砸在黑色上面,为其添了些不那么鲜艳的点缀。   许一真在雪地上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她忍不住想隋回舟回去的时候有没有打伞,他会不会感冒,纷至沓来的心绪如同墨水染上白纸,让她清晰不得。   她闭了闭眼睛,想要让情绪恢复到正常,将脸埋在围巾之下,缓缓地一步一步往家门口走着。   还未走到楼道口前就听到一道声音,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楼下的许一实,抬起的眼眶顿时露出些湿意。   “一实。”   以为许一真说回来只是一时兴起的话的许一实在看到她朝这里走回来时,忍不住高兴了起来,喊了句,“一真。”还不忘上前拥了过去。   可将将要碰到时,却少见的看到了许一真奇怪的神色。   许一实愉快的心情下一秒就毫无转折地沉入了谷底,语气担忧的问:“怎么了?”   他弯下腰,皱着眉,轻声道:“一真,发生什么了?”   许一真摇了摇头,最终只是湿了眼眶,并没什么别的情绪闪现。   她沉默了良久才又开口:“隋回舟、隋回舟,我好像对他有点特别的感情。”   许一实叹了一口气,一副大人模样的撑着她的肩膀,“一真,有这种感觉其实很正常,你只是相熟的男生不多,如果多了,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无比认真的说完,又忽而笑了一声,在露出窃喜之前又转了语气,“我、我其实真的挺讨厌他的,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别难过,没关系,等以后认识更多的人之后,现在的想法就会改变。”   “相信我,一真。”   许一实像往常一样握住许一真的手,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的说着。   许一真听他将手抽了出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实,可不可以别说了。”   又复而将脸低了下去,不去看许一实。   许一实和他对视着,牛脾气一时上来了,果断的说着:“不,就不。”   他为什么不可以说话?他在安慰她.,她都不领情,明明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许一真突然道:“你知不知道尊重我?”   “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你了?”   “你上次随便动我手机。”   “我那也不是故意的。”   “哦。”   许一实一噎,脸色青青白白,他以为她早就忘了这一茬,也自知理亏,嘟囔着抱怨,“你都快被别人抢走了,我做这有什么奇怪的。”   许一真只瞪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率先往前一步。   许一实看着即将消失的背影,抿抿唇,垂首不语,撅了撅嘴,不过片刻又不出意外的满血复活,又转而快步跟了上去,接连开口,“不行,你不许生我的气。”   “我都是为了你好。”   他说了几句,许一真没搭理他,不禁着急起来,又喊着:“我在楼下等了那么久,你都不心疼我。”   “我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两个人的身影随着许一实声音的减弱消失在楼道里,十六岁的悲伤与犹豫也像是已经被他的跳脱完全压下去了,又像是没有,只是一时惶然的错觉。   今年的尾巴已悄悄露出了头,又像是普普通通的一年。   只不过这一年的降雪很是罕见,一连下了几天,整座城市都被一片白茫茫覆盖,像是一座被雪包裹起来的城市。   以后的好多年都再也没有雪能比得上今年大雪。 第41章 第四十一颗珍珠 十年说长也不长,说……   夕阳自然无限好, 只是将要黄昏。   天边的白云捉了点红霞将其充在表面,使满天都晕染着红色,想来现在应该是累极, 天色未晚, 却已是露出昏昏欲睡的痕迹。   X大工科楼区处的一栋实验楼时不时地有三两人从其中出来。   “许教授, 我查到了。”   许一真一出门, 一手接过助理递过来的资料,习惯性地说着道谢的话, 又从另一边穿过走廊接听着电话,“嗯?你说。”   研究所临近下班的时间, 不像平时那么静,时不时的会有松懈下来的人发出的交谈声, 不过也有人还在加班加点的忙碌。   白色墙壁慢慢随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退去, 露出一张清冷却又带了点稠浓艳丽之感的脸,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不显钝色, □□窄小的鼻梁下是紧抿的红唇,五官精致又极具攻击力。   长而直的黑色长发被发绳中规中矩的扎好, 不露出一丝逃跑的发丝, 应该是才做完实验的缘故,身上的白袍还没有换,常规的学术打扮让这人平添了清冷之感。   一旁递资料的小助理并没有走,反而是静静的站在旁边, 在一旁光明正大的看着在只顾着接电话的许一真。   贺初其实对这个项目并不怎么感兴趣, 他只是对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感兴趣。   他对她一见钟情了。   不过幸好他只是一个查些资料的小助理,不用做太多,要不然非得在她面前丢脸不可。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出现,贺初态度也认真了许多。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和许一真说几句话, 比如现在,虽然他说不客气时她已经没再注意。   许一真没留意旁边的炙热眼神,就算注意到了她也会刻意忽视。   她快步往前走,进入门内,中途没有半分停顿。   贺初看着关得紧紧的门,忽然一笑,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冷美人,怪不得没人敢追。   不过这不就给他机会了吗?   他在外面踱着步,似乎在思考一会可以搭讪的方法。   许一真一直在静静听着里面人说的话,面色不显,并没有因为身世的事情而脸上有过任何波动。   “你要找的那个女人我有消息了,不过现在她改名了,叫林有利。”   “我们原先的想法错了,她没有很落魄,生活过得很富足。现在住在一家高档小区里,平时也经常出入一些高档场所进行购物。”   “不过她似乎没有正经工作,应该是有其他获得钱财的方式。”   林嘉口中的林有利就是当初的保姆林梅香,许一真一直想让这个人受到该受到的惩罚,可笑的是竟没有一个人追究当初的事。   按照常理或许她不应该在意这些,因为她已经做出选择了。   偶然的一次,让许一真从邱越瑜口中得知她并没有和林梅香来往过。   是她主动说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个,看她那像是要急于证明什么的模样,真是让她看不太明白这个人。   邱越瑜进了同事的实验室,听说是研究生在里面实习一阵,虽然不在同一个实验室,可近一年地莫名其妙的纠缠让她烦不胜。   最近终于消停些,听说她以美女学者的身份去参加什么综艺了,倒是能清净一段时间了。   邱越瑜当初的话更加坚定了许一真原本的想法,将一个犯了罪的人送进监狱是她应当做的,要不然这林梅香因为做了一次尝到了甜头,又要做第二次,那可不行。   遵纪守法、维护法纪也是她这种平头百姓该做的事。   而且这件事情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许一真听着他的一句句,眉眼略沉,恬淡的声音响起,“好。”她话音微凉,“帮我查一下她的转账记录,以及银行的收支,你应该有这个权限吧。”   她当初拜托林嘉查的方向是一些收支不稳定以及大量欠债的人群。   据她所得到的消息,林梅香以前是凭借给有钱人家做保姆来维持生计,不过自从她染上赌瘾做出了偷窃的事情后,业内也没人再敢用她了。   再加上家里面好赌的人不止她自己一个,还有一个经常涉及黄赌毒的丈夫,这个人好吃懒做,也没什么能耐。   之前也只是凭靠林梅香的工资来过活。   现在两个人都没了工作,再加上应该是会大量欠债的,而现在···怎么会没有。   按理说,以邱越瑜趋利避害的性子应该不会和他们来往,而且她也亲口说过这个事情。   难道他们做了什么不法的事情?   许一真凝着眉,思绪似乎随着摆在桌面上的小盆绿植飘向了远方,纤细的手指也弯曲成了个漂亮的弧度。   这些消息还是邱越忱来告诉她,说是什么他们一家不给邱越瑜送回自己家便是有这个原因在,还问了她如今过得如何,许一真没告诉他,因为他们没有来往的必要。   本来就没有关系的人,现在也不必有任何联系。   想到这,她神色微沉,突然开了口,“你把林梅香的模样发给我看看。”   “当年抓获的人贩子还有活着的吗?”   听到这,对面的键盘声微响,停顿了片刻,他才道:“有一个人出狱了。”   林嘉的声音又缓缓传过来,“这二十年多的牢狱生活似乎没使他长什么记性。”他一边登录旁人不可以登录的网站查找着资料。   摆在桌子上的玻璃罐似乎过了十年还是崭新如初,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在其中的所有人都在不断地改变,无论外貌还是其他。   许一真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标注着研究中的数据,笔尖忽然在一个数据停顿了下来,既然想要证明什么,那必须要拿到切实的证据。   当初说什么没有见过林梅香,估计也是假话,那些罪无可恕的人最里面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实话,只有亲自指认。   许一真斩钉截铁的说:“想办法套话出来,既然他还不老实,违法乱纪,那就让他再进去一次。”   林嘉忽然笑了一声,“还真是···”   “你、你和邱家真是那种关系?”   许一真表情淡淡,一本正经的说道:“从医学角度上来说,也算有点关系,但实际上是什么都没有。”   对面的林嘉手指飞快的动着,屏幕上的讯息一个不落地进入脑子里,还不忘分出心神来和许一真说话,“哎,一真,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就你这事,也不知道我最近多少个日日夜夜都没睡好觉了。”   “少贫嘴,我知道了。”   许一真这边也同样是如此,一心二用。   她挂完电话,将手中的数据整理完成后,冷不防地便听见门外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   贺初被允许进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如画之景,看起来很是年轻的人,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表情在办公桌后面正襟危坐,似乎怎么都不会见她弯下脊背。   能坐在这个办公室里的同龄人并没有几个,如果不是胸前的工作牌怕是会以为她是谁家小辈来这种严谨的场合来胡闹一番。 第42章 第四十二颗珍珠 真的好像她,原来就是……   夜幕刚刚降下, 蒙上一层浅薄而又朦胧的月色。   贺初从进来之后,目光就一直落在许一真身上,就连离开了位置都不曾移开。   许一真眉眼微垂, 颇有些神思恍惚, 一晃而过的熟悉侧脸应当只是一时的错觉, 想到这, 唇角缓缓垂了下来,耳侧又缓缓响起来贺初的声音。   他状似疑惑问:“怎么了?”   “是看到认识的人了吗?”   贺初将一杯温热的咖啡放在旁边人的对面, 许一真摇了摇头,“没有, 你继续说。”   热气浮上来,弥着一股薄雾, 贺初一愣, 像个从没谈过恋爱的大男孩似的失了分寸, 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贺初向来不喜拐弯抹角, 他笑嘻嘻的说:“一真,我可以私下这么叫你?”   许一真没太留心的点了点头, 自从进了大学之后, 她很少和高中同学有所联系,至少和隋回舟熟悉的人没什么联系。   她鲜少听到这个名字,不过他最近老是出现是怎么回事。   贺初看她点头,真心实意的笑弯了眼, 处于高兴状态的他没注意许一真的神思不属.   夜色的朦胧拢在她的脸色, 白腻的脸颊在眼前泛着光一样,散来散去,使他生出了平常没有的勇气。   贺初直接了当的说:“一真,我其实没问题要问你, 只是单纯的想和你坐在一起。”   话说的黏黏腻腻得,像是含了情一般,一双颇为漂亮的眼睛只放在她身上,微弯的嘴角刚说着会令人误会的话。   他邀请许一真出来的由头就是他在一个课题上有些疑问,想和她探讨一番,才能把她约出来。   整天待在实验室,也不会闷吗?   努力了那么久还不如直接说出来,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许一真这时才开始正眼瞧了他一眼,浅浅淡淡的瞳孔里映着他,像是眼里只有他,可实际上吐出的话却是令人心伤。   “那好吧,我还有事,我——”   贺初脸上的笑意开始挂不住,打断了她的话,“一真。”   许一真朝他这里冷漠的看过来,表情和看别人说话时一般无二。   贺初的心一凉,以为她在不高兴,呐呐出声,“你刚刚不是还说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许一真微一怔,想起她刚才似乎是点头,“我没说不可以。”   她轻叹一声,平平淡淡的反应,没有生气,没有不耐,只是平淡,令人挫败的平淡。   清晰且温和的声音一字不落的进入他的耳朵,想堵上都不行。   “下一次不要用莫名其妙的理由约我出来,这样很耽误时间。”   “你在实验室,那你应该清楚,我每天都很忙。”   许一真认真的说完之后,没有动作,只起身道别,“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明明温和得可以,却让独自坐在一旁的贺初有些难堪,他第一次被这么拒绝。   看到许一真要走时,刚想拉住她,却被她躲开,贺初趁着这个空档突然说出口,“不是,我就是想和你单独相处。”他憋红了脸,往日的游刃有余全然不见。   贺初起身,这一次定定的抓住了她的胳膊,认真道:“许一真,我想追求你。”   其实是想拉她的手,想到许一真一定会挣扎开,只能退而求其次。   可他想多了,就算是抓住胳膊也会被拿开。   许一真将胳膊从他控制中拿开之后,一本正经道:“我并喜欢你这么做,我不喜欢你。”   一提到恋爱两个字,她就头疼。   母胎单身到至今不禁让全家人都开始愁了起来,这其中自然不包括许一实,他只会嘻嘻哈哈的说,一辈子都不要嫁人了,他养她。   可她真的是没有一点这方面的想法,还偏偏总是问。   贺初一愣,接连的打击让他的自信接连受到打击。   心中没有任何放弃的念头,反而是越挫越勇,这么贸贸然表白,他也应该能预料到结果。   以前谈恋爱时也没这样过,大概是因为许一真是第一次对他不假辞色的人他才会如此。   许一真见他像是不能接受一般愣在那里,直接背着背包离开,任凭放置在桌面上的咖啡凉透。   坐在车里的男人忽然侧头,眼睛似乎晃了一下,他刚刚是看到了许一真吗?   一张和她颇为相似的脸正专注的和旁边人说些什么。   应当不是她,她不会和旁人这么亲近。   可是,真的好像。   隋回舟从来没有见过和许一真有一丁点的相似的人,更别说那么像的。   或许是今天太累了。   黑色的车身从玻璃墙面旁一闪而逝,里面的人也别开目光,没再去看那很是相似之人。   并没有过去多久,一模一样的车又从反方向拐了回来。   隋回舟又将车开了回来,停在店外不远处,看着玻璃里熟悉的侧脸,和旁边的人一字一句的说着话,旁边的人笑得肆意。   希望是她之时,又希望是看错了。   前座的司机这个时候忽然问了句,   “隋先生,不走吗?”   刚才隋先生忽然又叫开回来,可要再迟的话,就要误机了。   隋回舟摇摇头,“不走。”   “在这停一会吧。”   玻璃之内的人出来了,和他背对着,看不分明。   隋回舟本来只是看着,最后却鬼使神差的下了车。   她转了过来,那张面容在眼里越来越熟悉,他快步走过去,“你好。”   隋回舟的下一句“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还没说出口就熄了火,以及设想的不是她、又转身离开的场景也息了音。   就是她,他没看错。   这张熟悉的脸他在毕业合照上看了好多次。   真的好像她,原来就是她。 第43章 第四十三颗珍珠 “我还是很喜欢你,……   今晚的月亮很圆, 像个剥了壳的龙眼,白润润的。论亮它可与八月十五的月亮一较高下,或许它应当也知道今天晚上有人会相遇。   许一真刚开门, 没走几步, 耳边就响起了一道颇为低沉温和的声音, 挺熟悉, 也挺陌生。   被打招呼后自然要看一看是谁。   然而不需怎么辨认,她从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谁。   许一真脸上闪过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神色, 很快又消失。   怎么看,都只会让人以为这表情只是他看到的错觉。   她习惯性地在脸上挂起了一抹礼貌的笑意, “你好。”   客套至极,疏离至极, 不带一丝温度。   像是一根针一样扎进了他方才还欢悦的心里。   隋回舟眼中一抹暗色闪过, 很快又消失不见。   她这么生疏也实属正常。   “好久不见, 许一真。”   他站着她对面, 见她不言语,又添了句, “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许一真没说话, 她记得他,记得的很清楚,班级里面除了一个从小玩到大的何久久就数记他记得最清了。   虽然他现在不是规规矩矩的校服而是西装革履,可她还是能一眼看出来就是他。   隋回舟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看不清是何意, 她沉吟着,良久才说:“记得。”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隋回舟同学,好久不见。”   他不是没想过去见她, 只不过当初毫不犹豫的拒绝让他却步,他也忽然发现他其实一无所有,他想要能把许一真绑在身边,想要能脱离别人掌控。   只不过等能够做到之后,两人早已失了联系。   “那我先走了。”   许一真又扬起一抹礼节性的笑意,却总是不达眼底。   她背过身去,裹紧身上的棕色风衣,挺直脊背往背对着他的方向离开。   冷风一阵阵朝脸上吹,许一真抚了抚被吹乱的长发,今天的温度怎么忽然降低了,可能是夜深了的缘故。   她很快就为这找了理由。   后面的脚步声骤响,急促且有节奏,身后伸出来的手被来想去握住她的手,却又在堪堪握住时收了回来,转而说了话。   “你怎么回家?”   许一真停下来步子,白皙的脸在路灯下透着股疲软的苍白。   她望着这已经成熟许多的脸回答:“我家离这不远,步行就行。”   她现在不仅是在实验室工作,同时也会带一些X大的研究生,为了节省时间住的是学校分发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每天上下班都很方便。   隋回舟和她并着肩,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才刚相逢没有界限的话被随口说出,“我也步行,那我送你吧。”他应该是又怕许一真误会什么,随意找了句话,“现在天太晚了,而且我家也在附近。”   当然他这话也没说错,现今的确是打算在这边定居了。   许一真没说话,只看了一眼这个和从前没有大差别的人。   “哦,好。”   她不知道为什么稀里糊涂就答应了,她应该拒绝的。   不过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也只是眉头微皱了下,并没有再反悔。   大抵还是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她其实是想答应的。   许一真的步速慢了许多,旁边的人也同样慢了许多。   她突然问:“你毕业的时候为什么没来?”   周围的建筑物没能再和她擦肩而过,她停了下来,能从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隋回舟望着那双眼,一愣,他一时不该如何说。   高三下半学期他转回了A市的高中,连毕业照也是托余广白寄给他,因为许一真的照片他连一张也没有。   他实话实说,“嗯,我转回了A市。”   许一真低下头没有问为什么,至于为什么她想她应该是知道原因的,她又继续走了起来。   当时以为他们能见最后一面,然而事情总不会像她想的那么顺利。   隋回舟望着这个纤细笔直的背影,一时没有跟上,她还是没有变。   不多时,就到了许一真所住的地方门前,这一片治安防卫很好,因为住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和她做同样工作性质的人。   许一真忽然笑了下,“你刚才是说你住在附近?”   她想他不会是为了送她故意说的吧,这种念头一上来,她忽然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隋回舟也跟着笑了声,面不改色道:“嗯,在这附近,回头我邀请你来我家。”   那张成熟而又俊逸的脸上仍旧富有着从前的朝气。   许一真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很有空闲的和隋回舟对峙着,谁都没有先提离开的话。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还是因为犹豫而消了音。   隋回舟忽然握住了她的胳膊,将她轻轻拉向一边,并没有松开,而是接着往下拉过了她的手,将她拽到身侧。   许一真也没动,任由他拉着,往旁边侧了下头,就看到一个坐着学步车的小孩儿往她这边来。   隋回舟的眉眼上似乎蒙了些东西,他问,“一真,刚刚和你说话的人是谁啊?”   和她说过话的人很多,侍者、收银员…许一真看他一脸的认真,忽然就心意相通了,她解释道:“他是实验室里的助理。”   手还是被握着,明明已经不会被撞到,他还是没有松开。   皮鞋发出一声哒声,隋回舟反手与许一真的手十指相扣,并上前揽住她。   她一愣,却也没有挣开,只是四肢稍有些僵硬。   只是一个轻轻的拥抱,轻轻一触就分开,没有久留。   他说:“我还是很喜欢你,我还是很想和你在一起。” 第44章 第四十四颗珍珠 因为他们是天注定   隋回舟望着眼前一片黑蒙蒙的街道, 路灯似乎失了效,怎么也照不亮它。   这时,圆圆的月亮像是通了人性, 幽幽地移到了他的头顶, 用光芒照亮了他这一方天地。   隋回舟心中也是一亮, 接着便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伴随着的是快速跳动的心脏,和以往客套敷衍的笑容大不相同, 它是从心脏深处发出来的。   直到一直跟着他的车响起了一声汽笛声,这笑声才停了下来。   “先生, 我重新订了机票,我们可以出发了。”   隋回舟露出了点轻松的神色, 像是已经决定好了。   “不走了,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许一真的句句话犹响在耳边,   “你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不起, 我可以暂时搁置这个问题吗?”   “搁置?”   “嗯,我们才刚见面, 其实我变了许多。”   “你根本不了解现在的我, 你明白吗?”   许一真轻轻的将手抽了出来,趁他还没说什么,和他说了再见。   但是她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意思吗?   那四舍五入就是同意了吗?   隋回舟靠在背椅上,轻阖上眼, 脑子里面全都是许一真刚才急忙忙说的话, 他并不是突如其来的头脑发热,才会这么说。   他一直都想这么做,想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这么说。   隋回舟总会在很想很想她的时候,冒出来这种想法。   如果能再见到她, 他不会再计较当初她拒绝了她,他也不会再放手。   果然,真的遇到了。   明明他们之前隔得那么远。   因为他们是天注定。   隋回舟又低低的笑了起来,惹得前面的司机频频朝后视镜望去,今天的先生真奇怪,笑了那么多次,平时严肃得可以,今天是怎么了。   *   “许一真,你准备起诉了?”   “你是疯了吗?”   许一真刚从研究所里走出来就有一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张口便是激动且急促的话,话里话外皆是质问。   她静静的听着对面有些癫狂的话,“我没有疯,我已经有了证据。”许一真语气平平的说道,另一只空着的手将停放的车打开。   这几天她将证明材料准备得差不多了,不过因为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有些东西都无法证明了。   但是现在有人证,之前缺乏的证据应该都迎刃而解了。   许一真还未待她说什么直接挂掉了电话,虽然她并不想和邱家扯上关系,但却不能任由坏人逍遥法外。   做了错事的人怎么能不付出代价反而过着有声有色的生活呢。   世界上绝没有这么不公平的事。   不过她怎么有的她的手机号,想到之前邱越瑜如同抽风了一般,经常来打电话、发信息骚扰她的情况,在挂完电话之后随手将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许一真刚踩上油门,车前就横插出来一辆车 ,她无论怎么小心,最后还是发生了一点小摩擦。   她还未来得及下车,一张熟悉的脸不多时便进入了眼中。   隋回舟敲了敲车窗,“一真,不好意思,我撞了你的车。”   他蹙着眉,神色中含着歉意,又不由分说地从车窗里面将车门打开。   而这边本来正等待录制综艺的邱越瑜听着响起的嘟嘟声,气急败坏的将手机摔了老远,开始控制不住的尖叫了起来。   最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之后,将嘴巴死死捂住,生怕被外面的人听见她的尖叫。   这次综艺是她最后一个机会了。   她必须做出成绩来,让哥哥他们刮目相看。   当初她虽然被送到国外,可也花钱镀了一层金回来。   本来妈妈想要让她进家里的公司,她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她居然在一次聚会里听到了许一真这个名字。   那个男人口中的许一真,是他的天才小师妹,连大学还没毕业,就在生物工程这个领域做出了不小的成绩,现在又开始成为了实验室的负责人,隐隐有成为这一代领军人物的苗头,最近有很多人都在拉拢她。   她对这个名字很是敏感,旁敲侧击了一番,才知道原来许一真根本就没有没上过高中,反而是被保送了,从此一路高歌,进入了科研的圈子。   邱越瑜面色狰狞的回忆着十年前做的那个梦,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没有回到邱家还过得那么好?   难不成她是扮猪吃老虎,故意耍心眼隐藏实力,让别人不在意她,现在又来报复她。   想到这的邱越瑜决定要先下手为强,她说在外国突然对研究感了兴趣,想在这方面做出来成绩。   一直都清楚她在国外做了什么的邱越忱没同意,最后还是贺揽出面让父母也同意这件事。   可是谁知道她就算托了关系也进不去许一真的实验室,只能在她对面楼的一个实验室里当一个挂名助理。   只是就算这样,许一真还是处处刁难她,   邱越瑜将自己由于混日子天天挨训的原因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归咎于许一真身上,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心里的嫉恨来得理所应当。   让她小动作更加的合乎其名。   她抓着头发开始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上好几圈,她现在该怎么办?   邱越瑜清楚自己压根不是搞那些枯燥研究的料,所以想要另辟蹊径,挂上美女学者的名号在娱乐圈闯荡一番。   可是被许一真这么一搞,林梅香要是又来找她怎么办?   本来都已经花钱打发了。   对了,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定期给他们打钱。   那样的话,邱家也容不下她。   邱越瑜面色不禁又开始扭曲开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不肯回邱家过上优渥的豪门生活。   她一直都在嫉恨她,在暗处蛰伏着,如今终于有机会打压她,一定很得意。   邱越瑜这么一想,顿时舒坦了许多。   她整理了刚才气急之时被弄乱的头发和衣服。   等到她成了大明星,有了粉丝,分分钟网暴她,将她架在火架子上烤,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事只光凭聪明就可以解决的。   这么想着的邱越瑜不禁露出了一个极为快意的笑容,这么多天被她压着的心情终于在未来的畅想中得到了几分愉悦。   不过要赶紧解决掉起诉这件事,眼神又变得凶狠了起来。   想着、想着,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来,她不想知道林梅香的事,怎么就忘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许一真这个只敢搞小动作的人怕是不知道林梅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可不是什么老实的保姆。   刚刚也是她一时被吓到了,才会一时的手忙脚乱。   邱越瑜扬着一抹自信的微笑,一打开门就看到她的临时经纪人以及助理在外面面色尴尬的等着她。   其他工作人员都不见了。   邱越瑜自然清楚发生了什么,轻哼了一声,将一抹假笑挂在了脸上。   就算听到了又如何,量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第45章 第四十五颗珍珠 “这么多年,你……   隋回舟打开门之后, 撑着车门,微弯下头,只带着笑意的看着她。   许一真解开安全带, 还没动作, 一个横抱就被刚才的人从车里抱了出来。   她僵硬的吐出了个字, “你——”生生地在嘴里转了个弯, 却只是说了个字,连个词也没说出来。   隋回舟眉眼弯弯的看了她一眼, 看一直低着头,像是生着闷气一般, 也不出声。   “你···生气了?”   许一真等到被放在座椅上,才回答:“嗯。”任由他系好安全带, 半了才问:“你是故意的?”   坐在副驾驶旁边的人一本正经道:“是, 我是故意的。”   “你——”似乎是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爽快的承认, 她脸上闪过几分不知所措。   隋回舟开着车, 缓缓开口,“我想和你产生点联系, 不过既然你没有决定好, 那我需要一个名正言顺又不能让你拒绝我的理由来和你相处。”   他继续道:“既然我撞坏了你的车,那你以后上下班都由我来负责吧。”   这么坦诚又赖皮的话许一真还是第一次听到,居然有人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她没反驳,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良久的沉默像是隐隐的答应。   实际上, 她能坐在这, 也是她自己刻意的纵容。   许一真摇下车窗,将目光转向车外,一阵凉风吹过,混沌的脑子似乎清醒了许多。   一旁沉默的人这时候又说:“哦, 对了,你工作的地方离这很近。”他自顾自说了句,回过头,“你不是去上班?”   许一真摇了摇头,“不是。”   隋回舟一时语塞,刚才的话似乎说了等于白说,他嘴硬道:“就算这样,我都说了要负责你上下班,也不好反悔。”   许一真没有半点被纠缠得不耐,反而点点头,“那好。”接着将手机递给正等红绿灯的人,“扫一下,加我。”   只动作和说话,目光直视着前方,一个眼神也不留给他。   话音刚落,如同平地生惊雷,将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无论如何措手不及,高兴总是大于惊讶。   隋回舟手上动作一顿,停顿了片刻,趁着这一小段空闲时间将目光由前方挪到了许一真身上,与她相互加了好友。   她又是不看他,只是将加好好友的手机收了回来,语气平平,“我把目的地定位发给你,今天就先请你来送我一程。”   “谢谢。”   许一真客气礼貌的道着谢,语气要比前几天遇到她更加生硬。   隋回舟实在是太任性妄为,想故意撞车就故意撞车,万一出了什么事,那该如何。   她这么一想,便将脸只露了四分之一的侧脸给隋回舟,她现在显然是不快的。   隋回舟不说话,像是已经把一颗心只放在了驾驶车上,只不过要排除那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   直到许一真将他的脸扭到了一边,他才消停下来。   “你不许看了。”   往窗外看了许久,才闷闷的说道:“我不生气了。”   “嗯,好,不看。”   微凉的话音夹杂着的笑意像是在取笑一般。   连续一周,隋回舟都骑着自行车来接她上下班,他的由头就是她的车送去修了,听说毛病挺大,需要个把个月。   他每天的任务好像只是接送她上下班,风雨无阻,连迟到都没有迟到过。   就连她问:“你不用工作吗?”   隋回舟则是无所谓的摇摇头,“这个嘛,我请假了。”   最近总是又陌生的电话打进来,她开了拦截骚扰电话的功能,这才消停了会。   贺初遥遥望着正往外走的许一真,也朝她的对面走去,“许教授,要走吗?”他没有给许一真开口的机会,又解释了他为什么会这么说的缘故,“听说你车坏了,我们一起走吧。”   他听说得当然不止这些,听很多人说许教授似乎交男朋友了。   每天都有一个男人来骑自行车接她上下班,是以她最近都不加班了,像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一样,按照正常的点来上班下班。   以前可不是这样,她总是来得很早,走得很晚。   待在实验室的时间比在家时间长多了。   “不好意思,谢谢,有人来接我。”   许一真听他这样说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因为隋回舟还在等她。   她并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变化,拒绝后就径直往门口走,仿佛几天之前的表白从未发生过。   贺初不明白她怎么能这么坦然,她难道就对她没有一点意思吗?   但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就没意思。   许一真很是熟练的坐在后座上,前面的隋回舟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他这一周绝大部分都是是这种打扮。   隋回舟相比以前话多了不少,整个人都表现着爱说话的意思。   “一真,你知道吗?”   “我以前就想这样带你,那时候我们虽然关系很好,可你总是被弟弟带着,我一直都没有机会。”   他这声弟弟叫得很是熟练,仿佛已经和许一实是一家人了。   她没有对他的话作出回应,反而是说了其他的。   “隋回舟,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对其他人有过感觉吗?”   许一真的半张脸透着夕阳的晕红色,虽然于黄昏,整个人却是都漫着几分说不出的认真。   隋回舟单腿支地,一张脸忽然凑近了她,“老实说——”她的耳边泛起了一阵痒意,只听他说:“没有。”   现今不仅耳朵痒了些,心上也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痒。   “一真,你知不知道你其实一点都没变,我吗?我变不变都一样,因为我的心意始终没有变过。”他道:“我对你的感觉你都没有感觉到吗?”   许一真避开了他看过来的目光,“我、我不清楚。”   她的确是不清楚,不清楚怎么看他,不清楚那么多年没见、是否都变得面目全非了。   她说完看着即将到的家门,一躬身,匆匆说了“再见”后,便消失在隋回舟眼前。   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隋回舟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感觉到她的松动了,接着便把不停震动的手机掏出,接听了不停打过来的电话。   晚间时,隋回舟的话又响起在心头,不禁一阵烦扰涌上来,她太放纵自己了。   可是,她所做的行为皆是由心而发,放纵一些似乎也没什么。   放置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亮,一条短信进来   上面说:   许一真,你以为不接电话就行了?   忠告:   可别后悔你做过的事。   上面备注的名字是她,显然不是什么骚扰短信,而是一则威胁短信。   许一真没有任何被威胁到的模样,只回了一个“哦”字,淡淡的别开了目光。   现在是法治社会,怎么还有这种威胁骚扰短信。   明天、明天见完之后,她或许就能给隋回舟一个答复了。 第46章 第四十六颗珍珠 那个绿茶他在撬墙角……   本来打算今天说的, 但是意外突生。   隋回舟他今天有事,并不能来了。   她自己上下了班。   除了有些不习惯,其他也没什么。   不过今天情况有些特殊, 就算隋回舟没来接, 许一真还是没有在实验室多留, 因为她需要把一些材料提供给警方。   听林嘉说, 事情准备到现在应该是可以了。   他再从另一边打好关系,不许任何人插手, 就应该不会有任何暗箱操作,保证这个案件的公平进行。   毕竟当时案件那么大, 狗咬狗,把涉案的人都给咬了出来。   林梅香居然还能逍遥法外, 可见有一定能耐。   不过最重要的也应该是她没有切实的参与, 只是有了些联络, 其他的都没沾上边, 比较容易脱身。   许一真正朝外走时,一道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接连不断地脚步声等到了她身边才停了下来。   “许教授好。”   “今天是自己走吗?”   贺初又如往常一样从一个地方突然冒出来, 他对于许一真不咸不淡的回应没有半点挫败,反而是愈挫愈勇。   许一真像对待其他的学生一般,动作不停,回了一声, “嗯, 你好。”径直往前走。   贺初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的答案是这个,他没有走开而是继续说:“那人不来接你吗?”   他才问完,仿佛好奇心作怪似的继续问:“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看上去不是会有交集的样子?”   她脚步匆匆, 没多想他为什么会知道他,简短地回应,“高中同学。”   “你们是高中同学?”   “是的。”   “那是不是好久都没见了?还是一直有联系?”   许一真顿了一下,如实回答,“我们最近才有联系。”   看贺初的样子似乎要是与她长谈,想到这,她转过身问,“你想说些什么?”   想要快点结束和他的对话。   贺初一噎,打着哈哈来掩饰被这样问的尴尬,面色又倏忽变得平常,似是有些惊讶的问,“你们不是男女朋友?”   许一真摇头,“不是。”冷不防地瞧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疑惑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贺初在听到她的回答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又看到许一真朝他这看,连忙又收了回去。   许一真只略微盯了眼他的表情,却没有放在过多的心思在其上,只目视别处,见他不再说话,又开始往门口走。   他瞧了一眼仿佛一直都没看着他、只往前走的许一真,呐呐出声,“我看你们那么亲密,还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呢。”   许一真只将这句话听入了心,在心底默默地想,他们那么客气,哪里来的亲密。   他们很客套,很客套。   贺初见她不说话,在她旁边说着:“他应该是在追求你吧?”   许一真一怔,没否认也没确认,沉默了一瞬。   他的开始乃至后来的举动也说明了这些,只是···   这在贺初眼中就是默认了的意思,他想了想对方一直骑着自行车,眼神微微一闪,状似担心得叹了口气,“不是吧?”   “他···”   他后面并没有说出来,反而是换了个话题。   “教授,像你这么优秀的人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你吧。”   他像是调侃一般,道了一句,“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被别人追上了。”   许一真眉眼微闪过不耐,贺初的话好多,平常也没见说这么多。   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保持着肃然,并不说话。   贺初见她一字不应,又是一脸为她着想的模样,劝道:“你经常搞研究,可在人情世故这方面你还没我厉害。”   他悄悄提了一句,“那个人看着不是什么好人。”   贺初回想着他这几天细微的观察,越发觉得那个男人在许一真面前是一套,在他面前是一套。   他上次看的时候被他给看到了,他居然敢那么看他。   他难道以为凶了点就会怕他了吗?   可笑。   不过看那一身装备估计他也就是个给别人打工的工薪族,应该没什么特别之处。   许一真听着这话,有点熟悉,像是又回到了十年前,那时许一实总和她说隋回舟不是好人,这句话都快要成了他的口头禅。   他明明一直都很好。   可总有人说他不好。   贺初见许一真开始凝眉思索了起来,为她开始分忧起来,“不用怕伤了同学情,只是高中认识的而已,没什么重要的。”   许一真不禁疑惑,她不知道为什么贺初会这么想。   可她并没有怕因为伤同学情什么的,只是不想,不太想。   贺初瞧着许一真没有半点反应的模样,仔细斟酌着回答,想着那人的穿着,“像这样的人应该是怀了别的意思。”   许一真想,他的确是怀了别的意思,这一点,他很久之前就告诉她了。   “哪有人一上来就追求分别了那么多年的高中同学。”   “他应该是以前就喜欢你吧。”贺初看许一真脸色一变,深觉自己说对了,仿佛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沉吟,“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他们并不是喜欢,只是得不到的执念作祟而已。”   他语重心长的劝完之后,又语调调皮地说了句,“不过我就不一样了,我对于感情这件事可是很黑白分明,从来不会将执念当做感情。”   许一真这个时候的反应终于明显了一点,眉眼微沉,在别人看来显然是被他说动了。   她转头,“我都清楚了,谢谢你说的话。”   “再见。”   虽然隋回舟总是说着想要和她在一起,但那么久的分别,两人之间也未曾有过联系。   再相遇,两人之间弥漫的也只是令人尴尬的气氛,他看她时目光总不那么坦然,她同样也是,心跳总是太快。   他不了解她,一点都不了解。   或许就是执念。   “我——”贺初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出来就在一个音刚溢出来时被截断。   “你不是说完了吗?”   许一真拒绝了贺初的主动请缨,她发动着许一实停在这边的车,朝警局去。   至于昨天所想的见面要说什么的事,以后再说。   落日余晖刚刚上演,今日的天色暗得很快,黑暗没有浪费多少时间,又将天笼罩。   正开着车的许一真又遭遇了那日的事。   不过隋回舟是小心翼翼,生怕伤了她,这次却是来势汹汹,怕是伤不了她。 第47章 第四十七颗珍珠 这个时候她像是没了顾……   一辆无牌照的车开着远光灯, 直直的朝着许一真驾驶的车辆开过来,速度不知开到了多少码,总之像是窜出的一只老鼠, 一闪而过。   “呲啦呲啦…”车辆与车辆剧烈的碰撞声爆发出连绵不绝的摩擦声。   车里的人倾倒在前方, 头部缓缓漫出血液, 顺着方向盘蜿蜒往下滴, 许一真的于昏沉中的视线朝向对面车上下来的几个人看去。   微阖的眼睛让人以为她早已昏迷。   他们打开了她的车门,不停地说着什么话, 因着神思恍惚倒也听得不太清。   “这人怎么办?”   “管她呢!她只叫我们拿资料又没叫我们杀人。”   一个瘦高个儿瞥了眼旁边的矮胖子,“怎么了?她给那点钱儿, 难不成你还想帮她杀人?”   矮胖子瞅了她一眼,连连说:“没有、没有。”   “我这不是怕有后患吗?”   “能有什么后患。别磨蹭了, 赶紧把那女人要的东西拿走。”   “她?”   “她什么她, 我们又没撞死她, 要是她死了也怪不得我们。   “运气好点, 兴许会有人来救。”   交叠不清的话响在许一真的耳侧,在他们靠近时, 她紧绷了身体, 理智告诉她现在不要有任何动作。   那胖子没做什么,只将车内翻了一遍,将她要递交的资料给拿走了。   等到耳边的声音彻底消失之后,被撞得不成样子的车子里的人微微动了动, 想要伸出手将放置在卡槽里的手机拿出手来, 却是碰了一个空。   手还没有碰到,就无力地垂了下来。   那两个凶手在走之前连车门也没关,一动弹血液就随之而滴下,缓缓滴到车外。   血液有规律地滴答响着, 不多时就引了别人朝这来。   这一天,隋回舟格外的忙碌,他逗留在X市的由头便是在这有很多工作要做。   如此,他便给自己找了许多的工作来处理。   其中一项工作,便是去成为了许一真同学的邻居,今天就是去处理这个事情,不过中途发生了点意外。   隋鲁堰突然从A市飞了过来,也不知道做什么,虽然嘴上说是有事务在这边,实际上只是想要监视他而已。   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她,他不禁有些心焦,好想快点看到她啊。   之前隔了那么久不见,都让他习惯了没有她的日子。   可是现如今见了之后,他于她就像是人于空气,一没见到她,他全身不太舒服。   隋回舟将视线从手中一截小相片上挪开,才注意到车子停过了时间,“怎么了?”   司机先生连忙回头,“隋先生。前面出了车祸。”   他颇有些不耐,按了按鼻梁,微凉的声音响起,“那就绕道走。”话音刚落,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生出了点后悔。   “等一下,停车。”   话猝不及防地说出口,隋回舟心跳的极快,明明这应该是与自己无关的人发生的事,许一真的车还在他家里停着,   在看到色彩鲜艳的车身时,他显然松了一口气,这不是许一真会用的风格。   不是她。   疾跳着的心跳像是好了许多,却又像是没好。   应该不是她。   他真是多虑了,明明只是一天没见而已,就这么想念,要是以后,她和别人在一起了该怎么办。   不过隋回舟心里清楚,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像是放心了一般,转过身,还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他实在是感觉不太舒服,像是认命一般,拿出手机,望着那个才不久拥有却已经熟记于心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手机发出一阵嘟嘟响声,随之而来的是他附近响起了一阵铃声,然而手机并没有被接通。   隋回舟不停地拨打着号码,附近的铃声也在持续不断地响着。   手机屏幕在手中微微亮着,散着光芒,却像是无边的黑暗要将他吞没。   他浑身一震,接着便像疯了一般,往人群围着的周围跑,没有一点平时稳重的模样。   周围人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议论着,没有一人敢凑近了看。   隋回舟一眼就看到了车上不省人事的许一真,不知道哪儿磕伤了,车子往下不断地滴出鲜血来。   他一时望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这旁的。   像是丢了魂一般,轻手轻脚地将许一真从车里抱了出来,生怕一个不小心伤了她。   颤抖着双手去触摸她的脉搏,直到微弱的跳动在手心中闪现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跟随他一起来的司机先生也对许一真有些许熟悉,望着看起来气息微弱的人,他不禁担忧地出了声,“先生。”   隋回舟像是没有反应似的,只冷冰冰地说了句,“叫救护车。”   旁边的人都对这个陡然变得凶神恶煞的男人有些畏惧,有人结结巴巴回答:“已经叫、叫了。”   “多谢。”   隋回舟惯性地道着谢,额头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他手忙脚乱地止住血液的流动。   将伤简单的处理之后,他在看见许一真就不甚清楚地大脑才反应过来他将她送到医院似乎快点。   他沉着脸,让司机先生也就是小李开车,顺便拨打了一家私人医院院长的号码,让他准备好一切别又耽误了。   时间明明只过了几分钟,可隋回舟却觉得已经过了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   直到一直能感受到怀中人未曾听过的心跳时,他面容才稍稍平静了下来,眼神阴鸷的逡视了周围一番,抿着唇,平时掩着的不耐此刻也展露了清楚。   怀里的人突然溢出了一阵微弱的声音,“隋回舟、隋回舟…是你吗?”   她的眼睛看不分明,可她偏偏能感觉出来这个人就是他。   隋回舟浑身一僵,低低应了一声,“是我。”   许一真听了,嘴角不经意地弯起了一个弧度,这个时候她像是没了顾虑似的,将沾满鲜血的手触上他的指尖,“真的是你?”   “真的。”   被反手握住的手被紧紧地抓着,炙热的温度传到她的手心中,许一真因此似乎真的确定了眼前的人是他。   小声说着,“隋回舟,我好痛。”   许一真应该是迷迷糊糊中从背后人身上感受到了安全感,紧绷着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在小声诉说了她有点痛之后,便不再出声。   “哪儿痛?”语气陡然变得焦急起来,“我们再忍忍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他喃喃出声,“如果我早点来,如果我早点,你就不会有事了。”   隋回舟话说完之后,许一真再未有过反应。   他一怔,神色惊慌地又抚着她的脉搏,确认还在动之后,心慌的情绪才渐渐消停。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还是忍不住心焦起来,为什么那么慢,她是那么痛。 第48章 第四十八颗珍珠 她怀着同隋回舟一样的……   “你···一直在这?”   许一真一睁眼,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身侧、看起来透着些疲倦的隋回舟。   他目光发直的瞧着她,眼神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般钉在身上,不可转移。   只是目光放在这, 神色却有些恍惚不凝。   等到她开口说话时, 他才怔愣地朝她看过去。   隋回舟没做反应, 只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脸上, 抚了抚,声音缓缓随着动作而放轻, “我很害怕。”   许一真被他炙热的目光灼得脸一热,眼神不自在的闪躲起来, 没想别的,只想微微把脸一别。   这一动, 他似是也觉有所不妥, 将手轻收回来。   半晌没有话音, 只有窗外风吹叶子的簌簌落叶声, 他干涩而又低沉的声音从嗓子里溢出。   “抱歉,我只是很担心你。”   许一真蓦然一怔, 又想重新把脸别过来, 想说她并没别的意思。   只是这别的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呢?   其实刚才的话不必问,昨夜最后昏迷之际,赶来救她的人就是他。   她能感觉到。   许一真听着低沉带着些温和的声音响在耳侧,却如同敲击在心上, 心中的薄雾仿佛一经清扫, 透如明镜。   她自以为隋回舟只是年少时的执念太过深刻,才会一上来就对她这么的“热情”。   说是热情似乎又有点不太准确,他做的一切都是那么合乎情理。   以为他热情的她或许才是那个暗地里热情的人。   可她明明私心是如此,却从来没有想要去感受到他心中是如何想, 只是自顾自地断章取义、掩耳盗铃着。   来以期掩盖她的私心。   掩盖她有些特殊感觉的私心。   许一真用着严谨态度、认真思考着她的心理。   得出来一个结论,她现在长大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有时候她也许可以遵循本心去做一些事。   至于未来会发展什么样,并没有那么重要。   未来的各种可能都不能验证于她与眼前人的身上,他是个变量,无法进行预测的变量。   她望着正忙里忙外想要让自己停不下来的人,这样对他下了定义。   他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转过身来,望了她一眼,举止看起来正常无比,只是凌乱的脚步却道出了他不是很稳地心境。   很快又转过了身,进到旁边的小房间内。   一侧的房间中传出他的声音,“医生说你醒了之后可以吃点流食,我——你可以喝一些汤,不过手上可能没什么力气,我帮你请了阿姨,她可以照顾你。”   许一真忽然问:“你工作很忙吗?”   出来后的隋回舟微怔,接着便回答:“不忙。”   她似乎因为他的不正面回答忘了刚才的问题,没有别开目光,而是直直的望着他又道:“我——”   本来向他传过去的目光又猝不及防地移到眼下,她的心情就像是眼前的白色棉布,白茫茫的、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只有…   她说:“那为什么你不来照顾我?”   隋回舟没说话,端过来碗的动作却是一顿,只抬眼注视着浓稠的粥液。   照顾?   他心中泛起疑虑,却是在这句话说出来,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哑了火。   许一真望着他背着的身影,眼里有些若有所思,“我、我好像···”   迟疑了半晌,又默默地将话吞进了肚子里。   问不问又有什么呢?   这并不重要了。   “我不想让阿姨来照顾我。”许一真罕见地说出了一个很是不见外的理由,隋回舟回过身后,目光在她话响起时显得有些怔愣。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某个点上相交汇,这一次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有闪避。   隋回舟转正了身形,不过轻咳了两声,便快步走到她旁边,试探性地说了句,“那我来照顾你。”   许一真点了点头,沉静的面色一点也看不出她是刚才说话的人。   隋回舟的目光像是黏上了她身上一般,她于他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浮木,一旦她露出了一点点松动的边角,他都会不顾后果的抓住她。   在她面前,一切理智都算不得什么。   隋回舟凝神望着她,忽然就见许一真苍白的手向他伸了出来。   许一真因为刚出了事故而显得苍白羸弱的神情点缀了一丝丝欢悦,露出了一抹极为开怀的笑容。   “怎么了?”   隋回舟问,语罢,还没出口之时就握上了那朝他伸出来的手,这个时候,浮木露出来的不只是一点可怜边角,而是她的半身。   他只要轻轻一拉,她就会与他纠缠一起。   他当然是会用力的拉扯她,让她和他纠缠不休。   “没事。”   许一真摇了摇头,目光悠长的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很多年前就曾经握在过一起。   只是从来没有过如今这般感觉。   她突然道:“只是感觉,有你在真好。”   “一睁眼就能看见你真好。”   语气平淡像是不过是一句普通的问候,而不是缠缠绵绵的情话。   隋回舟像是上了瘾一般,和她这般。   只不过就算是这般,心中更多的还是不安。   “是因为昨天的事吗?”   许一真看了看踌躇而又担忧着什么的表情,骤忽低低的笑出了声。   像是六月天的小雨滴滴答答,响在人心上,泛起一阵阵涟漪。   “是不是你,有什么重要的。”   话落,隋回舟的眼眸逐渐变深,盛出一勺粥来递到她的唇边。   温热刚好的粥吞入腹中,许一真弯着眉眼,又一本正经的说,“只不过,如果是你,我会开心一点而已。”   她忽而觉得人生苦短,尽量把想要做的事情完全做完,有些事并不需要从二择一。   它们可以同时做。   而且她应该要给他一点信任。   同时,她在多次内省之后,也看清了自己。   她怀着同隋回舟一般的心思。   隋回舟道:“我只是——”   他低低出声,“是啊。”   “可是我没想到。”   “没想到。”   他说了半天没道出什么所以然来,在许一真面前他时常如此。   总不太像自己。   这种不受控的、患得患失的感觉也只有面对她时才有。   他面孔倏忽凑近,“一真,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认为自己变了?”像是得逞一般翻起了旧账,低沉的话又忽然变得有些委屈,“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你,从未变过。”   “所以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我、我…”   许一真还没说出来什么,就又被突如其来的一勺粥堵住了。   他像哄孩子一般说:“乖乖吃饭。”   她知道他定是以为错了什么,才会这么说话。   不过她没有解释什么,因为他们还有很多机会。   让她用往后的时间来告诉他,她已经确定了心意。   许一真按住他即将又要伸过来的勺子,“我吃好了。”   两人的手如预料一般接触上,像是触了电一般,有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了上来。   目光相互胶着,分不开,撕不掉。   粥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一旁的桌面上,两人的手也同时握在了一起,同样□□的鼻梁缓缓靠近,不知是谁先缩短了距离,鼻尖相触,温度在交融的呼吸中陡然上升。   “一真!”   更要缩短两人的距离时,门被猛地一下打开,与此同时,门口那里传来一阵担忧与急躁相互掺杂在一起的声音。 第49章 第四十九颗珍珠 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穿着光鲜亮丽却打扮得鬼鬼祟祟的人出现在门口, 半倚着墙壁,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个靠得极近的人。   隋回舟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毕竟这人除了以前的找茬, 他还经常在荧幕上出现。   不过他才刚和许一真重逢不久, 要是他使坏, 肯定是止不住的麻烦。   一想到这, 他便坐直,还没动就被许一真捉住了手。   许一真一听这突出的声音, 不用多说,就知道是谁。   冷不防地却看到他想要动作的样子, 立马就动了下。   在许一实面前没什么好满的。   他这一动,彻底让许一实看见了这人是谁。   一张久违的脸当即出现在了他眼前。   许一实的神色说不上好, 说不上坏, 只目不转睛地瞧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   看了几眼竟一时没讥讽什么, 又转回了目光, 视线落在了许一真身上,顺手拉了张椅子坐在她病床边。   直接无视了一旁的人。   “感觉怎么样?”   “头痛不痛?”   “还有哪儿受伤了?”   “报警了吗?”   “报过了。”   许一实接连开口, 语气急促, 眼底弥漫的尽是焦灼。   要是他在旁边就好了,那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许一真望了眼他,眼里闪过些什么。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再和以前一些事情串联起来, 目光渐渐变得深沉起来。   一直不做理会似乎也不太行。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许一实说:“那边交给我负责。”   “你好好养着。”   许一真眉眼发沉, 双唇抿得紧紧的,不动声色地拉了拉隋回舟。   他环顾了四周,视线落在一旁未收拾的碗上,刚要开口, 一旁接收到许一真眼神的隋回舟立马转过头,“还是交给我吧,你要是抛头露面,似乎也不太方便。”   许一实微微一愣,满脸诧异。   语气不甚好的说了句话,却也没有反对什么。   “好啊。不过我也要参与。”   他似乎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回复又显得他太好欺负了些,挑了挑眉,轻嗤了声,“怎么不方便了?”   “我不会被拍到的。”   他脸色不好的嘟囔了句,“至于怎么去是我的事,我不会耽误事情。”   许一实垂下眼睛,若有所思,他不会再刻意阻拦两人了,刻意阻拦只会适得其反,让他们自己发展,至于结果好不好就看他们自己了。   一真现在已经长大了,她会思量好的。   不过,要不是因为许一真,他才不会和隋回舟说话。   许一实脸一耷拉,刚才建设好的理智又瞬间崩溃,忍不住又抱怨,怎么过了那么多年,他还是能再次出现一真面前。   隋回舟忽然出声,“那随你,不过你有没有事不要紧,恐怕会给一真招来些麻烦吧?”   许一实没有想到他不识好歹,居然敢得寸进尺,面色一变,就要开口好好理论一番。   两人眼看就要吵起来。   许一真适时开了口,像是心累一般地看了他们一眼。   “许一实!”   “我想吃水果。”   “什么水果?我去买。”听到这话的许一实不由一愣,不像刚才像个斗鸡一般,气势汹汹的,反而如同一个按动了开关的小机器人一样凑近了问。   她一本正经说着不像会从她嘴里说的话,“不知道,都有点,你就随便选一点吧。”   许一实瞧了眼很是严肃的说出这句话的她,看她一脸认真,将她这罕有的娇气之举归咎到她发生意外的缘故。   朝她点点头,“你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许一真看了眼彻底关上门的后,忽然出声,“回舟。”   不带姓氏的叫他似乎还是第一次,她轻轻勾起嘴角,又道:“你知道有关我身世的事吧?”   “这件事应该和有一些人有关。”   “撞我的人拿走了我要起诉林梅香的资料。”   她像是说着与她无关的事,面容沉静,语气平得像是一个没有弯道的马路。   许一真又接着解释了句,“林梅香是当初拐卖我的保姆。”   “所以这件事你来帮我,不要让许一实知道。”   她低低地出了声,“一开始就不知道,那最后也不要知道”   “你不如跟他好好谈一谈,他应该不会在意这些的。”   隋回舟忽然轻声道。   虽然她说得有所遮掩,可他清楚一些人是指谁。   许一真还是固执地摇了摇头,“我不要。”   她语气很是生硬,却是不容反驳。   刚才的亲近好像都是由于她才从困顿中醒来,需要一个人来呵护,才会如此。   现如今又变成了冷漠的样子。   隋回舟还是说:“我会全力以赴,将凶手都绳之以法。”   许一真看他和周身气质相反,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眉眼一弯,连声道:“不用,不需要。”   “你只需要做我的发言人就好,其他的什么也不要做。。”   “我并不想去参与进去。”   许一真看了一眼以为她还是因为血缘上的亲人而有些心软的隋回舟,轻声解释,“不是你想得那样,我现在需要住院,我并不想以后我的身上会出现什么后遗症来影响我的研究。”   “第二,我也不想这事要等到我出院再去处理,或者要打扰到我的修养,所以需要你代替我来处理。”   隋回舟其实并没有这样以为,他只是清楚如果事情真的和邱家有关,只凭许一真是无法对那些盘根错节的家族做出什么来。   只能吃一个哑巴亏。   他的表情丝毫不落地展现在许一真的眼下,她抽出了手,“这件事,已经由有关部门介入了,放心,会处理好的。”   许一真的脸上像是蒙了一层阴影,声音也发沉,她说:“我并不是什么可以随意伤害的人。”   “他们破坏了我的健康,这一点无法原谅。”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属于自己的,她属于国家,属于她热爱的科研事业。   他们这些人破坏了她的身体健康,浪费她的时间,这已经踩到了她的底线。   而且,今天她受伤的消息估计有人已经知晓了,就算她不说,他们也会让这些对她有害的不稳定因素消失掉。   隋回舟目不转睛的看着又再一次有极大情绪波动的人,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许一真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没有有过和他联系的原因。 第50章 第五十颗珍珠 他是我的恋人   等许一实回来之后, 两人早就停止了交谈,他没待太久,便又去处理工作。   原本是不愿意去, 被许一真三两句话一通说之后, 只得乖乖地去了。   许一实走时, 还愤愤不平地瞅了几眼一旁的隋回舟。   等他处理完手上的要紧事之后, 他马上就过来。   他以为没人注意到他的表情,其实都被两人看了个彻底。   许一真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这总比以前好上许多, 对隋回舟没有以前那么大的凭空恶意。   他将用过的碗具清理过后,没过多久就来一群面容冷肃的人, 其中几个身穿军装。   其中一个领头人倒也眼熟, 他曾经见过的, 在某次商业酒会上。来头不算小, 他是X市的市长   两人也算有过几面之缘。   这位市长看到隋回舟时明显一愣,眼里的焦急让他顾不上隋回舟为什么会在这, 只匆匆打了个招呼, 没有像往常一样寒暄一番。   他心中实在是焦急,许教授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被蓄意谋杀。   流言也纷至沓来,不少人怀疑是不是他国间谍, 想要谋害我们国家的科技人才。   其中责任便有不少归咎到了他身上, X市是他所管辖的区域,对于国家来说至关重要的科技人才竟然被撞,肇事者还有可能是故意的。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难辞其咎。   如今这个责任是大是小, 权看处理的结果如何,以及许教授会不会替他说两句话。   他们似乎是来看许一真的,嘘寒问暖一番,又要商议什么,一人转头看了眼一直坐在靠墙沙发上未曾说过话的隋回舟。   他们几人显然是对于他这张在商业杂志上出现过的脸并不陌生。   可眼下正有要紧事,一人上前要说什么。   等到他动之时,许一真忽然开口,“他不用出去。”   “他是我的恋人。”   低而小的说话声在屋内渐渐轻响起,窗外的日头也在逐渐变盛,在窗帘拉开下露出的玻璃微微透出日光倒影。   今天的时间也在这中一点一滴的逝去。   “女儿啊!一群人来了咱家,我都说了我没罪,可他们根本就不听我说,直接就上来抓人。”   林梅香佝偻着背影,躲在拘留室的衣角,一边说着话,一边时不时地偷看着外面的人。   声音虽小,却透着气急败坏,应当也是知道不能引得别人注意,刻意压低着声音,狰狞的脸面对着墙壁。   一句话说话,对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她只又喃喃地出了声,“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女儿你给我想想办法。”   可她并没有等到任何回应,冲入耳中的只是一阵阵嘟嘟声。   林梅香一脸愤恨地看着被挂断了的电话,嘴里像是很臭一般,吐出了接连不断的脏话,接着又是骂了句,“再怎么样,你还是从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想摆脱我门也没有。”   邱越瑜在另一边挂了她的电话,面色不虞,接着又变了脸色,对着朝她走过来的男明星露出了一个笑脸。   于莫笑眯眯地问了句,“越瑜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是不是很紧张?”   邱越瑜脸色微红,“还好。”   她又轻轻轻轻叹了口气,面上又带了几分忧愁,在于莫温和的目光下缓缓说了出来,“就是有些担心会给其他嘉宾添麻烦,毕竟之前我都是待在实验室里,搞学术方面的,不怎么关注其他,平常家里也有佣人在一旁照顾,总之 就是,平常什么都不用我做啦,这次…。”   她低声倾诉着自己的担忧,又慢吞吞的说了句,“我的生活能力很差。”   白皙的手指抚过掉落的一根长发,亮丽的指甲点缀在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指尖上,一看就知道从小就是养尊处优长大的。   于莫轻轻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抚道:“没事,小瑜你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以直接来找我。”   二十六岁的邱越瑜像是一个小丫头般被安慰着,于莫的神色渐渐变得捉摸不定起来。   邱越瑜并没有跟他说太多的话,将被握着的手抽了出来,冲他甜甜一笑,“我好朋友今天要来,就不耽搁于莫哥你的时间了。”   她只笑,也不等他说话,直接朝门外走过去。   转过了身后,又换上那副高傲的神色,毕竟今天贺揽哥因为她第一次上综艺特地来探班,像这些明星之流只是生活里的调剂品。   可有可无。   而贺揽哥才是值得她真心对待的人。   电话在出门之时,又开始振动起来,邱越瑜清楚是谁。   但她并不打算接通。   邱越瑜在经过了一番歇斯底里的发疯之后,才发觉自己的反应过大。   只凭那个林梅香的人品,她以为说的什么话,别人都会信么。   而且在这么些时间内动用她的关系也应该能解决。   她现在已经着手清理掉曾经和林梅香来往的痕迹。   而且林梅香一旦走投无路,能倚靠的人也只有她,谅她也不敢鱼死网破。   方才应该是警察上门了,没想到许一真的动作那么快,都被车撞了还是这么死咬着她不放。   不过居然没有给她撞出个什么好歹。   还真是没用。   邱越瑜的神色渐渐变得暗沉起来,想到在实验室里别人对许一真的恭维以及对自己的冷脸,不禁暗自生气。   真是阴魂不散。   她和许一真从一开始就是你死我活的敌人,既然她成为了邱家的孩子,为什么还要让她活着。   如果要消失就应该消失得彻底些。   不论邱越瑜内心的想法如何阴暗,她的面上总会保持着一副对于许一真愧疚的模样。   也不会承认一直猜度许一真是如何嫉恨她,可实际上只是自己的暗自臆想。   在她的话出口,弥漫的除了在话出口时的一瞬间停顿还有两人相触的目光,两人相视的一笑仿佛让一个房间里的温度开始上升了起来。   其中知道隋回舟是谁的人显然没预料到他们来探望的和这个商业大佬有什么关系。   还是见过场面且认识隋回舟的市长答了话,“哦,哦,我也认识隋先生的。”   另一个看起来颇为威严的军人眼神变了变:“是意回集团的话事人隋回舟?”   市长:“是。”   许一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们的谈话听见耳朵里,而在听到“意回”这两个字时,长长的眼睫垂了下来,看不清瞳孔里蕴藏的想法。   她又道:“接下来你们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直接和回舟说就行,不要来找我,我需要静养,我会把我知道的事情都陈述给你们。”   “我的要求就是我希望你们要以法律来制裁他们,只要做到这个就行,其他的你们随意。”   她的话说的很明白,来的人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喜悦来,那这好办。   没想到许一真还真是人如其名,除了学术研究其他的什么都不管。   许一真说完了后,思绪又跳动起来,一个于她来说陌生的人接连不断的挑衅闪现出来。   “蓄意谋杀这件事很严重,没有什么情面可讲。无论是谁,查到都不用和我讲,你们按法律处理就行。”   不能排除所谓的血缘亲人,毕竟除了这一层生物上的关系,其他的可以说什么也没。 第51章 第五十一颗珍珠 我们才是血脉相连的……   放置在桌上的手机里不停地进来电话, 因此屏幕也一直亮着。   许一真靠在病床上,仿若没有看到,一直将目光放在手中的书上。   一页一页的翻过去, 沉醉于知识中, 不被外物所扰。   她知道是谁打过来的, 早前接通一个之后就开了静音, 除了没什么好说的之外,还有接连不断响起的铃声实在是太吵。   她也大抵能猜出来他们是想说什么, 实在是没有接通电话的必要。   毕竟现在估计已经有人去取证了,自然少不得会惊动些人。   如果真的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那他们自然不会有事。   许一真只略想了会,又将思绪放到了眼前的书籍上。   “一真。”   许一实手中拿了许多东西, 风风火火地出现在病房门口。   今天和昨天穿得又不太一样, 本来应该低调的他却在每次来医院的时候穿得花枝招展。   许一真这个时候才将手中的书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彻底将注意到来的人身上, “怎么来这了?昨天不是来过了吗?”   她疑惑地看向他,“你最近不是要参加一个综艺吗?不忙吗?”   她记得他前几天还嘟囔过, 说是最近很忙。   许一实像是准备了很久, 坐下来后就直接答:“就算拍综艺我也是有休息时间的。”   “今天也休息。”   他说完之后,又故意打量了许一真一番,过了好一会才脸色不好地说:“你不会是不想见我吧?”   将脸别了过去,突然一副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 脚又开始不老实地踢着椅子。   许一真轻瞟了他一眼, “我不想见你,那我想见谁?”   她这一说,像是给许一实递了可以指控她的□□。   他来了劲,一张俊秀的脸上全是不满, “还能想见谁,当然是那个姓隋的。”   “你···为什么讨厌他?”   “还是只是因为我和他在一起了,才讨厌他”   许一真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眼,幽幽道。   许一实现在满脑子就只有那句“我们在一起了”,失声冲她喊了一声,“什么时候的事?”在下一刻又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病人,不禁放轻了声音,“我怎么不知道?”   他脸上现再是一点笑意也无,话里总带了一点怨气。   总之,现在就是非常、非常后悔,就不应该把隋回舟那个家伙放在一真旁边。   许一实很想像以前一样,和她闹一番,可经此一遭,许一真在他眼中是精致又脆弱,他不能和他生气。   他说完,不生气却也不理会。   许一真一脸无奈地瞧着他,并不说话,两人干脆互看起了对方。   她和许一实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他就算是跟不上课程也要和她同一年级,以至于后来他学了艺术。   等到大学时候,不在一个学校,他还是常跑来她学校、实验室来找她。   他们真正分开的时间其实超不过两个月。   其实许一真知道许一实是为什么那么排斥别人,但他总归是要长大。   起先不清楚,可越大,就越清楚。   许一实被她看得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将脸埋在她的腰腹处,别别扭扭地说:“你要和别人成为一家人了,我当然不喜欢那个抢走你的人。”   他能感觉到许一真目光在发顶上盘旋,他又低声说:“我只是感觉、感觉你要是有了另一半之后我们的关系就再不是最好的了。”   “每一次过节回来的不是我们家。”   “经常在一起吃饭的对象也不是我。”   “你也不会再和我和爸妈住在一起。”   “我们一定不会再也不像以前那么好。”   “你也不是我的家人。”   他越说越伤心,越说越离谱,到最后竟然兀自生气了起来。   “你是在犯什么傻?”许一真一脸认真,苍白又透着些粉的脸色一点笑意都没有,很是凝重,“不会,你担心的这些都不会出现,你永远是我的弟弟,这一点都不会变。”   她温柔的嗓音又响起,带着哄意。   “你和回舟是不同的,你是亲人,不可或缺的亲人,他是恋人。”   许一真并没有说隋回舟是一个什么样恋人,而是将垂在一旁的手放到他的头上,抚了抚,“明白吗?”   这股认真似乎也被许一实感受到了,他像是被安抚好的炸毛狗一样,轻轻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吸了吸鼻子,“嗯,我知道了。”   “也是,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他怎么能比得上。”   虽然带着哭腔,可眼里满是得偿所愿,一点哭意也没有。   他终于放心了,在许一真心里,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也不知道之前他为什么要一直钻牛角尖,这不是很好想么,他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许一真当初待隋回舟实在是与他人不太同,如今也是一样。   可他再一深想,他才是永远不会割舍的亲人,男人是可以随意舍弃的,算不上什么。   他没有注意到说完话时许一真忽得一僵。   她问:“你没跟爸妈说吧?”   掩下眼底的思绪,尽量让语气正常起来。   她珍视家人,珍视父母,也珍视弟弟。   弟弟一直以为她们是血脉缠绕起来的,那如果不是呢?   许一真并不想冒着个险。   许一实连答:“没有,没有。”他一直记得一真的嘱咐,她和他说的事,他有哪一次没做到。   松开她,又再说了一次,“放心,我真的没有。”口中又嘟囔了句,“爸妈前几天还问你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回家,这下也不用操心了。”   明明是一句正常的话,从他嘴巴里一说出来,总让人不太舒服。   许一真瞧了他眼,煞有其事地道了句,“也是。”不管许一实朝她这看过来的眼神,接着说:“等我和回舟稳定了之后,再带回去。”   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像是萦绕了一涡笑意。   许一实瞪了她一眼,又在她满面笑意下败下了阵。   不住地出声,“哦、哦、哦,你说的都对。”   中午时候似乎也快到了,他看了眼表,站起了身,拎着带过来的食材打算进厨房做些东西。   许一真这个时候才发觉他穿得像只花孔雀一般,招摇又闪闪发光。   “你应该低调一点,万一被拍了怎么办?”   她皱着眉,轻声说,心里面有点担忧,还不知道自己会一语成谶。毕竟他们娱乐圈,总会时不时地冒出点不好的氛围。   许一实拿着食材的手一顿,板着脸点点头,不快的转过身。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他帅?不禁纳闷起来。为了防止一真会被有点姿色的男人勾搭走,他这几次刻意在每次见面的时候都会打扮一番。   不过这下也不用了。而且一真也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旁边房间里隐隐约约有香味溢出,窗外的阳光也正盛。   特别的铃声响起,促使许一真拿起手机,一打开,数不胜数的未接来电涌了进来。   她望着上面不熟悉各种号码,疑虑渐渐缠上脑海来。   算了,还是听一听他是如何说。   一来一往,商量着事情。   许一真快速的回着隋回舟的信息,以及告诉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具体事宜她已经完全说给这一次负责的小组。   “在和谁聊天?”   许一实一出来就见她专注于她不常碰的手机,走到旁边,拉出小桌子来。   许一真打字之余也不忘记回答他,“隋回舟。”   刚说完不过一秒又重新打着字。   放置饭食的许一实忽然出声,“你真的对他那么放心?”他又忍不住说:“这个案子可是关乎你的生命安全。”   一想到许一真勒令他不准插手,他就忍不住的生气。   许一真毋庸置疑的点头,并说:“事情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   “而且又不止有他。”   看来,他对隋回舟的不喜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更改的,只要两人不怎么见面就行。   她忽然就放下了心来,反正有她在,怎么闹都翻不了天。   面色不好的许一实忽然就开始不爽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许一真似乎一点都不想涉及到这件事里。   她虽然说是不想耽误他的工作,可他不是可以推掉的吗?   其实是不信任他吧?还是更信任隋回舟些?   许一实:“一真,你了解隋回舟吗?”   许一真像是被他问住,迟疑了下,才回答:“了解吧。”   她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可其他的一些,她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也知道他曾是和她一班的同学。   除了这些,其他也应该不用怎么了解,这些已经足够。   许一真合许一实心意的望向他,应该又是在搞什么坏主意。   他看她望向他的表情,脸上似乎有点得意,继续往下说:“可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他现在可是商界新秀,意回集团的最大股东。”   许一真等他说的时候已经开始解决许一真刚做好的饭,她淡淡的“哦”了一声,不见下文。   其实这是治他最好的良方,不过她刚刚说的像是白说一样。   许一实一下哑了火,没了什么脾气,不再吱声。   其实一直如此,他一直被许一真吃得死死的。 第52章 第五十二颗珍珠 “你不知道?”……   今日阳光正好, 像是被涂抹了一层金色,闪闪透着光。   许一真打算去下面晒晒太阳,她已经待在房间里很久了。   楚珺一听到铃声, 就从门外进来。   “您要出去?”   “嗯。”   楚珺是她的助手, 这两天来看护她, 隋回舟忙着那件案子的调查, 现在已经有些苗头了。   原本是要准备给她配一些警卫,许一真却觉得不用如此。   医院保安系统很好, 而且既然已经着手去查,那一定很快就会出结果, 没必要再如此大费周章。   更何况太多人在旁边也无法让她专心下来。   这个时候刚好楚珺也主动请缨,她说有许多问题想要请教她, 许一真就让她过来了。   不过平时其他的也没什么要做的, 除了她想要下楼做一些过量的举动外。   而现在去楼下转转就是久违的一次, 毕竟今天的太阳实在是太好, 让她想要去晒一晒。   许一真一出来就看到等在楼下的邱越忱,他朝她走了过来, 就在他即将要碰到她时, 被她身后的楚珺当即出手将他拦下来。   眼神防备地看着这个气势汹汹的男人。   邱越忱看着以保护姿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视线掠过她,往后退了一步,并不大算和他说话, 而是径直走到许一真面前。   “一真, 我想和你谈谈。”   他望着坐在轮椅上的许一真,和这个妹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联系,也没有再听到有关于她的消息。   既然不希望别人打扰她的生活,他也就识相地没有打扰。   这还是这么多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其实邱越忱一点都不想来,他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来看待这个妹妹。   可一想起邱越瑜被那些警察拷问之后泪眼朦胧的模样,他也忍不住心疼。   那些警察并不是普通公安,他想询问什么也问不出来。   最后还是邱越瑜小声说与许一真有关。   说了之后,她却怎么也不肯说是什么事。   他是知道邱越瑜和许一真在同一间学校共事,可其他的却是一概不知,难不成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仇恨。   以至于今天邱越忱今天一得了空就马上跑到X市来,来问一问是什么事。   许一真摇了摇头,并没有跟上他的动作,望着眉心直皱的邱越忱,没什么反应道:“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眼神里的嫌弃仿若要直接化为实质,溢于眼表,好像在说真的没必要专门去找一个什么地方来说话,他们真没什么好说的。   邱越忱感觉无力起来,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也有点无奈,也并不是什么迟钝的人,自然是意识到了她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他直接了当的说:“我想问问你和越瑜是怎么回事?”   “前几天她被带去了警局。”   许一真听到“警局”二字时,没任何反应,只好整以暇地瞧着他,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也没有因为他的质问而有类似于愤怒的情绪出现。   她只疑问,“你还不知道?”说是问,语气却是平常至极带着肯定。   许一真望着他一脸的怔愣,忽然想要发笑,看来她是什么都没说。   前几天隋回舟和她说的是现在的进度是邱越瑜的汇款记录早就被查到了,以及她和这位“母亲”的通话记录等一系列的联系都被查到。   不过事故看上去和她没任何关系。   然而在外人眼中是邱家千金的人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有联系,这可是一大疑点。   自然会有监察组的人去好好地问一问。   邱越瑜应该早就回家了,毕竟她和撞她的人没有什么直接联系。   不过既然回家和家里人说了这些,那为什么现在像什么都没说一样,居然还有人跑来这来质问她。   她不会认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吧。   虽然可能真的和她没关系,但也只是可能。   邱越忱第一次见到许一真露出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几乎是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那些猫腻。   他对邱越瑜可谓是了解至极,不过是不想承认。   许一真眼眸淡淡地瞧着他,将他看了个彻底。   他似乎在这目光下觉得有些难堪,嗓子带着干涩地出了声,“怎么回事?”   邱越瑜她当然没将警察具体找她做什么而说出来。   在她看来,不管许一真怎么出车祸,也找不到邱家人身上。她是一点也不担心会被别人知道她没说清楚。   至于为什么会有警察来审问她,邱越瑜想那自然是因为许一真找不到凶手,干脆将脏水泼到了她这个无辜之人身上。   而那些警察问她的时候她也是这般说的,声泪俱下地说了她们的恩怨,以及她当时的不在场证据。   毕竟她跟这件事真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她也没有料到会这么样。   这群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上门的人一定得受到惩罚才行,打扮得光鲜亮丽的邱越瑜朝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颇为妖娆的笑意。   她微微扭动着脖子,冷不丁地瞧见上面有一块皮肤还是泛着黄,根本没有涂匀,不禁喊了声,“小何在哪?”   何可是剧组里化妆技术很不错的化妆师,邱越瑜一来,便直接将何可给霸占了。   很多人看在她的背景上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任由她这么做。   然而她这么一喊却没有人回应,还是邱越瑜的助理上前小声说:“越瑜姐,小何正给许一实化妆呢。”   许一实这个名字她是知道的,是这几年很火的一个演员,很有流量的演技派小生,最近很火而且也拿了不少奖,业内不少人都极为肯定他,除此之外他的流量也很大。   邱越瑜第一开始就想跟他组CP,可最后被许一实本人给拒绝了。   理由是不太想跟不是这个圈的人接触。   邱越瑜抿着唇,半晌没出声,她像是以前那样故作大方笑了笑,“既然许先生想要小何,我也不能夺人所爱。”   她尽量压着愤怒,只能阴阳怪气一番。   等她说完这句话后,刚刚因为她小何时而静下来的场地很快又恢复了嘈杂。   而在一旁的许一实却是把她当成个空气一般。   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也不敢得罪这位大爷而去和她回应什么。   许一实很少对人有那么明显的恶意,好像自从邱越瑜讽刺了她学校里的实验室之后就对她每一个好脸色了。   等到了休息时间之后,邱越瑜看着那个被一群围着的人,握了握拳头,想了想对方的影响力,还是走上前去搭话。   他之前应该是不清楚她的身份,他要是知道怎么还会这副臭脸。   邱越瑜一边走过去,一边想道。   许一实在剧组里的人缘很好,空闲时间总会有不少人来搭话,其中一个小姑娘冷不防地看到了他的屏保。   上面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人。   她不禁抬高了声音,“哇,一实,照片上的人好漂亮。”   一直没吭声、听着她们说的许一实听到这话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与有荣焉道:“那当然。”   而走过来的邱越瑜微微往他们说话的中心那一瞥,就看到了屏保上的人是何模样。   几乎是在看到的瞬间,她停下了脚步,目光直接变成了胶水,黏在上面,脸也像是被踩了一般,难看又扭曲。 第53章 第五十三颗珍珠 想要拍太阳给他看   “我出了车祸, 和林梅香有些关系,同时她也和邱越瑜有些联系。”   许一真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简短地描述了整个事件, 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梗概, 而且是和她没什么关系的故事。   然而事实与之相反。   邱越忱没出声, 一时惊诧于许一真她怎么会知道林梅香这个人, 却也清楚现在不是问那么多的时候,而且就算问, 她也不会告诉他。   最后只憋出了句,“说清楚点, 而且这种事情不能乱说。”   说完后,心思却是泛起来, 她应该不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才对, 难不成是自己私下去查了?   其实还是对两个人身份互换的事耿耿于怀?   邱越忱心事重重, 诸如此类的想法如同雨后春笋般一个个冒了出来。   一时也忘了去做什么掩饰, 只用这种质疑的目光看向她。   “林梅香…你应该清楚是谁。”许一真见了这目光疑道,话间又带了点无可奈何的笑意,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而且鉴于很多年前发生的事,她确实是犯了罪。”   她不管这人心中是如何想,只是轻飘飘地说:“不过,现在又多了一项罪名而已。”   说完了后, 邱越忱还没有让路的意思, 她瞧着眼前不动如山的人,许一真一张脸渐渐裹上了不耐,最终爬满了整张脸。   她抿起唇,不多话, 只直接示意后面的楚珺推她走。   邱越忱依旧还是没让路的意思,他沉着乌水一般的脸,细细打量起来十年才见到的人,成熟了些,人倒是没多大变化,还是那么倨傲、不近人情。   在他眼中,不太理会人的许一真总是有股傲气。   等许一真动时,他才面色不对了起来,他似乎才注意到她身体微恙。   于是他蹙眉问,“你没事吧?”   许一真一如既往地摇头,并不与其说话。   他想知道的,她已经如实告知。   她本来就快要想不起这人是谁,他刚来的时候,也是想了许久,才最终确定了这是谁。   楚珺接到许一真的意思后,就要推她往前走,却被眼前面色不善的男人给堵住了道,不禁叫了声,“教授。”   “请让让,你想知道的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许一真淡淡地说,她的话轻轻巧巧却像是有极大的压力,话里带的不耐烦简直快要化为实质。   邱越忱浑身无力地看向一点都不想和他说话的许一真,不禁听她的话让了位置。   他当时只想着抽空来好好问一问这事,却也没想到自己会遭到如此冷遇。   也是,她没必要给他好脸色看。   从旁边过去,却没有分半点眼神给旁边人,又道:“我们走吧。”   许一真可不管身后人如何想,她喜欢今日的太阳,如果错过了一点点,那她都不会太开心。   院子里还有其他病人,不多,只有零星一两个。   都有护工陪同。   起先陪着许一真的也应该是护工,但楚珺向隋先生毛遂自荐了,她之前有营养师的证书,刚好也是她的助理。   她那么殷勤只是想和许一真多说一两句话,她很崇拜许一真。   许一真平时很忙,普通研究人员是和她说不到什么的,而她也刚好有幸做了她的助理,能和她亲近些。   可是,如果能够亲自照顾她,她真的是十分乐意。   许一真全神贯注地看向长势茂盛的树木花草,嘴角慢慢地迎上些许笑意。   她在专注某项事物时向来不怎么喜欢说话。   楚珺显然是知道这一点,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也开始了自己的事情。   她先是拍了一直都很想拍的几张照片,可又一不小心将许一真的身影也带入了镜。   拍完之后,又兀自看着这几张得之不易的照片笑起来。   许一真忽然出了声,“小珺,我们去那里看看吧?”她一回头就看到楚珺在那儿看着手机笑得乐不可支的。   楚珺立马将手机背了起来,像是做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事。   许一真瞧着她的动作,不禁露出了一个微笑,“怎么了?还以为是小学生呀,我虽然算得上是你的导师,但也不是不让你玩手机。”   她开了句玩笑话,接着就指了指她想要去的地方,眼神一转,转过来的目光是在征询楚珺的意思。   许一真是没问什么,可楚珺却自顾自地解释起来,“教授,我刚才在那个什么,在拍照片发朋友圈呢。”   她手忙脚乱起来,像个小学生一样在拼命解释着自己行为的样子在许一真眼里展露无遗。   许一真非常给面子地问了下去,“发朋友圈?”   楚珺用力点了点头,“今天的太阳很好,想分享给想要他看的人。”   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直蹦出来话,“所以我就拍了几张照,不过拍下来的就只是光晕了。”   最后又忍不住说出真实目的,嘟囔着一大串的话,“如果他们知道,一定会特别羡慕我。”   许一真听她的话听的很是认真,也忍不住想起来她想要分享的人,眯眼和太阳对视了一下,毫无疑问最后是太阳获得胜利。   想要他看的人?那我想要谁看呢?   她似乎从来没有朋友圈这种东西,她想过的生活从来不需要朋友圈,所以一直也没了解过。   照片也无处可发,但是,她现在忽然很想和隋回舟说话,那不如发给他看看。   许一真忽然出了声,“小珺。你带我的手机了吗?”   和许一真在一起后颇有些得意忘形的人立马从沉浸状态中回了神,回道:“带了,带了。”   她将手机递了过去,忍不住来了句明知故问,“您要用手机啊?”   许一真对于她的窥探没在意,而是礼貌回了句,“嗯,我要和别人发消息。”   接下来许一真开始专注于那个早上才发来问候的对话框,点来点去,聊天记录还是截止在问候那一栏。   那股熟悉又陌生的犹豫又开始沾在她的心上。   心思也像是一个橡皮筋,弹来弹去,反复无常,可劳累一番最终还是会归于原点。   她最后还是发了一张图片,图片是刚照的,上面是阳光洒在树叶上的一瞬间。   底下还发了一句话,“我感觉今天的日头很好,想要你看一看我这边的太阳。”   许一真编辑完,却突然觉得她发过去的这句话语气似乎有些过于亲密,想要撤回,却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有意而为之,等有想要撤回的情绪来时已经无法撤回。   楚珺在旁边观察着许一真的神色,忽然出声,“是隋先生?”   许一真点头,接着转头朝她望去,似乎在疑惑她为什么会知道隋回舟。   喜欢打直球的她也没让这疑惑在心底留多久,直接开了口,“你认识他?”   楚珺见她问自己,连忙回答:“认识啊,之前我要来陪教授您的时候被他问了好多个问题,像是审问一样。”   她在许一真专注的目光接二连三地说了起来,“什么您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   “不能让您着凉也不能热到。”   如同打翻了一个装满话的瓶子,收也收不回来。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别人打扰到您,您需要静养。”   “也不能让您无聊,要经常陪您聊天,可也不能让您烦。”   “······”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最后在迫不得已结束之前又来了句,“最后还给我开了工资,我没要,但是他说如果不要的话就不能来了。”   “还不让我···”楚珺等到完全说完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说多了,闭了嘴,又忍不住将接下来的话给说完,“不让我和您说。”   许一真垂下眼睛,似乎叹了口气,嘴角勾起又拉平,探不清是高兴还是生气。   他总是默不作声地为她做很多事,如果不是楚珺一说起来就会变得话多,恐怕她永远不会知道这些。   楚珺满脸的沮丧,垂着脑袋,紧张得不禁发颤,好像无论许一真说什么,她都会认命。   许一真被她恐怕是要死了一般的表情引了些注意过去,不禁泛起层层疑惑,难不成她平时很严肃?才会让别人这么害怕她?   为了宽慰小助理,许一真想起她当时那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随口说了句,“这就是我给你开工资,你说我给你工资就是侮辱你的原因?”她问着,话中还带着一点调侃。   楚珺见许一真没有生气,才放松了下来,可脸却是慢慢红了,低低嗯了声。   “我···”   她想要解释什么,可张了张口,没说出半个字来。   许一真见状,出了声,“不能领双份工资是不是?”大概是说的和她想要说的一致。   楚珺没像刚才那样子,僵直不动,而是一个劲儿的点起了头,仿佛无论许一真说什么她都会应声。   许一真挥了挥手让她带自己回去,她现在很想问一问隋回舟,但有外人在旁边,总是有些不便。   等楚珺凑近时才看到她眼底满含笑意,没半点生气的样子,原来教授也有这么一面,她人可真好。   她冒着星星眼,亦步亦趋地推着要回房间的许一真。 第54章 第五十四颗珍珠 像是去亲吻了这个人   综艺节目的拍摄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艺人与艺人之间就算先前不认识,经过几轮游戏中,也相熟起来。   操着学者人设的邱越瑜还是没能和许一实组成搭档。   他和另一个在私下里认识的女艺人组了搭档。   邱越瑜高傲的性子让她做不来主动和他搭档的这个半温不火的艺人搭讪的举动, 并且她今天不顺的心情也让平常长袖善舞的她冷淡了许多。   所以今天他们组的氛围甚是僵持。   邱越瑜手上的道具花让她□□得不成样子。助理在一旁想拦着又不敢拦着, 只能在心里做着建设, 不停地想着在附近的哪家花店最近, 哪家花店的花便宜些。   邱越瑜大小姐脾气那么重,她可是要从其中拿点回扣, 这也都是经纪人默许的。   邱越瑜没留意也不会留意旁边小助理的心思,只顾着散发她浑身的不高兴。其实最让她不高兴的还是许一实的那张屏保, 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都姓许,许一真、许一实, 两个相似的名字。   如果两个人认识的话, 难不成是许一真这个宿敌对许一实说了什么关于她不好的话, 才会让他自认识起就开始针对她。   邱越瑜想到这, 便忽然发问,“许一实是他本名还是艺名呢?”   像是喃喃出声, 可音量却是不小。   旁边的助理小心翼翼地回答:“这个我也不清楚哎, 他从出道时用的就是这个名字。”   “那就是本名了?”   邱越瑜看着那张霸占各大荧幕的脸转头问旁边的助理。   看样子她是知道些什么。   助理仔细斟酌地回答:“应该是吧…”   在她的印象中的确没有听到过他有什么改名的传闻,一直用的都是他。   邱越瑜现在是无法查许一真的资料,并不是现在不可以,从很久之前就不可以了。确切时间大概是她有能力去着手对付许一真开始就不行了。   也不知道许一真这人有什么诡异之处, 什么都查不到。   所以邱越瑜并不能确定这个许一实倒底和他是什么关系。   邱越瑜撇了一眼说话带着疑惑的助理, “嗯?你确定?”   助理没吱声,犹豫了半天,在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摇头,“不确定。”   面对她凶恶的眼神, 她忍不住腹诽,她怎么可能晓得这个,她压根就不认识许一实。   邱越瑜在小助理这得不到任何消息后,抿紧唇干脆不理人,在经纪人的催促下,才挂起满面的笑容朝拍摄的人群中去。   小助理一步不敢落下地跟在她身后,生怕因为刚才的事邱越瑜一个心情不好就把她辞退了。   她皱着眉头思索着该如何使她心情好点。   “越瑜姐,我也知道他的其他事情,比如他是小城市来的,普通家庭,应该是独生子吧?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兄弟姐妹之类的人。”   邱越瑜猛地停下了脚步,微微敛眉一笑,“好啦,我知道啦!别再说这个事情了,都过去了,我也不是很在意。”   她如同在表演变脸魔术,转头过来笑容满面的和走过来的于莫打了声招呼,“于莫哥好呀!”   不过眨眼之间,她就有了决断。   不管他和许一真是什么关系,反正只要她说是男女朋友关系,那就是男女朋友关系。   相信许一实那些可怕的女友粉会好好替她招待那不可一世的许教授。   既然她侥幸活下来就敢让自己去警局丢脸,那她就要成年该后果自负。   邱越瑜一点也不担心这些事情会烧到她身上。毕竟那家子人现在都得靠着她,可不敢惹恼了她。   “教授好。”   闻声抬头,许一真一眼就看到在门口站着的人,“贺初?”   贺初点了点头,“楚珺之前的实验数据没整理好,我就替她来了。”   他在楚珺的朋友圈里看到了入镜的许一真,看到时,当即有了想法,他想起来楚珺她之前刚好有个实验还没处理好,难道她一点都不着急么。   他秉持着同事之间友好帮助的想法,他说他可以帮忙来顶一天,也就一天,费不了多大事。   许一真点点头,没多大反应,很快接受她旁边换了个人,继续将全部心神放在书籍里,也不管贺初如何。   病房里很是寂静,不见半点声响,非要说有什么,那只有被刻意压低的书页翻起声。   贺初时不时地朝她望上一眼,难耐的寂寞让他开了口,“那我需要做什么吗?”   他亮晶晶的眼睛像是在期待她说话。   书页在指尖停留下来,许一真听到他说话时,将目光移了过去,在回望过去时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没什么需要做。”   她说完后,又做了和刚才同样的动作,将目光转了回去,重新看着刚才的那一段。   贺初似乎是有点沮丧,“啊,真的吗?”   “一真你,是不是嫌我笨手笨脚的?”   他声音愈底却也不停,总是有杂音入耳。   许一真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说得这么多,将书签放进刚才阅读的那页,继而合上,否认道:“没有。”   她回忆片刻,和他不怎么熟,但印象中他并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也没有将什么弄巧成拙。   贺初见她将书收了起来,走了过去,刚想和她说什么,门却是又被打开了。   进来一个男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世上长得出色的人大抵都有一两分相似。他身材高大却又不魁梧,穿着一身正装,浑身都透着一股难以忽视的气质。   走进来时,身上披着一股浅淡冷香,裹挟着风而来。他进来直接就抱住还在病床上的许一真,好像没看到屋内还有另外一个人在。   隋回舟进来后,目光便由宽阔变得极为窄小起来,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他半弯着腰将额头抵在她的颈窝处,一手轻抚着她的长发,“我好想你。”   他在耳边轻声说,密密麻麻的痒意突如其来地泛上了刚刚被气息喷洒过的地方。   许一真被他搂得紧紧的,她也没有挣开这个有些意外的怀抱。   他今天好奇怪,不过她并不觉得…不好。   他们虽然建立了一种在同学关系之上的亲密关系,但说实在的,他们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改变。   尤其是他们之前分隔在两个地方,见面也没有一开始相遇时那么频繁。   贺初望着两个人一副熟稔的样子,像是一对璧人,他只是个见不得人的局外人。   脸上的笑意是一丁点都不见了,他贺二少爷什么时候追人还要这个样子了?   还要在这受这等气。   贺初想上前说话,却冷不丁地看到这个男人扫过来的眼神,阴鸷、冷酷,将他迫在了原地。   他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怪不得从第一次见他就觉得眼熟,他是之前骑自行车带许一真的人,同时也是他哥的朋友。   应该是朋友没错,他见过两人交谈。   贺初不断打量、不断回忆着。   隋回舟似乎才留意到旁边有人,他和善地向他打着招呼,“你好。”   这和善的模样…   和他在酒会上见到过的人截然不同,更是与刚刚看他的模样不同。   隋回舟问完后,不待他回答,就将目光转了回来,问着被箍在怀里的人,“他…是谁?”   许一真刚要说话,贺初却是先一步上前插了话,“你好,我是许一真的助理。”   他扬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满满的皆是挑衅,两人之间的波涛汹涌一切尽在不言中。   隋回舟像是没有看到他的挑衅,和旧日所见的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大不相同,而是在许一真面前极为有礼貌地回握了上去。   似笑非笑地打了招呼,“你好,我是一真的男朋友。”   他自从进了门,目光所到之处无一不是许一真身上,如今说完话之后,也是如此。   可就算如此,也让人看不出他有什么无礼的地方。   隋回舟微笑着问:“我记得在这的是楚珺小姐?”   怎么会是这么个人呢?   贺初脸红了红,似乎没想好怎么回答,看了眼对面紧紧靠着旁边人的许一真。   许一真被他一看,没明白他为什么要往这里看,先直接解答了隋回舟的问题,“小珺好像有些事,请他帮忙来替一天。”   隋回舟“哦”了一声,不对的口气惹得许一真朝他看了过去,忽然直起了身,将脸凑得离他很近。   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闭上眼睛,可直觉告诉他许一真现在应该不会在别人面前和他做亲密动作。   现在大脑充热的人显然忘记了刚刚她还任由他搂着。   许一真在将将触上时,手指轻轻点在对面人的鼻尖,“对了,我也刚好有事要问你。”眼里满是一个人,隋回舟一个人。   这一系列的动作明明是那么娇羞,可让她这么一本正经地做起来却是半点都生不出别的心思来,没有旖旎的氛围却是让隋回舟晕头转向。   前面看,他们是凑近了说话,从背后看来,像是许一真直接凑了上去,难以抑制思念之情,去亲吻了这个人。 第55章 第五十五颗珍珠 不想改掉这个习惯   “咳咳, 一真,我——”   贺初实在是按捺不住开了口,先是发出了一阵阴阳怪气的气音。   而他冒出来的声音在本来像是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是那么不妥。   这声音提醒了许一真这屋中还有外人在, 刚想回头, 却被一双大手给按了回去, 脸直直地栽在他的胸膛间。大抵是他身上渗出的清冽气味使她有些晕头转向, 她才能安安分分地被箍在怀里。   旁边的隋回舟在做完这动作时,还不忘贴在耳边说了句, “一真?”他似是疑惑,嘴中呢喃, “他不是你助理吗?”   他语气含了丝笑意,不像是质问, 只是轻飘飘地询问。可那错开许一真眼睛的目光里却是锋芒尽显, 眼神不善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窥伺着这里的人。   下巴紧靠在他的胸膛上, 许一真忽然有些闷得出不来气, 和他拉了些距离。   她抬起眼看他,却注意到他虽微笑着说话, 眼里却没半分笑意。   隋回舟他···他其实总是裹着一层假面。   许一真这般想着, 便伸手触摸上两颊,眼神和他眼神交融在一起,抿唇不说话,只细细打量他。他面对的别人的笑容像是挤出来的, 不像平时对她笑时开怀的模样。   如果不想微笑, 可以不微笑,没关系的。   她将先前要问的事情完完全全地抛在脑后,他总归也是为了她。只问他,“你不高兴?”   隋回舟被许一真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许不知所措。他没有料想到她会这么问, 当即否认,“没有。”见她好像不信,语气又特意加重,“我怎么会不高兴?”   语气不似作伪,温柔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他将她禁锢在一个地方里,让她只能看到他的一面。   许一真却是一转也不转地瞧着他的面部表情,一脸的不信。又是不说什么只这么盯着他。两人之间僵持起来,她眼睛渐渐含起来无奈,完全忘记屋里还有一个人。   想要了解这个人的想法随着和他相处越来越侵占她的思想,她对他的一切有着莫大的求知欲。   贺初见证两人愈加愈甜蜜的过程等贺初出了声,许一真才别过头问,“怎么了?”   她并没有等到他回话,而是眉宇间带了些不礼貌的客气歉意,“贺初,我现在有事,可以先出去吗?”   贺初脸一白,更多的是难堪。在二人难以融入的氛围中打开门,走了出去。走之前却又忍不住往他们那里看上一眼。   这一看更是心中凉上几分,他以前总会幻想许一真那么温柔又冷淡的人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   如今是知道了,不过与幻想中的大不相同,主角不是他,脸上闪过的波动也是他从未见过的,是他所想象不出来的。   关门声响起,许一真将全副心神放在了他身上,两人之间渐渐弥起紧迫而又炙热的气氛。   “你不高兴。”   “你不高兴。”   她重复道,不胜其烦地重复道。那束朝向隋回舟的目光像细流一般,深远、难以捉摸却又狭小得只容得下他。   “对不对?”   在许一真的注视下,他的眼眸中覆上些许笑意,方才被挑衅时生出的醋意又消失不见。他应该要很放心她才对,旁人怎么会及得上。   她的目光久久地望着他,像是燃起了一撮火焰,后来又变得灼热起来,最终变得可以燎原,燎了他整个心田。   隋回舟微微一顿,像是忍不住了。接着又将她为了和他说话而竖起来的身躯轻按在怀里,“对。”   他的力气加重了起来,像是一个握着心爱之物的人生怕有人将这心爱之物给夺了去。   凑近她的耳畔道:“我不喜欢他这么喊你,明明只是助理。”   “怎么能这么亲密地喊你。”   隋回舟第一次这么软弱地说话,他平常和她在一起时,温柔居多。在她眼中,他是一个温柔而又坚定的人。   许一真望着他,心上突如其来地有了些难言的颤动,她点头,“好。”   其实她很清楚,她应该是特别的,比旁人多拥有了这一份独特的温柔。   所以…她想要回馈这份温柔,用她的情感来回馈。   隋回舟肆无忌惮地沉醉于这目光中,微微垂起头,长长的睫毛覆上一片阴影,精致的脸庞显现出了些许脆弱来。   似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又如同得寸进尺般的说了句,“那他应该是和楚珺一样叫你才对吧?”   隋回舟的表现让许一真觉得她以前似乎是太疏忽他了,她不应该这样。   她郑重其事地点头,“嗯。”   隋回舟这下是彻底笑出了声,笑得心满意足,笑得真心实意。   他好像又仅仅只因为她的几句话心情变得好起来。   许一真这才说了她现今一直想说的话,“你在我面前不用伪装,我想要了解你。”又接着说一直想要做的事,“那你可以把自己完完整整地呈现给我吗?”   她一本正经说出暧昧的话,字腔正圆,拧着眉如同在说什么了不得的人事。很容易想歪的话,却生生地让人知道她说的就是句子表面意思。   隋回舟知道她意思是什么,就算是这话也让他迟缓许多。不过在她面前这也是常态,接着他就笑了起来,扭头望她,“好。”   一字却重逾千斤,大抵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一直都想将身心交给她。   “今天阿姨不来,我来下厨。”   隋回舟进来时其实先让助理订购了些食材,应该一会就送来。原本他是要亲自去买,但因为着急见她,一得了空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买菜的事情就交给了旁人。   不一会儿,大概是他的助理来给送了隋回舟要的菜,她的双眼立刻就被那几袋菜引了过去。   助理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随即向她问了声好,“隋···许小姐好。”   他要说什么,又突然意识到什么,将没有说出的话又吞了下去。   隋回舟微微挑眉,心道他这个助理居然还会预测未来?喊的不错。   他接过手中的食材,另一只手接过了一本崭新的书籍。   做完一切之后又朝许一真走过来,对她微微一笑,“我给你带了本书,先解会闷,一会就好。”   说着,走上前将她前几日说过的《飘》给放在了床头的桌上。   许一真将目光在书籍名字上停留了一瞬,又重新看向即将要进入厨房的他。   “你想做些什么?”   她想了想这几天吃的寡味之食,心里直有些抗拒,仗着他不会···他会纵容她,开了口。   “那、那我不想吃太清淡的。”   许一真说完,突然闭了嘴,脸上像是蒸腾出了热气,浑身被一股羞赧的情绪围绕开来。只是那双眼睛还是亮晶晶地瞧向他。   她又忍不住去宽解自己,实在不是她任性,也不是什么不对的话。要说她有什么喜好,那就是吃的,她偏好尝起来味道稍重的食物。   所以说出来···也没什么。   “那我给你做点别的。”   隋回舟被吸纳进她的眼睛里,盛满了一窝笑意,含着笑音地说。   又在许一真渐渐带了些喜色的目光下,委婉地说:“医生和我说再过几天才不用忌口,不过我保证要比阿姨做的好吃些。”   许一真被隋回舟扶下了床,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她只是有些虚弱,可所有人都将当成受了重伤,不许她做这抑或做那。   不过如果能恢复得快些,她也会依他们所言。   两人相依而坐,平时不怎么多话的两人一在一起,总会如同变了个样子。   许一真静静地听着隋回舟说案子的进展,时不时地还要被他像照顾不能自理的小孩一般,接受他的喂食。   他说这案子快要结束了,撞她的人找到,不过显然他们是受人指使。   只要将背后之人有证据地就行,整件事情能在她出院前结束。   不过她也快出院了,也就这几天。   如果···出院,那一定不能经常见他,也不能和他经常通话。   见面、通话都得有理由才行。   出了院就没有理由来了,不过仔细想一想,也就跟平常一样,就只是像平常。   许一真的目光仔仔细细地看着他,她似乎被他给强加了个习惯,不过这个习惯她也不想改。   她习惯了他的存在。   胡思乱想戛然而止,许一真眼睛转向外面,“我今天并不想看书,我们一起下去看看。”   她没说要看什么,只说要看看。   许一真像是很期待外面的样子,像是呆久了屋子里,总会想念外面的模样。   其实她原本也没打算去外面,今天的觉得世上许多事一到了特定人上就完全不受控起来,科学和理论知识都无法去解释这种玄妙的想象。   专心于对方身上的两人经过医院走廊时也无法分心神到外物上,也错过了一间房门大敞的病房内响起的娱乐新闻。   或许就算不如此,也不会注意病房内墙壁上高挂的电视上正播放的娱乐新闻。   娱乐一周见的主持人为了强调这个新闻的爆炸性,特地用极为夸张的语气描述它。   总结得出:“某当红影帝被曝出有地下女友。”   “女友生病,事事躬亲,为其病中送温暖。” 第56章 第五十六颗珍珠 “是你?”   快要进入夏季时, 天气总是没个常态。昨天艳阳高照,今天就北风烈烈,变化是一刻也不消停。   一道声音在走廊中响起。   “隋先生, 隋总他正在忙。”   出去的助理刚缓了脚步就又赶忙打回了电话。   他出去没多久, 刚一分心神看手机, 就看到来了许多通电话, 号码还是他很熟悉的,便忙不迭地打了回去。   处于书房中的隋鲁堰看着摆放在桌面的资料, 沉着一张脸,听着隋回舟助理的话。   电话不接, 消息不回,也不知道这个臭小子怎么一直逗留在X市。   他没好气地嗤了句, “他能有什么忙的, 别说工作, 我问了其他人, X市的事务早就已经结束。”   助理想着隋回舟即将要做的事,看样子应该是他做。虽然他一点也想不出隋总洗手做羹汤的样子。   他硬着头皮实话实道:“隋总他应该在做饭。”   这个应该可以说吧?   隋鲁堰不禁发出一阵笑声, 话里话外皆是不信。   “做饭?”   “隋回舟叫你这么说的?”   助理依旧如实答:“没有, 隋总他真的在做饭。”   隋鲁堰见他还这么说,脸上笑意如同被水清洗了一般,不见踪影。   隋回舟会做饭?   开什么玩笑。   “如果想要敷衍我,不必找这么拙劣的借口。”   隋鲁堰语气不甚好道。说完, 当即又觉得不对。那个臭小子不会这么费劲搪塞他, 就算搪塞,那也不会拿这话来说。   他道:“该不会是你自己想的话吧。”还没等助理回答,又再次开了口,“你别帮着他说话了。”   在做饭?这种话也就傻子会信。   助理一脸懵地望着被挂断的电话, 他说的真的是实话。不过这次隋先生居然没有要他转达什么,真是反常。   *   “许一实!”   何可一下了班就直奔许一实这来,看到屋内的人后忍不住出声喊他。   她看到了新闻,也清楚新闻中的人是谁。可其他人却不清楚,不少八卦的人都在暗自猜度这件事。她担心他会受些影响,就赶了过来。   毕竟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她也算了解他。   他和许一真的感情很深厚,网上非黑即白,有些话一定是不堪入耳的。   许一真没受不了,他一定会是先受不了。   许一实正待在综艺剧组的休息室里,拿起手机翻着这条已经爆了的新闻,上面不知道从哪里拍的他去医院的模糊照片。   他略略打量一眼这个营销号,接着就开始关注起了每一条评论。如果有一个关于许一真的负面评论他可能马上就要炸。   他靠在沙发上,在手机灯光的映射下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像是被脏东西扑了一脸的灰尘。   正当他心中怒火愈来愈盛,一道熟悉的声音朝他这里扬了过来。   许一实听出是谁后,没动,只随意嗯了一声。他接着就专注于上面的评论,登录了小号,打算和网友大战三百回合。   何可没和他上一个大学,却是在一个城市,两人的学校离得也不远。一直也没有断了联系。   毕了业之后也进了娱乐圈,但一个是做演员,另一个是做化妆师。   何可本人很擅长妆发,很早就混迹在剧组里,如今在业内也有很好的口碑。   现在两人的关系也还算不错。   她走近他时,默然不语地坐在了旁边,应该是在想如何安慰他。   一门之隔的外面刮起了一番议论声,趁许一实不在的他们肆意嘀咕着。   剧组里如今是热闹极了,都在纷纷聊着如今挂在热搜上的人。   看过照片里人的正面照,又在前几天瞧过许一实屏保的人都冷不丁地将人和这人相重合。   “他屏保上的不就是网上那个教授?”   “什么?”   “网上都有人放对比图了。”   “真的是啊。”   “我的天,这么招摇吗?”   “什么教授?”   “教授啊,女方身份被扒出来了。听说是他实验室里的同事。”   何可来这时,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言论。   她之前也注意过许一实用的屏保忽然换成了许一真,她也没怎么在意,不是其他人就行。   没想到却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做这事的应该是许一实的对家。   何可也蹙着眉轻声安慰,“你别太担心,经纪人已经着手压了下去。”伸出来手在快要握上的时候又快速缩了回去。   在他转过头来时,又装作无事地望着他,眼里尽是担忧。   经纪人在一爆出来后,就被许一实催促着压下这新闻,做公关。只是却适得其反,没半点用,反而到现在也是愈演愈烈的架势。   不过也因为爆出来这消息的人有意引导,对方应该花了很大的手笔来搞这件事。他们想尽办法,也没有一家被他们买通,都不肯删除新闻。   娱乐圈有这么大能耐的人吗?   经纪人止不住地在心里纳闷,许一实没这么厉害的对家啊。   他怕许一实担心,没和他说,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他们压不下去这件事。   许一实嘴上敷衍了下,好像没什么大不了。其实心里早就乱成一团毛线头,混成个死结。   他真没料到会被拍,还居然被添油加醋地爆了出去,明明他隐蔽了行踪,而且狗仔也没有事先说一声。   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对家搞得,许一实眉眼沉沉,清秀俊朗的脸蒙上了层层叠叠的阴影。   真是…烦不胜烦。   这事情还不到一天,就已经快速发酵开来。   火力只集中到了女主角身上,尤其是男方的各种粉丝,以及所谓路人都开始了对这位不知名的素人开始了谩骂。   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某一网友:“照片里的女人应该只是朋友吧?连个拥抱都没有。”   一楼回复:“说不定真是这样,师哥的对家可不少。”   二楼:“我想的阴暗一点呀!她是不是真的和师哥有什么关系,然后故意受伤住院,来以此要挟我们师哥。”   三楼:“附议。”   “···”   在各种有意引导的讽刺出来之后,愈演愈烈,一个想法出来,就有接连不断地声音开始拱火,誓要把这想法弄成现实。   网上一边倒的声音兴起时,有一种特别的声音出现,他们看起来很不熟悉网络用语,生涩地回击着那些水军似的网友。   一开始震惊的本来只有各路明星的粉丝,到后来连科研圈也牵扯进来。   因为事件中的女主角是他们圈中的大牛。   他们自然也维护他们崇拜的人,也记住不能暴露他们女神的真实信息。   不过也不知道是哪个心里没数的人说出她的名字以及一些信息。   邱越瑜看着网上的流言四起,各种阴谋论在网上传播。各种脏水都到了女方身上,勾起嘴角轻轻笑出了声。   她是以邱家的名义做的这件事,只是暗示了下,要不然早就被许一实压了下去,也不会有现在这种影响。   本来想要徐徐图之,只是又突生枝节,让她不得不改变计划。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邱越瑜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对着对面的人说道:“别再打电话了,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处理这件事了。”   “当初为什么不好好处理掉她,现在这样只能怪你自己。”   “也别想着给我拉下水,毕竟你不是还想过好日子嘛。”   “如果我要是有什么不好了,你就算坐牢之后再出狱,也只能过着以前那么、那么穷困潦倒的生活,更别说现在享受的一切了,对吗?”   她毫无征兆地沉了声音,“林女士,你说对不对?”   先前本来因为没有确切证据,在林梅香的撒泼耍癫下放了她,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说是雇的人么,怎么也不好好收尾,现在被抓到尾巴又来找她。   还真是没用。   而且许一真竟然也学会了告状。   之前她因为说了那些语焉不详的话没有陷害到她反而被大哥警告,不能再肆意做些事。   然而这时候因为被抓,林梅香却是又是找上了她。   邱越瑜觉得最近实在是腹背受敌,没什么可以依靠的存在。如果不是贺揽哥她还真是撑不下去。   她疲累地靠在沙发上,拨打着烂熟于心的号码。   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这个人。   她都已经用力去改变了,可还是要被她夺走一切吗?   就算她已经在邱家生活了二十多年,可不安全感还是萦绕在她身边。一些流言总是盘踞在她的耳边,□□出国后,因为邱越绒她也不得安生。   回来之后还要遭受各种白眼。   电话响了好一会,在这时被接通。   邱越瑜散漫的思绪被打断,她打通了之后却是沉默稍息。不知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还是在想如何在说话前站在制高点上。   她虽然进了和许一真同一个学校实验室,可与她的实验室相差了许多,平日里遇都遇不到。而且之前就算想尽办法也很难见到她。   如果不是必要,她也不想见到这个人,平白矮了一头。   这个时候,邱越瑜倒是忘了平日里对别人的骚扰,为自己的变态行为找着借口。   邱越瑜喊了声对方的名字,“许一真。”   对面半晌没回答,她心中不耐渐起,声音微扬道:“我是邱越瑜。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对面还是迟疑了会,直到邱越瑜耐心消失时清清冷冷的声音才响起。   温柔且舒缓,却不免带了些困惑。   “是你?”   这声音听起来那么好听,于邱越瑜来说却是令人无法挣脱的魔咒,令人生恶、令人生厌。 第57章 第五十七颗珍珠 赶紧把林梅香放了   许一真一开始并没有听出来这声音是谁, 她印象中并没有认识的人是这个腔调,听起来颇让人不适。   等对方自报了家门之后,才从记忆中将这人拉出来。   她本来正和隋回舟一起在院中瞧一瞧满眼的风景, 特意静音后的手机却亮起了屏幕, 引起了隋回舟的注意。在他的目光下她不得不接了电话。   原本她是想要将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他。但似乎只要有他在, 想法总会出乎意料得与她所想南辕北辙。   许一真朝他无奈一笑, 随即接了电话,而他似乎也在同一个时间有了事情, 递给她手机后就朝着她悄声说话,“我先出去。”   本来还有两个人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一个人在, 许一真接了电话,在对方说了自己是谁后又问:你有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平淡, 完全没有另一边人想象中的抓狂。   邱越瑜心中泛起疑虑, 难不成她没有看到新闻?   许一真是如何也想不到她这偏激的脑回路, 只问:“怎么不说话?”   邱越瑜找她应该是有什么事, 既然接通了那怎么还不回答。   正无聊时,手边忽然碰到了一个东西。临走前, 隋回舟为她准备的清茶置挂在了轮椅的一边。   保温杯其实不会透出热量烫到她的手, 可她偏偏觉得它骤然生出了热量,烧了她的手。   许一真其实也是可以步行,只是走一会就会疲累。她曾说过她或许可以下去走一走,他们总会说如果她万一摔了, 她的身体可能会更加糟糕。   其实在他们的严防死守下怎么会受伤。   不是复健时她总会被强制按在轮椅上被推行。隋回舟很喜欢照顾她, 只要是她的事,他总会事事都要过问,事事都要参与进去。   在等着对方说话时,她倒了一杯水, 放在面前转出的小桌子上,轻轻地喝上一口。   细小的吞咽声不出意外被对面神经紧绷的人听到,她似乎对这很愤怒,急喘着呼吸又深吸了几口气。   许一真在这间隙又喝了一口,他煮的很好,总会让人有些留恋。   她将杯子放了下来,静待着好像要说话的人。   “许一真,你——你——还真是没教养。”   “你不会不知道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要尊重别人,不要做其他事吧!”   邱越瑜语气激昂地指责着许一真,像是终于被她捉到了什么。   许一真常年不变的神色只微微挑了挑眉,“你是在说我?”   她先是疑惑出声,没有与她激情对骂开来,而是低笑出声,“还是在指责我?”   邱越瑜被她漫不经心的笑声惹怒,“你在笑什么,自诩了不得的人原来就只是这样?”   许一真将手机拿到离自己很远的地方,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只是觉得好笑,你难道不觉得很好笑吗?”   没等到邱越瑜回答,她又是轻轻一笑,风轻云淡地描述了一番,“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擅长如何去看一个情绪转变很奇特的人,才意识到自己当然是不会觉得自己搞笑。”   许一真觉得她在陈述一件平常的事情,以及真心实意地去告诉她一个她或许不知道的事实。   却没有想到她的话犹如一锅沸水浇在了皮肉上,烫得让人面目全非,无地自容。   邱越瑜呼吸愈加急促起来,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么说她?   不自觉在许一真面前矮一头的她只能硬生生蹦出来几个字,“许一真!”   还只是对方的名字。   手机仍旧与许一真之间保持着距离,许一真联想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一系列她没在意过的事情。   总结得出了一件事。   “你应该一直在针对我吧。”   她毋庸置疑地说。声音清晰得在两人之间响起。   话落,许一真微微敛眉,细细思索起来。她以前从未把这些无谓的事放在过心上,因为它于她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   只不过次次这样,就让她有些厌烦了。   所以在对方语气不好地大喊大叫之时,她又如实回答:“我的确不怎么在意。”   邱越瑜在说完“装模作样,你怎么可能不在意?”这句话后,又被轻飘飘地挡了回去。一时消了音,没再出声,应该是有什么没达到她的预期。   许一真却是懒得和她废话,眼神落到远处在和别人通话的隋回舟身上。   他已经出去有一会时间,他说不定马上就回来,通话一定要早些结束。   她直接问:“你又打电话做什么?”   “既然我这次接了,那你就一次性说完,我并不想和你有任何交谈。”   轻慢的腔调里没有一丝不耐,却平白让人难堪起来。   邱越瑜一愣,声音不禁变得尖利起来,“你没看网上消息?”接着她又大笑起来,“不想说话,你是怕我?”   许一真听着传来的声音,忽虑掉她毫无意义的后半句,思绪只在她说的什么消息上停留了一瞬。   又一想,这人估计又要说好久的话,也都说到正题上。   她并不想和一个讨厌的人说话。   “算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别说废话了。”   随着许一真的这句话说完,她始终将手机与自己保留一定的距离。而邱越瑜捏住手机的指尖泛白,青筋尽显。   她的声音紧了紧,“把林梅香放了。”   许一真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波动,喃喃念起这个名字。   “林梅香···。”   语气里的捉摸像是在思量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以及她怎么会这么理直气壮地来找她?   许一真直白地回答:“不行。”   邱越瑜语气嚣张,甚至是有些嘶声力竭。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没多大会,许一真就说了话,“哦,我知道。”语气平的像是宽阔的柏油路,没有任何坑坑洼洼来去阻止她不理解。   她又义正言辞道,“她是一个罪犯,一个即将要坐牢的人,放不放并不由我说了算,由法律说了算。”   她想了想林梅香的身份,只想出来这些,其他的倒是一概不知。   不过邱越瑜这个人还真是用语言难以形容,和她交流一段后,就会对她奇怪的想法感到震惊。   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话,那就是自以为是了。不仅如此,还视法律于无物。   邱越瑜的音量骤然增大,像是要刺破屏幕。   “许一真你最好给我记好你说的话,我等你来求我。”   “你给我等着。”   她想许一真现在还不知道网上的新闻,也可能以为没什么。等她会收到各种各样的谩骂,在承受不住时,总会来找她,恳求她。   在声音骤然扬大时,许一真将离她有一段距离的手机放在了前面的置物桌上,以防振到耳朵亦或是惊扰了她。   她面无表情地听着里面气急败坏的话。   不巧的是,隋回舟忽然回来,手机里邱越瑜威胁的话正好被他听了个正着。 第58章 第五十八颗珍珠 这或许是一个好现象……   许一真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朝她走过来的人。对着电话里面的人抛下句, “随你。”没等她回答就轻轻挂掉了电话。   她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如同无事发生一样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隋回舟与她相视一笑后,也快步走向她。   神色温柔, 周身带着春风一般的舒适, 心中万般想法都暂时凐灭于笑容中, 被他掩于心底。   他们离得不远, 手机里尖利的声音他自然也能依稀听见。   他很快就想到了助理才说的事情。一真被卷入了一桩绯闻事件。   他刚才接了一通电话,是助理打过来的, 被汇报的事件主角是她。   这件事表面上看是许一实的对家拍到了些照片来给他制造些黑料。因为他之前曾说过自己单身,现在却被拍到了和别人亲密的动作。   可事件的火力却全都集中到了许一真身上, 或许隐瞒恋情会惹粉丝不满,但据助理来说, 这情况有些不对, 挨骂的人、在网上被骂得反沸盈天的人不是许一实, 反而是一真。   这看上去不像是要给他制造黑料, 而是要搞许一真。   隋回舟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她被别人以不好的言论来议论, 其中还有许多胡言乱语。   想到这, 隋回舟眉眼微沉,像是覆上了一层不符合当今季节的寒霜。在各式各样新闻中编排的人都被他记了下来,成年人总得为自己说的话付出点代价。   他现在可以确定这些漫天谣言的目标是许一真而不是其他人。   他的目光渐渐转移到刚才才被挂断的手机上,电话中的人是谁, 她怎么敢威胁她。   至于是谁, 他大概能猜的出来。   隋回舟将思绪藏了起来,什么都没表露出来,也什么都没说。   在她身边如同骑士一般,也不问她何事, 只默然不语地陪在一旁。   氛围像是如今泛着凉气的风,轻轻擦过两人间,静谧得只剩下凉风过耳。   许一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飘动,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又想要问什么,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似乎什么都会有印证,她刚这样想,隋回舟就开口,“是认识的人吗?”   许一真黑黢黢的眼睛转了过去,和他对上片刻,脸上缓缓添上了些笑意,慢吞吞地答:“不算认识。”   在他的注视下,又添了句,“她是邱越瑜。”简短地说了这个人,“和我有那么点渊源,不算认识,你或许在处理那件事的时候听过她的名字。”   许一真眉眼弯弯,显出点悦色。他真的问了,这或许是一个好现象。   他们又近了一点。   他说过很多次他喜欢她,却什么都只是浅尝辄止,什么都小心翼翼。他可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很喜欢,可什么都害怕去做。   其实像这种事,他想要问就问。她会说,并没有什么不可以。   隋回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他唔了一声,接着点头,“是她啊。”   他的目光朝向许一真,似乎带了些什么,最终只化为一团温和。他想做一些事,但又怕她会觉得他插手她的私事会让她不太舒服。   最后也只干巴巴地说句,“之前因为她是不是很困扰?”   许一真想了想她莫名其妙以及很是放肆的话,当时的确挺生气的,毕竟她很耽误她的时间,去说一些无意义的废话。   她朝露出一个有些烦恼的笑容,“是挺困扰的。”   隋回舟眼睛微微一弯,熟练地说着不常说的话,“别生气,我不想你不开心。”   眼里满含笑意,心里却是覆上一块块阴暗。他想,还是要处理一些邱越瑜这个人,明明亏欠了一真,为什么还要总是在她面前蹦哒。   像这种人不应该夹紧尾巴好好地缩在阴暗角落里吗?为什么总要出来惹人生厌?   许一真伸出手去握住他垂下的手,“嗯,和你说话之后我就不生气了。”   “你别担心我,她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说的话也挺莫名其妙。”   “说什么去看网上的消息,我也没什么想知道的消息。”   她轻声说着她的不解,生气只是在那个通话间。等电话挂断之后,这个人就在心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能再存在于她口中,也只是因为隋回舟听到了这件事。他想知道,她就会告诉他。   隋回舟也几乎可以确定幕后搞鬼的人是谁,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或许邱越瑜也不是蠢,她应该只是认为一真是一个好拿捏的人,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任由她欺负。   她或许也应该尝一尝被欺负的滋味。   隋回舟的双眸黑如浓墨,脸上的清风朗月化不开心中堆叠而成的暗沉。   总之不让一真知道就好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有人需得自食恶果才行。   如果一真一翻手机就很有看到一些不好的言论,他并不想让她看到。   隋回舟忽然凑近了她,手指轻轻点了点一旁的手机,“那就不要去想这些,手机最近就交给我,以免她再来骚扰你。”这话一出,他又觉得自己大脑一发热似乎是说了个极笨的办法。   不过说都说了,也没办法收回来。   他这样说却是没有动作,只静静地等着她说话。他做什么事时总会去问一问她的意见。故作镇定地添了句,“这几天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有需要的通话会立马给你。”   许一真迟疑了会,将手机递给他。   “这几天你一直在这?”她不禁问,“案子处理好了?”   不是说还有几天吗?怎么突然那么快。   隋回舟想起在层层证据的证明下依旧狡辩的人,回答:“差不多,证据确凿,她会付出应该付的代价。”   对方出了很大的手笔来为这个罪恶滔天的人来辩护,所以就浪费了几天的时间。不过无论多难缠也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现在这件案子已经接近尾声了。   他还是和许一真说了些其他的东西,“不过她背后应该有人,想要把她捞出去。至于是谁,我现在已经有些苗头了。”   不过这些事她也应该知情,   隋回舟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眼神对上,“总之现在你很安全。没有人可以对你做什么。”   许一真的视线和他的交汇,认真地听着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手心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涌过来。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好怕的,她一直都有受国家保护。但是受他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好。头微微一仰,在近在咫尺的人脸上印了一个吻。   “谢谢你。”   说完之后,又忽然将脸别开。   隋回舟心跳像是突然异变,跳动的频率陡然加快。跳动着他掌握不了的次数。他动作极快地捉住了她的手,满腔的勇气就涌上了他这个故作勇敢的胆小鬼身上。   他眼神坚定地说:“我想要做一些事情。有关你的,可能不是太好的事。”又问,“你会不会生气?”   还是说清楚,他们应该互相坦诚,而不是避着她做这些。   许一真瞳孔微微放大,在他心渐渐沉落之前先摇了摇头。   她怎么可能会生气,她了解他这一点,他从来都不做没有理由的事。   隋回舟不免带了些异色,“不会?”还以为她会拒绝,毕竟她一直都是一个很冷清的人,什么都不肯向别人透出半分。   许一真继续摇头,一本正经道:“不会。你不会对我做不好的事,更何况我们两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在知情的情况下为对方做些决定。”   她一本正经地说着令人遐想的话,意识到语气僵硬后,又放缓了语气,“在我眼里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并不会做一些过分的举动。”   风这个时候似乎都知趣地停了下来。这话带着熟悉感,像是又回到了青葱岁月时。她总是这么无条件地相信他,相信他的话,相信他做的事。   今天不若有些人所想,有人会受到暴力攻击,风平浪静中又带了些隐秘的甜蜜。   除了这,其他地方的氛围却是极为凝滞。   远在A市的一栋房子中响起一句担忧的话,“一实,现在怎么办?” 第59章 第五十九颗珍珠 事情一瞬间就被处理……   许一实并没有理会他, 不想明白他还在那废话什么,眼下闪现的是一条条对许一真不好的言论,没有对经纪人说的一大堆话进行回应, 只当即开口, “开新闻发布会。”   他还没有给许一真打电话, 还没有说这件事。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说, 让它静悄悄地平息下来就行。那些污言秽语,他并不想让她看到。   都是他害得她受了牵连。要是被他抓到是谁, 他绝对让这个人吃不了兜着走。   许一实俊秀的眉眼附上一层阴影,平日中舒朗的表情被雾霾遮挡, 只剩下一片不快。   经纪人听见他的话,眼里带了些琢磨, 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有些犹豫, 他开口, “你最近不是在谈一些剧本吗?”   说完, 又叹了一口气,“这可能会对你造成一些影响。”   许一实斜睨了他一眼, “这又不是什么负面新闻,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他停顿了下,见他.经纪人兀自沉默也不出声,嘲讽地说了句,“那你说怎么办?我的意思说清楚不就好了么。”   “那是我姐, 不是别的什么人, 发一个声明就好了。   他越说语气愈加不好。看经纪人还要说什么,直接毫不留情面地说:“一开始也是你说能压下去,现在又告诉不知道怎么回事压都压不住。”   “既然你没办法处理那就交给我好了。”   然而还没有等许一实开始宣告他们的关系,这场本来铺天盖地的闹剧却只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铺天盖地的流言消失了干净。   这下像是高压锅里面的沸水被猛地抑下去后爆发出来,汩汩而流,炸出来风一般的流言。   【我的天,许一实的女友到底是什么来头,正面照才被曝出来就被删了?】   【不是吧?不是吧?这么有背景的么?】   【现在连新闻都搜不到了。】   【第一个放消息出来的营销号也不吱声了。】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呗!】   *   【楼上的别瞎说,这明明是侵犯素人肖像权了好吧。】   【而且谁不知道小师哥是凭自己的能力才混到现在的地位。】   【……】   经纪人瞅着网上现在的风向,忽然问,“一实,咱们还澄清吗?”   许一实看着这速度,忍不住猜测到底是谁处理的,不过是一真背后的国家还是隋回舟那个心机狗呢。   不管有没有这些□□,他都是要澄清一下,要是不澄清,指不定要被牵着鼻子的网友们怎么编排。   许一实没怎么犹豫,直接说:“当然澄清,顺便把胡乱造谣的营销号都给告了。”   “像这种事背后一般都有推手,顺便查查怎么回事。”   许一实安排好一切,神清气爽了许多。网上消息撤得很快,习惯老年人生活的许一真估计现在还没能知道。   事情结束之前,又被经纪人提了一嘴,“告的不止你一个,还有其他人。”   许一实刚松展的眉拧了起来,这殷勤劲儿让他想到了一个人。那这一切应该是隋回舟做的,果然是他。   是还能证明他还有点用处,不过就这些还是不够。隋回舟这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他会替一真好好把把关。   *   邱越绒将孩子交给佣人,也不管小孩儿开始啼哭起来,挥了挥手让把他抱走,径直朝邱越忱走了过来,“怎么了?邱越瑜又惹事了?”   这几年各有各的事,都忙了起来,邱越绒和邱越瑜也没怎么闹。   她前几年贪玩,且生着贺揽三心二意的气,一气之下就和一个认识不久的人闪婚了。   婚后两人没多大感情,她发现她还是忘不了贺揽,于是和前夫很快就离了婚,又搬回了家。   这个孩子就是前段婚姻的产物,她也说不上有多上心。   邱越忱别开眼,只僵着声音,“不关她的事。”   邱越绒早已没明白地嗤了句,“你就会袒护她。”   “也是她可是全家人的小宝贝。”   邱越忱听见她这么说,除了刚才干巴巴地解释,竟一反常态,没像以前替邱越瑜说话。只实话实说:“这次这不是她是公司里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   他这次说的是实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公司里面的好几个项目的合作都被截胡,其中一个还是公司极为重视的项目,在里面投资了大量的资金。如果最后没有回本,他们公司这次算是栽了。   一遇到这种情况,无非是对家在背后搞小动作。可他查了一番,也没查出什么头绪来。   邱越绒见他说话这句话,以为他又护着冒牌货,不耐烦和她说话。她如同被点了炮仗,立刻炸了起来,“又在替她找借口是不是?”   她就知道,邱越瑜她就是会下蛊,让这一个二个都为她说话。   邱越忱脑子被她的声音吵得快要炸了,“你能不能别说了。我说了没有。我现在也不想管越瑜的任何事。”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气急败坏。   说完之后,他沉着脸道:“一个两个都不省心,没一个能帮上忙的。你不是很清楚一切吗?别闹了。”最后只叹了口气,“如果当时没换就好了。”   爸妈偏心越瑜,他们家谁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因为贺家的继承人看上了越瑜。邱越绒心里门清,只不过是不愿意承认她心心念念的贺揽哥心里都是其他人。   这次去X市,邱越忱除了去问那些事还顺便去两人工作的地方看了看,事情和邱越瑜说的完全不一样,是一丁点都不像。   许一真不是通过关系进来的,她反而才是。   许一真在科研圈很有名,有名的少年天才。她之所以会待在这个学校的原因,无关其他,这个学校是她的母校,里面有她的恩师。   许一真和她所待的实验室完全不一样。她的实验室不是普通人可以进的。就算你有很大的关系,也只能进去当一阵子的打杂助理,可能实习期没过就会被辞退。不仅如此,她还是这个实验室的负责人。   邱越忱现在觉得自己像一个偏听偏信、滑稽的小丑,他从来没想过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这样骗他,这样愚弄他。   或许她是因为不安全感这样做,可是从多年以前到如今做的事,件件都摆在他面前,他不能装作看不见。   但他在后来又查了查,许一真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这一查,真让他查出了一点东西来。   邱越瑜和她的亲生父母一直有来往,除此之外,她生活中的一半开支都是用于这对父母身上。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的母亲做过些什么,以及当初她劝说父母不要追究时说过些什么。   难道是因为看不得亲生父母受苦?   邱越忱认为她是清楚的,以及她一直都很清楚,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他可以容忍很多事,但绝对不能容忍自己像猴子一样被耍。   邱越绒见他表情不对,凑了过去,没好气地问:“你怎么了?”   邱越忱不想搭理人,只敷衍道:“没怎么。”他又低声道:“我们折腾来折腾去还真都像一个笑话。”他起身,也不管身后的邱越绒如何想,开车离开。   *   这两天隋回舟一直在旁边,估计是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也不怎么忙。   许一真趁他不在的时候翻看了手机,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那他的奇怪举动是为了什么?   在她放回手机时,她关注许一实的僵尸号里进了一个推送。   【许一实和绯闻女友原来是姐弟关系?】   她点开之后果然看到了许一实的澄清。   一实在做什么?怎么会突然宣布这个?是有事发生了?   她继续往下翻,目光就被一个号上说的话吸引过去。   【前面别高兴太久了。这两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说不定还真是恋爱关系。】   许一真只注意到了前半句,她突然心虚起来,这个人她是知道还是只是一时口嗨、揣测呢。   门突然被推开,许一真一震,手中的手机应声而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第60章 第六十颗珍珠 我家里有空房间   “怎么了?”   隋回舟走到她面前, 将掉落的手机捡了起来,递给她。   许一真没说话,黑发散乱在肩膀上, 露出的侧脸显现出了一点脆弱。隋回舟没再问, 而是拿起一旁的发夹将她的头发挽了起来。   “已经睡好了吗?头发有些乱, 挽起来似乎显得精神些。”   她没说话, 任由他动作,细长的眉泛起了丝丝愁绪, 神色罕见地有了一丝慌张。隋回舟别过脸,凑近, 将她的眉抚平,“是有什么事吗?”   他是不担心许一真会看到网络上什么不好的言论, 都被处理干净了。不仅有他, 官方部门也对一些号进行了封禁。他现在也知道幕后搞鬼的人是谁, 到时候一并解决就行。   许一真沉默片刻, 才开口,“有人说, 我和许一实不是姐弟, 我有些担心。”   她最大的秘密就是这个,她安于现状,并不想有什么东西使现在的生活崩盘。可许一实一旦知道她隐瞒了他这么大的事,可能会发生她不想见到的事。   隋回舟微凉的声音响起, “他们说不是就不是了吗?”会拿这个来做文章的只有鸠占鹊巢的人, 真是···看来必须得尽快处理掉这个人。   这么一直瞒着也不是办法,许一实总有一天会知道,什么谎言都不能瞒一辈子,总会有泄露的可能。   向来通透的一真为什么看不透这个呢?   他说了一个办法, “或许你和一实说清楚,他应该会理解。”见她一脸抗拒的表情,他劝,“你现在瞒着他,他以后还会有可能会知道这件事。不如趁这个机会说出来。”   许一真望向他,他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候她说的是不想让许一实知道。现在也是,也不想让他知道。可是她不能保证以后还会不会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   沉默了一段时间,她艰难地点了点头,“好。”   隋回舟露出了一个微笑来,“别担心,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后。”   他以为她不会被他说动,他说的的确是比隐瞒要好上许多的方法。   许一真虽然说好,但没有要立即去和他说,反而提出不想待在病房。   隋回舟依旧拿着轮椅来要推许一真下去,被她拦了下来。许一真对着他解释,“我可以自己走了,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他动作一顿,没去推,也没妥协,“为了保险起见,还是…”   隋回舟没说完就被许一真打断,“我问医生,他说我可以出院了。”   她望着他,似乎在问他为什么非要她住院不可。   隋回舟面不改色地撒谎,“嗯?我昨天问了问张扬,他说还不可以。”   他带许一真来是他朋友家里开的医院,张扬最近接手了这家医院。   许一真目光逼人,“是吗?可我也觉得我应该可以出院了。”   他不要总是把她当作一个瓷娃娃来看待,她感觉她现在都能活蹦乱跳了。本来也没有多大的伤,她起初只想静养一段时间,后来又被他们当成一级伤残人员来照顾。   隋回舟继续挣扎,“或许需要再住院观察几天。”   出了院之后,他就不能天天见到她了。   许一真:“…”她盯着他的眼睛问,“你喜欢照顾我?”   她正正经经地问,却问得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毛头小子的隋回舟避开了目光,磨磨蹭蹭地“嗯”了一声。   他别过头,不再说话,脸上有很容易就能被察觉的失落。   许一真看出来他被她问得有些不不知所措,也不再追问。她大概能猜出来他在想什么,之前有几天一直在忙,没时间过来。现在处理好后,她又要出院。他自然想和她多待几天。   而她刚才问的问题似乎也有点不太好。   她放轻了声音,如同妥协一般。   “我们又不是在我出院后就不见面了。如果你很想见我的话——”说到这,又不知该怎么往下说,她顿了下,干脆说:“你可以暂时来我家住,我家里有空房间。”   隋回舟听到时,望了许一真一眼,目光中满是喜悦。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地点点头。   她刚说后觉得不妥的感觉又顿时消退了许多,他们是恋人,是很熟悉的人。住在一个房子里应该也可以……   不过她的空间里就要容纳另外一个人了。   想着以后该如何容纳另外一个人生活轨迹的许一真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出声,“我忘记了,我们不是邻居来着?”   内心雀跃的隋回舟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僵硬地点了点头,他并不能否认,这是他之前自己说的。   他又想说些什么,被闪亮起的手机屏幕打断。   许一真转移了思绪,她被提醒了之前看手机的意图是什么,直接问了眼前人,“那你昨天不想我看到什么?”   “网上有什么我不能看到的吗?”   昨天手机一直放在他那儿,她要是要用,隋回舟总会推三阻四,然后去找一大通不符合常理的借口。   所以他肯定很清楚到底是什么事。   隋回舟没想到会被她察觉到,也没想隐瞒他的行为,道:“没有什么你不能知道的。是我不想让你看到,你看到之后会心情不好。”   他不清楚这种独断专行的行为会不会引得她生气,但他还是不想瞒她。两个人之间谎言愈多愈容易发生矛盾。   许一真:“是什么重要的事吗?”   隋回舟:“不是。”   他认真思考了下,在他看来这的确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一个小人想要妄图去伤害已经亏欠良多的人。   许一真点了点头,没再过问,既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那也没必要再说。   这几天的官司才是重中之重,证据已经齐全,不过现在要再加上一项□□。   她将目光落到隋回舟身上,今天楚珺没来?   “小珺人呢?”   许一真不知道何时已经被靠在了隋回舟怀里,她别扭地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推开他,只仰脸问了问。   隋回舟目光微闪,“她最近似乎有其他要忙的事,而我刚好没有什么事。”   “怎么?不欢迎我?”   嗔怪的语气不像是从他嘴里发出的。   许一真眯着眼望他,摇摇头,“天天见你,我当然开心。明天出院怎么样?”   隋回舟:“当然可以。你家里有空房间吗?”   “···有”   *   楚珺早就来了,只不过被打发走了。她同手同脚地往医院外走,手机里进账的是刚被结算的工资。   今天一来,连见到许一真都没见到。见到的是反而是隋回舟,她被他拦了下来。一开口就问了为什么贺初会在这。她解释了什么原因之后,他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感谢之语,接着就说他会一直在这照顾教授,不需要她帮忙了。   连让她见一见许一真都不行,她想了会,便回过味来是怎么一回事。不会是贺初和他撞上了,然后这家伙又做了什么引人误会的事。   她一回来就有些生气地望向贺初,接着就质问他,“隋先生说我不用去照顾许教授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贺初知道许一真出事后,他也很着急,曾想去探望几次,因为她想静养就没去成功。而且如果他直接说去照顾她的话肯定会被直接拒绝。   正好他也知道了楚珺最近做的事,于是他就走了一个捷径。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人的占有欲那么强,不在乎许一真的看法,也不怕他会和她说这件事。   他心里清楚,可还是一脸不解,无辜地摇了摇头,“这你可不要问我,我也不太清楚。”   这装模作样的人直气得楚珺想打他,冷哼了一声,也不管他直接去了实验室。   事情完全不在邱越瑜的掌控之下,她以为的人人喊打,此刻却是风平浪静。各路营销号都在滑跪,道歉的道歉,吃官司的吃官司。   邱越瑜眼神狠厉地望着什么都没有的界面,上面都是一片夸赞,只是因为隐隐约约有人将许一真是做什么的透露了出来。   幸好她给了足够的钱,他们也不敢说她才是幕后主使者。   许一实发的声明,让事情完全反转,看着内容中的姐弟。   呵,还真是姐弟情深啊。   可真的是姐弟吗?   轻点了点键盘,发送了几条消息,扬起一抹疯癫的笑意。   凭什么她要屈居她之下,世界上只有一个邱越瑜就够了,不需要再有其他的人来抢多她的东西。 第61章 第六十一颗珍珠 你是死刑。   天气逐渐转凉, 透出来的风似乎于温和中又夹杂着些凉意。   A市第十一监狱。   许一真坐在审讯室内,望着面前颓败的人,打量着这个不能算称之为人的人。   她提出来想要见一见林梅香。   起初并没有这么决定, 思来想去一番, 还是想去见一见这个将她人生颠倒的人。如果来没有遇到爸妈的话, 她会怎么样可想而知。   然而, 林梅香却一点忏悔之心都没有,做了这么多的坏事, 还能心安理得的快活吗?   许一真也很想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以及, 做坏事的人真的只有她自己吗?   林梅香一口咬定做这些事的原因只是由于当年换孩子的事情被揭露出来,她很害怕她和她的女儿会遭到她的报复。   于是就想着先下手为强, 将她杀了, 以绝后患。只是没想到许一真会活下来。   这些事情, 是她在被查清楚的确做了拐卖孩子这件事, 才又改的说辞。   既然和邱越瑜早有联系,那她应该早就知道她的存在。   如果说她的存在对于林梅香来说是个威胁, 她好好地活着, 应该早就动手了,怎么又会等到十年后才动手。   还是因为她要起诉她的缘故。   许一真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一句话也不说,直看得林梅香发毛。   林梅香不自在地动了动, 本来毫不心虚的人在许一真直白的目光忽然有些瑟缩。   她一点都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一切都是命, 如果不是命她也不会偷换成功。   她这样一想,又镇定自若地和许一真对视,无半点心虚愧疚之态。   林梅香这个人,属于坏人中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一种类型, 她现在寄希望于她的亲生女儿身上,并没有怎么担心她坦白之后的后果。   她以为她还可以寻求庇护、逍遥法外的这种想法从根本上就错了。   林梅香从一开始的恐慌渐渐宽起心来。她一想到邱越瑜对她说过的话,底气就足了不少,眼神也不闪躲了,直直地瞅着许一真。   许一真对于她这种细微的变化就算捕捉到了,脸上也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缓缓开了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明明杀了我也于事无补。是想拿到有你罪证的资料对不对?当然你拿到了是到了,不过你却是又犯了一项罪,□□。虽然我并没有死。这和邱越瑜有关吗?她也犯了罪?”   林梅香并没有回答,许一真也不在意这些,她继续开口问:“还是说是她指使的?”白皙的手指慢慢支起下巴,往前凑了凑,像是想要看清林梅香的面貌。   她的面容无惧、无愧,还在奢望能出去。看来这人是一点良知也没有。   一眼望过去,她就像是一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可在经历一段时间磋磨之后又露出来一些萎靡。现在看是憔悴了些,不过看起来这些年过得也算不错。   邱家并没有追究她的错,她的女儿也在暗地里接济她,以至于就算不工作,也过得潇洒极了。   许一真平静的心上漫起了些不平,很快又不见。这一切都没关系,她现在有资格将这不公平的事纠正过来。   她就算不在意身份,但她在乎她以及她的家人,面对这一二再而三的危害她的举动也难免有些生气。   享受了踩在别人身上获得东西,又妄想去加害,那就要亲口将贪下去东西吐出来。   林梅香一直都没回答她的话,而许一真也不在意这些,继续说:“这都很好想,资料我还有一份,证据也很好再次收集。你该不会以为我死了就没有人处理这件事了吧?”   她当时出车祸时,丢的便是她所收集好的资料。这也没什么,当初被拿走的资料她还留了备份,自然也给了隋回舟。   就算没了,也能再收集。   那份资料中有邱越瑜和亲生父母一直有来往的证据。   林梅香还是闭嘴不言,她牢牢记得,邱越瑜嘱咐她,她现在不要随意说话,多说多错。等风头过了,她就把她捞出来。   许一真应该是说完了,细白的手指放了下来,起身将拉开的椅子推回原状。   转过身离开时又重新转了回来,她如忠告般,多言了一句,“忘了说,你不用想着再出去了。”   林梅香一怔,伪装平静的面容陡然僵硬起来,似乎在疑惑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恐吓她吗?   缓缓响起的轻微脚步声忽然加重了起来,和地面发出一阵强烈的摩擦声,手间的手铐响出一阵剧烈的抖动声。   林梅香不期而然地发出一阵声响。   她还是没忍住,情绪颇为激动地张嘴大声说话,“胡说八道!”   “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话?”   许一真的目光中带着奚落般的怜悯,没有同情,她仿佛在看一个垂死之人正发出最后的狡辩。   “你没这机会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极为平淡地说:“虽然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也希望你能到地狱好好赎罪。”又走了回来,站在桌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轻轻一笑,“争取来世可以投一个畜牲道。总比一直呆在地狱好。”   “毕竟你做过这么多的恶事、那么的罪孽深重。”   她的的话中满是讽刺,可能只是为了泄一时之愤,可配着那平平的语气却让人无端生寒。   林梅香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姣好的脸庞在玻璃泄出的日光下恍若一个吃人的恶鬼,要来向她索命的恶鬼。   她喃喃出声,“无期徒刑?”   邱越瑜说过,她会找关系,慢慢地减少刑罚,再表现好点,她就能出去了。   许一真疑惑地望她一眼,似乎在笑她的天真。一双纯澈的眼睛视线落到林梅香身上,又是那怜悯平静的目光,她摇头继而出声,“想什么好事呢!并不是,是死刑。”   “所以,安心去赎罪吧。”   林梅香望着她的眼睛,眼里都是认真,还有对她落得如此下场的满意。她只觉得真的是她所说的那样,她说的是实话,要是诓她的怎么办?可越瑜那个家伙也不怎么可信。   她突然大喊,“你站住,站住,不可能。”刚想要起身就被身后的警员按住。   许一真察觉到这动静,啼笑皆非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不可能?”   她望着脸色煞白,不复开始一般镇定的人,浮现了一股不解,“我为什么要骗你?当然我也不会为你做些什么,毕竟你可是我的仇人。”   许一真瞧着她不停地嘀咕着什么,神色狰狞又拼命压抑着。一时也没动作,只从她不停地挣扎中提出几个字来,“哦——在说有没有人来提过你吗?”   她沉眉思索一阵,才道:“你的丈夫?”   “和你一起□□的同伙?他自然也已经老老实实伏法。像他这种也有不少前科、惯于作恶的人自然也不会再让他逍遥法外。不过他应该要比你轻一点。因为这一切你是主犯。”   许一真对着她凶恶的目光,支起桌子,似是不想再看到她这张丑恶的脸,目露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耸了耸肩,露出嗤笑了声,“你不会在指望邱越瑜会救你吧?”   “不是,不是。”   林梅香脸色变化极为精彩,从这短短几句话中,她似乎已经得到了许多信息,邱越瑜那个死丫头没有来为她走动,她是不是想要让她死?   是要救那个混蛋?不救她了?   对啊!   她一死,这个坏丫头不就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她死了不也正是她期待的事。   林梅香一瞬间想通了许多事,脸色青青白白,不再镇定。   许一真挑眉看着她,很快又变得面无表情,语气捉摸不定起来,“就算是有权有势的人那又如何,肯定还有比她更有权有势的人存在。”   林梅香垂着脸,不作声。   在最后紧张又不停地说,最后竟有些嘶声力竭。   “我…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是死刑。不可能的。你少说瞎话,想唬谁?”   许一真没做回应,静静地听着她在那里抓狂。只在临走之际转眼淡淡瞧着她,“或许吧,如果你能够说出不完全是你所为。”   门合上的声响落下,林梅香也被带走。   她痴了一般望着关上的门,她真是和邱家人一点也不像,看着比邱家人心善,实际上要比他们心狠多了。   林梅香不禁在心里这么想着。   她被压着往后而去,门也离她越来越远,心也越来越冷。   她的亲生女儿很有可能是真的不希望她活着。   林梅香这么一想,挣扎起来,惹得身边的警员将她制服在地,她神色癫狂地大声喊:“不是我想干的,我是被指使的,我是无辜的。”   *   “你把节目推了?”   “嗯。”   许一实刚拉着行李箱要出门,就被经纪人拉住,他的脸色很不好,一张臭脸如同兜头浇了一桶废水。   经纪人没注意到他不好看的脸色,他以为许一实在事情解决之后心情应该会好上些。   他连声殷切说:“怎么推了?这次刚好被一些捕风捉影的新闻,这次上这个节目卖一波惨,吸点粉也是好的。”   “不要,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还有事要忙,这两周不用给我接工作了,我想休息休息。”   许一实说完,没管经纪人满脸傻眼的神色,直接拉着行李离开。   照片上相似的脸历历在目,和她很像,反观自己,和她放在一看,无论怎么看。都是两张毫无相似之处的面孔。 第62章 [最新] 第六十二颗珍珠 最终他还是知道了……   面前的瓷碗呈透明色能映出许一实扭曲不虞的脸色,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碗,不肯望向其他的地方。   他在生气,这显然不是对她而是因为其他事。   许一真放下勺子, 看着要来这住现在却又一声不吭的人。“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没事。”   他僵硬地开口, 将脸别过去, 还是什么都不说。一脸拒绝交流的模样。   “既然你不说, 那我先去忙了。我还有事要做。”   她说完便起身,将碗搁置在水槽中, 转头望了一眼未动勺子的人,“喝完, 记得洗碗。”   许一实从一进门开始就变得奇怪起来,尤其是在看到她, 可是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要是生气会冲她说出来, 反而是保持沉默, 沉默寡言时又不时地盯着她看, 等发现的时候又将目光别开。   难不成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又不想说出来。   她了解这样的许一实,不需她多问, 等到他自己整理好之后, 就会将事情一个字不落和她说。   等到许一真快走到门口时,后面陡然传出一道声音。她很熟悉,却又是她最不想听到的话。   “一真,许一真, 他们说你不是我姐姐。”   门隔着外面泛凉的天气, 许一真却感到有一股凉意窜入心底,她回了头,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她看着垂着脑袋的许一实无奈一笑, “你在说什么胡话?”   “谁说的?”   “你是不是傻?”   “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我本来就是你姐姐。”   她一连说了好几句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啼笑皆非的笑意,回过身朝许一实走了过来,仿若这真的是一句毫无根据的话。   许一实被摸了摸头,想起邱越瑜说的话以及她发的短信,也觉得他可能是疯了,才会信这种荒唐的话。   “哎呀,我不是一时慌张,就忘记思考了么。”   他弯着腰,不由分说地搂住许一真,咕哝着说:“反正不行,你必须是我姐姐。”   整个人如同树懒一般挂在她身上,还记得她刚出院,身体不怎么好,下巴虚虚放在她肩上。   许一真将这个子已经高了她许多的人扶起,问:“你是怎么知道?”   许一实因为误信了别人的胡言乱语,现在还有些害羞,摸了摸后脑勺,“就跟我上一个综艺的学者,叫邱越瑜。”   将脸扭曲到一边,时不时地还要偷看一下许一真,生怕她又觉得自己蠢,嘴里不停地说着:“她还给我发了一个什么你双胞胎弟弟的照片,不过他和姐姐你长得还真是有点像。”   许一真仔细听却又漠然不语,垂下眼睫,现在两个人的情绪反倒是掉了个转。   他总有一天会知道。   她已经清晰地认识到,她想要自己说,他才能知道,没有他人越俎代庖的道理。   等许一实说完后,许一真一直没回答,而是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一实,我们的感情并不仅仅只是由血缘就可以判定的。就算有一天,我们可能是像陌生人一样的关系,但我还是你的姐姐,而你也是我的弟弟。这一点无法更改,对不对?”   说得有气无力,仿佛是什么难以出口的话,可偏偏又字字清晰,忽略不得。   *   桌子上的粥已经彻底凉了,凝固在一起,化成一团胶状体,看不出原材料。   许一真静静地坐在屋内,脸色有些苍白,红唇绷紧,其上的唇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并没有再去追,而是起身拨打电话,和助手说请假的事情,又转身去水槽那里洗干净锅碗。   一步步的都是那么井然有序,和平常一样。不太一样的是,在做完一系列事情后,许一真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上,一声也不吭地坐在椅子上。   她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许一实不可置信的目光历历在目,嵌在脑海里,时时刻刻影响她。   许一真一开始想追出去,和他好好地解释,说清楚她为什么要瞒着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   她也应该这么做,现在被自己困在屋子里的许一真如是想,可她追了几步并没跟上,尤其是在不见了他的踪影之后,她无法迈出脚步追出去。   该如何说?该如何面对他?   许一真没想好。   许一真惯常不擅长撒谎,她撒过一次最大的慌,就是关于这了。   现在一朝揭穿,她像是个木偶人一样无法动弹,瞻前顾后、又怯懦。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许一真依旧在椅子上坐着,只沉默不语地朝窗外望去,窗外泄出的亮光由暗变亮,再由亮变暗,大半的时间都已过去。   门咯噔一声响,有人进来。许一真没动,她知道是谁。   许一实弯下腰,蹲在地上,将脸搭在她的膝盖上,良久无言。许一真的手想要去碰一碰这个人,伸到发顶时,在堪堪触碰之际,很快又放了下来。   房间内的空气凝滞起来,胶在一起。   许一实带着怨气的声音在静默之后响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爸妈知道,我不知道,可就连隋回舟那个家伙也知道。”   许一实跑出去之后,就清醒了不少。他不能这么做,他想到了许一真看他的表情。   对,比这个更震撼他的是一真的表情,他第一次见到她是这个表情,竟然能从那张脸上看出些恐慌来。   是了,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有多害怕、多无助。   他再这么一跑,她肯定更难过。   可许一实不知道来龙去脉,也窝着一肚子不爽快,暂时不想和她说话。   他思来想去,还是先问了爸妈,又问了疑似也知道事情的隋回舟。   从前他就奇怪,一真和隋回舟说话的时候总是想避开他,而且遇到一些事不找他反而请他一个外人帮忙。   许一真一直与他对视,却没有张口说话,只皱着眉也不解释。许一实看她这样,以为她还是不想让他知晓,一时口不择言起来,“你就只瞒着我一个人,说到底还是不把我当亲人。”   “那个人和你长的那么像,他才是你的亲弟弟,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他说完这话就后悔起来,明明他已经清楚了事情原委,可他就是气,气她瞒着他,气之余更多是的难以接受和难过。   “臭小子,你给我闭嘴。”   许一真在他胡言乱语之后开了口,一双眼睛一动也不动地望着他,眼眶泛红,愣了几秒将他推开后,冷冷说了句,“起身。” 第63章 第六十三颗珍珠 她的确是这么以为   许一实听她的话, 乖乖地起身,想起这离谱的狗血剧情,一阵心疼和无言漫上来。他实在想不到这种剧情会发生一真身上。   他低声说:“你生气了?”   “不要生气了。”   许一真没有说话, 只能看到她的一张脸蒙在阴影里, 如同乌云覆盖了整个骄阳, 情绪也满显低落。   许一实渐渐变得气弱, 他不应该发脾气。一真不想回到邱家肯定是因为她不舍得他也不舍得爸妈。她都那么在乎他,他怎么可以再这样。他是她无比重要的亲人。   而且她当时知道了这件事该有多难过, 不仅如此,那个时候她还被那劳什子的邱家人欺负, 他连帮忙都没帮上忙。   想起隋回舟和父母说的话,他忽然明白了, 她现在瞒他, 也不过是因为爱护他的缘故。   他再生气, 就是往她的心上插刀子。   思来想去, 乱成一团的许一实双唇微张,想要道歉, 可又有一点不情愿。   许一真看着他的变化, 在这时候说了话,“我一开始以为能当这件事不存在的。一开始我是这么以为的。”她重复了一遍话的意思,生怕许一实不能理解。   她的确是这么以为,毕竟她都和邱家说好了她与他们毫无干系,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出乎意料的事还是发生了。   许一实的愧疚顿时压过了那一点不情愿,他嘟囔着说:“我一开始是生气了,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你如果告诉我的话, 我非得让那群欺负你的人知道什么人他们不能欺负。”   他放低了语气,“以后不要这样什么事都瞒着我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应该一起面对才对。”   许一实从隋回舟的话中得知他的姐姐被邱家里的人欺负,还有那个鸠占鹊巢的家伙竟然就是邱越瑜,她tmd怎么有脸来提许一真是什么身份的?而且前段日子的那桩绯闻也是她搞得,   许一实直起身子,轻咳两声,肃着一张脸,颇有点大人模样。一直以来习惯于倚靠许一真的人现在却十分庄重地说:“许一真,我们可是说好了,像这样的事,以后不许瞒着我。”   *   网络上现在是各种瓜纷至沓来,先是在综艺中以美女学者刷脸的人被爆出来各种学术造假以及走后门。   而且她口中的实验室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   还有人特地去大学中求证,他们所回答与网上所传别无二致。此外,去求证的人还得了另外一桩消息,当时走后门得来的位置也是原本属于别人的。   她把应属于别人的位置挤掉。   后是美女学者知性大方的人设崩塌,私底下其实是个随意支使工作人员的跋扈大小姐,此类的负面新闻一瞬间多如牛毛,比如像是她豪门身份有点问题,抢了姐姐的未婚夫,导致其心伤,感情生活也随意起来。   邱家。   除了来往所雇的佣人在做着杂事,这栋别墅比以往都要寂静些。   邱越瑜脸上的狰狞神色没有一点遮掩露在外面,她现在的黑料比比皆是,一个两个的都堆积了出来。明明这一切不应该是应属许一真的吗?   怎么可能会是这样,她绝不可能是这个下场,落到这个下场应该是许一真才对。   当时操的人设被扒了个干净,综艺节目的负责人也打电话来,明里暗里都在说她最近精神不太好,可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他们是不是忘了,她除了不是研究员外,还是邱家千金。   他们怎么敢?   邱越瑜看着网上愈来愈疯的流言,大肆的嘲讽以及侮辱,让她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状态,可她却没有半点法子去澄清,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   因为上面说的都是实话。   可真真假假哪有那么重要,她必须得洗白自己,绝不能输给许一真。   邱越瑜一下定决心后心里就有了决断,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许一真在家休息了一两天后就重新回到了实验室,正忙着事务,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正在外面争吵什么。   声音越来越近,她不禁皱眉问:“怎么了?”   刚出外面进来的楚珺回答:“是邱越瑜,隔壁实验室的实习生。已经让保安请走了。”   她是知道邱越瑜的,当初被她挤掉的人是她的朋友。   许一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就被打开,邱越瑜狼狈地出现在她眼前。   “许一真,我要和你谈一谈。”   她看了看身后跟着将要动手的保安,眼神一闪,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点点头,“好。”   许一真虽然点头答应但却没有动作,而是先说:“先将这位小姐请到会客室,这里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   一直跟随着邱越瑜的工作人员连忙点头,将她连拉带请的请走。   楚珺直觉觉得这个强闯进来的人来势汹汹,不怀好意,她出声,“教授,要不我和您一起去?”   许一真没有认为她逾矩,而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去见一见她就行。你先忙。”   她一进去就看到正在屋内焦灼地走着的邱越瑜,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在琢磨她的目的是什么。   这目光,仿佛从未改变过,看得邱越瑜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又出现。   她强作镇定道:“许一真,可真是好手段。你和许一实本来就不是姐弟,这也能黑的说成白?”   许一真微一挑眉,“哦,那又如何?我和许一实的关系并不是由外人来评定,我们就是法定上的亲姐弟。至于洗不洗白这种东西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她又蹙着眉问:“一实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   许一真并没有明确说是什么,她相信眼前的人知道指的是什么。   邱越瑜有些不解她这是承认还是死鸭子嘴硬,又接着挑衅回问:“是我又怎样?”   许一真脸色顿时变了,她发出一阵冷笑,“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还没等邱越瑜对她突然的态度反应过来,她就又说了下一句,“你是个成年人了,不是二十多岁的宝宝,你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邱越瑜又要说什么,“你和许一——”   她没有说完就被许一真打断,“这怎么了吗?你母亲鸠占鹊巢,换孩子,你占据了原本不属于你的位置,怎么还有脸在我这叫嚣?”   许一真看了看她憋红的脸色,又道:“想来你找我应该也还想问实验室的事吧。”   “你不是我所负责实验室的工作人员,这个流言其实我早该澄清的,在你模棱两可的介绍自己的身份时。”   “不过我当时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厚脸皮,黑的说成白的。”   邱越瑜脸色越来越黑,她将手伸入口袋,犹豫着要不要关掉录音器,想了一番,她或许可以剪辑一下只留对自己有用的话。   先要把许一真的话套出来才行。   她刚要说话,许一真就举了个手势示意她闭嘴,没一点笑意地看着她。鬼使神差的,邱越瑜在这动作之后竟也不敢说话。   许一真只需她静静听她说完就行,并不关心她是如何,她继续说:“你走后门这件事也是板上钉钉,并不是什么流言,我也没那么大多的能耐去冤枉你。”   她骤乎加沉了语调,“以及你的母亲是个拐卖犯,□□,被你指使□□。” 第64章 第六十四颗珍珠 她不是在颠倒黑白?……   房间里面只有她们两个人, 房门紧紧地关合。   邱越瑜在确定了这个情况后,才开始放肆地说了起来,“你说的是实话, 不错, 可是连亲生父母都厌恶的你又算什么呢。”   她就不信了, 许一真能对这些毫无芥蒂。   许一真动了动眼睛, 没有任何被挑衅的怒气,只安然地坐在她对面, 听到她夸张表情下的描述后笑了笑,“我?我的父母应该很爱我。你口中所说的人与我毫无关系。”   表情中完全没有对于这话的伤心, 仿佛说的不是她一样。她也直接否认了邱家父母与她的关系。   邱越瑜得到答案后应该是高兴的,一直以来担心会被许一真抢回这个位置, 现在看来她并不在意。也是, 而且她从来没主动和邱家有过任何联系。   可就是这份不在意让她心里不舒服, 让她放不下。   她一直争抢的东西, 难不成在许一真眼中就是一块垃圾吗?   许一真并不关心她是什么想法,她同意和她见一面不过是因为想要听一听她为什么总是要纠缠不休。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说不清, 她太偏执了。   许一真抬手看了眼表, 又抬眼望了望眼前正酝酿着的邱越瑜,“好了,你还想要说什么?来找我就这些事吗?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无论邱越瑜做什么,许一真从前不在意, 现在、未来都不会在意。她只把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当做空气, 但是她的得寸进尺让她有些难以容忍。   所以还是在意一下比较好。   于是许一真还是没走,继续听一听她要说什么。毕竟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   邱越瑜抿紧唇,厚着脸忽视她赶人的意思,“我找你, 当然是想问一问你为什么要一直针对我?”   许一真微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似乎对她这么问有些搞不明白,针对她?如果不是前些日子她来找自己,她或许都不记得她。   她说这话,难道不是颠倒黑白吗?   邱越瑜再接再厉继续说:“可以解释一下吗?”   “虽然我知道你很厉害,我的位置原本也是属于你的,但是这么排挤我也不是很好吧?”   “如果你想要的话,尽管来拿,不要在背后使小动作。”   她说完,则目光灼灼地看向许一真,生气啊,快生气啊!录音器被紧紧地攥在手心中。   许一真半晌没说话,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看着她似是紧绷的动作,忽而一笑,“你在发什么疯?我之前都不认识你。而且你说的一大通话与我毫无干系,不知道你意指何人。”   静默片刻,许一真眼睫轻垂,长又卷曲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低而轻的声音响起,“起初还以为你对我怀有抱歉,现在看来你的妒忌心已经蒙蔽了你,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带着锋芒的话,让邱越瑜一时哑然,她从懂事起,就被告知她得来的一切都是她应得。抱歉、抱歉,她不会对任何人怀有抱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既生她,又何必生许一真。   败给许一真,只会让她心有不甘。   邱越瑜半天不见言语,面目表情变化倒是十分丰富。   许一真只感觉有些乏味,她起身,“请回吧!本来以为你是道歉的没想到是来质问,我什么都没做,这些不过是事实被发现了而已。”   刚要走,手被邱越瑜扯住,许一真看了看被扯住的衣袖,想要抽出来却发现动也动不了。   回头一看,就看到她的脸上布满了五彩斑斓的表情,邱越瑜和她对视,装饰好的指甲在握紧的拳头中崩裂。   许一真耐心要被她的胡搅蛮缠渐渐消磨殆尽,她用力地将手拿出来,邱越瑜却在她动作时不肯松开。   两人的动作开始激烈起来,许一真紧绷着脸,只想被撕扯的衣袖抽出来,她头一次觉得烦躁。   在两人僵持时,门忽然被打开。邱越忱跟着一众人进来,他一看到邱越瑜的动作,没问缘由,当即训斥,“邱越瑜,你在做什么?”   语气中的怒意一毫不掩,邱越瑜有些震惊地松开了手,不过片刻,她就反应了过来,快步走向在门口的邱越忱,“哥,哥···我···”   还没来得及将委屈说出来,邱越忱就快步躲过了朝他扑过来的人。   他用严厉的口气训斥着委屈的话,“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你做了些什么。跟我回家。最近安分一点。”   邱越忱的到来没有为她做任何开脱,反而为网上的流言盖了一个就是她所为的戳。现在邱家还是她的依靠,而邱越忱最近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不好,还不能和他闹翻。   “一真。”   隋回舟从一群人后面走出来,快步朝向许一真这来,伸手握住她的手,“你没事吧?她是不是因为实验室的事来的?我看了网上的消息。”他面含担忧地向她询问。   没等许一真回答,邱越忱就先隋回舟告了声别,说今天失陪了,还请见谅。   他并没有和许一真打招呼,直接拉走了邱越瑜。   隋回舟是怎么和许一真认识的?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交握的双手似乎也不用他多想。   邱越忱现下管不了那么多,他扯了扯愣着的邱越瑜,见她不动,眼神不善地瞧了她一眼,“走了。”不许她多说话就直接拉走她,他自认为丢不起这个人。   走之前还不忘去看一眼被众人包围着的核心人物许一真,一路上别人对她的夸赞不绝于耳。她还真的是比他想象中厉害,邱家还真的算不了什么。   他现在也彻彻底底地明白了当初的自己是多么蠢,信了邱越瑜说的话,过于放纵她,才让她在网上搞得这么多烂事害得邱家和她一起丢人现眼。   许一真自然不知道邱越忱如何想,知道了大概也只是付之一笑,也不放在心上。   她更很好奇隋回舟怎么会这个点出现在这里,他现在应该在家里等她。   “回舟,怎么来了?”   隋回舟,“到午饭时间了,我来找你。”望了眼四处离散开的人,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和邱越忱在一起?”   出门时在小区门前遇到了被他晾着的邱越忱,本来想拒绝他的会面,可谁知道楚珺和他说邱越瑜来了。   想来她肯定来者不善,他就把邱越忱带上,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邱越瑜还真是一个奇人,倒打一耙的能耐倒是不小。   许一真从善如流地问:“为什么?”   隋回舟:“他现在有些把柄在我手里,以及一些项目,我在里面的投资很大,想来找我合作。”   听到这,一直往前走的许一真停了下来,转头望他,“如果你们想要合作的话,不用顾忌我,公私分明比较好。”   她并不清楚隋回舟做的是什么工作,但听起来应该是做着很大的生意,因为私怨耽误就不好了。   隋回舟两眼弯弯,深邃的眼眸像是盛了一窝水,“好。”   许一真将他的话听了进去,自然不会漏掉“把柄”两个字,她问:“这和我有关系吗?”   隋回舟停下脚步,和她对视上,直觉告诉他要否认,他继而摇头,“没有,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他们。”   许一真听着他的否认并没有吱声,只道:“我并不在意他们如何,真的。因为都是不相干的人。”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要不然今天说不定还在和邱越瑜僵持着,幸好他来了。   隋回舟静静听着她说,最终露出一个笑容,“一真,今天中午我们不回家吃怎么样?”   “嗯?”   “去见见我的朋友怎么样?” 第65章 第六十五颗珍珠 两人的手一直交握……   两人往过道上去, 目的地是许一真的办公室。他们并肩而行,手拉着手,一言我一语的在说着话, 彼此离得极近, 说话间产生的气息蔓延出少许的热度, 仿若是因为距离的缘故, 可偏偏又没人觉得有什么近。   许一真一听要见他的朋友,愣了片刻, 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朋友?   这好像是隋回舟第一次和她说关于他朋友的事,两人对彼此的了解仅仅止于十年前。   她的袖角还留着一大片褶皱, 她是不是要换一件衣服。   隋回舟似乎看到了她突如其来的局促,添了句, “也是你认识的。”   是认识的人?   许一真望了他一眼, 愣是没想出来是谁, 他们共同认识的只有以前的高中同学。   班里的同学她除了何久久以外, 其他人好像都没太多联系。   隋回舟也是没再联系,不过她还记得他。   隋回舟轻轻一笑, 解释, “是乔愚,他大学毕业后去当兵了,现在已经转业,在公安局工作。”   乔愚···她将这个名字拉了出来, 是高中时期和隋回舟关系很好的一位。   没想到他们现在还有联系。   许一真:“好。”   原来是认识的, 不过这也算是他的社交圈,他们要慢慢熟悉了吗?   她的圈子…她的朋友除了高中一起玩、现在偶尔联系的何久久,好像也没什么其他朋友。   大多只是平时有些合作的同事,称不上是朋友。   许一真的脚步慢了下来, 墙往后退的动作也慢,“那如果有空的话,要不要和我,还有久久吃个饭。”   “我们还有联系。”   两人的手一直握着,谁也离不开谁。从刚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松开,十指交握,两人心照不宣,你不松我也不松。   她的话像是敲醒了隋回舟,她的意思应该两人需要彼此了解彼此。   一开始只是因为他这几天一直都是许一真一起吃饭,然而乔愚突然来说聚一聚。两者同时发生的情况下,他决定将许一真带过去,这样可以向别人说他和许一真的关系。   这种不刻意的说明似乎也不会让她不舒服,他就打定主意这么做。   隋回舟掩下眼底的雀跃,转头回答,“好。”   一双眼已经容不下其他东西,眼里的深情像是已经要溢出来。两人并肩走着,明明才相逢不久,实际上却已经交心。   到门口时。   许一真率先松开握起来的手,轻轻一转,却不料擦过他的脸颊,她停了片刻,察觉到有些不对,才带着慌不择路的动作往后退了几步,却又镇定自若地说:“那请隋先生你,先等我一会,还有些工作要忙。坐在那里就好。”许一真指了指她位置前空置的沙发。   隋回舟乖巧答:“好。”   他也是第一次来许一真工作的地方,平常都是在家里等她。并不需要等太久,她很准时,到点就会回来。   最近许一实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来许一真这住。   他以为许一实在知道事情后应该会躲出去一阵,让一真找不到他,没想到第二天就住到了她家里。   于是在中午见到他时,许一实恨不得将他立马赶出去。直到他解释说他们并不住在一起,只是邻居,他只是过来做饭时,同时又搬出来许一真,他才肯消停。   许一实除了监视他倒也没做什么,今天刚走,走时,还不忘了警告他,不许欺负一真。   说完后的她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为他接了一杯水,放到桌前,“这是新的杯子。”她望了望透明玻璃杯中澄澈的水,又补充道:“我这只有白开水。”   隋回舟接过,温度适中,是他经常喝水的温度。   “多谢,我也很喜欢喝白开水。”   两人之间又变为寂静,许一真处理工作,而隋回舟静坐于她前面,认真地看她忙碌,也不觉得无聊。   只是稍有遗憾,荒废了那么多年,才来和她见面。   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那么多年的梦就算实现了,也还会让人觉得他其实还在臆想的梦中。   *   A市的别墅区响起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   “你说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做过。”   邱越瑜不停地挣扎着,不停地喊着,想要挣脱出扣住她胳膊人的掣肘。   那些进来的警察并不管她如何挣扎,只说她与这案件有关系,林梅香说是受她的指使。   胡说八道,她当时明明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是林梅香非要这么做。   邱越瑜故作镇定,心里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明明她已经将林梅香稳定住了,以及她那个混吃等死的父亲也买通了。林梅香被判得是死刑,家里人现在也看着她,她根本动作不了关系。   她只能拜托贺揽哥让他帮忙把自己在其中做过的事情抹去痕迹,以及买通老混蛋让他指认全是林梅香所为。   现在形象以及不重要了,她不管贺揽哥对她是什么看法,这要是摆不平,她也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   邱家人也可能会不管她。   可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还能查到她身上?   不清楚情况的邱越瑜只能求助于邱越忱,“哥,你知道的吧?这和我根本没什么关系。”   然而一向疼爱她的邱越忱却只是坐在客厅内,视而不见她的呼救,让他们把她带走。   然而他也在自省,他们邱家到底教出来个什么东西。   果然,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根本改不了。   等到邱越瑜被抓出去时,邱越绒像是看戏一般,站在院子里。看到邱越瑜看她时,勾唇一笑,晃了晃手中的相机。   邱越瑜心中大骇,“你干什么?邱越绒!”   邱越绒看着她如疯了一般的样子,没打算靠近,只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干什么,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面目呀!”   “你说你这样是不是自己活该?人家没招你,你偏偏要针对人家,像我这种跟你不合的人你却不敢做什么。你说你是不是欺软怕硬!”   “不过你应该没想到你欺的这个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邱越绒愉悦地看着她五彩斑斓的表情,轻飘飘地讽刺一句,“她没有对你做任何不好的事,你干嘛老是针对人家。”   邱越瑜冷着脸,并不说话,她还忌讳着周围都是警察。   只在心中抒发她的感想,呵,她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如果有一天她兴致来了,要抢走她一切怎么办?而且输给她,她不甘心。   邱越瑜做谁的对照组都行,但是就是不能做许一真的。   她并不想理会幸灾乐祸的邱越绒,反正抓她也只是一个过场。大哥不帮她,贺揽哥会帮。爸妈也会帮,就算不为她,为了邱氏的名声,他们也不会放任她坐牢。   “你在想什么?”   邱越绒看了一眼低头沉思的邱越瑜。   这么不吱声、也不还嘴,任凭她嚣张地说,不太像她啊。 第66章 第六十六颗珍珠 狗咬狗一嘴毛……   她的声音不小, 引来了诸多眼神。   邱越瑜更是一阵难堪。   “我想做什么和你有关系么?”她眯起眼望了邱越绒一眼,视线移到旁边被抱着的孩子身上,“你干的蠢事已经够多了, 家里面的脸已经被你丟净了。别再来这添乱了行吗?泼妹妹脏水, 让爸妈知道了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邱越瑜完全忘记自己的处境, 去讽刺了一堆, 看到邱越绒吃瘪的样子,顿时被抓的心情好上了不少。   不过下一秒, 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脸上的快意很快又不见。   无论是哪一阶层的人, 爱看热闹的这个习性都不会变,周围的邻居在听到动静之后一个两个都在旁围观。   那爸妈, 还有贺揽哥应该也会在不久之后知道。   邱越绒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 许一真那么清高不屑的模样像是不可能来和她争, 那这件事倒底是谁做的?   明明…明明林梅香都已经被她说动了, 怎么还会来这一出?   是林梅香临时改变主意,想要更多了?   她有些想不出来龙去脉。   在她想不出来头绪的这一会时间, 已经到了警局。   期间没有任何人来帮她, 无论是原先她期望的爸妈还是贺揽哥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他们是不知道还是不想来。   并不确定这个答案是什么的邱越瑜咬紧下唇,对着面前警员继续道:“我想见一见林梅香,我有些想事想和她当面对质。”   见他们不作声, 邱越瑜又重复一遍, “我想见一见她,我现在还不算犯人吧!你们就算是警察也不能这么武断的抓人吧”   其中一个警察见状,问了问,出去了半晌又返回。邱越瑜一看见有人进来后就开始激动不已地问:“她怎么说?”   “她是不是在说她在撒谎?”   警察回来时只说:“替你问过了。她不想见你。”   并不对她其他的话作理会。   邱越瑜仍挣扎道:“我真的有话和她说。”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和她对质一番?”   “你们视法律为无物吗?”   “她为什么不想见我?是不是怕我会戳破她的谎言?”   她不相信一个人的想法怎么可以在几天之内有这么大的改变, 明明之前都被她给说动了,肯定是有鬼。   邱越瑜还想在说什么,可他们不允许她这么大喊大叫,直接将她关入了看守所。看他们的意思还要过几天才会将她移送到监狱。   她都还没有认罪,他们凭什么这么做。   邱越瑜现在真的是孤立无援,爸妈似乎也不管她了。直到现在也没有来,他们应该早就得到了消息。   她待在看守所的这几天浑浑噩噩,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正当她出神时,突然说有人来看她。   “贺揽哥,我该怎么办?我真的是冤枉的。”   邱越瑜一看到来人就立马扑到他怀里,未注意到他往后退的微小动作。   被她抱住的人好一阵没说话,邱越瑜愈加抱得更紧,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在看守所期间,她往外面打过许多电话,可爸妈、哥他们像是她不存在过一样,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来。   她倒在贺揽怀里,一个劲儿的只问:“你信我吗?”   贺揽起先是被她身上的气味给冲到,可后来一看到她那么憔悴,便心有不忍,“我当然信你。”   毕竟他们是从小长大的负心汉。   邱越瑜听到他说这话时才放下心来,当即就说:“那贺揽哥,你可以帮帮我,让我见见林梅香一面,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冤枉我?”   问题就是出在林梅香身上,她身上现在的罪名不止有指使□□这一桩,还有先前擅自挪用公账,这是被林梅香抖出来的。这件事只有她知道,当初还不是为了填补她大手大脚花钱的漏洞。   要不然她会从公司里弄钱吗?   后来她又补上这些钱,按理说应该不会被查到,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在贺揽的帮助下,邱越瑜终于和林梅香见上一面,只不过不是两人单独见面的情况下。   “林梅香,你说实话,这件事根本和我毫无关系,你说实话啊?”   邱越瑜不敢再和没有人的地方一样用称她作母亲来故意麻痹她。在外人面前,她一向都是对她所做过的一切感到不齿。她一边拼命地说着,一边向她使着眼色,“是不是啊?你为什么要冤枉我?你忘了是谁一直不计前嫌地照顾你了吗?”   可林梅香像是没看到一样,只对警察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并不想杀人,都是她指使我的。”   邱越瑜见林梅香彻底被收买了之后,也在这短暂时刻中不抱能说服她的希望,直接歇斯底里地问:“你们谁有证据?”   其中一个警员见到她这么说,直接开了口,“我们没有证据,也不会抓你。”   “你们……”   邱越瑜还没来得及说出来话,就被关上的门堵了进去。   不可能,她要请律师,她怎么能这样。   是谁买通林梅香的?对了,是不是邱越绒?   贺揽在她被转送监狱之际,最后来见她一面。   只对她说:为她请了律师,每年都会上诉为她减轻刑罚,只要她好好在牢里反省以前的过错。   还有,虽然邱家不再接纳她,但等她出去之后可以再去找他。   贺揽怎么也这样,他不是说会信她的吗?他们都在按头让她认罪。   说什么认罪就能减缓刑罚,放屁,还不如多给律师一点钱。   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后来才知道,他口中的邱家不再接纳她的意思是邱家已经发布一条声明,说是邱越瑜原本就不是邱家的女儿,原本是邱家保姆的孩子。保姆见钱眼开,将孩子偷偷替换,导致真千金流落在外,不肯与亲生父母相认。   然而尽管他们悉心教导这个假千金,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的秉性还是如同保姆的秉性一样,难以教化。   除了这个,还有口口声声说等她的贺揽,在她入狱还没两个月的时间,贺揽就和一个样样不如她的女人订了婚,这么迅速,估计他们早就有首尾。   她一直被蒙在鼓里,不是说会对她永远好的吗?   这和梦中不一样,梦中的贺揽最后虽然和她疏远了,但也没有和别人在一起,一直孤家寡人一个。   为什么她都努力去改变梦中的一切,努力地去讨好他们,她还是落不到一个好的结果,甚至是更惨?   邱越瑜她想不明白。   这些她能知道,都是来探监的邱越绒告诉她,她当然不是来同情她,而是用这些来嘲笑她。   笑她汲汲营营,最后还是落得这副下场。   邱越绒现在这么得志,她沦落至此,估计也和她脱不了关系。   可恨,她恨错了人,早知道一开始就应该早早地把邱越绒先搞定。   等她出去,她一定不会让背叛、欺负她的这些人好过。   离开的邱越绒看了眼满眼愤恨的邱越瑜,嗤笑一声,她总是无法认清她的下场不是源于别人,归根结底还是源于自己的执念与恶念。   *   许一真和隋回舟一同来到约定的地点时,乔愚已经到了。   他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来这是许一真,而是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停留了许久的目光,最终结结巴巴地吐出一句,“你···你们——?” 第67章 第六十七颗珍珠 她家里有个田螺姑娘……   “对, 她是我的女朋友。”   隋回舟在他结结巴巴个没完没了之前先给出了答案。   他回答时,顺便拉开椅子,空出一段距离, 让许一真坐好。   乔愚先是一脸震惊地瞧着他们, 喃喃出声, “啊?女朋友···”仔细的目光在许一真的脸上逡巡片刻, 忽地大叫一声,“许一真, 真的是你。”   他的表情从震惊到恍然大悟再到平静,一副怪不得如此的模样, 最终归为一句,“我就说他怎么可能会想起来谈恋爱这回事, 原来是你啊。”   乔愚看着许一真坦然而又习惯地接受隋回舟的帮忙, 看来他们这样已经有一段时间。   她注意到他的变化, 大概能猜出来他这么变化的原因, 目光和他撞上后,微微一笑, “嗯, 你好,好久不见。乔愚。”   乔愚乖乖巧巧地回了一声,“班长好。”   表面上平静如初,但说实在的, 他还是有点消化不过来这个特大消息。   他真没想到隋回舟真的能这么坚持下去, 那么多年不是她还真就不行。   两人坐在一起,乔愚坐在对面,他的一双眼睛还时不时地打量着两人。   和一对情侣坐在一起,身为单身狗的乔愚也难免有些坐不下去。   他们约的地点是X市里颇为有名的火锅店, 乔愚忽然想到了什么,打趣了一声,“嘿,隋哥,这些年不见,还记得我喜欢吃辣的,竟然肯迁就我,之前我们约饭,你可都是只顾着迁就自己,这回居然转性了。”   乔愚和隋回舟说话,但许一真这一次没有忽略他的话,反而听得极为清楚。她听到这时,联想隋到回舟之前的饮食习惯,不禁疑惑起来。她问:“隋回舟不喜欢吃辣的吗?”   乔愚并没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摇头,似是回忆着说:“不喜欢啊,他口味比较清淡,从很久以前就有这个毛病了,就我们高中那会,我特喜欢吃辣条,他是半点都不沾。”   说完,他自己都有点奇怪,隋哥怎么突然这么在意他?还真让他有点不习惯。果然人一不见久了就会分外想念。   她一直都以为隋回舟和她一样,嗜辣,是属于无辣不欢的那种,看来并不是这样。   许一真突然好奇起来,“那那个时候他喜欢吃什么?喜欢吃些零食吗?”   他当时真的很爱朝便利店跑,买回来一大堆零食,分给全班的同学。现在的他,倒不怎么见他吃零食,这个也变了么?   “他啊!他——”   乔愚在回答的时候,突然就止了声音,他注意到隋回舟看他的眼神,警告他不要乱说?这个有什么忌讳的吗?   迟疑了半天的还没回答的乔愚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想起来了。他当时就搞不明白,隋哥向来不喜欢吃零食,但他又习惯去买各种零食以“他买多了”的理由分给全班同学。   原来是因为这个,没想到隋哥那个时候就这么喜欢许一真,他还挺会。不过再会还是单身了那么多年。   乔愚眼神游移,带了点知道什么秘密的兴奋,轻咳两声,语气飘忽不定地答:“喜欢的吧?”   这两个人,都在一起了,怎么还藏着掖着。   隋哥是因为害羞什么的,才不肯让别人知道么?   许一真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没再回答乔愚的话,而是转头看向隋回舟,他在和她目光触及的时候又刻意地避开,不过片刻,又重新看向她解释,“那是小时候的习惯,长大了,也变了许多。我现在喜欢吃辣。”   隋回舟说这话时,脸上没一点作伪。   她低声问:“是吗?”   隋回舟毋庸置疑地答:“是。”   许一真半晌,只摇头,一反常态答:“我不信。”   两人突然变得奇怪的气氛别人自然也忽视不了,乔愚点餐的动作一顿,问:“你们想吃什么锅底?”   许一真:“鸳鸯锅。”似是没想到一向寡言少语的她会开口,两人都朝她看过来,她解释,“我觉得光是辣也不是很好。”   在隋回舟看过来时,她也突然解释,“我长大了,口味也会有变化。”   这两个人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怎么还需要跟对方解释吃什么,乔愚瞧着气氛不对,想抖个机灵,“哎,鸳鸯锅!鸳鸯好呀,鸳——”他嘴里还没叨咕完,忽然就注意到隋回舟往这看过来的视线,他回望了眼,嘿嘿一笑,“隋哥,怎么了?”   隋回舟抿唇,“没事,吃你的饭,别说太多话,小心噎着。”顺手给他倒了一杯水。   乔愚笑着接了过去,“谢谢啊!这个我知道,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会因为吃饭噎着。”   他相较以前成熟了些,可本质上还是没变,还是一副粗神经的样子。   这一顿饭吃得极为别扭,但是也只有两个人互相别扭。   许一真才发现她不了解隋回舟的许多习惯,一直都是他来顺应自己。   *   许一实翘着腿,躺在自家沙发上,一手拿的是接电话之前看的剧本,一手接着电话,皱着眉朝对面回道:“她好着呢!你别管我姐了。她可不用你操心。”   她家里有人关心她,比田螺姑娘还要贴心。   陈静听着他语气不对,蹙眉问:“怎么了?你们两个又吵架了?”   许一实嘟囔,“没有,我怎么会和她吵,她家里有个田螺姑娘在照顾她,可不会在乎我。”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口中话泛着一股亲近的人被抢走的酸味。   陈静以为他又在东扯西扯的,说一堆没用的话,斥了一句,“田螺姑娘?臭小子,你胡说啥呢!”等她一说完,又自顾自地反应了过来,“不对,你的意思是你姐她谈恋爱了!”   许一实脸色一变,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敷衍道:“哎呀,她的事,我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他眼神不定地顾左而又言他,“哎,我先挂啦啊,我还要去工作呢!他们喊我去拍戏了。”   “妈,回头再聊啊,挂了,挂了。”   陈静还想再说什么,只听得对面嘟嘟声传来,许一实这个臭小子率先挂掉了电话。   她望了望手机页面,犹豫要不要给一真打个电话,问一问。一真平时工作也挺忙的,这么贸贸然打电话会不会耽误她工作。 第68章 第六十八颗珍珠 事实上我根本不了解……   夜色悄然落下, 华灯灼眼登场。一路上并没有因为夜幕降临而变得平静多少。   “怎么不说话了?”   隋回舟开了会车,忍受了空间内的寂静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她是寡言少语, 但并不是这么沉静, 连别人理会她也不作声。   许一真在他开口时, 将脸别向窗外, 生硬地说了句,“我不想说话。”   后面, 对方并没再说话,空气渐渐凝固。许一真慢慢地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伸手将车窗摇了下来。   窗外的风吹进来,似乎能让她得以缓解片刻。   许一真明白她这气似乎真的生毫无理由, 但只要一想到他什么都不说, 她就没由来的不开心。   为什么他那么了解她, 而在与她相处时, 总是要披上层纱,让她不知道他是何模样。   总是顺从她, 让她误以为他也是这样。   他到底懂不懂自己的想法也很重要。   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他在问:“为什么?”语气中缓慢地增加了些委屈,“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我刚才和你说话你都没理我。”   许一真现在不想理他,他没有什么不对, 他的这种行为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风太凉,许一真一时感觉到不适,她重新将车窗合上,等到做完这些之后, 才重新说话,“不想说话就是不想说话哪有这么多理由。”   隋回舟却是在她说这话的时候别过来目光,她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后,忽然有些不自在,没仔细看就垂下眼睫道:“你不要看我了,注意前方。”   她的声音似乎已经软了下来,车内又化为一片寂静。   隋回舟最后还是顺从道:“好,我听你的。”   许一真渐渐握起手来,彻底将脸转到窗户面前,整个人背对着他。   那么明显的不开心,隋回舟自然感觉到了,但他不知道,也不太清楚。   唯一有可能的是因为他隐瞒了自己的口味吗?   行驶的车渐渐不在原来的轨道上,他拐了个弯,沿着桥往反方向走。   许一真没有多话,她还是朝向窗外。   大概好好冷静一下,可以将这件事更好地说出来。   隋回舟停下车,还没有等许一真开口说什么,他就率先问:“我们要不要谈一谈?”   许一真这个时候才看向今夜的他,自从火锅店出来,都没有认真地看他。月色下的他和灯光下的他不太一样,月色下的他透着几分忧色。   忧···   这忧也是因为刚才她的举动吧?   许一真又开始内疚起来,她起先生气也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只是因为、因为他在这段感情中太过忽视自己,伪装成一个和自己习惯同样的人。   这样一点也不好。   她根本不了解,不了解又有什么用。   隋回舟熟稔地握上她的手,将她携带着一起走,“今天怎么了?不喜欢吃——”他刚要发出声音又生生止住,吃火锅是她提议的,两人商量的。   她不会不喜欢。   她也没有说不想见乔愚,听说要见他的朋友,她起初是乐意的。   唯一的变化只有在谈到他口味时才有。   他以为就算她说了不信,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看来这次她在意。   在意的原因是什么,隋回舟暂时想不出来头绪。   许一真大力地拽了一下他,将他拉得离自己极近,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你知道的吧?”   “我因为什么不太高兴?”   眼神交汇时像是被烫伤了一般,都有些瑟缩却又不舍得别开。   隋回舟回握住,万分认真地开口,“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已经改了口味,不喜欢吃辣只是以前的事,现在很喜欢。”   他没有撒谎,说的也是实话,在了解了许一真的口味后,他偏向做辣菜。而经常一起吃饭的他也习惯吃辣菜,口味也已经改了许多。   “真的是喜欢?而不是习惯吗?”许一真微微仰起脸,她的双颊被泛着凉意的双手捧起,眼神在看隋回舟时有些许干热,眨了眨眼睛,想来应该是夜里太凉的缘故。   “嗯。”   他重重地点头,用力地揉了揉她的脸颊,接着将她揽进怀里。   许一真把他抱得死紧,一双手紧紧箍着他的衣服。头靠在他的怀里,散漫地想,她直接挑明不就好了吗?   这么无缘无故地生气,导致两人都晕头转向,最后什么都没解决。   这样想的许一真将揽着她的隋回舟推开一段距离,一本正经道:“不是说我们要谈一谈吗?”她扬起一抹不达于心的微笑着看他,“那、那现在谈吧。”   他们不需要囿于某种思维中,只需要说清楚就行。   隋回舟于夜风中看着她,晚风吹起两人的发梢,不经意地交缠一起。   他说了句好,两人一对视,最终还是都没说。隋回舟不太想说这个,他拥抱着她,避而不谈。浅浅的呼吸交融一起,又都闭上眼睛,隋回舟宽阔的胸膛将她整个人纳入。   等到再有一道晚风吹向他们时,隋回舟的电话忽然响了,许一真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将他推开,脸颊粉红,像是能腾出热气来,说不上是生气,但肯定不是开心。   他并没有管它,只看了一眼因为没人接而灭掉的电话,接着就说:“我们谈一谈吧。”   她不开心了,看来还是得说一说这个问题。   他们一同坐在长椅上,望向平稳的江面时不时地会荡起些许并不引人注意的波浪。   许一真想了想她所不开心的缘故,斟酌开口,“你不要为了我去改掉自己的喜好,强迫自己去习惯某种喜好。”   隋回舟转头望向她,却没有回应,一双眼睛里只有她,许一真的目光很认真、那是只有在工作时露出的认真。在他开口的时候,她又轻轻捂上他的唇,继续说:“我知道你可以改变,但我认为这种改变并不是很必要。”   “你的改变让我无法了解你。”她将脸转向前方,“我、我很想了解你,知道你喜欢什么,你讨厌什么。”   “但是,你总是要掩盖你喜欢的,转而和我一样,你也是一个人,你也需要有喜欢的东西,不要那么迁就我。”   她的声音变得干涩起来。   今天的事发生后,她回想他们在一起的那么多天,她除了知道他是隋回舟这个人以外,大抵什么也不知道了。   隋回舟半晌未有话,他一直知道她在X市,他有她很多照片,知道她在做什么。本来以为这样好像就可以了。   但是只有见过面才知道,这是不行的,不行。   他很贪心,贪心到不允许她的身侧有他人,所以他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得对待这副来之不易的感情。   过了好久,他似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听见自己说:“好。” 第69章 第六十九颗珍珠 约会初,缓缓下起小雨……   实验室里的人在许一真结离开后, 都开始坐不住了,像是老师在自习期间离开了教室,都开始开些小空。   今天可真是出奇, 许一真最近虽然不再加点在实验室, 却也不会提前。   正拿着一捧数据的小林朝这边实验室里来, 眼睛却时不时地瞥向门外, 稍不留神,差点撞到往这来的同事。   同事扶了他一下, “怎么了?毛手毛脚的,怎么来了几天还不习惯这里。”   小林借力稳住身体, 捧好数据报告后还不忘纳闷地提一句,“没有的事, 知道了。就是有点好奇许教授她今天居然提前走了。”   一旁的同事刚要回答, 为他解惑。楚珺从后面出现, 用手边的纸筒敲了敲堵在路中间的两人, “工作完成了,提前走不是很正常吗?”   看到来人后, 她是教授的助理。小林连忙闭紧了嘴, 他不常和许教授说话,对她时又怕又敬,看楚珺不再说什么,告声别后刚要走, 就忽然想起什么。   一捂脑门道:“楚珺, 贺初今天没来,他让我跟你说帮他跟许教授请个假。”   楚珺挑眉疑惑,“贺初他怎么不自己和我说?”   小林摇了摇头,“这个他没说, 只让我转告你。”   楚珺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和许教授说的。”   一旁有人耐不住罕见的八卦,提出疑惑,“贺初最近怎么了?一连好几天都没来。”   他们开始叙起来。   “就算来了平常也没精打采。”   “不知道。他虽然走后门,但做得还挺不错。”   有知情的人说:“好像是家里出事了。”   “什么事啊?”   “他哥呗!我也不清楚。”   楚珺坐在旁边,喝了口茶,开始加入了他们,“他哥女朋友好像入狱了,然后为真爱伤心了好一段时间,他家火速给他哥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可他哥又找了一个大学生谈恋爱。家里因为这事闹得鸡飞狗跳。”   一群人开始唏嘘,还真爱呢,果然像他们那种人家还是喜新厌旧、重视家身清白。   一人问:“楚珺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他这话都和你说?”   楚珺被问得一时语塞,要问她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还不是贺初引诱许大佬之心不死,故意和她套近乎时抱怨时说的。   她随意答:“这还能怎么知道,当然是贺初自己说的。”眼看本来静谧的氛围马上就要被炒热,她连说句,“好了,我去忙了。”   “你们忙完的也可以走了吧?下班时间快到了。”   一时的小话时间在忙碌的时间显得这么微不足道,很快结束。   提前结束一切的许一真先回家先换了衣服,她在卫生间地镜子中看了自己好几眼。   顿了顿,又坐在镜前,化着并不怎么经常化的妆容,涂着使用不熟练的口红。提前一个小时,也刚好花掉一个小时。   这是她和他的第一次约会,她要好好地准备。   约会是她先提出来的,本来是想直接和他挑明他的毛病。但后来,她想了想,他总是忽略自己,大概也是因为她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她多爱他一点,应该就不会这样。   许一真不禁回想起当时,一想到当时隋回舟吃惊又错愕的模样就感觉有些好笑。她有点好奇,在他心里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难道她就不需要恋爱的正常步骤么?   到她这个年纪的人应该不怎么在意恋爱这回事。她不一样,只要她想到一会能和隋回舟一起,她就很开心。   今天从下午三点开始,剩下的时间都是属于他们两个。   平常绑着的长发被她放了下来,被极为安分得梳理在后面,许一真缓缓打理时才意识到头发又需要剪短,它已经及腰。   她朝约好的地点去,她老远就看到在书咖里等着她的隋回舟,他今天穿的是常服,看起来很简单,却看起来很顺眼。   嘴角上挂了一抹笑,很快,这抹笑因为发顶的湿意变得不见踪影。   隋回舟早就到了书咖,他本来想要去接她,却被给她拒绝,她说约会的第一步就是要两个人从一个不同地方约好到同一个地方。   她这样说,他的心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平静不下来,只早早地来,早早地严阵以待,生怕错过许一真来这的时间。等的过程中,不知何时,外面缓缓下起小雨,雨势起初不大,却在慢慢积累着势力,怕是马上就会变得大些。   雨擦过玻璃落下来,变成积水,他故意摆得严肃正经的脸上显出不知所措来。   他们要去约会,现在……   隋回舟手边并没伞,她会不会也没伞,想法才闪过,下一秒,他就想先出去。总之,不管有伞没伞先和她一起出门再说。   刚出门,就碰上往这来遮着头发的许一真,他不形于色的脸上带了点惊讶,他很少能见她这么打扮。   许一真穿了一条浅桔色的长裙,直到脚踝,浅桔色衬得白皙的皮肤泛着白光,简易的裙子穿在她身上总能被衬出十分的好看。   浅淡又不多余的妆容使本来就精致的脸多了三分鲜色,妆容锦上添了些花。   她似乎也没料到会下雨,发梢不出意外地被打湿,双唇绷得死紧,一对画弯的眉眼藏了笑意变得严肃。   这眉眼在碰上隋回舟时立马散化了肃然,弯成了一涡柔软的湖水。她因为下雨而被沮丧追上的心情顿时好上了些,略显不快的表情转气为乐。   她低声说:“下雨了。”   声音中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委屈。   惊讶也不过片刻,隋回舟眼里的许一真每一天都很独特,他在不远处和她相视一笑,“嗯,是啊。”径直走上前,拉住她的手,笑容却在彻底到她面前消失,他看到被雨溅湿的裙子以及沾湿的发梢,眼神微微一凝,“跟我走。”   许一真被他拉得一懵,问:“我们不要在这躲雨吗?”   他回:“不躲。”   躲雨的话,她身上有些湿,会感冒。   隋回舟轻手一拉,将她拉入怀中,她整个人就被裹得密不透风,像是被他藏了起来。   低沉的声音在离得极近的上方响起,“附近有家酒店,我们去换一下衣服。衣服我会让助理送过来。”快步乘着雨往前走,等雷厉风行地做完后,才注意到许一真正抬眼呆呆地望他,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时也怯然起来,连忙解释,“咳咳,我知道你的尺码。”   许一真这时却注意到了不一般的东西,“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因为、她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的正确尺码是什么,他怎么会清楚?   隋回舟面对着她的发问,顿时不知该如何,他有些、有些···   加快的脚步提醒他如何逃过这个问题,他闭嘴不言,仿佛一心只专于去停车的地方,并没空去解答。   等将许一真送到车内时,他才解释,“这个、当然是平常注意就能发现。我们快点去对面吧。”   他能知道是因为一天继一天的观察,她做什么他都会留意,尺码这种小事自然也了然于心。   只不过一说出来,就只觉得有点奇怪。   进到车内后,许一真才能瞧一瞧他的衣服,仔细看了看,又重复看了看。   她就这样看,无法知道他的尺码。   不过却能知道他的衣服有些湿。   临时找的宾馆并不远,几分钟就到,途中两人也来不及说几句话。   在前台人员的奇怪注视下隋回舟坦然地订了两间房,许一真乖巧地被他牵着,跟在后面。   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多话,各自进了各自的房间,临关门时,隋回舟还不忘记嘱咐许一真记得先洗个热水澡。   他的助理很快,在许一真洗完澡后就已经托人将衣服送了过来。   她将衣服换好,异常合身,也很适合她。   敲门声忽响,不用多想,她就知道是谁。   门开后,隋回舟似乎在这种环境不太敢看她,在她要看过去时,他忽然问:“那我们今天一天都在这躲雨吗?” 第70章 第七十颗珍珠 只要跟着她就好   他的脸颊像是被什么东西熏染了一样, 细细地去看,能看出一些红意。   像是在期待什么,她想隋回舟这个人平日顺从、眼里只有她, 实际上他一直不清楚, 他是一条牵引线, 尽头挂的不是重物, 而是她。   许一真恬淡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像是在平静的海面突掀波浪, 突然并不仓皇。她上前一步,握住隋回舟的手, 摇头拒绝,“不要。”   她上上下下打量隋回舟一番, 看他不需要收拾, 直接拿了手机、房卡, 关上门, 和他十指相扣拉着他往外走。   她一边朝外走一边说:“既然换了衣服,那我们就出去吧。”   “如果雨大了, 我们就躲雨, 躲在什么地方都好。”   “我听说情侣常做的事就是吃饭看电影。”   “我们也是情侣,那我们也可以做一些这类事情。”   “我们去吃饭然后看电影,怎么样?”   许一真说了许多话,问了许多问题, 等走到走廊尽头时, 她突然停下脚步,似乎才想起来他,转过头去问他的意见。   “你觉得怎么样?”   “好。”   隋回舟由一个眉目敛淡的青年化成了被大人牵着的小孩,乖巧地跟着她身后。冷淡的眉眼不再冷淡, 抹上了一层悦色的外层。   一时说出许多的话,向来八风不动的她在他如此听话的情况下,脸上多了点囧然,嘴巴不自在地抿起,不再说话。   直到背过身才说:“我也觉得很好。”   *   等两人来了附近的影院,隋回舟突然意识到他什么都没准备,只听到她说来,便一心想着跟她来,脑子里什么也没了。   惯于从容的他像是要退化成高中时什么都不懂得青涩少年。   走到许一真旁边,“票买好了吗?”等她回答时悄悄拿起手机发着信息,以备不时之需。   许一真微笑,“当然买好了。”   她开始说起她短暂的计划,“时间紧凑,我在手机上预定了两张,只有这部影片是爱情片、还有场次。”   隋回舟像一个点读机器只顾着点头,一步一步,只顾着紧跟她。   他为这寸步不离的举动找好了理由,他并不常来影院,这个地方于他而言有些陌生,所以一切都是由许一真负责。   “我去取票。”   “你去买爆米花以及饮料。”   本来还想跟着她的隋回舟在这话下,只得与她分开。   *   许一真取完票后,拉上在一旁乖乖坐着、捧着爆米花的隋回舟往厅内门口去。   其实许一真也不常来影院,她很少有什么消遣的活动,但今天的她很熟练,像是曾经来过这个地方。两个人进去后,跟着人群在后面排队。   由于排队,两人握着的手不得不松开,被热量融化的手发着烫,她还不忘提醒,“我们去3 厅。”   没了手可以握的隋回舟忽然就闷起来,时间仿佛被拉长两了数十倍   他没话找话,“看的什么影片?”   许一真听他问,认真地看了眼电影票,解释, “一部关于爱情的电影。”她在看向隋回舟的眼里,满是认真。   他们的位置不靠前也不靠后在9排11座和10座,两个人挨着。   周围有很多情侣,都和他们一样,坐在一起,那么亲密互相依靠。   许一真看着他们的举动,慢慢地靠近两人的距离,将头轻放在隋回舟肩膀。她保持一个挽手和靠近的动作许久不动,就这样去看电影。渐渐地,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僵直。   空气闷热,许一真白皙的脸上被涂上了点点胭脂,看红色。   他们光专注地看着电影内容,连身体的姿势都在保持不动。   一旁的爆米花没有被动过,依旧放在圆槽中,饮料连吸管也没碰。   两个人不像是来看爱情电影的,倒像是来做什么庄重的事情一样。   动作都一致,仿佛电影里的内容是多么的吸引人,让他们一动不动地观看,专注地沉浸其中。但其实不是,两个人都没有一个人将心神放在电影上,两人都在关注彼此。   许一真在想她是不是需要动一动,她不算太重,可长久地压在他的肩头,隋回舟他是不是会感觉很累。   而隋回舟在想许一真一直靠在肩膀上,他的目光稍稍移动就看到有许多情侣也是用他们这般亲密的动作,他忽然就想通了她为何这样动作。   隋回舟嘴角缓缓地扬了起来,他没有再动,而是像是没动一样调整了一个可以使许一真更为舒适的姿势。表面还是静静地看着大屏幕中正在上演的爱情。   胳膊在悄悄动时,一不小心就碰到放在旁边的爆米花转而注意到一旁的饮料。旁边的小情侣们除了在看电影,还有在互相喂食,动作之间很亲昵。眼眸动了动,想做什么还是没做。   许一真的嘴边莫名的有些触感,她眼一低,就看到放在唇边的爆米花,略一迟钝,张开嘴,慌乱地吞下食物。   他的手指擦过唇肉,指尖的触感已经唇外渗入血肉中,许一真的脸上添上两坨不易见的红霞。   隋回舟似乎来了兴趣,一次、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地喂着她。   她也一口口地吃,顺便喝一口他递过来的饮料,然而,整个人却由凉变得越来越热,像是正被蒸腾了一样。   影片不过一个多小时,时间不算很长,在许一真吃完后不久结束。   许一真有些愣地看着结局,影片的最后和她想得不太一样。   开头美好,结局不尽人意。   她似乎没有预料到这样是这样的结局,一时有些失神。电影里的男女主相遇、在一起…最后分手…是个悲惨的结局。   落下帷幕时,走出影厅的许一真猛然回头,眼里像是坠落了群星,闪烁着光芒,她很认真地对他说:“我们就不会这样。”   如果是两块已经长在一起的肉,该怎么分开?生生割开岂不是会很痛?   所以她不要这样。   隋回舟也用万分正经看着她,“当然,我们当然不会这样。”   他能感觉到许一真对他的爱意在缓缓的增加。就算这样,他还会时常害怕起来,害怕许一真会离开他。   她于他来说,她就是坠入他这片黑暗的群星。   两人一同出了电影院,下午则是吃饭时间。   他们都不怎么来外面吃饭,许一真习惯吃食堂,有空就在家里做饭吃。而隋回舟以前则是请助理帮忙订餐,在和许一真在一起后,才开始动手做饭。   隋回舟还没说要再订一间餐厅,许一真就熟门熟路地指导他去一个地方。   许一真带他选择了一家她先前就记下来的餐馆,这里很平常,却也很热闹。除了这个,还有就是她来过这里,并且知道这里菜的种类很丰富。   隋回舟一看就很少来,迈入她订好的桌位,一来一行也没有多生疏。在他眼里,无论去哪里都行,只要跟紧许一真就好。   隋回舟坐在面前,在他拿出餐单要点单时,忽然捂住了这个单子。“先听我说,你再点。”   “我不需要你迁就我,你现在就需要点你喜欢吃的口味。我很想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要说你已经习惯和我一样了。我要的不是习惯而是你喜欢的是什么。”   她飞快地说完,语气有点急促还有点慌乱,像是喝了一口碳酸饮料后被气嗝给逼迫得不上不下。   她因为急促说话而变得绯红的脸庞在隋回舟眼里像是被泼上了最绚烂的花汁,迷了他的眼,一时使他呼吸停滞。他的目光紧紧地跟随她,仿佛如果不再看她,她就会消失。   她果然是因为这个。她说她想要了解他,想要了解他更多,是这个意思吗?应该是他理解的这个意思。   所以在她心里,他也占有一席之地了么。他这样一想,心里面就有股涩然迎头而上。   隋回舟很清楚,他对眼前的人情根深种,她的一举一动都拉扯着她的心脏。   一开始,隋回舟以为这次约会就这样算了,会不了了之。   他万万没想到还能这样。一开始她说要和他约会时,他就在想,该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的约会足够美好。   然而还没来得及想,许一真却说不需要什么提前攻略,说是第一次约会要有足够的偶然性才行。   她大概没想到她口中的这个偶然性会是天气骤然变化。   实际上,她嘴上说着偶然性,其实私下里早就做了好功课,只为了解他的习惯。   隋回舟的电话亮起了来电的屏幕,他这一次还是没接。之前也有电话打进来,但他却不接。   他开的是静音,但两人面对面坐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她一眼就能望到。   许一真不禁想,那会是谁。但也仅限于想想,这是他的隐私。   记下隋回舟比较喜欢的口味,他不喜欢吃的调料有哪些,盯着这些菜,她眼底透着认真统计数据时的认真。起初她还担心隋回舟会不习惯这里,没想到他还挺适应。   她放下筷子,开始约会结束后的正题,“我后面可能会很忙,所以我们可能会不见面。”   “我要去Y市一段时间,不过并不久,很快回来。”   隋回舟高兴的神色还没敛去就直接被在心上放了一块冰,他尽量平淡地问:“什么时候?”   “明天。”   这也是她为什么坚持今天约会的缘故,如果今天不能的话,就要再等一段时间,到时候说不定他们都忘记这回事,又会再次重复上次的不快。   随她动作,隋回舟正襟危坐,望向她,似乎并没有分开难过,他也说:“我后面也会很忙,可能要回A市一趟。”   隋回舟也忽然想起他找借口在X市呆了很久,不如趁这个机会一并解决。   他很在乎、很重视这一段得之不易的感情,结果好不好并重要,他会竭尽全力去守护。他只要会不会有人破坏他们。   “所以我们一起忙碌吧。”   “好。”   *   送完许一真回家独自离开的隋回舟打回了这几天一直不接的电话。   电话一被接通直冲而来的是一道质问。   “为什么不接电话?”   隋鲁堰一打通,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他的语气中隐隐带着怒气,他这个大儿子,刚做出点成绩就开始以为自己可以与他反抗,还真是幼稚得可笑。   隋回舟的语气也有些不耐烦,冷峻的眉峰压成了一轮细长的乌云,他回:“没空,我很忙。”   “我知道你找我做什么,我不允许他进我的公司,也不允许他在我面前晃。”   “你恋爱了?”   隋鲁堰忽然这么说。   “是的。”   隋回舟没有否认,反而是坦然承认。   就算他不承认,隋鲁堰也会查到。而且他这么说,一定是已经查到,才这么多此一举的问他。 第71章 第七十一颗珍珠 她是做什么的?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还没来, 许一真就已经起床,拉开窗帘,使披着雾气的光在窗外显现。   血红色的耳钉在还不太亮的卧室泛着奇异的光芒。   这是昨天进家前隋回舟塞给她的, 他说这是他妈妈留给他的遗物, 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她一接过来就想到她没有耳洞, 没办法戴上去。   当时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她为什么没有打耳洞, 如果打耳洞的话,她立马就能戴上它。   许一真在刚接过它时, 立即语气慌乱地说明白她没有耳洞,没办法戴它, 只能还给他。   隋回舟却说可以将它用链条戴在脖子上或者是保存好都行,只要在她手上就行。   许一真很难形容当时的感觉, 只知道她眼里什么都没有了, 只剩下隋回舟一个人。   如今再一细看这个耳钉, 它看上去很眼熟, 回忆慢慢侵袭过来,这是他以前经常戴的一只。   手中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忽然想起来那个时候的隋回舟不太听话也不太爱说话, 很放纵任性。   学校里有规定不允许学生带饰物,他偏不听,次次带,因为这个他被记了许多次名。   现在的他, 还是不爱和别人说话, 但不再冲动、不再放纵任性,取而代之的是严肃、沉默。   虽然长大后的他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但总是对她很温柔、很纵容。她能感觉到他眼底的温情,仿佛能让她溺毙其中, 她喜欢这样的他。   她的手缓缓握紧,手心里的耳钉咯得皮肉有些痛,拥有一个耳洞似乎也没什么。   *   本来还在客厅的石若屏听到车响时,以为是自己儿子回来了,快步走到门前,“小君,你爸爸——”   看到来人后,声音戛然而止,失了声。脚步也不敢再往前迈进。   有些尴尬地喊了声,“小舟,你怎么回来了?”   隋回舟一踏进这院子,就看到他继母表情变化,自然清楚她在想什么。并没看她,径直往里面去,对于她的话还是回了声,“怎么?我不能回我自己的家?”   石若屏似乎有些怕隋回舟,对于他不太好听的话也不敢怎样,连忙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一直在X市,我还以为你会在那儿长住,没想过你会回来。”   她曾经以为有老爷子撑腰可以有一席之地,但她的想法太过天真,这个家真正的主人一直是向着隋回舟他。   隋回舟随意点点头,没再理她,只问一旁的佣人,“我爸现在在书房?”   “是的,先生他人在书房。”   “多谢。”   石若屏在楼梯下望着隋回舟的背影,神色难言,怔愣许久,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难道是看不过他弟弟要进他的公司,所以回来阻止?   虽然是他自己创立的,但也脱不了隋鲁堰的帮忙,他亲弟弟怎么就不能去工作,好歹也是去帮他的忙。   “夫人?”直到旁边的人喊她才回过神来。   她一回过神,就催促旁边的人道:“打电话给小君,说他大哥回来了。”   “是。”   隋回舟一进门就看到正坐在里面的隋鲁堰,在翻看什么文件。   听到动静的他抬眼瞅了一眼来人,似乎也吃惊来人会回来。   “怎么?X市的事处理完了?”   “之前催你那么多次也不肯回来。”   隋回舟没说话,拉开椅子靠在椅背,在他下一步开口前直截了当地说:“我说了,我的公司你无权干涉,他要是有本事搞事情,那就让他接您的班,别让他来插手我的事。”   “这事也只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隋鲁堰叹了一口气,也没生气隋回舟不回答他的话,“还有你在胡说什么?我交给他,他也得能掌权。再说了你那有你妈10%的股份,再怎么样,也轮不上他。”   隋回舟一听他提起这个,冷嗤一声,“怎么?找我来是想要这个?”   那10%隋氏集团的股份是当初两家联姻时给的聘礼,这份聘礼虽然听起来很贵重,但也仅限于此,他妈当时可是带着整个家族嫁进了隋家。   他的母亲裴枝是裴家的独生女,在裴家二老去世后独自一人撑起裴家。   正是有了她带来的这些资金,才让隋家当时濒临破产的局面得以挽救。   可由于妈妈的强势的性格,爷爷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家世显赫的儿媳,也由此在妈妈去世后不到一年,他就强制性地让父亲娶了石若屏进门。   石若屏是当年隋鲁堰大学女友,他们三个人的事也是一摊狗血八点档。   隋鲁堰已经习惯他这副态度,摘下眼镜,“小舟你——,算了,你只需要清楚一点,我的继承人只有你。”   摘下眼镜的隋鲁堰和隋回舟很相似,比现在正年轻的隋回舟多了一丝岁月的沉淀,但他们也不能说是完全相像。隋回舟的眉眼肖似他的妈妈,极为精致,低垂下来时,尤为相像,一样的脆弱却又喜欢装作倔强。   他看着隋回舟鲜活不少的眉眼,带了一点少见的慈爱。   隋鲁堰平常不苟言笑,脾气也不是很好,只有面对隋回舟时才会有亲人间的温情。   他切回到正题,也是他一直想问的事。   “我听说你谈恋爱了?”   他笑眯眯地问起来,不再是心机深沉的顶级集团的掌权人而是一位慈父。   “你们怎么认识的?”   “女方家是做什么的?”   “她是做什么的?”   “是X市人吗?”   “为人怎么样?”   “你了解不了解?”   一番下来,恨不得问出许一真的前生今世。这是隋鲁堰少有的激动,毕竟他这个儿子虽然自脱离叛逆期以来也是少有的年少有为,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对男女之事不太感兴趣。   他一度以为是隋回舟身上有什么毛病。   现在看来,只是还没开窍而已。   隋回舟对于他的这些问话没感觉到半点温馨,多的只有冒犯。他们父子俩的感情早在他同意娶石若屏进门后就破裂了。   他反驳一句,“他们家做什么的和你有关系么,这只和我有关系。”看到隋鲁堰渐渐变得苍老的面容露出的虚伪表情,忍不住讽刺道:“就算我不说,你就不知道了么?”   两人正对峙时,门外传出敲门声。   “爸,我是小君。”   隋鲁堰先败下阵来,示弱道:“我怎么会知道?”长叹一声,便不再说话。   他这还不是为了他,感情空白的人最容易被骗。   随后才喊门外人进来。   隋回舟哼笑一声,像是再笑他虚伪。不过也不再还嘴,只坐在对面不可置否。   目光幽幽地看着进来的人,石若屏的动作还真是快,她最看不得的就是隋鲁堰和他一起单独说话,生怕会偏向了他,亏了她宝贝儿子。   隋盛君进门后,看到隋回舟也在里面时脸上布上一个极为吃惊的表情,“大哥,你回来了?”   隋回舟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嗯。”他往后一仰,不想再话,静静地瞧着这对父子要说什么。   隋盛君看了看两人,犹豫现在要不要说,半晌没吱声。   在这期间,他看了好几眼隋回舟,欲言又止。隋回舟没搭理他,最后只能期期艾艾地收回目光。   隋回舟低垂着眉眼,及耳的碎发露出闪烁的耳钉,他对于隋盛君的目光置若罔闻,依旧姿态闲适得在椅子上坐着。   一副不听到他说什么誓不罢休的模样。   隋鲁堰摇了摇头,也不阻止,对隋盛君摆了摆手,“不用管他,你说你的。”   他还是有些挣扎,最后听了隋鲁堰的话,难言道:“好吧,大哥的…朋友是南城人,不过爸你应该不知道这个城市,是离我们这十万八千远的小县城,然后她的父母都是警察,年龄也都很大了,听说都已经六七十了。哦,对了,她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是演员,不过风评不怎么好的样子。”   “至于她是做什么的,查不太清楚。”   讲到这时,隋盛君沉了声,他查了好久,怎么也查不到具体工作是做什么的,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将查到的交给隋鲁堰。   一旁听着隋盛君的探查成果的隋回舟的彻底脸黑,听他的语气是想要讨奖励吗?   许一真是他的底线,唯一底线。在寂静的书房中响起一声轻呵,似冷笑似嘲讽。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好弟弟改行做侦探了。”他走上前,拿起隋盛君那一沓不知从哪搞来的资料,随手翻了翻,“啧,还挺仔细。”   “就这样?居然查不清楚我老婆,还真是业务不精。”   “不过…你们要想知道直接问我不就好了吗?何必这么多此一举,既白费功夫又落不了好。”   隋回舟将资料往隋盛君身上拍了拍,“你说是不是弟弟?”在他即将接住资料直接松手,往他脸上一扔,文件撞到脸颊,洒落一地。   隋盛君被极为羞辱的举动给对待,脸色顿时大变,不怎么好看地喊了一声,“大哥你——”可也只到这为止,被他这么一讽刺,他也不敢回嘴。   毕竟隋家人都知道隋回舟脾气不好,什么都不怕,都敢跟老爷子呛声。   隋回舟挑眉看他,“我怎么?”神态腔调极为挑衅。   轻轻移开目光,眼里满是不屑。   不止隋回舟,隋鲁堰的脸色也不好看。但他没有立即发作。   他没有想到这个儿子这么愚蠢,平时这么了解隋回舟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会因为讨厌他的人插手他的事生气。   不过看来这个恋人在他孩子心里很不一般啊。   父子两个同时不快,两人间的硝烟也渐渐弥起,一个是不屑,这是他早就料到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一个私生子敢这么做;一个是清楚这就是他让隋盛君做的,他根本没道理发作,虽说当时只是那么一说。   还有,隋鲁堰当然知道南城,不仅知道还很了解,这是他和隋回舟呆过几年的城市。   隋盛君不知道,当时石若屏骗他说爸爸和哥哥不在家是因为去了国外。   南城…隋鲁堰不禁默念出声,“南城人?”   想起什么的隋鲁堰一抬眼,就撞上隋回舟的目光,他眉眼冷峻,似笑非笑地朝这看过来。   隋鲁堰一愣,毕竟他刚才才说过他没有查,这下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这目光也顿时让他觉得他这个父亲正被这当儿子的嘲笑,这个臭小子还真是无法无天,跟他妈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没有训斥隋回舟的举动,他深知这件事他没理。   在两人的注视下随意换了个想说的话题,这还得是个令隋回舟满意的话题。   隋鲁堰轻咳两声,“小君,你要想进你哥公司这件事,自己和你哥说,我可说不动他。毕竟这公司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在隋回舟面前直接挑明了隋盛君的想法,再明确拒绝,这下臭小子改满意了吧   不过小君也是,他的野心越来越大,也怪他爷爷,厚此薄彼,太过偏心,才会催出他的贪婪。   隋鲁堰才说完,一旁的隋回舟就起了话头。他掀了掀眼皮,懒散答:“这些我都不关心,你们只要不插手我的私生活就行。”   他对待他们这些虚伪的表面家人总是没耐心,不耐烦道:“行吗?” 第72章 第七十二颗珍珠 “他是谁?”……   一场硝烟堪堪过去, 隋回舟毫发无损,隋盛君的目的也一个没达到。   二人一同出来,隋盛君在他旁边顿时有些气短, 习惯性地慢半步跟在隋回舟身后。见他一直不理他, 才快步跟上即将要消失的人。   “哥, 不是我想查的, 爸他老人家非让我查的,真的。”   他追上后, 迟疑片刻,最终还是一脸无辜地朝隋回舟解释。   他并没撒谎, 这个主意的确是隋鲁堰说的,他就记在心里去殷勤地做了。   故意现在说是因为他了解隋回舟不喜欢别人查他的私生活, 他这么一说, 父子俩的关系必定更加恶劣。而他在父亲心里大概也还是那个和哥哥不熟悉的鲁莽弟弟。   隋回舟继续冷淡, “哦。”哼笑一声, “随你查,你可以查, 但不要自作多情得去多做些什么就行。”   隋盛君听了这话, 朝他看过来,刚要吭声,隋回舟露出捉摸不定的笑容,“毕竟你也清楚我脾气不太好。”   他说完, 没管他是何等脸色, 继续往前走,没想到的是隋盛君还在后面继续跟着。走到客厅时看到正装作逗弄旁边宠物实际上正翘首以盼的石若屏。   回头轻瞟了身后人一眼,“想进公司?”   这个时候的承认的好处自然要胜于狡辩。隋盛君微笑、雀跃地点头,“嗯, 嗯,我、我很想帮大哥的忙。”   隋回舟盯着他,倒没发现他想做什么事的痕迹,冷峻的脸上添了一抹嘲弄的笑意,“哦?是吗?那随你,要是你能凭自己的能力进去,那你就进。”   话语刚落,没再分给他半个眼神,直接往外走。   隋盛君望着隋回舟高大的背影,低下头似是很沮丧,良久无言,抬起头的瞬间,一抹阴险的笑容迎面而上。   他还真是···其他的时候和他的父亲相冲,这个时候倒和他那个冷血的父亲如出一辙。   隋盛君一时没绷住,大声发问:“那对于哥来说,大哥的恋人很重要吗?像大哥这样的继承人的未来妻子总不能是一个普通人吧?”   隋回舟停下脚步,没有任何回应,只对客厅里心怀鬼胎的两人留下句,“少来说些有的没有的,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声音冷厉,像是淬了寒冰,敲打着不怀好意的人。   等他们都出去后,隋鲁堰已经想起在南城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小舟的初恋就是以前他在南城的高中同学,他现在还对那个小女孩记忆犹新,是个很优秀独特的女孩儿。   他曾经也想过隋回舟是不是一直挂念着这个女孩,才会感情空白这么多年。但后来,两人也没什么联系,他就歇了这种想法。   不过,这回也是南城人。难不成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一个人,也不是不行。   隋鲁堰还没来得及问问,就听佣人说,大少爷又离开了。   他就知道,隋回舟要是能在家待下去,才真是奇怪。   一转眼,已经是深秋。穿的衣服又加了一件,秋风时不时会捎过脸颊。   许一真也踏上回程的旅途,从飞机上下来的她罕见的神采飞扬,嘴角总能隐隐约约地看见翘起的痕迹。   她想要快点回去,她知道她的邻居隋回舟已经从A市回来,前几天他就问她什么时候能到家。   许一真并没有告诉隋回舟他今天回来,因为她想要给恋人一个惊喜。   谈恋爱的过程中,惊喜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第一份惊喜就是她偷偷回来,不知道他到时看到她会不会开心。   根据她所收集的资料所得,如果一个人一直所期待的事情于出乎意料中发生,那么他就会很高兴。   许一真拉着行李从大厅中出来,一旁的行李忽然被碰了碰,“许一真。”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顺着声音回头,“陈举隅?”她似乎也对能在这看见他有些惊讶。   许一真在Y市工作时偶遇到了同样在这个城市工作的陈举隅,只是一时的偶遇,寒暄一声后并没有聊太久的天。   她没有想到还能在X市看见他。   “是不是没想到?我也没想到,老远就看这像你,走进一瞧,才发现真的是你。”   陈举隅笑吟吟地打了一声招呼,扶了下有点厚重的眼镜,相比于高中时期的他略显成熟,在经过社会的磨练后耿直的人也逐渐变得圆滑。   许一真温和道:“的确是没想到。”她回了一声后,显然没有多说什么的打算,动了动刚才被按住的行李,朝他道别,“我先走了,再见。”   惊喜一定要让隋回舟不知晓才行,如果晚了,她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比她先到家。   他们两个住对门,她一回家,这动静自然会惊动隋回舟。   所以她要赶在隋回舟到家之前回到家。   陈举隅听她这样说,连忙喊住她,“等等,还没问你来X市做什么呢,我来这出差,你呢?”   他问完,也看出来许一真有些急,邀请她说:“分部的同事来接我,不如我送你一程?”   许一真第一时间拒绝他,两人虽然在高中时是同学,但已经好多年没联系,现在都可以称得上是陌生人了,实在不该麻烦他。   陈举隅摇了摇头,一副对她这么客气很不满的样子,拉过她的行李,劝说:“现在打出租车似乎得需要一段时间。而且我们还是老同学,哪用得着这么客气。还是许一真你瞧不起我,不想让我送你一程。”   许一真看了看空了的手,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十年过去,人的变化还真是大。   陈举隅也变得太热心了,和从前那个一心只有读书的人倒不大像。   她又想拒绝,他们这时已经到了路口,来接陈举隅的人也走过来,对他很是殷勤。两个人寒暄起来,许一真无法插进去说话,没办法将行李拿回来。   眼看就要到车上,许一真伸手想要拽过行李,却拿了个空。   两人虽然在相互寒暄,可陈举隅拉行李拉得也快。   寒暄的内容不过是让你来送我麻烦和派来接人的人口中一些恭维的话。   陈举隅似乎等到将行李都拿到后备箱时才注意到她,“许一真,咱们好久没见,不如趁我送你这段时间叙叙旧呗”他微笑着说。   许一真望着关好的后备箱,以及他刚才说的话,如果她再拒绝似乎也不太妥。   两人一同上了车,静默无言,陈举隅和许一真说话的殷勤神色一点都没变化,一上车后,反而是变得更加殷勤。   陈举隅不停找话,热情得像是看见了一块稀世珍宝。然而许一真还是老样子,冷淡又得体地回应。   他想起来一开始的问题,就问,“刚才光顾着其他事了,还得再问一遍,上次在Y市见到你,这次怎么来X市了”   许一真一开始一直在注意手机里的信息,时不时地回两句旁边的人。隋回舟仍旧在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要撒一个小小的慌,因为要制造惊喜。想到这,嘴角轻轻翘起,像是悬挂了个弯弯的小涡。   她颇心不在焉地回复旁边的人,“我在X市定居。”   说完,许一真继续回复手中的信息,隋回舟仍在工作,顺便在工作之余回她的消息。   她一低头,黑发洒落,耳垂上的耳钉光芒晃了旁边人的眼。   陈举隅觉得眼熟,但也没想太多,笑了笑,“哦,我倒是忘了,你当时去了X大读书。那你到Y市是?”   许一真当时没有特殊说明,他还以为他们在一个城市那么多年,居然一次没遇到过。   那这次遇到,是不是命中注定呢?   高中时期两人的关系很好,陈举隅算是和她说得上话的人之一,他一直都认为他是许一真的好朋友,毕竟他们经常在一起探讨学习。   但是这仅仅维持了一段时间。   他们平稳相处的一切都在隋回舟的插入下毁之殆尽。从那以后,他们两个就成了偶尔会见面打招呼的普通同学。   隋回舟则取代他成为经常在许一真身边出现的人。他常常经过他们班级门口,看到他们一起在课间一起学习。   据他了解,隋回舟以前是最不爱学习的,他这副样子,到底目的是什么,昭然若揭。   不过现在隋回舟一定和许一真没有任何联系,毕竟她下半学期都没来上课,而她本身性格冷淡,不像那么短暂就能和别人相处好的人。   她的电话号码都不一定有吧?本来两人都不是怎么相配的人。   陈举隅按照许一真所说的地方将她送回去,她还像以前一样冷冷淡淡,他不禁有些颓丧,想要和她熟起来还要再从头再来。高考厚,许一真就换了号码,想联系也联系不到。   车子按许一真所说来到她居住的地方,她住的地方地段极好。陈举隅听说过这个住宅区,听说这里是花钱也买不到的地方。不出他所料,许一真她还是这么优秀。   他以为他现在在他们那个高中里已经算是很成功的人,没想到许一真比他优秀多了。一种自卑的情绪发散出来,他不会放弃的。两个人过日子并不是由对方多么优秀决定的,而是看能不能理解包容对方,他们两个都是从小地方出来的人,自然更能互相体谅对方。   陈举隅侧过脸,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精致昳丽的侧脸,他也谈过几次恋爱,但都最后都以无疾而终结束。大多是因为三观不合、亦或是生活中柴米油盐而分手。   与许一真重遇他才发觉,或许他还喜欢年少时的绮梦。如果是和她在一起,那应该不会有什么矛盾。   所以在偶然听到许一真过几天要去X市时,他也生出了些不可说的心思。他要和来出差的同事换了换,目的就是和她再保持联系。   许一真未注意到陈举隅的目光,她的心思已经完全飞到家里,明明眼见就要到楼下了。可她却是心已经长出了翅膀,恨不得马上就飞回去。   而犹豫了一段车程的陈举隅刚想要问许一真要联系方式,一转头就看不见人了,他连忙跟她一起下了车。   一停车,许一真不待别人多说,直接开了车门取了行李后,才意识到她动作有些快。   许一真缓了口气刚转身想要向陈举隅道谢,右手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   它很凉,像是深秋的寒气完全集中到了这上面。这只手接过她的行李,又换了一个手拿行李,再握住她,往后轻轻一拉,将她紧紧搂住。   一下被搂到身后人的怀中,熟悉的清香已经让许一真意识到身后的人是谁,她想惊喜计划失败了。还没来得及解释为什么会回来,就听他略显磁性又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是谁?” 第73章 第七十三颗珍珠 “我好爱你。”……   隋回舟冷不防在身后响起, 宛如秋天降雪,不该来的突然来了。   秋日的太阳并不明亮,下午时分尤为明显, 夏日之时热烈异常, 而同样的时间, 现在却是透着阴与闷。   许一真慢慢回过头, 稍显呆愣地望着他,眼里带了些不可置信。   她问:“你不是在工作吗?怎么回来了?”   脸上的疑惑和不解因为惊讶没有半分遮掩。   隋回舟没打算骗她, 直接说了实话,“我问了楚珺, 她说你今天回来。”   他的目光停在许一真身后的人身上一瞬,很快又转移了目光。   一双深邃的眼眸只直直地看着许一真, 她也和他对视着, 他目光里的深情像是要给她淹没。   许一真正想如何解释她为什么在刚刚的信息中极力否认今天不会回来而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又听到他再次问了一遍, “他是谁?”   语气中隐隐含着不可忽视的固执,若是她不回答, 那他就会再问一遍。   隋回舟想, 她在短信中说今天不会来,如果不是他察觉不对劲,问了她的助理,或许他就不会撞上这个局面。   她是不是不想让他看到是陈举隅送她回来的, 她是不是想要——   一想到这种想法, 隋回舟的心情就没由来地阴郁起来,他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他是她的了,谁都不能抢走。   一看见这个人,隋回舟就想起来他到底是谁, 如出一辙的、令他讨厌的黏糊糊眼神。   隋回舟的手被用力一握,他转脸过去,就看到许一真冲他微微弯起唇笑,她目光里的坦然不似作伪,纯澈的眼眸显示着她说的都是实话。   许一真在紧紧回握隋回舟的手,从他的怀里出来,站到旁边,一直望着他,向他介绍送她回来的人,“陈举隅,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   “记得,隔壁班的那个,之前有来邀请你去参加他们组织的小组学习,但是我们当时要去一起参观博物馆,就拒绝他了,是他对不对?”   等隋回舟盯着陈举隅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目光阴郁,瞥向他的视线满含不善,上上下下的明显打量,让人很容易便觉得不适。   再低头看向许一真时,已经是换了副面孔,眼里充斥着温柔,眉眼温和起来,带着几分乖巧。   他变脸的速度犹如闪电一瞬,只在眼尾一闪,再去看,就已经平静如初,只剩一声迟来的惊雷。   陈举隅自然能感受到这毫不掩饰的敌意。   他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视线又忍不住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绕了绕,两人的关系似乎已经在这种亲密的姿态下昭然若揭。   这个人一说话,陈举隅已然猜到他是谁,他刚才在车上还在想,隋回舟一定不会和许一真再有联系。   没想到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全都想错了。   “是他,没想到你居然记得这么清。”   许一真唇一弯,自一开始与隋回舟说话,她就显得分外不一样,浑身的冷淡像是已经褪去。   她没想到隋回舟还对这个人有印象,两个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交流,隋回舟知道他还是从她口中得知。   因为当时两人同是班长,管理班级时曾有过些交流,久而久之就熟悉了些。后来她虽然不再任班长,可陈举隅还是喜欢找她来探讨学习之类的问题。   不过在隋回舟分走她的心神后,两个人就不怎么再说话了。   他们也算得上是熟悉的同学。   她没有留意这两人的暗潮汹涌,她现在悬挂在心头的事是她说谎骗了隋回舟,这就是一把可以刺人的刀,不好好说清楚肯定不会有好结果。虽然一开始是想制造一个意外惊喜,但是结果不尽人意,她搞砸了。   还是在陈举隅离开后好好解释一下比较好。   许一真正想如何去理由充分地解释她在信息中的信誓旦旦,耳畔响起隋回舟的声音,它萦绕在其上,连轻轻浅浅的呼吸都能感觉到,他似乎凑近了她说话。   “你们怎么遇上的?”   她耳垂因为痒意渐渐泛起如同熟透番茄一般的红色,因为打过耳洞后的红肿反应掩盖了这种变化,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血色,其它一概瞧不清。   “是,这一次在Y市偶遇,我下飞机时遇到的,说是来X市这边出差。”   隋回舟没说什么,只将她搂入怀中,眼神不经意地落在她的耳垂上,熟悉的耳钉以及红肿的耳垂就这样没有预兆地落在他的眼睛里。   奇怪而又熟悉的东西落进了心脏里,原本就占据很大的东西经此又在肆意生长。   他想要摸一摸,但又怕她会痛,生生地忍住了。   想要问一问她,但还是把眼前的麻烦给解决掉好一点。   “你好,我是隋回舟,许一真的男友。”   隋回舟温和地自我介绍,伸出手与陈举隅打招呼,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绅士,仿佛刚才放眼神冷箭的不是他。   他同是也在三言两语间以绝对姿态宣告了主权。   陈举隅同样是心知肚明的一笑,伸出手回握这只手,“你好。”   两人亲密的站在一起,别人似乎无论如何也插不进去。   他看到这两个人一致的神态动作,好似都在迫切地希望他走,之前升起的心思也淡了许多。   毕竟他来晚了,让别人捷足先登,他只能在一旁像个外人一样看着。   这样一想,真这样走,他又有点不甘心。年少绮梦一冒出来,当然难以消退,他怎么就这么容易放弃。   他转身离开后又重新转过来,“一真,可以问你要联系方式吗?”拼命压下心底的那份苦涩,他笑着解释了一番,“你的号码在高中毕业后就换了,我没有新的联系方式。大家都是老同学,常常联系叙叙旧也挺好。”   许一真的手机号的确在高中毕业后就换了,这还是许一实帮忙换的,他说她的手机换个流量套餐更划算,然后他又说既然要去另一个地方上大学,不如直接把号换成当地的。   很方便又一举两得的事情,于是她就换了。   隋回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他一眼就看穿了眼前男人的意图,很想让许一真不要给他联系方式。   但是他无权这样做,就算他们恋爱了,他也无法干涉她的选择。   隋回舟听到换号码时浑身一震,这也是他和她断了联系的原因。   他们分开后他有对方的号码,但是从来没有联系过。起初是因为被拒绝了,他很想联系她,但就会想一味地这样打扰她是不是会很惹得她厌烦。再耐不住想她时,才鼓起勇气拨打,那时候接电话的人已经变成陌生人。   再打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号码她已经不用,被另一个陌生的人占用。   他们错过了。   鼓起的勇气一夕之间分崩离析,她换了号码,他不知道,她并不想和他再联系。   这种想法一直盘旋于脑中,最后几年,她彻底从生活中消失,直到他得知了她才X市的消息。   当时也没想过去打扰她,不过等到见她时才知道根本不可能去装作从来不存在过这么一个人。   他这么说,许一真没有拒绝的道理,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就送走了他。   接下来才彻底是两人的空间。   许一真跟在隋回舟后面进了家,手被他紧紧地握着,他手的温度也越来越凉。   他一进门,将行李搁置到空地上,半张脸侧过去,隐于阴影下,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隋回舟很难过,这种情绪许一真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她也清楚她虽然本意是想给惊喜,但这惊喜似乎有点出乎意料的困难,被她给搞砸了。   所以现在就成了她故意撒谎的局面。   不过说开了就行,隋回舟那么善解人意,一定会理解她。   许一真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踮起脚尖,轻轻地在唇上点了一下,像是月亮轻轻擦过围绕她的星星,快的让人只以为那是光芒太耀眼的缘故,从而闪了眼。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我想,如果我提前回来你到时看见原本书不回来的我,你一定会很开心。可是最后,你连开心都没有,反而是不开心。”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还有点因为这个惊喜成了惊吓而生出害羞的羞怯音。   惊喜?   他问许一真什么时候回来时,她的语气不太对,这才让他起疑,去问了同行的人。   这样倒能说的通。   他在许一真亲完之后,又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薄唇靠她极近,呢喃出声,“不是,我开心,只要你回来我就开心。”   擦过耳垂时,隋回舟眸光沉沉地望向那一抹红肿,他没有她为什么这,他已经心知肚明。   她也很在乎他。   他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要给那个人联系方式?”   许一真出声,她的声音变得黏乎起来,像是染了一层甜腻的糖,“怎么了?他问我要了,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隋回舟低声答:“我觉得他对你有想法。”   许一真朝他看过来,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大脑充血,脸颊发红。隋回舟因为两人太过亲昵而熏染出一股热气在脸上,他直白地表达,“换句话说,就是我吃醋了,我不喜欢他和你多说话,他的殷勤让我不喜欢。”   她静静地听,只觉得他这话说得很蛮不讲理,陈举隅只是送她来又要了电话号码,并没做其他的。   但他会吃醋,这个实在是太严重了,既然这样说,那她就不和陈举隅有任何联系。   许一真:“好。”   隋回舟贴近她,唇在耳尖以及脖子处游移,一边还低低地呢喃出声, “你真好。”   “我好爱你。”   爱我?他经常说爱她,可一算,也不算不经常。而她说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她看着他像是食了罂粟一样,迷恋地黏在她身上,轻声回应,“我也爱你呐。”   爱?   这话如同火种,燃亮整个患得患失的心。   隋回舟一震,双手将她禁锢,着了魔似地望着她。 第74章 第七十四颗珍珠 我已经有男友了。……   两人契合的时间很长, 在某种意义上又可以说很短,结束以后已经到了深夜。繁星于天空上大亮,好像在疑惑这户人家的窗户为何关得这么严, 连璀璨的群星都无法引得他们注意。   隋回舟将浴室里的人抱了出来, 放在床上, 掖好被角。   贴近她轻声说:“你先睡会, 我去做饭。”   他的声音还是像以往一样略显低沉,现在话中又多了些温润, 许一真微眯着眼,拂了拂一直黏在她不放的人, 她的耳垂被亲得发痒。   因为她过劳累的缘故,她只能有气无力地小声说话, “你快去吧, 我真的饿了。”   听到门彻底关上后, 许一真才将整个人藏进被子里, 头发散乱在外面,耳垂上的耳钉早就被取了下来, 隋回舟总是盯着这个地方不放, 傻子也知道她做了什么。   她也伸出手摸了摸,被他亲的地方似乎还发着烫,接着她想起什么,彻底把自己藏了进去。   不一会儿, 她又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谈恋爱就是要尽力表达出对对方的爱意,她打耳洞也是一种表达爱意的方式。   如此一想,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体力实在是有些不够。   她在迷迷糊糊中吃完了饭,接着又一脸疲态想要倒入被窝, 却被隋回舟拦腰抱起耳垂上被涂了不知名的药膏,涂完之后顿时感觉到一股凉意。   他做完后,又将她平躺放下来。整个过程许一真一直阖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余下一片阴影,红唇微张却并不出声。   隋回舟听着她清浅的呼吸,说:“一真,我想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   许一真睡意朦胧地回答,伸手将坐在床畔的人拉了过来,往旁边拍了拍,示意他也睡觉。她记得现在应该是凌晨,该睡觉了。   隋回舟上完床,凑近她说:“嗯、就是我想说,要不要去我家看看?”说完又加了句,“我和妈妈的家。”他看着缩到怀里的人,低声说:“我还想带你去见我妈。”   “虽然她已经去世了,但——”他刚想说下去,一低头却意识到怀里的人已经睡了。停下后面的话,叹了一口气,还是明天再…说吧。刚这样想衣袖就一只骨节匀称的手被拽了拽,她拽完就将手放了隋回舟手心里。   “你怎么不说了?”许一真困倦地瞧着他,面无表情地问,语气却带着急促,满眼都是在问他怎么不赶紧说。   隋回舟躺下来,和她手十指相扣,面对面,交谈。   “我以为你睡了?”   许一真轻摇了摇头,“没有,我是真的很困,所以一直闭着眼。但总得听你说完才能睡吧。”应该是太累的缘故,她小声说着话,“你不是在说话嘛!”   隋回舟嗯了一声,弯成一双笑眼着看她,“你愿意和我一起回A市看看我妈?”   许一真微愣点头,“好,阿姨她···”   她没说出剩下来的半句话,她记得隋回舟的母亲在他小时候因为意外去世了,所以他爸爸才二婚。   隋回舟和他爸爸关系不好也是因为他的父亲违背了当时对母亲的承诺。   隋回舟将她搂得更紧,低声说:“她是去世了。我们等过一段时间一起去祭拜她好吗?我想让她看看你。”   他说完,又不见对方再出声,以为她已经熟睡,刚将目光转过去,就和她的目光对上,他一时失了声。   许一像是完全清醒了,伸出手来放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抚摸,又揉了揉。她的手由于一直放在被子里,很温暖,和隋回舟冰凉的脸颊相比,像是两重天。   “不要难过,还有我陪着你。”   她黑眸深处堆积的全是认真,隋回舟答:“好。”   许一真:“我们计划一下,找一个空时间去A市。”   隋回舟:“好。”   *   许一真醒来时,隋回舟还在睡。她望了眼平常按时响的闹钟以及正在旁边睡着的人,轻手轻脚地将它关掉。   她也没有叫他,自己动手了简易的早饭。   许一真从昨天他提前下班后就知道他可以随意掌控自己的上下班时间,既然如此,那今天好好休息一下也可以。   坐在餐桌上的她拿起手机看了看进来的讯息,【一真,你要不要作为东道主来介绍X市一下?】   许一真想起她答应隋回舟的事,直接回,【抱歉,我们最好不要有太多联系。】   【你知道了?】   她直觉不太对,问:【知道什么?】   【我一直喜欢你的事。】   【我已经有男友了,我很爱他。】   许一真罕见地蹙起了眉,隋回舟的感觉也太准了,下一次这类的事情还是要听他的。   一开始她只是为了听他的话,她不喜欢看他不高兴的模样。   【朋友也不行吗?】   【不行。】   陈举隅其实在看到她说“很爱”这个词后,就已经知道他没戏了。再后来一看,她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他也彻底释怀了。他晚了一步,就注定了会错过。   他没再回消息,而是默念了句,“祝你幸福。”   年少绮梦既然已经破碎那接下来那就忙于工作,既然出差来,也不能一点收获也没有。   等隋回舟醒来时,整个房间已经空无一人。他订了闹钟,但显然闹钟没响,至于被谁关掉的不用多想。   走到客厅时,一眼就看到她留的纸条,贴在了餐桌上,嘱咐他,饭凉了一定要记得热。   隋回舟将它摘了下来,折好放进口袋,刚要准备按照许一真的叮咛去热饭,却听到放在卧室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这个点,打电话的会不会是许一真,来问他吃没吃饭。   抱着这个想法他去接通了电话,“喂。”   高兴的神色瞬间消褪,不止如此,随着通话的进行,他的脸上渐渐覆盖一层抹不去的寒霜。   他沉下脸来,“回家?”在听到对方回答时又缓缓嗤笑一声,“为什么?”最后还是沉声道:“好。不过先等一段时间吧。我这边有点忙。”   他并不知道许一真愿不愿和她一起回老宅,她答应的只是一起去祭拜母亲。如果要带她回去,还是要征询一下她的意见。 第75章 第七十五颗珍珠 她需要习惯另外一个人……   许一真从基础实验室出来, 换下防护服,回到办公室后,在空出时间里撇了一眼手机, 就看到里面有一通未接来电。   看到来电人后, 她立马抽空拨打回去, “妈, 怎么了?”   最近有些忙,一直没有打电话回家, 但她也有交代许一实常常回电话回去。而爸妈怕耽误她工作也不怎么打电话过来。   陈静:“哎,我也没什么事。”她说完后, 问了些杂七杂八的事,最后还是忍不住, 切入正题问:“就是、我听说你有对象了?”   她起初犹豫了很久, 因为她之前也旁敲侧击地问过一真关于结婚这件事, 但她不怎么喜欢谈。她这一问, 怕一真觉得自己没有隐私,会不开心;但想了想, 还是决定问问, 一实应该不会说没头没尾的事。   这丫头一心只想着学习,成家这事倒是让她忘了干净,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苗头,可不能让它灭了。   听到这问题时, 许一真微微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她从哪知道的, 如实说:“是的,我恋爱了。”   她的声音冷静,像是在汇报一件事情,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心里有些许紧张。   “哦, 真的啊,那就好。”陈静听到她这么回答,语气里满是开心,她又问,“你们现在怎么样啊?”   其实陈静想问的是你们进展的哪一步,对方人怎么样?但这样问,又感觉有点不好,会不会显得她太着急了。   许一真:“我们现在很好。”   陈静又问:“他人怎么样?”   许一真:“他很好。”电话那边传来一阵乱音,里面有许建国的声音,她问:“我听爸爸的声音了,他要说什么呀?”   又传来一阵嘈杂,两个人不知道再争论什么,依稀听见几声“我先问”、“一会跟你说”。最后陈静出来说话,“他没什么要说的,就是想问问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许一真:“我很好呀。”   两人又再说了一会其他的话,爸妈似乎再商量什么,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能带隋回舟回家给他们看一看。   许一真沉默一会,最后折中说:“等我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后再带回来给你们看。”   她需要问一问他的意见。   *   门铃在晚上响了,隋回舟在洗澡,许一真去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   许一真一开门就看到风尘仆仆的许一实全副武装地站在门口。他直接开门见山,“一真,在你这借住一段时间。”   许一真听到他说什么时,脸上闪过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接着就说:“好。”   “那姐你别堵在门啊。”许一实没有察觉到她的异状,出声提醒一直在站门口的许一真,提了行李往里去,她跟在他身后问:“你怎么突然来这了?之前不是说有什么工作要忙吗?”   许一实将行李放在自己住的卧室里,听到她的声音回了一声,“陪何可来的,她有点事处理,刚好我也有空。”   “何可?”   “我高中同学,你不是也见过吗?不过这都很多年的事了,你估计也忘了。”   “哦,我知道了。”   许一实躺在沙发上,眯眼休息一会,懒洋洋地看着她,咕哝着说:“姐,我饿了。”   他只有在撒娇的时候,才会不喊名字。   “那我去给你做点东西。”   许一真刚要起身,隋回舟就从房间里出来,他正擦着头,朝他们过来。   他仿佛是这间房子的主人一般,无比适应地说:“一实来了?”他动作一顿,将干发巾放置好,把许一真从出厨房推出去,“我去做吧。你不要去,油烟大。”   许一实一扫疲累的状态,愣愣地看着两人,一双眼睛随着他们的动作转来转去,又蓦地睁大,像两个一元硬币并列起来,他看着两人,指着两人不可置信道:“你刚才从我姐的房间出来?”   “你身上穿的衣服——”   不是正装,像是才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时不时地会滴下两滴水,不过显然快干了。   他这打扮···   许一实已经充分地意识到什么。   他的表情渐渐恢复正常,“不是,不是,你们两个怎么住一起了?”他指向隋回舟质问,又转而问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许一真,“你和他住一起了,”   她在他的目光下点点头,“是的。”   是她提议让隋回舟搬过来的,之前他每天都要往这跑好几次,虽然是邻居,离得也挺近,可跑来跑去也挺费功夫。   她就说他们两个住一起方便一点。   然后隋回舟在她说完这话之后就立马搬了过来。   许一实双眼睁大,活像看个陌生人一样看着许一真,不停说:“你们住一个屋?怎么能住一个屋?”   他走来走去,极为烦躁的模样。   许一真莫名地瞧了他一眼,“他当然要和我住。”   她说:“我们恋爱了。而且没空房间。”   这房子里有三个卧室,其他两个给爸妈和一实空着,隋回舟当然要和她一间,总不能让他睡沙发。   “不是,不是。”许一实还是不敢相信,他表情有点不太对,转而望向隋回舟,“你···”许一真怕他又口无遮拦地去找事,将他拉走,顺口说道:“你不要说话。”又转头对隋回舟道:“回舟麻烦你了,随便煮碗面就行。”   许一实被她拉了过来,还不甘心地往厨房去看,要不是他太累,懒得动,恐怕他马上就会走到厨房,和隋回舟夹枪带棒说上三言两语后,开始嘴上不饶人得争吵起来。   他吃完就开始进屋收拾东西   “我等会再睡。”   许一实眼神游移不定,像是在琢磨什么,一脸的不安分。   许一真一眼就看穿了他,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头,“以后不许再对回舟那么没礼貌,他也没怎么样你。”   看许一实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过来,她风轻云淡地说了句,“你之前不也承诺过吗?”   他的确说过不再找隋回舟的事,许一实哼了声,不再说话,被许一真看了良久,才不情不愿地说:“我知道了,我刚刚也没做什么。”他翻了个身,将腿翘在沙发的另一头。   许一真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踢了踢他的腿,“你坐好。”严肃地往向他,“我看你一点都不认为你自己有错。”   她说完就闭了嘴,一实这个家伙,她清楚他为什么不喜欢回舟,但他都那么大了,也应该稍微成熟一点,不能这么随性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且她也认真的和许一实说过,他们的感情永远都会变,他是弟弟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不用这么排斥隋回舟。   许一实在她刚说时就立马翻起身,正襟危坐地坐好,“好了,好了,我真的知道了。”他偷偷往那边看了看,立马换了个话头,“一真,你怎么不跟爸妈说一说隋回舟?”他看许一真看她,解释,“妈不敢多问你,但她又想知道很多,所以就问我了。”哼了一声,“我可不会夸他。”他察觉到许一真在看他后又连连补充,“但也不会说他坏话。”   许一真面容沉静,沉吟片刻,“我们的关系、我们的相处时间还有点短,我打算等我们又要结婚的想法再回家带给父母看。”   之前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也习惯了一个人。而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她需要习惯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也需要去接纳他的生活习惯以及一系列的优点或缺点。   总之必不可少的是在她的生活中会有另外一个人的痕迹。   她正在努力地去做这件事,而现在住在一起正是努力去容纳他的结果。   许一实以为他们会···不禁出声问:“你们没有要结婚的想法?”   许一真诧异地望向他,一时哑然,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睛变得愈发黑亮,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其实有这个想法。但是,他怎么样她不太确定。   于是她说:“暂时没有吧。” 第76章 第七十六颗珍珠 她在和别人说话   想要往前迈的脚步又退回来, 将碗搁置在厨台上,她的意思是不想结婚么,不想和他结婚么。   许一真的话缠绕着他不放, 使他心痛, 使他不安。   隋回舟很明白, 这个人就算是小小的举动都能影响到他。更何况她这么说。   不过转念一想, 如果一真有这种想法,不是因为他没有给足她安全感的缘故, 就是他做的还不够好使她没有完全爱上他。   想到这,隋回舟轻快的眉眼被霜雪压沉, 周身的气氛陡然一变,他需要自我反省一下。   他刚离开, 又重新回来, 端着碗面打算走进客厅, 不知道许一实又说了些什么, 许一真的声音就响起,“其实我是有点这种想法, 就是不知道回舟有没有。而且我认为相处时间久一点或许更好, 所以我以为还是。然后至于见爸妈,就等这个时候见吧。”   她对于结婚这个词有点陌生,他们谈恋爱的时间还很短,结婚是不是有点仓促。但如果要说想不想, 实话实说, 她是想的,很想。   可不能说,因为这种奇怪的迫切想法不太理智。   隋回舟静静地听着,被丢入冰窟的心又重新被捞了上来, 重见日照。   原来她不是不想结婚,不对,也可能只是说辞。   也不是,她不会说谎。   那他就信她有点想要和他长长久久的想法。   他很想将许一真拴在身边一直不放手,但显然,如果他现在提出来,她会犹豫。他想要她和他一样,斩钉截铁地说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所以他更好才行。   许一真并没有注意到隋回舟听到了刚才的话,她回答了许一实后,就没再开过口。   不过说是回答他,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说是回答她自己。   而等隋回舟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他们已经停止交谈。   许一实在这住了几天就离开了去别的地方,理由是不想看没吃狗粮,但他们都清楚,实际上是他自己想出去。   这几天也不知道许一实在搞什么,每天早出晚归,神神秘秘。   他像是听了话,不再和隋回舟闹矛盾,也或许是因为吃人家嘴短,不敢再肆意挑衅。   不过他似乎不相信像隋回舟的那样的人喜欢做饭,每次看他洗手作羹汤时总会探头探脑,看个不停。   他们关系缓和,大概也有这个原因,许一实虽然早出晚归,却不忘了在饭点时回来蹭饭。   *   许一真从会客厅中出来,她并不是很习惯这种气氛。合作对象老是想和她搭话,可说来说去,也没什么好说的。   说着双方都不太对方所擅长的,说来说去,耗了大量时间也说不出头绪来。要是实在是不行,换一家也可,倒也不用那么多事。   她已经在这个实验室很长时间,帮着老师一起处理事物,其实她主要是研究以及做做实验。杂事她管的不太多,人情往来她也不想涉及。这次倒是个例外。   除此外,许一真最近收到了一份邀约,她也在犹豫要不要去。   坐在休息室中休息了会,索性现在也没事做,许一真给另一位工作发了消息,说她有事先行离开,至于合作,尽力而为。   这种合作,他们并不需要有多少退让。   想合作就合作,不合作就到此为止。   “许一真。”   她刚外走,一声听起来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名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好巧。”陈举隅朝她走过来,手中还提了个公文包似乎是来这谈工作。   “是挺巧。”   自上次说清楚之后,她认为两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也不会再产生什么,现在只是普通的校友。   他打量眼前的人,问:“你怎么会在这?”   许一真面无表情地回答,“工作。”   她实在是不适合和人打交道,但合作对象指明要实验室负责人一起来,她才会和平时负责这种事物的工作人员一同来这。   但来之后,果然如她所料,并不怎么愉快。   她又被问。   “工作?上次碰面,还没来得及问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许一真言简意赅地总结了她所做的工作,“研究。”她看对方有些莫名,忽然也意识到她的态度有些冷漠,才又补充,“做一些有关生物工程学类的研究,刚才在这里谈工作。”   她不咸不淡地说着,从头到脚都显露出她并不太想跟他说话,她已经答应隋回舟,不再跟陈举隅有过多接触。   他虽然不会知道,但最好不要有什么联系。   许一真并不知道正有人窥视这里。一直在想快点回去,来这谈一个她根本不擅长的东西已经是在耽误时间。   陆绎黎站在另一幢高楼上,凑近窗口,一直往下看个不停。他又翻了翻朋友圈,看了看刚才出去的人,一个模样。   还真是隋回舟天天秀恩爱的对象,听说他老婆天天在实验室里可忙了。他们相见都见不着。   怎么会在这,还有男人上去搭话,聊得还挺high,不行,他得通知隋回舟,让他天天在朋友圈秀恩爱。   一想到这,刚刚还在包间醉生梦死的陆绎黎一扫颓废,立马精神起来,想着那些天被迫吃下的狗粮,他就不想让隋回舟这家伙得意太久。   原来整天像个不搞对象的正经人,实际上一谈恋爱整个变成一个恋爱脑。   恨不得跟全天下都昭告一下他有老婆了。   真是还没结婚,就喜欢这么喊,秀给谁看。   想想就气,他这些天可被那个表里不一的家伙给气惨了。   老子单身怎么了?   陈举隅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他这次出差就是来这,自然也听说了这家生物制药公司很想要和一个高校的实验室谈些合作。只不过实验室在圈内算是赫赫有名,没想到现在已经找到了门路,都已经进展到面谈。   更没想到的是许一真在里面工作,果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似乎看出来她有些着急回去,陈举隅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我现在没事。”   许一真轻吁了一口气,婉言谢绝,“谢谢,不过不用。”   她刚要走,面前就停了一辆车,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他怎么会在这?   收到信息的隋回舟正准备回家做饭,看了眼发的地点,他拐个弯就能到。然后就看到许一真正在和陈举隅在说话。   她在和别人说话。   不过下一秒他就开心起来,他能从这里能看到许一真的表情,很冷淡还有不情愿,她不想跟对方说话。   一想到这,他直接将车停在许一真的面前。   “一真,我们回家。”   许一真还在处于愣神之际,她在想隋回舟怎么会出现在这,他下班回家的路是这一条么。   她想了想,发觉她并不知道隋回舟在哪里上班。   眼里出现的隋回舟下了车,并开了副驾驶的门,并在她礼貌性地冲陈举隅道别后拉上了车。刚要侧身把门关上,背后就传来隋回舟的声音。   “陈举隅你也要一起吗?我也算是你校友,怎么?要不要来我们家吃个饭?” 第77章 第七十七颗珍珠 只不过他的特殊爱好是……   起先, 许一真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但她回头时,看到隋回舟的表情,明白他的确是这么说的。   他不是不喜欢陈举隅吗?怎么还会开口邀请他来家里吃饭。   她一开始不解, 后来一想, 就完全想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都是为了顾忌她的感受, 他是不是认为那次的要求太过任性, 感觉到抱歉,想要另类的服个软。   也是, 他并不知道他的感觉是对的。所以肯定会后悔说过那话。   许一真这么一想,伸手握住隋回舟放在旁边的手, 温和地看着他。她很想说他不用这么做,但是现在这个情况, 再去说, 显然已经晚了。   他是为了她才这样, 那这样正好, 那她也要证明给他,她的确不会再理会陈举隅。   陈举隅站在车外本以为自己会收获一缕车尾气, 隋回舟刚刚在说什么, 我们家?他是在宣示主权?   看他的神色显然是如此。   他客套地回了句,“会不会太麻烦?”   隋回舟脸上挂起一抹温和又不失礼仪的笑容,笑了笑说:“不麻烦,上次你送一真回来还没有好好谢谢你。”他熟稔地替许一真道着谢, “而且我让助理订了餐, 并不怎么费工夫。”   语气令人如沐春风,仿佛他在平时背着许一真释放出的冷意都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虽然总带了笑,可这佯装的温和笑意总是不达眼底。   许一真听到他这么说时,仔仔细细地望了他一眼, 他的笑容好勉强,目光又在手上停留了许久。   手是受伤了吗?所以不能做饭也不太高兴。   隋回舟平日里习惯做饭,大概也忘记了她也是会做饭的。   正应付陈举隅的隋回舟知道许一真在看他,但没有回头,她大概是在透过他看窗外的人,毕竟还没说完就被他拉进来。   他邀请陈举隅过来不过就是让他知难而退,顺便让他深刻认识到他和一真的关系。他们的关系别人无法破坏。一真答应她,但她无法阻止别人的前仆后继。   而且一想到他要做饭给别人吃,现在习惯自己动手做饭的隋回舟立即改了主意,他不想让一个讨厌的人吃他做的饭。   陈举隅上了车,并出声笑着说:“那就谢谢了,我还从没去过一真家呢。”   隋回舟:“你看了可能会失望,也没什么特别,就我和一真两个人住。”轻飘飘地回复似乎正雀跃期待的陈举隅,语调中带着漫不经心。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在漫不经心地应付,还带了点火气。只在看到许一真时,脸色才会渐渐变回平常的样子,目光温柔、脸色缓和,也不紧绷地笑。   两人一直在客套来客套去,顺便夹枪带棒。   许一真没注意他稀奇地听着,一直没出声,唇抿得发紧并保持沉默。   隋回舟什么时候也会和别人关系这么好,老是和他说话。   平常开车空隙间总是会和她说话,而不是和别人。他今天见她,都没有和她说太多。   是看到他们在一起说话,误会了什么?   许一真不太懂这类七七八八的事,但具体分析下来后也并不会不清楚。   隋回舟他可能就是误会了吧。   隋回舟见旁边的人一直时不时地朝着看,“怎么了?”   许一真摇摇头,“没事。”想了想,还是只问:“你、我,你信我的吧?”碍于后座有人,继而又小声出声,“我可没有和她说话。”   她面无表情又十分郑重地为自己澄清,一双想珍珠似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向来故作沉稳的脸上倒显出来两分稚气。   隋回舟沉声一笑,“当然。”   原来是怕自己误会,她现在居然会担心这个。   许一真完全把他的思绪勾走,目光所及的范围除了前方就是她,在她说完后忍不住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许一真被他捏的一愣,比做了亲密动作更加害羞,她轻手推了推,“专心开车,不许做其他的。”   声音很小,仔细一听,还有不易察觉的羞气。   等到他们回家时,助理已经在门口等着。   他一开始还在疑惑为什么隋总让他送到对面,明明他不住这。   等回来时,才知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搬家了。   隋总居然没让他帮忙,自己居然就一个人不声不响地把家搬了,还真厉害。   他凑上去时,又看到隋总身后还牵了一个人,两人姿态亲密,他从来没有见过隋总这么温柔的神色。在公司,他一般都惯于不苟言笑,像是个冰冷机器,还是个没什么特殊喜好的机器。   他一直朝那看,像是在看什么不得了的事。这么露骨的目光自然也无法忽视,被牵着的人很快朝着看了过来。   一扭头,他直接被晃了眼,皮肤好白,眼睛也好看,长得也好看。而且…长得好眼熟。   正当他看得起劲时,熟悉的声音响起,“你在看什么?”   冷冰冰的语气,显然是不喜他的目光。   在许一真看过去时,她也被旁边人拉入怀里。   她探出脸,看见站在不远处吃惊的人,那个人是回舟的助理吧。   助理立马收回了眼神,“没看什么。订的餐我帮您搬进去。”   眼熟…他见过她,上次隋总去医院照顾的就是这个人。不过他被喊得大脑空空,只顾着把手中订的餐搬进去。他不禁想,隋总也原来也是有特殊爱好,只不过他的特殊爱好是一个人。   陈举隅望着他们,这个助理看着有点眼熟,隋回舟叫隋回舟···   他想起来了,他之前有看过一篇报道,讲的就是意回集团的总裁隋回舟。只不过没有照片,就以为那个被诸多赞誉的商业新贵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现在看助理长得一模一样,还真是同一个人。   那隋回舟应该在A市,怎么会在X市,看样子还待了很久。   吃饭期间,隋回舟除了把许一真当小孩子照顾,倒不像起先那么温和,说话中时不时地带上“我们”两个字,显示他们两个如何恩爱。而许一真为了她的承诺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保持平日的沉默。只认真地吃眼前的饭。   原以坦白的陈举隅看了眼容不下别人的两人,心中有股难散的郁气。   他起先以为隋回舟只是一个小老板。倒忘了当时学校就传言隋回舟很有背景,而且在高中的最后,他的成绩也突飞猛进。   他开口问:“我记得隋回舟你是A市人吧?”   隋回舟抬眼看了他,不置可否,“是。”   陈举隅:“意回集团的总裁就是你吧,你们本部应该在A市吧,经常往X市跑,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他似乎还有点讶然。   隋回舟轻笑一声,“自然不会。”   许一真这是第一次听到隋回舟是做什么的,以前没怎么听他说过。他的家人她是知道一点,但仅限于一点,她其实不算清楚。缓缓垂下眼睛,并吃下他的夹的菜,藏于阴影下的眼露出说不出的落寞。   这不是她自己从不留意,所以才不知道可隋回舟也从来没有说过。   陈举隅看了看两人,又想起什么,有点好奇又不经意地说:“那你家在A市,你们是还没有见父母?”   隋回舟轻瞟对方一眼,面对他的阴阳怪气不咸不淡地说:“是没有,不过快了,我这次就是要和一真商量这件事。” 第78章 第七十八颗珍珠 患得患失 ……   陈举隅在这顿饭中充分感受到了不自在, 他吃完这顿并不舒适的饭后就要告辞。   被两人送走时,又忍不住朝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看就看到许一真一直往前走,并没有回头, 注意力也全在隋回舟身上, 而另一个察觉到了这目光, 回头朝他不善地笑了笑, 温和的笑容中透着阴郁,眼里有着不容忽视的敌意。   看来隋回舟还真是对他有意见, 真是警觉,不过他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他的举动莫测,看着又有点不像。   他希望有些什么误会在两人中产生, 那也不虚此行。   不过世事难料, 他没有想到这两个南辕北辙的人真的能走到一起, 明明他们看起来是那么不相配。   他一走, 隋回舟警惕的姿态完全松懈下来,沉郁的眉眼舒展开来, 也仅仅是眉眼有了变化, 如玉一般亮眼而又精致昳丽的脸上却是半分都不表现出来,像是与平常一般无二什么都没发生。   随后就想起刚才他说的话,立即开口,“一真, 我最近已经把工作重心逐渐转移到X市来, 以后本部也会慢慢迁到这里。”   他缓缓且仔细斟酌说完,朝她露出期盼的眼神,眼底深处藏了深渊一般的海浪,海浪卷起了旋涡, 马上就要将人吞噬,她即将的回答就是这旋涡。   许一真在听到时就露出疑惑,珍珠一样的眼睛充满了疑惑,这种神情并没有因为话语的停止而消褪,像是长在了上面,久久不变。   并且在满是疑惑的期间,她也一直没有回答。   她在想一些很重要的事。她自认为很了解隋回舟,了解他的生活、饮食习惯,了解他的性格,了解他的家庭构成。   她在之前意识到她连他的饮食习惯都不太清楚后就花了一番功夫。   但现在一深想,发现她什么也不了解。他的工作、他的家庭背景、他的亲人···这些她通通不知。   比如职业、父母,是今天通过他人的口中得知。   她以前认为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事,而隋回舟也刻意去地隐藏这些没说,这又是什么原因。   她能感觉到他不想说这些话题。   因为说实话,每一次都聊天话题都是由隋回舟引起,所以谈什么都由他而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她一样,并不清楚她的情况。他尊重自己,除了她说又或是必要的情况下,他重来没有擅自过调查过她。   他没问她也就忘记没说。起先,她有着想要带隋回舟的想法,又因为害怕他会不愿意,可她如果提了,那他无论愿不愿意都会去。   她是这么想的。   她认为隋回舟可能会不想和她一起回家,归根结底,她还是对他不太信任,不信任他的爱。   不信任他对她的爱。   一旦回顾这些天,她又能深切地感觉到他对她的呵护以及满心满眼的爱。   为什么会不信任,或许是这种不切实际的爱让她心生畏惧。他的奋不顾身让她吃惊,让她措手不及。   只好在来人奋不顾身时去回应他。   可许一真又怎么会怕,所以她要拿出点勇气。不管怎样,对这个人来说她很重要,那她也要鼓足勇气向他而去。   隋回舟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他急促且平稳地说:“还有,至于回家见父母这个问题,你不用感觉困扰,见不见都行,你也知道我和家里人的关系不太好。”   隋家人是有这样要求过他,但听不听又是另外一回事。反正已经被拖了过去。   许一真望向他,摇头,“不用。”她垂下脸,又缓缓说:“不用这样。”抿紧的唇显得侧脸过分冷淡。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别人发现不了,又再整理思绪时听见他说:“所以不要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许一真愣了些许神,望向他,只问:“那为什么、那为什么当时要那么说呢?你明明说我们一起去看A市,是真的不需要吗?”   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隋回舟的眼中晃了晃,晃乱了他的心神,她这样问,似乎有点迫切。难不成是爷爷找她了,父亲被他提醒过,自然不会再触他的霉头。   是爷爷说了么,毕竟虽然没有明确说不,但他在那之后就故意没再给过音信。   现在估计他也察觉到了写什么,所以来找许一真了么。   他看不出有没有这一回事,也很清楚他很不安,有这引发的不安。想到这,面容严肃、斩钉截铁地回答:“不需要。”声音加了些冷硬,像是从温柔水变成了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   他之前被打电话威胁带许一真回老宅,但这并不重要,他并不想强迫她做任何事。   不对,除了一件事,如果她不爱他,那句只能强迫她爱上他。   现在看来已经不用了,他能从黑珍珠中看到爱意。   骨节如玉的手摸了摸许一真的长发,划过发梢,他起身准备去厨房,衬衫忽然被拉住,身后的人说。   “不是,上次你不是还说要带我去A市吗?我们一起去看阿姨,至于隋家,你要是想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话,那就必须得去是吧。或者说你并不想和我长久在一起。只是一时的兴趣。”   许一真慢慢地说,语速并不快,足以让隋回舟听得很清楚。   他回过头,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就被堵上。   许一真动作很快,凑到他的面前在他开口前捂住了他的嘴,“你不许说话,听我说。”她的总是很镇定的眼睛像是藏了火,要烧到被她压制的人身上,“还是说只是当初心有不甘,才会想和我在一起,其实要说喜欢根本没多少。”   隋回舟被她这么一说,情绪陡然变化,他似乎急了,将遮在唇上的手拿了下来,将她反扣在怀里中,“你在说什么胡话?”他急了半天,往日里的口舌似乎都没有了用处,只憋出一句,“不是,我没有。我只是顾虑太多。我以为是爷爷…”   他后半句并没说出来,他现在已经清楚是他多想了,而且许一真性格坚韧并不会随意被威胁。   是他自己患得患失,才会钻了牛角尖,一时想岔。   正因为得到了才会这么患得患失,才会这么畏手畏脚。十年,十年的漫长时光让他对她小心翼翼起来。   隋回舟不想带许一真回去的真实原因不过是因为隋家人没一个人是省油的灯,一真很可能会受欺负。也怕她是因为被人威胁才会这样。   而且一真性格直率单纯并不适合和隋家人来往。   许一真被他桎梏,不能动,扭开脸,并不想看他,动了动,后者意识到她的不快后,立刻松了手。   两人面面相觑很久,情绪似乎都缓和下来,许一真坐直身体,背挺得很直,她一本正经地说:“我之前都说过了,你不要老是自己一个人想些乱七八糟的,例如这一次,我有说不好吗,没有。”   也不许隋回舟多说一句,只自问自答。一张脸还是习惯没什么表情,可语气可以清晰地听出不对劲来。   “你一直在自以为是,自以为是地作出决定,你什么都不问问我,这些都是你的独断专行。”   “你听清楚了吧?我很生气,这是我第二次生气了。所以以后不许这样。”   “不许忽略自己,你很重要,远比你想象的要重要很多。”   说完一大通后,她又猛然意识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她之前也有件事擅自做了决定。   不过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想的。   想到这,她顿时气弱起来,像只鼓起气的皮球被外力一扎,就瘪了下去,最后发现其实她也有个这毛病。   她生气,大抵最应该气的是自己   一仰头就看到看着自己而露出少许无措神情的隋回舟,向来坚毅不苟言笑的人像是化成了玻璃,眉眼间皆是一摔就破的脆弱。   而她的心脏也慢慢被碎掉的玻璃嵌上玻璃渣,混入血肉中,又疼又痒。她有些后悔,后悔生气。   隋回舟因为她的话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一开始他以为她生气,他在自责。但越说越不对,她不是生气而是在心疼他。   动作比大脑动的要快,许一真被压在沙发上,目光落在他身上,直起身体,反手搂住对方,将他死死地搂住。   隋回舟怔怔地感受着她的体温,他一开始是有些搞不明白她的想法,不过现在已经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消气。   他也意识到是自己想得太多,也并不是什么隋家人来找她,而是因为他不问她,擅自做了些糟糕的举动,她才会这样。   她知道他的患得患失。   突如其来的动作也让他浑身僵硬,全身都滚烫起来,以至于被沸腾血液充斥着的他无法动弹,任由她抱着。   许一真搂住他的脖子,一转头,双唇就堪堪靠在耳垂旁,目光认真,“你想不想来我家看看,你想吗?”   隋回舟听到那天听到的话,下一秒就是点头回应。   许一真这回又将留意的小细节说出,“爷爷?什么爷爷?你刚才说的爷爷是怎么回事?”   隋回舟罕见地不回答她的问题,许一真又重新问了一遍。   “不可以和我说吗?”   她知道他的家庭怎样分布,却从来没有听过他说过爷爷,刚才的事情和他口中的“爷爷”有关?   隋回舟吸取了先前相处时的教训,低沉又因为先前的慌乱而显出喑哑的声音响起。   “当然可以。”   他说出他的担心,“我以为是他找你麻烦,会威胁你不许和我在一起。毕竟他很不喜欢我。”   自他出生以来,等母亲去世后,这种不喜更加明显。   许一真问:“不喜欢你,为什么?”她语气平平略带一点疑惑开口,又突然话锋一转,露出了她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这个倒是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 第79章 第七十九颗珍珠 我们先去A市,然后再……   秋天的白日很短, 不像夏日那么长。尤其是深秋,白日已经快要接近冬日那么短了。   许一真到隋回舟工作的地方时,西方的天际已经被晚日的太阳渲染出一片血红色, 鲜艳的血红色因为即将降临, 又蒙上了丝丝暗沉。   每次都是隋回舟来接她下班, 今天抽出空来, 换她来接他下班。   事先没有和他说,这应该也是一个惊喜。上次惊喜变惊吓的事, 大抵让她耿耿于怀,所以这次才来接他回家。   吸引到许一真目光的是这个集团的名字, 这个集团叫珍珠。   不是说是分公司吗?怎么不叫意回?   不过这个名字···让她想起了办公桌上的一小罐珍珠。   又不知想起什么,目光一时凝神许久, 黄昏下的眼睛像是塞进了碎掉的小珍珠, 细碎又亮着光。   她走进去问前台的工作人员, “你好, 我找隋回舟,他在你们这任职——”说完半句后, 她闭了嘴, 她不太清楚隋回舟在这里任职是什么。   上次说公司本部是在A市,他在A市的职位是总裁。但这里也不是意回。那在这里是不是以前的职位,她也不太确定。   她对这种场合很陌生,她还没毕业时就进了实验室, 直至今天。从来没有这种经历的许一真折中补了句, “他在你们这工作。”   这个时间已经到下班的点,不加班的人早已打算回去,一来一往的人也有不少。   有不少经过的人在听到她说这个名字朝这看过来。一望过来,首先惊叹她完美的脸, 然而却不是因为许一真过于精致的外貌而被吸引住,而是由于一股温和又冷淡的气质。   她出众的气质压过了她精致姣好的容颜。   一双眼看人时,总让人能感觉到类似于认真的情绪。工作人员认真地想着这是谁,她听着这名字有些耳熟,默念出声,“隋、隋回舟。”一旁的同事提醒她,“是我们董事长。”   她脸色有点涨红,似乎因为这有点不好意思。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她像是打开了话匣,“我虽然在公司才建立时就来这工作,但时间不算久,而且这个公司也是才创立的,我还有点不熟悉。你一开始这么一说,一开始我就没想起来。”   这个公司的确是刚建不久,它好像是A市一家集团的分公司,听人说大老板很有背景。   “那请问您有预约吗?”她又问。   预约,这个她没有。   惊喜怎么会提前说。   许一真摇摇头,接着说:“你可以给他的助理打个电话,说是许一真来找他就行。谢谢。”   工作人员起初犹豫要不要打过去,一对上对方认真的眼眸,她就会忍不住相信她的话。   “不客气,不客气,那请您稍等。”   她朝公司内部转接电话,董事长的助理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很吃惊,先说是马上下来接,又过了一会,去问了什么人,重新折返回来,说是请那位稍等,让她好好招待,马上有人会来接她。   工作人员也明白眼前人的身份估计很不一般,领她到一旁的休息处,问她需要喝什么。   许一真摇摇头,婉言谢绝热情的工作人员。   有种想法在滋生,同时她也在想有关于这个想法的一件重要的事。   刚才工作人员说这个公司是才创立的,那它创立的日期是哪一天。她突然很想知道。   目光闪了闪,她翻起手机,用搜索引擎搜来的答案已经告诉她,它创立的日期,以及真洲集团主要是做什么的。   它创立的日期是他们重逢的那天,主要从事生物研制方面的技术,和它的本部公司的产业类型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和她研究的方向也不大相同但都属同一类,有些交叉点但并不不太多。   隋回舟最近的确对这方面的有许多涉及,时常能和她谈论许久。但不得不说,他们相处的时间也因为这时间多了很多。   许一真拒绝后,工作人员还是悄无声息地放了一杯茶在眼前的桌面上。   搜索引擎上的日期也有不准的。   许一真喊住工作人员,问:“我想问一问你们公司具体创立的时间。”   工作人员笑了笑,她虽然有点奇怪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说了一个日期,又说这也是她上班的第一天。而许一真在听到后就敛眉沉默下来,心不在焉地道了谢。   她说的日期和她搜到的差不了多少,她说的要比注册的时间早两天。   重逢的一天和众多日子相比,并不特殊。   但她却记得很清楚。很奇怪的现象,本来应该早就忘了,可一回想起来就总能想起来。   正当她思考时,熟悉的身影朝她直奔过来,他一下子抱起她,眼尾像是蹁跹的蝴蝶,即将要飞起来。   他抱起她,飞舞起来,又坐到位置上,微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许一真:“我来接你下班回家。”   接他回家?她要接他回家,隋回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用最平常却又最贴近的词来形容那就是开心。   一柄灯火,她是他的一柄灯火,只属于他,谁也不能窃取属于他的光亮。   他勾起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我们一起回家,那请许小姐先等一等我。”   一双骨节分明又长如玉的手完全包裹住她的手,隋回舟神情中一扫郁气,满是雀跃地带她了顶楼办公室。   许一真被他拉到了楼上,期间一直在想,她有一种直觉,隋回舟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自作多情。   隋回舟拉她进办公室后,才意识到这里什么消遣的东西也没有,有的只是一些无趣的东西。一时有些后悔,下一次要在办公室准备些东西才行。   他想要快点完成工作,带还不忘凑近她,“你这等一等我,我马上好,也可以和我说话。”   许一真眼看他想要说个没完,推了推他,“你先去忙。”   在隋回舟转过身,许一真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犹豫的神情弥起。   最终还是做下决定,身后响起她的声音,“隋回舟。”   她不想忍着,可一叫他的名字,心中像是被倒了热水下来,有些滚烫。最后只敢叫了叫他的名字。她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或许会让他不自在。   而且他不声不响地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大概也不想让她知道。   至于对不对,都不是很重要。   她爱不爱他并不是由这些决定的。   “怎么了?”往前走的的步伐骤停,他回过头莫名地问。   许一真弯了弯唇,脸颊泛起点点朱红,“没事,就是,我很想你。”轻飘飘的几个字,一个小短句,像是能敲击在他的胸口上。   隋回舟轻不可闻的声音响起,“我也想你。”话音刚落,他就彻底转过身来,走近她,高大的身躯将她笼罩住,离她很近地说完。   他以为她是要问他其他的事,也以为是她知道了。她也有可能知道,但只是心照不宣。   之前来X市是处理工作,但他没有想到能在这里和许一真遇见。快速地解决完工作,毫无后顾之忧的和她偶遇、搬家。   然而处理完工作之后他再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于是就找点事给自己,就有了珍珠集团的存在。   他现在还有一个打算,一真似乎很习惯X市的生活,他打算把意回也迁到这来,有时候会不得不回A市一趟,耽误和她相处的时间。   一真很聪明,只要她知道些什么,很容易就能察觉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他才会很少谈及工作的事。   但现在不一样,这个公司需要他在。而且除此外,他也有不得不在这的理由。   许一真掏出笔记本来放在膝上,登录常用的软件,查看一些资料。   靠墙树立的架子摆放了许多相片,这些相片的主角无非都是一个人,上面都是自己。   有高中、大学、还有现在的。   和隋回舟的合照倒是很少,只有截下来的两人毕业照。   她不怎么爱拍照,不知道隋回舟喜不喜欢,她记下来这里缺了自己的哪些照片。   回头要记得补上。   时间过得也快,一个小时后,隋回舟结束手头上的事务,他们一起下了楼。   隋回舟拉着她的手一起走下去,颇有些昭告天下的意思,许一真能感觉到有很多视线朝这看过来。她不禁转头望向他,一眼就望到他沾染了悦色的眉眼,他看起来很高兴。   这时,旁边人的窃窃私语都和普通的不太一样,很响亮、很清晰。想来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她有些紧张。   他们在说,以为隋回舟这么年轻又有能力的人应该还是单身,没想到有主了。   有些话好像算是在夸她。   剩下的就听不清了,因为他们已经出去,并坐到车中。   许一真系好安全带,等出发时,她忽然问:“对于见家人这事,我们应该怎么——”   她转过头,问:“先去A市怎么样?”   他也出声,“先去X市?”   两人一同出声,许一真的声音响起时他的声音也刚好出来。两道声音撞到了一起,纠缠一起,分不清话是谁说的。刚好他们也说的是同样意思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他们在想同一件事。   隋回舟低不可闻地笑了声,问:“你说先去哪儿好?先去看叔叔阿姨还是先去我妈那?”   明明是问,却自顾自地说出答案,“先去看叔叔阿姨吧。”   他们之前就在商量这个,现在也该商量出结果来。见许一真父母也是隋回舟一直想名正言顺做的事。   许一真应该是不赞成这个,她下定了什么决心,扭头问:“你要不要到我家过年?”说到下一句时,声音便低了不少,“你不是你和家人关系不太好吗?”   隋回舟只在听到她问时,就率先确定了这个答案,“好。”   许一真:“我们趁这个时间先回趟A市,然后我们再一起回家过年。不过先说好,我们不会在南城待太久,等再过一段时间后我会变得很忙。”   “好。”   许一真:“那我先和爸爸妈妈说一下。”   “好。”   隋回舟俨然成了一位好好先生,只会说好。他知道许一真说的事全都是想要做的。 第80章 第八十颗珍珠 我们约定好等长大以后来……   落日余晖即将散尽, 它快要被一片昏黑色所掩盖。   他们将见家长这件事不约而同地定在一个时间。   许一真一直处于忙碌状态,大概一整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正确的饭点,又或者是直接忘记了吃饭这回事, 继续忙碌起来。她现在研究的课题换了一个方向, 是有关生物计算机的一些未知领域领域。   而这个时间隋回舟也在忙。   他们越来越习惯彼此的存在, 也渐渐习惯各自的生活习惯。   譬如今天, 两人都忙到很晚,便同时约好不打扰对方。   隋回舟一直工作到夜深时分, 等他意识到时间时,月亮已经和星星相绕高居于半空之上。   他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收到许一真的讯息, 她还在忙。   最近他相较于前些天忙了许多,这个公司才创立, 虽然有充足的资金注入, 但一切都还不太稳定, 整个公司才初具规模。   他现在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意回的本部转移到X市来, 所以他最近也忙碌了不少。   事实是无论他多忙,许一真都比他更忙, 他直到忙无可忙时准备去X大接许一真。   夜寒霜重, 秋霜已经遮到了未败的枯败枝叶上。   隋回舟刚到她楼下,就看到先出来的贺初和楚珺两人,打开车门下车的动静引起两人朝这看过来。   贺初一看到他,脸色就变得极臭, 反而是楚珺率先打了招呼, “隋先生,你是来接许教授的吗?”   他冷淡地应了声,“嗯,你们好。”擦身而过, 接着朝亮着灯的大楼里望去,直奔里面去。   贺初忍不住酸里酸气地出声,“这隋先生怎么跟两个人似的。”   事实上他很清楚,这家伙就是不待见他而已。   说来他们之前早就见过面,在商业宴会上,打过照面,不过他应该没把他放在眼里。   当时就看隋回舟脸熟时,也很快就想起他到底是哪位。   隋家大少爷,A市有名的商业奇才,曾经和他哥齐名,不过现在他哥沉迷于感情中,处于颓废状态,倒是落了他一程。   怪不得他听说隋回舟最近不在A市,而是去X市拓展业务,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工作什么的吧。   贺初往前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将两人做对比,看着隋回舟的背影,宽肩窄腰,身量也很高。想了想两人的脸,虽然长得过于精致但又有点桀骜,浑身又充斥着相反的沉稳。   他好像没什么能胜过一筹的地方。   等等,他…他比他年轻。贺初终于想出了隋回舟哪点比不上他。   他一想这,就慢了半步 。   楚珺见旁边的人没跟上,猛地戳了他一下,回头明明白白地看他一眼,“想什么呢,我们和教授能一样么?”她快步往前走,也拉着贺初往前走,她从出租车软件上叫的车快到了,她一边走,一边纳闷,“不是,我想不明白,你怎么还在这,你不是不喜欢做这个吗?现在教授都有爱人了,你也应该去做喜欢的事了吧。”   她一开始不知道贺初的鬼心思,后来相处时间一久,她自然而然也知道不少。   他白了一眼走在旁边的楚珺,“谁说我现在是因为教授,我早就不喜欢了,我现在喜欢的是学术。”   楚珺不相信地嘁了一声。不管贺初怎么辩解她就是不信。   隋回舟一进去,就看到许一真朝他过来。他们约好谁先结束,谁先通知谁。然后他先结束,就先过来。   许一真收到他的讯息后,也结束了。她小跑过来,伸手握住他的手。   两人一遇上,处于秋与冬交界的冷气似乎都被驱散了。只剩相视一眼的暖意。   现在长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车子畅通无阻,除了等红绿灯时会需要些时间。   望着眼前正过去的秒数,许一真说:“我和我妈说过了,今年过年我会带你回家。”   隋回舟目光微动,停了半晌,才应声,“好。”方向盘也被他握得更紧。   他在南城待过一段时间,并不陌生,但要是这样回去的话,完全不同的感觉。   要见爸妈,不对,要见一真的爸妈。   隋回舟望了眼外面越来越冷的天气,出声问:“你说今年X市会下雪吗?”   许一真不确定地回,“应该吧?”   她这个城市生活了好些年,在她的印象中没几次下过雪,是个并不常下雪的城市   “我希望它下。”   隋回舟低沉中又夹杂着温和的嗓音缓缓响起,第一次分开时,就是下雪天。后来,他们重新相遇,又再一起,也应该同过一个下雪天才对。   许一真转向他,温和淡然的眼眸覆上层星光,轻声说:“如果不下的话,南城一定会下,到时候我们同样可以看雪。”   南城四季分明,冬天没有特殊情况,总会下一场雪。   *   他们来到的地方是别墅区,隋回舟将车开进最里面的一幢独栋别墅,每家相隔的距离很远,它们各自占地极大,越往里越大。   这栋别墅像是童话书里的独栋城堡走了出来,它的周围种满了花。成群的花显然是经过一番搭配,再栽种,围绕着整个别墅,不用怎么描述,梦幻般的城堡直接跃然于眼前。   建筑划过眼边,熟悉的别墅到了眼前,在许一真印象中她好像来过这个地方。   “是不是很眼熟?”   隋回舟看到她的表情忽然开口,也不知道她记不记得了。   他记得很清楚,他们自从那以后关系越来越好。他也知道了一个别人不知道秘密。   她的目光转移到依旧在院子里的玻璃花房,眼底浮现笑意。   “嗯,我们那天直接在花房睡了一夜。”   隋回舟当时想哄她开心,于是他们种了一夜的花,连什么时候睡的都不大清楚。   想到当时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得倒地就睡,他也有些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互看对方一眼,面面相觑,随即相视一笑,似乎都回想起了当时对方的滑稽模样,偏偏都还未觉,只觉得可爱居多。   当时的隋回舟是一个爱故作成熟的小大人,总是会在她身后。   而说实话,到现在隋回舟还觉得当时她很可爱。不过现在的他也依旧可爱。   他侧过头问:“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种的那些花,它们还活着,长势也挺好。”   许一真莞尔一笑,“好。”她似乎也很期待。   隋回舟突然沉郁下来,不见半点高兴的神色,他失落地叹了一口气,“你大概不记得我们的约定了。”   许一真蓦地一怔,连忙摇头,认真地说了句,“不,我记得的。”   在他目光下说着他们要一起做的事,“我们约定好等长大以后要来这看花。”   他听到这话时,朝她看了一眼,眼里夹杂了些难言的情绪,他以为只有自己记得这件事,没想到她也记得。   其实他后来以为这个约定应该无法实现了,因为两人连见面的可能都不大有了。   许一真提出,“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会。”   “我也是这么认为。”   “那我们明天再去。怎么样?”   “很好。”   “少爷。”   两人一下车,便有一个管家上前来迎他们,她在看到隋回舟还带了一个人回来后,冷肃的脸上有着一抹不易察觉到的吃惊。   许一真朝她问好,“你好。阿姨”   “您好。您是?”   她刚说完为许一真整理出一个房间。隋回舟就开口拒绝,并介绍她是谁。   “不用了,张姨,她是我老、女朋友,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他很想叫另一个称呼,但理智告诉他,当事人还在旁边,他这样叫不妥,生生地将词在口中绕了一圈又收了回来。   许一真淡淡地瞧他一眼,那一眼像是把他给看透,整个人面红耳赤起来。   隋回舟经常喜欢在许一真不在的时候,这么称呼她,这么称呼仿佛已经让她彻底属于他。   管家听到隋回舟介绍许一真身份后,脸上的表情不仅仅只是吃惊,她换了一副神色,不再严厉,眉梢都带着喜悦,对她嘘寒问暖起来。   又看了眼两人握紧的手,用揶揄的眼神看了看两就离开,说是为他们准备食物。   等她走后,隋回舟就为她介绍了这栋别墅。   这栋别墅只有一个管家,在隋回舟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就一直照顾她。当时母亲很喜欢在这栋别墅住上几天,管家也就跟着她来到这里。自她母亲世后,她就一直在管理这栋别墅。   在母亲去世后,他也经常会跑来这里住,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家。成年后工作后的居住地点也是这里。   许一真沉默不语地听着他说话,他三言两语就说完了为什么会带她这里。而她的心上也泛起奇怪的感觉,泛起细细密密的疼。那个时候的隋回舟应该还很小,一个人偷跑出来住,也没人管吗?   对了,他说过他的家人不喜欢他。   隋回舟又和她说:“这个以后就是我们的家,如果我们回A市,应该会住在这里。”   许一真扬起脸,拥抱他,“嗯,这是我们的家。”   他们一大早乘着秋霜就来到花房,里面还有许多花种,很多。架子里的抽屉中大多数装的都是花种。   许一真望着满目的花种,她在零碎的记忆中回想起当时只有几袋,她有点怀疑隋回舟是不是每年都会准备些花种回来。   许一真看到它们后,又开始充当起了小小花匠。隋回舟在一旁协助她。   管家在空隙时间为他们准备食物,放置在一旁。   隋回舟望了眼正痴迷于栽种事业的许一真,又出声,“一真,你已经忙了有一会了,我们吃些东西吧。”   他先前说了好几遍,但她答应后又不过来,这次他又重复了同样的话。   “等会,我手上有泥。”   许一真刚说完,就碰到了身后凑过来的隋回舟,他的脸被她的手糊上了泥。   她察觉到手上的触感后,一回头就看到他脸上的泥,连忙放回了手,脸上擦过一丝窘迫来,和隋回舟莫名的目光一对视,她脸颊顿时红了起来,颇有点不满地颠倒黑白来,“你离我稍微远一点,不要让你的脸碰到我的手。”   他哑然失笑,“是,是,我离你远点。”眼眸微动,擦了擦他的脸,瘦削的手指朝许一真的额头上一点,做完后直接坦然地收了动作。   许一真瞪了他一眼,想要将另一只手的泥抹在他的额头上,被他躲了过去。   两人闹作一团,花还没栽好,泥倒是糊了满身。   这时,管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少爷,先生来了。” 第81章 第八十一颗珍珠 气氛尴尬   要形容现在的气氛, 尴尬二字最为贴切。   许一真凭着久远的记忆认出进来的人是隋回舟的父亲,反应了数秒,想要同旁边的人一起站起来, 还没动作, 隋回舟率先站起来, 生怕她会受什么欺负, 直接将她拉到身后,挡住隋鲁堰看过来的视线。“你怎么进来了?”隋回舟一脸不满地看着和他长相相似的父亲。   他的表情没半点遮掩, 反而很直白。恨不得让对方马上出去。   许一真低头看了眼握着的手,有些发愣, 两人一握手就握了满手泥。   衣服上是不小心碰到的,而脸上则是两人互抹的。许一真平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有些丢脸, 幸好她脸上表情不多, 一张脸上还看不出来什么窘迫, 可以说是十分镇定。   手心里的粘腻感中又添了一点热气, 许一真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小时候回乡下奶奶家时,许一实经常像这样搞得满身是泥, 而她则是站在溪边当一个旁观者, 远远看着他捉鱼弄虾。   她的性格并不活泼,也嫌麻烦,因为怕弄脏衣服总不会和他们一起。   没想到长大后倒是玩了一次。   “我怎么不能来,为什么不回家?”   隋鲁堰一进来看到的就是两个二十多岁的人跟幼稚园的孩子一样, 弄得一脸是泥, 就算是隋回舟小时候也没有这么小泥猴儿脾性。   脸上一贯成熟稳重的表情差点崩裂。   他盯着自家儿子这泥头黑脸的样子看,似乎在看什么吉祥物。   许一真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他们才到A市时,还没出去就碰上了隋鲁堰派过来的人, 说是先生派来接他们回家的人,但隋回舟很不待见他们,直接将他们赶走,带她来到了这里。   她能看出来隋回舟很不高兴他的父亲想要私自将他们接过来的举动。而现在看来这位父亲似乎也对儿子不听自己的话感到不悦,或者是头疼。   因为他现在虽然在好声好气地说话,眉宇间总是会添着些不耐。   隋回舟感觉到他没什么好心思的眼神,那双眼一直前前后后地打量他,怎么看都是在笑话他。他僵硬出声,“不想回,哪有这么多理由。”   他带许一真来这,不仅是因为这是他经常居住的地方还因为这是曾经他们一同待过的地方,而许一真应该对这个地方有些熟悉感,不至于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后可能会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隋鲁堰深知再和他说一定会吵起来,干脆转移到他好奇的对象上。   在隋盛君查之后他又查了查,和他查的没什么区别。除了这,倒也知道了其他的,她现在是X大的某个著名实验室的负责人。   再想往后查就被人提醒了,说是这个人来头不小,查不了,受上头保护。   两者一混合,直接对上了。   估计是科研圈里的人,起先还疑惑他这个儿子什么时候跟这样的人有交往,然后他就知道了这个人和他高中同学是一个人。因为她们的名字是同一个,除此外还有很多相似之处。   隋回舟这么多年还真就只喜欢这一个。说来还真是哪都不像他,就只有痴情这一点像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   许一真眼眸微动,他们说了一段时间的话,并不长但也不短。泥土黏在脸上一定很不舒服,她充分地体会到了这个感觉。   于是她直接越过隋回舟朝隋鲁堰道:“叔叔,你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回舟的女友。刚刚打闹了一下,我们现在需要去收拾一下。你有什么回头再说,可以吗?”   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被戳破,许一真在隋鲁堰的打量没有露怯,顶着带着泥土的脸朝他回了过去,也没什么窘迫,反而极为淡定。   隋鲁堰将目光移过去,停顿许久才答了声,“好。”他识相地转身离开,   “谢谢。”   许一真刚说完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对方的狼狈,一直没说话的隋回舟对旁边的管家说:“张姨,帮我们送两套衣服来。”   等到人都走后,情绪才剥了层皮。   被她拉着的人轻咳两声,窘迫似乎有点延迟,隋回舟现在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刚刚我、我···”他我了半天最终说:“你一会要不把我直接丢进泥里。”   当时只是突然觉得她活泼起来很可爱,所以才会和她闹着玩。等到平静下来,才惊觉刚才自己的行为有多幼稚。   不过她从来没有这么出格的举动,这次又是第一次。   许一真眼神有些奇妙地看着他,“那我是不是还要把你拉上来?”她晃了晃两人握着的手,手上都是干成块的泥土。   他耳垂泛起红,脖子下面的皮肤好像也跟着红了。然而语言系统骤然失灵,只憋出一句,“不用。”精致的眉眼耷拉下来,高大的男人竟显出几分脆弱。   许一真凑近她,用一手遮挡住传出话的方向,压低声音道:“其实刚刚我也很开心。虽然说这种行为有点奇葩。”   一动手又不小心碰到隋回舟,“我不是故意的。”   两人洗好就来到客厅,隋鲁堰坐在客厅的桌上,桌前放了一杯茶。在他们没来时,他正用手中的报纸打发时间。   刚才刚要切入正题,就被正题中的主人公打断,还得再用点时间。   听到下楼的动静后朝楼上看去,目光在两人握一起的手上停留片刻。现在小孩儿谈恋爱都这么黏糊了么。   只要在一起,那是必定要你拉着我,我拉着你。   而且重要的是,他儿子的性格不是冷淡又不逊,他什么时候这么温柔又粘人了。   感觉到这目光似乎快要被察觉到,收了回去。望了这对小情侣一眼,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请坐。”   内心如何千奇百怪地想,脸上的表情都分外严肃、不近人情的隋鲁堰淡淡地打量着许一真。   隋鲁堰来了个开场白:“我是隋回舟的父亲隋鲁堰,你应该不知道我吧?”   许一真摇头,“知道,我高中的时候见过你。”   当时这位气场在整个会议室都极为醒目,再说身旁又有很多人讨好他,想不注意到都难。而且他还是隋回舟的父亲。   “是吗?”他低笑,不再年轻的脸上露出笑纹来,“我也记得你。许一真同学。”   大概是上位者的气势,可这笑容并不会让人觉得他友善。   许一真嗯了声,打算不再说话,但又想到眼前的人是隋回舟的父亲,添了句实话,“没想到你会记得我。”   当时她只是一个学生,他应该不会对她有什么印象才对,虽说他和隋回舟长得有点相似,但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隋鲁堰如同一个年长的长辈一样,神色和蔼问:“你原来和小舟高中时就在一起了吗?”他说完,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好像很想知道这个回答。   许一真:“没有。那个时候我们还小,不能早恋。”她凭着记忆中情节如实答。   隋鲁堰似是也很赞同地点头,“原来是现在才在一起的。”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许一真大略说了个时间,“不到一年。”其实他们相遇的时间也不到一年。   “这么短?”   隋鲁堰轻笑一声,语气有点吃惊。他上次听隋回舟的口气,看样子他们都快要结婚了。   本来又想问问什么时感觉到一股不是很有善意的视线,他望过去,是他家这个不听话的臭小子一直用监督的眼神看他。   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做什么棒打鸳鸯的事。   他想到什么,直接换了个话头问:“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可以说一说吗?我还怎么不了解你,你跟——”   隋回舟听到这时,轻飘飘地堵上他后面要说的话,“这些你不是都知道吗?再问一遍干什么?”   话不太好听,但语气平平,让人察觉不来是生气。   他一双暗沉的眼就这样看着对面的人,无意识地将许一真纳入他的保护范围之内。   隋鲁堰嘴角挂上一抹玩味的笑容,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小舟,你误会了,我没什么恶意。”   原来这个臭小子这么喜欢的么。他还没做什么就开始维护上了。   终于有一个喜欢的人,也可以让他放下点心,而他也为他高兴。   而且这个丫头看起来还不错,暂时就这样吧。   隋回舟清楚他的父亲不是什么好人,但同时他对他的母亲抱有歉疚之心,并想将这种抱歉弥补到他身上来,也算是整个隋家对他最好的人。   不过他不需要这种本该属于妈妈的东西。   刚才隋鲁堰是什么意思他清楚得很,无非是想看他笑话,让他证明了他隋鲁堰想知道的事。   隋回舟应付出声,“好了,人也见过了。满意了吗?”   他很不明白一点,隋盛君天天翘首以盼和他做父子情深的戏码,他既然想感受父子情深,怎么不去对另一个儿子的生活指手画脚。   隋鲁堰点点头,“满意了。”话锋一转,说出今天来这的其他目的,“既然这回你们都有空,那就回一趟老宅,你爷爷想见你。” 第82章 第八十二颗珍珠 茶水过夜了   一份文件被隋鲁堰推到他们面前, “去见见他吧,也没什么坏处。”   隋回舟不置可否,挑眉看了眼面前胸有成竹的人, 接过文件将它打开, 里面的东西果然是他想要的那份文件。   他动完后又重新将它扔在桌上, 问:“这份文件怎么在你手里?”   这文件里是一份地皮转让协议书, 母亲快要去世前曾说想要在这块地上建一座别院,到时候他和她一起去里面住, 不会再让所有人打扰到他们的生活。   还没等她实现,她就已经没办法再做这件事。   隋回舟有能力后, 想要去买了这块地,才知道这块地早已经在几年前被石若屏买下来送给老爷子当生辰贺礼。   他本来想让朋友以物换物, 从老爷子手中把这东西弄回来, 可老爷子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说他想要这块地。他就用这块地来要挟隋回舟回家。   “是在我手里。”隋鲁堰回答。他一说完就敛起眉, 似乎陷入某种回忆中。他一脸拒绝说话, 很明显他并不想解释为什么会在他这里。   那种神色没停留多久,紧接着就恢复原样。他看了眼犹豫不定的隋回舟, “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不敢去了?”他笑道。   少年时候的隋回舟什么都干, 无法无天,越是叛逆的事他越做,只要能惹得家里鸡犬不宁他就称心。   然而刚丢到南城时,他起初也是混不吝的, 但过了一段时间竟开始自己慢慢地学起习来, 就连原先染的一头黄毛又染回了黑色。   从那以后,就一直保持这个状态,直到现在。   他一开始以为这是和老爷子服软的表现,但后来就算了回了A市, 小舟这孩子还是和老爷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   不过如今他是知道了这个令他改变的根源是谁了。   总的来说,他对许一真的印象还不错,落落大方,见到他也不畏手畏脚。而且家庭干净,本人也很优秀。   隋回舟知道他是激自己,但说实话,并没有什么不敢去。他只是有点讨厌和那个老爷子说话而已。   想到这,眉眼里都是对隋老爷子的厌恶。   他当时跑到南城去上学,就是他因为知道父亲要和当时害得母亲伤心的小三结婚,大闹一场,忤逆了老爷子。   当时隋河阳大怒,想要将他送走。而父亲不同意,说他一个人生活不行,又因为某些原因,在结婚后不久就带了隋回舟去南城。   隋回舟并不会感激父亲,他知道这只是一种对母亲的愧疚和弥补,既然这么不想和那个小三结婚,为什么还要大学时的恋人搅合在一起,甚至还有了私生子。   那个女人一等母亲去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进门,在他的阻拦下,硬是等到上高中时才结了婚。原因不过是她又有了他那位好父亲的孩子。愧疚?他怕不是在梦里愧疚。   隋回舟轻呵一声,并没拒绝。   许一真的视线移到文件上,他们在心照不宣地做这一个交易,隋鲁堰很纵容回舟,但为什么还放任别人欺负他。   她猜两人平时一定比现在更容易吵起来,因为隋回舟顾忌她在场。   许一真思度着,脸上却看不出来分毫。   她让人看着时,总会觉得她的表层飘了一张薄膜,模模糊糊,看不透,猜不透。   隋鲁堰知道他的意思,跟旁边的管家说了声,“我今天在这吃饭。”   这一顿饭的气氛虽然不和谐却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剑拔弩张。   隋鲁堰好声好气地对和他们交流,隋回舟则不情不愿地应两声。   许一真则保持安静,仿佛什么都不在眼中,除了会和主动和她说话的隋回舟说话,其他的都不怎么理会,也没有因为隋鲁堰是隋回舟父亲就大献殷勤。   她应该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女生。   这是隋鲁堰对许一真的判断。   他也能察觉到许一真不太想和他说话,大概是性格上太文静,不过他看他儿子憋着一口气的样子时像是极为愉快。临走前还不忘和坐在一旁的打了声招呼,“下次见。一真。”   许一真听到声音后冷淡地望过去,就看到一张笑吟吟的脸,和看着隋回舟的表情别无二致,好像很满意她似的,她礼貌地回应一声,“再见。”   两人已经被在这晾了许久。隋河阳知道他们来了,却故意没出来。   有一个佣人站在一旁,不过他不像是为他们服务倒像是来监视他们。   隋回舟等了一段时间后,语气不好地问过他隋老爷子人在哪儿,他一开始装作听不见,像门神一样杵在眼前。   等被逼着去问老爷子后,很快又回来却只说老先生在忙,他们需要等一等。   隋回舟答应了别人,必须要做到,他不想让许一真有认为他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这种可能性。   许一真记得他们来之前,这个老爷子很清楚这件事,很清楚他们要来。   她面容冷静地端起手下的一杯茶,手指感觉到刚来时滚烫的茶水已经变凉,不缓不急地轻啄一口,又立即将它放了下来,从容不迫地咽了下去。   仿佛无事发生。   没有监视的人料想的窘迫,因为这个第一次见面就给下马威而露出的窘迫。   她望着桌前的茶水,茶水味道稍变,很涩,像是过夜的茶。   这茶并不是老宅子里的人主动用来招待客人的,是他们在等了一段时间后那佣人被他们不情不愿地支使过去,才去端杯茶来。   许一真抬手阻止即将要喝茶的隋回舟,“这个茶不要喝。”他看过来时,她已经将他手中的茶杯拿下来,推到一边,再说:“这茶水过夜了。”   隋回舟垂眸,望了一眼泛红的茶叶,脸色变得不快,隐隐有些怒意快要爆发出来,深吸一口气,面容沉静得和许一真一般无二。   这不是老爷子会干的事,他虽然为人讨厌,但不是会使这种小手段为难小辈的人,是谁做的一目了然。   隋回舟之前和她说过,隋河阳很讨厌他,到时可能会说些不好听的话。到时候她不用忍着,直接怼回去,万事有他在。   而她也在想,如果对方针对隋回舟,她不会因为对方是老人就有所留情,给他留什么颜面。   可现在,也印证隋回舟的叮嘱是对的,老人的确是一位很招人厌的老人。   这茶不知道是不是他搞得鬼,但故意让他们等这么长时间一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隋回舟答应了隋鲁堰要来,那现在又离开,有可能会招人话柄。除了这,她本人也有点生气,她讨厌别人不准时,讨厌别人浪费时间,最后,还讨厌别人欺负隋回舟。   恰恰好的是,今天要见面的人就在浪费她的时间。   许一真唇抿得很紧,看了眼一脸凶神恶煞注视着他们的人,拉了拉隋回舟的袖子,轻启唇,“回舟,我们走吧。”   隋回舟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似乎没有想到这会是许一真说出来的话。   许一真看他似乎有些傻的模样微微一笑,冰冷的面容恰似冰湖上开了一朵花。她又重复了一遍,“你已经来了,不算失信,至于见没见到,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第83章 第八十三颗珍珠 哪一个更优秀,不用多……   “呵!”一声短促的轻笑响起, 其中夹杂的不在意情绪让人恼火,许一真目光凛冽地瞧了一眼伸手拦住她的人,“请你让开, 我们现在要回去。”   隋回舟被她握住手, 又被她拉到她的身后, 一言不发, 只跟着她。他低头看着前方的人以防护的姿态将他遮挡住,目光含了一点笑意, 只落在她身上。   “你们要去哪?”拦住他们的人身材高大,严肃的面容不带一丝笑容, 这样倒显出几分面皮上凶恶。   他从始至终的态度也充分体现他像是这座宅院的主人而不是来服务客人的佣人。   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待客室下的灯光微动,像是藏起了风暴, 许一真微笑, “既然没有空, 我们当然是要回家了。”又斩钉截铁地说:“请让一让。”她看起来冷淡又温和, 仿佛很好说话的样子,说出的话也轻飘飘的, 可总让人不敢反驳过去。   陈斌也就是那位拥有凶恶面皮的人, 他感觉到对方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脸上有一瞬间的难堪,不过又很快平复下来。   他依旧阻拦,“不行, 你们不能回去。”   隋老先生是想见他们, 但之前被推拒了这么久,心里也有些不舒坦,同时也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故意让他们在这等一会, 晾他们一晾。   其实他说的是让他们等一会再去通知他,而二少爷却让他拖上些时间,说让隋回舟尝尝教训。可人要是真走了,到时候受罚的还是他。   他也不可能去供出二少爷,要不然就会两个都得罪。   至于茶水这事,也是二少爷吩咐他这么做的。他气不过隋回舟这么对爷爷,便想接着机会好好地下一下的面子。   而他也乐意做这些事,老宅子里的人都清楚老爷子最喜欢的孙子就是二少爷,他未来很有可能继承整个隋家,他们这些一直在隋家工作的人自然也要讨好隋家未来的掌权人。   说不定等换掌权人之后,他也能升职。   陈斌不怀好意地看了眼两人,一不小心就和隋回舟对上目光。他被这混世魔王给看得一个瑟缩,很快又故作镇定地别开目光。   现在这么厉害,以后等二少爷在隋氏掌了权,他就再也不能这么猖狂。   许一真只觉得他的话可笑,“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去?”   他理直气壮地辩驳,“老先生要见你们,你们难道在这等一会就不耐烦了吗?”   同样也可以说是指控。   许一真垂眸看了看拦在前面的手,笑了笑,一双眼睛成了月牙形状,让人以为她下一步会退让。   “你应该是人对不对?”声音冷静,话却又不留情面,“看你的外表像是的,但在我的认知中,人没有这么厚脸皮的,居然能把话说成这样。”   陈斌似乎被厚脸皮这个字戳中,脸颊涨红,黑色皮肤凑上些红,整个脸上像一盘浓烈的颜料盘。   他怒瞪着许一真,牙尖嘴利,根本不像长得那样文静,还真是表里不一。   想着这个人应该不是什么不能动的人,要是别人质问,就只说他不让他们离开,他们不听,还动起手,于是就发生了推搡。   刚想要动起手来,他就看到隋回舟警示他的目光,他似笑非笑地看过来,脸部表情像是川剧表演似的,不复刚才对许一真温柔的模样。   这副面孔让他仿佛又回到了被这个小恶魔支配的痛苦。   她轻轻瞥了眼对面似乎隐约要动手的人,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又开口,“他邀请我们来,却又不守时,这就是待客之道吗?还是说在倚老卖老?当然如果这些都只是误会,如果他不知道这些事,我会道歉。”   她又话锋一转,“如果你的行为不是你自己的意愿,而是受别人指使,又或者是受你的雇主指使。”渐渐换了个腔调,陡然加重起来,“让客人空等半天,给客人喝过夜的茶,他是以为一个老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这些你可以一字不落地转告他,因为我已经从他所雇的工作人员中看出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陈斌脸一阵红,一阵青,他第一开始以为发火的隋回舟,而二少爷也吩咐过他,如果隋回舟发火,他就先忍着。   可是没想到的是把他说成这样的居然是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另一个人。而她这么说,是不怕老爷子吗?   而隋回舟也不阻止,任由她这么说。   许一真打量着堵在前面的人,说:“还不让让吗?如果他还不露面,我们就要回去了。”   看他再没有动作,许一真这才朝隋回舟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想要拉着他离开。   她刚说完,一个颇为震惊的声音响起,于门外响起,“大哥,你怎么能让别人这么说爷爷。”   来人一脸的义愤填膺,脸不知道因为什么变得涨红,仿佛她说了什么天理难容的话,他现在要替天行道似的。   隋盛君急急忙忙地进来,堵住他们的去路,脸色因为激动变得涨红。   他就要抓住隋回舟的小尾巴了,能不激动吗?   许一真看了眼那张和隋回舟完全没有任何相似地方的脸,疑惑地问:“你还有个弟弟?”   和隋回舟一点也不像,其实她现在已经猜到这是谁,但还是问了问。   今天隋回舟也在这,而他也来了,怎么会这么巧。她并没有听隋回舟说今天是什么家庭聚会的日子。   隋回舟摇了摇头,“没有,他不算是我弟弟。我爸之前在外面的私生子。”他就这么淡然地说出来了,在一众外人面前。   言语间没有给隋盛君留任何的脸面。   这些话自然一字不落地进了隋盛君耳朵里,刚刚还温润的脸色像是扭曲了一样,眼里在看到许一真脸时产生的惊艳也已经在这个时候无影无踪。   原先他是想给别人添堵,到现在倒是给自己添了堵。   今天他是故意来这,来看隋回舟笑话,顺便给他添些堵。   本来爷爷爷是可以和他们一起这个点来到这里,但是他没有想到今天遇上付佳女士来隋家。   然后老爷子就只顾和付佳说话,让他们先来看看被他晾着的隋回舟怎么样了。   于是隋盛君趁机又在路上拖了些时间,他现在最后悔的是没有拉上爷爷一起来这,好让他听一听刚才大哥的女朋友是怎么说话的。   他实在是没想到大哥的女朋友这么能说,要是让爷爷听见,他们两个都完了,恐怕都会被老爷子扫地出门。   许一真哦了一声,确定了他的身份后,没打算和他说话。隋盛君实实在在地接受到了一份别人的不屑。   隋盛君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果然会和隋回舟在一起的人,也和他没什么两样。   “大哥,你——”隋盛君的脸上恰合时宜地露出一丝委屈,裘钰观望着他们之间的汹涌,看了对面的人一眼,自然要为他的未婚夫打抱不平,她语气不好地替隋盛君出头,“隋回舟,你既然是小君的大哥,怎么能这么说他。”   隋盛君今天也将他的未婚妻裘钰带到这,为的就是和隋回舟的女朋友做一做对比,一个出身小县城,父母都是领着死工资的退休警察,而一个是公司老总的千金,家里不仅家财万贯,还有人脉。   哪一个更优秀,不用多说,任谁都能看出来。   隋盛君表面上还是一脸不妥的样子,他朝一脸不快的裘钰摇了摇头,“小钰,大哥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习惯这样了我没事。你别生气。”   他宠溺地瞧着对方,仿佛是世间最痴情的人。   裘钰脸颊通红,嗫嚅着点点头,“好。”   她以前也谈过恋爱,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隋盛君这么爱她,为她做很多事,而她也能从他的一言一行中感受到他是爱她的。   接着他一扫委屈,好像要和隋回舟求和似的说:“大哥,这是我未婚妻裘钰。裘钰的父亲是X市元和生物制药公司的董事,你之前在X市待了那么久,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他说完,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裘钰是元和生物制药公司的千金,最近他们公司和X市很有名的一个生物实验室有了合作,在他们这个行业的地位顿时水涨船高。   而这也是他能和裘钰认识的原因。   爷爷和付佳是多年好朋友,这个实验室是付佳一手创建,所以他能和裘家搭上关系还多亏了付佳女士愿意让她的实验室和裘家的公司合作。   就算今天付佳破坏了他的计划的一环,他生气却不会怨恨,还是想和付佳搞好关系,不仅仅是她本人很有能力还因为她是爷爷的至交好友。   隋回舟嘴角嵌了抹笑意,饶有趣味地看了看隋盛君,“你今天带你未婚妻来了?”   他当然清楚隋盛君打得什么主意,无非是想贬低他,这么没什么不可以,但如果想要贬低一真,那他这算盘就打错了。   而且这也是他绝不允许的事。   在恰似硝烟弥漫的气氛中,隋盛君和裘钰两人像在演戏似的,一个不忘了说情话,一个对方说什么都信。   许一真已经无暇关注这些,她现在被另一个人吸引走目光,也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汹涌浪潮。她的目光已经越过正用一脸不赞成的神色和别人说教的隋盛君到门外去。   确定了是谁后,惊讶地望着门外几个人中站着的一个人,她欣喜地喊了一声,“老师。” 第84章 第八十四颗珍珠 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没……   被她叫住的人在看到她时显然也很惊喜, 老人健步如飞地走过来,连身后正喊她的另一位老人也抛之脑后。   “一真。”她挽住许一真后,才想起身后跟过来的另一位老人, 和他介绍了下, “河阳, 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的那个学生。”   许一真冲他点了点头, “你好。”   她看了看站在面前的老人,很显然这个似是老年版隋鲁堰的人就是回舟的爷爷。   不过老师怎么会和他认识?   “你好。”隋河阳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目光由期待变为疑惑,最后有点僵硬地回答。   他在听到老友介绍时, 表情一开始是欣喜的,因为他想见这个天才学生很久了, 以前经常在老友的口中听到她的事,   可在看到这个学生和他不喜欢的孩子拉着手, 她的另一个身份也呼之欲出。   付佳注意到隋河阳的表情不太对, 回头看了看在旁边的两人,她极为惊喜地问:“一真, 难不成回舟就是你男朋友?”   起初在这看到许一真的时候她就很惊讶, 她知道一真要和她男朋友一同去见父母,但她没有想到她口中的男朋友就是老友的孙子。   许一真似乎有点招架不住老师的喜悦,在她激动的表情下无奈地点点头,她又好奇地问:“老师, 你们认识?”   在说这个的时候, 脸上不免带了一丝惊讶,她和老师已经认识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老师还有这么一个朋友。   付佳点点头,“认识的啊, 我和他爷爷是朋友,小时候见过他很多次。”转头打量隋回舟,“不过长大后就没怎么见过了,没想到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隋回舟朝她温润一笑,“何奶奶好。”语气温和道。   他怎么想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层关系。或许他和一真就是怎么分开都会再遇。   付佳微笑,“你好啊!都长这么大了。”   她上上下下端量了隋回舟一番,只感觉这小孩儿的变化很大,从一个叛逆的中二少年变成了独当一面的业界精英。   末了,她又忍不住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   付佳的性子很与众不同,平时像个小太阳一样活泼热情,然而她的学生都是与她相反的性格。   她看到许一真脸上不可避免地出现困惑,笑着说:“我之前和你提过我有一个很热爱生物领域的老友,他虽然热爱但一辈子都没从事过这方面,就是小舟的爷爷。”   她指了指一旁的老人。   许一真意识到自己应该忘记了这事,呐呐无声地看了笑眯眯的人一眼,乖乖地点头。   像这种事,她一般都是听一遍就过滤掉,倒是没想到会在今天遇到。   也没想到回舟口中性格刁钻的爷爷会是老师的朋友。   付佳看了看垂着眼眸的许一真,又开玩笑说:“真没想到会是小舟,也是,之前听你说要回家见父母的时候,就应该先叫你来带他给我瞧瞧。”   她刚从就觉得屋里说话人的声音像她小徒弟,前几天小徒弟还说她这几天不会在实验室,要和男朋友一起回他家。不过怎么想就是没有想到他口中的男朋友是会是小舟这孩子。   当许一真能在实验室中独当一面时,付佳已经经常住在A市,只偶尔会到X市去。所以也没来得及见一见她的意中人。   许一真认真地听她说完话,只抿着唇笑,付佳也习惯她时常的安静。   而她看付佳说完话后,就问对面一旁坐着的人,“你说你父亲是元和生物制药公司的董事?”   他们在交谈的时候已经进去先前她和隋回舟呆的地方,几人围绕着桌子坐了起来。   裘钰刚刚才见过付佳,知道付佳是谁,现在也知道和她说话的人是谁。想起刚才她曾说过的话,不免有些窘迫。   她如实点头,“是的。”   许一真眼眸微动,目光扫过对面的隋盛君,很显然老师只是和隋家人有些交情,而不是和元和有什么交情。   她又问付佳,“老师,你之前说的朋友就是隋老先生?”   付佳笑眯眯地说:“不是,是盛君这孩子,他给推荐的这个公司。然后我就推给你了。”   许一真拢起眉来,像是很为难,“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您和这家公司里的人是很好的朋友,非他们不可。”   付佳一看她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一些事情,她这个小徒弟性子很静,也向来不喜欢料理这些琐事,她说这些,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参在其中。   许一真缓缓说:“这个公司,它之前他们给我的印象很不好。有点麻烦,具体原因您可以问问楚珺他们,我不想再说。”   她直白地表达着她的不喜,也没管在场有这个公司的千金在。   她看向老师,“老师,我不太想再和这个公司合作,希望你能谅解。”   不了解许一真的人的脸上都有着藏不住的奇异神情,第一个想法就是她是不是傻,在自己老师面前毫无保留地说不喜欢老师给她推荐的公司。   付佳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反而是温和地询问:“这是为什么?”   许一真坦白说:“因为我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公司不太适合和我们实验室合作,我们之前的合作对象就很好,但因为你开了口,我没再考虑之前的。还有我很讨厌隋盛君,很讨厌。”她说了一遍,似乎还嫌不够,又再说了一遍,“一想到隋盛君这个人会和我有什么牵扯,我就觉得十分讨厌。”   隋盛君因为她的话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他觉得难对付的不止隋回舟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   他顾不上一时的风度,有些冲动地开口,“你是不是因为私心才这样?是因为大哥厌恶我才这样的吧?是不是大哥说什么才这样,他向来喜欢抱怨我,这我也知道。”   许一真黑白分明的眼眸像是淬了剑,这目光让想要继续说的隋盛君咽下去后面的话。   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怎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见扰人的苍蝇闭上嘴后,她才又继续说:“既然他是因为他才会找上实验室,那我就不能同意,我讨厌这个人打着我的名头去得到好处。”   许一真充分地表达她的不开心,“为了让我少一点这种讨厌的情绪,我们还是不要合作了。”   她三言两语结束了合作,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没有任何委婉,也没给任何人留脸面。   然而付佳仿佛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是一脸赞同地说:“我没意见。”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喜欢一个人的许一真,她当然不会反对,当时也只是随口那么一答应,做个人情而已。她也没想到这两个人会有矛盾。   既然她不想,那就不想。   隋盛君看着他们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否定调他长久的努力,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像一个小丑一般,供人瞧不起,以前是隋回舟现在是他的女朋友。   许一真察觉到旁边一道不是很有善的目光,若无其事地从茶壶中倒了一杯凉透的茶,递到隋河阳面前。   她一点也不担心隋盛君能报复成功,因为有很多像他这样想要和实验室扯上关系的人,大部分都被拒之门外。   能找到她这来,又说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的话,她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   隋河阳低头看着摆放面前的杯子,有些愣,“这是给我的?”   许一真点头,指了指身后站着的佣人,“是他泡的茶。”   隋盛君脸色一变,想要阻止老爷子喝茶的动作,她怎么直接给老爷子喝?   一直以来没说话的隋回舟忽然笑了,出声,“盛君,你要做什么?”   隋盛君脸色一白,在这空档,隋河阳已经喝了茶,他刚因为茶而皱眉,许一真就开口,“这是我第一个问题,这茶您应该尝出来了?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隋河阳沉思着想说什么,看她还要说就没开口,等她说完。   “第二个,我们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早上八点钟到这,然而现在的时间已经要过中午了。” 第85章 第八十五颗珍珠 她说道歉   ……   随着一杯茶下肚, 室内一片寂静。   她能这么对老爷子是隋盛君完全没想到的,她都不怕吗?   他现在的脸色可以说是如同被泼了层灰水般,阴郁又可怖。平时的风度都消失不见。   许一真似乎对这种氛围没太大的感觉, 临危不乱地坐在对面, 好像现在这么僵持不是因为她、跟她毫无关系。   白得发光的脸显得其更加靓丽, 本来是仙姿玉容的人可在隋盛君眼中就像是恶鬼一样。   他不禁暗恨, 怪不得隋回舟一声不吭,在这跟个小媳妇一样装聋作哑, 原来是有人会替他出头。   老爷子混迹商圈这么多年,很精明, 她这么一说,不需要再怎么多说, 他就知道事情的原委。   不过以老爷子讨厌隋回舟的程度他应该会装作不知道亦或是就让他吃亏, 反正是不会为他做主。   令隋盛君意外的是刚刚面容和善的老人变了一副模样, 他厉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怒火并不是朝向别人, 是他和一旁的帮手陈斌。   陈斌从他们进来之后就一言不发,他确实没想到会闹事的不是隋回舟, 而是另一个外人。   要是他的话, 他会生气,会讽刺老爷子,却不会把事情说出来。   谁都知道他心高气傲,要是说了那不就是对老爷子示弱。可没想到他像是练了什么忍者神功, 现在是一言不发了。   同样意外的是一个外人就这么把事说了出来, 不顾及所有人的心情。   没有任何人说话,许一真面无表情地握上隋回舟的手,像是在给他支柱,将他的手轻轻扣在手心中。   但因为骨节形状相差较大, 总是握不完全。最后还被反手握住,细白的手被一只有力量的手彻底遮挡完。   她一点也不后悔将局面弄成这样,毕竟有些事就得挑明了说,要不然不仅得吞下吃亏的苦还要被别人倒打一耙。   付佳看小徒弟以保护者的姿态将小舟放在旁边时,于僵硬的氛围中露出一个笑容,笑容中又带了几分调侃,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真这孩子第一次这么维护一个人。   她肯定是以为隋回舟经常在这里受欺负,所以在替他出气,顺便保护他么。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也的确是这样,隋回舟这人从前的利害劲儿去哪了,现在居然需要别人保护。   气氛僵持着,室内的气氛分成了两极,还有人在心存侥幸地想只要死不承认就好。   见没有一人说话,老爷子将茶杯扔掷于地上,“怎么?都哑巴了?”   裘钰被溅到的茶水吓得一愣,往后退了退,隋盛君看她的动作,伸手想抚背以作安慰,但才将手放上去,她就冷着脸躲开。   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她似乎因为谈恋爱耽误家里生意了。   她性格单纯却也明白元和不好,她也会过得不好。   现在因为隋盛君导致生意泡汤,看来她要好好考虑和隋盛君的关系。   以为拿捏住裘钰的隋盛君并没有将她一时的反应放在心上,自认为她是在耍什么小脾气。毕竟刚才许一真一顿威慑的话,让他们心里都不太舒坦。   他还是打心底里认为这合作并不是许一真可以决定的,她不是什么不可违背的一言堂。   隋盛君没动作,而是不轻不重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陈斌,他立马会意,在隋盛君眼神的示意下上前说话,“老先生,大少爷他们等了一会时间就——”   隋河阳的表情严肃得像是一块石头似的,打断他,“就什么?我还没死呢,就有了异心。这个家是谁做主,你应该很清楚。”   他发完脾气后,挥了挥手将人赶了出去,至于陈斌如何,那定是不能在隋家了,有了异心的人放在身边也不安全。   也是他太放任隋盛君,才会让这孩子生出来不好的心思。   隋河阳看了看众人,花白的头发并没有使他的威严褪去,他直接指明道姓,“小君以后没事就不要再来这了。”   他一锤定音,仿佛已经揭示这事情都是谁做的,来迟是他第一开始就想做的事,但没想来这么晚。   说实话,虽然他有意放手让他肆意妄为,但不是让他不经他允许擅自做这些事。   宽阔的室内坐了好几个人,各人的情绪都不太相同,许一真眼睫素淡又仿佛覆上一层阴影,整个人都透着不快,“等一等。”   她突然在隋盛君走前喊住他们,众人的目光朝她投射过来,许一真只吐出两个字,“道歉。”   她说什么?她要他道歉,开什么玩笑。   转过身的隋盛君藏不住惊讶地看着她,只觉得她说的话太过荒唐,接下来隋河阳说的话更是让他难以置信。   他说:“小君向你大哥他们道歉,这件事是你不对。至于陈斌这个擅作主张的人,一会我会处理掉。”   他的眼里都是警告,态度变化也不似往常,明明以前他很不待见隋回舟,怎么现在变了个样子。   难不成是因为付佳的关系,就因为她是她的学生。   隋盛君还是低了头,他如果不低头,就会真的像老爷子说的那样下一次不能再来老宅,那他再也没有胜算了。   他忍不住想老爷子现在将陈斌辞退也算是替他开脱吧。   这样想的隋盛君立刻能屈能伸起来,他躬腰诚恳地开口道歉,“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的疏忽。”握紧的拳头仿佛说明了这躬下去的腰仿佛俞了千斤重。   许一真抬眼望着看上去正真心实意道歉的人,指使陈斌的人是他?   看他们的样子,两个人应该是串通好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商量的事估计也都是自己想要做的。   她轻笑一声,“没想到还真的是你指使的,回舟说得真的很对。你要是回舟的弟弟,要做不来这些事。正因为不是,所以做这些事才很心安理得。”   许一真出乎意料的牙尖嘴利,连她的老师都忍不住去看她这不太一样的模样,她和许一真相处那么久还没见过这样的她。   隋盛君被说得很难堪,旁边的未婚妻似乎也觉得丢脸,甩开他的手跑出了房间。   接连的意外状况让他搞不清楚头绪,他缓缓地朝屋内的一众人道别,接着就跑出去追已经跑了的人。   这件荒唐事就到此结束,任何阴谋诡计一被挑明白似乎就会显得格外滑稽。   而许一真他们今天留在了老宅。   付佳和她说好久没见她,想要和她好好说说话,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好好聚聚。   从老师的话中得知原来她已经和隋老先生认识几十年了。   但她总觉得老师并不是想要和她叙旧,她今天的情绪似乎有些喜忧参半。   于是许一真直截了当地问:“老师您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事要说?”   付佳脸上添了一抹掺着皱纹的笑容,眼睑融上些愁绪,她叹了一口气,“是的,我是有其他事和你说。”犹豫了会,她最后只摸了摸许一真的头发,“你喜欢小舟?”   她想说的话最终还是没说,一真是个直性子,跟她说了,大概也只是会直来直往。   学不会怎么暗地里来。   许一真没想到她问自己的是这个,真心实意地露出一个堪比日月的笑容。   “嗯,喜欢,很喜欢。”   付佳看她这么喜形于色,也有点高兴起来,她很少有情绪波动大的情况,能看到她的这种改变。付佳由衷地开心,她拍了拍许一真的脑袋,“你喜欢就好,现在也不晚了,快去休息吧。”   许一真点头,“好。”从她的怀抱中起来,半开门后又回头,“那老师也早点休息。”   “好…快去休息。”   她刚出门就被一股力气拉住,刚想出声,耳边就有滚烫的热气传了过来,“一真,还没谢谢你。”他低沉的声音中多了些喑哑。   许一真感觉很热,想要挣开这个怀抱,还没动多久,又被抱得更紧。她开口问:“谢我什么?”   他的拥抱像是一个菟丝子正紧紧缠绕着木槿,但与之不同的是他的怀抱更加温暖,更加炙热。   隋回舟将许一真完完全全地圈住,划出了一个范围,范围里只有她和他,他轻轻咬住耳垂呢喃,“谢你保护我,谢你替我说话。”   要是往日的他,早就掀翻了桌子,因为没必要忍,他不在意隋家,也不在意任何人。这些都与他无关。   但是许一真愿意站在他的面前,愿意去维护他。他喜欢这样,他喜欢她为了他去做一切,喜欢她为了他而产生表情。   许一真脸渐渐红了起来,也愈加发烫,“等会,你不要靠的这么近,我有点喘不过来气。”她刚说完,忽然一道声音传过来,“谁在那?”   她忘记了,他们还在走廊。接下来还没反应过来,等再看隋回舟时,他已经将她拉进自己的卧室。   两人这一次分开住,因为隋河阳特地安排两个房间,而隋回舟碍于付佳在场没反驳,他不想给她有任何不好的印象。   “你——”   “我怎么了?”   “没怎么。”   “你要做什么?”   “感谢你。”   “不用。”   “不行,必须要感谢。”   传来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许一真小声地说了句,“那你就以身相许吧。” 第86章 第八十六颗珍珠 所以你只要不反感就行……   窗前放了一两盆寒菊, 花瓣上凝结着清晨的寒露,正朝着初阳绽放。   这一朵朵小雏菊是寒菊,等正值冬季才会开花。树上落下的枯败落叶在主人还未醒来就已经被清扫干净。   许一真醒来时, 身侧没了人, 身边似乎还有余热。隋回舟向来比她起得早, 已经习惯的她起身去洗手间洗漱。   早上六七点左右, 还没到吃饭时间。   卧室很大,灰白色调, 脚下是毛绒绒的地毯,墙角处放置一个半人高的透明玻璃柜, 里面堆置些玩具,这应该是他幼时曾住过的房间。   从室内往外走有一排靠墙的书架, 最面上一排居然放了些童话书。   她仰头看着那些书似乎已经通过它们想起隋回舟牙牙学语时期笨拙地拿着书并口齿不清地读着些书的模样。   他会不会也和小孩儿一样会产生十万个为什么。   许一真从架子上拿下一本书, 在窗台翻看。这是隋回舟以前住过的房间, 里面的书应该也是他曾读过的。   将书轻轻放在膝上, 没有梳好的长发散乱在书籍上,她面朝窗口, 背靠在床边, 读起了小时候才会看的童话故事。   虽然在打发时间,但她还是会时不时地想隋回舟去哪了,今早又用不着他做饭。   *   隋回舟起来得很早,本来想为许一真冲杯牛奶, 但蜂蜜不在这边, 因为家里没人吃,早就被撤了下来。   他又觉得别人都没他快,于是就自己去拿。不过需得穿过走廊去对面的阁楼拿,回来途中在走廊上遇到晨起的付佳。   “付奶奶好。”隋回舟很是温和地朝付佳问好。   他以前可以说不甚在意这些, 因为这个人是老爷子的朋友,不是他的。   但现在不同,她是许一真的老师。在她眼里她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付佳本来只是和他偶遇,神情有些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却在擦肩而过时又叫住了他的名字,“小舟。”   和一真说这些,她大概也不会很好地处理,但小舟这孩子不一样。   于是隋回舟被付佳叫到一边谈话,她神色变来变去,最后归为凝重,好像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隋回舟盯着手中的蜂蜜,问:“付奶奶,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   付佳语重心长道:“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虽然你不常来老宅,但我也清楚你和你爷爷关系不好。”   隋回舟面无表情地听着她说,这些神态倒是和平常的许一真像了个十成十。   她叹了一口气,似是在回忆,“你母亲的事和河阳没什么关系,但他讨厌你母亲是不对,这其中也有点缘由。”   说到这,她自己都有些无奈。   隋回舟低低笑出声,“这些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话语中带了点不屑。   他很不在乎隋河阳的想法是什么。   付佳长叹之后又说:“但是你既然决定要和一真在一起,不管你想不想参与这些污糟事情里来,你都害她和你一起掺和进来。”   “更何况你有可能会连累到一真。”她加重语气,使隋回舟望了过来。   隋回舟张了张嘴,想要去否定什么,说他会好好保护她。但就算保护她也还会使她受到影响,最好就是连影响也不会有。   而付佳像是看透了一切,直接质问:“隋家意味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你不要,但你的身份在下一任隋家掌权人眼里永远都是眼中钉。而你的家人就会成为你的软肋,替你承受别人的冷箭。”   “一真虽然身份特殊,也会有人保护,但我希望你明白,你处理不好的话总会被别人钻了空子。”   她的语气中不乏担忧,这是他第一次说这种话,不是因为他姓隋只是因为他是她最喜欢的学生的爱人。   “我希望你能明白,如果你放弃了一切,你的父亲选定了继承人。”语气骤然一顿,她像是看透了什么,“那你又能活多久?你不是也很清楚?”   隋回舟脸色渐渐不像刚才那般轻松,眼神也变得晦暗如墨。耳钉泛着妖异的光芒,明明很成熟的人,但右耳上的耳钉总不见摘下。   付佳笑了起来,“你不会想说你现在的资产已经要胜于隋氏了吧?但你要清楚隋氏的百年基业,再加上你母亲的外家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而且你就甘心将你的母亲也拱手让与他人吗?”   隋回舟听完付佳所说的话,发问:“所以奶奶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他疑惑地问了一个,“难不成要修复我和爷爷两个人的关系?”   说到最后笑出了声,笑声中夹杂了点戾气。   “这不需要,而且你们本来也没什么大矛盾,不过就是两个倔强的人都不低头而已。”付佳看着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种方式的隋回舟,她微微一笑,“其实这个老爷子很喜欢一真。”   “为什么?”隋回舟抬眼望了望好像都在她掌握中的付佳,眼神里有些不解,他出声说:“如果一真不喜欢这里,我不会强迫她在这里生活。”   付佳脸上有种无可奈何的情绪在,往后一躺,手中的拐杖被放在一旁,“我都说了你不用做什么,只需要表露出你想要的这种想法,你的父亲只认你一个儿子。”她说完,看了一眼眉骨都透露着不逊的隋回舟,“你们祖孙三代还真是像,而且我怎么发现你们隋家人一点都不了解你们家那位老爷子。”   付佳很是了解隋河阳,无不苦恼地开口,“我这个老友生性倔强,一旦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倔得像头驴。他以前也做过错事,就是不会承认自己错了,他大概也不会认为自己错了。”   隋回舟没说话,而付佳也没勉强他说话,而是自顾自地说起来。   隋河阳这个老爷子有点怪癖,他特别崇拜这些搞科研的人,打个比方,现在小孩喜欢追星,他追的是科学家,而他从少年起就喜欢追科学家,付佳当时一直是他的偶像。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和付佳成为多年好友的原因。   而许一真其实是隋河阳近年来崇拜的人,他从付佳、一些科研圈里的人以及一些资料中得知了这么个生物圈里的少年天才。   一直以来都很期待能见到他。他昨天生气不止是隋盛君自作主张,插手老宅的事,还因为许一真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差。   但老爷子骄傲惯了,你要说他错了,他一定是死也不承认。所以当时才会直接冲隋盛君发脾气。   除了这,付佳还说了一件事,也是她为什么知道隋河阳会特别喜欢许一真的另一个原因。   她曾经被隋河阳介绍过给隋河阳的弟弟,但两人谁都看不上谁,最终还是没看对眼。   做这件事的原因是他一直耿耿于怀于能让隋家人有一个搞科研的人那该是一件多么大的好事,可隋家的子孙经商都很有能耐就没有一个搞这个的。   等到他父亲那一辈,他就期望父亲能娶个女科学家回家,然而父亲和大学初恋分手后,隋河阳就张罗着让付佳给父亲介绍对象。   刚介绍一个,就得知隋鲁堰竟然和世家相当的千金偷偷领证,而那时候又值隋家危机之时,隋河阳也就没反对。   隋河阳和裴枝的初始矛盾也源于此,而后来,则是因为两人性格以及大学初恋的搅局,导致隋家变得鸡飞狗跳起来。这也是为什么老爷子不喜欢裴枝的原因,她太强势。   隋回舟当时听着她说的一切,有的他知道,有的并不知道。   他也从来没听说过老爷子是这么一个热爱科研的人。   估计整个隋家没多少人知道。   他只问:“然后呢?”   隋回舟这个时候已经隐隐约约知道她的意思了。   付佳朝旁边看了一眼,她轻轻一笑又说:“河阳这种的心思其实一直没灭下来,尤其在知道贺家的小儿子跑去搞学术了,心里更是不得劲。其实说白了就是有点虚荣。”   “按理说在他这个年纪应该经历的事多了,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了。可他偏不,还是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一直想让家里的小孩儿找一个搞科研之类的。然后就今天跟这个有点关系的元和家的,他也愿意。”   “可现在他有可能有一个厉害的孙媳妇,而且还是科研圈的大人物,就贺家那个小儿子拍十匹马也追不上,他自然会喜欢。”   “所以你只要不反感就行。”   隋回舟耳边闪过付佳在最后说过的话,将手中的蜂蜜攥得更紧,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回走。   朝日缓缓升起,渲染出东方一片红白,红白交织,吸引许一真走过去。   她放下书,走到窗台,双手向外推打开窗户,低头看向一盆紫色的小雏菊,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上面的花露,它一抖,被打破了寂静,于是露水滴到手上,凉凉的,加之扑面而来的寒风可以使早上醒来的人脱离睡眼惺忪的状态,清醒起来。   许一真目光动了动,往下一看就看到在楼下走着的隋回舟,露出早上第一个笑容,她伸出双手探出半个腰来,“回舟,回舟。”为了让他看到她,她挥了挥手,并说:“往上看。” 第87章 第八十七颗珍珠 她是软肋   “你不要往外探。”隋回舟仰头看到她的动作后连发出的声音都变了调。   许一真不在意地朝他一笑, 但听了他的话,还是往后退了些,问:“你去哪了?”   隋回舟没回答她, 而是接着说:“你不要动, 在那好好等着我。”   说完就快步往屋内走。   许一真也就真的听他的话一直没有动。   二楼朝下喊的声音并不小, 正好好能让在不远处正喝茶的人依稀听见些声音。   何佳在和隋回舟说完后就来到这里。两位老人在晨练之后坐在不甚炙热的太阳下喝着早茶。   两人在听到他们些许声音后, 付佳露出一抹带着羡意的微笑,感叹了句, “年轻人真是有活力。”   隋河阳没吭声,小声地哼了哼, 他从早上开始就阴阳怪气起来,好像哪里不得劲似的。   何佳朝坐着的靠椅一趟, 伸展着手臂, 舒服地噫一口气, 一双显老却又透着睿智的眼眸望了望对方, “怎么了?”   他嗤了一声,语气中好像是有些不满道:“这两个小孩儿昨天连在走廊上也不知收敛, 今天还是这样, 真是。”   摇了摇头,似乎有点恨铁不成钢,就是不知说的哪个是铁。   何佳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笑着说:“难道不是你故意听别人说话?”隋河阳不语, 同样也不肯承认, 她轻押一口茶,“哼,我还不知道你,你心里怎么想, 我一清二楚。既然你的心愿只要你愿意低头就可以完成,怎么,你难道不愿意吗?而且这也说不上是低头。”   隋河阳不说话,心里却是清楚得很,他因为他的母亲而不喜欢他这个孩子,可他身上的确留着隋家的血。而他的儿子也是认定了这个孩子,在他眼里他就只有这么一个继承人。   他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和儿子相争,也拗不过他。   而且隋河阳心底也很清楚隋鲁堰当说得很对,盛君这孩子表上看着温顺恭谦实际上心胸狭窄,见识短浅,有几分小聪明但实在是不堪大用。   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拎不清的母亲。   同样,他虽然偏心但也懂得这个道理,隋盛君没那个能力来继承隋氏,他来继承隋家,隋家只会走下坡路。   但芥蒂已经形成,小舟那孩子根本不想要隋氏。不仅如此,他的儿子现在翅膀也硬了,说是谁闹成今天的局面谁去弥补。   其实他这次叫隋回舟来的本意就是消除两人以往的芥蒂,然而事与愿违,一看到这臭小子一副自傲的样子他就忍不住让他受一点挫。   想到这,隋河阳叹了一口气,面庞显得愈发苍老,哼声问旁边的人,“凭什么要我低头?我可是他长辈,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脸上带了些怒意,但习惯性的不会向她爆发出来,猛地往口中灌了一口水,来平复心中被她激起的不快。   付佳摇了摇头,对这个老顽固真是难办,无奈开口,“谁说让你低头了,你只要谁也不搭理不就好了,收收你的偏心,也用不着低头。”   她说完将茶杯往下一放,与托盘发生敲击,响起清脆的声音,头也不回的离开,结束晨练。   留下隋河阳一个老爷子在那暗自琢磨,他以前就常常听到许一真的事迹,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有一天能成为隋家人。   他又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什么,隋河阳充满皱纹的脸上蓦然掺上些喜色,像是一朵枯败又逢生的花,刚才的苦恼恍若只是一夕的错觉。   “怎么不动?坐在那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于门前响起,许一真抬头向门口看去,拿起来的手机随手被放在一旁。   隋回舟一进来就看到许一真乖乖地盘腿坐在毯子上,一动不动,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思绪。   外面的风也时不时朝屋内吹,将她的发丝吹到眼睫前,虚虚挡住目光,看不清前方的人。   许一真歪了歪头,两只眼睛弯成月牙,背着风笑,“你不是让我不要动吗?”话一出口,忽然张开手臂,隋回舟将手中的牛奶放到桌上,让她搂住自己,微微一弯腰便将人抱了起来。   许一真环住他的脖子,散落半扬的黑发也掉落在他身上,她将脸搁置在他的颈窝中,沉默得像是雨后的深夜,只剩下细听才可以听到的风声,万籁俱寂。   隋回舟抱紧她,脸颊上的凉侵入到皮肉中,“是不是傻?我说让你不动,是怕你做危险的事情,以后不要把身体往外探出去那么多知道没?”他将通往阳台的门关严,低头看了看安安分分待在怀里的人,问:“怎么了?是被风吹的不太舒服吗?”   “没有,你——”许一真摇摇头,双唇微张,像是想要说话,最后却只能感受到细细的呼气,除了这什么也没有。   许一真刚才接通了一通电话,她起先接通的时候还不知道是谁,因为来电的号码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但一听他说什么就知道他是谁了。   邱越忱说了很多,大概的意思就是邱氏遭遇了很大的危机。最近的订单被接连截胡或者是突然打电话说不合作了,就来问是不是和她有关系。   大抵也是知道这样很无缘由,于是说了这个原因,他们查到做这些事的人或多或少都和意回集团有关系,然后其中又有了隋氏掺一脚。而他又听贺揽说她现在正和隋氏的隋回舟在一起。   这么一连串下来就知道是因为她的缘故。   他又在电话里说,邱家和隋家老一辈的也都算认识,无冤无仇的,怎么会突然就针对他们。   于是就质问她,是不是她做了些什么,请她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之类的话。   许一真迟疑了会才回答说她不知道这些,因为是真的不知道,迟疑是因为她知道隋回舟很有可能会做这些。   她正思考这些时,隋回舟刚好回来。   隋回舟看向她,一双像是融进了散碎星光的眼睛里面满是他,他在后来又收集了很多颗珍珠,但没有一颗能比得上她的眼睛。   “那怎么了?我看到了哦。”他尾音微微上扬,“我看到你藏起了什么事,却不想告诉我。”   许一真目光游移,还真有点像被他看穿了的模样,扭过身捂住他的嘴,强制性的不许他说话,嘟囔道:“你看穿什么呀看穿。”   她面色平常,但眼神却不大对,隋回舟静静看她,没有非要刨根问底。她使他不能说话后,乖巧喝完隋回舟递过来的牛奶,再将杯子递给他。   目光这时才落到一直在等她说话的人。他在静静地等她说,不急也不燥。   许一真像是妥协了,靠着他道:“我刚刚接了一通电话。”她顿了一下,斟酌着总结了整个事情,“是邱越忱打过来,他让我放过他们一马,说是邱家接连受到打击,查到和你有些关系。”   “我其实不太明白。”   她轻叹一声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   隋回舟随着她说出的话,眼眸里的温和渐渐消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化为浓重的黑墨,藏着风雨。   不来直接问他,却找一个不知情的人,他是知道她是软肋么。   还是说以为她还是好欺负的一边,所以就大着胆子来问。   “这个事啊?”隋回舟面无表情地说完,在面对她时嘴角又缓缓噙了一抹笑,“这个和你没太大关系。”   又在她看过来时,直接承认,“是我想要做,生意场肯定是会有竞争关系,跟你没关系。”   他揽起许一真的腰,使她离自己又近了一个距离,浅浅一笑,“不要受到影响,这些没什么事,将号码拉黑就行。”   许一真似是听进去了,眨了眨眼,轻轻戳了戳他近在咫尺的鼻梁,一本正经地摇头,“不会啊,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就不会影响我。”接着就说:“我只是在想你这样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吗?听他的意思是在说他们和隋家有些关系,这样不会让你为难吗?”   隋回舟这样说就已经变相承认他的确是做了些什么,或许跟她有关系。她听清了,但她并不会阻止,她只想知道回舟会不会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   她黑白分明的眼瞳像是直接印在了心里,语气严肃,全是对他的担忧,而不是责怪他擅自做了这些事。   他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最好不要这样看,一这样看,心跳就会加快。   他宽慰道:“完全不会,别担心,信我。”   邱家不像隋家只有隋鲁堰一个,他们家里不止邱南田一个人,他还有对他手里位置虎视眈眈的兄弟姐妹。   一旦邱南田一家出了什么差错,另一些伺机夺权的邱家可是会痛打落水狗,不会留什么情面。   他只要做到这一步就行,剩下的他们自家人也不会把这个好机会推让给别人。   可许一真像是没放下心的模样,她还在担心他,隋回舟表情温和了少许,摸了摸她的头,温声反问:“你平常也不是直接说出来不喜欢的吗?我这样也没什么。”   许一真似乎没有预料到他会直接反驳她,轻轻咬起下唇又松开,挤出来一句话,“我和你不一样。”她停顿了一瞬后,已经整理好不一样的原因,“我又不用和他们交流,关系好不好都不太重要。但是你们都是做生意的,万一有什么牵扯,他们给你使绊子怎么办?”   隋回舟沉吟片刻,“这个倒也是。”似乎也泛起了愁,直到许一真跟随着他的变化,眼底也渐渐凝结出淡淡的紧张时,他才出声,“不过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   他相比刚开口时说的话的压低语调,现在倒是说得很轻松。   在他眼中,这是一件游刃有余的事。   许一真也意识到他在逗自己,有些恼羞成怒地从他身上下来。隋回舟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不好的境地,因为他知道她会担心他。   她早该明白这个道理。   她刚走到床畔,他的目光忽然移到放在上面的书,问:“这是什么?有点眼熟?” 第88章 第八十八颗珍珠 你是珍珠而我是渔夫……   邱家也可以称得上是钟鸣鼎食之家, 然而却因为邱南田这一代争权夺利,相比以前衰败了许多,在原本的家族行列中渐渐排不上号。   而且虽然最终是邱南田获得了邱家掌权人的位置, 可他的那些兄弟个个都在等着邱南田一家出现什么漏洞, 可以让他们取而代之。   现在的邱家不同以往, 不再像以前一样, 还可以在长辈的荫蔽下肆意发展。   邱家如今的氛围像是同样被天气所影响,也要进入冬天, 以至于厅内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掺着严寒。   邱越忱坐在一边,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脸庞带了几分沧桑。   在挂掉电话后颓废地抽起烟来,也不在意是否有人在。   大概是没刮胡子的缘故, 本来就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 现在却仿佛直接苍老了十岁。   他现在脑子很乱, 许一真并没有承认这事和她有关。   但贺揽振振有词地说她确实是和隋家的大少爷在一起, 而这个她也承认了。   但知不知道这些,对于现在的局面半点用处也没。许一真并不愿意为他们做什么。   他们如今可算是腹背受敌, 内忧外患。   “考虑的怎么样了?你不是也已经打电话求证了?”   贺揽看着没什么回应的邱越忱, 他有些不耐地开口。   难不成因为近日里的打击傻了不成?   他在查清这些事后,直接直奔这来,想和他商量,但邱越忱打完电话后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丝毫都不着急。   贺揽最近很忙, 他一直在忙和小白结婚的事情。   现在的这一段时间也是与百忙之中抽出点空。   他并不担心小白会怎么想,因为她也知道越瑜的事,她也很愿意在越瑜出狱后和他一起照顾她。   她是那么善良,所以无论怎么样, 他也不能辜负小白。而准备这场婚礼,是小白一直都期待的事。   邱越忱虚虚抬了一眼,溢出一声不屑的呵声,夹杂着鄙夷的意味,似乎已经从贺揽外露的情绪中看到他心中所想。   以往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两人,也算是朋友。现在倒是猜度着对方,满心恶意的期待对方能更惨一点。   贺揽心里藏着其他事,没注意这些,他现在除了说话就是专注于和小白发消息。   邱越忱初以为贺揽不放弃邱越瑜,应该也是对她有一点真心,可这个人看起来很不耐烦,而且他也听说了,贺揽准备和一个叫沈小白的学生结婚。   已经准备和她人的婚礼,怎么又来管前任的事。   他实在是不太明白。   他又抽了一根烟,现在糟糕的局面让他不知道该如何。   局面很僵持,贺揽认为他已经告诉了他们邱氏最近遭受接二连三的打击的原因,邱家也应该帮助他救邱越瑜出来。   这是他和他交换的信息。   但他们家现在一点也不想和邱越瑜扯上任何关系,老爷子那边在知道邱越瑜入狱这个新闻后大发雷霆,质问他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件事让整个邱家都蒙了羞。   邱南田回来后直接澄清和邱越瑜的真正关系,以及她的亲生父母作的恶。让邱家从帮凶直接摇身一变成为受害者。   这一招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外界的风评姑且是毁誉参半,但这消息立马被其他房的人传给了邱老爷子。   邱老爷子知道后自然动了气,立马将邱南田叫回老宅,质问他亲生的那个在哪里。   已经和许一真断绝关系的邱南田只能说那个孩子早就死了,他不能让邱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他们都做过些什么。   因为一旦老爷子知道,他们一家算是全完了。   邱南田的兄弟们可都在觊觎他手上的股份,要是被任何一人知道这些,他们一家很可能会被赶出邱家。   邱老爷子最重血缘和面子,邱越瑜入狱这一事已经让他没面子,让他在那些好友面前抬起不头来。   再出来一个邱南田不认亲女的事,他们真就完了。   邱越忱缓了半晌,似乎脱离了颓废状态,开口,“许一真并没有承认这件事和她有关系。”   他的话是一种无声的拒绝,拒绝同意贺揽提出的要求,去帮邱越瑜脱离罪名。   贺揽面色不好地问:“怎么?你不信我?”   这件事是他从贺初口中知道的,他起先还不知道贺初之前口中在意的人是许一真,但后来一听他说什么车祸,再加上同名同姓立马就对上了。   以至于贺初问他隋回舟的事时,他问了些东西,他很快就查到邱家这些受到打击牵扯到隋回舟这个人。   他和隋回舟不熟,却也听说过他这个隋家的大少爷,在他们这一代,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人。   他想象不到在越瑜口中阴险狡诈的许一真会把这样一个人迷得团团转。   为她不顾老一辈之间的关系,直接想要搞死对方。   邱越忱笑了笑,笑容的形容词不再是以往的胸有成竹、骄傲等词而是苦涩,“信不信又有什么用,你的消息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的那些叔叔伯伯们都已经露出了獠牙。   贺揽嗤了一句,“实际上就是你们自己不想救吧?”   他这么做,也是下下之策。   当初邱越瑜是以教唆杀人罪被判刑,判了八年,这还是在他到处托关系的结果。因为背后的人压根就是要将她彻底关进监狱,毫不留情。   而邱家在邱越瑜这件事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之后竟直接发声明澄清邱越瑜和他们毫无关系。   不得不说,这个举动愚蠢又恶毒,越瑜好歹也在他们家生活了二十多年,而他们却说扔就扔,真是半点情面也不留。   若是以前,他要想救也可以凭自己的能力来帮她减刑,可这动静肯定小不了。他最近有些特殊情况,不允许他这样。   这么一大动作可能会惊动小白,他和小白说会在邱越瑜出来照顾她。但如果她知道他这么忙前忙后的走关系去帮越瑜减刑,她很可能会吃醋。   她很爱他,他不能辜负这份爱,他也不想让她伤心。   所以他只能找上邱家,原以为邱家会顾念曾经的感情也来和他一起去救越瑜,没曾想邱家的人是这么冷酷。   邱越忱也不在意他的冷嘲热讽,随意说了句,“随你怎么说,我无所谓。”   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颓废的气息。   贺揽看他没半点波动的模样,陷入沉思,算了,如果真的不行,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去想如何救她吧。   就算越瑜坐牢了,等她出来后,他可以照顾她一辈子,小白也很愿意。   可感情这方面,他可能再也无法给予。   贺揽叹了一口气,沉思间已经安排好两人以后该如何,他又琢磨邱越忱刚才的语气,笑着问:“说什么这消息没用,还是你不想救越瑜?”   他刚才那样想,却也是抱了一点残存的希望,没想到结果真的是这样,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邱越忱一言不发的样子如此可憎。   贺揽望了望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邱越忱,他还是有些不死心,不管邱越忱如何想,他继续说:“现在林梅香因为罪行太多已经被执行死刑,我们可以上诉,把所有的事情退给她,反正死无对证。这点,你还做不到吗?越瑜她可是还姓邱。”   邱越忱不动如山,完全不因他的话动摇,冷硬拒绝掉他的提议。   “邱越瑜她自己愿意姓邱,但实际上说来已经和我们邱家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他又轻轻瞥了一眼因为他的话而脸上怒气横生的贺揽,讽刺道:“你又殷勤什么,不是都要结婚了,还想纠缠不清?”   贺揽似乎被戳破了什么心思,“你——”在吐出一个字后又停了后面的话,看到走过来的人是谁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扔下句,“我无话可说,既然你们不打算救越瑜,那我没必要再和你多说什么。”   *   许一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就看到一本童话书搁置在上面,是她刚才看的书。那是一本童话书。   不知道为何,许一真在隋回舟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她将书拿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我刚才很无聊,所以就随便拿了本书。”走到书架前,想要将它放回原位,却被身后突然伸出手将书拿走。   隋回舟从她的手中拿出这本书,红皮书依旧泛着新,时光一点也没有将它磨旧。他用着如同咏叹的一般腔调来说话,在这腔调中又多了些绵绵情意。   “这一本是我小时候最喜欢读的,它的名字叫渔夫的——”   在他说完前,门口传出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将他的后面的话吞完。   门外人的声音响起,“大少爷,吃饭了。”   “好的,马上来。”隋回舟应付了门外的人后,被人打扰不快完全没有在脸上占据,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属于他的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知道后面是什么吗?”   许一真能听见自己浅浅的呼吸,她看了故事,故事是一个很短的童话故事,那么厚的原因,大概是因为纸张很厚而且中间有很多插图。   她望着他的眼睛,深邃、望不到底,她仿佛一时被捕获,没了声响。   只听到他的下一句话。   “珍珠,是珍珠,我的小珍珠。”   许一真想起,镌刻在童话书上的名字叫《渔夫的珍珠》。   扉页上写道:“我亲爱的珍珠姑娘,你是珍珠,而我是蹲守海岸边的渔夫。有一天,我去打渔,于众多无甚特别的鱼中打捞出一枚珍珠蚌,于是,我发现了世上最美的珍珠,一颗只属于我的珍珠。”   字迹很漂亮,并不是小孩子的笔迹。 第89章 第八十九颗珍珠 可她要是再出现怎么办……   “贺揽哥怎么这副表情, 难不成是心虚?”   邱越绒缓缓走过来,饶有趣质地看着想要奋力为邱越瑜走关系的人,“怎么不说话了?继续啊。”她缓缓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   她刚从外面回来, 一进门就看到贺揽来了他们家, 要说这人可是在邱越瑜入狱后没再来过。   一听, 他的意思果然还是想要帮那个贱人出狱, 还真是情深,情深到就算有了新欢也不忘旧爱。   邱越绒现在对贺揽是一丁点儿爱意都没了。当初他不顾一点从小长大的情分, 竟然和邱越瑜那个小人一起合谋算计她,可真是好样儿的。   贺揽并不说话, 他和邱越绒的关系不胜从前,因为之前的事见她总有些气短。他当时做那些也是为了她两姐妹的和睦, 他也没想到会被误会。   现在解释也在她眼中成了假惺惺。   邱越绒见他不说话, 颇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意味, 继续阴阳怪气, “贺揽,我听说你不是要结婚了吗?怎么还上赶着帮邱越瑜这个杀人犯, 难不成你想徇私把她救出来, 再想享齐人之福?”   她说着说着,似乎也觉得十分好笑,坐在对面说着说着,自己也缓缓笑了出来。   贺揽被这一番话给刺得脸涨红, “越绒你——!”你什么也没你出来, 只骂,“你真是越来越刻薄了。”   他往日还对女孩子有些风度,现在被戳中心思后半点风度也没了。   邱越绒本来时站在上风来讽刺,听他这样还嘴后, 眼里渐渐浮起愤怒,他竟然用刻薄两个字来形容她。   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用这个词来说她,大概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些刻薄。   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她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调,满脸讽刺地看他。   “贺揽,你恼羞成怒了?是我说邱越瑜是杀人犯,你生气了?还是···”   贺揽本来就因为刚才的事不快,这一两句话顿时犹如火上浇油,将他彻底激怒,直接站起身,“邱越绒,你闭嘴。”   将邱越绒吼了个猝不及防之后,他转身朝一旁看戏的邱越忱道:“咱们邱贺两家的交情到此为止,你不愿帮我,我也不会再强求。我原本还是顾念着和越忱以前的交情,但现在这样,咱们也不用再往来。”   贺揽一脸焦急地来又带着满身怒气地走。   邱越忱也不管他如何,只看着对方气冲冲地离开,他看了一眼被贺揽这反应给惊到的邱越绒,也不言语。   他现在连骂人的脾气都没有了,想了想邱越绒嚣张的性格,最后只带着满身疲倦地说:“越绒,你以后还是暂且收敛些。”   邱越绒被他的话给气笑了,“我怎么了?”   邱越忱深吸一口气,只能说出句似是而非的话,“我们现在还不是能翻脸的时候。”   她有些吃惊地看他,泛起一丝冷笑,“那你还这态度?”她又怪腔怪调地来了句,“难不成你还想把邱越瑜弄出来?”   邱越忱没回声,只是摇头,一脸拒绝的模样,背往后一靠,似乎很累,全身的疲倦都在这时倾泻了出来。   有点意外他是这种反应的邱越绒啧了声,“哥,你居然也不怕妈了?要是妈妈知道你对她的宝贝女儿见死不救,看她会怎么样。”   她现在说话总会带一点嘲讽的意味,仿佛这样才能正常说话。   邱越忱望了眼还不清楚局面的邱越绒一眼,“妈不会管了。”他轻笑一声,听着又似乎像在笑自己,“他们现在自身难保,还管得了一个害了他们的人,可笑。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喜欢邱越瑜,不过是因为贺揽之前认定了她,而且他们也不希望有一个乡下来的女儿让他们丢人现眼。”   “只不过事与愿违,什么都不会像他们想得一样发展。”   邱越绒听着他的语气似乎是在讽刺爸妈,只听他又说:“基因这东西还真是奇妙,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听到这话时,她颇有些震惊地看向说话变得粗俗起来的邱越忱。   他难不成是疯了不成,这还是她那个稳重的兄长?不过这几天他一直都不太对劲。   邱越绒问他,“到底怎么了?”   她不喜欢工作因为太实在太累,而且公司龙鱼混杂天天斗个没完,她有自己喜欢做的事,虽然还是要倚靠家里许多,但凭着邱家这个名头她在外也混得风生水起。   谁敢不给她面子、不给邱家面子。   同样,邱越绒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常常不着家又喜欢享乐。   只依稀知道现在公司的状况不容乐观,但这又什么可担心,邱氏可是百年的基业不是谁说想弄就弄没的。   邱越忱懒得再看她,她大概最擅长的就是窝里横,只要邱家还在她是一点都不会关心发生了什么,半晌才吱了声,“越绒,最近收敛些,你要明白,邱家或许仍是邱家,但掌权的人可不一定会是我们。”   “你知道一旦这样,我们会遭受什么吧?”   刚刚还带着笑意的邱越绒听到这话,面色已然不好看了起来,也意识到他什么意思。   她冷哼一声,“你胡说什么?就那些叔叔伯伯?他们敢吗?”   反应了一会后,邱越瑜难看的面色已经变成不想相信。她的视线转移到邱越忱身上。   他并没回应,但他现在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最近变化的原因是什么。她转头去看,心中有一种巨大的恐慌弥了上来。   “怎么可能?”   邱越绒咬牙,怪不得那些所谓的亲戚们最近在她面前猖狂了不少。   邱越忱的声音冰冷又有种力竭。   “公司经营不利,面临破产。混淆邱家血脉,为了一己私利掩盖亲生女的存在。你说这些加一块会怎么样?”   现在的安逸让邱越绒忘记了以前争权夺利时的凶险,她像是在自我安慰,“这有什么好担心,爸妈不是都和爷爷说她已经死了吗?”   一顿,又喃喃出声,“可她要是再出现怎么办?”又不禁自言自语,“要不要直接把她处理掉,这样谎言不就成真了吗?”   邱越绒对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心惊,她立刻否认,“不对,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邱家人。”   她可不是和邱越瑜一样的人。   这么一说,许一真清冷、仿佛什么都不在眼中的样子又重新浮现在眼前,她扬声朝眼前的邱越忱道:“这么一想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人家根本不屑我们家。”   她哼了一声,带了一点笑意,这笑意似是在说许一真不知好歹又或者是见识小。   邱越忱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所舒缓,反而警告一句,“你最好将你刚才的想法给藏得严严实实,也别付诸行动。”   她莫名地看了一眼不因这话动摇却反而维护别人的人语气一扬,“怎么了?难不成你现在想做个好哥哥了?”   想要做,要看看人家要不要,剩下的话她没说,要不然邱越忱估计要大发雷霆。   又看他一脸担心,道:“我不是都说清了,这有什么好值得担心的。”   她只优哉游哉地道:“你好协助爸爸管理公司就行,要不然再这样下去,爷爷可是会失望的。”   公司最近经营不好,她知道一点,是从其他堂兄弟姐妹口中听到的,不过她以为这并不是大不了的事,以前也有类似的情况出现,邱家都挺过去了,这一次也一样。   邱越忱知道邱越绒并没有将他的放在心上,他没和许一真相处过自然没有多少感情,但也不希望她死。   而且她背后的人不是他们可以对付得了的。   他站起身,似乎有些筋疲力尽,“那你知不知道···算了,嘴上说说总是那么容易。”   要是跟她说了,弊大于利,她说不定会不管不顾地直接去隋家找上许一真,到时候一闹,爷爷那边也就彻底满不足了。   邱越绒脸色蓦地一变,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骂她蠢吗?   她直接表达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在说我蠢?”   她刚说出来就后悔,骂就骂呗,反正也无所谓,她最讨厌的人在监狱里待着,再也不能出现在她的面前碍她的眼。   至于许一真她不愿意回来正好,死去的邱三小姐才不会和他们争家产,她可不想再有人来分一杯羹了。   谁知道邱越忱像是忍耐许久的模样,寒声道:“你知道是谁在打击邱氏吗?”还没等邱越绒反应,他又说:“是隋家人。”   她满脸疑惑,隋家?邱家和隋家没什么仇怨啊,还没等她困惑多久,邱越忱直接解了惑,“许一真的男友是隋家大少爷。”   *   清晨的时间随着太阳的转移而渐渐流逝。   今日虽然是秋日却艳阳高照。   太阳暖洋洋,不炙热也不寒冷。   隋河阳和一群老头子正在这一片宅院的碧泉湖上钓鱼。   他临走前让家里阿姨喊一声隋回舟和许一真,和他一起去钓鱼,这也算是一种和好的信号吧。   隋回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地方,在这众多宅院中的后方,有一块面积很大的碧泉湖,以前总有很多人在那儿钓鱼。   隋河阳也是其中一员。   他朝这走过来时就看到隋河阳翘首以盼的姿态,这难不成是在期待他?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隋回舟不用想也知道。   隋河阳等隋回舟一到这时,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来,“那个丫头呢?”   问的时候眼里有藏不住的期待。   他没看到后面有人。   隋回舟摇摇头接着在旁边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   隋河阳又望了望他的身后,只看到他一个人还有一副工具,他没有喊许一真吗?   明明他嘱咐过,要将两人都喊来。 第90章 第九十颗珍珠 我不记得我有个这么样的……   隋回舟坐下时, 还是回答了他的话,“她有事,没来。让我代她说声抱歉。”   只不过这一说话, 惊起了即将要咬上隋河阳鱼钩的鱼儿。   隋河阳没看他, 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透着平静, 也没因为这生气, 而是望着归于一片平静的湖面继续问:“她怎么不跟你一起了?”   隋回舟坐在旁边反问:“她为什么要跟我一起?”   他不禁挑了挑眉,听他的语气似乎很希望一真能一起来钓鱼。   也不是一真不想来, 而是她不知道。   今天吃完饭,付佳出门, 一真在老宅也没什么事。于是隋回舟兴致大起,想要戏弄她一下, 他给她读了那一本童话故事。   她现在还没有起, 隋回舟也认为她该休息休息, 于是走时并没叫醒她。   隋河阳被他问得一时语塞, 也是,他们为什么要一起?   他以为他们两个是要天天黏在一起的。   转念一想, 也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觉到有些好笑, 他摇了摇头,自然而然地说:“我以为你们都是要黏在一起的。”   隋回舟将鱼饵投放在湖里,“当然不是,我们也是有各自生活的, 但我们的确经常在一起。”   隋河阳问:“那今天是出什么事了?”语气很温和, 问的话也带着一股长辈的亲切。   那孩子看着还挺有礼貌,怎么可能长辈叫她她会推辞,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隋回舟纳闷地挑眉,他似乎惊讶于隋河阳出乎意料的好感。   他摇头, “并不是,好像是关于她工作的那块内容有了什么新的灵感。”又随口编造了个理由。   付佳说的原来都是真的,也是,隋家在这方面的投资也很多。   以前知道这些时,一直以为是老爷子和付佳是朋友的缘故才会这样,看来其实仅仅只是因为喜欢才会这样。   隋河阳的态度突然改变,大概是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想到她说的那些话,他现在反应更加笃定了这个事实。   隋回舟目光的悠长像是能堪比这湖水,深邃不见底。   或许他要认同付佳的提醒。   隋河阳听了这个理由后,变得高兴了许多,直接说:“那不要打扰她了。就我们两个钓吧。”   他喜欢搞研究,也想要隋家人有一个能从事这个行业的人,然而事与愿违,不过现在真的可以成为现实了。   隋回舟没作回应,这也不需要他回应。   不过他能看出来隋河阳似乎一点都不想和他钓鱼,让他一起来估计也是不得不做的事。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没有想很久,很快隋河阳自己就说出了答案。   贺老爷子看到即将又要上钩的鱼又被岸上的话声惊跑之后,忍不住对旁边的人出了声,“你们在说什么呢?鱼都被你们惊跑了。”   歉疚的声音响起,“哎,老贺啊,真是不好意思。一时和小舟说多了就忘记自己在做什么了。”隋河阳一副抱歉却又笑眯眯的样子回答着说话的人。   贺老爷子嗤了一声,算了,不跟他计较。   他对隋河阳和隋回舟这两人能和睦说话更感到惊奇,他们这一片的可都晓得他们爷孙水火不容,跟上辈子的仇人似的。   今天怎么还能在一起和颜悦色的说话。   他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时间多着呢!”重新摆动了鱼竿,晃了晃,“也是,儿女哪有隔夜的仇,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隋河阳听了笑笑,然而却一点没有住嘴的意思,他像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钓鱼上,目光凝在湖面上,嘴却是又动了起来,“我们也没说什么,就是小舟谈了恋爱,小姑娘来家里了。”   他如同念经一样,接下来的话没有停顿的直接说出,“小姑娘也没什么厉害的,就是搞科研的呗。就是有些什么天才之类的虚名。”他用风轻云淡的语调说些露骨的炫耀话。   贺老爷子瞧了他一眼,觉得他可能再夸大其实,摇了摇头,没当真也没回答。   可能是前些天他说了贺初那小子最近也不鬼混了,开始改邪归正搞学术,让这家伙嫉妒了。   贺老爷子无声地笑了笑,只觉得自己已经猜中了他的心思。   这人啊,还真是越老越不服输。   隋河阳和他认识多年,一猜就猜到他在想什么,这次他浑不在意,而是笑吟吟地说道:“哦,对了,我忘记说了,你们家贺初还在她实验室打过工呢!也不是,那不叫打工,是不是做助理来着,这我也没问她。是不是啊?如果你们家贺初需要什么关照的话我和她说一声。”   他说完后,还不忘殷切地看过去,眼里满是需要什么关照我都可以的意思。   贺老爷子皱起眉,只觉得这个老家伙是真的被前些天他的话给激到了,乱吹牛。   “是吗?你可别胡说,当初贺初进去时,他们实验室的总负责人可是首屈一指的大佬,年纪应该不小了,你家隋回舟才多大,不才二十八,难不成他喜欢一个四五十的?”   他微笑着说的话,最后还的是忍不住摇了摇头,似乎是对他说的话感到有些滑稽。   隋回舟在旁边听着两人在那争来斗去,牵扯到许一真时,他才插入一句话,“并没有,她要比我小两岁。”   贺老爷子一开始没意识到这是谁在说话,“你怎么知道?”一出口,才意识到说话的人是隋回舟。   “她是我爱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隋回舟轻轻一笑,整个人都温润起来,眉宇的戾气都消散了个干净。   贺老爷子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总之,不是太好看。   在隋河阳的笑吟吟的目光下,呐呐出声,“那还真厉害啊···”   另一边的邱家老爷子晃了晃鱼竿,看着被说话声赶走的鱼,“你们都在说什么?鱼都跑掉了。”   贺老爷子抢先一步回答:“哼,这家伙在炫耀他家里的儿媳妇,还真是···这有什么好说的。”   邱老爷子自然听清楚了他们在说什么,但却无力插进去。   最近几天他一直被二儿子那一家搞得焦头烂额。他有些怀疑将公司交给二儿子,自己撒手不管任何事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当初家里唯二儿子邱南田最稳重,不像其他几个到处乱混。   而且越忱那几个孩子也都很优秀,不怎么操心,这一家子都挺让他放心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邱氏的经营每况愈下,现在竟然到了岌岌可危的状态。   家里面居然发生了小辈杀人,然后居然不是邱家的孩子等诸如此类的丑事。   隋河阳丝毫不在意贺老爷子的话,他只觉得这家伙的酸气都快溢出来了,化成水都能了淹了金山寺。   不过这有三个人在说话,钓鱼这项活动算是夭折了,他们开始了老年交流活动。   内容大概就是有关儿孙之类的闲事,或许,一会聊着聊着又会偏到各家的生意上。   隋回舟不动声色地离他们稍远些距离,他来就是抱了要钓鱼的念头,或许可以钓只鱼回家,然后做一份香辣鱼块。   她会喜欢吃这个。   *   邱越忱说完后,客厅里有一片寂静落下来,   邱越绒不知该作何反应,她忍不住以最恶毒的想法来揣测许一真。   想法一个两个的闪过去,最后问:“爸妈知道吗?”   邱越忱点头,“我已经传了讯息。”   邱越绒眼神晦暗,自己的想法奔流不息,在脑海里一个两个地闪过。   她正犹豫要不要去找爷爷去说一说这件事,只要不说许一真是她的亲妹妹就好了。   到时候爷爷出面,不就万事大吉了。   反正爷爷和隋老爷子有些交情,他开口不可能没用。而且隋回舟这么针对他们本来就不占理。更何况两人长辈还认识。   可在说这之前她是不是需要要去找一趟许一真,要不然她擅自在爷爷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怎么办?   邱越绒问了邱越忱许一真现在在哪儿,得知是在A市隋家祖宅。   她忍不住勾眉嘲讽一笑,许一真是回隋家老宅了吗?   她去这个地方岂不是很容易就能见到爷爷。这安得什么心。   这个地方她倒是知道在哪,小时候她还住过一段时间,进去也不难。   十一点。   邱越绒已经等了好一会时间。   她几乎是决定好后就直奔这来,隋家老宅依旧很静谧,处处透着清幽。   意外的是,问了一下,现在这里除了佣人就只有许一真在,不过这样正合她意。   但令人失望的是,许一真还没起。   她让佣人去叫醒她,却被拒绝了。说是大少爷吩咐过不允许别人去擅自喊醒许小姐。   邱越绒只说:“我和她是···朋友。”她迟疑了会才说出这个词。   虽然她是以邱家小姐的身份进来,但显然选择说是朋友会更容易见她一点。   她看了眼迟疑的人,漫不经心地说:“你去叫醒她吧,要不然回头我可跟她说你不让她的朋友和她见面。”   佣人似乎很怕她会告状,面色有些犹豫。   她们这些人从昨天开始做事时都变得万分谨慎,老先生昨天解雇了一大批人,听说是那些人惹了大少爷和许小姐。   连二少爷都被勒令没事不要再来老宅。   她要是惹怒他们,岂不是连饭碗都没有了。还是听大少爷的吧。   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她要说话前响起,“朋友?我不记得我有个这么样的朋友。” 第91章 第九十一颗珍珠 那你以后不要再承认和……   这话像是一巴掌直接打在她的脸上, 邱越绒想要生气,但又随即冷静下来。   许一真这么说也没错。   不过她刚刚也是随口一说,没有想到她刚说完人就在后面出现。   邱越绒转过身, 露出整张脸来, 她镇定自若地往后一坐, 朝正下楼的人微微挥了挥手, “许一真,好久不见。”   她翘起腿, 将手放在膝盖处,似乎还有点耿耿于怀刚才许一真说的话, 扬声道:“怎么?隋家我有什么进不得的,我小时候也来这玩过。”   许一真听着她挑衅的话, 倒没多大反应, 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然后又说:“你进不进得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是这里的主人。”   说完,脸上带了些思考的情绪, 目光一直盯着她, 在想面前的人到底是谁,记忆中没有这个人。   大概想了一会,从楼上到她面前时才想起她在很久以前见过这个人。   “是你,我记得我只和你有过几面之缘, 算不上认识。”她想了想对方的话, 才又问:“你是来找我的?”   邱家人来找她做什么,她记得她早先就说过希望和邱家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不要有任何关系。   现在又来这,意图又是什么。   邱越绒没有想到对方会不认识自己, 有一瞬间的难堪在脸上闪过,她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耐心也在漫长的等待时间中消失干净,她扬了扬声音,透着一股骄傲。   “当然。”   许一真并不关心她的如何想,只有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一旁的小安,也是刚才一直和邱越绒斡旋的人,她凑过来小声地说:“许小姐,少爷吩咐我等你起来的时候,提醒你吃些东西。”   她说完之后又添了句,“已经准备好了。”   许一真轻声道谢,她一醒来时又看到隋回舟不见时,她的确是有些不太习惯还有些疑惑,疑惑这人怎么又偷偷走了。   不过这次不太一样,他走时有在床边的桌子上留一张纸条,说清楚他去做了什么以及他的嘱咐。   许一真将目光移到像是战斗机一样的女人身上,她似乎随时随地都在准备大干一场。   她斟酌着说:“我现在要吃些东西,你的事情很着急吗?如果不着急的话可以等我吃完再说,行吗?”   相比于其他事,他的嘱咐更为重要,而且她需要吃东西。   邱越绒惊讶地摇头,“不行,我来这可是有很重要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很急,等不得。   许一真接过小安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问:“那你来这有什么事?”   邱越绒看了看左右,指了指在一旁的佣人,“让他们离开。”   语气严肃又一股如果他们不离开,她就不说的架势。   许一真皱眉看向她,语气毫无波澜地开口,“为什么?你的问题有什么不妥?还是你想做什么?”   自从邱越瑜□□一事后,她对邱家人都很不喜。这么直接又奇怪的要求也自然会让她有些疑惑。   邱越绒轻呵了一声,“你不用想太多。我没想做什么,既然你不愿意让他们离开,或许我们可以出去聊。”   她起身,扬眉看她,非要许一真和她一起出去不可。   一旦出去,不在隋家范围之内,如果许一真不同意或许她可以略施一些威胁的办法。在这,到处的隋家的人,根本就不方便,而且这事隋家本来就掺了一脚。   “为什么非要在没人的地方说就行,在这说难道很难吗?”   许一真没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大而亮,像是会在日光下闪烁光芒的珍珠。这么注视别人仿佛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会在这目光下暴露。   “我并不想动,我也选择不听。”   “那既然你不想说,那就送客。”   邱越绒有些恼羞成怒,“你——刚才你也说了你不是主人,你凭什么赶我走。”   她当自己是谁,现在倒是和以前不大一样了,或许是以为攀上隋家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许一真有些头疼,他们这些人,要说什么总是先东扯西扯一大堆无用的话后才进入主题,平白地浪费时间,惹人生厌。   “那随你,不要再纠缠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邱越绒这才意识到她今天来这,并不是给眼前人下马威的,算是请求她一件事。   可一到这,许一真的态度令她有些恼怒,再加上她之前教唆隋回舟做的事让邱越绒有些重新认识到眼前这个人。   她一时就忘了她不是来吵架的而是商量事情。   邱越绒见她要往餐厅去,直接喊出声,“我有事,是有关身世的事,你不是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吗?”   许一真一顿,她之前想要隐瞒这件事,只是因为顾及一实的心情,然而现在是用不着了,他已经知道全部事情。   至于她和邱家,早许多年就没关系了。   怎么还会牵扯到这些。   她回过头,“你想说些什么?”   许一真注意到邱越绒东转西转的眼珠子,挥了挥手,“小安你们先去忙吧,我一会再过去吃。”   她不缓不急地走到邱越绒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说吧,你想说什么?”   邱越绒在她的目光下忽然有些局促,手指绞在一起,也意识到她的要求有些荒唐,但她不得不做,这是没办法的事。   一旦下定决心,她当即抬头道:“你不是说过不想和邱家扯上关系吗?那你以后不要再承认和邱家的关系,无论谁问你,都不要承认。”   许一真望着语气严肃,骄横也不见了的人,眉微微一扬,再?   她何时承认过?   许一真看了看她,忽然问:“为什么?”   那为什么突然找上门来?   正威胁她的人眼睛紧盯着她,对方的面孔似乎可以找出与她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她看着,有股异样的感觉闪过。   相似也不过是仅仅有一点,还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许一真在问出口时,对方的脸色果然难看了一瞬,她垂下眼睛,眼尾微弯,像是圆月骤忽弯起,成了一轮月牙,还不待对方讲话,就直接开口,“这个当然可以。所以没事了吧?那你请便。我还有事。”   许一真走向餐厅,独自留下邱越绒一人在客厅里,她不是她的客人,也并不想招待她。   邱越绒不知在这坐了多久,才刚出门,就在门外撞到几位老人。   为首的一人似乎在隋家看到她很是惊奇,招呼着旁边的人,“老邱,那不是你家二儿子的大女儿吗?”   邱越绒沉默了一会,小安也不好送她出去,她是被这声音叫出沉思的氛围。   “爷爷。”   她惊喜地望向站在说话人旁的老人。   邱越绒已经很久没见到邱老爷子了,一直在忙其他的事。同样,她也不是很清楚邱老爷子因为一些事对二儿子一家很有意见。   隋回舟知道这是谁,在看到她时,还因为回来而明媚的脸色变得阴郁起来,他打破爷慈孙孝的场面,直接问一旁站在的小安,“她来这做什么?”   本来以为可以和许一真单独吃饭的心情在此刻也被阴霾覆盖上。   他以为不速之客只有一个,现在看来有两个。   隋河阳听他这声音,直觉得他态度不对劲,望向他,就看到隋回舟的脸色很不好看。   小安如实答:“她…她是来找许小姐的。”   邱越绒没反应过来,隋回舟难道知道这事?   隋回舟的眉眼压了一层严霜,和长辈一起时的温润模样像是只是幻觉,“以后要是邱家人来找许小姐,都不许他们进来。”   丝毫不顾还在各家长辈面前。   他以为邱家人不会在她眼前晃悠,还是料错了。   邱老爷子也是经过一番大风大浪的人,立刻明白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猫腻,他问:“许小姐?那是谁?”   贺老爷子看事不嫌热闹大,先说了话,“哎呀,我们刚才说的你是不是都没听,那不是隋家的孙媳妇么。”   邱老爷子看了看脸色有些奇怪的邱越绒,“你们认识?”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隋回舟率先一步说话,“当然不认识。”他将手中的鱼篓递给小安,不断逼近往后退的邱越绒,低声警告,“以后不要再打着一真朋友的名号来,只会让人厌烦。而且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对她造成困扰?不过你大概也清楚。”   邱越绒有些害怕隋回舟这阴郁至极的目光,她望向旁边的邱老爷子,并一个闪身躲在他身后,辩解,“我不过是来看看,你怎么这么咄咄逼人。”   隋回舟望着他们,嘴角挂着一抹冰冷的笑,“你来这难不成是有着什么好心?”   他在众多人面前直接训斥使几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邱老爷子脸色的愤怒大于讶异,被一个晚辈这么当面不给脸子,他脸上自然挂不住,“隋回舟,你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无缘无故打击邱氏,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我没有追究,现在又针对我家小辈,你是以为邱氏一时没落,就可以任人欺凌了吗?”   他和他们一起来这,除了叙旧,便是这件事。不过现在看来,怕是不能善了。   隋回舟像是不痛不痒的样子,只不屑地呵了一声,“我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觉得邱老爷子您的确是年纪大了,被家里人蒙骗十多年了还这么傻兮兮得为家里人操劳的样子很可怜而已。不过您也应该是年纪过大的原因。   他眼神望向两人,极为刻薄地开口,“老糊涂了也实属正常。” 第92章 第九十二颗珍珠 你好,许一真同学……   此刻的氛围大概用寂静二字可以形容, 可一深想,用这两个字形容也不怎么贴切,因为在寂静之下又裹挟着波涛汹涌。   海面平静与海底诡谲的区别倒是十分衬得现在的氛围。   隋回舟刚刚的话使怒气喧嚣的状况斗转急变, 在场的几位人正要问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邱老爷子眼神锐利地看向他, 先一步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才一出口, 隋回舟却没做理会,而是越过众人, 走向小安,拎过刚才递给她的鱼, “我什么意思,但凡你有心查查, 不就知道了吗?何必在这假惺惺地在这问我。”   “其实你也不大相信某种说辞, 但是——啧!”   他显得阴阳怪气的语调在静下来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 啧了一声,却是没说出来。   而是转头告辞, “我还有事, 就不陪各位长辈们吃饭了。”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时,只留下一个身姿如玉的背影,高大冷峻,正迈动脚步, 不紧不慢地向餐厅去。   看时间, 她现在应该在那里。   她是自己醒的还是被人吵醒的呢?   从时间的长度的看来像是自己醒的,但今天有些特殊,她大概会很累,也许会要比平常起的晚。   无论何时, 隋回舟对于要见许一真这件事总是有着莫名的期待。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贺老爷子没牵扯到这事件,一派自然,淡定自若地打着哈哈,想要缓和气氛。   “把这些送到厨房。”他将手中物递给在一旁候着的小安,招呼其他人,“不是说要来吃饭的吗?咱们有什么事一会再说。”   然没一人说话。   很奇怪地,邱老爷子大概能猜到隋回舟意指什么事,但他又有什么资格对这件事作出评判。   他始终不愿相信他的儿子撒了谎,不相信他的接班人怎么能这么混蛋。   可现在已经有人挑明了这件事,他再忽视这些明摆着的疑点就实在是太不该。   不管隋回舟做这件事的原因如何,还是怎样,这些都没太大关系。   他的确不应该就因为老了就什么都放手不管。   总之,隋回舟的目的达到了。   其实隋回舟什么目的也没,他只是单纯地讨厌邱家人,不想邱家人打扰到许一真。   邱老爷子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我就不必了,改日再来。”   他面容严肃地说完后就往外走,身后跟着步步不落的邱越绒,而她心中空荡荡的,塞满了其他的东西。   他们或许真的要彻底完蛋了,从一开始爷爷就不知道许一真的存在,这次还能不能隐瞒这种念头在脑海中占据越来越大。   原来爷爷早就知道隋回舟针对他们家的事,那怎么一开始什么都没说,难道是不愿意帮帮他们?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事?   邱老爷子走了半路,又猛然停下脚步,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那位许小姐在哪?我想见一见她。”还没等身后的人反应过来,他直接问了隋家里的佣人,直奔餐厅去。   然而到了地方,却扑了个空。   许一真根本不在这里。   邱越绒望着空无一人的餐厅,急中生智,说:“爷爷,这也没人。”她叹了一口气,望了望驻足不动的人,用着纳闷的语气道:“其实她平常也有点清高,不怎么爱搭理人。”   邱老爷子没理她,兀自平复心情,自顾自地往前走,准备回去。   一路上邱越绒也不敢插话,可有太多疑虑横亘在心头,她有些憋不住,问了他,“爷爷,您既然知道隋回舟做了什么,为什么还不出手?而且您看他今天怎么说话的,怎么可以对爷爷您这样?”   邱老爷子默然片刻,才出声,“邱家动荡,我自然会查清是谁,至于一开始我是不清楚的,不过没想到的是,你爸的能力越来越不如从前,连个毛头小子都打不过。邱氏居然被一个不过才上市几年的公司按着打。”   邱越绒想为爸爸辩解,但看到邱老爷子严峻的面孔,顿时熄了声,陷入该怎么让爷爷消了隋回舟说话影响的沉思中。   然而没等他想多久,老人苍老的声音响起,“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越绒你应该清楚吧?”   邱越绒还没想出来一个好的对策,对方就开始质问她,面色渐渐变得苍白。   她以为她可以解决这件事,现在看来是帮了倒忙。   这次为什么不能和以前一样,像以前那么顺利地解决邱越瑜就行。   邱老爷子自然能看出旁边小辈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心虚,也没指望她会回答。   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凌厉,“隋回舟说你和那个许一真不是朋友,但你又打着她朋友的旗号来找她。除了这,他看到你找对方时脸色很不好看。”一双含着精光的眼眸扫视着邱越绒的表情变化,“隋回舟这孩子我也算了解一些,他近年来做事激进却又稳妥,要不然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不会平白无故地去针对一个没有竞争关系的公司。”   他轻飘飘地抛出一个问题,“那这是为什么呢?”   没等人回答,而是话锋一转,“而且他今天看起来似乎很讨厌我们,这些都是为什么呢?平常隋回舟也算得上尊重长辈。”他望向垂着脑袋的人,“越绒,跟爷爷说实话。”   到这时,他已经能猜出这个许一真到底是谁,但他还是问: “还有,那位许一真到底是谁?你说清楚,不能隐瞒。”   语气严肃,隐隐露着警告。   邱老爷子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一群邱家人到底是做了什么蠢事。   *   “许一真同学,中午好。”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明是在门口说的,但一听,总像是萦绕在了耳旁,同学两字既熟悉又陌生,还不停地在耳边打转。   许一真一抬头就看到熟悉的脸以及熟悉的笑容。他温润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刚才讽刺过人。她也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放下勺子,走向他,“欢迎回来,隋回舟同学。”   隋回舟晃了晃手中的鱼,“我们今天进行二人中餐怎么样?”   活力四射的鱼不知累地乱蹦,她一笑,两只月牙浮现在脸上,“可以呀,二人中餐···那下次要不要烛光晚餐了?”   隋回舟似在沉思,“呃···。”他逐渐变得一本正经起来,“这个当然也可以。”   正经的模样将随口说说的话变成了现实,一本正经的话总让人拒绝不来。   许一真笑了笑,像是没把话当真,手却被隋回舟拉住,期待的神色在脸上尽显。   “所以说什么时候好呢?我们第二次正式约会。”   “我不太知道该做什么,这次就由你计划。”许一真被他看得无措起来,彻底地龟缩起来,可总忽视不了内心的开心,不会说话的眼睛盛满了会说话的微笑。   她犹豫起来,最终还是凑近他,双唇轻轻覆上他的脸,又转移到耳畔,“我来负责处理鱼。”   于是刚要伸手去拿,就被隋回舟按住了胳膊,他摇头拒绝,“鱼腥味太重,这种不太适合你。”   许一真松了手,没再去碰,她靠在他的肩上,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只是语气有些郁闷,“那我能做什么?”   隋回舟弯了弯唇,“你在旁边看着我就好,要你不许离开,只看着我才行。”   “那好。”   这样决定后,许一真被隋回舟空出来的一只手拉去了厨房。   厨房的东面有一个推拉玻璃门,可以通过这道玻璃门看到厨房内的景象。   她就坐在玻璃门外树下的秋千上,秋千很陈旧却也很整洁。   她看到隋回舟穿好围裙,弯下身,衬衫袖子半折到肘间,露出精致修长的手腕以及上方莹白的胳膊,他在将这个鱼开膛破肚、处理干净。   随后清洗食材,修长匀称的手指在食材间穿梭,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她静静地看着他,一点也不觉得会无聊,都没有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许久。   渐渐地,又想起些他们之间的故事,不刻意想不会出现的事,一旦回忆就会变得分外清晰。许一真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什么隋回舟可以坚持那么久,她低声喃喃问:“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许一真听到熟悉的声音时自然而然地回答:“为什么可以喜欢那么久,万一我真的、真的——”她顿了语气,并不太想说后面的词,换种方式继续说:“我们也有不会重逢这个选项。”   就算是已经相爱,她却连不喜欢这三个字都不想说。   隋回舟凉淡又透着温柔的嗓音响起,“不会的,不会这样。之所以那么久,也是因为我知道,知道很久之前的你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对不对?”   许一真还没发觉他什么时候到了眼前,一抹无措挂在了额前,目光的澄澈又盖过这无措。   往事大多不太清楚,但她很想确认这个答案。   “对。”   确定的回答响起时一个拥抱忽然闯进来隋回舟的怀抱中,她脸颊很烫,透过衬衫传递到心脏。他明明向来稳固的臂弯颤了颤,而后拥得更紧。   隋回舟低头看她,“我做了一些事。我自以为是我应该做的事。”他缓缓说,还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忐忑,“但你并不知道的事。”   他说完,又不停地自我安慰起来,眼前的人是他的,所有人都不能伤害她。   许一真瞧着他,大概猜到他说的是哪些事,刚想说什么,就听他脆弱又温柔的声音响起,“你会讨厌我吗?” 第93章 第九十三颗珍珠 但他怕过了火,也怕她……   冬菊正缓缓开起, 但此时的秋风也盛,还未完全退场。   枯叶不声不响地擦过两人落下,又无声无息地和泥土混在一起, 等待来年再散发出生命力。   “讨厌你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 你是不是又傻了?”   许一真说话时的气息像是有了神智、懂得了方向 , 缓缓触碰到他, 如同空气骤然蒸发出的热气,这一时的热量滚烫得灼人心肠。   她的话中带着浅浅笑意, 一双眼充满了生动的情绪,不似以往的平静, 充满情绪的她总是格外动人。   许一真很不明白地望着他,双手放在他的脸上, “关于类似的话我不是说过了么, 我喜欢你, 所以不会讨厌你, 这个选项从来都不会有。”   情话被她说得很是一本正经。   许一真做什么都很认真,包括喜欢别人这一件事。   一旦认定了是他, 那就只能是他。   隋回舟总是会被她的眼神刺到, 刺到心发麻,最后炙热的一颗心像是因为她的支撑才会跳动,其他再无感觉。   “今天邱家人来找你了。”他声音缓缓放轻,“这或许是因为我的原因。你应该会觉得困扰。还记得之前邱越忱找你的那件事吧?”   提到这家人时, 眼尾积了些厌恶。   许一真望着他, 精致的眉眼上满是歉疚,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抿起唇而后摇头,“不是, 她并没有说之前的事,而是说了其他的。”   她带着安慰语气的话使隋回舟朝她看过来,他弯着腰,双臂撑在她面前,将她裹在一个狭小的地方,为她当去从侧面时不时吹过来的风。   许一真微笑,颇为轻松地扬起唇,“她说的是让我不要承认我和邱家的关系。不是什么别的。”   她不大清楚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不过又是多此一举。和邱家的关系原本也是成为毫无干系的关系,两条平行线本就不会相交。   隋回舟看着表情没有任何伤心亦或是其他情绪,仿佛只是在说陌生人事的许一真。   他拿得准,但又怕出现意外。万一他会错了意怎么办?   “如果有人提出要你回去,你会愿意吗?”   许一真空出一个位置,让他坐进来,自然而然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想这个?你多虑了,他们只是陌生人而已。”   她意识到什么,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我从来都不喜欢他们,不喜欢他们总是用高高在上的态度俯视别人,我们都是平等的。同样,我也不需要别人的施舍。他们从未是我的亲人过,所以自然不会有回去这种说法。”   “本来就是陌生人,怎么能用“回去”这个词。”   隋回舟怎么像是钻了牛角尖。   “我明白,我知道。”   隋回舟一直都知道许一真在想什么,但他不行,他不许有人欺负她,总是时不时地扯到她。   都不可以。   既然做了,那就得付出代价是不是。   但他怕过了火,也怕她困扰。   他握住对方稍显凉意的手,低沉中的声音溢满了抱歉,“也知道他们是陌生人,但他们总误以为你好欺负,这样的他们无论如何都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他在重复原因,重复这么做的原因。等他说到了他认为重复够了的时候才又停下。   隋回舟看到许一真看他时,刻意避开这目光,“我起先只想着处理他们,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厚着脸来找你。”   语气中不乏抱歉与抱怨两种极为不同的情绪。   许一真一双眼的情绪又像是归为了零,又像是化为了一个一,化成一团无奈,“你担心得太多啦,说了那么多,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嗯?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很担心。”   隋回舟被她看得脸红起来,白皙的脸颊红色微晕。   他一直紧握住她的手蓦地松开,从旁边下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握住她的手仰头看她,“你真的不觉得困扰?”   许一真任由手被捉住,诚实答:“嗯···觉得,但这不是因为你,真的不是因为。我是觉得邱家人时不时地来很困扰。但这只是这一段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看到他显得脆弱的眉眼,忽地一怔,连忙说:“你只是做了想要替我出气的举动,嗯,你是为了我,你也很理智,没做坏事,这样很好。”   被握着的手蜷缩起来,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脸颊,棱角分明的脸颧骨尤为明显,可在如同人工精粹一般的骨头上还是挂了点肉,让她这么一戳,顿时陷下一个小窝。   她顿时笑了起来,隋回舟捉住并将她作乱的手拿了下来。   像是在肯定什么,不停地问:“真的吗?”   她给予着肯定,“真的。”   “鱼块似乎要凉了。”   “呃···我忘记了。”   “这个…我也忘记了,刚才我一直不是太专心,只想着和你说话来着···”   *   邱老爷子的每个问题都像是敲击着心的警钟,振聋发聩。   邱越绒嗫嚅着唇,她第一开始想着如果爷爷查的话,只要许一真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再一口咬定她不是,说不定就能瞒过他们当初做的事,到时候再求爷爷解决隋家刻意针对这件事。   一举两得。   可没想到的是今天会和爷爷撞上,看到他时她就意识到自己弄巧成拙,没做到像幻想计划的样子,反而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提前了。   一个个接连不断的质问接踵而来,让她大脑不得思考。   面对老人锐利的目光,她只能将她知道的事情一个个说出来。   在他可怖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   邱老爷子听完后,面沉如水,久久才道:“我当那几年他们看我的眼神怎么不太对劲呢。原来外边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连咱们家的亲戚都被糊弄过去了,你们还真是、还真是···能耐,我真是老糊涂了。我怎么想都没想到你们居然敢、居然敢——。”他似乎被气得狠了,声息间停顿了许久,才来一句,“敢这么阳奉阴违。”   可以想象,知道这些事的人在邱越瑜入狱时是怎么笑话他的。   他精明了一辈子没想到临老了居然败在他一直看好的二儿子手中。   邱越绒低着头不敢说话,当时邱家十年前就特意澄清真假千金这些事都是子虚乌有,一些人编造。   而老爷子当时正准备颐养天年,不再管事。这件事就直接被蒙混过去了。   在当时的邱氏,他们一家独大,至于其他的邱家人都被发配到各地,怎么会清楚A市发生的事。   而且事后被火速澄清,相关新闻也不见任何踪影。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家或许要被那些野心勃勃的叔叔伯伯们蚕食。   邱老爷子浑身的气氛随着他的怒气降为冰点以下,仿佛随时都要爆发。   “小吴,去把所有的邱家人都给我叫到老宅。”   “是。”   “爷爷。您——”邱越绒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打断,“你给我闭嘴,没良心的家伙。”他直接不给脸地骂道。   这份本该集于他们一家的怒火集中到了只在现场的邱越绒身上,突如其来的恐惧让她认识到现在应该闭嘴。   邱越绒极为识相地闭上嘴露出委屈的神情,到了现在也只能先保全自己,这次父亲肯定要遭殃。   相比亲情,爷爷更重于亲情。   *   大约是晚上,邱家的所有人都被叫到老宅,邱南田不似心烦意乱的邱越忱那么沧桑却也好不到哪去。   他望着与他形成对比,神采奕奕的大哥,不动声色地轻讽一眼,然后朝一家之主邱老爷子恭敬地问道:“爸,您叫我们来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吗?”   众人没说话,他也应该做个表率。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邱老爷子的脸色更阴沉。   邱老爷子并未理会,给了他一个没脸,眼神沉沉地望着底下这么多人,只觉得没一个可堪大用的,他头一次后悔起来生了那么多孩子,一个有用的也没,个个不是窝囊废就是拎不清。   他沉思着,忽然就想起来隋河阳口中的许一真,那个似乎很优秀,隋河阳与有荣焉的口气想让人忽视都难。   不过这个孩子早已经被邱家变相抛弃了,虽然他起先不知情但恐怕她现在心中多有怨怼。   邱老爷子还是没回答正在旁边似是稳如泰山的邱南田,而是朝向坐在一旁的大儿子道:“南杨,以后邱家就交给你了。” 第94章 第九十四颗珍珠 她露骨的目光   一时间, 各种各样的目光纷至沓来,怜悯、幸灾乐祸、如愿以偿等等,如芒在背, 脸皮不厚点恐怕就要羞愤致死。   拥有这些目光的人都相当识相, 他们很快转移视线, 渐渐地将目光由邱南田身上转移到已经被委以重任的邱家大儿子身上。   大概谁都没有想到一度被邱老爷子认为不堪大用的大儿子竟然还有这么一天, 能掌管庞大的邱氏。   虽说如今的邱家在邱南田的糟蹋下不如以往,但就算现在不如以前又如何,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同样,他们也没想到擅于算计的二儿子会有一天被弃之如履。   二儿子邱南田不禁仓皇出声, “爸,您这是什么意思?”   邱老爷子笑出了声, 明明是笑却没半点笑的模样, 他满脸阴沉地看着还是一副委屈模样的人。   “这什么意思不是很简单?你是没发育健全还是怎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呢?邱正氏遭打压, 越来越不如以往, 你一个心智成熟的大人居然连个毛头小子都不如,你以为我还会放心让你来管?”   他用着羞辱的词汇来对自己一向看重的二儿子 。   邱老爷子英明一时、糊涂一时, 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害自己丢尽脸面的竟然是邱南田, 这个他引以为傲的孩子。   邱南田并没有事先和邱越绒通气,也并不知道他的心腹早就被老爷子带走,老爷子现在已经知道了一切。   然而,此时的他还在以为邱老爷子醉心于颐养天年, 两耳不闻家中事。生气只是因为一时经营不善。   他兀自为自己辩解, “这只是一时的。我有哪地方做的不好,爸您说清楚啊。我兢兢业业地为了邱氏做了那么多年,没有哪地方对不起大哥。爸你说给大哥就给大哥,我不服。”   邱老爷子脸色没有因为他的有半分缓和, 目光阴鸷地看着他,像是第一天认识这个汲汲为营、善于狡辩的二儿子,被他的话惹得更加生气,将手边的摆饰直接砸向他。   “多嘴。我认为你并不适合再管理邱氏。”   以邱南田的性格他自然不会躲闪,直直地挨了上去。   邱南田仍旧心存侥幸,他以为老爷子现在正在气头上,他这样刚好装可怜,来再次挽回老爷子的信任。   他已经知道一直打击邱氏的幕后之人是谁,倒也不是多难解决,或许他低一低头,再给她一点父母爱,就会将此事作罢。   想得很好的邱南田还正畅想着,就听到老爷子的话,“你们一家都给我滚出去。”浑身的怒气并没有因为这一下而消逝,反而愈盛。   老爷子说完,似乎还嫌不够,又继续说:“以后不许来老宅,邱家再也没有你们的位置。”   他摆了摆手,他的意思竟是要赶他出去。   谁都知道这话意味什么,不禁有人望向他,看他的脸色,怀疑他是一时怒气上来口不择言,还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当年争夺家产,很多人都被邱南田赶出了邱家,脱离权力中心后很多事也不知晓。大概很多人以为是因为邱氏最近大为受挫的缘故。   这一切都是自诩聪明的邱南田所没料到的,一向稳如泰山的他再也绷不住这一脸的沉稳。   他不顾头上的鲜血,噗通一下朝老爷子跪了下来,寂静的大厅响起一声剧烈撞击石板的声响。   “爸爸,你怎么了?我承认这一次动荡是我没能力,让您老人家丢脸了。可是我这些一直都为邱家拼命啊。”   老爷子却是对他的话完全无动于衷,邱南田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大脑快速地转着,不停地想着让老爷子消气的对策。   他忽然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邱越忱,邱越忱不仅是他的骄傲,也是老爷子的骄傲。他能力很出色,老爷子也很喜欢这个孙子。   他跪着朝前去,拽住老爷子的裤脚,涕泗横流,“爸,爸,你生我的气,也不能生越忱的气啊,你看看,你最疼爱的孙子这几天都忙成什么样了。”   邱南田看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他是松动了些,立马乘胜追击,“您说这种话,他该多伤心啊。”   邱老爷子面色一变,直接伸腿踹像他胸口,他怒骂:“我说你给我滚出去,一家子都是没有心肠的。”   现在的他如同秤砣一般铁了心,丝毫不为他所动,一点情面都没留。   邱南田表面可怜至极,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丝毫没有平常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心中的怨恨简直要达到一个顶峰,说什么父子情深,都是笑话,仅仅因为一时的不利就这样对他。   果然他最疼的还是他那个窝囊废大儿子。   邱南田一家被赶出了邱家老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看尽了笑话。   邱越忱看到父亲在出来后,脸上怨恨的神色尽显,摇了摇头,出声提醒,“爸,你不会以为爷爷只是因为公司最近经营不利才这么对你吧?”   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身旁搀扶着精神不济的林语苑的邱越绒,神色难堪又害怕,在恐惧着什么。   林语苑一毕业就结了婚,和邱南田的夫妻关系也算好,哪见得过这种场面,直接在老爷子动手的时候就被吓晕了过去。   另一个弟弟邱越临性格浪荡,一年到头见不到人,这一年来发生的事,他是一件都不知道。要不然按照他的秉性,肯定是要不管不顾地为邱越瑜脱罪。   邱南田被赶出外面这一途,可谓是受尽了白眼,以往的邱家佣人都知道了谁如今得了势谁又失了势,态度调转了个过来,对于他们是半点都不放在眼里。   而现在被扔出门外后,他的脑子也清醒许多。   是啊,以前兄弟相斗时,斗得狠了直接导致邱氏的股价一度跌停。那时候老爷子都没说什么,这个时候又怎么会这么生气呢。   最过的也不过是口头上唠叨一两句。   邱南田想不明白,刚想打电话要助理去查一查,邱越忱温柔却又冰冷得无机质的声音响起,“越绒今天发生了什么,可以说一说吗?”   他目光中像是萃了一把剑直直地、不闪躲地射向被问人。   她浑身一僵,紧接着颤抖起来,这事和她无关。   和她无关。   邱越绒镇定下来后才开始说起下午的事,几人神色莫测,尤其是邱南田,他破了的额头在血的衬托下显得尤为可怖。   *   时间过了几天,隋河阳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他们准备回自己的家,刚要出门时,老宅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许一真不认得眼前的人,而隋回舟也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她就也没有这个意思。任由他拉着往外走。   被无视的石若屏却阻了两人朝外走的动作,局促地看着他们,发问:“小舟,小君住院了,你知道吗?”   她也是没办法,她的宝贝儿子被打成那个样子,隋鲁堰却只说他活该。   隋盛君在外面工作时被人打进了医院,现在正在住院,伤情很严重可能要留院观察许久。他一醒来就说这是隋回舟指使的。   石若屏本来想让他不要瞎说,惹了隋鲁堰不高兴最后遭殃的还是他们。   可她一深想,隋回舟正住在老宅,要是老爷子对他的印象变好了,这可对他们不利。   而小君受伤刚好是个机会,她这么跑去质问,正好让老爷子怀疑隋回舟对方兄弟,顺便再心疼一下隋盛君。   不如愿的是老爷子这几天都不在家,听说每天一大早就出门,很晚才回来。   她今天要是不在这等就算是白来了一趟。   隋回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会以为他挂上了我爸的姓就是我弟弟了。”   被挽着的许一真注视到对方在不经意地打量她,这样浑身被盯视的感觉让她心中有一股不自在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已经从隋回舟的话中知道这个人的身份,这个人就是在少年时代让他困扰许久的插入父母之间的第三者。   他对于许一真的事警觉惯了,自然也注意到这露骨的目光,他不动声色地挡了挡,看到还想说什么的石若屏,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笑吟吟地开口,“不过这挨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是不清楚。我倒是清楚一件事,他前天被抓了进去,是爸捞他出来的,哦,对了,其实是爸爸请爷爷帮的忙。”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隋回舟一直有找人监视隋盛君,毕竟现在不是他一个人,有些担心他会想要搞小动作。   果然,这家伙从小到大就没老实过,长大了尤甚。   他竟然想着去伤害一真。   让别人知道软肋果然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幸好的是,他能护住她,而一真同样也会保护好自己。   隋回舟从监视的人口中知道当时的隋盛君喜欢去一些比较开放性的Party,他直接指名道姓地举报□□,并托人好好地关照他一番。   至于被打这件事,出乎他的意料,也确实和他有些关系,但并不是因为他。   这完全是隋盛君自找的。 第95章 第九十五颗珍珠 西瓜味的水果糖……   自从隋回舟和她有一次坦白后, 变得风平浪静,这几天都无人来扰。大概又是他做了什么,所以才能安生下来。   隋回舟总这样, 不声不响地做许多事, 不让她烦心。   许一真一直感觉有道视线朝着看过来, 她不经意地回头往后看, 冷不防地看到刚才说话的人也跟了出来。距离太远,看不太清目光的落脚点, 也不知是不是在看他们,忽地想起当时她眼中明显不信的神色。   她也没看多久, 回头后,一阵风迎面吹来, 灌进衣领、衣袖中。冬风刺骨, 将人的脸吹地泛起了冰。   走在身侧的隋回舟也注意到打着哆嗦的身体, 将她朝自己揽得更近, 整个人都被纳入他的怀抱中。   他敛起眉,握紧她的手, 将她的手完全放入手中, 生怕露出一点皮肤。   刚一摸到时手心就感到一阵冰凉,无论冬夏,她的手总是很凉。   隋回舟将车开出来,很快车内渐渐热了起来, 许一真也逐渐感觉到手上被握得出了细密的汗, 她推了推他,弯唇笑了笑,“我已经不冷了。”伸出手展示给他看,“你看, 我都已经出汗了。”   她想起什么,随口一问,“刚刚的…她儿子被打了?”   隋回舟从后视镜中看她,意识到她说的“她”是谁,眼里带了些嘲讽的笑意,漫不经心地答:“嗯。这次是他自己闯了祸,别人动的手,不过我认识动手的人。”   隋盛君被打是由于他对前任纠缠不休,前几天他听陆绎黎说裘钰和隋盛君分手了,隋盛君非说人家跟他赌气,走哪儿堵哪。很多人都在看笑话。   陆绎黎天天没事,最爱这些八卦琐事,他知道后,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他。   打他的那人隋回舟刚好也认识,有过几分交情。   据说隋盛君误会对方抢了他女朋友,直接吵了起来,可对方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在他阴阳怪气的三言两语后直接将人打了。   紧接着隋盛君被送去医院,由于对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他事后忍下了这口气,见谁也没说事实是如何。   这么被别人欺负,估计隋盛君也不占理,不过大概率是因为他怕丢人。   隋回舟这一点倒是说的没错,他这一次真是将脸丢尽了。   躺在病床上的隋盛君不禁思考,到底哪不对了,怎么人说变就变,前几天还天真烂漫地要和他生生世世在意一起,今天就说不合适。   他以为裘钰爱他爱得死去活来,没想到被他们三言两语威胁后就要和他分手。   隋盛君想来想去,只想到这一个愿因,因为没有什么其他不好的事。   他当然不同意分手。当年石若屏嫁进隋家时,他年龄已经不小,很多人都怀疑他不是隋鲁堰的孩子。而他的父亲直到现在也没澄清过这个谣言,导致到如今都还有许多流言,说他是石若屏的拖油瓶,邱家替别人养儿子。   许多家世相当的人表面上对他笑吟吟,暗地里其实都瞧不起他。   这次刚好遇到一个家在X市,同时也并不清楚他在A市境遇如何,除此外,她的家世还可以,重要的是人傻。   可现在看来,他被欺骗了,裘钰一点都不傻,傻的是他。   隋盛君还是不甘心地给对方打电话,“小钰,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裘钰没想到她都说得那么清楚了,这人怎么跟听不懂话似的,硬要缠着她。   “我们不是说了吗?我们分手了,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她声音冷硬,又带着急促说完这句话,没等对面的人反应过来,迅速地将电话挂掉,随后拉黑。   以至于隋盛君再打,根本就打不通,气得他脸上的温顺都不再伪装起来,而是将手机用力地掷向门口。   门和手机发生一阵剧烈的响声,接下来是手机掉落地上玻璃屏幕碎声。   门却在这时被打开,隋鲁堰看着掉落在地的手机,摇了摇头。果然本性难移,这孩子真是怎么教都教不好。   他捡起它放在一旁的桌子,看了眼顿时变得畏缩的隋盛君,“我有话和你说。”   隋盛君垂头不语,他心中不安,总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事。   这也是他第一次感觉这么准。   的确不是一件好事,隋鲁堰开口的第一件事就说要他离开。   隋盛君望着父亲的脸,不禁想起传言,说他其实是母亲和母亲前任的孩子,父亲只是顾忌着什么,所以才不得已娶了她。   他头一次想去相信这个,毕竟无论旁人怎么说,隋鲁堰终归从来没解释过,任凭流言四溢。   而隋回舟就不一样,他肆意妄为,总有人给他兜底,整个A市都没人敢惹他,更别说流言。   现在轮到他被打,他竟然说让他离开A市,这不是坐实了他是因为挑衅滋事而被赶出A市,成了家族笑柄,到时候谁都可以踩他一脚。   隋盛君干涩地说:“爸,我——”   隋鲁堰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再多说。   “事情我都清楚,你这些天闯了太多祸。知道吗?去外面避避风头吧。”   他神色冷峻,仿佛这不是儿子,而是一个要公事公办的下属。   隋盛君没再出声,他清楚对方不是在问他,而是直接为他做出选择。对,父亲帮他也会处置他,他终究不是从裴枝肚子里出来的。   前几天他被人陷害导致被拘留了几天。   那一群人中一定有人背叛了他,平时那么隐蔽,就连手眼通天的隋鲁堰都不知道,其他人又如何知道,这一定是有内部人反水。   那他现在是被放弃了还是真的是暂时避避风头?   他想不出来。   *   许一真对隋盛君的事并不太感兴趣,等隋回舟大致讲完整个事情后,她轻轻哦了一声后,熟练地转移话题。   眼前晃动的装饰物吸引了她的注意,“这个也是珍珠吗?”伸手戳了戳车前的挂件,又戳了戳,仿佛找到了什么乐趣。它一被戳,发生清亮的响声,之后又一荡一荡,产生波浪形状。   “还没问你,你很喜欢珍珠?”   她还是第一次注意到他车上也有这种挂件,以前坐的时候都没看到过。   隋回舟看着她莞尔一笑,应声,“喜欢。”   许一真目光注视着上面的珠子,想起什么,欢快地回答:“我也喜欢。”她又说:“我知道了,你大概只在这种触眼可及的地方喜欢摆放,我从来没见过你用过这些。你送给我的那一罐里有很多种颜色。”旁边的人动作一顿,她不知注没注意到,而是继续说:“那些珠子是珍珠对不对?你没说,我也能看出来。”   她起先是区分不出来,以为是手工做出来的。但后来她将礼物一直带着,就有人认出了这是一堆成色极好的珍珠,然后她才知道。   “对。”隋回舟的眉眼都柔和了些,他起初不喜欢,因为她的原因才喜欢,而她的眼睛和珍珠一样漂亮,但又尤胜它许多。   每一次一看到它,就像是看到了她的眼睛。   他转过头,看到她稍显兴趣的神色,“有其他颜色,可以把这个摘下来,试着换一换颜色,或许和现在不太相同。”指了指车前的位置,替她打开储物盒,“在这里。”   许一真指尖微动,却不小心碰到另一个东西,她惊讶地望着一个外表透明里面五颜六色的盒子。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讶异的出声,“水果糖?”   像是不面十分出乎她的意料,怎么想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一个和他不太相符的东西。也不是,其实隋回舟有很多和外表不太相合的地方。   隋回舟目光一转,一看到就知道这是什么,他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耳垂渐渐泛红,接着又露出要蔓延全身的趋势。   许一真并没看到他的变化,她一心专注于隋回舟怎么会爱吃糖这个事情中,这个她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有一个这么可爱的习惯。   她有些好奇是不是每辆车上都放着水果糖。   实际上和许一真想的完全一样,隋回舟每辆车上都装了一盒水果糖。   他始终相信,可能有一天,他们会再遇见,然后,她会再次递给他糖。   上次给他的,因为放得太久,化成了糖水,他都没尝到味道。   许一真仅仅是好奇,很快就消了下去,每辆车上是不是都有,这个并不重要,她迟早会知道。   她两轮眼睛弯成了月牙,望着乖乖躺在手中的水果糖们。   “你喜欢吃什么味的?”   隋回舟斩钉截铁,“西瓜味。”他刚说完,嘴巴还没合上,舌尖就泌出了一股味,是西瓜味。   许一真正言笑晏晏地望着他,“我也喜欢吃西瓜味。”   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在她手里熠熠生辉,变成了其他东西,闪闪发光。   一声骤然响起的铃声于隋回舟的手机中响起,打破了密闭空间中的旖旎。   他觉得或许在一些不必要的情况他需要将手机开置静音,看到来电人时,顿时沉起脸,不过同时也毫不避讳地接了电话。   对方的说话语气很是熟稔,声音也熟悉。仿佛毫无芥蒂。   “小舟,我是你邱爷爷,我们见一面吧,如果可以,我想见见那个孩子。” 第96章 第九十六颗珍珠 “没听说过有什么许家……   “这个我无法决定, 你有什么话现在说就行。”堵住他接下来的话,“不必再奔波一趟。”   隋回舟微凉的声音中带着不可忽视的敷衍。   然而对方经历世事颇多,并没有因此动怒, 反而很是伤怀地叹了一口气, “难道她就不想见见亲人吗?”   听了这话的隋回舟只想冷笑, 毫不客气地反驳, “隋爷爷你莫不是糊涂了?她有亲人呐,也经常联络, 哪有想不想见一说。”话一停,唇间溢出了笑意, 其中的笑意仿佛是因为他觉得这十分可笑。   他知道他口中的亲人是指谁,但他要故意装作不知道。   她不想见, 完全不想见。   许一真耳朵进去的都是他们的对话, 虽然只能听到隋回舟一个人的声音, 但她也能过这些猜到对面的人说的什么话。   她并没有制止他的举动, 而是任由他去这样说、这样做。   色彩各异的水果糖零零散散的躺在罐子中,它有桃子味、苹果味、橙子味···以及西瓜味。   她还是最喜欢西瓜味, 又将一颗西瓜形状的糖果拿出来, 拆开包装,塞进嘴里,很甜。   紧接着又听见隋回舟说:“心领了,不过她不会想要这个, 如果她需要, 我完全可以给她。”   “是不是?您的这些并算不了什么。”   那边应该是质疑地问了什么,隋回舟有略微停顿,很快又像是什么都没影响,“我不会擅自做决定, 她当然知道,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打不通?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讨厌我。”   最后一句话不知道隋回舟在说给谁听,因为那时,电话已经被挂掉。   隋回舟刚挂掉电话就看到许一真在看他,将手机放置卡槽里,朝她伸出手来,而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脸颊就被扯了扯。   “怎么?傻了?”   她连忙握住他的手,“不许捏我脸,我嘴里有糖。”   后来说完的时候又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鬼使神差地朝他说了句,“西瓜味。”   生怕他听不懂又说了句,“我吃的是西瓜味。”   隋回舟眉眼顿时都变得舒展,他弯眼一笑,“我们一个味道。”   许一真点头,也不想吃亏似的去戳了戳对方因为糖而稍稍鼓起的右脸蛋,“是的。”   隋回舟同样握住她的手,在她的目光下又松开,“好吧,我允许你可以。”   他在旁边开车时还要时不时地往身侧看一眼,生怕哪一眼没有看,旁边的人就会突然不见。   隋回舟直视前方,思考片刻,他斟酌并整理了语言,“刚才的电话是邱老爷子打过来的,也就是邱越忱他们的爷爷。其实当时我拉黑的人不止邱越忱,所有邱家人的号码我被都拉黑了,他们的号码我都能弄到。这么做是因为我认为这样他们就打扰不到你。”他语气有些忐忑地解释这些举动,表情却分外坦然,他说的话中一分假也没掺。   “哦——”许一真拉长了尾音,又猛然戛然而止,语气一本正经,“其实,这也是我想做的。”   隋回舟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和她在一起后笑容也变得多了。   他的目光没转移一直看着前方时又将注意力分给旁边人一半,“还有一件事,我知道你不想要和邱家有任何关系,所以我帮你拒绝了,就在刚才。”   “我知道,我大概能听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许一真知道,她在旁边听得很清楚。她没有阻止就意味着他允许这么做。   将拆开的糖纸放在手心中,西瓜外表的糖纸上印了许多可可爱爱的图案,彻底摊开之后才会铺平皱褶露出糖纸全部的面貌。   它看起来还有些眼熟,她记得在高中时她经常吃这一款糖,长大后就见得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停产了。   隋回舟听着她像是纵容却又充满认真的话,她似乎对他没有底线,但这样说总不太对,因为有时她又很有分寸,原则性很强。   他一心二用,旁边忽然传来她的声音,许一真目光淡淡地看他,情绪里总窥不出什么来,却能平白地给人信任。   “我准备来A市。”她看到对方在看她,继续使他确认,“在A市定居。”   她再次填补的话确定了隋回舟眼中的疑惑,她要来A市,这是因为他吗?   他忽然恍惚起来,一真她…之前有这种打算的迹象吗?是因为他还是有只是因为他而更加坚定了。   他听见自己在问:“为什么?怎么忽然要来A市?”问题后面的声音骤然停下,逐渐变得干涩,“是因为我?”   许一真没否认,而是说:“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我要去研究院工作,而且···”等在看到对方有些抱歉的神色时,她原本要说出话要到口边时生生地又被她给吞咽了回去,她换了种说法,“一实也常居A市。他每次跑来A市其实也不太方便。”   隋回舟没再回应,只是朝她不住地点头示他已经知道,只不过嘴角却是一直翘起不曾垂下。   *   灯红酒绿,构成混沌色。寒霜在叶子上凝结,夜色透着凉气。   陆绎黎低头看着被挂掉电话的手机,没好气地嗤了声,“隋回舟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他简直都要被气笑了,隋回舟这个家伙都已经回A市了,喊他出来玩居然说什么要陪老婆不出来了,他还真是···重色亲友的家伙,次次都这样,他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旁边坐着的男人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禁笑出声,“你这是怎么了?回舟又不出来?我听说他不是都要结婚了吗?估计这段时间很忙。”   听到这,陆绎黎脸色掩不住的讶异,“不是?你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的事。”   他一想到隋回舟没和他说却和别人说了顿时有些生气,缓神后,转念一想,他不像是会眼前人说这件事的性格。   陆绎黎撇了撇嘴,“你胡说什么呢。他会跟你说。”   男人摇了摇头,又笑,“他的确没和我说,不过这几天有在让助理筹办婚礼事宜。我有个朋友刚好有做这一方面的,前几天碰到了呗。”他说完后,神色有些好奇,“哎,说实在的,我真是好奇,谁能让隋回舟这棵铁树开花啊,你认识吗?”   陆绎黎拂开他放在肩上的手,“我不认识,连见过都没见过,这个家伙天天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整日为了人家往X市跑。”   他先发了牢骚,看到别人看他眼神,有些不服输的添了句,“我知道她叫什么,叫什么许一真。”   男人疑惑,“哦,许家?我没听说过有什么许家啊。”   陆绎黎看有他知道的东西,顿时来劲了。   “这个我倒是清楚,我可是听爷爷说了,她就一普通家庭,不过人家可厉害了。这两天隋老先生一直在各种场合炫耀他有一个多么、多么了不得的儿媳,就是许一真。这么厉害,怪不得隋回舟这么喜欢。”   见对方没附和他,冲男人翻了个白眼,“你别看不起人家,人家可不是你这种身上都是铜臭味的家伙,人家是有智慧,是···”他半天就说出了个总结,“高雅的知识分子。”   “还有····”   他说了半天,只说厉害,将人夸得天上地下仅此一个,也没说个如何厉害,喝得醉醺醺地往后一躺。   生气了也不忘替好友吹嘘一下他的对象。   男人看了看醉成一团的陆绎黎,认命地拔打了一个号码,才刚拨通,有一道铃声就在他们身后响起。   陆绎霈竟然跟他们在同一个地方,他将喝醉的人交给对方,讪讪地说了声,“霈哥,绎黎给你了,我就先走了。”   陆绎霈微笑着接过不省心的弟弟,想起刚才两人的谈话,许一真——这个名字不得不说很耳熟,他前几天还在邱越忱口中听过。   他一直在说邱氏如今和她有脱不了的关系,抱怨了后,口径又变化,说是不能完全这么说,应该说是和隋回舟有脱不了的关系。   邱越忱最近里外皆受敌,心力交瘁,神经都要衰弱了,会胡思乱想也正常。   陆绎霈也曾经从弟弟的话中探过口风,毕竟他一直和隋回舟关系不错,两人高中一年级时曾是同学。   但听他讲,隋回舟很讨厌邱家人,提过一次,说是什么阴魂不散。   在陆绎霈问是因为什么事时,陆绎黎也露出极为嫌弃的神色,说是邱家人自作多情什么的,还偏要找事,大略指的就是邱越瑜的事。   一说这个,他也明白是什么事了。   从当初见过许一真第一面起,他就觉得这个女孩以后可能会比不上先天资源较好的邱越瑜却也不会差到哪去。但事实上,许一真出乎意料的完美与出色。   不过邱家还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邱家现在看起来安稳,内里早已有衰败之像。   邱南田被剥夺了职位,邱越忱也被架空。而前者其实并不擅长经营公司,他所擅长的是勾心斗角;后者还行,但现在其实已经被邱老爷子抛弃。   他虽然和邱越忱互为好友,但也不会为了对方搞得自己倾家荡产之类的。   由于陆绎黎的缘故他对隋回舟比其他人都了解一点,那个人大概是个疯子,要做什么完全不顾后果,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第97章 第九十七颗珍珠 认祖归宗?   天气充斥着愈来愈冷的架势, 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   许一真盘腿坐在一楼的起居厅里,位置朝南,面前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洒在眼下。   看到接下来要她选的的设计方案时还未抬起头看对面的人就先发出了疑问, “卧室也要改?”   她以为隋回舟应该喜欢这个风格的, 怎么还要改。   “当然要改, 这个最重要了。”隋回舟垂着眼睛在几个图纸上来回转换视线, “改成我们两个都喜欢的样子,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许一真看他因为选择而苦大仇深的样子忍俊不禁, “其实并不着急,离来A市还有一段时间。”   她伸出手接过来这些, 在对方的灼热的目光下随便选出其中一张图并在上面打了个勾。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许一真忍不住提醒, “现在已经入冬了, 要等也得明年了。”   隋回舟不以为然, “明年?离明年也不过是一两个月的时间。”他支着脸, 态度极为严肃,眼睛一眨也不眨, 执着地说:“所以, 我们要快点准备。”   “其实···”许一真意识到他对于装修房子这件事很是热衷后没把住哪都行这句话说出来,而是微笑着去附和他,“我喜欢绿色,富有生机的颜色, 还有黑色。”对方望他, 她忙将这个原因加上,“它很庄重。”   隋回舟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随后期待地问:“你喜欢什么颜色,我自然知道。不过你特意说了, 我就会特意地加下。还有,我们需要什么风格的?”   “是田园一点还是稍微现代化一点···”他兀自琢磨,最终总结出来,“大概舒适就行。”   他热情高昂,不停地询问她的喜好。   许一真将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撑着脸看着这些方案,在分出一些时间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也时不时地去配合他。   阳光似乎也通了灵性,于寒冬中炙热地洒向大地。   许一真端正地坐在桌前,手中是各种被塞进来的设计方案选择,要她选一选上面的哪种家具、哪种陈列摆设。   她挑了几样,将挑好的放在一旁,接着就看他独自在那忙活,记录什么。   他时而响起的声音坠落在耳畔,许一真慢慢地在他的声音中陷入睡眠。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想让她闭起眼来。   旁边桌上放置的电话突然响起,昏昏欲睡的许一真直接被惊醒,她打了一个激灵后直接直起身,看到隋回舟还在专注于选择哪一个时独自去接通电话。   张姨的声音从里面传进来,“小舟,家里有客人来要见一真。”   许一真耐心听对方急促的说完,才开口,“阿姨,我是一真,有客人来了?”   张姨微有些无措,如实答:“是邱老先生来了。”   邱?   略微一深想,许一真就已经猜到是谁。   她声音微凉,没有慌乱而是镇定自若地回答:“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转告他。谢谢。”   许一真挂掉电话,起身走到他旁边,“回舟,家里有客人来了。”   他头也不抬,只问:“谁?”   “邱老先生。”   隋回舟的动作骤然停下来,立马从位置上站起来,想要往外走。走几步后,又连忙回头目光专注地看着对方,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见见?”   *   邱老爷子打他们一进门时目光就落到了隋回舟身后的人。   毋庸置疑,她是谁一眼明了。   在对方打量她的同时,许一真也在看他。   来的不止邱老爷子一个人,还有邱南田和林语苑两人,两人看起来只是略显憔悴些,并无什么异样。如果非要说点什么不妥,那就是怨气,眼里的怨气快要变成实质。   许一真以为来的只有一位老人,她还在思索该怎么和这位算是不速之客的人说话。   毕竟他是一位老人,如果她说话过激是不是不太好。   她的爷爷奶奶长居乡下,每年寒暑假她和许一实都会回去,而等他们大学的时候,爷爷奶奶因为年龄太大已经去世,所以她已经好些年没和老人相处。   除此外,眼前的老人给人印象与普通老人不大相同。他看起来端着一副慈祥模样,可经常皱着的眉却透着股压抑。   许一真略略停留一会,收回目光,和隋回舟坐在他对面。   既然来的还有其他外人,她也不用有太多考虑。   老人见了她后,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仿佛期待见到这个人已经很久了。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微微一笑,“你就是一真吧?”   许一真不卑不亢的回答:“我是。”   她眉目平淡,没有一点见到亲人的喜悦,像是没感情的机器,只会礼貌地点头。   邱老爷子暗暗观察着她,他知道后曾事先打听过她。   行事往来中规中矩,看起来有些安静,各种成就都显示她有一颗聪明的大脑,任谁看了她的履历都会夸赞一声好孩子。   而且根据隋河阳那个老家伙的吹嘘内容来说她很优秀、很出色。   这或许就是基因的缘故。   “一真,我这次来是想接你回家。之前发生了很多事,由于爷爷不再管事,很多事我都不知道。我不推辞责任,发生这些也是因为我的疏忽才导致你在外流落这么多年。”   “你愿意原谅我们吗?”   邱老爷子开门见山,并没多废话,他言辞恳切,眼里的期盼仿佛要溢出。   许一真肃着小脸,没有被他们感动到一丝一毫,紧锁着眉让人差点以为她根本没在听。   在许一真的无动于衷下,他声量一变,开口唤了唤旁边的人,“南田、语苑,你们不是非来这解释当时那么做的原因吗?解释。”   被点名的林语苑恨不得钻进洞里,她一开始并不想来,但不得不来。   他们被老爷子逼着来这,说是一定要带她回来。如果许一真不愿意回来,他们一家就会被从邱家赶出来,断绝关系。   她不想过贫穷的生活,想想就感觉到万分痛苦。   每天要自己洗衣服,自己烧菜、还要要去菜市场和别人讨价还价,再也没有步行工具,连房子也是又小又脏等等,这一切,她都不能忍受。   林语苑一想到这些,神色一顿透出殷勤的神色,抿唇想要开口又犹豫了几番,最后还是轻轻喊了一声,“一真。”   她呐呐出声后,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目光清清冷冷,看向她时像是看透了她整个人,但她却始终不能在这双眼中看到自己。   被晾着的林语苑的眉间渐渐覆上难堪之色,颇有些恼羞成怒之意。   一开始想的好好的,可现在她只觉得丢脸。许一真怎么能这么对她,她可是她的母亲。   除了这,心中还有些奇怪的情绪——难言的羞愧,她不想去承认的羞愧。   林语苑万分后悔来这,可一想到以后那么可怖的生活可能会发生。她就像是脚上生了根,只能去请许一真回来。   许一真并没有对她的声音有任何反应,也不关心她是如何想,双眸轻轻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像是在等她继续说。   然而对方却在这浑不在意的目光下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邱南田观察着许一真,想要开口时却看到她没有一丝波动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一点惊讶,对于他们来这没有一点惊讶,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还是这一切都是她故意而为之?   他猛地就想起他们变成这样和她脱不了关系,心中逐渐升起股难以消散的郁气。   她摆成这副表情是不是偷偷在暗地里嘲笑他们?是不是在笑话他们?   邱南田不惮以最恶的恶意来揣度她。   不过无论他心中如何想,表面上还是一脸愧疚,“一真,对以前发生的一些事我感到很抱歉,是我这个父亲没做好,才导致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希望你能原谅我。”   他的眼睛通红,仿佛快要哭了出来,他像是对于失去女儿很悲痛。   然而许一真却像个木头一样不被感动,也不作回答,她如观赏节目一般静静地看着他们。   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她正讽刺地看他。   他面色恍惚起来,不禁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是这么一副态度和他说话,目中无人。他脸一沉,一转头就看到一直坐在旁边、令人怵得慌的隋回舟。   他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一双眼睛里满是不可忽略的警告。   许一真一直在静静观察他们,并不为所动。   她不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缘故。   于她而言,这都是过去的事,不需再多说。同样,也不想去听他们要解释什么。   她舒了一口气,缓缓摇头,“我不想,您清楚来这做什么的就行。至于接我?这个就不要再说出来令人难堪了。”中间稍微停顿一下,在思考如何将话说得更好些,“以后还希望我们不要再有什么来往。你们来这不过是因为隋回舟的原因,对不对?”   邱老爷子锐利的眼神在许一真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逡巡片刻,忽而苦涩一笑,“怎么会因为他。来这只是为了我们邱家的小孙女你啊。我虽然已经知道你的选择,但还是要将这话说给你听一听。”   他说完后一口气没上来开始剧烈咳嗽,身旁的两人连忙上去嘘寒问暖,生怕老爷子在这就撅过去了。   许一真平静注视着他,无波无澜,看着三人的大阵仗,最终还是客气地问了声,“你没事吧?”思索须臾,“需要去医院吗?”   邱老爷子苦笑着摇头,将一份文件递了过来,“这是邱氏10%的股份,我将它赠予你。”看许一真并没有动,他眉目一敛,“我知道你已经知道这些,小舟这孩子应该和你说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接受。”   许一真还是没任何动作,她沉着眉,从刚才一直有一道目光在盯着她,令她很不舒服。   不过她还是一字不落地将话全都听进去,最后一言不发地伸出骨节圆润的手指将推过来的文件不动声色地推了回去。   邱老爷子看到他的动作,叹息一声,脸上露出深深的沟壑,又为自己解释,“你别害怕,一真。爷爷真的没其他的意思,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也是这些年咱们邱家对你没尽抚养责任的补偿。”他沉声继续说:“我希望你能明白爷爷的心情,我希望你能回到邱家,我们不会干涉你和你的家人相处,但我很想你能认祖归宗。”   他很清楚这孩子比邱家所有的孩子都有出息,如果许一真愿意回来不仅可以收获隋家这一门姻亲还可以获得一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隐形人脉。   甚至在外界知道她是我们邱家的子孙,可以通过挽回一些被邱越瑜糟蹋过的形象。   旁边却有一个见识短浅的家伙在这时出了声,“爸你怎么能这么做,这些不是应该是我——”   他还没说完就被阻止,愣愣地看着脸色阴鸷的人,顿时熄了火。    第98章 . 第九十八颗珍珠 是霜不是雪   这目光他这几天已经受了许多, 惊惧地闭上了嘴。   后面的话邱南田没敢再说出来,他躲避着邱老爷子可怖的目光,然而他仅略盯了他一眼后就移开目光。   他此刻可真算是战战兢兢, 如履薄冰。他越想越后悔自己太过冲动, 突然暗恨起自己沉不住气。   他自我安慰道想来是近些天连续受挫让他一时心绪不稳。   邱南田表面上稳若泰山实际上心里七上八下的, 一时间忍不住地连喝了几杯水。   听到邱老爷子声音后他才算松了一口气, 旁边老人柔声对他说:“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可不可以在说一遍?”   语气称得上温和至极,可转过来的目光像是淬了毒, 像是看仇人一般看着他。   邱南田连忙摇摇头,“…我没说什么。"他绞尽脑汁想来想去后又补充说:“我原来也是想将这个给一真作为当初做了那些混事的补偿。但爸您先说了, 我也没料到,就激动了些。”   他蹩脚地为自己辩解着, 接着在老爷子移开目光后讪讪地笑起来。   从刚才一听到老爷子说到要给她多少股份时他就觉得不对劲, 随即想到多年前分家时要分给他的10%。   老爷子当时在分家时就分得好好的, 老爷子自己手上有35%, 他10%,剩下的是其余的儿子以及董事会里的股东。   但实际上, 所有的股份还是在老爷子自己手上, 分家的时候只是立了一个说明。   老爷子刚刚提到的10%一定是他的10%,现在看到老爷子的眼神,他更加确定了,他用属于他的东西做人情。   许一真万一只是口头上拒绝心里很想要怎么办?   其实实际上也没人抵抗这份不劳而获的诱惑, 要是老爷子决心要给她, 他怎么办?   邱南田提心吊胆地盯着放在桌子上无人动弹的文件袋。   跃跃欲试的人似乎下一秒就会暴起抢夺文件。   许一真并不管面前各自心怀鬼胎的三人,她还是拒绝,“我并不想要。”她缓缓摇头,淡然得窥不出来什么表情, “我这个人向来是言出必行,我十六岁就曾说过,和邱家无任何关系。既然这话说出口了,那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没有任何关系。”   语气坚定,怎么听都没有半分犹豫或者是欲拒还迎。可对面的人依然很固执,非要将这份股份给她。   如果接受,那就相当于她和他们扯上关系了。说是补偿,不用深想,补偿之后的下一步骤就是修复关系。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样总是不太妥当。   而且像这种家族,她不了解却也知道他们不会平白做慈善,做什么一定都有目的。   许一真沉思片刻,姣好的眉眼舒展开来,嘴角也不再抿紧,她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   “您如果不需要这些股份,我可以为您出个主意。您可以将它捐了,世界上有很多苦难,比如山区的孩子很可能没书读,还有很多孤儿院的孩子,他们都需要别人的捐助,如果您想要弥补,不如把这捐给他们。”   她说什么,她在说什么?   捐了?   她在开什么玩笑?疯了是吧?   面前的三人皆是惊诧地看着她,时间如同静止一般。   他们并没料到会是这个发展,完全没料到。   几人神色各异,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想法,分外深觉她不简单,心狠果决,是个狠角色。   她恐怕对邱家极有怨言,不知道让她回邱家是迎了一个帮手还是找了匹白眼狼。   邱老爷子心中闪过些许犹豫,仇恨可不好消弭。   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后,许一真坦然地和他们对视一眼,她的面部表情上只能看出真心实意这四个字。   她发自内心的觉得为他们找到一个很好的办法。   还是邱老爷子缓缓一笑,笑中掺着苦,一脸的无奈,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不赞同的目光仿佛在说她不能意气用事。   他深深地叹气,仿佛一下子颓败了许多。   许一真没什么反应,还是不动如山,稳稳地和他们对峙。   直到三人要走,还是没什么反应地目送三人离去。他们看到她的反应,连声地叹气,只说让她好好想想,再考虑考虑,不要因一时之恨怎样。   言语中似乎还在误会她是在生气,连声说改日再见,准备要走。   他们的意思很明显,他们还是要坚持自己的想法。   许一真喊住他们,“等一下。”语气很恳切,目光澄澈、无惧地与之对视,“如果真的想要弥补,那就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这样真的让我很困扰。陌生人,做陌生人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弥补。”   窗外没下雪,却像是铺了层雪,仔细一看后才知道这是霜不是雪。   这天气恰如离去几人的脸色。   隋回舟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半商量着试探,“这···要不然还是回X市?”   许一真摇头,“不需要这样,待在X市也还会找上来,以后不要再让他们进来。”   隋回舟颔首,“好,我会和张姨说。”   她声音迟疑了一下,接着陷入思考,在回想什么。   “而且,刚刚那位老人很重脸面,我几次拒绝后,他的脸色就已经不对了。他应该不会再舍下脸来这。”   刚刚在对方和她说话时,她一直在观察着这个人,他心思很深,她倒是猜不中。不过从脸上的细微变化可以很清晰地明白这个人的性格如何。   他很害怕没有脸面,很害怕,或许没面子比要他死还要难过。   *   许一真已经和隋回舟计划好明天回南城,在这像度假的时光只剩下最后一天。   这两天和她想的一样,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她的预判很少出过错,这次也一样。   隋回舟在公司处理事务,她也通过通讯软件处理工作。   张姨知道她的习惯,吩咐过所有人都不要来打扰他,整栋房子都陷入寂静。寂静的冬日蔓延到内里。   她坐在书桌前,神思专注于眼下,一股压力忽然从背后直冲过来,随之到来是眼前的一片漆黑。   这股熟悉感让她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   “许一实!”   她出声,并将他的手拿了下来,回头想要看捂住她眼睛的人,“不准跑,我的手刚刚被你撞到了。”   许一实一听,顿时变得老老实实,被她拉住后满脸无辜地看着她,“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还不忘嘟囔,“小气真真。”   “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接着又用极小的声音说:“小气真真。”   音量虽小但也能清晰地听见,许一实也知道她听见了,嘟着嘴有一声没一声地哼着气。   许一真目光凝在耷拉着脸的许一实,无奈地扯扯唇,双手像是惩罚性地扯了扯他的双颊,“你说你这么莽莽撞撞的?还有理了?”   “都说了人家只是想来看你,你还说我。”许一实抱怨完后,拉张椅子乖乖地坐在了旁边,打量了周围一遍,“你这几天住这啊?啧,还不错嘛。”夸完后又哼了声,“这么空,住这肯定不舒服,你还不如住我那儿。”   许一真没搭理他,他次次来,次次说这话,从来都不腻。   许一实本来嘻嘻哈哈的语气陡然变得严肃,他叫了声名字,“一真。”神经兮兮的模样,从嬉皮笑脸到一本正经自然过渡,没一点缓阻。   许一实知道她来A市后来找她来得更勤了,她都要怀疑他现在是不是属于失业人员。   她任由对方圈住她的胳膊,“怎么了?”   仿佛刚才一本正经的喊人的不是他,许一实眼一弯,“这不是来看你吗?这次你离我这么近。”许一真看着他无视他的掩饰,“说吧?”   直到她说了话,许一实才像被下了准许令似的。   “我听到些消息,现在圈里人正讨论得热烈,也不知道是哪个传出来的。”   “邱越瑜被保释出狱了,听说是以精神分裂的名头。她好像是患了被害妄想症,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说什么···。”许一实开始惟妙惟肖地学了起来,“邱家人要害她,害死她,我要出去,救救我,他们都想杀了我,救救我。”   “每天晚上都这么喊,还有一些其他胡言乱语,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其中有关于咒骂许一真的,他不太想说。不过还有一些更奇怪的事,她既恨又在祈求原谅,不停地道歉希望得到宽恕。   许一真挑眉,疑惑问:“什么?”   许一实再次重复,“邱越瑜假释出狱,但是是以得了精神病的理由出来的。”他扁了扁嘴,“还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不过她现在人人喊打,邱家已经和她断绝关系,她所谓的邱家父母听说在邱家大洗牌之后被赶出邱家了。   而且之前财产纠纷时,邱南田对几个兄弟下手太狠,现在都等着他落魄好踩上几脚。   她的工作什么的也是仗着邱家弄得,现在邱家不仅败落,连她所属的那一支也被赶出邱家,自然没人再会去讨好她。   不仅如此,听说以前的男友也要结婚了。等病治好了,她还是要回去,他一点也不担心这人会逍遥法外。   看出许一真对这个没太大兴趣时,转头看她,小心翼翼地问:“听说那什么邱家股市动荡以及大洗牌。你知不知呀?”   许一真于忙碌中看他一眼,“不知道,与我无关。”注意到他还在看自己,轻启唇解释,“我没看新闻,也没上网。”   说话时眼睛里好像什么也没有,这只是一件平常的新闻。   怀着小心思的许一实顿时满意地笑出了声,笑得突兀,笑得开心。   他还知道许一真有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双胞胎弟弟,他一直很介怀,不在意也是装的。许一实一直都很担心她要是心软去帮那些人怎么办。   可现在从他知道的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中,许一真是一点儿都不在意。   笑声传到许一真耳朵里时,他又立马忍住,像个乖孩子样坐在旁边。   许一真皱眉沉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不太喜欢许一实关注这些,怕他多想。   许一实缓缓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没什么啦,只是在这网上很热嘛,我时不时地也会吃一吃瓜啊。”   许一真望着显然不太平静的人,“真的没什么?”   “真的。”许一实说完,立即起身走到门口,在悄悄关上门前小声说:“你先忙,不闹你了,我去找张姨。”   他来这不过两三次就已经和张姨混熟。   隋回舟面对许一真和别人时总是两副面孔,对别人情绪总是不太高、不苟言笑,所以这栋别墅也总是寂静的状态居多。   许一实就点燃了火把,叽叽喳喳个不停,张姨也和总是热热闹闹的许一实相处得很是欢乐。 第99章 第九十九颗珍珠 “这应该是哪一个啊?……   建筑物与车辆擦肩而过, 不留痕迹,眼看目的地眨眼就要到。   许一真一上车就接了一通电话,通话才结束。   隋回舟状似不经意地看了过去, 事实上是踌躇许久才问旁边的人, “你刚刚在和谁说话呢?”   他的神色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许一真关掉手机, 有些惊讶,毕竟隋回舟很少关心打电话的人是谁, 他认为他要尊重她。   许一真回答:“久久。”   久久是谁?   隋回舟一时间并没想起来这个人,他还以为是···是其他人。   但并不是他想的人。   许一真在他疑惑的神色下又多解释些, “何久久,我们以前的同学, 当时还和我关系不错。你不记得了?”   他不记得也正常, 都没有说过几次话, 更何况已经过去许多年了, 估计见了面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   坐立不安的人在听到不是之后变得放松了些,但隐隐有些失落。   他清冽低沉的声音良久才响起, “记得, 她是你的好朋友。”   许一真这么一说,隋回舟很快就想起来到底谁和她的关系还算不错,随即在记忆中搜寻到了这个人。   许一真的性格有些内敛,和她说上话的人并不多。只有和和一位姓何的同学才会多说几句。   尤其是在课下的时间, 她格外闹腾, 许一真下课时会说话大多有她的原因在。   窗外的世界覆上一层薄霜,世界变得影影绰绰起来,南城的今天有下雪的征兆却并没有下雪。   隋回舟不断地回想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准备好。这是他第一次登堂入室也是他第一次见她的父母。相比于有条不紊地做其他事,他就算也是有条理性的准备但难免会有些慌乱来。   许一真还没回答他的话又有一个电话进来。   声音像是惊雷炸入水中, 惊起一团巨大的波浪,隋回舟目光紧盯着手机,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紧张。   他还以为在这么短的时间不会打过来,没想到一不想通话就进来了。   许一真顾着接电话,并未注意这罕见的表情,她连忙接了电话,“喂。爸,怎么了?”   声音响起时,车内的空气仿佛已经被凝结。一道炽热的目光投射到许一真身上,虽然不能听到对面在说什么,但并不妨碍他看她。   许建国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们什么时候到啊?”   许一真不自觉地微笑,望着熟悉的建筑,温声回:“我们一会就到。”   许建国和陈静本来是要到机场来接他们,但她认为两位老人已经六十多岁了,不太适合跑来跑去,就没有人让他们来接。   而且隋回舟一早就安排好了人来接他们。   在许建国的固执要求下,许一真和他提了提隋回舟已经安排好后他才没再强求。   许建国连忙哦了几声,在陈静的示意下又多问了句,“那一会···是还有多长时间?”   许一真默然地笑了声,他这已经是第几次问了,前几次都是发消息,直到焦灼到内心,实在忍不住时才又打了电话。   她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还有十分钟吧。”   许建国捂住手机,以防漏音,对陈静默念着还有十分钟,急促地说,“那好,我和你妈在家等你。你路上小心啊。”   两位老人一挂电话开始忙活起来,其实他们早就为这件事忙碌许久,但一到时间他们愈发觉得有哪地方没做好。   两个人在屋内已经等了老大一会,他们互相商量。   陈静:“她真带男朋友回家了?”   许建国:“这还能有假,前几天不是说了吗?”   陈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我要不换身衣服?这身衣服行吗?听着对方家里条件不错。”   许建国琢磨了下有车来接这几个字,点点头,“换换,我也换换。”   许一真一挂电话就转头看向正目视前方的隋回舟,“你在紧张什么吗?”   她望了好几眼正襟危坐并浑身紧绷的人,他从下飞机开始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而且刚才通话时也一直在悄悄地暗中观察。   她爸妈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他怎么这么严阵以待?   隋回舟不敢看她,怕被她看出什么端倪来,只略略疑惑出声,“嗯?”之后又很平常地说:“我没有紧张。”   实际上他是有些难以言喻的紧张,他平常并不少见年龄大的人,在很多场合中他都会遇到与许一真父母同龄的人,但他们的相处就是总笑吟吟地与其虚与委蛇。   他并不擅长和亲近的长辈相处,戴上虚伪面具的他能讨好爸妈的欢心吗?   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许一真能感受到隋回舟对于这次见面的重视,比如后备箱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琳琅满目的礼品。   当时她去隋回舟家时并没有准备什么,虽然是因为回舟和他们关系不好,他们也不是去拜访家人。   但现在想想,总归有些失礼。   许一真叹了声气,有些无奈。她没说什么话,而是握住他的手,轻声细语的声音响起,“爸爸妈妈他们不会不喜欢你,这没什么好担心的,而且你不是见过他们吗?”   隋回舟刚被手心中传递过来的安全感充斥满时意外地听到她的下一句话。   一真说…他们见过?   许一真看他看过来的震惊目光,提醒他,“家长会的时候见过,虽然当时我们并没坐在一起。但是他们其实对你有些印象。”   隋回舟一愣,忍不住去用探索的目光看向她,去看她说的话是不是只是一句玩笑话。   许一真眼里带了些笑意,“真的见过你。你当时因为比之前要少迟到许多次,这个进步的表现还被班主任单独拎出来特意夸奖了,爸爸妈妈提了你一下,说是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她凑近说,“你不记得了?”鼻尖堪堪碰到鼻尖,他的呼吸停滞一瞬,眼里只有她的存在。   隋回舟被说得有些脸红,显然想起她说的是什么事。伸出手扶好她的腰,让半起身的她坐好,呐呐出声,“我记得。”   隋回舟记起她说的是什么了,那是她还没卸任班长之前发生的事,当时因为她要记名,然后他特意每天早上都起了个早,生怕被她记到后会给她一个不好的印象。   这种习惯维持到她卸任班长后,不过后来在高三的时候她又担任了班长。   他不仅再次从未迟到还和她成为了同桌。   隋回舟随着回忆的渐渐追溯,想起以前叛逆的自己,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耳垂都红了半圈。   实在是有些窘迫,他们会不会以为他是坏学生?   许一真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红了半圆的耳垂,她的视线都被吸引走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盯了许久,直到把隋回舟的视线也给看了过来。   她在他看过来时又快速地转移目光,生怕被他捉到了什么,她一本正经地目视前方缓缓说:“你耳朵红了。”   像是提醒又像是调侃。   隋回舟一震,“嗯?”接着他有些慌乱地答:“是吗?”   许一真见视线被挪开了后,跃跃欲试地想要再侧过头去看一看他,看那只红了半圆的耳垂。   红彤彤的,可爱又令人心痒。   许一真后来又想了想,她要是再看,恐怕他会更害羞,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和他十指相扣。   十分钟的时间,在几句话之间消失。他们站在熟悉的门前。   门铃声响起的一刻,门很快就被从门内打开。   许建国和陈静两人激动地出现在门口,他们都神色激动地看向她,紧紧拥抱后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爸妈。”   许一真率先喊了声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她身上的父母。   他们一直往许一真身旁看,站在旁边的有两个人,他们同样都打了招呼,年纪看起来都挺合适。   一时不确定哪个是许一真带回来的男朋友。   陈静左右看了看两人,碰了碰旁边的许建国小声问:“这应该是哪一个啊?”   *   许一实并没有回南城,他突然有工作要忙,估计要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去。   他不能和许一真一起回家这件事让他不平了好久。等他回去的时估计许一真她早就和隋回舟回去了。   毕竟许一真老早就说了,她再过一段时间会很忙。   装扮好的许一实没有去其他的地方,而是出现在了一家咖啡厅里。他果然在某个位置上看到某个人。   许一实忽然有些生气对方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和他说,他就有去搅和的权利。他脚步不停地快步走到她面前,先是用力地咳嗽了一下,接着在对面大喇喇地坐下来,“我就是你的相亲对象。”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何可一听就知道是谁,她诧异地看他,“你在搞什么?”   眼里满是在这看到他的惊异。   许一实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不是来相亲的嘛?”   说完后他心中隐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何可扬声并难掩惊色地看他,“什么相亲?你瞎说什么。”她指了指对面的医院,“我妈让我来她检测的单子。”   她看着那双充满诧异的眼睛,差点要笑出声,她似乎知道他误会了什么。   许一实望了望她,有些不太相信。   “哦,那你怎么不在医院?在这?”   何可解释,“医生是我认识的人,他说不用我等,回家的时候一并带给给我。”   许一实尴尬地连续说:“哦哦。”   谁tmd的跟他说何可今天来相亲,许一实现在的神情可以用一个大写的囧字来形容,幸好的是有口罩可以遮挡住他的表情。   何可看了看他,他这副打扮,显然是匆匆而来,并没有做好防护就来这。   她问:“那你来这做什么?”   许一实转开目光,“没事,来喝咖啡。”   何可忍俊不禁地点头,她能从这双眼睛中看出来他为什么来这的原因,他别扭就别扭吧。   反正她也习惯了。   许一实轻轻瞟了眼对面不再说话的人,“那···我也想和咖啡,要不要一起?”   何可微微一顿,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   许一实怔楞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何可笑得那么开心,只露出来的眼睛微微一弯,口罩下的唇也缓缓弯起。   对了,他忘了问问阿姨是什么病了,一会可以直接送她回家,到时候再问也不迟。   何可注意到对面的人眼睛变成弯月形,挑眉,“你突然笑什么?”   许一实故作镇定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第100章 第一百颗珍珠 (完结)“可是天气预报……   两道目光逡视许久, 他们一脸探究,在心中不停地猜测。   最后还是没办法在两人之间认出到底哪一个才是未来女婿,因为他们的脸都看不太清。   还是许一真轻轻拽了下傻站在那儿不动的隋回舟, “爸妈, 他就是隋回舟。”随即脸上漾开了一抹笑容, 轻轻挽起他的胳膊。   一张脸上的表情不再只有淡然。   陈静和许建国看了看被一摞礼盒挡住脸的人连忙上前, 陈静率先和善地笑道:“哦、哦,你就是回舟啊。”她招呼着让他们进来, “快进来,快进来。”   反倒是许建国变得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不断地在他的身上来回看,在看到隋回舟的脸时, 职业病让他感觉这孩子长得有些眼熟。   还是陈静拽了拽, 催促他空个位置出来让他们进来。   送他们到这来的人放下东西后在许爸爸、许妈殷切挽留下离开。   隋回舟带了一副眼镜显得整个人都温文尔雅了起来, 许建国和陈静显然也对他的第一眼印象很好。   接下来的隋回舟游刃有余地讨着两位两人的欢心, 完全没有在车上是乱七八糟的状态,像平常一样很沉着镇定, 有条不紊地应对他们的询问。   不卑不亢的回答以及不露声色地赞扬两人哄得两位老人喜笑颜开。   悬挂在眼上的眼镜将本来的不逊压了下去, 显出几分斯文的气质,再加上应对问题时不俗的谈吐,在老人眼中,他俨然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的斯文人。   许一真坐在一旁不语地看他们问来问去, 一个问题被翻来覆去问了好几遍, 隋回舟也不嫌麻烦,仍旧有耐心地重复回了几遍。   她已然成了这其中的局外人,看着貌似其乐融融的三人,她忽然翘起唇, 他们还真是…   许一真目光移到隋回舟身上,而这时他也会向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一触上就像是盐与水一混合,交融在了一起,各自到达对方的内部,谁也分不清是谁。   被他们两个状似热烈的喜爱给惊到的隋回舟闪过的窘迫以及他的脸上偶尔会有些不知所措。许一真的心情莫名多了些东西,这么卖力做一件事的他还真是有些可爱。   许一真听了一会,发觉她在这没什么用处,她大抵能猜到他们会怎么对隋回舟,大概就是很有分寸地问来问去。   于是起身朝聊得热火朝天的三人道:“爸妈,你们聊,我先回房间收拾东西。”   陈静喊了声,“你走什么,也坐好。我们都在说话呢!一会再收拾也不急。”她一转眼看到放在墙角处的行李,笑着对隋回舟说:“我差点忘了,你今天就在家里住吧?一实今年过年不回来。房间什么的我都打扫好了。”   她早在之前知道他们要来就准备好了,只等他们回来。   隋回舟眼眸一顿,他是想住这来,但他并不想住许一实的房间,脸颊上带着些不好意思,有些踌躇地问:“我住他的房间是不是不太好?”   陈静以为他还在客气,嗐了一声,“这有什么。”   许一真也以为他在担忧,为他解释,“没事,我跟他说过了。”   镜片挡住了隋回舟的神色,他微弯起唇,“好,谢谢叔叔阿姨。”   温和的语气带着感激与荣幸。   陈静摆了摆手,“没事,这又没什么,咱们不都是一家人了吗?”   时间在叙话中流逝,聊天也很快结束。   隋回舟本来已经准备好下厨,但被他们给拒绝,说是哪有让客人做饭。   饭间,仍旧是各式各样的问题接踵而至。对于他的考核仍在继续。   许建国已经想到隋回舟是谁,他原来是女儿的同班同学,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怪不得会认识。   他发挥以前审问犯人的精神将隋回舟的身份家庭背景问得干干净净。   而在一旁的陈静负责当红脸,打着圆场,她也清楚一直这么问可能不太礼貌,所以时不时地打一些岔。   夫妻俩配合得极为默契。   极为了解父母的许一真看着隋回舟被围着问些问题的场景忍俊不禁,眼睛弯弯的像是除夕的弯月亮,在冷寂冬天中它是最亮的光芒。   许一真去收拾行李,虽然没带回什么东西,但她还是喜欢将行李箱的物事都拿出来并摆放得规规矩矩。   跟进来的隋回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动作,神色中夹杂着失落、委屈、不满等等各种情绪。   他问:“为什么我非要住一实的房间?”   刚说完,一抬头便看到许一真用无奈的目光看他,他一时没了话,怔愣的瞬间意识到他刚刚的举动好像有些任性。   这种想法匆匆而过,很快他又将今夜不能在一起的事在心中耿耿于怀,郁闷的神情也不掩而露,他很直白地说:“我想和你一起住,我们平常都是一起住的。”   许一真将被他按住的东西从手下拿出来,不打算理会现在变成小孩子性格的人,直到对方委屈的模样再也忽视不了,她才走到他面前摇了摇头,“不行。”   爸妈已经给他安排了房间,再改来改去也不好。而且隋回舟太黏人,像个泰迪娃娃,他也该习惯睡觉时旁边没有她。   而且除了这,还有一个理由。   许一真轻舒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说:“我们这有个习俗,带男朋友回家,不能住在一间房间。”   接着开始忙碌于将行李箱的东西搬出来。   是因为是男朋友所以才有忌讳吗?   隋回舟不禁出神地想。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让她成为他的妻子?   他在床上躺平,长吁短叹起来,“好吧,不过我觉得我可能会失眠。”   低沉的声音变得充满失落,他的目光不停在屋内的一切位置上停留。这是一真一直住的房间,儿童、初中、高中都是住在这里。没有他的日子时都住在这,他也真的很想住一住她一直住的房间。   许一真可不会心软,无奈地低声笑着说:“骗子。”   声音轻得低不可闻,除了她也没有其他人听见。   隋回舟想要侧身起来,右手忽然摸到一个硬物。刚一碰到它时他立马想起这是什么。   这个他事先早就订好的,在之前曾不经意地问过她喜欢的样式后就去了一家私人珠宝店铺定制。   他一直放在身上也是因为总在想该如何去给她。   但现在的隋回舟忽然有股冲动,他不由分说地拉住许一真的双手,就这么半跪在她面前,并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枚戒指,他仰头说:“如果今天下雪了,我们就结怎么样?”   一说完后突然有些后悔,万一今天没下雪怎么办?   担心只存在一会,他想到其他注意,他从来都没说过会是自然雪。   许一真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半跪于眼前的人,她的无名指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戴上了一枚熠熠发光的戒指。   她想要将手也抽回来也抽不回来。   只能问他,“你说什么?”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隋回舟大概是迷糊起来,所以才这么说。很快她知道她没有听错,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如果今天下雪的话我们就结婚。”   隋回舟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样?”   许一真愣了好长时间,周围的空气都不再流动时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好。”才答应完她想到才看过的天气预报。   她担忧起来,“可是,天气预报说今天不会下雪。”   隋回舟却一脸运筹帷幄的模样,一点也不担心不会下雪。   他已经找好秘密武器。   夜半时分。   天上的月亮高悬于遥远的太空。   隋回舟刚让在南城的隋氏工作人员准备好制造一场非自然的雪,刚说完后听到对方说外面似乎已经下雪了。   他打开窗户,扑面而来的一阵寒风夹杂着些许雪,望着正往大地上落的雪,忽然大笑起来。   他们果然是天生一对,命中注定的天生一对。   许一真正准备睡觉时熟悉的号码打进手机中。   隋回舟:“你睡了吗?”   许一真半躺床上,想了想并否认,“没有。”   但她正准备要睡,还没说出来。   对方也没有要挂的意思,他的的声音很激动,更多的事欢喜,他说:“那开窗。”   许一真不解,“开窗做什么?”嘴上并没有同意,最终她还是下了床,走到窗户前后又听到他慌慌忙忙地声音,“开窗时小心一点。”   她听到他这么说忽然意识到什么,步伐极快,不一会儿时间她已经将窗户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一阵风雪。   真的下雪了。   然后,他们是要结婚了吗?   许一真不禁这么想,也许,只是他一时的口不择言。   她久久无言,一声也没露出,素白的脸上却忍不住露出笑意。一想到结婚,她的心情就有种不言而喻的开心。   隋回舟喑哑的声音又带着一丝激动的情绪声音响起,许一真又听见他说:“外面下雪了。”   她也轻声跟着说:“嗯,下雪了。”随后从手机中听到一阵响动,隋回舟似乎在做些什么,听他又说:“我带了户口本。”   户口本?   他为什么会随身带这个?   许一真没多想也并不想多想。她很清晰地认识到这句话的意思,一股莫名的情绪占据了她的心神,她关好窗,在对方漫长的等待后说:“我去拿。”   声音很轻,像是没有说过一样,却陡然蔓延出坚定的意味。   隋回舟:“那我等你。”   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许一真的脸埋在层层叠叠的围巾下,她看着被雪覆盖的地面,拉了拉一个劲儿往外走的人,“我们要不明天早上再去吧?雪好像越下越大。”   隋回舟摇头,并不由分说地握住她。他第一次这么执拗,在许一真这么说了的情况下依旧坚持,“说好了的现在,就现在。”   许一真望了望雀跃的眉眼,再也没出声,跟着他一起进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送过来的车里。   隋回舟的问题也在一路上层出不穷,大多没太大意义,许一真却不厌其烦地一个个回答。因为她很清楚他说那么多问题原因不过是因为紧张。   他们很快到了民政局,是第一个到达的情侣。   向上看的天空一片漆黑,雪也渐渐小了起来。大概因为这是初雪的缘故,雪势渐渐变小,路上的积雪也并不是很厚。   许一真望着没有星辰只有月亮的天空,突然问:“你说婚礼什么时候举行?”   她的声音从刚才就很轻,整个人魂不守舍,今天的事完全像做梦一样。   她意识到他们都太忙,婚礼好像没时间准备,更不要说举行。   隋回舟和她十指相扣,感受到这个人还在旁边,他眼眸微弯后莞尔一笑,“你能空出来时间就行,我随时都可以准备好。”   其实他最想说的是这些他早已经准备好,她完全不用操心。   只要她一说,打完一通电话万事都会准备。   可总觉得一旦说了就少了很多惊喜。   隋回舟从开始相遇到他就没想过放弃。   天上的雪又开始飘了起来。   雪花落到地上,不过几秒,堆积一起后又融化掉。和很多年前的没什么区别,有区别只是现在人对人的心意。   许一真和隋回舟成了第一对来到民政局也是第一个对从民政局出来的情侣。   周围的目光总在他们身上环绕,许一真想他们大概在别人口中成了在大雪中等一夜的傻子。   无论谁的目光,无论停留多久。   他们不会在意。   他们现在的心脏和眼睛都变得很小。   只能容下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