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予以热忱 作者:我困   文案:   温俞第一次遇到徐忱的那天,少年正被拦在教室门外,一个女生正红着脸向他告白。   他弯眼笑着,声音清澈柔和。   年级第一的徐忱,不早恋,不逃课。品学兼优,礼貌谦逊,这样的他无疑是每个女孩的心之所属。   人人皆知,他干净的一尘不染。   后来,那个下着大雪的深夜,温俞站在巷口,看着徐忱面色阴沉,疯狂又残忍。   那般狠戾是她从未见过的。   他走到她的面前,颔首低眉。   “姐姐,这是怕我了?”   在这个昏暗无光的世界,   他是她的救赎。   她亦是他最温柔的梦。   *姐弟恋。   *双向治愈。   *孤傲呆板X温柔腹黑。   *前期高中后期大学   内容标签:近水楼台 甜文   主角:温俞,徐忱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一场狗血的姐弟恋。   立意:相互救赎,相互治愈。 第1章   正值九月上旬,却还留着八月燥热的余温,秋天的第一场雨并未让人感到舒适,不过好在初秋的风,带来阵阵凉意。   曲州市,第三中学。   踏进校园,迎面的是一块大理石,上面刻着金色的大字,是三中的校训:   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   两旁的草坪,中间的喷泉池落下的水滴滋润着每一片叶子,郁郁葱葱。雨后微微湿润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教学楼二楼,跟在高三班主任刘萍身后的女生,扎着高马尾,穿着白色复古方领连衣裙,在众多海蓝色校服中显得分外惹眼。   温俞生的漂亮,弯弯的柳眉下是一双棕色的眼,睫毛微微颤动,淡淡然的扫过身旁的一切。她紧闭双唇,眉目间露出的神色,给人莫名的距离感。   刘萍驻足在高三七班门外,回头道:“同学们都很好相处,别太拘束。”   “是。”温俞应声。   理科班男生居多,男生看到跟在刘萍身后的温俞,立刻打起了精神。   “安静,这位同学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温俞,大家欢迎一下,”刘萍说完将温俞牵上讲台,让她自我介绍。   “温俞。”女生脸色平静,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淡漠的眼神里深邃的像海,看不出任何情绪。   刘萍叹了口气摇头,早在温俞来之前,她的高中同学,温俞的妈妈嘱咐过许多次,温俞这个孩子,性格别扭,不善言辞。   “那边有个空位,你先坐在那吧。”刘萍指了教室角落窗边的位置,安抚她,“月考之后,会重新排座位。”   “好。”温俞颔首,缓缓退下讲台,去了自己的座位。   刘萍看着她的背影,神情难以言喻。   “好好上自习。”刘萍随口叮嘱其他人。   同桌是个男生,温俞坐下时他朝着温俞笑了笑,见温俞不理他,又用笔碰了碰她的胳膊。   “同学,你怎么不理人啊?”男生并未打算放弃,一只手托腮靠在桌上,看着温俞。   温俞别过脸,眼神躲闪,手攥紧裙角,呼吸有些急促,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并不想同男生讲话。   男生看到温俞的反应,以为她在害羞,便不好意思的朝里面挪了挪凳子,保持一些距离。谁知椅子碰到了后面的拖把,拖把倒向温俞,男生立刻伸手想要拦下。   温俞察觉到男生动作,情急之下离开了座位。男生也被她的动作吓到,手停在半空,拖把紧接着掉在地上,在教室里发出响声,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拖把…掉了。”男生小心解释。   温俞看了眼地上的拖把,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低声道:“抱、抱歉。”   “没关系。”男生尴尬的捡起地上的拖把,不再开口。   教室安静下来后,几个女生小声讨论着什么。   “这转校生好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听说是从国外回来的,不好相处也理所当然吧。”   “可我怎么觉得,她的表情是害怕啊?”   “怕什么?我们又不吃人。”   这声音都不算太小,教室又极其安静,正好传进了温俞的耳里,她只是抿了抿唇,装作不甚在意。   她只带了一本试题,坐下后一直慢慢吞吞写着,不知是不是阳光太过刺眼,没多久,她就睡了过去。   “我回来了!”   从门口传来男生的喊声,两个穿着深蓝色球衣的男生一前一后走进教室。   “陈南你声音小一点,谁稀得看你?”不知哪个女生喊道,“班长呢?”   被叫做陈南的留着寸头,皮肤偏黑些,衬得后面的男生越发白皙,   男生走到陈南身后停下,将篮球挎在腰间,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前。   他眼里带着浓浓的笑意,一双桃花眼弯着,眼神清澈,阳光从他的背后落下,连同他的笑容让人挪不开眼。   男生甩头,将额前的碎发弄散,脸上挂着不变的笑容。   陈南侧首看了眼身后的人,撇嘴不满道:“都是问你的,我不干了!”   男生低眸浅笑,大步走向讲台,丢下一句:“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陈南白了他一眼,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班长,比赛怎么样啊?”有女生问讲台上的男生。   和二中的篮球友谊赛是两个高校的传统,上半年的比赛三中输得惨烈,所以这次的比赛他们相当在意。   “赢了。”男生抬手将篮球扔进最后一排的框内,得意的笑了。   所有人开始欢呼鼓掌,声音吵醒了正在熟睡的温俞。   温俞蹙眉,捂了捂耳朵,最后还是作罢,略有些不满的揉了揉眼,没去注意声音来源。   只是她抬眸那一瞬间,微眯着眼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讲台上的身影,只不过眼前太过模糊看不真切。   那道身影和梦境里的场景重合,她忽地想起,在三年前那个炎炎夏日,也曾有过这样耀眼的少年。   还有香橙味的糖。   他还坐在她的身旁,双眸里满是对这个世界的憧憬和幻想。   笑着问她,吃糖吗?   男生站在讲台上,同时也注意到了角落的眼神,视线落在她身上许久,他漆黑的瞳仁里带有一丝怔忪。   等到温俞不再看,他才开口问。   “转校生?”他用下巴指了指温俞的方向问道。   “对啊。”第一排的女生说着还撇了撇嘴。   “你这什么表情?”男生低眸,随意扯了扯嘴角,说了女生一句,没再追问。   女生被他这样一笑,眼神躲闪看向别处,下意识低了头,脸红着不敢再看他。   男生抬脚下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课本随意的翻着,眼睛时不时朝某个角落看一眼。   老师进教室以后便没人再窃窃私语,都埋头刷题,现在正值高三,爱玩闹的也不会在课堂闹。   剩余的时间老师开始讲复习资料上的习题,温俞的书还没到,一直盯着黑板看老师画图,没有书她听得稍微困难些。   她上数学课很容易跑神,捏了捏耳垂,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距离高考还有九个月,她这次得把握住了。   下课后前排的女生和同桌聊天,两个女生凑一块,聊起了班长,温俞离得近也听了一耳朵。   “班长长得帅不说,篮球打的也好又是年级第一,真后悔今年才转了文,早点来咱们班就好了。”女生叹了口气,“班长脾气那么好,肯定很好做朋友的。”   “别想了,班长是好学生你那点心思省省吧,到时候影响了人成绩你就是千古罪人。”   “哎呀,想一想都不行啦?”   女生像是在惋惜:“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不讲话时好高冷啊,一点也不像他。”   虽说脸上带着笑,可他身上却自带一种忧郁,让人不敢靠近,又觉得他的笑温暖至极。   教室的窗下,话题里的主角正低头翻着书,他的眼睫垂下,遮住了些黑色的瞳眸。   刚打完比赛,球衣要等到回宿舍才能换下来,他只能把校服套在球衣外面,拉链也规规矩矩拉上。   陈南踢了一脚前排的凳子,徐忱回过头,一副好学生的模样,语气平和,声线干净:“怎么了?”   “徐忱你不热啊?”陈南一只脚还踩着男生的椅子的一角,另一只放在了过道,“别是学习学傻了。”   徐忱也不恼,薄唇扬起一点弧度:“你稍微安静点,就不热了。”   “不行,我快热死了。”陈南提着衣领,尽量让自己凉快点。他也不知道徐忱怎么就不热的,明明大家都还把校服敞开着,偏偏只有徐忱规规矩矩的把校服穿好。   陈南上课实在无聊,随便划了几道题轻易就做了出来,他觉得没意思,就往前了点找徐忱聊点别的。   “哎,咱们班转来的那个新同学你见过没?”   徐忱停了笔,指腹推了推笔帽,他的视线往后一靠,很快从角落收回,又继续写着试题。回答像是对这话毫不在意的味道:“还没。”   “上次我去办公室见过一次,还挺好看的。”陈南仔细想了下,“穿了条白裙子,人可太白了,就是不怎么说话,眼神看上去挺冷的。”   徐忱坐得端正,笔下也没停,听宋祁阳对女生的描述,扯唇一笑:“你想做什么?”   “我还能想什么?”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陈南懒洋洋道:“分了不就得了。”   听了这话,徐忱这才彻底停了笔下的动作,侧首望着角落的位置,余光里女生正趴在桌上睡着。   他只是淡淡一笑,没多说什么。   陈南还继续说着关于温俞的话,不过是一些比较客观的赞美,并未有太多逾越。   “你看啊,我这条件也不差嘛,虽然不是第一第二,好歹是个第五啊,她是复读生,到时候我给她补个课,对她好一点,小姐姐不就爱上我了。你觉得呢?”   徐忱眉眼微扬,嘴角带了点意味深长的笑意:“我觉得不太可能。”   “什么意思?”   他又往角落看了眼,淡淡道:“我劝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第2章   下午第二节 课温俞还没拿到资料,只能继续拿出自己的书做,根本没注意这节课是语文课。   被老师点名时,温俞顿了好久,站在座位上,看着黑板上形形色色的词,她也曾记过无数遍,可偏偏怎么也开不了口。   “觊觎jìyú,龃龉jǔyǔ。”片刻,一个男生的声音响起,温俞看向声音的来源,男生正看着黑板,解释这两个词。   男生在第一组窗边的位置,穿着校服,袖口卷在手臂中间,讲话时唇角扬起,仿佛窗外的阳光,耀眼而美好。   光洒在了他的身上,有一瞬间令人晃神,分不清究竟谁才是光。   “徐忱,我没叫你。”老师看到徐忱站起来,示意他坐下。   听到“徐忱”二字,温俞像是触电般攥紧双手,心头一怔,猛的向后退了一步,座椅被她碰倒在地,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徐忱。   温俞看了眼地上的椅子,抬眸看向徐忱,他也正看着自己,一霎间,她茫然不知所措。   温俞紧闭双唇,心跳得厉害,她强抑住内心所有的惊慌失措,面色惨白地愣在原地。   徐忱没有再和众人一样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只是一直看着黑板,可以看到他嘴角的笑,自信的像极了记忆里的一个人。   如同昨天那样,只是她不能再将他视为梦境,这一次,是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而她,一时没了反应。   ……   下课后温俞觉得班级太吵,上课时的状况,让她没法用心做题,她从书包里拿出来自己的水杯打算出去接杯水。   曲州三中和她以前待的临江一中不一样,临江一中是临江市最好的私立高中,每年升学率在百分之九十七,三中虽是曲州市最好的高中,但相比临江一中要稍微差一些。   她隔了三年重读高中,这刚开始总是觉得听课有些费劲。   温俞站在队伍最后,人不算多,不过她还是担心上课赶不回教室,又想了想还是喝水要紧。   下节课依旧是数学大堂,老师不会那么快来教室,这是她今天观察到的,数学老师爱迟到。   前面的女生有一个回了头,后来都往一个方向看,她下意识也顺势看了过去,才发现她们在看隔壁队伍的徐忱。   徐忱看样子也是过来接水的,手里拿了三四个水杯。他很高,站在队伍里很出挑,身上的校服干干净净的,拉链拉到脖子的位置,将领子翻了下来。   浑身散发着掩不住的少年气。   徐忱突然侧首看过来,惹得女生们都不敢再光明正大看,温俞反应过慢,这才看到了他的正脸。   一双黑瞳就静静地看着她,朝她礼貌笑了笑,温俞霎时间忘了别的动作,从他的眼睛望至下颚,望了很久。   她只觉得,真的个那个人很像。   队伍往前走,很快就到了温俞,她打开水杯放在下面,无奈水流不大,大概是防止有人被烫到。   温俞拧好水杯,准备离开时突然有男生在打闹,直接撞了过来,水杯里的热水眼看着就要朝她泼来。   幸好她眼疾手快,躲得及时并未被烫到,只不过这水杯又飞去了她的身后,不偏不倚地洒在了徐忱身上。   水杯里的水浸到衣服上时还冒着热气,徐忱侧着脸,下颚溅到了水珠,干净的校服瞬间湿了大半,男生看到伤了人也赶快上前询问。   温俞离得最近,也不好不管,毕竟如果她不躲就该是她被烫到了,而且看徐忱的动作是想帮她挡来着。   她做不出特别关心的神色,只能递给徐忱一张纸,表情不太自然地问他:“同学,你、没事吧?”   徐忱穿着校服外套,没有被伤到皮肤,只是脖颈被烫了下。不过,看他表情也已经够痛了,他咬着牙接过纸巾同温俞客气道了谢。   在被同学关心时也还是笑着,并没有出现因为被烫到而生气,他褪下校服,里面的短袖也湿透了,脖子下面明显有了红色的伤痕。   有人提议:“要不还是去医务室看一下吧?”   徐忱温和一笑,并未生气。他拿着水杯送到温俞跟前,脸上保持着笑意:“我一会去就好了,不过麻烦同学把帮我把这些水杯送回班级,顺便帮我和他们说一声抱歉。”   温俞看到他被一群人围着,也没再多管,接过水杯赶在上课铃声最后回到了教室。   等人群都散了,男生说要陪徐忱去医务室,刚伸手想去扶着徐忱,就被他一只手举高躲开。   男生不明所以:“同学,我烫到你了,还是我陪你去一趟医务室吧?”   徐忱瞥了眼教室的方向,眼睫很长遮住了他的双眸,男生突然觉得突然有什么不一样了,在他们对视时,徐忱的眼里竟多了些许疏离。   男生看着徐忱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   回到教室以后温俞就被刘萍叫去了办公室,她跟在刘萍身后,听着所谓长辈语重心长的话。   刘萍和她的母亲温亚宁是高中同学,多少也算她的长辈,自然会对她比对其他人要上点心。   “我会安排你和班长坐在一块,你妈妈跟我说了你的情况,你不用太紧张。”刘萍停在办公室门口,给她指了指里面的徐忱,“那就是班长,是个好孩子,你先尝试着和他接触,还是不行的话,告诉老师就好。”   温俞不太懂刘萍的意思,只能低着头应下来,跟着她一块进了办公室。她想起来徐忱刚刚被热水烫到,看他的模样,这么快就没事了吗?   她没再多想,因为刘萍已经开始讲话了。   “温俞是新同学,你平时呢,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就帮帮她,她的成绩以前也不差,只是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了一段时间,所以你辅导起来应该不是跟费力。”刘萍说,“老师的意思是想让你们两做同桌,这样也方便点。”   徐忱立得很直,乖巧地应了声好。   办公室里阳光照在他的身后,地上的影子拉的很长,温俞的影子就在他的旁边,看起来小极了。   她垂着头,双手藏在背后,好半天才挤出来一个字:“不、”   “怎么了?”刘萍问。   温俞攥紧手,尽量让自己不再发抖:“我不想。”   刘萍没想到温俞会直接拒绝,她愣了会儿,看着温俞的神色叹了气,知道让他们坐一起不太可能,只好让她先回了教室去。   徐忱也没说话,侧身给温俞让了位置,其实他的站位根本妨碍不到她,因为这个动作温俞走时还停了下。她小心瞥一眼徐忱,又将视线很快收了回去,离开了了办公室。   等到温俞离开后好一会儿,刘萍才又开口:“你是班长,这话我只跟你说。”   徐忱颔首,温和一笑:“嗯。”   “温俞性格要孤僻些,这还要在班级里待上一年,平时我也不在教室,许多事还要你多上点心。月考以后要重新排座位,你调整座位的时候尽量给她周围多安排一些女生。”   当初选徐忱做班长只是觉得他学习好,不过这三年下来,却是也替她省了不少心。后来班级里大大小小的事,她交给徐忱做,也都放心的。   “全部是女生吗?”   徐忱提出自己的疑问,他们班是理科班重点班,男女比例相对而言差得不算太大,只是要考虑到一些上课爱讲话的人,如果按照刘萍的话来安排,是会麻烦一点。   只不过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要那么多女生。   “嗯,别让班里男生靠她太近。”刘萍把温俞的资料递给了徐忱,“这是温俞的学籍资料,你顺便送去教务处一趟,这次别再把照片弄丢了。”   上周温俞过来转移学籍的时候交的事临江一中那边给的资料,照片也是三年前的。她让徐忱送去教务处,可能是是因为资料太旧,照片不小心被他弄丢了。   徐忱接过温俞的资料,照片已经换成了新的,女生正视前方,眼中无光,表情和上次他看到的那张相差甚远。   等刘萍交代完他才去了教务处交了温俞的资料,顺便接了班级的花名册。   回了班级告诉了老师缘由他便回了座位,角落的温俞看了他一眼很快低了头,看到这一幕,他敛颚笑了笑,开始认真听讲。   月考在这周五,考完等到成绩出来至少要等到下周一,这还有一周的时间,徐忱考虑了会儿,决定先给温俞换个同桌。   七班是理科重点班,大家都知道学习,也不会有问题学生,最多有几个像陈南这样整天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男生。   徐忱下了课扫了一眼教室,喊了温俞旁边男生的名字,又觉得不妥,顺便带着自己的课本。   他大步走到了温俞的桌前,把课本放在了她的面前,弯着唇角:“课本下午我会去图书馆帮你拿来,先用我的可以吗?”   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温俞看着徐忱的脸,又看了眼课本,点了点头。   似是觉得不礼貌,她咬了咬牙,像是极难开口:“谢谢。”   “没事。”徐忱的声线依旧柔和,“你坐在最后一排可以看到黑板吗?”   温俞点头。   看她是肯定的回答,徐忱这才继续刚刚停止的决定,让男生和前排的女生换了位置。   “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等到换好了座位,徐忱的声音又在头顶出现,话音里仍带着笑。   温俞还是保持着自己原有的动作,等到她反应过来,抬眸的那一瞬间正好撞上了徐忱的目光。   他的眼睛很好看,黑色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笑起来耀眼夺目,美好得让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   温俞的心跳加速,下意识攥紧了书本的一角,思绪轻易被他吸引住,困在了他的温柔里,怎么也出不去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应了声,说:“好。” 第3章   太阳敛去了燥热,将傍晚的余晖落在了寂静的教室里,教室里同学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温俞还在研究那道数学题,废了好几张纸也没算出来,她数学偏弱,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数学上,但效果不佳。   垃圾桶就在温俞的身后,她习惯性的将纸团往后扔,却未料身后竟有一个人,察觉手臂碰到了什么她这才猛的回头。   “抱…抱歉。”温俞抬眼看着身后的人,他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没关系。”徐忱笑着拿过温俞手里捏着的纸团,在自己面前打开,在众多公式里被涂掉却依稀可以看出的字迹,他无比熟悉的两个字。   是他的名字,徐忱。   “不,不是。”温俞反应过来,夺过他手中的废纸,将它撕成碎片揉作一团扔进垃圾桶内。   此时教室里还有几个在讨论题的同学,温俞不敢太过失态,只能强压着恐慌让自己镇定下来。   徐忱还是那样温和的笑容,指了指手里提着的书:“这是你的复习资料和课本。”   温俞小心咬着下唇,伸手想去接过时,徐忱突然抬起手,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不知所措。   “怎么了?”徐忱似乎还没察觉她的不适,他把书放在了桌上,过去自己的座位上拿来花名册。   他把花名册放在温俞跟前的桌面上,拿着笔递给她,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讲话时他的神情总是温柔平和:“不会的地方可以问我。”   “麻烦了。”   温俞收回了视线,接过徐忱递来的笔,弯下腰趴在桌上填写花名册。只是需要填写的太多,她三年不怎么写字,写起来很慢。   徐忱许是看出了她的不适,拉来旁边的椅子到她身后,他自己也跟着坐下,身体前倾,手肘放在了桌上。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明朗的笑容,声音很轻:“坐下写吧。”   温俞小声道谢,真就乖乖坐下,趴在桌上继续一笔一画写着。等写到她的生日的时候,徐忱忽地靠近过来,她看见他还是那个似有若无的笑。   他忽然问:“你是95年的?”   温俞愣住,不懂他的意思,身体警惕地往另一边移了移,抿着唇闭口不语。她的手心冒了汗,紧紧攥着笔,笔下的字也越来越奇怪了。   没等来回应,徐忱显然也不在意。   初秋的风吹过来凉凉的,吹动着窗外的树叶,窸窸窣窣的,吵在耳畔。   “这里填错了。”徐忱看她刻意保持距离,没再靠近,手指放在错误的那一栏,“我以为你知道的,是我疏忽了。”   他起身,从座位上重新拿了两张表过来,笑着提醒:“只剩下这两张了。”   温俞手指捏着表的另外一角,再往一边挪了点,距离徐忱又远了些。   徐忱看着她的举动,轻扯着嘴角,把手放在了桌上,指尖似是无意,又正好落在表的上方。   之后他没再说话,等到温俞把家庭信息那一栏填完,他才轻轻扣了扣桌面,指着她正在写的地方,柔声道:“这里不用写自己的,只填家庭成员就好。”   温俞放下笔,一直紧绷的情绪倏地缓和下来,下意识自言自语,她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又错了。”   听到这声音,徐忱的眼皮动了动,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面前的女生眉眼看起来略显淡漠不可靠近,做起事来又显呆板,不怎么讲话,声音听起来却格外的甜。   他愣了半晌才收了思绪,把最后一张表拿到自己面前,把温俞放在桌上的笔拿过来。   “最后一张了,可不能再错了。”   温俞点了点头,只记得剩下最后一张表,不能再错的事。   徐忱先是照着前面一张表写下了温俞的名字,他的字迹工整,下笔要锋利些,和温俞那张表娟秀的字迹成了对比。   窗外的余晖碰巧洒在了他的身上,像是给他的度了层金,让他可以在何时何地都能发光。   徐忱端正坐着,微低着头,敛了些笑,更多的是认真,一笔一笔写着,是真的再怕出错。   大抵是因为自己出错了两次,温俞趴在桌上,一直很小心盯着徐忱的笔下,生怕浪费掉最后一张表。   “这里……”温俞伸出食指,小心指着一个空白的地方,“是写原来的高中嘛?”   “不用,如果是在三中毕业的话,就不需要写了。”   温俞收回手,蜷在身前,继续一字一句地说着表里没填完的信息。她的声音很小,一方面是怕打扰到其他讨论数学题的同学,更多的,是她不懂怎么把音量提高。   她这三年说的话总共不超过十句,每说出的一句话,都在心里仔细斟酌过才能开口。   等到把一整张表填完,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徐忱的速度很慢,每一笔都是认真写下的。   “写好了。”徐忱笑着收了表,和其他同学的表放在一块并了并,“没什么事了。”   温俞等着徐忱拿着表回了座位,她才有了自己的动作,小心收拾着自己的桌面,背着书包离开了教室。   踏出校园大门的那一刻,温俞彻底松了口气,隔了三年第一次接触外界,和陌生人接触,她以为自己撑过来了。   旁人的议论,以及那个名叫徐忱的少年,似乎许多事还不能这么轻易过去。   只是,她必须过去。   温俞下了公车,遇见了楼下的邻居奶奶同她打招呼,她慌张点了点头,跑进了小区。   只听见奶奶叹了句:“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被吓成这样了。”   “还是因为三年前那事故?”   “是啊,以前就不怎么爱说话,因为事故问题更大了,听说她妈在美国给找了多少心理医生才治好,这又回来读书了。”   “一车人就活了这孩子一个,能不害怕吗?”   剩下的话温俞走得远了,也听不大清楚了。她进了家门,靠在门板上愣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让自己忘了刚刚那些议论声。   “小鱼儿回来了?”温亚宁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上还端着盘子,“在学校还适应吗?”   温俞没回应,把书包放下,换了鞋放进柜子里。做完了这些事,她这才回答温亚宁的话:“适应。”   温亚宁看她还愿意继续聊,笑着摆着碗筷,把盛好的汤放在温俞的面前:“妈妈是想去接你的,不过呢,妈妈还是希望你能自己回家,和人接触不可怕的。不能因为一些不好的事就放弃一些属于自己的权利,你能明白妈妈的意思吗?”   “明白了。”温俞拿着勺子在碗里转了转,心思显然不在家。   “刘老师是妈妈的高中同学,妈妈也不是想要监视你,只是这样你有事,妈妈才能第一时间知道。你好不容易好起来,妈妈不希望你又和……”   “妈。”温俞打断了温亚宁的话,“别说了。”   她的指甲摁着掌心,一点也不想回忆那些过去的事。   温俞索性换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洛杉矶那边的事务所?”   温亚宁这三年在洛杉矶给温俞治病,工作也已经稳定下来,她的计划是一直留在那边。   只是没想到温俞三年里和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想回来,她想回来高考。等到温俞的事稳定下来她也要回去继续工作。   因为不太放心温俞,她才多留了一段时间。   温俞从小性格就不好,也不爱和人说话,后来经历了那些不好的事变得更敏感话少,她总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一周以后吧。”温亚宁说,“对了,刘老师带的班都是年纪排名靠前的孩子,你的成绩之前也不差,今天有没有听起来特别费劲啊?”   温俞摇了摇头。   温亚宁以为是不费劲,又听见她说:“我没书,没怎么听。”   温亚宁笑了下,觉得自己女儿还真是可爱。   “刘老师说会让班长私下辅导你,班长是男生,不过刘老师说班长是个好孩子,你也尝试着去接触接触?先从班长开始好不好?”温亚宁语气已经软道哀求,她一点也不想温俞一直这样下去,“努力去和同学相处,不然妈妈真的很担心你。”   “妈。”温俞突然道,“你知道,班长叫什么吗?”   温亚宁一愣,不懂她的意思:“怎么了?”   “他叫徐忱。”   嘭得一声。   勺子掉在了地上,瓷白色的碎渣落歪了脚边。   “什……什么?”   温亚宁的神色要显得比温俞还慌乱,这表情让温俞觉得,她今天下午在教室的失态,并不能算失态。   温亚宁扶额,模样像是悔极了自己的做的这个决定,温俞说躲不掉,可她不信。   “转学。”   最终她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万一还会有别的同名的人呢?”温俞平静说着,“转学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如果我忘不掉,那就怎么也忘不掉。”   她想忘记,就必须直面该面对的。   “只一年而已,不接触就是了。”   她说。 第4章   徐忱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林舒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走到玄关处接过徐忱的书包,咧着嘴笑着说:“儿子今天回来怎么这么晚?”   “班里有点事,就回来晚了点。”徐忱应声,他换好拖鞋,“对不起啊,妈,我下次不会了。”   “妈妈又没说什么。”林舒笑着,“不过啊,你高三了,这班长啊随便当当就好,别影响了学习。”   “知道了。”徐忱帮捋了捋林舒有些凌乱的发丝,她的两边颧骨凸起,面色蜡黄,越发的憔悴了。   之后林舒没再追问,只是一直看着徐忱,眼里满是骄傲。   徐忱顺势抱了抱林舒,道:“妈我去房间换下衣服。”   “去吧。”   徐忱回了房间,迅速反锁门,随后他翻开桌上的牛皮本,从夹层中取出一张已经泛黄的一寸照片。   照片上的女生将长发别在耳后,眼神淡漠清冷,眉目间是藏不住的骄傲。   徐忱翻过照片背面,娟秀的字体写着温俞两个字。他勾着嘴角,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温俞。”   他偏着头笑,似是沉思了许久。   下午填表时温俞的神态和声音,细细回想起来,他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总觉得,她在怕他。   ……   次日一早天微微亮,温俞已经开始洗漱,她去的很早,教室里只有徐忱和几个早起背书的同学。   三中是封闭制度,大部分学生都是住校的,除非有特殊情况需要可以让家长来学校申请走读。   温亚宁担心温俞一时还没办法适应,暂时没决定让她住校,只不过也不是什么长久的办法。毕竟温俞高三了,这样来回折腾确实很费神。   之后陆陆续续进来了几个同学,每一个进来都会先和徐忱打招呼,也是笑着回应。   温俞也曾设想过自己能和同学正常相处,只是做起来真的很难,她的性格慢热别扭,话又不是很多,很少有人坚持下来。   从小到大她就靳诗意这么一个朋友,还是靳诗意死缠烂打出来的,好在这么多年也真的是最交心的那一个。   距离考试还有四天,高三比其他年级开学早,月考直接安排在了月中,正好是这周。   中午数学自习前徐忱过来提醒温俞让她放学留一下,她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是徐忱听了刘萍的话来给她辅导功课。   “我看过你的成绩,其他的还好,就是数学成绩比别的低了点。”徐忱拿了张试卷过来,放在她的桌上。   “不用了。”温俞把试卷推开,拒绝的干脆。   她决定不转校就是坚定自己面对着徐忱可以镇定下来,只要离他远一点,她就能安安稳稳地读完这最后一年。   徐忱靠的越近,她越能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想起那个满是血腥味和嘶吼声的傍晚。   这样拒绝以后徐忱没再说什么,只是留下试卷回了自己的座位,因为上课铃声响了,老师也进来了。   温俞以为他放弃了,谁料最后一节课下了以后,徐忱就拿着笔和他自己的试卷过来了。   “这是刘老师给我的任务,又是班长,得对班里的同学负责。”徐忱坐在了她前排的位置,嘴角扬着好看的弧度,“等到你的成绩提高,或者这次考试数学成绩可以和别的成绩持平,就不需要我帮你了。”   他的声线很缓,没有不耐烦,更多的是耐心和温柔,即便是被她拒绝了也没有恼。还是很固执地坚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徐忱话说到了这份上,她再拒绝就显得很不近人情了,人家也是因为自己的责任。   温俞犹豫了会儿,“嗯”了一声:“谢谢,麻烦了。”   徐忱拿过她书下的试卷,发现已经写了一部分题,只有一些题被圈了出来。他的视线扫过温俞的脸,唇角微弯。   说是不用辅导,题也做了,也圈了。   真的是很别扭性格呢。   看她不再拒绝,徐忱拿起笔指着被圈出来的题目,低声问:“圈起来都不会吗?”   温俞低眸,语气冷淡:“嗯。”   “这么多,需要很久。”   温俞刚想说“要不别做了”,可她还没酝酿好,就听见徐忱自己接自己的话:“不过,都不难。”   开始讲题后温俞听得认真,不放过徐忱说的每一个细节,努力让自己成绩提高,这样就不用再被他辅导了。   时间倒是很快,风一吹,一份试卷就这么做完了,上面用红笔写满了公式。   写了这么久,教室里的其他同学也都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   天空这时也已经暗了下来,是忽然暗的,没有任何征兆的,乌云就布了满天。   温俞抬眼看着窗外,收拾了自己的书,也没管徐忱还有没有别的事,开始往外走。她刚走到门边,被天空突然的雷声吓了一跳。   一道明亮的闪电闪过,划破了昏暗的天空。只是这雨还未能及时出现,像是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徐忱从她身后过来,把伞递给她,眉目漾着浅浅的笑:“你应该没带伞吧?先用我的。”   温俞想伸手去接,看见他的笑,又觉得不合适,再没有动作。她后退了一步,低着头还是说了谢谢,头也不回地跑去了楼梯间。   她一路小跑下了楼,走到学校的长路上,回头忘了眼教室的方位,已经没了徐忱的身影。   街道上因为雷声变得很静,所有人都不在外面晃悠,有的也只是跑步躲雨的人。   公交车站距离学校有一段距离,温俞尽量走得快一些,赶在雨来之前回到家,至少先上车。   她才走了一段路,磅礴大雨伴随着雷声不由分说地倾势而下,不给她一点机会。   温俞只能暂时躲去街边的便利店门外,这会儿又吹了风,她穿着长裙,风顺势就钻了进去,冷得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白色的连衣裙也已经被地上的积水溅上了黑点,她弯下腰抠了抠,尝试未果后直起身,一直看着路上奔跑躲雨的行人。   温俞在包里翻了下,她今天第一天来学校没带手机,零钱包似乎也忘在家里了。她站在便利店外看了眼,想去看看有没有伞可以买。   就算没带钱,总是可以找个东西做个抵押吧?   她这样想。   只是便利店没有她预想的那样,伞已经被卖完了,她看着雨势,只好在里面多逛一会儿。   架子上放着水果糖,正好有一包香橙味的,她刚抬手想去拿下来,却和另一只男生的手碰在了一起。   温俞吓得缩回了手,抬眼看过去才发现是徐忱,视线对上不过一秒,她就猛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你也喜欢吃这个?”徐忱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异样,把糖拿下来,自然挑起话题。   “随便看看。”温俞态度冷淡,不打算和他这样聊天,回答完就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了便利店。   外面的雨比刚开始还要大,温俞站在门外无处可去,余光瞥了眼里面正在付钱的徐忱。   不安忽地滋生,她不懂,也不由得多想,怎么会这么巧他就出现在这里?尽管知道这样怀疑别人欠妥,她还是这样想了。   两个相似姓名,就连性格都那么相似的人,这样被她遇见,她哪里会不多想。   直到她听见,里面的聊天声,才知道自己真的多想了。   “又来买糖?”一个男人问。   “是啊。”这是徐忱的回答,“家里的吃完了。”   温俞莫名松了口气。   徐忱从店里出来,就站在了温俞的身后,他看着她的背影垂眸。   女生背影纤细,全身除了淡黄色的书包,鞋子和短袜都是清一色的白,干净的不像是真的。   她的马尾高高扎起,垂在了脑后,被风吹的左右晃着,几缕碎发被雨打湿,贴在侧脸上。   徐忱再次走近,身影遮住了便利店的光,影子这样落在了温俞的身上。他重新递给温俞自己的伞:“拿着吧。”   温俞侧首看了过来,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步,盯着那把伞半晌没动静。她不敢接,她根本不敢接受,来自眼前这个男生的好意。   “不、不用了。”   温俞还是拒绝。   “这雨可能要下很久,会感冒的。”   温俞看着这雨势。   确实。   徐忱看她还在犹豫,指了指自己:“男生。”   “我,”   “照顾你。”   他又指了指温俞,道:“女生。”   “是理所当然的。”   他的神态还是那样温和,只是声线生硬了些,温俞看着,觉得他哪里不太一样了,又不知哪里不一样。   “而且我答应刘老师要照顾你,就一定会做的。”徐忱解释,“明白了吗?”   温俞点头,手还是很听话没去接过那把递来的伞。   徐忱见她依旧不动,拿着伞柄碰了碰她的掌心,轻声道:“你这样,我这个班长真的很有挫败感啊。”   温俞一听,手一紧握住了伞柄,徐忱也跟着松了手。看她拿了伞,徐忱勾了勾唇:“有个事觉得还是得跟你提一下。”   温俞双手握着伞柄,放在了身后,警惕地看着徐忱,抿了抿唇:“什么?”   他的语气温和又平静,又是个好学生的模样,真就觉得是个可以靠着的人。   “在班里,遇到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温俞听着这话,心里暖暖的。   可她不敢。 第5章   起风后,吹散了徐忱额前的碎发,他微眯着眼,脸上漾着笑。他望着雨中女生伞下的背影,微微敛颚,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等到温俞的背影消失在淅淅沥沥的大雨中,徐忱跺了跺脚,大步跑出去,穿过各样的雨伞,离开了这条街。   回到家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很久,他在车上,衣服也已经不那么湿了,但也免不了被林舒的担心。   “不是带了伞吗?”林舒观察的很细致,尽管他的身上已经没了水渍,“这周五不是又考试?感冒了怎么办?”   “不会的。”徐忱弯着眉眼,脱了外面潮湿的外套,“不会耽误考试的。”   林舒一怔,才想起自己的话不太妥当:“妈妈是担心你,身体最重要。”   徐忱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妈,那我去房间做题了,马上要考试了,就不吃饭了。”   林舒一听,笑着应:“快去吧。”   徐忱进去关了门,舒了口气,他靠在门上看着窗外的雨,脑海里浮现那个小小的身影,也不知道到家了没。   为什么会这么想,她不知道。   只希望别把伞丢了,他还在等她还。   徐忱刚坐下,从抽屉里拿出来新买的试题,林舒在这时敲了门,进来时端了杯咖啡。   “怕你做的太困,提提神。”林舒慈母般在笑。   “谢谢妈。”徐忱吹了吹,温度正好合适,他象征性地喝了口又放下,“我一会儿喝。”   “那妈不打扰你了。”   等林舒彻底离开了房间,徐忱目光定在那杯咖啡上许久,眸色深了又深。他从书包里翻出来买好的水果硬糖,撕开一颗含进嘴里。   之后窗外的无越下越大,他的思绪也不知飘去了多远。夜雨朦胧中,女生因为他的靠近而感到不安,表情淡淡的,还总在拒绝。   只是她看他的眼神又不太一样,   他突然觉得,今天买的糖。   还挺甜。   -   月考那天温俞坐在考场内如同上了战场,倒不是因为许久没考,主要是担心数学考不好又得被徐忱拉着辅导。   考号是按照成绩排的,温俞因为是转校生只能跟在最后,和一堆年纪最后的问题学生一块。   最后一个考场鱼龙混杂,连老师都不怎么管,甚至主任都不会过来察看。开考后很久考场也没安静下来,老师把试卷放在桌面随他们拿。   温俞没遇过这状况,看着别人都是自己拿,她也跟着去了,整个考场一直有人聊天乱跑,好在她静得下心。   大概是这个考场也没遇见过温俞这样乖乖考试的,赵崇明坐不住,非得过去逗逗她,不让她考试。   赵崇明过去温俞座位旁边,她被他突然的靠近吓得缩了下手,试卷轻易被他抽走,他看了眼她的名字,道:“温俞?”   温俞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看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全然不顾下面发生的事,知道自己是找不到人帮她了。   她的试卷还有后面一道大题没写,倘若丢了分,她怕是又得被辅导,可她又不想和这人纠缠,一时竟也没了办法。   “还给我。”温俞的声音没一点气势,她深知,得罪这里的任何人都没好处。   “我要是不还呢?”赵崇明和另外一个男生对视一眼,不知在盘算什么,他的手刚准备揉了试卷,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男声。   “报告。”   所有人闻声看过去,徐忱正站在门外,没去看考场内的情况,和老师说明:“主任说,让我来协助您监考。”   老师的模样比刚睡醒还蒙圈,只不过看来人是徐忱,随意点了点头:“嗯,辛苦。”   看老师这么随意,徐忱跨进教室,侧首望着温俞的方向。他走过来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低声询问:“同学是有什么困难吗?”   赵崇明哼了声:“这不是七班班长嘛?怎么有空来我们最后一个考场?”   徐忱没理赵崇明的话,从他手里拿过试卷,还给温俞。他的态度谦顺,没有对这种问题学生的不屑,礼貌温和:“违反考场纪律,不服从老师管理是要扣分的,最重要的是,会被叫家长。”   这话一出,赵崇明果然态度缓和了不少,咬了咬牙,恶狠狠道:“你又想找我爸?”   “看你。”徐忱扯唇一笑。   赵崇明再没了气势,手掌拍了拍徐忱的肩膀,靠在他的耳边低声威胁:“你小子行。”   “我们班的新同学还要考一天,我是班长总得让她好好考试。”徐忱还是那样温吞的语气,“还得拜托赵同学,多照顾。”   温俞没抬头看他们具体在做什么,只是一直埋头写自己的最后一道大题,许多话也只是听了个大概。   她听到了赵崇明的最后一句话,他让徐忱考完试别走,这样幼稚无聊的威胁她没想过还有高中生会讲。   只是听这架势,他确实不打算放过徐忱。   赵崇明说完,徐忱并没有应他这一句,温俞听见他在笑,是从喉间发出来的闷闷的笑。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被人威胁怎么还笑得出。   徐忱就站在她跟前,说是来监考就真的帮着老师维持纪律,其他人看赵崇明没动作也没再吵闹。   突然太安静温俞倒是不习惯了,何况旁边又站了人,她的笔停了很久都没动,直到听见徐忱轻轻敲了敲她的桌面,提醒道:“好好考试。”   温俞抬眸,他看着别的方向,手指落在了她的试卷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男生流畅的下颚线,眼睫因为光照多了些阴影在皮肤上,好看极了。   他都不考试的吗?   温俞好奇。   考场里有表,温俞看向黑板上方的挂钟,这个时间以徐忱的水平足够了,应该是考完了才过来的。   温俞在心里腹诽:坏主任连考试也不放过徐忱。   之后的时间,考场里都是安安静静的,温俞检查完整份试卷提前交了卷就离开了。   临走时,她路过窗户看进去,徐忱已经离开她的位置,他正好也看了出来。这视线突然对上,她一愣很快躲开,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教学楼。   刚刚赵崇明说的话,温俞是听进去的,要是徐忱真的出了事,算不算是因为她?   温俞不知道。   倘若真是她想的那样,因为她让徐忱被赵崇明盯上,她才会更过意不去。   想到这,温俞又折了回去,她刚到教室门外铃声已经响了,考场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徐忱和老师在收试卷。   温俞没进去,就在门外等他出来。过道里还有来来往往的同学,她不想和人靠太近,就往墙边躲了躲。   正好赶上徐忱和老师一块出来,老师边夸着徐忱优秀边拿过他手里的试卷去了办公室。   “怎么没回去?”徐忱目送老师离开才转身看墙边的温俞,“在等我?”   温俞瞧他靠近,往后退了一步,扯谎道:“丢东西了。”   这样的回答,显然让徐忱前面的话很尴尬,他倒是无所谓:“那我帮你找找。”   温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东西丢了,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跟进去徐忱又出来了,摊开手掌到她面前。   是钥匙扣。   温俞看到徐忱掌心的钥匙扣,摸了摸自己口袋,真的没找到自己的钥匙扣,还真丢东西了。   温俞接过钥匙扣放进了口袋里,同徐忱道了谢,两人一块下楼出了教学楼。这时间所有人都离开了学校,只有其他年级还在上课。   “那个人……”温俞有些难开口,“会找你麻烦吗?”   “谁?”徐忱不懂,没一会儿想明白了温俞说的是谁,说的随意,“可能会吧。”   温俞和徐忱并排走往前走,大概是因为徐忱太过优秀,这一路总会有许多目光注视。她的双手放在口袋里紧紧攥着钥匙扣,一直低着头。   徐忱看她这反应,浅浅地勾了下唇角,移开了视线。   徐忱这话说得温俞半信半疑,倘若找他麻烦不会就这么平静的让他留在教室吧?她实在想不明白。   这一路,她都静不下来。   两人很自然的离开了学校,温俞停下来,声音小小的又平静无波:“那你别被欺负了。”   徐忱盯着温俞的眉心,声音是好听的少年音:“好。”   等温俞上了公车,徐忱看着车走了很远,远到已经没入这个城市,这才收回了视线。 第6章   时间接近傍晚,只不过太阳还留在天边,迟迟不肯下山。陈南嚼着口香糖背着书包往外走,看到了徐忱朝他招了招手。   徐忱刚过来陈南就搭上了他的肩膀,吊儿郎当道:“我觉得温俞喜欢我。”   徐忱在想事情,前面的话他没怎么听,听到温俞的名字,他才随口应付一句:“怎么说?”   “今天一早我不是撞见她了,过去跟她说个话她就脸红了,她平时都不怎么和女生讲话,一看到我就脸红,不是喜欢我是什么?”   徐忱对他这自恋程度颇为无奈,倒也没表现的太明显,不过还是得让他认清现实。他眼尾随意一挑,打掉了陈南的胳膊:“她看谁都那样。”   “你怎么知道?”陈南不放弃,“喜欢你的女生那么多,不能有个新来的喜欢我了?这你还跟我抢你可就太不够意思了。”   徐忱摇了摇头,再没说话。   -   后面几门考试温俞都很有把握,为了确保数学成绩能够持平,温俞特地在考完数学以后估算了成绩,打算让后面几科成绩都这样保持。   只是事与愿违,她的数学比她想象得还要差一些,她从前数学成绩就不算太好,这才复习了几天想要考好果然很难。   不仅如此,因为控分还导致其他科目也跟着降低,她这次算是亏大了。   温亚宁临去洛杉矶之前还特地找了刘萍一次,为的就是让她多督促督促温俞的成绩。刘萍平时也忙,又有各种会议,也就全丢给了徐忱。   成绩公布以后,徐忱就开始排座位表了,按照刘萍所说的要求,尽量给温俞周边安排了女生。   不过三中向来是按照成绩分排座位,温俞本该因为这次失误只能排在班级的中间,温俞按照贴在墙上的座位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在第二组第三排靠边的位置。   同桌是个女生,叫陈诗雅,她的桌上除了书还有一堆化妆品和口红,看起来是个好动的女生。   温俞刚拿出来试卷,教室里的人几乎已经坐满了,她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那个位子还空着。   等到徐忱进了教室坐下,是陈诗雅先转了过去,笑道:“班长你坐我后面啊?”   温俞只听见身后的人答了一句,气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笑:“是你同桌的后面。”   连她的名字也没提一句,就让她先慌了神。   下午的体育课待了一半就回到了教室,比起在操场上吹风,她更喜欢在教室做题。   她的成绩不差的。   从前在临江一中她的成绩一直都和那个人相较不下,这隔了三年没看过书,真的倒退了很多。   那个本该有她名字的位置,她是有自信拿到的。   徐忱突然来教室是温俞没能想到的,她抬眸扫了一眼,很快又回到自己的桌面上写字。   “温俞。”   徐忱的声音还是在她的担忧下出现,像是怎么也躲不过的,让她没办法去清醒理智。   温俞抬眼,装作不甚在意的神色看向他,仿佛每天下午一块写试卷的不是他们。   “你有时间吗?”   他的声音就这样砸下来。   温俞如临大敌。   徐忱背对着窗外,光照在他的身后,温俞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觉得他似乎在笑。   她觉得奇怪,又觉得这很正常。   徐忱本来就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清隽的外表和优越的成绩,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想起三年前的那场事故。   这样干净又美好的少年,她不敢沾染半分,更不敢夺走属于他本该拥有的一切。   温俞冷着声音拒绝:“没有。”   她低下头,继续着自己的事。本以为徐忱会就此离开,谁知旁边的人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的声音反而变得很轻,听起来很委屈:“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温俞心底的某处突然就怔了下,她清楚得感觉到自己的心连着跳动了许多次,比跑完八百米还要快。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这么多次。”   听他这样说,温俞的态度一下子就软了不少,她越想逃离,就越是在意。   没有被人拒绝过吗?   温俞想。   像他这样性格温润的人,确实没有人会拒绝他的请求吧?而她却一次次反反复复拒绝。   温俞抿了抿唇,还是答应下来:“那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听她同意下来,徐忱的表情这才明朗了些,恢复了往日的笑容:“老师让我去图书馆找去年的复习资料,我一个人可能有点困难。”   温俞收了试卷放进抽屉里,从座位上站起来,道:“那我和你一块去吧。”   学校的图书馆并不对外开放,里面放的书籍大多也是摆设,不提供阅览。平时除了新学期分发新书和老师需要的资料才会开门。   徐忱把申请表递给可图书管理员以后,两人一块上了二楼。   图书馆常年封闭,楼道里也都是灰尘的味道,尽管定期打算也盖不住陈旧。他们每走一步,都能在空荡的图书馆里空很久。   徐忱带温俞来到了二楼的某个图书室里,门外挂着教育类书籍的门牌,是学校常放资料的地方。   温俞站在徐忱身后,望了一眼暗的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听见开门的吱呀声在周围回荡。   她跟着徐忱进了图书室,里面很黑,什么也看不到,甚至还不如楼道里那点光。   灰尘的味道也要比外面重一些,徐忱进去先摸到了灯的开关,顺便递给她一张纸巾,温和道:“这里面不太干净,挡着会好一些。”   温俞接过纸巾:“谢谢。”   徐忱大概和她讲了复习资料的名字和颜色,他们得在这众多的书架上找到那一本复习资料。   温俞扫了一眼,这个图书室很大,又是封闭的,光线也不好,找起来确实费劲。   两人身高差异决定了谁上谁下。   她蹲在地上一层一层看着,往旁边的时候没注意徐忱在旁边,不小心撞上了他的小腿。她半蹲着差点站不稳,整个人往后仰了去。   徐忱眼疾手快,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臂,这才没能让她摔在地上。   她被迫抬头看过去。   前面的黑发略长,因为弯腰垂下来,刘海下的眉眼清隽秀气,眼睫长而密,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在眼下。   他的五官硬朗,和那个人差了很大,眼神似是疏离又温和。   许是很久没讲话,这第一句话,徐忱的声音有点哑:“没事吧?”   温俞摇了摇头,一只手扶着地面让自己保持平衡,另一只手从徐忱的手中抽离,道了谢又很快埋着头找复习资料。   徐忱大概是担心发生同样的事去了另外一个书架上找,不知过了多久,她还在原地蹲着。   手掌貌似还留着少年的体温,她一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发了很久的呆。她通过书籍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还在认真找书籍的徐忱。   看他的背影是真的来找书的,但温俞的第六感总在怀疑,怀疑着这个干净的少年。   就因为他有一个和那个人一样的名字。   徐忱像是察觉到了背后炙热的目光,忽地就转身看过来,正好撞上了温俞的视线。   他的目光平静,关切问:“累了吗?”   “没。”温俞的回答很生硬,她还是做不到对徐忱有什么好的态度。   就帮这一次,她这样想。   之后两人谁也没再开口讲话,整个图书室静的出奇,她甚至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抬眼随便一扫,这才看到了徐忱所说的那本复习资料,她踮起脚想要去勾到那本书,在快要碰到时,倏地灯就灭了。   图书室只有角落一个小窗,如今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黑暗里,温俞扶着书架动也不敢动。   温俞舔了舔唇,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小心试探地喊了徐忱的名字,只听到了一些分辨不出的声音,感觉到眼前的黑暗里闪过一个人影。   恐惧蔓延至全身,她的双腿发软,手掌从书架上滑落。她吓得叫出了声,情急之下,她不知道自己喊了徐忱的名字。   温俞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不肯松手,在这怀抱里瑟瑟发抖。   两人的动作定在原地,她听见了男生的呼吸声,紧接着他的声音让她彻底安定下来。   在这个昏暗至极,让人恐惧的室内。   他的声音,让她悬着的心,着了地。   “我在这。” 第7章   周围黑的要命,温俞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她握紧接住他的手掌,不肯放开。   温俞的手在抖,不受控地抖。   徐忱扶着她,让她站稳,谁也没松开谁。   他问:“你怕黑?”   “不怕。”温俞下意识摇头,愣了下才发现这动作有些多余。   她不怕黑,只是在刚刚那一瞬间,她是怕的。   她怕的是他突然离开。   “可能是电路老化了。”徐忱慢慢的说,“你还在抖,我们先这样别动。”   说是不动,徐忱的手掌在温俞的手里换了位置,从她的指缝穿过,合了上来。   温俞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十指紧握,她想要从中抽离,可手臂已经不由大脑控制,只想和徐忱握在一起。   这样握着,她也心安。   理智也在提醒她,就这一次。   从这里出去,这个男生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去听,也不去管。   “抱歉。”   徐忱突然道歉,倒是让温俞意识不知该说什么。   “什么?”温俞不懂他的意思。   “是我害你被困在这里。”说着,徐忱牵着她的手,谨慎解释,“如果不是我,你应该在教室上课的。”   温俞刚刚还在想是不是该对他态度强硬一点,毕竟两人真的没什么接触的必要,可徐忱的声音,只会让她更加心软。   “没事。”她应。   之后温俞情绪也稳定了些,两人一起摸黑往门边走,这图书室过分暗了,是真的什么也看不到。   徐忱牵着她走在前面,一步一步慢慢往前移动,直到他停下脚步,随后又出现了钥匙的声响。   她以为,可以出去了。   可祸不单行。   温俞听见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三两声后戛然而止,她明显感觉到徐忱身体一怔,坏消息也随之而来:“门把手好像坏了。”   “……”   她严重这是不是他故意的。   可转眼一想,被关在这乌漆嘛黑的鬼地方,似乎对他也没好处。更何况,他也没有故意的必要。   “那……怎么办?”温俞的声音带有一丝轻颤,“你要不再试试?”   徐忱真就听话试着,没多久,温俞听见什么东西像是被卸了下来,她的背脊一凉。   “这次,是真坏了。”他说。   话音刚落,在这时屋外的一道雷电响彻天际,穿过图书室的小窗在室内闪过白色的光。   温俞被吓得一抖,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突然反被人抱住,一时挣扎不开。她的耳畔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听起来一直在发颤:“姐姐……”   雷声还在继续,白光还在闪。   “我害怕。”   温俞彻底怔住:“什、什么?”   她没想到徐忱一个男孩子会怕打雷,还这样抱着她,喊她姐姐。   随着雷电消失,图书室内又回到了黑暗,只是外面还有沉闷的雷声。   温俞轻轻拍了拍徐忱的后背,安抚道:“别怕。”   说完这话,温俞咬着牙闭眼,她哪里是说这种话的性格,可这种情况下她也顾不得太多了。   温俞顺着记忆,想起这旁边似乎有个桌子,她尝试着摸了摸,果然找到了桌角。   外面是翻滚的雷雨,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温俞祈祷老师尽快发现他们这边的情况,让她能打破这样的氛围。   等到雷声渐小,徐忱才慢慢送开了温俞,两人靠在了旁边的桌前,温俞问他害怕打雷的原因。   “小时候被吓得。”徐忱说的波澜不惊,“挺不想回忆那些事的。”   所有人眼里最好的他,都是用那个黑暗的禁闭室换来的,只要他足够好就不会被关进去。   就不会去承受那些不该承受的罪。   在光鲜亮丽,不为人知的背后,他也受过许多苦楚。就像是生活在一个悬崖边的牢笼里,一旦逃离出去。   往前,即是深渊。   温俞默默听着,没说一句话。她不懂应该要有什么样的情绪,只能淡淡“嗯”一声,连一个安抚的动作都没有。   “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啊?”徐忱问她。   温俞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应了声好。想起徐忱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怕,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刚刚停电的时候怎么不怕?”   “装的。”   两个字说的很快,不带点犹豫。   温俞信以为真。   她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暗处,身边人的唇角不着痕迹地勾起,带着得逞的意味。   “而且我是男生,总不能一上来就说我怕,多丢人。”   温俞觉得这声音近在咫尺,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她还是警惕地往另一边挪了一步,保持着距离。   之后再没人开口讲话,两道呼吸声就一前一后在图书室内,气氛怪异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女人的谈话声。   “是有两个学生上来了,这突然停电我哪里顾得上他们,后勤部已经过来维修电路了,我现在先找找那两个学生在哪,挂了啊。”   说完,门板果然被人敲了几下:“有人吗?”   温俞等着徐忱回答,可他像是没听见一样一声不吭,她只好自己答:“老师,我们还在里面。”   “你们能看得到门吗?”   “门把手坏了,我们出不去。”   老师试着转动了门把手,果然转不动,叮嘱道:“后勤部的老师一会儿就到,你们再等等,别乱动知道吗?”   徐忱这才开口:“知道了,老师。”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没了动静。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外面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接着又有金属碰撞的声音。   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门外的人拿着手电筒照了照里面,很快就看到了里面的两个人。   维修电路还需要一些时间,这会儿是没办法修好了,老师本想着让他们先回教室去,可徐忱固执的要找到那本资料才肯走。   “老师交代的事我得完成。”徐忱就站在原地,也没跨出去,笑着说出自己的话。   “可同学这也看不见啊。”老师说。   “那我可以借一下老师的手电筒吗?我想再找找,就剩下后面那一排书架了。”说着,他又转身看向身后的温俞,“你先和老师出去吧。”   温俞叹了气,他刚刚才说了自己害怕,她又怎么可能真的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找复习资料。   “我刚刚已经看到了,我还是留下来吧。”温俞说,“两个人快一点。”   徐忱倒是答应的干脆:“也好。”   老师看他们坚持,也没说什么,叮嘱了几句让不要出事就把手电筒给他们,去维修电路。   这没了灯,两人只能一块去温俞刚刚的位置找,只是经历了停电,现在图书室太黑,一时也有些困难。   温俞大概想起来最后的位置,和徐忱那着手电筒,一本一本慢慢找。她的身高不够,只能帮徐忱拿着手电筒,许是徐忱看得太仔细,速度很慢,她不知怎么就走了神。   徐忱喊了她许多声,她才回过神。   “累了吗?”徐忱低声问。   “不累。”   温俞为了尽快离开,按着记忆找到了那本复习资料,徐忱高挑,要比她刚刚拿的轻松许多。   因为太久没用上面落了不少灰,徐忱刚拿下来的时候眼睛被灰尘蒙上,手一松,复习资料跟着掉下来,方向正朝着温俞而来。   徐忱因为灰尘还眯着眼,但他反应很快,在已经拦不住的情况下挡在了温俞的身前,单只手揽过了她的肩膀,另只手护住了她的头,而复习资料也就砸到了他的后脑。   手里的手电筒掉在了地上,温俞在徐忱怀里抬眸,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脸,隐约看见他的嘴角微翘。   像是被赋予了魔力,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同寻常。   她的记忆开始倒退,那些画面开始在她眼前浮现,她被人抱在怀里,血腥味弥漫在周围,神经被恐惧麻痹。   温俞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领,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别……别走。”   徐忱听这话,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手电筒滚到了脚边,两人这才看清了彼此的脸,温俞有些回不过神,迟迟没动作。   视线交缠在一起,恍惚间徐忱的眼神炙热无比,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温俞彻底失去了开口的能力。   耳边少年的声音近在咫尺,清朗的声线带了点哑:   “我不走。” 第8章   九月底的天还莫名的热,尽管前段时间下过一场雨,这天也没能彻底降下温来。   温俞抬手故意扇了扇风,缓解刚刚自己太过失态惹来的尴尬。为了避免再看到徐忱那张脸,她走得很慢,视线扫过他的手指,上面不知是什么时候染上的血迹。   她蹙眉,等她有了意识手已经抓住了徐忱的手腕,从口袋里拿出湿纸巾帮他擦拭血迹。   “不知道怎么弄得。”徐忱也没发现,“也不疼。”   温俞没说话,帮他擦干净,对折纸巾帮他包好。她本不想说得太直白,毕竟两人确实没什么关系,但没办法。   说不清,徐忱会觉得是自己不够好,她也没办法正常度过高三这一年。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温俞突然道,“而且,你们的名字也一样。”   “这么巧吗?”   伤口不深,只是一直在出血,他一直摁着纸巾,固定住不让纸巾松开。   “嗯。”   “那有机会我可以认识一下吗?”   温俞盯着他的眼,那么纯净,唇角永远都是这样勾着,像是从来不会有什么东西让他难过。   可她得说实话::“可能没那个机会了。”   “嗯?”   温俞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平和:“他死了。”   这三个字让徐忱呼吸一窒,半晌说不出话,他不明白温俞为什么要和他讲这些,他总觉得接下来的话,不太好听。   温俞早在图书室里就想好了就和他说明白,自然会做到。   “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我的那个朋友,我是复读生,回来就想好好高考,你每天在我跟前晃来晃去,我会想起他,就没办法好好学习。”   “而且,他的死对我打击很大,所以我真的没办法去这样平静面对你,所以你可不可以就拿我当个透明人。不是你不够好,是我的问题,是我没办法面对我自己,真的很抱歉跟你说这些话。”   说完这些话,温俞用了很大的勇气,她性子偏冷,也很少和人说这么多话,更何况是这样让别人远离自己的话。   徐忱想到了一些她要说的,只是没想到这么直接,连一点委婉的语气都没有。话说到了这份上,再不松口可真就是他的不对了。   他不甚在意地笑着,神色里没有半点生气和难过的意思:“没关系,如果让你不舒服的话,我会保持一些距离,你不用觉得抱歉。”   温俞没想到他脾气这么好,瞬间就没那么紧张了,表情明显松懈了不少。   “不过。”徐忱突然道,“我是班长,可能个别时候,没办法避免和你接触,我会尽量减少这些次数,你不用担心。”   温俞觉得徐忱这个人真的特别好,她甚至怀疑他就是那个人,可理智告诉她并不是。   即便是有很多地方相似,但第六感更准。   这天和徐忱说开以后他果然和她保持了距离,坐在她的后面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很少讲话。就算是有人喊他,他的声音也很小,生怕温俞听到一样。   温俞刚转校过来有许多资料要填,徐忱也都尽量让陈诗雅代劳,真的就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只是这样平静的生活没过几天,温俞身边频繁出现一个叫陈南的,她不太记得和他熟,只不过陈南真的很自来熟。   对她的冷淡毫不在意,一下课就会过来她前桌和别人聊天,时不时丢给她一句话,她都装作没听见。   陈南看她没反应,偶尔会逗她几次,有时候是言语,有时候会故意碰碰她,惹得她恼火。   温俞不想得罪人,看他在班里也挺受欢迎,再恼也都忍下来,她现在只只希望平平静静地过完高三这一年。何况刘萍又是班主任,她这边有什么事温亚宁肯定也就知道了,她也不想温亚宁放下工作跑一趟。   这一天徐忱不在教室,陈南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原因,比以前过分了些。他直接夺走了温俞的试卷,就连陈诗雅就看不下去了。   “陈南!”陈诗雅拍了下桌子,作势要把试卷夺回来,“班长不在你又欺负人。”   陈诗雅没抢到试卷,愤愤不平地在原地跺脚,她拉着脸往下看正坐着的温俞。   温俞安安静静,依旧没什么反应,连一点怒意也看不到,从抽屉里重新拿出一张试卷,真就无视着陈南。   不知是不是被这样的态度刺激到,陈南一把揉了试卷,但并未太过生气,手肘放在温俞的桌上。   “跟我说句话又不会怎么样,新同学你看我一眼呗,看完我就走。”   温俞听了这话,终于停了笔,不耐烦地抬头,她以为他真的会走,才抬了头。   在她抬头的那一刻,陈南的表情一顿,不太自然地离开了。温俞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发现这人还挺好相处的,又低着头写着自己的试卷。   一旁的陈诗雅也坐下来,安慰道:“你别理这人,他就是个半吊子,以为学习好就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温俞听她的形容,忍住了笑意,双唇味抿,听见陈诗雅转到后座,和身后的人说:“班长你回来啦?”   身后的男生声音听起来不咸不淡:“嗯。”   温俞的脑海自然而然地浮现徐忱的笑脸,她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再想。之后不知过了多久,一节生物课下来温俞都快困死了。   她趴在桌上睡着了,刚下课没多久又被尖叫声吵醒,她面对着窗户睡着,微微睁了睁眼,看到一个男生倚在窗边同人聊天。   下午的过道,阳光洒了一地,徐忱站在床边背对着光,穿着蓝色的校服外套,侧着身,嘴角的笑肆意张扬。   像个,迎着光出现的少年。   不动声色地出现了,她的梦里。   温俞还有些分不清现实,直到身后的声音再度出现,她才彻底回过了神。她撑着下巴,一只手揉了揉眼,清醒过来才发现她的周围有不少人。   还挺热闹。   是徐忱的同桌,吴婷婷。   她只知道平时吴婷婷占卜,会有几个女生在这边,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多。女生们都趴在吴婷婷桌上,看着她手里的手机。   “班长也太帅了吧?我一直在蹲上次篮球赛的官方视频,果然还是比二中现场的那些女生拍的清楚多了。”   “我们班长这帅脸,被她们拍的糊得要死,虽然每天班长都在我们跟前晃,不过这篮球场的当然不一样啦。”   “怎么不一样?”   “你说呢?当然是露的多啊。”   “程思思你太色啦。”   吴婷婷不知是不是吵醒了温俞不太好意思,知道她平时不爱说话,也想和她找个话题聊一聊。   “温俞同学?”吴婷婷这么喊她,“给你看班长比赛,是不是超级帅?”   温俞刚睡醒,神经还有点发懵,木讷地凑了过去,看着手机屏幕上跑了跑去小人,点了点头:“嗯。”   “没想到你也会喜欢班长这款,阳光少年,太想和他谈个甜甜的校园恋爱了,想想都觉得太可了!”程思思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他要是做·爱豆,肯定也是可以大火的那种,我一定是他的生命粉!”   “长得又帅,学习又好,还会打球,听说班长小时候学过钢琴和萨克斯,后来高中为了学业就没再继续,典型的校园男主嘛!”   旁边的女生给程思思泼冷水,温俞听的一愣一愣的,她侧首看向窗户的位置,少年已经不见人影,只留下窗台上的光。   她觉得吴婷婷说的没错。   他就该是个意气风发,无论做什么都能发光的少年,不该被她毁了一切。   而她,应该离他越远越好。   下午放学后为了避免陈南的纠缠温俞走得早了些,她出了校门,迎面撞上了几个看起来就像是问题学生的男生。   一群人校服随意穿着身上,书包被拎在手上,正朝着学校走。   温俞记得其中的一个人,她在考场注意过他的名字,叫赵崇明。她偶然会听班里同学提起,关于那群问题学生的讨论,赵崇明的次数最多。   她低着头,手藏在衣袖里,攥了攥拳头。在她终于要路过这群人时,听见了他们的话,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七班那班长,就那徐忱,他妈这小子又举报我,害得我被我妈骂个半死。”   “这月是七班和八班值周查违纪,你说他一天闲的是不是就盯着我们几个啊?”   “这次可不能再让他扣分了,不然我爸又得被请去校长办公室。”   温俞听到徐忱的名字,蹲下来绑了绑鞋带,故意放慢了速度,听着他们的对话。   “他肯定还在教室,去找他把名字划了。”   “那要是他不同意呢?”   这话是赵崇明说的:“不会的,他不敢。”   “赵崇明听你意思是?”   赵崇明的声音突然拔高,伸了个懒腰,嗤笑一声:“打不死他这狗比。”   风吹了吹地面,灰尘被风扬起。   温俞的鞋带被绑成了死结。 第9章   温俞没等这群人说完,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学校,这一路她遇上了吴婷婷一行人,确定了徐忱还留在教室,她跑的更快可。   她不确定赵崇明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么多人来找徐忱,就算是找麻烦,他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   她得在这群人之前,让徐忱离开。   温俞跑到教室的时候里面果然只有徐忱一个人,他站在座位前在收拾桌面,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走过去,装作在找什么东西,鼓起勇气主动和徐忱讲话:“那个赵崇明,要来找你麻烦。”   这话刚说完,教室外面已经传来男生们的讲话声,教学楼已经没了多少人,这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   “找我麻烦?”徐忱似是还没察觉来人,语气还慢吞吞的,他放下了手上的事,看向温俞,“可我一会儿……”   “跟我来。”   说完,温俞来不及看门边的人,牵起了徐忱的手从后门跑了出去,她看了眼身后只有几个人影。   她也顾不上是不是赵崇明那群人,只知道这个时候还是逃跑更安全点。   两人牵着手,穿过人群,风声跟着跑步的频率吹在耳边,温俞牵着徐忱的手更紧了些。   徐忱跟在温俞的身后,在慌乱中看着女生的背影,瘦瘦小小的却想保护他,为他撑起半边天。   就这样踏着风,他也能被拉进她的世界,握紧住她的手。   他笑着,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拉着温俞进了旁边的墙缝中,也将温俞扯进了自己怀里。   墙缝正好可以放下两个人,温俞跑的太过费力,体力不支,停下后不停地喘着气,气息就这样喷在徐忱的软骨处。   他呼吸一窒,空咽了下。   眼前的女生小心看着外面,身体还因为喘息浮动着,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徐忱动作收紧,声音带着点哑:“跑太快了。”   温俞听他讲话这才收回了视线,眼神扫过正小心吞咽的喉结,垂眸不再看,她舔了舔唇,脸颊烫了许多。   徐忱闷声笑了下,目光落在温俞的唇上,好半天才开口:“谢谢。”   温俞看他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并没有恐惧,更没有觉得累。刚刚跑的时候身后确实有人在跟,她没看清楚到底是不是赵崇明那群人,只顾着往前跑。   确定赵崇明一群人不在了温俞才打算从墙缝里出来,她刚抬了抬脚,身子刚一动,头皮感到一阵刺痛。   她扭头才发现自己的发丝被卡在了徐忱的拉链上,尝试了几次都拿不出来,硬扯怎么都觉得疼。   温俞的方位不太好,只能用余光看到拉链,徐忱抿嘴笑着,伸出自己的手:“我来吧。”   徐忱很细心,像是怕弄疼她,一根一根慢慢地把发丝从拉链里拿出来,他微低着头,鼻尖距离温俞的额头不过毫米。   鼻息轻轻触碰皮肤,缓缓的,是干净纯真的气息。   墙外的路灯只能照进来一点光,打在徐忱的侧脸上,眉目干净明朗。靠着这点微弱的光,温俞像是一眼望进了他的双眸里,鸦羽般的眼睫垂下,遮住了少年的黑瞳,也遮住了许多心事。   有一瞬,她也会怀疑,这世上是否真的有这样干净的少年。   “我帮你只是因为你上次也帮了我。”温俞看他在弄发丝,认真解释,“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徐忱像是没听见:“还挺难解。”   温俞目光一顿,颤了颤眼睫,声音很轻:“我可以忍一忍疼。”   “怎么能让你疼?”徐忱勾了勾唇,认真弄着发丝,“不会让你疼的。”   温俞不懂他为什么要重复,看他这么坚持,她也不好说什么,垂眸看他在一根一根解。   “我觉得如果你是想忘记你的朋友,那就更不能和我保持距离了。”徐忱突然道。   “什么?”   “因为在意才会想要跟和他很像的我保持距离,不在意是不会这样的。”徐忱帮她分析,“你能和同学们一样正常和我相处,这才能证明,你真的放下了。”   温俞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听话的人,一直沉默没接徐忱的话。   “所以你要不试一试?”徐忱动作停下来,突然对上了温俞的眼,距离不过咫尺,“让我帮帮你。”   温俞愣了半晌,在暗处中看着他泛着光的双眸,在确定他不是开玩笑后,意识有点晕,破天荒地开口:“再说吧。”   最后一根发丝被徐忱拿了出来,耗费了很久的时间,他还是咧开嘴笑着,转了转手腕,弄得骨头直响。   “解开了。”   温俞“嗯”了一声,离开了墙缝。   外面早已经没了什么人,晚上的晚自习还没强制必须上,温俞也没办住宿,所以打算直接回家。   两人一左一右往学校外面走,温俞还是注意了下周围,尽量不要让他们再次碰上赵崇明。   出了校门,外面人很多,大多都挤在小摊位跟前围成一个圈。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蓝色的校服,也算是做了掩护。   等走到了公交车站,两人坐在椅子上等车,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徐忱双手放在身侧,语气温和又平静:“你真的不必疏远我,如果说这是你的心事,我更想让你走出来。”   “温俞,我想帮你。”徐忱抬头看了眼天,又看向温俞,“你信我。”   “为什么?”   温俞不懂,他们明明只是刚认识的陌生人,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却帮了自己这么多次。   “有个人曾经跟我说过,女孩子是这世上最特别,最独一无二的存在,是需要好好保护的。”徐忱抿了抿唇,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道,“我想,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温俞看着他的侧颜,觉得他似乎有点伤心,她接了他的话:“那他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嗯,他是个很好的人。”   话题没再继续,在等待公车的这几分钟后,有个女生突然走了过来,面颊绯红,看上去有点紧张:“学……学长。”   女生个子小小的,肤色也白,看上去挺让人心疼,从身后拿出一封粉色封皮的信,递到了徐忱的面前。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磕磕绊绊的把话说完:“可以收下这封信吗?”   “同学,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徐忱的手没动,表情依旧很友好在笑,纯真到不会被任何情感影响。   “我……我喜欢学长一年了,知道学长现在高三,也知道不该打扰,只是再不说出来就怕没机会了。”   女生越发的紧张,话也说不清楚,温俞看她的模样,大概也是真的喜欢徐忱才会这样紧张到手足无措。   徐忱没说话,眼神却朝着温俞的方向瞧了过来,三个人的气氛有点尴尬和怪异。   温俞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打扰了两人的好事,抬了抬屁股给女生让了个位置。   这时公交车正好过来,是温俞要坐的那趟,她站起身刚要走,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徐忱的声音不大不小,动作也十分自然,让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也比寻常人亲密:“去哪?”   温俞吓得抽回了手,把手缩在了身后,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睫微颤,这突然的动作,她确实吓得不轻。   女生看着这一幕,尴尬也无所遁形,以为告白撞到了人女朋友跟前,可她在来之前是打听好了徐忱没有女朋友的。还举在半空的手一时不知该放去哪里,就这么一直举着,手臂都快酸了。   旁边的公交车开始发动,其他人已经上了车。   “车……车来了。”温俞呼吸不畅,慌乱里居然鞠了一躬,“我先走了,你们聊。”   看着温俞上了车,公交车走了很远过去了许多分钟,女生还是没离开。徐忱收回了视线,垂眸看着那封信,这才开了口:“信我收了,谢谢你的喜欢。”   女生以为有了希望,猛地抬头:“那学长……”   “没别的了。”   徐忱打断了女生的话:“你也知道我是高三,所以不能被别的事分了心。”   女生犹犹豫豫不肯离开:“那,学长高考完会考虑我吗?”   徐忱觉得这女生过于难缠了,又不能把话说的太重伤了人家的自尊心,眼神瞥一眼温俞的离开的方向轻笑一声:“看到刚刚那个姐姐了吗?”   女生点头。   徐忱满意笑了笑,他比女生高了不是一点,没低头看女生一眼,语气还是和平常一样温和。   只是这次,表情却带了些漫不经心的笑。   “所以,我不会。” 第10章   九月底早已入了秋,可还是抵不过夏热,说是秋天,空气炙热得和炎夏没什么分别。   校园里下课时常吵闹,只有高三的楼层比旁人安静,教室里趴在桌上睡觉的居多。   温俞正在填试卷,单只手撑着下巴差一点就被这气氛带入梦里,一旁的陈诗雅在和女生讲话,温俞这才醒过神。她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没多在意,揉了揉眼,继续看着自己的试题。   身后是讲话声,听起来应该又是吴婷婷在给人占卜。   “班长你生日多少啊?”   陈诗雅也转了过去,双手缩着趴在吴婷婷桌前的一角。温俞想要隔绝聊天,似乎并不如愿,徐忱的声音还是传进了她的耳里,她听见徐忱笑着回答:“八月二十。”   “我看看啊,狮子男。”吴婷婷说,“热情,富有正义感,有卓越的领导能力,且不乏有追随者,和我们班长很像嘛。”   温俞也听了一耳朵,顺便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吴婷婷看温俞有了点反应,也不怎么怕她了,胳膊靠在桌上往她跟前凑了凑托着脸嗲声嗲气地问温俞:“温俞同学你是什么星座呀?”   温俞笔下没停,随口一答:“巨蟹。”   “那我也帮你看看。”吴婷婷开始在自己的书上找,“巨蟹女,温柔,主观。心思细腻,是个多愁善感的悲观主义者。不过呢,浑身却充满了母性的光辉,是个超有爱心的女孩。”   听到“母性”二字温俞停了笔,耳边也传来闷闷的笑声,是徐忱。   徐忱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这声音像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沉闷里又带着性感,听起来很是撩人。   一旁的陈诗雅一眼就看呆了。   徐忱将视线放在温俞身后,又和吴婷婷说:“帮我看看天蝎座,男生。”   “天蝎男?”吴婷婷嫌恶地将脖子往后一缩,“天蝎男,城府深,占有欲极强,不达目的不罢休。在爱情里占主导地位,从不吃亏,也不怕吃亏,和巨蟹女较配。”   徐忱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温俞正在写“A”的手一顿,将笔画拉长了很远。   吴婷婷看到巨蟹,很快就想到温俞是巨蟹座,愤愤不平地说:“温俞啊,你要是碰到这种天蝎男可得压制住了,不然可太吃亏了。”   徐忱听着不怎么满意,问:“怎么就吃亏了?”   吴婷婷说:“天蝎男太厉害了,惹不起。肯定是大把大把的套路啊,把人吃的死死的,跑也跑不掉。像温俞这么不爱说话的性格肯定会被欺负的,到时候卖个惨就哄好了,多亏啊。”   徐忱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嘴角的笑多了些意味,看起来坏坏的。   陈诗雅在一旁听着,以为那是她的错觉,她小心翼翼瞧着徐忱的眼神,是一刻也没离开过温俞。   等到上课的时候她才不舍地转了过去,她低着头,侧眸偷偷看了一眼温俞脚上的那双鞋。   如果不是旁边倒三角形的logo,她会以为那只是一双普通的小白鞋。   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   她想不通。   上课后徐忱很认真在听课,一直到桌子突然动了动他才有了反应,他侧眸看过去发现有一个纸团放在了桌上。   他的眸色一顿,看向旁边的吴婷婷,发现她已经睡得没了声音,他拿过纸团摊开,上面是女生娟秀的字体。   「他们没再找你麻烦吧?」   徐忱沉着声音笑出声,拿着笔刚写写点什么,转念一想又作罢。他把纸团对折放进书的夹层里,抱着手臂在桌上往前靠了靠,低沉着嗓音:“没有了。”   温俞一直在等纸团,下课人太多她一直没问出口,才想着这么一个办法,却没想到徐忱会这么胆大上课和她讲悄悄话。   不过听了这话她也算是松了口气。   ……   高三的时间浪费不得,温俞在向刘萍说明病情以后申请了单人宿舍,学校也很快批了下来。自住校以后温俞的学习时间比之前长了不少,她平时没什么朋友,除了学习也还是学习。   这样的清净自在,她倒是过得惯。   下午六点一中校后门外已经没什么人,天也很早就暗了下来。温俞吃饭慢了点又想了几道题,不知不觉地就到了这会儿。   她怕来不及回教室只能走了小路从后门回学校,这条巷子下午人流量不大,温俞隐约听见了女生的哭声,和男人的声音。   “我、我说过了,等我赚了钱一定还你们,求求你们、别、别再找我了。我一定会还钱的,我、我妈妈也在赚钱,我们会还的。”   “小丫头就三五万块,老子值得这么找你?”男人抓着陈诗雅的头发,面目狰狞,“小脸长得这么白净,读什么书啊,出去随便干点什么都比读书来钱快,别说你那短命的爹欠我的钱,给你妈养老也够了。”   温俞听不得这样的污言秽语,顺着声音望过去,这条小巷不怎么宽,也堆了些垃圾,没什么人会靠近过来。   她抬眼观察四周,是个监控死角。   后门也没有保安室,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爷爷看着,温俞在巷口犹豫了回还是决定踏了进去。   声音就巷口拐角里,依旧是哭声和脏话,温俞拿起地上的啤酒瓶慢慢走近,她的手还在颤。   “小妹妹,哥哥就玩一会好不好?”   “你他妈再哭!”   接下来是巴掌声,男人骂了声:“操!臭婊.子,之前在——”   男人的话没说完,温俞已经将啤酒瓶砸向男人的后脑,有匕首从男人身上掉落,温俞来不及多想踩住匕首踢到了一边。   温俞双手拿着已经碎了一半的啤酒瓶,看着倒地后想要爬起的男人,她也顾不得太多,用剩下的啤酒瓶再次砸了一下。   男人抱着头在地上喊着,一时间还不会起身,温俞又不死心在他头上踩了几脚,拉着陈诗雅就往出跑,一路跑到了宿舍楼附近的花园内她才停下来。   温俞喘着气看着陈诗雅又看了眼校门外,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也没人注意到她们的惊慌。   两人对视了几秒,温俞避开了陈诗雅的眼神,什么也不说往教室走,之后晚自习谁也没提起这件事。   一直等下了晚自习回到了宿舍,温俞的门外还蹲着一个女生,她走近一看才发现是陈诗雅。   陈诗雅看她过来才站起身,低着头也不说话,她拿出钥匙打开门,瞥一眼身后的陈诗雅:“要进来吗?”   温俞给她留了门,不知道陈诗雅到底什么意思,在她门外就这样等着。因为之前陈诗雅帮她怼陈南的事,她对陈诗雅的态度不算太差。   陈诗雅往前走了一步,闯入视野的是一张浅粉色的单人床,宿舍的空间不算太大,放了许多东西看起来也不空旷。   床头柜上放了许多护肤品,排排过去都是她不认识的牌子,她很下意识地去看温俞脚上的鞋子。   是今年新出的某个联名款,她听班里的同学讨论过,一双就要六千。   见她迟迟不进来,温俞侧眸,问她:“有什么事吗?”   似是觉得这语气不妥,又恰好想起靳诗意的话,不让她总给人脸色看,这才又换了个语气,听着像是在关心:“是今天吓坏了吗?”   陈诗雅点了点头。   温俞倒了杯热水过去,看着陈诗雅还穿着拖鞋:“先进来吧,走廊挺冷的。”   陈诗雅还是没动,看着温俞手中的热水不知该不该接下来,可温俞也没说是给她的,他倒是有些窘迫。   “今……今天的事谢谢你。”   温俞为了不显得自己给人摆脸色也是很努力了,非常刻意地扬起嘴角:“没事,同学之间不就应该互帮互助吗?”   说完这话温俞觉得自己都快爆炸了,她哪里说过这种客气话,她第一次觉得也会有自己不会的事。   原来和人聊天是件这么难的事。   陈诗雅偏偏就信了她的邪,眼睛一亮,也不那么忧虑,接过温俞递来的水杯一口全部喝光,笑吟吟道:“那我会是朋友吗?”   温俞怔住,她还没想到这么远,也不想打击陈诗雅的热情,点了点头。   -   徐忱因为林舒的缘故也办了走读,高二偶尔也住校,等到了高三他也以学业为重不怎么回家住了。   和陈南回宿舍这一路就听见他吹温俞有多喜欢他,徐忱平时在教室也没看过两人有什么交集,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那么多的。   “全班人她都不怎么理,就跟我发脾气不是喜欢我是什么?我人格魅力那么大,不喜欢,喜欢谁啊?”   “再说了,人家转学过来是为了好好学习不是为了跟我谈恋爱,这种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陈南抱怨道,“你这个脑子怎么就除了学习没点别的了?万一人家就想谈恋爱呢?嗨呀,我就玩玩,我哪次当真过?”   徐忱停下脚步,侧眸看向陈南,眼神没什么温度,只是在夜里看不大清楚,可话里又带着笑意:“你确定?”   “当然确定。”   “那我祝你好运呢。”   最后一个字徐忱说的很轻,拖着尾音,听得不那么真切。   说完这话,徐忱就转去了拐角,宿舍分配是按照高一的人名单排的,陈南和徐忱并不在一个楼层。   徐忱敛了笑意,回了宿舍。   宿舍是四人间,里面有个寸头在打游戏,胖子在看视频。徐忱刚走到门边,从身后来了另外一个男生。   男生手臂搭上了他的肩。   是赵崇明。   --------------------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个星座特点源自网络 第11章   徐忱瞥一眼身后的人,知道是他就没躲,两人一块进了宿舍,谁也没和谁说一句话。   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徐忱闻声侧首,是同宿舍的胖子在看小视频。他蹙眉,随手扯过桌上耳机砸向胖子,没好气地说:“自己插。”   胖子没去管丢在脸上的耳机,皱了皱眉头,问:“插哪里?”   “……”   “胖子,我觉着跟你一宿舍,我们好学生要被你荼毒了。”寸头打着游戏听到这对话差点笑疯。   胖子把耳机插上:“好学生不是也得了解了解,我这是帮班长科普性知识,以免以后生疏。”   赵崇明这也才开口,笑:“他用你给他科普?”   “难不成你已经比我提前一步?”胖子说,“我的好班长脏了呜呜呜……”   “什么话从你嘴里出来怎么就那么恶心?”赵崇明嫌恶地瞪了一眼胖子。   徐忱看他那么卖力表演,忍不住想笑,扯了条毛巾换了衣服直接去了走廊那头的浴室。   他回来的虽晚,可浴室里也有不少人,看着人太多想着等会晚点再来,他随便瞥了一眼,刚抬脚打算回宿舍就听见浴室里有男生议论。   浴室回音大,他站在外面听得清楚。   “七班那新来的你们知道吗?住我们家隔壁小区,我周末跟我妈去超市碰上了,看见她穿个短裙,我操那腿贼长,巨白,看着就想玩玩。”   “穿短裙你就可以了?”   “当然可以啊,我在学校见过几次,不说话的时候看她还冷冷的,我过去讲个话立马就脸红,声音巨甜,听得我腰都软了。”   “你他妈太猥琐了,我听说那是个初恋脸,又纯又欲,不过人家是好学生,你哪来的脸跟人家讲话的?”   “害,这种女的指不定私底下多骚呢,裙子穿那么短不就是出来勾引——”   话音未落,男生后腰就挨了一脚,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整个人飞了出去,在浴室的地面滑出很远,眼前一黑,缓了好半天。   周围的人没想到这场面,也不敢往前,有几个想管的都被身旁的人拉住不能往前。   男生刚能睁开眼就看到赵崇明站在他跟前,俯下身来手里拿着毛巾朝他脖子一套,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脖子被勒住,直到喘不过气来。   谁不知道赵崇明平时在学校有多混,男生突然被他这样踹一脚,再懵逼也不敢问一句为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我……”男生被勒得说不出话来,“我错了。”   先道歉总没错。   赵崇明瞥一眼人群,带着深意笑了笑:“有人呢,拜托我多照顾七班那新来的,所以知道为什么挨打了吗?”   “知、知道了。”   赵崇明也没再追究,很快围观的人就散了,他跨过男生的身体也去了浴室里洗澡,走时还哼着歌。   这晚赵崇明为转校生打架的事也在楼层里传开,传言越来越离谱,不知怎么温俞就成了校霸的女人。   只是班里同学都和温俞没说过几句话,因为这事平时看她不顺眼的女生对她态度好了很多。   也没人敢问一句,这事的真假。   可吴婷婷敢。她向来爱八卦,这种事才少不了她的第一手爆料,在从温俞那边得知这事得真实性后她也是以最快的速度替温俞澄清。   流言传不过三天,很快就因为别的事情被淡忘,陈诗雅周六过生日,邀请了温俞一起去游乐场玩。   温俞以不喜欢外出活动拒绝,可陈诗雅不行,连带着吴婷婷一块撒娇,软磨硬泡硬是给她拽了去。   既然当年答应了,温俞做不到食言的事,周六这天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才拦车去了游乐场。   等到温俞到游乐场的时候才发现,并不只是她们三个一起过生日,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男生,还有陈南和徐忱也在。   温俞顿时有点后悔,攥着裙角站在原地没再上前,是陈南先一步看到了她,她这才没能偷偷跑掉。   听吴婷婷讲徐忱性格好,平时只要谁有生日邀请他,不管他忙不忙都会来参加。   至于陈南,是听说了温俞会来才跟过来的,陈诗雅觉得人多热闹,也没管陈南到底是为了谁。另一个男生是齐思宇,是她们的共同好友,所以大家也就一块了。   温俞有种赶鸭子上架的压迫感,她不擅长这些,以前和好友靳诗意来玩过,她都是负责拍照和拿东西的那一个。   这次有男生同行,自然轮不到她忙里忙外,她就被拉着去坐了旋转木马,还得被强行搂着拍照合影。   上次和徐忱的谈话后两人也一直没有再说过话,这一次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吴婷婷总让温俞不要那么拘束,时间久了,她才稍微放开了些。   陈南为了追到温俞主动献殷勤,一次又一次被温俞拒绝,但他越挫越勇,温俞没办法只能朝徐忱投去求救的目光。   “陈南。”沉默了很久的徐忱才终于开口,“你要不去帮女生们买点水?”   “为什么?你怎么不去?”陈满不乐意。   徐忱走过来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包,又压低声音和他讲:“你这样不绅士,让人家怎么喜欢你?”   陈南突然顿悟,点了点头,觉得徐忱说的有道理,还真就跑去买水了。等到陈南跑远了徐忱才和其他人说:“我们先走,等他自己跟上。”   温俞才彻底松了口气。   在游乐场玩了快两个小时,温俞和徐忱的接触并没多少,上次说要帮她的人似乎也没把这当回事。   温俞这几天也想过到底是要远离还是相处,可无论那种方式,她都是想让过去的事过去,她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用罢了。   那天看徐忱的意思,是真心想帮她的,这样不求回报的帮助,温俞不明白他在图什么?   想到这,温俞已经发呆很久了,要不是吴婷婷嗓门大,她可能还在出神。   是陈诗雅和吴婷婷是玩脱了,拉着所有人去坐过山车,上面的位置还有很多,正好可以三人一排。   温俞刚落座,陈南就过来了她的旁边,看了其他人的表情,似乎很乐意看这八卦。她叹了气,不知道要怎么摆脱这种人。   她以前不是没遇过,但都有靳诗意在,这次独自面对,她是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陈南这个人,似乎不怎么在乎脸皮。   没多久,徐忱也坐在了她的旁边,他靠在靠背上,有意无意地跟她搭话:“第一次坐?”   温俞“嗯”了一声。   一旁的陈南见势不妙,也跟着说:“你别怕啊,我在你旁边呢。”   温俞不想理他,却听见另外一边传来笑声,听得人心里痒痒的,她闻声望过去,声音的主人正趴在保险杆上,眼睛并没看她。   “那只手抓紧保险杆,一会儿闭着眼就行,保险杆比他的手安全。”   “好。”   陈南又不乐意了:“你够了啊。”   过山车开始启动的时候很慢,并没有太快行驶,温俞听了徐忱的话握紧保险杆,闭上了眼睛。   果然没多久,过山车开始极速前进,在看不清楚的情况下,温俞只感觉身体往下坠,伴着失重感一起,让她心慌。   温俞的手再第二次下坠时松开了,因为她听见了一边陈南的尖叫声,她听得一颤,右手不知握去了哪里。   她小心睁开眼,看到了她的手正抓着一直强有力的手臂,等看清楚手臂主人的脸,心底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在高空这样刺激又恐惧的情况下,温俞根本顾不得什么,却在对上徐忱视线的那一瞬间,失去了害怕的本能。   过山车开始往上走,因为冲击力太强,迎面的风也有了力量,眼前的少年仰着脸,被风吹乱了刘海,正在脸上随意飞动。   他的笑和身后蓝色的天融为一体,像一幅画一样,刻在了她的脑海里,不知不觉地,忘记了什么是恐惧。   而风在这一刻,吹散的不止是少年额间的碎发,也吹散了有关温俞的,那个血腥的傍晚。   徐忱跟着过山车的往上冲的时刻,朝着前方的空气高呼:“让一切都过去吧!”   温俞看向他,等待着他的每一句话。   “你的人生,一定会璀璨而光明!”   望着徐忱的侧颜,她跟着他一块高呼,把所有的顾虑都抛之脑后,将那些阴霾和藏了多年的心事,彻底的丢了出去。   而她的人生,一定会璀璨而光明。   --------------------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弟弟多少有点中二「点烟~」 第12章   等到过山车缓缓进站,温俞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她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喊。   其他人因为太过害怕根本不会注意他们都做了什么,慌着脸出去。陈南也被吓得不轻,说是让温俞别怕,他自己倒先去吐了。   吴婷婷在旁边抱着手臂调侃:“你一个男生都能吐了?丢人啊,陈大傻子。”   说完,吴婷婷随便瞥了眼陈诗雅,发现她脸色也不太好,有些担心的问:“陈诗雅你不是不怕这个嘛?”   陈诗雅回过神,心不在焉的解释:“可能是,太久没玩了吧。”   等陈南恢复了些,他们决定不玩这么伤害身体的事,所以吴婷婷决定伤害心理。   去鬼屋。   “你们可别急着说我啊。”买完票吴婷婷大摇大摆往鬼屋走,“我这不是给某些人制造机会嘛?”   陈诗雅过去拉着吴婷婷往前多走了几步说悄悄话:“这样能行吗?”   “当然啊,徐忱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害怕他肯定会保护你啊,鬼屋可太能促进你两的关系了。”   声音小到只有她们自己才能听见。   陈诗雅喜欢徐忱不是一两天了,她从高一开始就喜欢他了,只是当时两人不在一个班级。   等到了高二,她好不容易靠着垫底的成绩考进了七班,才有了这样的机会邀请徐忱。   吴婷婷和徐忱高一就在一个班,要比其他人都能说得上话,这也是她会和吴婷婷做朋友的原因。   说到底,她在利用。   一行人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进了鬼屋,温俞不怕鬼,也不信这些,自然是不怕的。   她走在最前面,陈南刚刚丢人丢大发了,这次在鬼屋打算找回点面子来,可走了这一路还没碰上个厉害的。   越往里走越黑,道路也越来越崎岖,他们根本看不清脚下都有什么,没走一步都能踩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温俞走在队伍中间,和吴婷婷并排走,陈南和齐思宇在前面探路,而徐忱和陈诗雅跟在了温俞的身后。   陈诗雅的手尝试了几次想去碰徐忱的胳膊都没那个胆量,她知道徐忱不会拒绝,但她还是不敢。   徐忱是优等生,家教又严,肯定是不会和她有任何结果,至少现在不会。而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她怕连普通同学都做不了。   想到这,她心里不由得酸涩。   再往里走,气氛越来越吓人,几个人谁都没和谁讲话,直到突然出现一声奇怪的尖叫声。   “啊——”   是女鬼。   场面一阵混乱,大概是前面的人都吓到往回跑,队伍一瞬间被打乱,等到周围再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分不清自己抱着的都是谁。   温俞在进来之前就做好了被吓的心理准备,所以一切声音都降低了恐惧感,她虽然也被吓到,但比起陈诗雅要好很多。   吴婷婷胆子大,除了哆嗦了两下也什么事,可听起来她们周围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少了两个人。   “你是谁?”吴婷婷问那人。   “齐思宇。”   “没了?”   “没了。”   徐忱和陈南不见了。   “算了,两个大男生又不会丢,等出去了肯定就碰上了。”吴婷婷摆了摆手作罢,“温俞,你可以不?”   温俞接话:“可以。”   这一路少了两个人,就只能齐思宇带路,鬼屋里的路错综复杂,又有太多吓人的道具,为了防止再走散他们走地比刚才还要小心。   “吴婷婷,跟紧点。”齐思宇在少年说。   “那我和温俞呢?”陈诗雅没了徐忱在场,也没装害怕了,“你该不会是喜欢吴婷婷吧?”   “啊呸!”   两人同时开口。   ……   在鬼屋的另一头,陈南拉着徐忱的手往前跑,一直等到了有光亮的地方才停下来。   他牵着徐忱的手一直没放,扶着墙喘着粗气:“温……温俞你别怕啊,有我在呢。”   “……”   身后依旧没声音。   “你的手……还挺软。”陈南继续说。   徐忱扯了扯嘴角,看他这样气息不稳觉得好笑,摇了摇还被牵着的手,语气带着玩味:“你看清楚我是谁。”   听到他的声音陈南一怔,猛地回头撒开了他的手,大叫道:“怎么是你啊!”   “问你自己。”徐忱嫌恶地拍了拍自己的手,像是在弹脏东西。   “我不是牵的温俞吗?”   “……”   徐忱没说话,手插在兜里往来的方向走,他们跑的不算太远,现在回去或许还来得及。   “本来挺好的英雄救美被你搞没了。”陈南边走边抱怨,“我明明看到后面的人是温俞啊,怎么就变成你了?你一大老爷们被我拉着跑也不知道出个声,我就说温俞的手怎么那么糙的,气死了气死了。”   “我倒是很好奇你看上她什么?漂亮?初恋脸?还是单纯的不甘心?”徐忱问的随意,“你应该也不缺女朋友。”   “你猜啊。”   “陈南。”徐忱突然道。   陈南被他这么喊的不明所以:“怎么?”   “没怎么。”徐忱随便找了个桌子靠着,外往里已经很黑了,这跟前是个双叉路,其中一条路有许多机关。   他们来的时候运气好,走得是另外一条,机关比较少,也没那么多特别吓人的道具。   “我刚刚跑累了,你不是还得追姑娘?”徐忱随手拿着桌上用来吓人的娃娃玩,“我在这坐会儿,他们问你就说太黑了我走的慢,让他们不用管我。”   陈南问:“你自己可以吗?”   “去吧,兄弟人生大事重要。”徐忱拍了拍陈南的肩膀。   这里光线太暗,陈南没发现在暗处徐忱笑得漫不经心,语调带了点坏。   鬼屋的另一边。   四个人还在纠结刚刚那事。   “我跟他一个院里长大,十七年,没那可能。”吴婷婷在黑暗里翻了个白眼,“再说了,我喜欢坏坏的男生,齐思宇要坏,他爸铁定打死他。”   齐思宇没再回话,只有吴婷婷一个人说个不停,直到没人回复:“你们倒是理理我呀,好尴尬。”   其他两人还是没开口讲话,温俞也不想她这么尴尬,就接了话:“坏坏的男生,是例如赵崇明那种吗?”   “才……才不是呢,我又不认识他。”   温俞本想试着挑起话题,谁知这话一出更没人讲话了,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靳诗意常说她能把天聊死。   没了人说话气氛变得异常怪异,所有人的呼吸都很小心,直到陈诗雅突然尖叫才被打破。   “陈诗雅你喊什么?”吴婷婷这才被她吓到,惹得一旁的温俞也差点丢了魂。   陈诗雅拖着哭腔:“后面有脚步声……”   几个人闻声看过去,身后的路果真有脚步声,时而缓急促,时而缓慢。直到远处的手电筒光了几下,他们才看清人脸。   是陈南。   “你们走这么慢?”陈南一脸的得意,眼神有意无意看一眼温俞,“我没一会儿都追上了。”   陈诗雅说:“明明是你自己跑的,本来不用分开的!”   “什么叫我自己跑?”陈南不想在温俞面前丢人,把锅全丢给了徐忱,“是徐忱害怕,拉着我就跑我能有什么办法。”   陈南灭了手电筒走到温俞跟前,装模作样道:“你别怕啊,刚刚是徐忱那臭小子拉我的,不然我肯定要保护好你的。”   陈诗雅吐槽:“就你厉害。”   温俞本来是侧着身转过去,看他过来直接正身转回去,手扶着墙壁没搭理陈南径直往前走。   “怎么就你一个人,徐忱呢?”陈诗雅注意到后面再没人过来,这才问。   “他呀。”陈南手插在裤兜里,看起来特嘚瑟,“怂呗,吓得腿软了,一时半会儿啊过不来。”   吴婷婷看不惯他这幅嘴脸,踹了陈南一脚,没好气道:“你讲话就不能过过脑子,徐忱有你说的那么胆小吗?”   陈南撇了撇嘴:“你还别不信,是不是温俞?”   温俞听了陈南的话,心思根本不在这,上次徐忱说他怕黑,一开始人多她没多想,可这会儿,他一定是一个人。   也不知道他怕不怕。   虽说陈南的话有夸张成分,但不代表是假的,徐忱现在的情况,她真的担心他。   越想温俞越觉得心慌,她没注意到脚下的道具,直接被拌了一下,要不是吴婷婷一直抓着她,差一点就摔了下去。   这地面指不定都有些什么,万一伤到了得不偿失。   “谢谢。”温俞被吓得气息不稳,但还是慢慢往前走。   “温俞要不你牵着我?”陈南不再嘚瑟以后和温俞讲话的语气放的很轻,倒真像那么回事。   温俞回过神,朝着陈南看了很久,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陈南,你们男生都不怕黑吗?”   “不怕啊,男生怕黑多怂啊。”陈南看她搭话,这又来劲了,“不信你问齐思宇。”   其他人以为温俞对陈南也有那意思,都在旁边递来八卦的表情。   吴婷婷聪明点,跟着说瞎话:“这里这么可怕,又这么黑,肯定会怕啊,不过陈南胆大,这一点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哈。”   “不怕。”齐思宇是个直男,没明白陈南话里的意思,和两人唱反调。   温俞听后,望着陈南身后的方向看了很久,陈南甚至误以为她是在看他,一个人开心了很久。   直到温俞再开口:“那你能走我前面吗?我有点怕。”   这次让温俞过来有一半的目的都是随了陈南的意思,吴婷婷看他有戏,立刻就松了温俞的手,把她推了过去。   温俞过去后,还是和陈南保持了距离,他也不心急,等着温俞再度靠近和主动。   陈南走在前面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讲一点有多胆大,从来不怕,后面的温俞一直没吭声。等到他察觉不对劲再转过去的时候,身后并无一人。   温俞不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慢慢在被弟弟套路~ 第13章   鬼屋的小路黑黢黢的,没什么光亮,温俞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手机在进来时装在吴婷婷的口袋里,她的口袋大一点,就帮她装着了。   再往前走点,墙壁上才挂着几盏泛着蓝光的灯,一个人走在鬼屋里,这周围渲染起来的气氛,倒真像那么回事。   靠着这点光亮温俞看到了地上的骷髅头,还有一些假手,她才知道这一路都是些什么在拌她。   她觉得这鬼屋挺没意思的。   这一路走过来温俞也没看到徐忱的身影,她的方向感不算特别好,但也算不上太差,应该是没走错。   陈南能很快找到他们,她自然也可以找到徐忱。   温俞来到了一个大厅,这里摆着几个桌子,桌面上放满了奇怪的洋娃娃,温俞看着背脊一凉。   她愣了片刻,手下意识攥着裙角,不死心地扫视一圈大厅,确定没什么人在这才打算离开。   这刚抬脚往后退了一步,温俞就觉得脚下一软,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往后仰了过去,身后腾空。   在她以为快要摔倒的时候突然跌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抱住了那人。   温俞的腰被人托住,这才没能摔下去,等她看清楚那人的脸时,本该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她摔倒时并不知道他会突然这样跑过来,动作太快她都来不及反应,身体下意识往后撤,却被徐忱一把捞了过去。   她的后腰被圈住,整个人往前靠过去,她抬头,对上了一双黑瞳,正垂眼盯着她。   温俞还没来得及问他刚刚在哪,就看见他扯着嘴角,声音懒懒散散的,却又觉得很乖:“差点就摔倒了。”   呼吸声近在耳畔,他们靠的太近了,她一时有些晃神,但还是理好了情绪直起了身。   温俞神色不太自然,往旁边站了站,尴尬开口:“你刚刚,去哪了?”   徐忱倒是没她那么紧张,语气平静:“躲在柜子后面。”   “哦,是么?”温俞小心舔了舔唇,“我没看到你。”   “怎么会突然过来?”徐忱问。   “我……”温俞挠了挠头,总不能直接说担心他吧?   “没事,先出去吧。”   温俞点了点头,打算按照原来的方向往回走,却被徐忱拉住了衣袖:“我们刚刚的那条路好像是错的,这边有灯,而且我看好多人都走了这条路。”   温俞看了下两条路,确实他们原先的那条偏黑些,另外一边亮着灯,只是一闪一闪的。   温俞想,可能是灯坏了。   两人考虑过后决定走另外一条路,为了追上前面那几个赶快离开,就没有多犹豫。   这条路确实比那条好走些,一路有灯照着,也没有什么奇怪的道具摆在路边,温俞瞬间觉得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你怎么不和其他人一块走这边?”温俞想起来觉得不太对劲,如果他早就知道这里可以出去,怎么不提前走?   “因为我也不确定,万一走错了……”徐忱的声音听起来还挺委屈,“我这不是有点怕。”   听到这话,温俞又想起陈南刚刚嘚瑟时说的话,心里闷了口气,瞬间觉得陈南这人一点也不仗义。   明知道徐忱怕黑,就这么撇下他一个人在这里。   “你怎么不跟紧点陈南?”   徐忱没看她,还是那般委屈听话的好模样:“我怕黑,也不像陈南胆子大,他嫌我慢就先走了。”   温俞抱怨道:“他怎么能这样?”   她只是觉得陈南这人虽然讨厌,但对朋友应该也不错,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本来就厌恶这人,现在更烦他了。   “我都习惯了。”徐忱舒了口气,故作轻松,“又不是第一次被人丢下了。”   温俞被他的说得越发的难受,这么好的徐忱怎么可以会有人把他丢下,她踮起脚,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你别怕,我不会丢下你的。”   “谢谢姐姐。”   温俞一顿。   这是他第二次喊她“姐姐”,上次也是这样昏暗的环境,是他怕黑的时候。她不知道徐忱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怕黑,可至少现在她不愿意,一点也不愿意丢下他。   她竟然有了,想要保护他的想法。   温俞以为自己疯了,就被他一句“姐姐”蛊惑得失了智。   她睁着眼睛,瞧着眼前少年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眼尾上挑,笑起来足以骗了所有人。   她总不信这世上有完美的人,可这人站在了她的眼前,让她不得不信,即便是谎言似乎也觉得,该被他骗。   温俞低头看着脚下,这话总不能直接看着他问:“上次你说的,会帮我对吗?”   “对。”徐忱答得很快,不带犹豫。   “那,我尝试着和你做朋友试试。”   尝试着忘记那个人。   只要把徐忱当做真正的朋友,她才可以走出阴影,而不是躲着不见就可以做到的。   “温俞。”徐忱的声线干净清冽,“看着我说。”   温俞抬眸,对上他黑沉沉的眼,想要一眼就能望进去,她抿了抿唇,认真道:“我想和你做朋友。”   徐忱安静了好一会儿,也没说话。空气就这样凝结,过了很久少年清润的嗓音才打破这安静,他盯着温俞的唇,气息里带着点隐忍:   “好啊。”   -   这条路线确实比他们原先那条要好走很多,这一路不但没有看到奇怪的道具更没有恐怖的音乐。   温俞埋着头走在前面,刚刚结束那个话题她还没能真的接受和徐忱做朋友,这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正想的出神,身后的徐忱突然出声:“小心!”   温俞还来不及多想要小心什么,她被他的声音吓得往后一退,撞到了他的身上,她的腰间突然有一只手臂从身后缠过来。   她抬眸看向身后,少年立刻松了手,别过脸,样子像极了害羞:“我……条件反射。”   “没、没事。”温俞僵着身体和他分开,一时也不好追究什么,“刚刚……有什么吗?”   徐忱神色一愣,解释:“刚刚看到一个黑影,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在两人还没定神,意外突然就来了。   灯是突然灭的,机关也是突然开启的。奇怪的恐怖音乐开始响起,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听得温俞头皮发麻。   温俞什么也看不见,几乎是不假思索,第一时间握住了徐忱的手指。只是不过一秒,她感觉到被牵的人在动,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十指交合在了一起。   她感受着来自他掌心的温度,炙热发烫。   温俞咬着下唇,克制着自己不太平静的心情,安慰徐忱:“你别怕。”   “有你在,我不怕。”   温俞不知道徐忱在哪,只是觉得这声音特别近,像是吹在耳畔的风,溢出爽朗的笑。   “好。”   灯又重新打开,只是墙壁上的一盏小灯,周围似乎变了样,成了另外一个房间。   温俞环顾四周,过去前方的门板上看到了游客须知,他们误打误撞进了机关,必须通关才能出去。   “好麻烦。”温俞看完游客须知有点懵,她没玩过类似的游戏,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徐忱身上,“你会吗?”   徐忱挑了挑眉,轻笑:“我试试。”   徐忱随手拿来桌上的文件看,大概是游戏背景介绍和人物关系,他打开第一页随便翻了翻。听见温俞在旁边不知道在干嘛,小声嘀咕:“好好的鬼屋不经营还整个密室逃脱。”   徐忱扫了她一眼,唇角勾起,把女生的本给她,解释道:“这个是你的本,故事大概说的是我和你偷情被公爵发现了,他打算在舞会上向国王揭发这件事,在他还没来得及揭穿我们的私情,就突然暴毙在了舞池中央。”   “但是呢,凶手不是我们,我们要找的就是杀害公爵的真正凶手,这样才能得到密码,出了那门。”   温俞接过他递来的文件,有厚厚几页纸,听了徐忱说的她也就没仔细看,随手放在桌上开始找线索。   “安娜。”徐忱过来给了她一个手电筒。   温俞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接过手电筒:“嗯?”   “你肯定没好好看剧本,你是安娜,这个国家的王后,我是你的情夫,亚撒。”徐忱蹲在她的旁边拿着手电筒找线索,“我们呢是在舞会上一见钟情,只是你已经是国王的妻子,所以我们只能背着国王偷情了。”   温俞找到一把钥匙,扫视了一圈没看到什么盒子,随口道:“国王有点惨。”   “是有点。”徐忱的语气漫不经心,“可谁让我们互相喜欢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变相洗脑可还行? 第14章   房间是密封的,空间也不大,两人蹲在地上找线索又靠的很近,徐忱的声音听起来让气氛变得暧昧极了。   “你带入角色挺快。”温俞并没有因为这话有什么情绪波动,她是真的以为徐忱代入了角色里。   徐忱笑了声:“凡事不都是得认真对待。”   温俞找到了一副旧画,上面画的是国王和王后,而作画的人就是被国王邀请的亚撒。   在画的右下角有一个翘起来的边角,被温俞撕开后,下面是一串奇怪的数字和字母。   温俞看着零碎的字母,拼出来一个熟悉的英文单词:“……Dear?”   “嗯。”   徐忱的声音来的突然,温俞抬眸看他,看他的神色,她一时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温俞站在旁边打光,两人趴在桌上研究那串密码,徐忱脑子转得很快,没多久就解开了。   拿到了密码他们按照指示去到了书柜前找到了下面的密码箱。温俞站的靠前,她直接输入了密码,在提示音响起后密码箱的门打开。   就在打开的那一瞬间响起来了奇怪的笑声,充斥在整个空间内。甚至不等温俞反应,密码箱里蓦地腾出一个带着血的玩偶,对着温俞张开了血口。   玩偶瞪着眼睛,笑着流血泪,还不停地坏笑,温俞吓得尖叫起来,一回头就抱住了徐忱。   徐忱正巧和玩偶面对面,他们中间是被吓得惊慌的少女,抱着他头也不抬。笑声逐渐变小,温俞的抽泣声才悄悄浮现。   他拧着眉,抬手打掉了玩偶,眼神又往怀里的温俞看过去,忍不住翘起了唇角:“没事了。”   温俞还是不敢抬头,紧闭着眼睛,双手抱住徐忱的另一只胳膊不撒手,手还在不停地发抖。   徐忱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不怕,不怕。”   等到温俞的情绪稳定已经过去了很久,这游戏似乎没有时常限制,他们待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人发现。   温俞不知徐忱什么时候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似乎要比她很烫些,驱散了她指尖的冰凉。   有了刚刚的事,温俞不敢走在前面,所有都在徐忱的指导下进行,大概是为了不让她再害怕,徐忱的动作也快了许多。   “你不怕了吗?”温俞看他似乎并不恐惧。   徐忱左手牵着她,右手在翻找线索。   听了这话,他突然停下来看向了温俞,只是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太清楚他的情绪。   温俞拿起手里的手电筒,对着徐忱的方向照过去,听见他的语气轻松,没一点怕的意思:“姐姐,我是怕黑,又不怕这些。”   温俞被他这样喊,顿时有些窘,别过脸:“你别这样叫我。”   “是不太礼貌吗?”   “不是,只是觉得我也不是你姐姐。”   徐忱闷声笑着,拿着笔标记了一处记号,闲闲地“嗯”了一声。   就在温俞以为他不再说什么时候,又听见他悠悠道:“姐姐不像姐姐——”   温俞的表情顿时不好了。   “像妹妹。”   说完这话,徐忱又继续找线索,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倒是温俞在他身后不怎么自在。   温俞小心动了动手,下一秒就被徐忱捏住了指尖,只轻轻一下,她就乖乖不动了。   “这密码都不难,找到毒,就能找到凶手。”徐忱拿着自己解出来的线索放在桌上研究,把毒的名字在旁边的工具书上找出来,“公爵体内的毒是一种罕见的毒,许多年前已经被国王下令禁止售卖,所以这种毒只有你和国王才能接触到。”   温俞说:“如果凶手不是我,只有可能是国王。”   “可是国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俞摇了摇头:“既然找到了凶手我们就先去找别的线索吧。”   徐忱:“好。”   确定了凶手,徐忱在机关那里提交了最终的答案,又是一阵提示音,他立刻握紧了温俞的手,低头看她也正揪着他的衣角。   只是游戏并未结束,上方的音响传来讲话声,听语气应该是国王。   国王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公爵在今晚向他说明了安娜和亚撒的私情,在得知这件事后的他痛苦不已,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却在看到两人来往的书信不得不信。   公爵想用王室荣誉来和国王作为交换条件,逼迫国王退位,国王表面答应下来,最后在公爵的酒里下了毒。   听到这温俞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却没想到在最后的时刻国王又说:“亲爱的安娜,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和亚撒是否真心相爱。”   温俞停了会儿,发现他是在和自己讲话,随便答了一句:“嗯,真的。”   “既然如此,我命令你和亚撒接吻十秒,这样我才会放你们离开。”   听完了这话,温俞差点炸了,浑身像是过了电,整个人都不好了。   徐忱迟迟没有动静,温俞一下子就慌了。她缓缓摇了摇徐忱的手,等着他的反应。   徐忱握着她的力度紧了些,问国王:“没别的办法了?”   “没有。”   时间静止了几分钟,也没人开口,直到音响里的“国王”忍不住了,也不再胡言乱语:“小伙子能快点不?见过这么多情侣玩游戏,就你们这对最墨迹。”   情侣???   温俞有点懵。   徐忱立在温俞身前,微弱的灯光下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微微感觉出一道沉重的呼吸。   听起来,不太平静。   徐忱小心试探道:“要不……”   “不可以!”温俞打断他。   她怎么可以为了一个游戏就去和他接吻,她还做不到。   徐忱面对她,微微俯身下来,靠在了她的耳边:“我有办法,一会儿发生什么都别动。”   温俞一怔,下一秒徐忱的双手捧住了她的脸,指腹放在了她的双唇上,隔着他的手指,吻也跟着落下。   温俞睁大了双眼,看着徐忱突然靠近的这张放大版的脸,大脑彻底宕机。他们之间只有这一点距离,可徐忱的鼻息还是若有似无地触碰她的鼻尖。   她的手没意识地攀上了徐忱的双肩,紧紧攥住他的衣领,呼吸越发的不顺畅。   这十秒,是她最漫长的十秒。   徐忱闭着眼,细长而密的睫毛垂下来,牵起一个弧度,眼尾微微上挑。   是诱惑。   等到倒计时结束,旁边的大门果然开课,白光从外面闯进来,也在这一瞬间两人彻底分开。   两人一块出去时,谁也没敢看谁。   一直走到了大厅才发现吴婷婷他们几个在等,看到他们出来,几个人跑了过来。   “你们怎么一起出来了?”陈诗雅最先问。   温俞扯了谎:“偶然碰到了。”   吴婷婷:“没事就好,我怕你们在里面迷路了,再不出来我真就要找工作人员找你们了。”   陈南的脸色不太好,问:“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徐忱先是蹙眉,拿出手机摁了下才发现关机了,淡声道:“可能是在里面不小心关机了。”   一行人一块出了鬼屋,这会儿时间已经是下午,打算找个地方去吃饭。几个人开始讨论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店,只有温俞和徐忱走在最后面,也没说话。   吴婷婷注意到温俞不太对劲,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关切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温俞回过神,解释道:“可能是被吓到了。”   吴婷婷见她不说,也不好意思再追问,又跑去讨论吃什么。   温俞松了口气,刚侧首就对上了徐忱的眼神,她吓得赶快躲开,脸颊两边烫的厉害。   徐忱往她这边靠近了点,压低声音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温俞抿了抿唇,想起刚刚的事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即便是隔着手指她也觉得慌张。   今天发生的事,被他们留在了这小小的密室里。   成了他们的秘密。 第15章   陈诗雅生日,自然是定了包厢,买了蛋糕。完成了这最后一道程序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吴婷婷和陈诗雅已经微醺,男生们还好点,都清醒着。   温俞没怎么碰酒,只是玩了一天已经很累了,扶着吴婷婷差点站不稳。齐思宇从温俞手里接过吴婷婷,背在后背:“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四个看着分一下。”   说完,齐思宇背着吴婷婷离开了,吴婷婷还醉着,在他背上说胡话。   陈南在打温俞的主意,自然是打算把陈诗雅丢给徐忱,陈诗雅也有那点小私心,一直昏昏沉沉装着醉。   “我记得,你和陈诗雅好像是在一条街?”徐忱立在街边,目光淡淡落在了温俞身上,“温俞也没醉,就不送了。”   温俞知道徐忱是在替自己解围,要是被陈南送回家,等于变相了默认了某些关系。   她应了声,不等陈南再开口,就随意道别跑去了公交车站。   这个点公车上还有不少人,温俞只能去了最后一排的角落坐下,她刚坐好,就看到车窗外徐忱跑过来,穿过人群上了车。   徐忱大步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看他过来温俞一脸的疑惑:“你怎么……”   “送你回家啊。”徐忱答得轻松。   “不是说不送了吗?”   徐忱轻舒一口气,看着她:“不让他送而已。”   温俞抿唇轻笑:“你送就可以?”   徐忱比她高一些,两人坐在一块肩膀一高一低,灯光照过来,他的影子正好落在温俞的侧脸上。   他的声音漫不经心:“我是你朋友,他又不是。”   徐忱只喝了点酒,周身漫着淡淡的酒气,车窗外的风吹动着他的碎发,声音听起来越发的勾人。   公车下的树影往后倒,一排排连接的彩灯连成了线。   “对了……”   徐忱的话还没说出口,身体突然前倾,与此同时伴随着刺耳的刹车生,他看到温俞的头就快要撞到前排的椅背上。   他伸出手,拦住了温俞,将她护在了怀里。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们都还来不及反应,只听见车内一阵慌乱中司机在前面骂道:“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啊?好好的年轻人学什么不好学人自杀!”   破口大骂的脏话,是对这突然闯入的人的愤恨,车上的议论声也在公车正常行驶后乱哄哄的。   前排的阿姨和身边的人提起了一件让人背脊一凉的旧事:“三年前有一趟从临江市过来的大巴,就因为有人自杀,司机为了躲开翻了车,一车十来个人全跟着翻到了沟里。”   “一车的人啊,就那么没了。”   “不是说救活了一个吗?”   “是有一个小姑娘活下来了,不过也不好过啊,小小年纪就经历那种事,醒来以后就疯了,听说她自杀了好多次,最后怎么样就没人知道了。”   “当时闹得多大啊,就因为那个轻生的,这么一车人就没了,那里面有一个还是我老公大学同学的儿子,那孩子要是还在估计也有20了。”女人叹息,“我老公说那孩子从小成绩就好,怎么也能是个理科状元,就这么给没了。”   “那家里父母肯定伤心死了。”   “谁说不是呢。”   温俞靠在徐忱的怀里,脸色泛白,比周围所有的人脸色都差,她紧抓着徐忱的手臂,指甲深入进他的皮肤。   没有歇斯底里,一声不吭地濒临崩溃。   她的手腕上绑着一条丝带,衣领松松垮垮地缠在手腕上。仔细看,可以看到在丝带的遮掩下,有那么几道伤疤交错在一起。   看起来,触目惊心。   徐忱的脸色也不太好,本该漾着笑的脸此刻淡漠无比。他滚了滚喉结,强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轻轻抚了抚温俞的头。   后来两人都没再说话,距离温俞家还有一段距离,温俞愣愣地靠在车窗上发呆。   忽地耳朵感受到有什么触碰,她侧首顺着耳机线看过去,是那张每天都能看到的笑脸。   “外界的声音,不是非要听的。”   他说。   温俞回过神,离开了车窗坐直身体,自己摁了摁耳机。是一首古典钢琴曲,她闭上眼,把周围的声音都屏蔽掉。   徐忱你看,   我走到哪,都不能忘掉你。   和你一样的少年,整个曲州人的议论,没人会让我忘记。   如果忘不掉,   如果所有人都忘不掉。   那么她,怎么会有忘记的资格。   -   这次一起出去玩过以后,温俞在班级里也有了陈诗雅和吴婷婷两个交好的朋友,也慢慢能活络起来。   只不过,陈南也比以前更麻烦了,一下课就缠着温俞,不是要给温俞讲题,就是要帮她看看试卷,秉承着“不要脸”的原则追求温俞,惹毛了她好几次。   温俞因为之前的事,又因为三年不和人接触,本就木讷些,对于这样的人是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英语课是小组讨论,陈诗雅和温俞转了过去,和徐忱,吴婷婷是一组。   这一组只有温俞的英语成绩最好,他们就一直听温俞在讲,把每个知识点标记出来。   陈诗雅底子最差,徐忱又在旁边,她听得比之前更仔细一些。她刚写到一半就听见温俞的声音,是和以前不一样的,细细软软的:“不是跟你讲过了吗?在介词后面和非限制性定语从句中只能用whom,又忘了?”   她闻声抬眸,温俞正在给徐忱指出问题,徐忱改掉了自己的答案,唇角微弯:“下次就记住了。”   温俞满意笑了下,她的声线要比之前温柔,特别是和徐忱讲话的时候,像个很好相处的大姐姐,可换了人就会变脸而且变得很快。   陈诗雅注意到温俞一直很避讳和男生讲话,是一个字也不怎么愿意说的,可偏偏到了徐忱这里就不一样了。   她在想,温俞一定是觉得徐忱是个好学生,长相又不错,所以才对他比较特别。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整个讨论就这样稀里糊涂混了过去,她还是听了温俞的讲解,一笔一笔记了下来。   之后老师开始讲题,和温俞讲的都差不多,她不怎么爱听英语课,思绪不知飞去了哪里。   温俞看着黑板,眼神随意一扫,正好撞上了陈南的那双眼,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她在看。   只是这一次,眼神没那么贱。   下课铃声响后老师没能及时下课,拖了很久的时间,这本就是最后一节课,温俞饿的有些撑不住。   直到身后的桌子被人轻扣,温俞闻声回过头,发现伸过来一只手,掌心躺着一颗水果糖。   她犹豫了会儿,不知道该不该接下来,她也知道两人的关系过于亲密了,又恰好在这时,陈诗雅也看了过来。   徐忱一直没收回去,眼尾一挑,示意她。她抿了抿唇,抬起不怎么有力气且还在发抖的手,把水果糖攥在了手心,放进了嘴巴里。   等到老师讲完已经下课快半个小时了,温俞因为有了水果糖才撑了下来,她吃的快了些就提前回了教室,有一道题没解开,她也不怎么坐得下。   这时候班级里的同学都还没回来,她走到座位上发现自己的笔记本摊开在桌上,上面写满了徐忱的名字。   温俞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写的,她经常上课发呆,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个人,想起过去的许多事。   她合上笔记本,收拾了一下桌面,身旁突然站了个人。她抬头看过去,发现那人是陈南。   温俞不知他想做什么,理都没理,继续收拾自己的课本。   陈南摁住了温俞手里的书本:“你喜欢徐忱?”   温俞闻言一顿,没理他。   “所以你不答应就是因为你喜欢徐忱?”陈南骂了句脏话,“他妈害我追你那么久?”   温俞疑惑,是追吗?   他这样的行为,她以为是纠缠,是骚扰。   温俞不想和他讲话,真就一句话也不说,刚准备坐下,旁边的陈南踹了一脚她的桌子,吓得她一怔。   她还来不及反应,陈南抓着她的手腕,把她从座位上提起来,他刚要说些什么教室里已经来了人,这时候徐忱也正好过来。   徐忱站在门口看到里面的情形,偏着头,神色平静:“陈南,跟我出来下。”   “艹!我就知道。”陈南松开温俞,斜眼看着她,模样有些恶,“我不会就这么罢手的。”   温俞看着一块离开的两人,重重落在椅子上,半晌缓不过来神。她以为陈南只是一时兴起,只要不理他就能把这事过去,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第16章   学校又发下来一套试题,徐忱一个人处理不来,打算找两个男生一块,没想到他回到教室就看到这么一幕。   他了解陈南这人,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先不说玩弄女生感情,追不到就各种欺负,在学校闹过几次了。   不知是不是温俞的态度太过冷硬,才让陈南有了挑战,一直对温俞穷追不舍,还在教室里那样。   徐忱边清点数量,边装作随便聊天那样问起:“你刚刚跟温俞在做什么?”   “别提了。”听徐忱这么一说,陈南来了气,“怎么就是个女的就看上你了呢?”   徐忱神色淡淡:“怎么?”   “我本来是打算送她个礼物,谁知道她的笔记本上全是你的名字,我以为她会和别的女生不一样,没想到。”陈南说着不满足,还是踹了一脚空气。   “不挺正常。”   徐忱的话确实没错。   陈南盯着他的眉眼,从高一开始喜欢徐忱的女生就不少,他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次次都这样,他怎么也气不过。   只是每次和徐忱在一块,在别人眼里是两个玩的好的兄弟,在他这,总觉得和徐忱一起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那你对她,”陈南问,“有那意思吗?”   徐忱放下手中的试题,瞥一眼陈南,笑得随意:“你猜啊。”   “不是,别猜啊,我可看出来你对她过分上心了啊,学校女生那么多,你看上哪个不行?别跟兄弟抢啊。”   徐忱填完了领取信息,这才放下了手上的事情,把分好的资料放到陈南身上,自己也抱了一沓。   两人一块从图书馆大厅往外走,直到走到了去往教学楼的小路上,他才停下了脚步,看着陈南,目光平静:“学校女生那么多,你看上谁哪个不行?”   这句话和陈南后半句一模一样,只是后面有了不一样的。   “她不适合你。”   陈南被他说懵了:“什么意思?”   “听我的就行了,不然你会吃苦头的。”   “我能吃什么苦头?”   徐忱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话。   有些话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   这周四的最后一个数学自习,温俞逃了课,长这么大的第一次。   她没想到,那些事会被重新翻出来,像是这辈子也逃不掉那样的阴霾,挥散不去。   那次以后,陈南还是没有放弃,像是那天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他还是死皮赖脸的缠着她。   直到有一天温俞彻底忍不住发了脾气:“对,我就是看不上你,你和我说一句话我都觉得恶心想吐,可以了吗?”   陈南没想到她会真的爆发,愣了一会儿开口:“你确定?”   温俞瞪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确定。”   陈南之后真就没在找过她,她以为陈南放弃了,她甚至不觉得自己的话过分了,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却没想到,是有更狠的在等她。   中午和陈诗雅吃完饭回教室时全班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她顺着一些人的目光看向黑板,才看到了上面的字。   温俞,私生女,温亚宁,见不得光的小三。   这几个字赫然出现在了所有的视野里,黑板上还贴着当年的报纸,是温亚宁唯一一次败诉的官司。   扫了一圈教室里奇怪的眼神,温俞自嘲似的笑了笑,看了眼身后的陈诗雅,同样也和她保持了距离,低着头不敢和她说话。   她抬腿走向讲台,打算自己擦掉上面对她来说的污言秽语,陈南也在这时从自己的座位走上来。   陈南不知从哪知道了这些事,将十几年前旧报纸上的话,句句清晰地读了出来:“曲州市著名慈善家宋文廷出轨女大学生,该学生为宋文廷资助学生温亚宁,据悉温亚宁在曲州市人民法院起诉宋文廷,称被其侵犯,而宋文廷妻子称双方自愿,温亚宁后因证据不足败诉。”   陈南的话每个字都像是利刃刺进了温俞的心口,拿着板擦的手一紧,她不想理会,继续擦着黑板。   陈南看温俞没反应,过来站在她的身后,低声讽刺:“看不出来你脸皮挺厚啊,你妈是小三,你也不赖。”   吴婷婷彻底看不过去,在旁边的人的拦截下跑上了讲台,拉着陈诗雅一块站在了温俞身后。   “陈南你是不是有病?你追不到人瞎造什么谣?这么欺负一个女生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陈南不屑:“那你问她是不是真的?”   吴婷婷还想说什么,却被温俞拦了下来,她看着温俞,急得快哭出声了。   “我说的都是事实,可没有一点胡编乱造的成分,她就是私生女,他妈就是小三。”陈南像是逮到了什么机会,不停地刺激着温俞,“一个私生女整天装什么清高?我追你是看得起你,别不知好歹。”   “说完了吗?”温俞没有被他言语刺激到,语气冷冰冰的,“你说,我该理你吗?”   温俞冷笑,静静看着陈南。对于这样的人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形容,一个男生居然可以因为追不到人就这样背地里搞小动作。   简直令人作呕。   她走到陈南的面前,手指戳了戳陈南的肩膀,把指尖的粉笔灰蹭在他的衣服上。她朝他挑了挑眉,模样傲慢至极:“你凭什么觉得我能看得上你的小把戏。”   陈南没想到她能这么平静,和他想象里的并不一致,他甚至觉得,自己真的小看了眼前的女生。   吴婷婷在一旁气的跺脚,因为陈诗雅的沉默,和周围人的沉默而不平:“你们都在看什么啊?有什么好看的?”   温俞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陈南恶劣的态度,不想和这人在纠缠,她烦躁至极。她退步,下了讲台瞥了眼仍然沉默的陈诗雅,决然往教室外面走。   “温俞……”吴婷婷在她后面喊。   离开时后面有几道男声,她听着熟悉没怎么在意,转身拐到楼梯间离开了教学楼。   空荡的走廊,徐忱和齐思宇一块笑着进了教室,刚踏入教室就看到了讲台上的狼藉,黑板上的字被擦了一半,却还是看得出是什么。   徐忱看了眼黑板,又面色沉沉看向陈南,下巴指了指黑板,声音冷到了极点:“你干的?”   陈南第一次看到徐忱有这样的表情,那种莫名的感觉涌上来,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8000字检讨,明天一早给我。”   “徐忱你是不是……”陈南不服气。   徐忱盯着他的眼睛,还很快就换回了平时那副好学生的模样:“我会如实上报给刘老师,至于怎么处理就看老师了。”   说完这话,陈南以为徐忱只是做做样子,以前他不是没因为谈恋爱犯过错,徐忱都不会管他。   他自知这次事情闹大了,但也没觉得徐忱会管,他知道在徐忱眼里更重要的是成绩和好学生的名誉。   徐忱性格温和,再怎么也拿他没办法,他也是抓住了这点才敢在班里这么放肆。   可徐忱如今的态度,似乎是真的打算管这事,他一时不懂了。   陈南问:“你……不会真看上她了吧?”   徐忱拿着板擦一点一点把黑板擦干净:“陈南,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什么?”陈南一愣,不自在地扫了一眼教室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回了自己的座位做自己的事。   只有吴婷婷的眼神,像是要撕了他。   陈南想了想和徐忱在图书馆下面的对话,丝毫没觉得事情的严重性:“适不适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现在配不上我了。”   徐忱擦黑板的动作彻底停下,把板擦直接丢在了桌上,他偏头看了眼陈南,向来温和的表情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怒意。   徐忱没有讲话,抬起手,放在桌面上,略带深意的扣了扣桌面。   所有人闻声看了上来,两个人面对面,谁也没开口说话。   教室里气氛凝固,像薄薄的冰面,一触碰就会碎裂,没人吭声。   徐忱低垂着眼眸,眉宇间寒气逼人。   同时,嗓音也冷到了极点:   “不是这句。” 第17章   温俞离开教室后没跑远,躲在了小树林的凉亭下坐了会,这里白天极少有人会来。   教室里那样异样的眼光她不是没有见过,只是习惯了没人会听真相,也不会有人关心。   她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的。   上课铃声响起后,校园彻底静了下来,少了喧闹声,周围的一切静谧得让人心安。   只是秋日的晌午吹来的风,是冷的。   徐忱找到温俞时远远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怎么往前,他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连安慰都不懂要怎么开口。   他立在原地半晌,下定决心来到了操场的台阶上,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坐在了她的旁边。   温俞注意到了身边的人,也猜到了是谁,她没什么动作,静静地看着脚下,淡淡问:“怎么不去上课?”   徐忱垂着眼,手攥在膝盖上,答非所问:“怎么偷偷跑了?”   “懒得理。”温俞侧首,慢慢问,“你过来,是打算安慰我?”   徐忱“嗯”了一声,对上她的眼,却又不知说什么。   “其实你不用过来的。”   在很多年前,温亚宁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就成了她的妈妈。她们的遭遇要比现在的流言蜚语更苦,所以看到这样的事,她能从容应对。   比私生女更脏的词,她不是没有听过。   “她十六岁遇见那个人,那时候她什么也不懂,在分不清性和爱的年纪,被那个人骗了最宝贵的东西。等她明白过来已经很晚了,那个人的妻子找了上来,她才知道和自己这些年在一起的是一个有妇之夫。她和那个人的妻子周旋,打官司,直到发现了肚子里的我,那一年她只有二十二岁,差一点就被学校退学了。”温俞平静说着,“她只有承认自己是小三才能平息这件事,所以她败诉了,她刚毕业,就要成为孩子的妈妈,每天要忙案子还要照顾我。”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她从不想在意的事,却在这时候平淡讲了出来,想有一个人能听听她诉苦。   “我们就住在那个小出租屋里,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有一天搬去了大房子,也就是现在的家。那时候每天都会有人来家里闹,她每天去上班都会把我绑在房间里,怕我出去被人带走。”   “长大些了我才知道,她给一个有钱人做辩护律师,那人给了她很多钱,让她务必胜诉。你知道那是个什么人吗?是杀人犯的母亲,所有人都骂她,说她为杀人犯辩护。”   “最可笑的是她真的胜诉了。”温俞轻笑一声,声音沉沉的,“是原告诬陷,本来是想讹上一笔钱,没想到对方会拒绝,就闹上了法庭。这个案子僵持了三年才有了这样的结果,温亚宁这个名字也在曲州出了名。”   “可也挡不住再起的关于小三的流言蜚语,她把我送去了临江读书,避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才能安安心心读书。后来……”温俞顿住,没再往下说。   “后来呢?”他问。   温俞咬着唇,摇了摇头:“后来她成了大律师,成了许多人的恩人,不论我走到哪都有她帮助过的人,作为温律师的女儿让我感受到了许多善意。”   “她说自己不算个善良的人,她做那么多也是为了我,她不想她的孩子活成她的样子。”   “你很好。”徐忱说。   “可惜,我没有变成她最期望的样子。”温俞低着头,闭了闭眼,“我不会和其他的孩子那样和她相处,我们客气的像是两个陌生人,我爱她却不及她爱我的万分之一。”   徐忱皱着眉,手攥的更紧。他动了动唇,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放在了温俞的手背上,五指慢慢收拢,握住不放手。   温俞笑得轻松,觉得无所谓,打算拿他当做小孩的玩笑话听着,却未料他突然靠了过来,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像是在哄孩子。   他的声音像是融进冷风中,吹在了温俞的耳畔。   也许是被风吹的乱了分寸,温俞没有抗拒这样的拥抱,她尝试着抬起手臂,慢慢地去放在徐忱的后背上。   在碰到徐忱的后背时,指尖像是被电流触及,酥酥麻麻的,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吓得拢了拢指尖,再三犹豫后又重新抱了上去。她很少这样慢慢地去感受和人拥抱的滋味,是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和以往是不同的。   徐忱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问她:“让我抱抱你,别难过了。”   温俞哑然失笑,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现在两人的举动,又加上这突然的话,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在校园里这样不合时宜又逾越的举动,温俞这才清醒过来,她推开了徐忱。   他们逃了两节课就赶快回去了,回来时徐忱随口扯了谎就瞒了过去。温俞有时候也会好奇,像他这样的好孩子怎么说起谎来都不脸红,反而还很得心应手。   回到班级后没人再提过那件事,像是不曾发生过,她头一回觉得,班里的同学没她想的那么八卦,不是谁都会对别人的私事那么感兴趣的。   傍晚的活动时间,一个下午没有找她的陈诗雅才开了口:“温俞,我请你和奶茶吧?”   温俞抬眸看她,问:“怎么突然要请我喝奶茶?”   陈诗雅拇指扣着椅背,表情不怎么自然:“我们是朋友,你又帮过我,我刚刚没有帮你讲话挺内疚的。”   吴婷婷说了陈诗雅一下午,觉得她不应该这样对朋友,也跟着附和:“你就让她请吧,都是朋友嘛。”   “别因为陈南傻逼玩意影响我们的感情。”   温俞没多想,写着试卷上的选项,点了点头。她没让陈诗雅等太久,填完了所有的选择题就收了笔。   她不讨厌陈诗雅是真的,陈诗雅说她们是朋友那就是朋友,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对方对她的心意,至于其他根本没那么重要。   两人一块往出走,陈诗雅知道她不爱亲近,就没去挽她的胳膊,这时徐忱正好从外面回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徐忱让了位置让她们先出去,温俞道了声谢,和陈诗雅一块出了教室。   陈诗雅离开时回头看了几次,从窗户看过去,徐忱回座位时脸上还挂着笑,每一次他看到这样的笑,都是因为温俞。   笑得张扬而热烈。   两人出校门的路上出奇的没聊天,说来也不奇怪,温俞话本就少,只是陈诗雅沉默了很久。   校外聚集了很多人,大多是情侣和出来玩的其他年级,这个时间高三楼都在学习没什么会出来。   买好了奶茶两人在外面坐了会,陈诗雅握着奶茶杯,想了很久才开口:“温俞,你和徐忱以前就认识吗?”   温俞猜到了她会这么问,否认道:“不是。”   “我看你们挺好的,还以为你们以前就认识的。”陈诗雅下意识笑了下,“而且你对徐忱和对别人都不一样,你都不和其他人讲话,但是对徐忱总是很有耐心,而且你会对他笑。”   陈诗雅每天都会注意徐忱,虽然他平时对谁都是那么温和,可对温俞是不一样的,眼底的喜欢像是要溢出来。   上次去了一趟鬼屋以后,是明显可以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变化,之后她回去过一趟鬼屋,问了工作人员才知道两人出来的那个房间是情侣模式。   更让她不愿意相信的是那个房间的剧本,她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接吻,如果没有是怎么出来的?   所有的疑问积压在心里,她又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温俞听她说,想起徐忱的模样来,她便多了句话:“这奶茶,挺甜。”   “你不喜欢太甜的吗?我给你要的是全糖,我下次会注意的。”   温俞倒没想到她这么紧张,解释道:“不用了,挺好喝的。”   她们没在外面逗留太久,喝完了奶茶就离开了店外,回去的时候已经接近晚自习。   突然,温俞就停住了脚步。   陈诗雅看向温俞,看她面容失色,一双眼睛看着前面,她顺着方向看过去。   在她们对面有一个男生,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手插在口袋里,脸上虽然是笑着,却足够让人不寒而栗。   男生一步一步走过来,来到温俞面前,根本不顾及一旁的陈诗雅,唇角微微勾起,笑得很坏:“小鱼儿,三年不见。”   “想我吗?” 第18章   校园内的上课铃声响起,街道上也没了人影,只有几个急忙跑着的学生,踏着声音消失在了路灯尽头的校门内。   “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男生声线温和,看上去和他的外形不太符合。他随手点了根烟,故意朝温俞吐了个烟圈。   温俞有些不耐烦,直接喊了男生的名字:“宋祁阳,有事说事。”   对于这个人,她从来不畏惧。   “别不耐烦啊。”宋祁阳漫不经心笑着,“那个男生是谁?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跟你妈一样骚,专勾搭男人。”   温俞笑了声,夺了宋祁阳手里的烟头,摁在了他的手背上,用力转了转:“嘴巴别对我妈不干不净,再说了,你不也跟你妈一样——”   她弯了弯腰,靠近宋祁阳跟前,轻扯着嘴角:“脑子有病。”   “你是真不怕我打你。”宋祁阳推开她的手,弹了弹手背上烟灰,皮肤已经被烫出印记。   温俞重新坐回去,抿了口杯子里的水,上次宋祁阳来只是远远看了她一眼,这刚见面就问徐忱,看来还是没放下对她的心思。   宋祁阳看着她眼神一刻也没挪开,冷哼了声:“这么讨厌我怎么不跟同学回去,过来浪费什么时间?”   “回去你就会放过我了?”温俞看着校门口,注意着里面偶尔出现的人影。   三年不见,宋祁阳的模样,又让她生理性反胃。为了躲他,温俞不知换了多少次学校,这次回来还是没跑掉。   “这次回来是什么意思?当初你离开是觉得自己害死了徐忱,现在呢?又觉得自己没做错,想过好日子了?温俞你有没有问过你妈那个贱人,你们母女两配吗?”   说完,宋祁阳上下扫了眼温俞,最后眼神落在她的脖颈处,女生的几缕碎发似有若无地贴在她白皙的脖颈一侧,她的锁骨线条清晰:“你瘦了。”   “这么关心我做什么?”温俞瞥一眼宋祁阳,把杯子里的水转了转,抬手泼向他的脸。   温俞嘴角轻蔑一笑,笑他对她的态度转变,明明上一秒还在对她言语侮辱,而下一秒,又关心她是不是瘦了。   她没看他,神色淡淡:   “宋祁阳,还喜欢我呢?”   -   晚自习的时候温俞才回到班级,她本以为会被老师发现逃课,可偏偏运气好,遇上了停电。   各班班长都被喊去后勤部领蜡烛和小灯,教室如今全靠几个同学的学习灯才勉强能看得清周围。   部分人在外面的楼道聊天,她绕过人群往座位走,黑暗中她被人拉住手臂,力气很大。   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她整个人被甩去了讲台上的空旷处,她的头磕在了墙上,随之而来的,是冰凉的水温,刺激得她骨头疼。   伴随着女生们的尖叫声,温俞就这样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浑身湿漉漉的,校服短裤紧贴着皮肤。   如今早已入了秋,空气中掺着寒气,吹得她浑身发抖。   许多人还不明情况,这样昏暗的灯光下,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吴婷婷第一时间跑了过来,触碰到温俞身体的冰凉,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给了她。   在看清了那人吴婷婷彻底绷不住了,拿起手边的书朝着陈南砸了过去:“陈南你要死啊?”   温俞一只手抓着吴婷婷,另一只手扶着额头,声音有气无力:“吴婷婷……扶我去下医务室。”   她的声音太小,吴婷婷并没有听清楚,直到她倒在了吴婷婷身上。   冰凉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脖颈上,她的头晕的厉害,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温俞在昏倒的那一瞬间掉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在梦里她什么也不知道,像是沉在海里抓住了救命浮木般,紧紧攥着那人的衣领。   梦里她的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看着少年渐行渐远,她怎么喊我无济于事。   迷迷糊糊间,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缓缓开口:“徐忱……”   在触碰不到的远方有光照在他脸上,直至夜幕降临,他的身后仍旧闪着白色的光。   她想上前拉住他,拼了命地抓住他的手,却怎么也碰不到,她瘫软在地上,哭的失了声。   “你回头,看看我。”   ……   温俞醒来时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身边是吴婷婷和陈诗雅两个人,床头有个看不清楚的人影,正在和穿白大褂的人讲话。   “没什么大碍,就是磕到头了。”校医说,“今晚还是留个人守着,现在降温又碰了冷水,很容易发烧。”   “好,谢谢医生。”   校医走过来试了试温俞额头的温度:“还好,不烧。”   等到校医离开医务室,吴婷婷才开口:“温俞还好你没事,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我没事。”温俞刚睡醒,没什么力气。   徐忱走过来,看了一眼吊瓶,帮她拢了拢被子,温和道:“还冷吗?”   “不冷。”温俞轻轻摇头,因为这动作额头又开始痛了。   当时太暗,谁也不知道她的头撞到了哪里,校医已经消过毒包扎好了。   温俞的手背还扎着针,她尝试着抬了抬,已经有些麻了,她动了动指尖,快没了知觉。   她垂眸,看了眼身上干净的衣服,又看向吴婷婷,拖着很累的声音:“我的衣服……”   “我找宿管阿姨要来你宿舍的钥匙,就给你换了件衣服,不然那衣服那么湿,肯定会发烧的。”   “谢谢。”温俞轻声说。   徐忱拉了椅子坐在她的另一边,拨开她的刘海,关切问:“头还疼吗?”   温俞看着他,他的一双黑色的瞳眸里,平平静静的,满是温柔。   她回答:“不疼。”   陈诗雅坐在吴婷婷身后,之后也随便问了几句温俞饿不饿,跟着吴婷婷再骂了几句陈南。   “是陈南干的?”徐忱刚回来就看到温俞倒在吴婷婷身上,他来不及多问过去接住了温俞,这才想起来问事情的缘由。   “就是他!”吴婷婷越说越气,“说什么追求温俞有他这样的吗?没想到这人这么坏!”   陈诗雅想想也有些恼:“做事一点也不像个男人,他就是笃定了温俞不会把他怎么样。”   “你两先在这看着她。”徐忱没再继续那个话题,嘱咐道,“熄灯之前回宿舍去。”   “可是温俞……怎么办?”陈诗雅这一次比吴婷婷问的急。   温俞:“我没事,你们回去吧。”   “不听她的。”徐忱不看她,继续和吴婷婷她们说,“我是班长,你们要是不回去,我就记你们夜不归宿。”   吴婷婷倒也没被他威胁到:“那温俞晚上怎么办?”   徐忱站起来,扫了一眼温俞的表情,扯唇笑了笑,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带了点宠溺:“好好休息,晚上有我。”   之后他先让吴婷婷和陈诗雅先帮着盯着,他说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就离开了。   -   晚自习结束以后陈南才从刘萍办公室里出来,徐忱上报了他的恶行,只是因为现在是高三,温俞也没出什么事,也只是让陈南写了检查,全校通报批评。   陈南走到回宿舍的小道上,满脸写着不满走没处撒气,他就是想吓吓温俞,让她知道惹到自己的下场,没想到她会撞到头。   他耷拉着脑袋,还没到宿舍楼下,就被人拽住,勾住了脖子。他刚想破口大骂,抬眼一看,是赵崇明。   “你小子最近混的不错?”赵崇明拍了拍陈南的肩膀,吊儿郎当道,“我记得前段时间,我说过你班那新来的我照顾的?”   陈南不是不知道赵崇明这些问题学生,他认为自己平时虽然混,但还不至于和他们一样。   面对赵崇明这样的人,他多少也是怕的:“我以为……那都是传言,她也没告诉我她是你女朋友啊。”   “放你妈的狗屁!谁女朋友?”赵崇明打了陈南后脑一下。陈南被他勾着脖子,勒得他不停地咳嗽,喘不过气。   赵崇明拖着他往另外一栋旧楼后面走,嘴上也不放过,骂了几句脏话:“那狗逼天天就给我找事做,有这闲工夫老子还不如抽根烟呢。”   陈南不怕死地问:“谁、谁啊?”   “谁?”赵崇明倒没想到他会问,先是愣了下才拖腔带调又阴阳怪气道,“我大哥啊,校霸的大哥,你害怕不?”   陈南不懂赵崇明话里的人是谁,直到他被强行丢去了地上,等他爬起来才看到墙角靠着另外一个人。   陈南表情彻底顿住。   角落光线昏暗,他看着墙角的男生,他虽然看不清他的模样,但那个身形他隐约认得出来。   和他朝夕相处两年,他不会认不出。   等到男生抬头,借着月光陈南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   他的眉眼漆黑,鼻梁提拔,薄唇下透着一丝凉薄,和他平时的温柔模样并不相符。   陈南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相信眼前这人,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男生抬眸,和他视线对上,眼神里没什么温度,看得人背脊一凉。他咽了咽唾沫,声音磕磕绊绊:   “徐、徐忱……你怎么?”   -------------------- 第19章   陈南有点不敢信。   是真的不敢信。   他和徐忱高二在一个班级,认识也有一年多,平日里的徐忱连讲话都是温和的,甚至不会和人红眼。   可现在眼前的这个徐忱,确确实实是他平时见到的徐忱。   所以他,不敢信。   “我说过的话。”徐忱从墙上起来,抬脚走到陈南跟前,“你还是没记住。”   陈南看了眼旁边的赵崇明,看他在笑。他终于想起来了徐忱的那一句话。   他会吃苦头的。   所以,徐忱说到做到。   赵崇明走过来,跟徐忱说:“我说让我来你还非得自己来。”   徐忱斜了他一眼,语气带了点傲慢:“那你来?”   赵崇明只是后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   陈南看着两人的互动更加想不明白了,他哪里会想过徐忱和赵崇明会有这样的交集。   徐忱等到赵崇明退后,抬手抓起陈南的头发往后一扯,速度快到陈南来不及反应。   陈南的头摔在了墙壁上,如同温俞那样,但要比温俞痛上许多倍。   徐忱蹲在他的跟前,拽着他的头发继续往墙上撞了下,神色不再那般温和。   “痛吗?”徐忱问。   不等陈南讲话,徐忱站起身朝着他的肚子踢了一脚,陈南吃痛得捂住了肚子,求着让徐忱不要再打了。   徐忱居高临下看着陈南,戾气散了不少,声音听起来不冷不热:“明天给温俞道个歉,以后也别缠着她了,听懂了吗?”   陈南很识时务,知道现在的情势他不占上风,答得很快:“懂了。”   赵崇明看徐忱是打算结束了,过来搭上他的肩膀,闲闲道:“我说我来,你还非得自己来,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还得了?”   徐忱擦了擦手背上陈南的血,把纸巾丢在陈南脸上,眼神里满是嘲讽:“谁会知道?”   “你不怕这小子说出去?”   两人一块往出走,徐忱打掉了赵崇明攀上来的手臂,和他保持了距离。抬起手,食指在两人之间划了下,轻笑一声,笑得很坏:“也得有人信。”   赵崇明看他的表情也笑了,确实不会有人信,没有人会信品学兼优的徐忱会和他赵崇明是好兄弟,也不会有人信,徐忱才是那个真应该被人惧怕的恶魔。   他们能成为朋友,就因为同样是坏到了骨子里。   等到这两人走远了,陈南才艰难扶着墙起来,恨恨地盯着前面的背影,他不会就这么罢休的,更不会就这么吃了亏。   听赵崇明的话徐忱还是怕被人知道的,只要他能戳穿他好学生的假面具,就能把他拉下云端。   -   徐忱离开医务室以后吴婷婷给温俞泡了感冒灵给她喝,没事闲聊着,就八卦起了徐忱来。   “温俞啊,你有没有觉得徐忱对你不太一样?”吴婷婷问。   温俞喝药的动作顿了顿,很快继续喝光了药,她很快又躺了下来想要避开这个问题,陈诗雅又说:“我也感觉到了。”   陈诗雅自然不是因为八卦,而是迫切想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样,她不想徐忱对温俞有什么想法。   温俞犹豫了会儿,闭上眼装睡,随口应了一句:“他不是对谁都挺好的吗?”   吴婷婷本还想说点什么,但看温俞已经很累了就没再开口,之后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徐忱回医务室。   徐忱让她们两个回了宿舍,找护士姐姐要来了一床被子,打算睡在了温俞隔壁的病床上。   温俞一直在装睡,即便是知道了吴婷婷她们已经离开她也没打算醒,她刚拔了针,不知是不是药效起了作用,她的眼皮重的要命。   可刚刚睡醒,她的大脑十分清醒,没一点睡意。她闭上眼,感觉身旁有一道故意呼吸声很近,她好奇,缓缓睁开了眼。   徐忱的脸近在咫尺,那双黑色的瞳眸此时正盯着她,因为这样靠近过来,他的刘海也垂下来蹭到了她的鼻尖。   在温俞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徐忱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跳突然乱了节拍,但他还是淡定地看着她。   温俞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就直直得和他对上,真就一声不吭。   徐忱也被她这样不好意思,手指碰了碰她的鼻尖,对她笑了笑:“刚刚看到你脸上有东西。”   温俞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别过脸,轻声道了谢。   “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   之后徐忱没说话,温俞也就一直保持沉默,脖子转向一边太久总觉得有些酸,她换了个方向,正好对上了徐忱的眼。   温俞看了眼他身后墙上的钟表,问:“你不睡吗?”   “你不也没睡?你睡了我再去睡。”   温俞抬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徐忱也跟着看上去才明白过来,起身过去关了灯,又坐了回来。   “那我睡了。”   温俞的意思挺明显。   关了灯以后,本就只有两人的病房静的过分可怕。徐忱也明白她的话,就去了旁边的床上躺下,只是一直没睡。   不知过了多久,徐忱还盯着天花板看,就听见旁边的女生轻声细语:“徐忱,你害怕吗?”   “嗯?”徐忱一时没反应这话里的意思,“不怕啊。”   刚说完他就察觉不对劲,把手臂放在了脑袋下面压着,故意用一种特别轻松的语气:“不是你有在我身边吗?”   温俞没回答。   之后又是一阵死寂,温俞平躺在病床上,没一会儿又换了个姿势,她第一次和男生共处一室,虽说是为了照顾她,但她还是不怎么习惯。   她刚刚又眯了一会儿,这个时候根本没什么困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徐忱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主动挑起了话题:“陈南会受到处分,他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是你帮我的?”温俞问。   “是老师的决定。”   徐忱瞒了他对陈南做的事,他装了这么多年的好学生,竟为了温俞和人动了手,他自己都不怎么信。   既然要瞒,自然也要连同温俞一起瞒。   温俞没再说什么,只要陈南不再纠缠她就是好事,之后徐忱说了关于陈南的处罚,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墙上钟表的秒针不停地转动,在两人不讲话的时候滴答滴答响着,让本就安静的病房,气氛显得更奇怪。   虽说没在一张床上,但病房不大,床又挨得很近,关了灯什么也看不见,讲话声就在身边围绕,温俞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道呼吸声一前一后。   徐忱侧着身体,脑袋躺在曲折的手臂上,面对着温俞的床位上,一直等到了温俞那边有了沉重的呼吸声才闭了眼睡过去。   深夜本就凉,医务室的病房并没什么适合这个季节盖的被褥,温俞总被热的掀被子。   这晚徐忱睡得并不好,没过几分钟就要看一眼对面的温俞,担心她会发烧,时不时帮她拢一拢被推开的被子。   次日一早徐忱醒得晚,一直等到护士姐姐上班过来顺便给温俞测了体温,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就一块回了教室。   只不过这个时间,已经上了一半课了,还是物理老师的课。物理老师是男老师,喜欢开玩笑,年纪稍长,但也能和学生们相处的像朋友,甚至班里有多少情侣他都知道。   物理老师正在讲课,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人笑着哼了一声:“说说吧,怎么回事?”   徐忱尴尬的挠了挠头,样子十分乖巧:“睡过头了。”   “你呢?”物理老师问温俞。   温俞低着头咬着下唇,刚想解释就被人截胡。   “她也是。”徐忱看她不说话,便自己替她说,全然不觉这话讲出来有多微妙。   物理老师随手将手中的粉笔丢在讲桌上,拍了拍手掌的粉末,老师的声音在偌大的教室里响起:“你可从没迟到过啊,你们两个,不会在谈恋爱吧?”   班里同学齐“吁”了一声。   温俞只觉得脸烫的厉害,手攥着衣角,低着头一言不发,抬起脚踢了徐忱小腿一下。   徐忱看着温俞的动作,眼里的笑意藏不住:“老师,我们两个是初犯,您就放过我们吧?”   他的话太过模棱两可,暧昧极了。   “回座位吧。”物理老师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个人一眼,允许他们进来。   温俞没有回应,坐下后不再讲话,听着物理老师讲课,余光看到有一个女生正看着自己,只可惜她没那个心思理会。   下课后徐忱被物理老师叫走,温俞一个人觉得有些不自在,班里声音嘈杂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想来也是刚刚上课发生的事。   因为昨天的事也有不少同学过来关心她,她也都一一回应且道了谢,等到人都散了吴婷婷才凑了过来。   “真没事了?要不要再去医务室瞧一瞧?”   温俞摇了摇头,递给吴婷婷一个还不错的笑容:“不用了,我挺好的。”   陈诗雅:“没事就好,我两还说等你好了一起出去喝奶茶呢。”   温俞翻了翻今天老师发的试卷,找到夹子夹起来,放回了抽屉:“好。”   “温俞。”吴婷婷戳了戳她的肩膀,和她咬耳朵,“你是不是喜欢徐忱啊?”   温俞闻言一顿,正翻书的手停下,微微蹙眉抬眼望向这两人,淡淡道:“不是。”   “可是昨天你在医务室一直在说梦话,喊的是徐忱的名字。”陈诗雅说。   温俞抿了抿唇,别过眼去不与陈诗雅的视线相对,放在桌上的手无意识的收紧了,装作漠不关心地回应着她的话:“噩梦而已。”   她不记得昨晚的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她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的疑惑,这样只会让她们更好奇。   上课以后老师和徐忱一块进来,她们的话题彻底被终结,温俞撑着脑袋拼命回想自己昨晚的梦。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在想,徐忱有没有听到。   -   夜晚静谧,月亮悬挂在夜空,清冷的月光洒在房间的床上,温俞蜷缩在被子里,被下腹的疼痛感弄醒。   她猜到了是生理期,昨天刚被泼过冷水,她的生理期没有预兆的提前了。   温俞艰难起身检查了身下的床单,没有看到猜想的血迹松了口气,她从柜子里找到卫生巾开门去了厕所。   刚走进厕所就听见了女生的哭声,她向来不信鬼神,可深夜这莫名的哭声还是吓得她背脊一凉。   时间不已经不算早了,这个时间点出现的声音哪里是正常的,她在外面犹豫了会还是决定进去。   她越走近哭声越清晰,她也确定了是人,来到了哭声的门外,抬手推开了半掩着的门。   门被打开后,她如愿看到了,是人。   是陈诗雅。   陈诗雅躲在角落,抱着膝盖,眼角微红,看到温俞后试图转过去,不想被发现。   “怎么回事?”   温俞不算有耐心,也是陈诗雅胆小,她没说几句就问了出来。她刚刚和家里人通了电话,知道那几个混混没法进学校找她就去了家里,一直在家里闹。   陈诗雅家里不算富裕家庭,却也说得过去,她也过得像个公主,谁知道陈父在外面出了事借了高利贷,最后承受不住压力跳了楼。   而陈母性子软,母女两个人每天就这样被欺负。   “高利贷是违法的,你可以找警察,也可以起诉。”温俞说。   “那些人太可、可怕了,如果不还钱的话不会放过我们的,我妈妈也不敢报警。”陈诗雅抽噎着,“他、他们就是想让我陪、他们睡、睡觉,他们也不敢把事情闹大,我不愿意他们就一直缠着,每天都派各种人来我家闹,特别是我在家的时候。”   “我真的好怕……爸爸离开以后我真的快过不下去了,可是我不敢去死,我才十七岁啊……”   温俞的手抓着门板,紧闭着双唇许久没回应陈诗雅,厕所里只有隐隐的哭泣声,良久后她松了手,弯腰凑近,抬手擦了擦陈诗雅脸上的泪痕。   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没什么感情:“你家地址发我。”   陈诗雅愣了会,微张着唇说不出话来。   “哭会就回宿舍吧。”温俞不擅长安慰人,依旧是冷冰冰的,像是在完成任务。   温俞忙完了自己的事就离开了厕所,回去时没再听见哭泣声,等她关上门坐在床上等了片刻,听见关门声后才躺了回去。   她从枕头下面拿到手机,给远在洛杉矶的温亚宁打了个电话,接通后温亚宁比她先开口:“小鱼儿。”   “妈妈。”温俞扶正枕头,将后背靠在上面,听着温亚宁的声音,表情也柔软了许多。   “一个人在国内不习惯吗?”温亚宁看了眼腕表,算着她现在洛杉矶的时间,国内是凌晨三点。   温俞爱瞌睡她了解的,很少这样半夜不睡觉,还给她打来了电话。因为之前的事温俞一直情绪不稳定,现在又一个人在家,她工作走不开,怎么也放心不下。   “不是。”温俞答。   “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温俞垂眼,想起最近发生的许多事,说起来也不算不开心,只是突然觉得这个世界,难过的从来都不是她一个。   不知道算不算一种庆幸。   “在班级里有一个人,她说会和我是好朋友。她是除了靳诗意以外唯一一个想要和我做朋友的人。”   没有觉得她脾气差,主动和她示好。   “她家里遇到了一些事情,我想帮她。”   -   周六这天阴沉沉的天,看起来像是要发生不好的事。   温俞出门怕冷,套了件卫衣才出发去了陈诗雅的家里,她刚关上门又顿住,跑回去找到了温亚宁的表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陈诗雅的家在距离温俞家偏远,坐公车需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这一路又遇上了堵车,整整用了两个多小时才来到陈诗雅的家里。   果然和陈诗雅说的一模一样,有两个男人一早就已经来到了陈家,凶神恶煞地看着刚进门的温俞。   温俞面色镇静,拉了拉一旁餐桌的椅子坐下,毫不畏惧眼前的两个男人,她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坐。”温俞说。   为首的是上次被她砸过的男人,看他的表情似乎并不认识她,这样也好,不然被认出来她也虚。   她故作高深,右手放在桌上,曲着手指轻扣几下桌面,抬了抬下巴示意让男人坐下。   男人饶有兴趣地过来,面前的女生看上去年纪不大,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名牌,且价格不菲,绝不是普通家庭出身。   他注意到了温俞手腕上的表,他以前做过A货,认得这表,怎么着也在四位数。   再打量她的神色,眼神看不出一丝恐惧,对比起躲在一旁哭泣的陈诗雅,让他更加相信,这女生惹不得。   “聊聊?”温俞看他坐下,主动开口。   男人不敢动她,却也不怕她,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没有怕的必要。   “聊聊就聊聊。”   “当初陈叔叔向先生提出借款,是否有借条,以及借款的相关合同?”   果然,男人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合同。   温俞翻了翻合同,认真阅读后,问陈母:“阿姨有确认过签字是否本人吗?”   陈母不明情况,却又看着温俞很厉害的样子,咽了咽口水,压制住惊慌:“是……是。”   温俞浅浅呼吸了下,又重新翻回合同页,弯了弯嘴角,冷静道:“合同中双方约定利率高达百分之四十六,这么高的利息,属于——”   “高、利、贷。”温俞把合同丢给男人,挑了挑眉,“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中第二十六条规定,借贷双方约定的利率超过年利率36%,超过部分的利息约定无效。”*   “据我所知,陈家已经将借款一次还清,至于多出来的利息,如果先生不怕坐牢的话,我不介意走法律流程。”温俞的手把玩着桌上放着的木筷,装模作样地敲了敲菜碟,“当然也有别的方法,就是我们私了,利息会按照年利率的百分之二十八给你。”   这是她能想到最妥当的处理办法,还了钱也不得罪人,以免母女两以后的日子难过。   男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这话里有几分真假,这是他第一次放高利贷,谁知道碰上个短命鬼!说没就没,他不多讨一点好处怎么行!   “我凭什么听你的话?小丫头片子别以为随便几句话就能把老子糊弄了,按你的来老子不白混了!”男人拍了下桌子,真的碗碟碰撞发出声音。   温俞放在桌下的手一紧,她用力攥着拳头,双手掰断了木筷,指尖试了试折断处的尖头。   “不信也可以,那就让我的律师来和你谈好了。”温俞最终还是搬出了温亚宁,她昨晚没有具体告诉温亚宁她要做什么,只是问了些相关律法。   温俞从口袋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温亚宁以前工作律所的名片,是整个曲州市最有名的律所。   用律所吓吓人,还是可以的。   男人看到律所的名字当即就愣住,他哪里会没听过这家律所,据说从未有过败诉经验。   整个曲州不会有人不知道。   温俞看到男人脸上有了她期待的表情,算是松了口气,继续道:“要么,私了,要么,我们就按照正常流程走——”   温俞咬字清晰,一字一句慢慢说:“你可以试一试。”   男人手攥着合同,看了眼身后的小弟,犹豫了会,才没什么底气问:“你、你说的都是真的?百分之二十八也行,你先让她们拿出来。”   温俞递给陈诗雅一个眼神,让她说话,她早已被吓得失了神,盯着地板不敢开口。   陈母哭着,声音发颤:“可……家里的钱已经没了,实在还不起剩下的利息了。”   为了还钱,陈母已经用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唯一留下的就是这房子,可如果没了这房子,她们母女两只能无家可归了。   温俞算了下利息,陈母已经还了一部分利息,剩下的还有四万多。她扫了眼家里的陈设,能卖的看样子也都卖了,确实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她拿出自己的卡放在桌上,淡淡道:“这里面有五万,密码我贴在了上面,拿了钱就不要再来找这家人,否则我会以性.骚.扰和私闯民宅起诉,到时候所有罪责一块算,就没那么简单了。”   男人拿了卡打量了下,看样子是被说服,也被她的气势吓到,握着卡的手也在不停地抖。   男人并未被她的伎俩完全骗到,手指着温俞威胁道:“小丫头,你不会真以为我会被你三言两语蒙混过去?”   温俞一怔,还没想到怎么接下去就被男人抓着衣领提了起来,她太瘦小,很容易就被拽起来,脚尖撑着地,怎么也站不稳。   她藏在衣袖里被折断的木筷慢慢从里面拿出,她轻笑一声,尽量让自己不再慌张:“听说过温亚宁吗?”   男人这才真的变了脸,只不过并不是温俞想象得那样惊慌失措,而是不敢相信,试探问她:“你是她的什么人?”   “她是我妈。”温俞如实答。   男人一听,这才赶快松了手。在所有人还疑惑时,突然跪下来给温俞道歉,吓懵了所有人。   温俞也不明所以,却也会猜到这样的变故,直到听见男人的解释才明白,大概在五年前,男人因为妻子出轨离婚,为了争取女儿的抚养权想尽了一切办法,最后是温亚宁出面才让女儿留在了他的身边。   于他而言,温亚宁是救了他命的人。   “所以呢?你现在放高利贷,威胁孤儿寡母,甚至还想侵犯未成年是吗?”温俞冷笑,“要是被我妈知道,她一定会后悔当初的决定,帮了这样一个禽兽。你不是一个好人,更不是一个好爸爸。”   男人被说的抬不起头,他当初答应温亚宁好会好好工作,可孩子现在读书的消费太高,他一时想不通就接了这样一个来钱快的生意。   却没想过会遇上温亚宁的女儿。   男人最后还是拿着卡离开,他只是替别人办事,只能这样做。在他离开陈家大门很久后温俞才彻底放下警惕,袖口里的木筷掉落,上面还沾着零星的血迹。   她扶着桌子,看着陈诗雅母女彻底瘫软跪在地上,这一个小时里她哪里会不怕。   三人相视许久,直到温俞回过神决定离开时气氛才被打破。   她出来时,母女二人似乎还在地上坐着,等她快要到楼下时陈诗雅才追出来,抓着她的手臂,哭着向她道谢。   温俞不是个很爱煽情的人,看着陈诗雅哭她只会觉得烦躁,她也被吓得不轻,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让你换了个债主而已。”温俞语气平淡,并没有心思安慰她,“钱还是得还我,毕竟不是个小数目,只不过怎么还,还多久你随意,但不能不还。”   离开小区后温俞在外面的公交站牌处等车,不知是不是又开始堵,公车迟迟不来。   她等的心烦,决定往前走一走,试着能不能拦到出租车。不知走了多久,她感觉脚后跟有些累,坐在旁边的台阶上休息。   秋末的中午太阳照下来也带着热感,只是不比夏日燥热,不比冬日温暖。树叶伴随着秋风掉落,小路上的落叶被踩得发出沙沙声。   温俞抬眸看向路的对面,男生穿着橙黄色的连帽卫衣,手里提着一个蓝色的小书包,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正面对着她的方向,笑得灿烂,和身后的秋林融为一体。   温俞坐在台阶上看着徐忱牵着小孩沿着斑马线走到她的面前,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总让他这么耀眼。   看他过来,温俞浅浅笑了下。   徐忱被这笑容晃了神,坐在了她的旁边,问:“怎么会来这边?”   这边距离温俞家远,她又是一个人,没什么事肯定不会过来这么选,她的气色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好。   温俞想到刚刚的场面,看着前面的车流,发了会儿呆,随口一扯:“坐过站了。”   她看了眼徐忱身边的小孩,小男孩看起来乖巧,没有这个年纪爱闹腾的性子,就扯着书包的带子,坐在一旁晃着自己的小脚。   和徐忱没什么分别。   温俞问:“你弟弟?”   徐忱抱着小男孩放在自己的腿上:“嗯,小姨的儿子。”他低头,和小男孩说:“林一泽,叫姐姐。”   “姐姐好。”小一泽眨了眨眼睛,声音稚嫩。   温俞怔了怔,她不是很喜欢,也很少听人喊她姐姐,第一次似乎还是徐忱喊的。   “小朋友,你好。”温俞语气放缓,尽量不让自己那么冷漠,怕吓到小孩。   小一泽笑着想要爬去温俞那边坐,徐忱也没管他,就由着他找温俞,谁知小一泽刚坐下,手抓了下温俞的手臂,惊得她“嘶”了一声。   “怎么了?”徐忱看过来,以为小一泽太重了赶快抱起他,拿过温俞的手腕才看到从手臂划下来的一道血痕。   “怎么回事?”徐忱蹙了蹙眉,问她。   温俞抽回手,摇了摇头:“没怎么,可能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划到了。”   大概是刚刚被折断的木筷,在被男人抓起来的时候在衣袖里因为碰撞给划伤了,当时她没在意,也没什么痛觉,到现在才发现。   徐忱从口袋里拿出创可贴,把温俞的袖子卷上去,帮她贴了两张创可贴,勉强遮住了划痕。   创可贴上面是小熊的图案,温俞记得以前靳诗意爱玩总是摔跤,她买过类似的带在身上,就怕靳诗意伤口溃烂发炎。   不过后来长大也没怎么用过了,全部都留在了家里的医疗箱里。   “你怎么出来还带了这么多创可贴?”温俞看他给自己处理伤痕,手指修长,动作简练,也没弄疼她。   “有备无患。”徐忱动作顿了几秒,随后笑着解释。   “是他们经常欺负你,所以才一直带在身上吗?”   她不了解太多的情况,只是听那天赵崇明的语气,对徐忱有太多的不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经常会被欺负。   徐忱捂了小一泽的耳朵,声音也压低了很多,故意凑在温俞跟前:“你就不能在小朋友面前给我留点面子,被欺负这样的话,听起来真的很没面子啊。”   温俞没想到他这人脸皮还挺薄,别过脸闷声笑了下,这样一个动作也令徐忱愣住。   在他眼里,她就像道光,照耀的是他整个昏暗的人生。   徐忱看着她,神情认真:“姐姐笑起来,很好看。”   温俞只当他是夸奖,不会多想,点头“嗯”了一声。耳后的发丝垂下来,她抬手捋了捋,这才想起自己的头绳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她下意识问道:“我刚刚……有扎头发吗?”   徐忱直接道:“没有,怎么了?”   温俞摇头:“没事。”   她从口袋里摸出来自己备用的头绳,是个淡紫色的细绳,是她平时藏在头花下面的。   温俞刚扎好头发就听见徐忱说:“姐姐,过不久就是我的生日了。”   小一泽突然接话:“忱哥哥不是暑假刚过了生日嘛?”   徐忱捏了捏小一泽的脸,勉强笑着,声音听起来有些哑:“可是哥哥还想再过一次。”   温俞听了他的话侧首,看到徐忱的眼睛就落在她的脑后,看方向像是她的发尾。她问道:“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想想啊。”徐忱眼神没有挪开,忽然抬手放到了温俞的身后,想要抱一抱她时,却又觉得有失分寸。   他犹豫了会,看向了温俞的头绳,手指轻轻一捏,松了她的马尾。他弯了下唇,玩味道:“我挺喜欢这个的。”   温俞不懂他的意思,笑他:“你怎么净喜欢些小女孩的东西。”   徐忱把头绳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没有解释什么,好整以暇地看着温俞,他总觉得这样和温俞相处的时光,是他偷来的。   所以格外珍惜。   温俞看到了一辆挂着空牌的出租车伸手拦了下来,转身和徐忱道别,整个过程没留恋,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徐忱看着出租车走远才背着小一泽赶快回了小区,再不回去肯定就要挨批了。   -   陈诗雅回到家后越过地板上凌乱破碎的碗碟,将自己摔进沙发里,看着手上温俞的头绳,攥在掌心许久,用力丢了出去。   温俞离开没多久陈母看到了地上的头绳,逼着让她亲自送过去,她跟在温俞后面不肯上前。   直到看到了徐忱,她才偷偷躲了起来,看他们聊的那么开心,原来不爱笑的温俞,也是会笑的那么开心。   想起那天两人一块迟到的场景,她问温俞是不是和徐忱在一起,让她小心林一然,再到今天看到这样勇敢的温俞,哪里是她能比的。   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五万去帮助一个普通同学,即便是认识多年的朋友,这样义无反顾地帮助,她也做不到。   看着温俞的背影,她也会自卑到骨子里。   “不是说去给同学送头绳吗?”陈母从房间出来,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陈诗雅盯着天花板没有回答,过去地上又重新捡起头绳,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对着镜子梳了梳自己的长发,将头发高高扎起,用的是温俞的头绳,可偏偏头绳太细,她的头发太长,发质太硬,根本撑不起来。   温俞的发丝很软,可以很轻松扎在脑后,能轻易被徐忱扯下来,许多事好像都是刚刚好。   是她在异想天开。   -   温俞回家后简单处理了伤口,只是几道划痕,不是太深,她撕开创可贴,找了棉签擦掉渗出来的血迹。   即使是回到家她也是怕的,倘若真的出事,她真的不敢想,好在结果是好的。   从小到大看着温亚宁帮助别人,她最多的是不解,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没什么帮助的必要。   她性子淡漠,实在不理解。   慢慢长大了些,受了温亚宁的影响,她也会主动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也能体会到一些温亚宁的感受。   那种感觉,确实不差。   她从药箱里找到了以前买的创可贴,包装也已经旧了很多,隔了这么久她也忘记了在哪里买的了。   印象里好像是小学附近的药店,她实在记不清了。傍晚她又重新出了趟门,在小区附近的药店都没找到,她顺着模糊的记忆来到了小学附近的药店。   在问了后才找到了她想要的创可贴,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细细打量了下温俞,问她:“小姑娘以前是不是经常来?”   “嗯。”温俞觉得这样不太礼貌,又继续说,“经常受伤,所以会买多一些。”   阿姨一边打价一边聊天:“一次性买这么多创可贴的人可不多,这两年啊有个小男生也经常来,我记得他第一次来那会,听说是找遍了整个曲州的药店。”   “本来这创可贴花里胡哨的就是你们这些小姑娘爱买,后来就剩了一盒全被那小男生拿走了,本来都不打算进货了,后来被磨得没办法,给那孩子一卖就是三年。”   温俞听阿姨说着,只是笑着应付,并没有什么想听的欲望,买好了以后道了谢她也离开了药店。   她提着手里的袋子,看了眼盒子上的小熊,以前靳诗意总觉得太过可爱不是她的风格,她倒是觉得挺合适的。   小孩贴个小熊才是最可爱的。   想到小孩,温俞突然想看看徐忱贴上这么一个创可贴是什么样的,应该也会很可爱才是。   嘴角扬起一抹不被察觉的笑,连她自己都不会发现,在重新回来以后,她真的变得,比以前爱笑了。   温俞也没什么事,下午太阳刚落山穿着卫衣也不是特别冷,一直到她看到陈诗雅惊慌失措的看着她,她才感觉到背脊一凉。   陈诗雅被一个男生挽着肩从一家店出来,看起来很亲密,只是温俞字抬头看到了“快捷酒店”四个字。   距离终中午她离开陈家也还不到半天,早晨还因为高利贷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的女生,如今和别人从快捷酒店里出来。   从陈诗雅的神态看不出一点悲伤,似乎今早的那个人不是她。   眼前的陈诗雅穿着黑色的小吊带,领口低的可以清楚看到她胸前的纹身,她的手里还夹着燃了一半的烟,愣在原地看着温俞。   温俞面上没什么情绪,打算装作不认识就这样离开,可陈诗雅不愿意放过她,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弄得她生疼。   她甩开陈诗雅的手,没什么好脸色给她,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女生,尽管她没有表现出嫌恶,陈诗雅还是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几分鄙夷。   男生也跟了过来,痞里痞气的看着就让人生厌,过来上下扫了一眼温俞:“你朋友?”   陈诗雅“嗯”了一声,让男生去一旁等着她。   温俞不动,看她似乎想解释又欲言又止,她主动问陈诗雅:“找我有事?”   “你不会……说出去吧?”陈诗雅问。   “说什么?”温俞语气带着恼,却还是压制着不发作。   “可以当做没看见我吗?”陈诗雅低着头想要去牵温俞的手,挣扎了好久,也没敢再伸手。   “没事的话,早点回家。”温俞看了眼陈诗雅裸露的肩膀,“天挺冷的。”   不等陈诗雅回答,她转身离开,没再管身后的人是什么样的情绪。   --------------------   作者有话要说:   *标记处法律,来源资料。 第20章   周一见面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提起那天下午见过的事,温俞随了温亚宁有个爱管闲事的毛病,倒也没那么八卦。   她不喜欢在未成年的年纪干出格的事,但那是旁人的事,和她没多大关系,她不会过多干涉,更不会问。   只是陈诗雅越来越不对劲,和温俞讲起话来总是唯唯诺诺的,温俞每天忙着写试卷不会注意到陈诗雅的小情绪。   陈南在这周一的升旗典礼上做了检讨,被罚打扫综合楼这一整学期,刘萍给温俞的解释是校方认为他们是高三,想从轻处理。   温俞也没多说什么只要陈南不在她跟前晃就是好事,可世事难料,陈南过来道了歉,她也欣然接受,只是她总觉得陈南哪里不太一样了。   温俞经常在教室刷题要留很晚,陈诗雅和吴婷婷着急回宿舍就没等她。   回宿舍的路上陈南过来找她很诚恳地道歉,事情已经过去,她也不想再过多纠结,毕竟得罪这人真没什么好处。   她装作通情达理的模样欣然接受道歉,陈南以为她真的不生气了,就走恢复了以前的态度,继续不要脸皮的和她聊天。   “你是不是觉得徐忱特别好特别完美。”   温俞抬眸,不懂他的意思,这时候教室也没什么人,她就随意答了一句:“嗯。”   “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你对他有意思也得知道这个人的真面目,他和学校那些问题学生一个宿舍,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陈南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你看我额头的伤口,就是他们干的。”   陈南把那件事添油加醋给温俞说了一番,想温俞能够相信他。   温俞不是什么傻白甜,自然不会信他这一番话,更何况确实没有要信他的必要,徐忱是怎么样的人,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比起他们好太多了,我迟早会找到证据证明给你看的。”   温俞“嗯”了一声,不想再纠缠:“那我等你找到证据那天。”   说完这话,温俞就抱着怀里的书回了宿舍。   陈南的话并没有给她造成太大的影响,甚至她回了宿舍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全然忘记了,并未受到影响。   直到第二天中午她去打水看到了楼下正在聊天的徐忱和陈南,看起来像是发生了争执。   温俞担心陈南又使什么坏心眼,也管不了太多了,顾不得打水就赶快跑了下去。她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徐忱被陈南推了下,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跑过去把徐忱扶起来,把他拦在了自己身后,瞪着陈南,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陈南看到温俞过来,被这状况整蒙了:“不是,温俞你不能只看表面,他真的……”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一看就是他在欺负徐忱,谁来都是这样的结果。   徐忱在温俞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咳嗽了几声:“就算你打我,我也不会放弃喜欢她的。”   温俞:???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徐忱,难不成是感情问题?她还来不及细想就被徐忱抓住手腕扯到了他的身后。   “有什么冲我来,别为难温俞。”   温俞有些无所适从,她在后面打量了下两人,不懂到底是一场什么大戏,身为其中的“女主角”而不自知。   “你装什么啊?你有本事在温俞面前说你那天晚上对我做了什么?我脸上的伤难道不是你打的?”   徐忱神情严肃,眼里清澈无尘,看上去无辜极了:“陈南,我一直拿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因为我也喜欢温俞就这么诬陷我呢?”   温俞在他身后一怔。   他也喜欢?   陈南恶狠狠地看着徐忱,踢了一脚旁边的灌木丛,扭头就走。   看到陈南离开温俞才松了口气,眼神落在还被徐忱抓着的手腕上,匆忙甩开了他。   温俞的视线扫过徐忱的衣袖,上面沾了灰尘,她抬手帮他拍掉。她没有开口讲话,刚刚徐忱那样直白把喜欢的话说出来,她哪里还有话。   “你是因为担心我才过来的吗?”徐忱忽地偏头,和她目光对上,似笑非笑,“还是说是因为喜欢我才过来?”   温俞被他说得不自在,耳后不知因为是不是太热开始发烫,慌张眨了眨眼。尽管如此,她还是强装镇定,总不能被他的一句话就惹得心神不宁。   她往后退了点,对着他的眼,镇定自若道:“路过。”   因为刚刚跑的太急,她的头发本就扎得松垮,她一动头绳就跟着掉了下来。她弯腰下去捡,在她起身时,徐忱也同时弯下腰,她的额头不偏不倚地擦到了徐忱的唇上。   两人身体同时一怔,时间像是被定格,屏幕的光落在两人的侧脸上,像极了电影里的镜头。   这样的动作保持了片刻,以温俞回过神结束。   这大概是温俞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脸红了,她的额头似乎还留着徐忱的温度,温热的唇瓣就那样贴上了她的额头。   徐忱这个时候似乎脸皮要比她厚一些,完全不觉得尴尬,也不会脸红,刻意凑近了些,这样的距离,过分亲昵。   他刻意压低声音,暧昧不易被察觉:“姐姐,我只是想帮你的。”   听起来可怜巴巴,又天真无辜。   温俞舒了口气,无奈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了。”   两人距离很近,又面对面,这样光线下身上留有细碎的光,不仔细看,很难察觉两人之间还留有的空隙,地面上影子远远看去,像极了在接吻。   “可是,我的话没说完。”   “你还想说什么?”   他靠近:“天蝎男,和巨蟹女,很配。”   这是那天吴婷婷占卜时说的话,温俞也没挣脱,面不改色道:“你不是狮子座吗?”   “原来你听见了?”   徐忱扯了扯嘴角,理了理温俞耳侧乱掉的碎发,轻轻勾在了她的耳后。   他的眼睛看不出任何玩笑的意思,可温俞不是无知的少女,刚刚也已经害羞过,她就那样直直地盯着徐忱。   温俞依旧是“哦”了一声,淡淡道:“喜欢我?”   徐忱愣住,他以为温俞会和之前那样脸红,可这次却意外的平静,甚至还替他说出了他一直不敢说出来的话。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也没什么好怕的,就顺着温俞的话“嗯”了一声。他滚了滚喉结,莫名觉得不自在,反倒开始脸红起来。   温俞轻笑了声,撇了撇嘴,也没表态,只是站起身,挽起头发,平静道:“知道了。”   温俞没有给他回应,把这事就这样随意地搪塞了过去。   她以为,他在开玩笑。   喜欢这种事她不懂,也不想懂。   -   体育测试温俞因为身体缘故没有参与,就留在了教室刷题。温俞以前也是一个人在教室刷题,不常去上体育课,只有觉得需要适当运动才会去一趟。   不过她没想到徐忱也会回来。   “怎么不去上课?”温俞主动问,两人今天没多少话,这算是今天的第一次正式聊天。   徐忱在陈诗雅的位置上坐下,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耳后还有滑落下来的汗珠,声音带着气息声:“头疼。”   温俞停了笔,抬手在他额头试了试温度:“生病了?”   “不是。”徐忱握住她的手放下来,“当然是撒谎了。”   温俞抽回自己的手臂,在抽屉里找到纸巾帮他擦了擦汗,也不知道他有多不想上体育课,撒谎还跑的这么快。   不知为何,温俞总觉得徐忱最近的不一样,对她的态度像是个小孩在索求关爱。她也不知哪来的母性泛滥,真就随着他的意思,做个善解人意的大姐姐。   “撒谎做什么?”   徐忱笑了声,对上温俞的眼神,他坐着也比温俞高,就侧着脸居高临下看着她,笑像是从胸腔里溢出来的:“为了来陪姐姐啊。”   这话倒是说的猝不及防,温俞抬起帮他擦汗的手臂,动作一顿,皱着眉把纸巾塞回了徐忱手上。   温俞写了几道题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合上笔就趴在桌上开始休息,她习惯性地将脑袋朝左侧着,正好面对着徐忱。   徐忱也跟着她趴在书桌上,教室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也大胆些,趁着温俞没注意离她近了些。   眼前的女生说睡是真的睡了,如同鸦羽般的眼睫垂下,脸上是窗外洒下斑驳的树影,肤色在光照下熠熠生辉。   马尾松松垮垮躺在她的下颚,钻进了脖颈的缝隙里。他的目光顺着发梢扫过温俞的唇,她的唇形很好看,总在不经意间弯起浅浅的弧度,让人挪不开眼。   徐忱的目光彻底定住,瞧着温俞半晌,滚了滚喉结,呼吸一紧,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怎么办。   好想亲。   他慢慢靠近温俞,停在她的唇边好久也没敢贴上去,他抿了抿唇,调整了呼吸。   他最终还是被打败,吻上了温俞的眼睛。   外头的阳光明媚,风吹进来却带着凉意,拂过温俞耳侧的碎发,正好在徐忱的侧脸蹭了下。   他闷闷笑了声,就这样也没变形熟睡的温俞。   温俞睡得沉,徐忱感受到细软的温热气息触在可他的喉结处,以及那碎发落在他的耳畔,让他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很怕温俞下一秒就睁开眼,看到他做了这样冒犯的事,在阳光下偷亲女生,怎么想也惊心动魄。   徐忱的眼里除了温俞装不下别的,也不会注意到在门外偷看的陈诗雅。   她本想跟着徐忱过来和他说说话,却没想到看到了这样一幕,指尖深陷进掌心,眼里的恨意滋生。   ……   晚自习到一半刘萍过来让徐忱出去复印班级之后需要的一套化学试题,刘萍是班主任,也是化学老师。   学校的打印室那里人太多,明天上课就要用,刘萍索性让徐忱去校外的打印部复印试题。   徐忱回教室看温俞也挺无聊,也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就扯谎说刘萍让她陪他一块去外面复印试题,还真的就骗了出来。   现在时间是傍晚七点,曲州的夜空已经沉沉暗了下来,校门外的街道也摆满了小摊,声音吵闹在耳畔。   为了防止有人丢试题,刘萍是让徐忱按照双份复印,这么多张下来也挺费时间,而且教室也在看节目,怎么也得一个小时后才能结束。   校门外有不少小摊贩,等着晚自习学生们下课,大部分都是卖的街边小吃,温俞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只跟着靳诗意偷吃过几次。   她不是贪嘴的人,知道自己不能乱吃东西也就乖乖的等着试题复印好。徐忱在里面盯着复印,她在外面站在无聊,在旁边小商店买了几颗牛轧糖吃。   除了有点费牙齿,她吃得还挺开心。   正好别班的男生也过来复印试题,她就多看了几眼。不知是不是太累了,她盯着那个男生的方向发呆,那男生模样清秀,带了副眼镜,看起来正经又呆板。   温俞打量着男生,直到被一张试卷晃到跟前,她才回过神。   温俞看他,疑惑问:“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看什么呢。”徐忱表情看起来有点气,“才一会儿没盯着,”   他说到这停顿了下,温俞以为他不想说了,本该平平静静的心,因为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又提到了心口。   他的声音沉得要命,靠在温俞耳边,只有他们彼此能听得见。   莫名的撩人。   “姐姐就找到别的弟弟了?”   听了这话,温俞猝不及防抬眼,又睁着眼睛看了旁边那男生一眼,再看了徐忱。   好吧,确实来复印试题的都是班长,差不多都是一个气质,看上去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这就被误会上了。   从两人关系变得不再陌生开始,从知道徐忱喜欢她开始,那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一直充斥在她的周围。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怎么能被牵动情绪的人,可遇上徐忱后的每一次,似乎所有的事都被他所掌控,而自己只是顺从。   包括他喜欢自己,他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好像就只是喜欢她,再没了别的意思。   看她不出声,徐忱这才被气笑了,指了指化学试卷上的某个选项,身体往前靠,和她距离越来越近,微微眯眼,牵起唇边:“CH3COOH超标了。”   温俞一愣,盯着他指得地方,按照他的话思考了下,顿时红了脸。她是打算装作不认识这个化学式糊弄过去,偏偏徐忱不肯放弃。   “我记得你化学考试接近满分?”   “肯定知道这是乙酸吧?”   “乙酸是什么呢?”   徐忱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啊——”徐忱拖腔带调自己回答,“是醋呢。”   温俞自动屏蔽了这阴阳怪气的话,把复印的试题放一起并了并,嘀咕了句:“神经。”   两人回去的路上正好赶上了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有不少跑出来瞎逛和买小吃的。   迎面走上了的就是赵崇明一众人,看他们走来的方向一开始并不是朝他们来的,可突然转了方向,朝他们过来。   温俞跟在徐忱身后莫名的担心,但看他给自己温柔一笑,心突然就安定下来往前走。   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温俞还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还好赵崇明并没有什么动作,真就只是路过,谁也没理谁。   直到走了好远她才彻底舒了口气。   徐忱听她这样,轻声问:“你在怕赵崇明?”   “你不怕吗?”   她倒是不怕,她又不认识这人。   只不过担心上次的事,听起来赵崇明每次犯事都被徐忱抓到还被举报给家里人,怎么也结下了梁子。   徐忱忍不住笑起来,说的理所当然:“怕啊,怕死了。”   “听说,你在别班的宿舍?”温俞想起来陈南说的那些,既然和问题学生住一起,那肯定是别班的了。   “高一那会儿分的宿舍,就一直没换。”   “怎么没换?”   徐忱回答的坦然:“赵崇明不让我换。”   “他在,”温俞想了下用词,“威胁你?”   “嗯?”徐忱语气温和,“不算威胁,顶多算强迫吧。”   温俞不知道回什么,这样聊着聊着就到了教室门口,她没再回应。   去你的鬼强迫。   -   转眼到了十一月底,曲州入冬快,天气预报很早就播报过会有一场暴雪降临曲州,将会是一片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下午放学温俞下了公车还没走到小区就被人拉进了附近的枫叶林里,这附近平时只有年长的人过来锻炼,这个时间点天也要下雨,没什么人。   陈南身后还跟了几个男生,穿得流里流气,不像学生,也不像什么好人。这么冷的天还穿着单薄的卫衣,紧身裤,裸露着脚腕。   温俞面上不慌,心里早就乱成麻,这附近没人,她就算喊也不会有人给她机会,这又有男生,人多势众她不占优势。   陈南往前走了一步来到温俞的跟前,扯了扯她的大衣领子,温俞和陈南站一块没有任何优势,怎么看都像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李星,过来。”陈南喊了一个名字。   李星过来乖乖跟上,温俞余光瞥了一眼,看到来人后朝陈南看过去,一双眼睛就那样盯着她,看不出惧怕的意思。   温俞没说话,手自然插在大衣口袋里,她越沉默,眼神越淡漠,更是一副浑然不惧,又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眼里的所有人,都像极了被她嘲弄的小丑。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找你麻烦。”林一然松了她,又拽着李星的衣领过来,“你来跟她说。”   温俞抬手,轻手拍了拍衣领,淡淡道:“说吧。”   “就你们班的那个徐忱,和我哥以前是一个初中的,就在宁远中学初中部,打起架来不要命,没人敢惹。”李星说,“是出了名的混,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转学去了三中,还改了名。”   温俞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星,显然对他的话不以为意,三两句话不至于让她相信。   “知道你不信,但我得让你认清楚一个人。”陈南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滑动后,将屏幕对向她,“你和他不是一类人,他从来不就是好孩子。”   视频最开始是摇晃的镜头,只有不太清晰的地面,等到镜头停下来她才看清楚里面的人脸。   视频里的男生留着寸头,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是谁。   一双眼充满了戾气,黑瞳在黑夜没什么光泽。和身边的男生说笑,抬脚踢了地上的人一脚,没有现在那样温柔的笑,是可以看出的,骨子里的坏。   男生手里拿着矿泉水瓶,拧开来浇至地上人的头上,声音冷冷的:“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也不知道清醒清醒,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啊。”   这话温俞恍惚间觉得这是说给她自己,她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对谁都和颜悦色的徐忱。   不敢相信,   那个在她眼里光一样的少年。   声音还在继续:“爬着出去,爬一步喊一次爹我错了,我就放过你。”   “有本事就去跟我哥告状,跟他讲我欺负你,我妈也行,你不是特爱干这种事吗?”   “他妈这小子还尿裤子了。”赵崇明跟着笑。   之后陈南拿着手机把相册打开一个一个滑给她看,照片里的徐忱什么样子都有,偏偏没有温俞眼里的徐忱。   被欺负,不过是用来哄骗她的手段。   温俞轻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痛感让她保持理智和清醒,她强扯出笑容:“完了吗?”   陈南灭了手机屏幕:“说起来,徐忱可比我厉害多了呢,我至少不玩他那么阴的。”   “我来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没骗你,我不仅要让你知道,我还要让所有人知道,那个年级第一的徐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学生。”   “别说了。”温俞打断他。   “怎么?戳到痛处了?”陈南根本不肯停下来,“你们女生不就喜欢他那副假面具吗?每天装的特好,特完美特干净,总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其实他最脏了。”   温俞一直往后腿,却被他抓着衣领强迫去听他所有的,对徐忱的不满。   “一个混混再怎么改名字,再怎么伪装,迟早都会有暴露的一天,可惜,偏偏让他落在了我的手里。”   “你也是蠢。”   她已经不记得陈南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记得陈南最后贴在她的耳边说了句:“他不过是一时兴起逗你玩玩,你也敢信他喜欢你。”   这是温俞最难熬的一次周末,这一晚她彻底失眠,好不容易睡过去又不停地做噩梦。   在梦里徐忱阴沉着脸,和赵崇明一起嘲笑他,笑容越发的凉薄又带着戏弄的意味:“我就玩玩,你也敢信。”   眼前的徐忱和那个人的脸彻底重合,相似的眼眸,不同的神色。或许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即便是再相似的人,都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一个。   从梦中惊醒的温俞全身都被汗珠打湿,她喘着粗气,像是逃离了一场夺命的游戏,而她就是那场游戏的牺牲品。   而所有的人笑得那般讽刺。   仿佛,她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第21章   再见徐忱,温俞已经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情绪面对,那些视频都是他不假,可她更想听他亲口承认。   她上课时看向徐忱的方向,两人距离本就不远,他的眉眼和视频里的模样,如果不是相似的样貌,她绝不会相信是同一个人。   温俞根本静不下心来去听课,她也注意到陈南时不时会转过来观察她,林一然说了那么多不过是为了让她明白徐忱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要她自己退让。   她和徐忱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是她想不明白的。如果她只是因为当年的事才对徐忱很特别,那她何必在意徐忱是什么样的人。   温俞怎么也想不明白,脑子也很乱。下课后她对上了徐忱的视线,她意识不受控,竟开口问他:“你会骗我吗?”   徐忱听了这话一愣,侧眸看过来,笑得轻松:“不会。”   “那你骗过我吗?”温俞还是想亲口问一问,她想听到徐忱的解释。   时间过去了很久,徐忱和她对视,双眸干净清澈,一眼便可以看到她的脸,那双眼眨了眨还是那样无辜。   徐忱静静望着她,模样一如既往的乖巧,他弯了弯唇角,撒了谎:“没有。”   温俞闻言,垂眸也跟着他笑了笑,只是后面的时间里,她再也没法面对徐忱,她想自己或许可以问的更清楚一点,不应该因为这三两句话就给他定了罪。   只是话还没问出口,曲州市今年的第一场暴雪已经骤然而至。   窗外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教学楼周围的建筑都被洒上了银光。天地一体,一瞬间,如同坠入银河。   雪越发的密,温俞的身后却空了人。   徐忱请假了。   温俞不知道怎么联系徐忱,她一时不知道该找谁问,这一天她的心都沉沉的。   她下课出去打水时在楼道遇上了赵崇明,她心一横,过去挡在了赵崇明面前:“徐忱去哪了?”   赵崇明看到她先是一愣,摇了摇头说自己不知道,看着赵崇明进了教室,上课铃声也在这个时候响起,她不得已回了教室。   种种疑惑一齐涌了上来,温俞闭了闭眼,她的手垂下,落在大腿上,这一节课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到底该不该信徐忱,她自己都不知道。   下课后她趁着陈诗雅不在的功夫偷偷问了吴婷婷关于徐忱的事。   “他不怕黑啊。”吴婷婷说,“那个游乐场我每次过生日都去,徐忱就没见怕过,怎么?他告诉你他怕黑?”   温俞摇了摇头:“我就随便问问。”   果然是骗她的。   ……   傍晚雪未停,漫天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了满地,天色变暗,夜里的雪也不似洁白,冷风吹在人脸上,冻得人鼻尖刺痛,呼吸不匀。   在临近晚自习温俞收到了陌生号码的另一条短信,是给她发的定位,让她过去。   署名是陈南。   陈南发来的话不多,只是让温俞过来,他在等他。她找刘萍请假,说自己不舒服想去医务室,刘萍也批了假。   位置距离教学楼不远,她走到一栋旧楼跟前就听见了里面的讲话声和男生痛苦的喊叫声。   有个男生的讲话声听起来无比熟悉,只是她停在原地许久,不敢上前。   温俞寻着声音的方向她走到了那栋扣旁,脚下的积雪因为脚步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远处的徐忱正背对着她,脚下踩着李星的头,地上的积雪被零星血迹染红晕开,让人觉得刺目。   几个男生围在一起,看着那个在温俞眼里多么乖巧的少年如何将人踩在脚下,疯狂戏谑。   脚下的人正是陈南,他不服输地和徐忱争论:“就是我发给你妈的又能怎么样?难道不是事实?你他妈就是个双面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只有他们那群蠢货才会信你是什么好东西!”   “不止你妈知道,还有温俞,我也告诉了温俞,你不是喜欢她吗?我让她看到你最真实的一面,你不得感谢我?”   徐忱听了这话,朝着陈南的脸上狠狠踩了一脚,声音听起来不似平日那般柔和:“行啊,那你告诉她,我在欺负你。”   说完这话,徐忱就后悔了。   温俞就站在他的身后,轻声唤了唤他的名字。   “徐忱。”   徐忱身体微微一怔,猛地回头,看向温俞那张脸,没有惊恐,也没有疑惑。平平静静地望着他,像是从来不会有情绪一样。   他的脚缓缓放下来,怎么也不敢往前,他不知道温俞怎么会来,更不敢让温俞看到他这幅样子。   “你是在欺负人吗?”温俞自己往前走,见徐忱沉默着,又看了眼地上的陈南,“还不走等着被打吗?”   陈南听了这话艰难爬起来,计划得逞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他故意惹怒徐忱,引温俞来到这里。   他所做的一切,都如计划中那样成功了。   “我看你……”温俞强忍着眼泪,双手无处可放,声音开始发颤,“挺厉害的啊,烟也会抽,架也会打。”   “你能听我解释吗?”他问。   徐忱尝试着去抓温俞的手,被她躲开。温俞往后退了一步,故意和他保持了距离,脸上依旧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我应该听你怎么解释?”温俞的眼泪还是不争气流下来声音越发的颤抖,愈加哽咽,“还是说怪我一开始想太多,以为你被人欺负。”   “我不得已。”徐忱的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假,他哪来的那么多不得已,“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温俞抬起手,做了推开他的姿势,不停地往后倒退:“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认错了,是我不应该以为你的名字是徐忱,就把你和他混为一谈。”   徐忱动作一滞:“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你骗了我。”温俞眼睫微微一颤,觉得自己简直蠢极了,怎么就看不出来那么简单的谎言,她怎么会信那样的谎话。   她的肩膀和手臂都在颤抖。   温俞红了眼,声音却变得很淡:“这些都不该我计较,我问过你的,我问你有没有骗我,会不会骗我,你怎么回答的?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是混蛋!”   听了这话,徐忱才微微抬眼,温俞也才看到他从眼角骤然滑下脸颊的泪水,他上前一步靠近,哑声道:“连你也要这样说?”   温俞觉得心口被什么抓了下,态度却很强硬:“我说的不对吗?说什么喜欢我?是觉得耍我很好玩是吗?”   “是,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就是混蛋,我活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从小就这样了,我一直都是这样。”徐忱轻哼一声,声音越来越小,沉了又沉,“像我这种人,做什么都不配,在你眼里,我也只是替代品不是吗?”   替代品。   温俞没话说。   他们之间,不就是因为那个人才开始的吗?如果不是这样,那还能有什么原因?   她沉默了很久,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徐忱握住,她的胳膊不自觉地发抖。差距大到她的这个动作,他牵了会儿又自己松开,表情像是在笑:“所以呢?”   温俞抬眸,那些不满的情绪充斥着大脑,她的委屈和所有难过,在此刻全部倾泻。   忽地起了风,冬夜里雪花被风卷起,四处飘落,在旧楼暗黄的灯光下朦胧萧瑟,落在了两人的乌发上。   风吹动着树枝,寒风呼啸,吹得人脸生疼,哭过后,皮肤像是要裂开般。   徐忱默了很久,终于才开口。   “姐姐这是,怕我了?”   温俞觉得不可理喻,这么多事情堆在一起,他从来都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她不想再纠缠,往后倒退了两步,转身离开。   这是从遇见温俞开始他最怕的时刻,可最终还是发生了。从小就是这样的结局,他早该明白的。   看着温俞离开的背影,他低垂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边的人也被这一幕惊到了。   赵崇明过来拍了拍徐忱的肩膀,他不知道徐忱这么在意那个女生,一开始他以为徐忱只是随便玩玩,却没想到竟到了这地步。   “你行吗?”赵崇明问他。   “我挺喜欢她的,对吧?”   徐忱的语气带了太多的不确定,如果他喜欢,怎么温俞就是看不出来。   他要怎么做,才能让温俞喜欢他。   他学不会,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可他却把她推得离自己更远。   赵崇明看不下去:“要不就算了吧。”   徐忱还看着温俞离开的那个方向,许久没有说话。   赵崇明想挡在徐忱的面前,却在看到他双眼彻底怔住。   他的双眼泛着血丝,有水珠闪着细碎的光,从他的双颊滑落下来。   他还是没撑住。   哭了。   赵崇明还在愣神,听见他的声音低沉又沙哑:   “我不想算了。”   他一点也不想。   就算是无休止地纠缠,   他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   第一次见温俞从来都不是在班里,不是温俞回国后,而是四年前的夏天,那个在别人眼里可能不怎么重要的傍晚。   是十三岁那年的暑假。   他放学回家的路上遇上了高年级在欺负班长,就和人动了手,不小心划破了脸颊。他又怕林舒教训不敢回家,一个人在街上瞎逛,就在这时候遇到了温俞。   她是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出现的,那天下午骄阳已落,只有洒在天边的淡淡余晖。   天光照在白色连衣裙上,泛着橘黄色的微光,像是在灰色的砖墙缝隙中生出的花,能够将他的阴霾驱散,也足以照亮他的阴暗。   温俞走过来,从口袋里拿出小熊创可贴,递到他的手边,弯起唇角笑得柔和:“小孩,你受伤了,这个ok绷给你。”   那时他很防备,靠着墙边不肯接受,别过脸倔强的像个怄气的小姑娘,脸也涨得通红。   温俞也不恼,撕开了创可贴,直接贴在了他的脸上。她仔细帮他贴上,动作很慢又靠的极近,眼里因为有光,棕色的瞳眸泛着温柔的光泽。   那样的眼神,许多不好的事瞬间变得明朗起来,好像没什么比她的笑更让人心情变好。   还懵懵懂懂的年纪,甚至都不算青春期的他,以为自己尝到了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并且为此等了很多年。   在还不懂什么是爱的年纪,他也记了她很多年。   在温俞离开后捡起她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校牌:   临江一中,高一一班温俞。   他知道了她的名字。   可温俞却忘记了他。   “那时候她告诉我被欺负是要还回去的,我问她如果是妈妈呢?她说啊,就算是妈妈做的不对,也可以反驳可以还手。”徐忱说,“你敢信吗?这是她说的话。”   赵崇明听他说了这么多,呆呆地摇了摇头,他确实想不到这话是温俞说的,他再混也不可能和亲妈动手啊。   赵崇明这也才想起,那年开始的徐忱和人动起手来越发的狠厉,他们也开始混在一起,一直到徐忱初三突然发生了变故。   他们开始变成陌路。   徐忱也开始每天在人前演着好学生的角色。他以为只要变得优秀,让任何人都看不出破绽,他就有被在乎的资格。   装的再好,也会有被拆穿的那一天,也终于在这天,这三年来的戏终于落了幕。   这么多年,他是靠着温俞坚持下来的,可那年在街上遇见的白色连衣裙,在多年以后再次遇见,也和别人一样甩开了他的手,任由他沉沦。   在看到他最恶劣的那一面,由着他掉进深渊,所有人都在抛弃他。   他才明白,   原来,他是没有家的。   陈南为了报复他,偷偷把视频发给了林舒,当天林舒就被气倒了,在医院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骂他。   林舒这些年神志不清,消停过一段时间不哭也不闹,只是偶尔想起来才会哭闹。   徐忱是她唯一的希望,也是她的骄傲,她绝不允许的儿子偏离了她为他规划的一切轨迹。   而陈南不仅把打架的视频发给了林舒,还有和温俞那天不小心碰到的照片,那天陈南并没有走远,正好看到了他吻上了温俞的额头。   这张照片成了,这一切的□□。   林舒闹着要去学校找温俞被他拦下来,这样的局面是他造成的,如果他能再小心一点,再做的谨慎一些,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林舒不愿意相信是徐忱喜欢的温俞,她绝不信是自己最优秀的儿子动了那样的心思。   所以一定是温俞的错。   听到这赵崇明突然打断徐忱:“不是,你不承认不就好了,有照片又怎么样?借位也好,诬陷也罢,只要你否认你妈能不信你?”   徐忱语气坚定:“我喜欢她,谁问我,我都会这么说。”   这世上许多事都可以撒谎,唯独这件事不可以,他喜欢温俞,是唯一不能隐瞒的事。   哪怕,所有人都觉得那是错。   哪怕,温俞对他没有一点感觉。即便她不喜欢他,即便他是替代品。   他也想去努力做好,在她那里,唯一的替代品。   可就算是这样,似乎也不行了,他连做一个替代品的资格都没了。他自以为聪明,以为可以把一切控制得很好,可还是掉进了陈南的计划里。   “那你能怎么办?”赵崇明看不惯他这样,唯唯诺诺优柔寡断,“不就一姑娘嘛,喜欢直接上不就得了,还用得着在这跟我哭,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墨迹了,一大老爷们能不能干脆点?”   徐忱委屈道:“她生我气了。”   “我还就不信你小子没办法?”   赵崇明了解徐忱,比起混蛋来他可比不过徐忱,从小他就没玩过徐忱,温俞一小女生更玩不过。   徐忱自我安慰的能力见长,他早就认定了温俞,尽管她现在闹脾气,在生气他也绝对不会放手。   赵崇明脑海里浮现温俞的一张脸,模样看起来干净又舒服,看似孤傲,实则呆得一批,一看就很好骗。   “办法倒是不少。”   赵崇明听他这么说,扫了他一眼,刚刚那个还在哭的小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阴沉的笑。   他愣了会儿,觉得好笑,抬手锤了徐忱的肩膀一下,调侃道:“我就知道你这狗逼最不是东西。”   徐忱再没回话。   如果注定了他这辈子非温俞不可,那他就一定不会放手。   死也不会。   -   外面的风雪还在继续,温俞蜷缩在被子里,明明宿舍的暖气很足,但她还是觉得冷,像是掉进了冰窖里。   这一晚,温俞睡得并不好。   隔天一早温俞起晚了,如果不是吴婷婷和陈诗雅过来找她,她差一点就迟到了。   她让她们先去教室,等她洗漱完去教室的时候距离早读开始只剩下一分钟了,这一路她几乎是靠跑。   可路上的积雪太多,她跑的并不算太快,脚下小心翼翼的,不敢有太大动作。路上已经没了什么人,仿佛全校只有她一个人迟到一样。   这节早读是英语,英语老师是出了名的难搞,如果被她发现迟到,指不定要罚她做什么。   要是背书还好,可偏偏是身体折磨。   所谓冤家路窄,怕什么来什么。   迎面撞上的就是徐忱,他正提着垃圾桶往这边走来,从他身边经过时温俞埋着头,打算装作没看见。   可不到半步的距离她的手臂就被徐忱扯住,两人保持着擦肩而过又交错的姿势一动不动。   冬天的清晨,寒风冷得刺骨,温俞低垂着眼眸,看到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呗冻得通红。   上面还有些许细小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被冷风吹拂,看上去也并不好受。   温俞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徐忱略带疲倦又低沉的声音:“你现在回去肯定是迟到。”   温俞动了动胳膊,没能挣脱开:“如果你不拦着我的话……”   “如果我不拦着你,也一样是迟到。”徐忱神色自若,语气平淡,“陪我去倒垃圾,这样才有解释,不然还是迟到。”   温俞听出来这是在威胁,那她宁可迟到也不要陪他去倒垃圾。她强行甩开徐忱的手,往一边走了一步,态度强硬:“那我也不需要。”   说完,温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教室并没有看到英语老师,听陈诗雅说英文老师请假了,这节早读是刘萍帮忙代看。   温俞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听徐忱的鬼话,这刚翻开书吴婷婷就从后面爬了过来。   “你都不知道徐忱有多担心你。”吴婷婷撅了噘嘴,丝毫没察觉另一边的陈诗雅脸有蹲黑,“听我说你一个人过来,他说这么冷的天,冬天这个点天又这么黑,他就主动以倒垃圾的名义去宿舍接你。”   温俞看了眼窗外的天,确实很黑。刚刚一路小跑过来,她根本没时间注意。   可刚刚徐忱不是这么说的,他明显是知道英语老师不会来,利用这个想让自己陪他去倒垃圾。   本就心里的有气,这样一想,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又想骗她。   “你两到底什么情况啊?徐忱是对谁都好,但对你这样真是第一次。”吴婷婷还想说点什么,但刘萍已经进来她只能坐回去。   徐忱也跟在刘萍身后回了座位,他过来时和温俞对视了几秒,温俞慌乱得拿书挡住,不敢再看。   关于那个视频陈南匿名发在了学校的论坛上,但很快就被删除,他还没来得及给班里同学一个一个发就被徐忱删除了,甚至把手机砸了。   陈南告诉了班里的同学也没一个人信他,陈南和徐忱的差距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   陈南过来让温俞给他证明,温俞也只是不承认:“我没见过,你别胡说了。”   即便是知道了,她也不想就这么让徐忱成为被人议论的对象。更多的,她不知道徐忱这样骗她有什么目的,所以她不如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两人这几天交流甚少,甚至连英语小组讨论时都没什么话,就连吴婷婷都看出了不对劲,但也不好问出来。   吴婷婷一个人瞎担心,和齐思宇一块吃饭的时候总在唠叨:“你说他两是不是偷偷恋爱偷偷分手了?所以最近才这么奇怪的?”   齐思宇没她那么八卦,翻了个白眼给她:“你不如担心担心明天考试。”   吴婷婷咬了咬筷子:“我成绩又不差,你瞎操什么心?我这不是看他两还挺般配嘛,谈崩了多可惜啊。”   ……   晚自习下课以后温俞其实已经撑不住了,但她还有一道数学题没解开,明天就要考试了,她不想这次还回不到以前的水平。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徐忱帮着她辅导数学,她的成绩才一点点上去,这闹掰了以后它只能靠自己。   上课的时候老师是讲过的,只是她发呆没仔细听,问了吴婷婷和陈诗雅,谁知她们也没听。等到教室的同学一个个都走光了她还没做出来这道题。   她一直沉在题海里出不去,丝毫没察觉身边的人。   因为是冬天,其他同学都已经离开了,后门和窗户都紧闭着,只留了前门给她。   温俞刚找了张干净的草稿纸打算再算一遍a的取值范围,她的笔刚落在纸上,不远处传来“啪”得一声,教室的灯就灭了。   她的周围顿时一片漆黑,突然的黑暗她的眼睛还不能适应,大脑也跟着一片空白。   教室里安安静静的,但她还是听见了在暗处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不安瞬间就消失了。   她大概猜到了是谁,却又觉得莫名。   等到温俞渐渐适应,外面的雪映着月光,她尝试着拍了拍桌子想外面楼道的声控灯打开,让黑暗的教室勉强有了点光亮。   “徐忱。”温俞看着门边的身影,紧紧攥着笔,不太确定地一次又一次喊了他的名字,“徐忱,是你吗?”   迟迟等不到回应,楼道的声控灯在这时灭了,温俞太过紧张一时忘记了外面的灯,丝毫未察觉暗处传来了脚步声,伴着呼吸,身影来到了她的面前。   外面传来别的声响,声控灯再次亮起,温俞这才看清,那一双桃花眼的眼底满是笑意。   徐忱的手撑在桌面上,弯曲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温俞,他的声音轻的仿佛空气,轻飘飘地传进她的耳朵里:“姐姐。”   “你希望是谁?” 第22章   有声控灯照进教室,这夜并不算太暗,可这点光并没有撑太久,很快就又消失了。   温俞感觉到她的手被握住,她能真切感受到徐忱掌心的温度,炙热将她包裹住。   两人力量悬殊,她缩不回手。   “你想做什么?”她问。   徐忱许久不出声,惹得温俞越发的慌乱,燥热上了脸,被他握着的手微微颤抖,她强制让自己镇静,可怎么也不清醒。   教室响起桌面被轻轻敲打的声音,是徐忱的手指在扣。   温俞在黑暗里看到了覆在她手背上的指骨,隐约可见的是少年清晰的经络,她紧张得不敢出声。   她清楚知道,从她发现徐忱的伪装开始,之前那个待人温和的人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她并不熟悉的人。   甚至……   徐忱微微靠近,呼吸喷在她的耳侧,带着痒痒的触感,“怕我?”   徐忱替她说出来那个一直不敢说出口的事实,她却是在怕他,怕他做出不好的事来。   这样的压迫感完全不属于这样一张单纯无害的脸,徐忱靠的越近,温俞就越没法呼吸,胸腔跟着起伏不定。   她不懂,徐忱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么些天没理我了,也该消气了。”徐忱的语气温柔,话里听起来就像是两人只是闹了小矛盾,“我错了好不好?”   温俞并不想和他待一起,至少她目前还在气头上,也不愿意再和他有什么牵扯。这样的距离根本就不是他们该有的,何况孤男寡女在教室里,并不合适。   她猛地起身想要脱离这样的境况,刚抬脚还没跨出半步就被徐忱一把扯进怀里。他的气息滚烫,带着他身上的味道席卷而来。   “跑什么?”   温俞的双臂被他禁锢着,根本没一点办法,她攥紧拳头拼命去挣脱他的束缚,没一会儿就因为挣扎太久浑身开始发烫。   “你放开我。”温俞放弃了挣扎,声音也没什么力气,态度也软了几分,“我不跑了。”   徐忱的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鼻尖蹭着她的耳骨,说话间气息温热,触碰着她的皮肤:“我不会信你的。”   话音刚落,温俞就感觉到下面被徐忱的腿缠了上来,她不知道他是怎样的姿势,只是这样的动作,她彻底没了逃离的机会。   她距离门口不远,只要能有一点机会,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教室,她这样打算。   “明明是你先骗了我。”温俞故意放软了语气,声音听起来可怜至极,轻得像个被欺负的猫,“我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吗?”   听她这么说,徐忱手上的力度果然松了不少,只是他的双腿还锁着温俞,双臂也搂着她的腰,不肯放手。   他的声音沉哑:“不是这样的,你可以生我的气,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样我会改,求你了。”   “这几天你都不看我一眼,也不和我讲话,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能和你独处,说会儿话。”   温俞看到效果不错,又继续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讲话:“你总得让我适应,换做是别人,肯定也和我一样的反应,况且,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你怎么能……骗我呢?”   她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说过话,可为了离开教室,她也算是豁出了。   徐忱的双腿放了下来,也松开了她的腰,他刚准备把温俞在怀里翻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借着这个空档,温俞从他怀里挣脱往外跑。   跑到门边的时候温俞都来不及想徐忱为什么没有追过来,她慌忙找到门把手想打开门,可开了几次都无济于事。   黑暗中温俞摸到了一把锁,直到一个可怕的想法涌上心头,她的呼吸停住几秒,手颤颤抬起来,打开了教室的灯。   教室的黑暗彻底被驱散,可黑暗可以轻松逃脱这封闭的教室,而她却不可以。   环顾整个教室,紧闭的门窗,窗户外都是用防盗网,连跳楼的机会都没留给她。   温俞望着门上的那把锁,屏住了呼吸,教室瞬间就沉寂下来。   她望向了徐忱的方向。   徐忱半个身子倚靠在桌子上,姿态松散,手指上套着一串钥匙,脸上是得逞般的笑容。   他就这么直直盯着她,微微弯了弯唇角,勾出一抹很坏的笑,说的话和他的神色并不相符。   他用这模样,骗过了所有人。   “跑那么快做什么?”徐忱把钥匙握在手心,身体离开桌子,“我还能吃了姐姐不成?”   温俞叹了气,她没想到徐忱竟做到了这地步,是她把他想的太简单了。她紧紧握着门把手,把自己放进了角落里,强压着恐惧,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徐忱步步紧逼,慢慢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他的刘海长了些,遮住了一半的眼眸,微低着头,看不出别的情绪。   “我也不想这样,你说过你不会跑,你刚刚在做什么?”徐忱牵住温俞的手腕,表情还是那样温柔,“你怎么能,骗我呢?”   他学着她的话。   温俞扯了扯手臂,双手放在背后往后退贴在了门板上,终于无路可退,她固执道:“是你先骗我的。”   “别生气了。”徐忱越靠越近,手指牵起温俞的几缕细发,“还是说你这么生气我骗你,那么不喜欢伪装的我,是因为姐姐你——”   徐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少年的声音多了些哑,连呼吸都是在将她的一分一寸侵占:“更喜欢坏的我吗?”   两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温俞对上徐忱的眼,他看她的目光,炙热根本藏不住,可却又深得像海,看不见底。   温俞别过脸不看他,手藏在背后摸到了那把锁,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拿到钥匙,离开这里。她心一横,主动去握徐忱的手,继续着刚刚的对策,尽力去服软:“求你了。”   “放我出去。”   徐忱蓦地笑了,盯着自己手腕上温俞的手,唇角勾了起来:“如果我就是不放你走呢?”   看他的神色,大概是真的不会放她走了。   温俞彻底放弃了,手松开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做。她不懂徐忱这样纠缠她的意义在哪,还是说他有别的目的。   她破罐子破摔:“那我也没什么办法。”   徐忱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低着眼,手指把玩着她的发尾,用发梢轻轻扫了下她的鼻尖。   “确实。”徐忱拿出钥匙,套在手指上故意转给她看,“毕竟现在是,你求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把我关在教室里对你有什么好处?如果是想我不生气,你不觉得,”温俞说到一半,想起徐忱对她这样的方式并不算特别妥当,“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烦你吗?”   “那怎么样才能不烦我?”徐忱的嘴角翘起来,“你教教我。”   温俞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深深吸了口气,试探道:“把钥匙给我?”   温俞的手被他握住,放到了两人面前,钥匙就真的放在了她的掌心,上面还带着属于徐忱,温热的体温。   “原谅我吧?”徐忱歪着头,眼神指了指那把钥匙,看上去无辜极了,“好不好?”   徐忱的模样纯良的根本不像是梦做出这种事的人,可偏偏他就是,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还能理直气壮的来求原谅。   温俞也顾不得太多,随意应了声“好”,攥着手把钥匙握住,很快摸索到了那把锁,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门。   她甚至都来不及想徐忱是不是有别的想法,拿到钥匙就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门锁被打开的那一刻,温俞以为自己可以离开,可真当她拉开门要离开时,身后少年的声音伴着金属碰撞的响声。   “门打开,又能怎么样?”   温俞的动作停在了门边,她的手扶在墙上,身体不受大脑控制呆呆地回了头。   闯入视野的不是徐忱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而是他手上的那把匕首,他不知是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刀刃就抵在了他的手腕上。   仿佛下一秒,就能划破他的皮肤,让鲜血一点点渗出来。   “我放你走,你敢走吗?”   “你拿匕首做什么?”   温俞忙回过神,这样的画面让她慌张,她跑过去想要夺过匕首,却被徐忱躲开了,她抓住他的胳膊,想他放下匕首。   只不过徐忱高出温俞许多,她只能仰着头,倔强得抓着他的手臂,阻止他接下来所有的动作。   “姐姐不是要走吗?”说着,徐忱举起手在温俞眼前,“门都开了,怎么不走?”   “你把刀放下。”温俞说。   两人力量悬殊,温俞即便是能抓住他的手腕,也没办法强制让他放下匕首,她想离开,可又怕徐忱真的会为了逼她做一些不好的事。   他的眼神,包括她的都在直觉告诉她,   徐忱是真的会。   “你听话好不好?”温俞抬手摸了摸徐忱的脸,尽量去哄着让他情绪稳定,只是在她碰到他的脸的那一刻,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别的情绪。   徐忱真就把匕首和自己分开,只是并没有放下匕首,他腾出一只手握住了温俞放在了自己侧脸的手。   他像是在享受,怕她抽回手,双唇慢慢碰到了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轻咬了一口。   温俞吓得轻轻抽了下,但没敢收回手。   徐忱哑着嗓音,带了点诱哄的意思:“你听话,我就听话。”   “听、听什么话?”温俞犹豫了会儿,眼睫微微颤了颤。   温俞心里生了许多复杂的念头,她不懂这个“听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徐忱都在打算些什么。   “忘了那天的事好不好?我们还和之前一样,也别不理我。”徐忱把匕首放在了旁边的课桌上,任由温俞拿去,“这样,我就会很听话的。”   “就……”温俞问的小心,“这些吗?”   “你看,我的要求并不难。”   确实不难。   只是她没想到徐忱这样大费周章不过是为了让她消气。   只是方法太过极端。   突然没了话空气变得很稀薄,温俞跟着徐忱的呼吸一起,彻底乱了节奏。她咬了咬唇,为了让这一切都结束,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不难。”   徐忱故意把头探过来,对上温俞的目光:“所以?”   温俞躲开他的目光,看着书桌上的匕首,把它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放弃了这么多天的挣扎。   她抬起头,声音听起来很坚定:   “所以,和好吧。” 第23章   温俞松了口徐忱也真的放过了她,等她回到宿舍正好赶上了宿舍门禁的最后一分钟。   她刚踏出第一步手腕又被徐忱扯住,她一脸疑惑地回头看过去,这么一个动作差点就把她扯去他的怀里。   “明天见。”他说。   温俞缩回手放在了身后,微微点了点头:“明天见,你快回宿舍吧。”   明明时间已经不够徐忱还是想眼看着她进了大厅才放心离开,固执地站在宿舍楼下。   宿管阿姨刚准备关上宿舍大门温俞就跑来进来,阿姨瞥了一眼外面的徐忱,带着八卦的笑:“高三了可不能这么耽搁啊。”   这话说的温俞脸格外的红,她忙着解释:“没、我们只是在讨论题。”   确实在讨论。   讨论了关于“和好”的话题。   温俞一路小跑到回了宿舍,她以最快的速度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吐了很长的一口气。   她闭了闭眼,浑身无力,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她甚至觉得是梦,可确实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在她说完和好的话以后,徐忱扶着她的腰抱上了讲台,他仰着头看她,唇差一点就贴了上来。   好在她并没有被这动作惊吓到,这才躲开了那样的动作。   他大概是要吻她的吧?   温俞抚了抚胸口,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让这一切赶快过去。   这一晚她强行让自己睡了过去,毕竟第二天还有考试,这一次她至少得让自己达到以前的水平,否则这段时间每天都白努力了。   温俞上次的成绩处于班级中游,但也被分去了第二考场,不用再和那群问题学生待在一个考场。若是放在之前她一定会松一口气,但她和徐忱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所以就在隔壁的第一考场的徐忱也成了很大的问题。   比如下午温俞没有回宿舍,留在了考场复习,学校的模考教室是开放的,所以她可以留在考场内。   中午大部分人为了应付下午的数学考试都回去补觉,温俞撑着困意开始把之前做的试卷看了一遍又一遍。   考试的题型她已经研究透了,但她就是不肯松懈,为了第一的那个位置,她已经等了很久。   冬日的阳光温暖,从窗户玻璃透射下来,温俞的困意直接击败了她的大脑,眼皮越来越重。   温俞右手撑着脑袋,脑袋沉沉的往下坠,在空中晃了几下终于还是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沉,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梦到了那个人,也梦到了昨晚的徐忱。   梦里的徐忱拿着匕首,当着她的面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手腕的痛,一如那三年的自己。   一次又一次,不管不顾地去伤害自己的身体,为的就是能够解脱,从痛苦中解脱。   温俞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感觉到额头一阵温热,她缓缓抬起眼眸,看到徐忱正抬着手臂,掌心拖着她的额头。   她刚睡醒,还是那样昏昏沉沉的状态,一时不知是不是梦境。她伸双手去握住徐忱放在半空的手,将他的掌心贴近自己的额头,反复喃喃道:“把刀放下好不好,划破了会很疼的。”   至于多疼,只有温俞自己知道。   “好。”   这声音的突然出现,温俞蓦地睁开眼,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少年,这才发觉并不是梦。   想起刚刚自己的举动,温俞的脸一下子红去了耳根:“我……”   她不太自然地摆了摆手,强行给自己解释:“刚刚在……做梦。”   徐忱被她的反应逗笑,把自己的手掌继续贴在她的额头上,闷声笑道:“那再做会儿?”   温俞脖子往后缩了缩:“你别靠我这么近。”   虽然昨晚已经说好了和好,即便是不在意了,她也受不了这样太过亲密的举动,毕竟两人也只是朋友关系。   也不知是不是徐忱听见她心里想的话,还真就反驳了她:“你好像忘了我喜欢你。”   温俞没理他,拿着笔重新看着自己的试题,只是徐忱这样直直盯着她,她实在没办法静下心去。   那句话——你好像忘了我喜欢你。   像是有个声音,在脑海里不停地出现。   “这题不是这么做的。”徐忱本来撑着下巴的手指了指那道题,“你这样下午考试肯定不行。”   徐忱把试题在两人中间扶正,拿来一张干净的草稿纸在上面画图给温俞看,他突然认真起来讲题,时间仿佛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那段时间。   温俞想,如果那个时候她知道徐忱的鬼心眼那么多,一定不会信他那些谎话,并且一定要躲他远远的。   大概是刚睡醒,温俞根本没心思听他讲解,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应着。   “姐姐。”徐忱突然喊她。   温俞回神,朝着声音的方向瞧过去,正好对上了徐忱的目光,他平时的模样真就是个清俊的少年,在光下整个人都被染上了光晕。   徐忱眉梢轻挑,话里带了点暧昧:“想看光明正大给你看。”   说的好像她在偷偷摸摸一样。   温俞挠了挠头,十分尴尬,故意转移话题不懂装懂:“这题原来是这么做的。”   时间也差不多了,教室里开始来了其他过来考试的同学,温俞便赶着让他赶快离开。吴婷婷也在同一考场,被看到指不定又要怎么和她八卦。   下午的数学考试果然考到了老师压的题,还有几个都是她中午在教室复习过得难度也不大,她很快就做完了。   对于数学考试她没有别的科目那么重视,基本确定答案也就直接提前交卷离开了。吴婷婷就在外面等她出来一块去吃饭,这一路开始和她吐槽没有好好听老师讲课丢了不少分。   “你和徐忱怎么啦?”吴婷婷话锋急转,“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最近好像都不怎么讲话了。”   温俞随便一答:“没怎么。”   吴婷婷太八卦了,又是个大嘴巴,许多事告诉她等于拿着大喇叭全校广播了。正好这时候陈诗雅也过来了,碍于陈诗雅喜欢徐忱的事,吴婷婷也立刻闭了嘴。   陈诗雅喜欢徐忱的事也是她千万叮嘱才让吴婷婷保守住了这个秘密。   这一路回教室的路上迎面撞上的就是陈南,自从上次的事许多人都不怎么和陈南接触了。   因为他欺负温俞,也因为造谣徐忱。   陈南脸上又带了伤,嘴角有很明显的伤痕。   从她们身边经过时恶狠狠地瞪了温俞一眼,又气不过径直离开了。   陈诗雅不解:“他最近怎么老打架?”   吴婷婷笑:“可能是嘴太贱了吧,他不知道怎么惹上了赵崇明,这不就天天挨打呗。”   陈诗雅撇嘴笑:“这也太倒霉了,不过你怎么知道他被赵崇明打的?”   温俞听了这话也跟着看向吴婷婷,在等她的回答,对上了吴婷婷不太自然的表情。   “就、有次去打水听见他们在讲。”   温俞半信半疑,倒是陈诗雅全信了,继续个吴婷婷讲别的话题。她也不是粗心吴婷婷,只是有了徐忱这个前车之鉴,她现在看谁都觉得不简单。   尽管是考试期间晚自习他们还是得照常上,只是比较自由,可以复习自己想复习的。   第二天一大早就是英语考试,徐忱借着自己英语偏科让温俞给他讲了一整个晚自习的知识点。   等到教室里都没什么人了他们还在教室里,温俞看着一个一个离开,想起昨晚来,忍不住背脊一凉。   今天一天徐忱都很正常,仿佛前些天都不是真实发生的,他还是那个温和谦逊的少年,而不是将人恣意踩踏在脚下的人。   温俞甚至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之,她并不想徐忱受伤是真的,所以他是怎么样的人,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这是她用一整晚才想明白的道理。   温俞认认真真在做笔记,没怎么注意徐忱在做什么,等到闪光灯突然闪了下,她下意识抬眸看过去,正好又被突然的白光闪到。   徐忱正拿着手机对准自己,摁了好几次快门,手机里少女茫然的表情被一次次定格。   “你干嘛?”温俞作势想要夺过手机,“说好一块做题的。”   徐忱的动作很快,把手机藏在了身后,看着温俞急红了脸,他才渐渐得意地笑起来:“好看就拍了嘛!”   本来好好的一句话,徐忱非得给后面添了个“嘛”,这话听起来可太像撒娇了。   温俞都不知道他还会撒娇,偏偏这张脸眉目清秀,撒起娇来也是真的让人心疼。   他的桃花眼微微轻挑,勾成一道上扬的弧线,似笑非笑地看着温俞,眉目间全部都是少年的该有的模样,却又带着不加掩饰的坏。   “你给我!”温俞不吃他这套,她站起身想要绕过他去拿手机。   她微微弯腰双手伸去徐忱的身后,却怎么也够不到,在她快要碰到的时候他突然就起了身。   徐忱站起身,又把手举高,手机看上去近在咫尺,偏偏因为身高问题她根本就够不到。   “想要自己来拿。”徐忱歪着头,天真无邪的一张脸偏偏不干人事,每次闲下来就这样玩闹。   在跳了几次都无果后,温俞咬了咬牙抬腿站到了椅子上,这才能碰到徐忱举在空中的手。   温俞踮起脚,伸手过去拿,却未料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徐忱的手往后一移,她就差了这么一点。   这样的动作引得温俞脚下不稳,她踮着脚晃了几下,在摔下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徐忱那计划得逞般的笑。   她的双臂不偏不倚地套在了徐忱的肩上,摔下去的那一刻,下意识抱住了徐忱的脑袋。   等到温俞缓过来,听见徐忱不太清楚的声音,她往下看过去这才看见徐忱的脸就埋在她的胸前。   自她抱住他开始,过去的每一分钟,每一秒。   温俞耳根一红,一时间忘了动作。   徐忱从里面费力出来,额前的碎发也乱了些。他望着她的双眸,目光平静,声音很轻,说出来的话却和这乖巧模样相差甚多:   “软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唉,弟弟大概是活够了 第24章   软、软的???   教室里本就安静,这话说出来惹得温俞彻底炸了毛,她拍了下徐忱的脑袋,力度不轻不重,拿过手机坐了回去。   温俞红了脸,气得不行:“你干嘛?”   “我是实话实说而已。”徐忱笑着说,“本来就是软的。”   “别说了!”   被他这样一说,温俞顿时面红耳赤,收了书本就要往出走,徐忱也跟在她身后,只不过他要锁门比她晚了几步。   温俞抱着书往前走,想起刚刚那事就一肚子气。   徐忱锁好了门就一路跑过去拦到温俞面前,一脸无辜:“我错了。”   “你又这样。”温俞憋着火,“说一句你错了,也不管我的心情,总之你说了我就得原谅你,不原谅你就……”   说到一半温俞就停了下来。   不原谅,他就走极端。   徐忱低着脑袋解释:“我又不是次次都那样。”   温俞:???   还次次,次次都这样还得了。   温俞还是怕昨天的事再发生,心里有气这只能自己消化,生怕一不小心又把两人的关系推向临界点。   “那你下次别了。”温俞看了一眼徐忱,表情不怎么自然,“你都说我是姐姐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又不是亲姐姐。”   “那也是姐姐。”   徐忱的语气听起来颇为勉强:“那行吧。”   徐忱给温俞让了路,和她并排一块往楼下走,时不时还跳一跳,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以后不要那样了。”   徐忱答得随意:“哪样?”   他笑得挺坏,嘴角的弧度很深:“喜欢你才会调戏你的。”   温俞一怔,她想说的其实是让他不要再用伤害自己来威胁她,也不要总是那么坏。   他倒好,就记着自己说她软这事。   “不是这个!”   到了回宿舍的小路上,这周围没什么人,温俞的声音也大了许多,她总觉得从昨天开始徐忱就变得不一样了,越发的收不住自己那点小心思了。   徐忱黑眸沉沉,像是真的听不懂她的话:“那是什么?”   “我是说让你不要总用那种极端的方式道歉,而且不是所有的道歉都会得到谅解的。”温俞很认真在说,“还有你以后不要再……不要再……”   温俞纠结了好久这句话。   徐忱停住脚步,拉住她的手,偏头凑近,唇角一点一点勾起来,模样倒像是在勾引她。   他直勾勾地盯着温俞的双眼,低着声音问:“不要什么?”   “不要再,”温俞以为是天气太冷,惹得她脸颊总在发烫,她始终说不出那两个字。   去他妈的调戏。   之后徐忱也没再逼问。   这一路两人也没聊天,徐忱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只路过他嘴里不知道嘀咕些什么,她凑近了些听才听清楚他在背刚刚几个句型。   认识这么久温俞也发现徐忱对学习也是极为上心的,上课从来不睡觉,说是一块写试卷也不会干别的。   当然也有例外。   温俞也观察过这几年的年纪排名,从高一开始徐忱就是年级第一,一直都没有变过,而且甩了第二名不少。   看他走路都不忘记背知识点,看来第一也不是不无道理的,也难怪老师都那么喜欢他。   就这样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因为有了昨晚的事,温俞进去填写登记簿的时候宿管阿姨还是不放心地叮嘱她:“怎么又这么晚?天天都是那个男同学,这样怎么考大学?”   温俞笔下飞快,不想再听宿管阿姨这样唠叨:“我们真的是在学习。”   “学了一天了还不够?阿姨又不是去找你们班主任举报,不过你们这个年纪还是学习重要点。”   温俞被阿姨说的面红而躁,瞧着也是说不明白了,看了一眼宿舍门外,黑漆漆的也没了人影,吐了口气,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果然阿姨的八卦不止在她一个人身上,等她上楼梯的时候又有一个女生进来。   “高二啦,可不能耽搁了,学习很重要的。小同学谈恋爱爸妈知道吗?别担心阿姨不会告诉你们老师的。”   温俞手握着栏杆停留了几秒,听阿姨这么说牵起了嘴角,小跑回了宿舍。她刚走到楼道口就看到吴婷婷从水房回来,拿个盆看到她后朝她奔来。   “约会回来了?”吴婷婷一脸的坏笑,“我就说嘛,小矛盾不能影响感情。”   温俞装作听不懂:“什么?”   “我在水房都看见了,徐忱送你回的宿舍,你别不承认了。每次问你都是没有不是不可能,还是不是朋友了?就这么点好奇心你就满足我嘛!”   温俞摇了摇头,继续否认:“真的没有的事,我们只是讨论完,他是班长所以才送我回来的。”   “真就一点情况也没有?”   “没有。”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吴婷婷也没了再追问的意思,正好也到了宿舍门口她就回来宿舍。   吴婷婷刚一进宿舍就对上了陈诗雅的眼睛,她放下盆,道:“我刚刚碰见温俞了。”   陈诗雅:“然后呢?”   “帮你问了,他两什么也没有。”吴婷婷脸色变得很快,“你以后别再让我帮你问了,这样温俞会烦我的。”   “我们不是朋友嘛?她肯定不会的。”   吴婷婷反驳:“那你自己怎么不去问,再说了不停地八卦温俞的私事,有我这样的朋友吗?”   她和温俞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但她就是莫名喜欢温俞的性格,陈诗雅她总觉得心思太深,也主要是温俞的长相很戳她,一看就很好rua。   “你要是喜欢徐忱你就去告白,你这样盯着温俞做什么?还有你上次成绩掉了好几个排名了,这次模考你不是还想再掉吧?”   陈诗雅再没了话。   ……   考完试成绩出来已经是一周后,公布成绩当天,温俞无疑是傻了所有人的眼。   公布栏上第一行的名字从徐忱换成了温俞,那个贯穿了整个年级的徐忱,被温俞挤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为徐忱惋惜时,却没人看到他眼底的笑意。   这次刘萍是按照成绩选座位,排名靠前的先选座位。温俞是第一个走进教室选位置的,她径直去了最后一组最后一排。   平时坐在中间总觉得,这次在最后一排她也能安心学习了。   时间飞快,现在已经是年底,距离高考的时间只剩下半年多。   温俞拿着自己的复习资料坐下后,她便翻开自己的复习资料,继续做自己的数学题,将自己置身事外。可偏偏徐忱来到了她的桌前,同往常一样笑着,坐在了她的旁边,里面的位置。   门外还在等的人趴在窗外看到这一幕,也是分外诧异。   自始至终,温俞都未曾抬头看过周围一眼。   刘萍站在门外看到温俞并不排斥徐忱坐在她的旁边也欣慰笑了笑,想着打算闲下来和温亚宁讲一下这个好事。   温亚宁总怕温俞想太多一直都是和刘萍联系才能知道一些关于温俞的近况,和温俞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温俞这次拿了年级第一还是象征性得给温亚宁打了电话。   “在学校习惯吗?”温亚宁离开后和温俞的电话本就少的可怜,她并不在意温俞的成绩,“曲州最近又降温了,记得多穿点。”   “挺习惯的。”温俞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徐忱,没意识地勾了勾唇,“同学也很好相处。”   “交到新朋友了?”   温俞想了想吴婷婷和陈诗雅:“嗯。”   这是她除了靳诗意以外,话说的最多的两个女生了,应该是朋友了。   和温亚宁挂断了电话温俞就离开了刘萍的办公室,刚回到教室就听见有人一直在议论,她隐约能听见徐忱的名字。   等到她回到了座位,旁边徐忱的书摆的整整齐齐,直到吴婷婷过来找她聊天才明白了大概。   “你刚刚去办公室了没看到,徐忱他妈来了,好像是知道了徐忱这次年级第二过来找老师问情况,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数落徐忱,完了给带回家了让好好反省。”   陈诗雅不满道:“这能怪徐忱吗?难道不是因为温俞考的太高才被压下来吗?谁也没想到温俞能拿第一……”   话说了一半,吴婷婷瞪了陈诗雅一眼,她才发现自己嘴太快,说错了话。听她的语气,像是在怪温俞。   吴婷婷留意了温俞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太在意陈诗雅的话。   隔壁得程思思也加入了这个话题:“听说徐忱他妈以前是律师,胜负心太强,后来输了场官司就开始怀疑自己,大概是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儿子身上。”   吴婷婷点了点头:“要关一周紧闭,垦丁有他受得。”   温俞听了这话才彻底有了反省:“关禁闭?”   “对啊,他妈临走的时候说的话被我听见了,说是已经请了假,只不过是事假,老师估计也不知道是回去关禁闭。”   温俞抿了抿唇,她开始不安起来。   她记得徐忱说自己怕黑的时候提过有一些不好的事,不会是指关禁闭吧?   被这么多人看着,想来也不会是徐忱又套路她,何况如果是假的,他又怎么可能对她一声不吭。   温俞并没有徐忱的联系方式,这样直接问也不太好,她还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太过在意徐忱。   她思考了会儿,一抬头就看到陈诗雅正在看她,只是视线撞上的时候陈诗雅很快躲开了。   温俞攥着手,装作不甚在意,真就一句话也没说。   徐忱的事在班里传了一下午,所有人都在替他可悲,只是掉了一名就要被关禁闭。   “这要是我妈,我估计得跳楼。”   “这妈控制欲也太强了,徐忱成绩都那么好了,就算是第二也不差了吧?”   “看他妈的样子估计是个女强人,我就盯着多看了几眼,那眼神吓得我都不敢讲话了。”   “我要是有徐忱那成绩简直是我家祖坟冒青烟了,他妈还不满意。”   “先不说成绩,徐忱乖的要死,性格还好,每天都亲妈这么压着没疯都不错了。”   之后许多人絮絮叨叨说了很久都离不开那个话题,温俞听着烦就不停地刷题,尽量让自己不去想。   可她还是没办法,脑海里全是黑暗的小房间内,徐忱一个人坐在里面,什么也看不见,且没有尽头。   温俞彻底写不下去,烦躁地丢了笔,笔顺着桌面掉在了地上,笔掉下去的声音,在周围的议论声里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关禁闭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第25章   这一周大概是温俞过得最漫长的一周,说是请假,真就快一周都没有看到过徐忱的身影。   徐忱是班长,倘若他不在,班里的许多事也没人管,最近学校又要忙着交学生信息表和高考报名,他不在刘萍一时也找不到什么放心的人。   而学委最近成绩一直退步,刘萍也不想打扰她学习,正好就盯上了上课发呆的温俞。   温俞本想拒绝,转念一想,她或许可以从刘萍口中得知关于徐忱的近况,就把这事应了下来。   只是刘萍爸事情交代好以后就和别的老师去开会了,她连一个说闲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乖乖做起事情来。   整理档案说起来也不难,只不过是把班级同学的原档案拿出来整理盖章,再统一和新档案区分开。只不过她需要把每一人一式三份按照学年分好,这找起来困难了许多。   温俞趁着中午其他老师都去吃饭的时间,办公室里也没什么人,她在刘萍办公桌上的花名册里找到了徐忱家里的联系方式。   找到后,她没犹豫直接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那边时不时还伴着女人的哭声,温俞没管那么多直接开口问:“您好,请问是徐忱家吗?”   男人的声音很友好:“您好,我是徐忱的父亲,徐伟良。您有什么事吗?”   温俞攥着电话,扯谎道:“叔叔您好,我是徐忱的同学,因为之前班级同学的档案是他负责,他现在请假了,我有一些地方不太懂老师让我打电话问问他。”   徐伟良突然沉默,和旁边的女人说这话,温俞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   “是孩子的同学,你别再闹了。”徐伟良友对着电话讲,“那同学稍等一下,我去喊他。”   温俞听见了铁链碰撞的声音,她不由得心一紧,脑海里浮现处电影里黑色大铁门。   电话那头门被打开,在徐伟良说完话以后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听起来低沉沙哑:“谁?”   徐伟良:“一个女同学。”   那边沉默片刻,终于接过了电话靠在耳边,温俞听见沉重的呼吸声,只是还没和她讲话。   “爸,出去记得带上门。”   嘈杂的声音一直没停,直到像是什么摩擦的声音停止,徐忱才消停下来,对着电话,语气不太确定地低声问:“姐姐?”   “你没事吧?”   “姐姐担心我?”   这次温俞没犹豫,也没否认:“嗯。”   徐忱讲话语气很缓,声音听起来带着笑,可并不轻松,沉得暗哑:“我没事,过几天就回学校了。”   “真的……吗?”   “真的。”   “我是问你,真的在被关禁闭吗?”   “姐姐你下次讲话别总问一半成吗?”   温俞皱了皱眉:“是办公室信号太差了。”   徐忱笑着,听不来是什么情绪:“嗯,知道了。”   “那你快点回学校,你不在老师拉着我帮你干活,我一个人做不来。”   电话那头太静了,静得让温俞怀疑徐忱并不在这个世界,他们的这通电话也是假的。   她催促着,希望能够快一点见到他。   甚至还想告诉他,   我没了你不行。   温俞忍住了,握着电话看了眼窗外,生怕有老师回来发现她在打电话。   徐忱倚靠着墙边,望了眼这房间的黑暗,这个属于他的禁闭室,笑得挺无奈:“好,我也想快一点见到你。”   他也想要快一点见到她吗?   转念一想,徐忱说过喜欢她,这样也是合理的。   那她自己呢?如果不喜欢自然不会有这样的心情,那她也应该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徐忱的。   想到这,她的心差一点就乱了。   温俞的呼吸微微一顿,抿了抿唇。外面传来了讲话声,她不得不快点和他讲完电话:“你没事就好,那我先挂了。”   温俞匆匆挂了电话,这时正好刘萍和别的老师进来,她慌乱地装作在地上找东西。   “怎么了?”刘萍问。   温俞弯腰,捋了捋头发,扯谎:“刚刚掉了只笔,在找。”   刘萍:“找不到就别找了,这也快上课了,你先回去吧。”   温俞直起身,微微颔首:“好,老师再见。”   ……   和温俞挂了电话,徐忱盯着手里的手机半晌,懒懒地笑了笑,灭了屏幕开了门。   他开门的那一瞬间林舒就在门外听着,错愕只是一闪而过,剩下的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林舒对他的控制欲,似乎日渐强烈了。   徐忱站在门口并没有再往出走,他把手伸出来,冷淡道:“爸,你的手机。”   徐伟良想过来接过手机却被林舒抢先一步,林舒的情绪并不稳定,刚刚哭过的泪痕还在,哑着声音:“是那个女生吧?你都这样了她怎么还敢打电话给你的?你知不知道自己成绩倒退了多少?”   徐忱目光沉沉,并没有回话。   他的成绩倒退了吗?算起来英语成绩因为温俞的关系进步了很多,其他的也很稳定,掉名次只是因为温俞的成绩太高了。   每次他的成绩只要比前一次差就会关禁闭,无关试卷的难易程度都是他的问题,他也都习惯了。   看到徐忱不回话,林舒拿着手机芷洁砸到了他的脸上,愤恨道:“你看着我说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听妈妈话的,是不是那个女生教唆你的,一定是她!”   徐忱扫了一眼林舒,那张一直温和清朗的脸上多了平日看不到的阴沉,平静道:“我为什么这样,妈不应该问问自己吗?”   徐伟良上前来:“怎么跟你妈说话呢?”他拉着林舒打算回房间,却被她甩开。   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局面又重新被引起了战火。   “让他说完!”林舒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乖儿子说出来的话,那个平时说什么都听话的徐忱,突然就不见了。   “没什么可说的。”   徐忱自知,多说无益。   可林舒并不打算就此了结,她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下去,弯腰去捡手机。   “你做什么?”徐伟良问。   “我要给刘老师打电话!我倒是要问问她是怎么当的老师,我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成了这样,我要她让那个女生退学,如果不是那个女生徐忱不会这样的。”   “够了!”徐忱呵斥道。   “你看看他!”林舒指着徐忱大骂,“我一定要亲自去会会那个贱人!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害得他变成这样!”   “妈,你要是敢去找她。”徐忱对上林舒的泪眼,面无表情地威胁,“就别想有我这个儿子了。”   林舒一绷,看着徐忱,越说越崩溃,越发的难以置信:“你说什么?我的儿子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儿子,他从来不会顶撞我的,你忘了前段时间他怎么给我吵的了吗?为了那个女生打架,你看看他还是他吗?”   徐伟良心疼林舒的情绪,根本不会和她在这个时候争论,抱着林舒想要夺过手机,又说着让徐忱快点道歉。   “我是我吗?”徐忱冷着脸,“我有资格是我吗?”   “你说什么?”   “徐忱!”   “妈你不过是想要一个优秀的儿子而已,我只要足够优秀不就好了,你又何必管我别的事呢?”徐忱握住林舒的手,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没有徐伟良那么小心,“我们这样心照不宣的,不是挺好的吗?你不觉得最近你的手,伸得有点长了。”   林舒彻底失去了理智,挣脱开徐伟良,抬手甩了徐忱一巴掌:“你说什么?你看清楚了,我是你妈!是生你养你的妈!”   徐忱侧着脸,苦笑道:“那你清楚我是谁吗?”   徐伟良刚出差回来,头本就疼的厉害,家里又闹成这样,他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这又重新爆发。   “阿铭,跟你妈道个歉,这事咱们过去好不好?”   徐忱没有说话,看着徐伟良只觉得可悲,一辈子就这么被林舒欺压着,为了躲避林舒一直出差在外,把所有的事都丢给了只有十几岁的他。   说起来有多爱林舒,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就离婚了,他一边舍不得爱情,另一边又不想吃婚姻的苦。   让徐忱去承受着,林舒一个人莫名的崩溃和控制欲。   林舒抱着徐伟良哭,哭的撕心裂肺:“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已经放弃了事业专心家庭,为什么还是不如意?”   “可怜吗?”徐忱的嗓音低哑又疏离,“最可怜的应该是我哥吧?你自以为你很爱他,可他走了以后你转头就让我替代,所有人你以为你爱他,可你不过是想要一个优秀的儿子,至于是谁并不重要。”   徐忱闭了闭眼,把这么多年来忍了许久的话全部说了出来。他装了这多年的乖孩子,在人前各种伪装。   在最初他以为他扮演的是哥哥,可在后来,他才明白过来,无论是他,还是哥哥,都不过是在扮演一个被称为“徐忱”的空壳。   他们的存在都只是为了满足林舒一个人的私欲,成为她在人前炫耀的资本,成为她手里被控制的牵线木偶。   渐渐的,他们都没了自我,成为那个在人前优秀,永远发着光的人。   徐忱的手扶着旁边的铁门,是特地为“徐忱”装的禁闭室,为的就是“徐忱”能够听话。   在死了一个“徐忱”以后,他又变成了徐忱。   他看着门,瞳眸慢慢暗下来,黑得像是彻底失去了光,眼神里满是漠然。   “妈。”   “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儿子,叫……”   “徐嘉铭吗?” 第26章   徐嘉铭这个名字,他好久没听过了。   从真正的徐忱去世过后,从前他一直觉得徐忱是林舒手里的小人,任由拿捏,他也庆幸过自己能够自由自在,不被管束。   可徐忱离开了,他才明白过来许多道理。   上次陈南为了报复他,偷偷把视频发给了林舒,当天林舒就被气倒了,在医院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骂他。   说他是扫把星。   林舒这些年神志不清,从徐忱去世开始,从把他误认成徐忱开始,她消停过一段时间不哭也不闹,只是偶尔想起来才会哭闹。   他现在还能记起那天在医院,得知哥哥去世的消息后,他都没来得及从噩耗中缓过来,就被林舒甩了一巴掌。   林舒对着他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打架,我才没去接你哥,他才会上了那辆大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偏偏死的是我的儿子。”   从小的偏心,他不是感受不到,却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强行怪在他的身上,而怪他的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甚至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哥哥的死是不是自己造成的。   那一年只有十四岁的他跪在医院走廊地板上,强忍着眼泪,质问自己的母亲,像个固执的笨蛋。   他明知道答案,却还是不肯放弃:“妈,难道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所以人都以为是他太坏才没能得到林舒的爱,没人会明白其中的原因,也不会有人愿意了解。   他从很小就明白,不一定是亲生的就一定配得到父母的爱,他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从医院离开的那天暴雪落了满地,寒风凛冽,是刺骨的痛。   那天一个人走在街上,在无处可去的时候,他也才发觉,无论是徐忱还是徐嘉铭的世界,他好像都走不进去了。   他连作为一个替代品,都那么可悲。   这三年来他一直硬撑着,等到了温俞出现,他才知道这么多年来并不只是他一个人困在徐忱去世的阴郁里。   他们都在为那场事故忏悔,为徐忱的去世忏悔。   就因为那个优秀的徐忱死了,就因为他们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人,所以他们活着,便成了错。   听到徐忱这样问,林舒身体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徐忱,她突然就变了脸,抱住了徐忱,声音不停地颤抖:“提……提他干嘛?那个扫把星,我的乖儿子,要乖乖的,这次考不好妈妈不怪你了好不好?只要你答应妈妈离那个女生远一点,只要你答应妈妈……”   林舒的话越发的混乱,徐忱知道已经和她没了理论的必要,只要提起那些事,她就会想办法避开。   可他总是固执得想去找林舒有爱过他的证明,现实告诉他,一次也没有。   徐伟良安抚好了林舒,送她回了房间,这闹剧才终于在今晚结束了,说到底是林舒还是想要逃避了。   徐忱站在禁闭室的门口,望着被徐伟良关上的房门,他愣了很久,迟迟都没有缓过神来。   在这样吵过之后还能这样平静,他扫了一眼客厅,这个看似温馨实则冷漠的家,连他都忍不住嘲讽自己。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什么也没得到。   -   温俞下了晚自习和吴婷婷一块回了宿舍,前段时间每晚都是和徐忱一块做完试卷一块回去,这几天突然没了他,她竟也不习惯了。   整理了一天的档案又要上课,第二天还要继续这一天的事情,她早点洗漱完就快快上了床。   温俞在床上翻来翻去许多次,脑海里全部都是中午徐忱说给她的话,她揪着被子捂着脸,脚翘起来晃了许多下不肯停。   她还是第一次生了这样的想法,想要去喜欢徐忱的想法,只是他还太小了,她想再等一等。   抱着这个念头,温俞沉沉睡了过去,就连梦里徐忱也没放过她,那些两人一起相处的画面出现在梦里,让她不能忘。   第二天一早又下了雪,一夜之间校园都变成了雪白一片,树干上也都结了霜。   温俞去上课整个人的状态都比之前好了许多,晚自习的时候她依旧去了刘萍办公室里整理档案。   课间她去卫生间路过班级的时候看到了教室里的徐忱,她以为是看错了,揉了揉从窗外看,确定没看错。   座位在角落,楼道又暗,徐忱没看见她,在和旁边的人聊天,她也只是望了几眼就赶快回了办公室。   下了雪的冬夜里冷得厉害,她刚进办公室的时候冷得跺了跺脚,隔壁班的老师看她这样笑着说:“快过来空调这边暖和暖和。”   温俞道了谢,把手缩在衣袖里,朝着办公桌走去,档案已经不多了,只剩下那么几个人的。   她整理了这么久,一直到最后才看到了徐忱的,她并不好奇徐忱的隐私,本想盖好章整理好就放好的。   可偏偏在她并好以后,看到了家庭成员信息那一栏有四个人的名字,在后面的学习单位上写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学校名称。   临江一中。   徐忱。   而与本人关系处写着,哥哥。   这几个字彻底将温俞击了个粉碎。   温俞又翻了翻,在这张表里的名称那里是属于一个叫做徐嘉铭的男孩,上面的照片是徐忱的一张脸。   她往下继续翻,家庭成员信息后面再没有了一个叫做徐忱的人,而取而代之的时本人姓名的地方从徐嘉铭换成了徐忱。   温俞的手都在抖,这样就解释了为什么她第一眼看到徐忱觉得他那么像那个人,可为什么他会改名,她不懂。   刘萍正在对面阅卷,温俞把徐忱的档案重新整理好,她看得有点懵,就故意随口一问:“老师,原来徐忱以前叫徐嘉铭?”   刘萍果然听到了她的话:“徐忱因为一些事改过名。”   “徐忱好像是他哥哥的名字。”   这话说出来,刘萍重重地叹了口气:“是啊,说起来挺难过的,他哥哥不知道怎么就去世了,去世以后,他妈妈精神就不太好,把徐忱当做了他哥,为了照顾妈妈的情绪徐忱只能一直装作是他哥哥。”   刘萍没有注意到温俞的脸色。   “徐忱这孩子也听话,真就改了名,学着哥哥的习惯和喜好生活,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看着妈妈把自己忘记,他心里也不好受吧。”   “学着,他哥哥的一切吗?”   “儿子做到这个份上,他妈妈为该满意的,可是你看看这哪里够,孩子都那样了。”   温俞听得一阵恍惚,她的眼睛被一层水雾遮住,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她抬手手背擦了擦眼角,强撑着情绪去把档案整理好。   忙完了以后温俞和刘萍说完话就离开了办公室,刘萍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回荡。   这一晚,她似乎知道了太多。   知道了他到底是谁,也或许知道他莫名喜欢自己的原因。   她该猜到的,她早该猜到的。   或许,徐忱并不喜欢她。   温俞停下脚步,把手放在了栏杆的雪层上,指尖触碰到的时候已经全然不觉得冷了。   再冷,也冷不过许多事背后的真相。   温俞想起来三年前的那个男生,也叫徐忱。   不对,她又忘了,那是真正的徐忱,而现在的这个,只是为了安抚妈妈的。   乖孩子罢了。   在徐忱死后,温俞才知道他喜欢自己的事,甚至连同班的同学都觉得,徐忱是为了保护她才会丢了生命。   因为,在事故发生后,徐忱把她护在了怀里,让她能躲过一劫。   他们都在告诉她,   你看,徐忱多喜欢你,有谁会在那么危险的时候,还能不忘保护你。   只有徐忱。   所有人都在传,传到让她崩溃。   冬夜里冷风拂面,吹得人脸生疼。光秃秃的树枝随风而动,温俞觉得脸颊像是被冻住裂开那般疼。   温俞站在雪地里,黑夜里飘来的雪花落在了她的发梢,她没了什么心思再回教室。   直到那少年出现在她眼前。   温俞的眼睫轻垂,细长的睫毛遮住眼眸,落下一层阴影。   冷漠得不太像她。   徐忱走过来,脚下踩着雪层发出“嘎嘣”的声响,他还没发觉温俞的不对劲,过来笑着逗她。   “惊喜吗?”   温俞抬眼,望着他,眼神冷淡。   “挺惊喜的。”   这条路没什么人,雪越下越大,静得和旁边教学楼的吵闹声格格不入,像是不同于一个次元的世界。   原本笑着的徐忱听她这语气才察觉不太对劲,敛了笑意,微微蹙眉,问她:“怎么了?”   温俞看着他的双眸,这双眼睛骗了她许多次,她甚至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说谎还是在说真话。   她面色沉着,视线落在了他肩上的雪花上,看着雪慢慢融化在他肩头,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徐嘉铭,是吗?”   徐忱的神色也在这一刻彻底冷了下来,他愣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徐忱,是你哥对吧?”温俞一个问题接着一个,“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了吧?然后一直装作不认识,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徐忱心里深吸一口气,紧张没有浮于表面:“喜欢你。”   他以为,这个时候只有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才能解释,可他错了。   温俞步步紧逼:“是你喜欢我?还是徐忱喜欢我?”   她的情绪还是到了那个敏感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再也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心脏就像是被撕裂开那样痛。   徐忱慌了神,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能顺着她的话问:“你都知道了?”   温俞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越来越哑:“原来、原、原来……”   “连你的喜欢,都是复刻的。”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局面,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她甚至还想过去喜欢他。   可现在又突然告诉她,这喜欢根本不值一提,他所有的喜欢只不过是为了成为徐忱所做的一件小事罢了。   “你好、好厉害啊,你,”温俞抽泣了下,“真的装的很好,好到……让我以为是真的。”   “你听我解释。”   温俞打断他:“我不想再听你解释了,你又想跟我说什么,现在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了,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吗?”   “我不是玩物啊,凭什么你想喜欢就喜欢,你怎么……怎么可以为了成为徐忱就这样呢?我只是想好好读书,你怎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徐忱摇着头,看着温俞这模样他乱了所有的分寸,他不知道怎么温俞就知道了,不知道她竟然误会得这样深。   “这一次,我说真的。”   温俞停住了哭泣,一点一点往后退,退到距离徐忱很远。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辛苦的活着。   可偏偏有人,一次次得揭开她的伤疤,看着她疼。似乎只有这样,所有人才能好过一点。   而疼得只有她一个人。   直到气息越来越弱,她听见自己说:   “别再招惹我了。”   后来徐忱说了什么,温俞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这个冬夜的风雪很大,吹散了眼前的迷惘,让她看清这夜。   然后,那道光,   彻底,散了。 第27章   温俞在办公室门外整理好情绪,在敲门前她往走廊望了一眼,并没有徐忱的身影。   她垂眸,看着门板敲了几下。   她告诉刘萍自己不太舒服,眼角哭过的痕迹还在,刘萍怎么问也没问出来,没办法只能给她批假。   温俞拨通了靳诗意的电话,让她过来学校这边接她回家。挂了电话以后她还是不太放心刘萍,担心她会找温亚宁。   “老师,别告诉我妈。”   刘萍愣住,但又没办法。她不知道文武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先应下来。   说完,温俞就拿着假条离开了办公室,她一分钟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更不想再见那个人。   她扶着栏杆下楼,台阶上有不少被人带上来的积雪,全部化作了脏水,她一不留神踩了空摔了下去。   大雪纷飞,城市被裹成白茫茫一片,周围的一切看似一模一样,相似到让她忘了回家的路。   靳诗意开车来的很快,生怕她出了事。在接她回家的路上,她不怎么开口,把车窗降得很低,任由风雪迎面吹着,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清醒。   她的手掌不知是什么出现的伤口,回到家的时候靳诗意才发现,还好伤口不深,像是摔倒被蹭到的,伤口周围还有些雪融化的污水。   靳诗意拿来药箱,在里面找到了碘酒和纱布,靳诗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帮她清理伤口时为了解闷,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天:“受伤了也不吭声,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温俞看着她给自己包扎,低眸不语,她没什么心思和她闲聊,心沉沉的,看到自己的伤口出神。   靳诗意忙完,放碘酒时看到了里面的创可贴,拿出来笑着说:“你又买了?你不在我都没怎么见过小熊图案的了。”   温俞依旧不讲话,听着靳诗意的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伸手想要去看创可贴,不小心打翻了药箱,创可贴从包装袋里散落一地。   温俞看着这一地的创可贴,越看越觉得熟悉,她从沙发上下来,跪在地上轻手抚摸一张又一张。   脑海里出现了徐忱帮她贴创可贴那天的场景,记忆越发混乱,那个留着寸头的小男孩突然出现在她的记忆里。   突然温俞感觉胸口闷得慌,心就像是被什么揪住,疼的她喘不过气来,她捂住胸口哭出了声。   这样的动作吓坏了靳诗意,她连忙扶着温俞:“温俞你别吓我啊。”   温俞拼命摇头,徐忱的那张小小的脸。   她终于想起了几年前那个最寻常的下午,那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想起来,她摸了摸那孩子左脸的伤口,和那个孩子说:   “小孩,你得学会还手。”   温俞捧着小熊创可贴看了很久,那天在药店听到的那个买创可贴的男生,以及徐忱每天都会带在身上的创可贴。   这一切都不会是巧合。   原来她不记得的事情,却被徐忱记了许多年。她想错了,彻底想错了,喜欢她可能不是因为他是徐忱,而是因为他自己。   他们的相识,不需要任何人。   哭过之后温俞好受了些,窝在靳诗意怀里一言不发,她总是在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她的骨子里是个淡漠的人,没有特别喜欢的人,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唯一想的就是看着温亚宁和靳诗意能有一个好的归属,她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她从未想过,会遇到徐忱。   第一次被人影响了情绪,一次又一次地去伤害一个人,去猜测,去怀疑。   靳诗意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拍着她的背,轻哄她:“告诉我怎么了,好不好?”   “我好像做错了。”温俞声音很轻,带着刚哭过的颤音,“他总能第一时间找到我,安慰我。”   他什么也不说,一直默默地站在她的身边。   “他?”靳诗意不懂。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临江,也不敢来打扰温俞学习,却没想到她竟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   温俞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靳诗意,每一句话都听得靳诗意发懵。她睁大了眼睛,都不敢相信这种如同小说的狗血桥段发生在了温俞的身上。   她认识的温俞从来不是一个为这些事哭的人,温俞在她眼里一直是一个坚韧的性格,从小在她身上发生过许多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她觉得自己应该习惯的。   但她不想温俞这么难过,她轻轻拍了拍温俞的脑袋,问她:“你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温俞抱着靳诗意,双手攥着她的衣服,“你告诉我怎么会这样啊,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我不想这样的,我是不是病的更重了,我好像再也找不回自己了。”   -   酒吧的包厢内隔绝了外面吵闹的音乐声和欢呼声,徐忱是被赵崇明拖来的,这样发了疯的他根本无处可去。   徐忱的紧闭期根本还没到,他想要早一点见到温俞,所以他翻窗逃了,没有再管林舒是不是还疯着。   他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只带走了温俞那一年掉的校牌和她的照片,剩下的东西都没有她贵重。   这一次,他是打算放弃一切的。   可刚一见到温俞就发生了那样的事,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他很想她。   他们之间,又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徐忱坐在一边安静分喝着酒,也不说一句话,赵崇明瞧着他这模样实在看不下去了。   距离上次这样还没多久,次次都是因为温俞发现了他不得了的事。他挺看不惯温俞的,总觉得这女生清高得不行,眼睛看谁都有那么一丝不屑。   “这次还不想算了?”赵崇明喝了口酒,看不懂徐忱到底想做什么,“不是我说,咱们跟人家之间,那墙得有两丈高。”   在还是徐嘉铭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的,每天就和赵崇明鬼混在一起逃课打架,什么坏做什么。   是成为了徐忱,才让他有了那些幻想,可以奢望去朝着温俞的方向走,想去留在她的身边。   徐忱靠在沙发上,沉思了很久。他抬手摁了摁太阳穴,声音听起来带了不太清楚的哽咽:“那我就,推了那墙。”   赵崇明愣了会儿,叹了气:“你又想干嘛?”   徐忱没说话,默了会儿,他才无声笑了笑,抬眼看着赵崇明:“你让吴婷婷给温俞打电话,就说我把自己炸了,然后把地址发给她。”   “……”赵崇明比之前还要震惊,“你怎么知道我……”   他和吴婷婷的事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是吴婷婷不让的,他没想到徐忱会看出来。   “你到底打不打?”徐忱说着拿着打火机就往酒杯旁边靠,“你不打我现在就把自己炸了。”   赵崇明没辙,忙着拦住他:“我打我打。”   说完他还是翻了个白眼,就受不了徐忱这样,次次都是拿他当工具人。   和吴婷婷打了电话他先随意说了几句就切入正题,吴婷婷很听他的话说什么都听,关于徐忱的事问都没问,直接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以后,从包厢外进来一个女生,穿着艳丽,画着浓浓的妆。她的手里拿了瓶矿泉水,坐在徐忱旁边递给他:“你喝了那么多酒,喝点水吧。”   徐忱接过来随手拧开喝了一口,垂着脑袋没再说话,兴许是包厢暖气太足,他忽然觉得胸口闷得慌。   果然没过多久徐忱的手机震动,是温俞的电话,他唇角闪过一抹笑,很快就散了。他接通了电话,沉默着等待那边的声音。   赵崇明看徐忱这样笑,就知道他又有了鬼点子。从小喜欢徐忱的女生可太多了,其中就包括包厢里的这个女生,林一然。   自从他学乖了就更多了,可只有赵崇明知道,被他看上不能算是一件好事。   徐忱想要什么,就一定会想办法得到,至于用什么办法,赵崇明一想都觉得背脊一凉。   徐忱接通了电话,刻意敛了笑意。   “你在哪?”温俞直接问,只是语气很软。   徐忱把手机往门的方向靠了靠,不确定她能不能听到,还特地问她:“听得见吗?”   女生就在一旁看着,徐忱闭着眼慵懒靠在沙发靠背上,下巴仰起,勾起嘴角时,总是坏坏的笑。   她总是为这个痴迷。   徐忱许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温俞说了什么,只是徐忱的表情阴沉了些,他往前一靠,胳膊放在了大腿上,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姐姐是在跟我道歉吗?”徐忱的声音很累,他扯了扯卫衣领子,觉得越来越热,“姐姐怎么会错,错的都是我。”   徐忱抬眸,望着包厢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纸醉金迷,也隔绝了他和他最喜欢的人,像是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但他,绝不会就这样放手。哪怕把她拉入自己的深渊,他也绝不会放开温俞的手。   就算是骗,也要把她骗在自己身边。   徐忱继续喝着,思绪越来越乱,他上下滚了滚喉结,摊开手里的校牌。他的脸被酒精催的发红,一直蔓延到了脖颈,身体里莫名的发热。   他看着温俞的校牌,自嘲般笑着,他垂下眼,手又重新攥紧,声音极其低哑,扯着嘴角:“求你了。”   “别找我了。”   “我知道我今天态度不是很好,你再等我下,我马上就来找你好不好?你受伤了吗?疼不疼?”温俞急切地问。   听着温俞一个个关心的问题,徐忱继续斟满酒,一杯一杯灌给自己,赵崇明怎么也拉不住。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听见温俞的声音,他想起温俞看他的眼神,那时候是真的像是在看脏东西。   他受不了那样的眼神,所以在听见她的声音后选择了逃避,他不敢再见她,怕自己弄脏了那样干净的女孩。   弄脏她的白色连衣裙。   这些相处的日子都是他用徐忱的身份偷来的,现在被发现,他就该还回去了。   在听到温俞的声音以后,他本来计划好的一切,他突然又不想继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还有修改的可能~ 第28章   包厢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徐忱的脸不知道是热还是酒精,他脱了大衣,蜷在沙发上不动。   他的脑袋很重,混混沌沌的,侧躺着不肯动,只是身体越来越热,是从未有过的难受。   林一然过来扶起徐忱,同赵崇明讲:“我送他去休息。”   徐忱迷迷糊糊地推了她一下,往远处挪了挪,继续睡着。   “别碰我。”   他的语气里明显带了许多厌烦,不愿意任何人碰他。   赵崇明蹙眉,总觉得奇怪,手背拍了拍徐忱的脸。瞧着他的表情,侧眸看了眼桌上的水,又看向林一然:“你刚刚给他喝什么了?”   林一然咬着下唇,别过脸不说话。   赵崇明看她这表情,瞬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难以置信的问:“你他妈疯了,他都这样了你给他下药?”   “我……我也是没办法。”   “你没个屁办法啊,你不会真以为你两睡了他就会跟你好吧?他什么德行你不知道?”赵崇明握着拳,压着火没处撒气。   他们几个认识时间不算短,他也知道林一然的心思,平时她和温俞计较他也不会管,只是他没想到她已经疯魔到了这地步。   “就算今天他真的把你睡了,他跑去跳江也不会管你的死活。”赵崇明手插着腰,看着徐忱静静睡着,好像也没多大反应,“你给下了多少?”   “我就是试一下。”林一然低着头,没想到会被赵崇明看出来,“没放多少。”   “没放多少是多少,一会这狗东西要是药效上来,是你上还是我上?”赵崇明头都快炸了,“你脑子能不能清醒一点,他现在跟家里闹成那样,你他妈满脑子的跟他上床,林一然,你不小了吧,能不这么弱智吗?”   林一然被他说的红了眼,顿时感觉无地自容:“那个家是他的家吗?他这辈子最好都别回去了,反正他那个可恨的妈也不管他。我喜欢他,没人比我更喜欢他!只有我才会真心对他。”   “他不喜欢你!他妈管不管他有你什么事啊?不是你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那是他自己的事。”赵崇明扶额,林一然哭的止不住,他语气缓和了些,“药效也该起作用了,看他这样子问题应该不大,睡得跟个死猪一样,先看着,一会要是真那啥了……”   赵崇明说了一半,要是真药效上来他就疯了!   “真那啥给他绑了送医院去。”赵崇明指着林一然,“你想都别想,现在你们女孩怎么都跟个色鬼似的。”   包厢门被推开,赵崇明以为其他几个来玩的人,头还没回过去就开骂:“你丫怎么不死学校去——”   他转过身看到温俞后就闭了嘴,这时候张鸣一和几个男生也吵吵闹闹的进来,看到这场面都愣了下。   一个黄毛看到温俞,以为是过来玩的,过来胳膊搭上了温俞的肩:“小姐姐第一次出来玩?”   赵崇明比温俞动作快,先一步把男生胳膊拿下来:“别动手动脚的,小心徐忱一会给你废了。”   “他这都喝高了吧?”黄毛瞥了一眼沙发上睡着的男生,“这是又被他妈赶出来了?”   赵崇明没理黄毛,问温俞:“来得还挺快。”他瞥一眼徐忱,也不知道是真的药效发作还是装睡,“不是我说,你知不知道他因为你生气,吵着闹着要把自己炸了?我他妈就没见过这小子为了哪个女的能这样,真是日·了·狗了。”   赵崇明添油加醋了许多话。   温俞听他这脏话根本没应,看着杂乱的地面,往徐忱的方向走,她刚靠近林一然就挡在了她和徐忱中间。   “让开。”温俞嫌恶地看了林一然一眼,看着的打扮,她就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姑娘。   “不让。”   两个女生吵架,周围几个男生也不敢往前凑,温俞看着就不太好惹,林一然他们就认识,更不用说。   “我不会让你带他走的。”赵崇明也上前,只有他两知道徐忱目前的状况,只不过戏要演足,他必须表现得不那么情愿。   “如果你是担心他,大可不必。”赵崇明说,“我看着他不会让他出事。”   “我要带他走。”温俞不让步,眼睛看着徐忱,看他没一点反应。   “你以为你是谁?”林一然推了温俞一下,她在学校就见过两人走在一块,心里极其不爽,“他这样不就是你他妈害得,你又装什么装?”   温俞不理林一然,想绕过她去看徐忱的情况,却被抓住了手腕扯到了一边,直接被林一然打了一巴掌。   “你别碰他!凭什么他要被你们这些人说丢就丢,说捡就捡!要不是他那个可恨的妈,他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每天畏畏缩缩,对所有人笑,好像没有脾气一样,每天拿着那个破试卷——”   “啪”的一声在包厢里再次响起,打断了林一然所有的话,温俞的手臂抬高,停在了半空。   是赵崇明拦下了第二个巴掌。   温俞被气得炸毛,挣脱开赵崇明,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抵在了林一然的脖子上,“你的贱命我不管,你要是想发烂你随意,别拉着我们家孩子陪你一块,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看到温俞还了手,赵崇明她们不敢轻举妄动,其他人也是不知道该看戏还是该劝架。   平时打架也不是没见过这场面,只是头一次见女生这样,也担心林一然真的出事。   包厢的气氛凝固,温俞迟迟没有松手,刀刃就差一点划破林一然的皮肤。   沙发上有了些动静,温俞手上的动作没松,还没来得及往后看,突然身后被什么压了下来,双手缠上来,抱着她。   徐忱要比她高不少,突然这样整个人靠在她的身上,她差点站不稳,手一松赶快扶住了徐忱。   徐忱的脸埋在她的怀里闻了闻,慢慢移向温俞的颈间,忽地双臂用了力,搂着她的力度加重。   “姐姐……”   他的脑袋沉了沉,身体反应强烈,不停地蹭着温俞,哑着嗓子,说着冒犯的话:“你身上好香。”   赵崇明看这情况也顾不得管徐忱是不是有了反应,拉过已经被吓得发蒙的林一然,把她丢给黄毛。   “那……你们聊。”   临走时赵崇明还略带鄙视地瞟了一眼徐忱,撇了撇嘴,带上了门。   计划成功。   几个人退出去之后,包厢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温俞在徐忱怀里转身,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却没撑住,两人摔在了一处。   温俞反应很快,立即坐起身,两人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徐忱就靠在她的肩膀上没动作。   温俞看到桌上的水,想着让徐忱能清醒点,她找了个干净的杯子把水倒进去,自己先抿了抿,确定不是酒才递给徐忱,却被他推开。   她没辙,知道他不怎么清醒就轻声哄着:“喝水会好受些。”   徐忱摇了摇头,双手自然环着温俞的腰,头埋在她的怀里,喃喃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温俞一怔,不懂他在说什么,摸着他的脸:“你没事吧?”   徐忱在她怀里点头不说话,眼泪蹭在了她的衣服上,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温俞拇指帮他擦了擦眼泪,心越来越沉,闷得发慌。   “和姐姐回去吧。”   徐忱闻言一顿,抬眸对上她的眼不说话。他的意识不算特别清楚,只是看着眼前的人,抑制住想要去接吻的冲动不敢再看她。   所以她说什么,他都答应。   “可是,我没有家,也没有自己的名字。”徐忱声音微微沙哑,“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做我哥,可我没有一点办法。”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不是因为我哥喜欢你我才接近你的,我求你了,别不要我。”   他坐在地上抱着她,沉着声音,像是彻底放弃了自己:“姐姐,没人爱我,也没人要我。”   徐忱醉的厉害,思绪万千,没有听见话音刚落后,温俞的声音:   “姐姐一个人爱你,还不够吗?”   ……   他们在包厢待了会,温俞扶着徐忱离开,靳诗意在外面等,看到他们出来也帮忙扶着。   靳诗意找来男朋友元稹,让他开车送他们回温俞家,担心徐忱半路又出什么事。   回去的路上温俞和徐忱坐在后座,靳诗意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总觉得温俞和徐忱的表情都不自然。   徐忱醉的不清醒,还是抱着温俞的腰不松手,动不动蹭她两下,靳诗意不怎么正经,看着这画面偷笑。   温俞握住了徐忱不□□分的手,两人挨得近,她只感觉徐忱的身体很烫,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误以为他发烧了。   她想要带徐忱去医院,谁知他死活不肯,就想抱着她,她也没办法,只能先这样撑到回家。   “姐姐……”徐忱突然开口,唇就放在她的脖颈出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洒在脖颈上。   “好热……”   温俞并未发现他的反常,闻言松了徐忱的手,把车窗降下来。等风吹进来那一瞬间,温俞脸颊的温热也被吹散许多,她都没发现自己的脸也异常烫。   她刚收回手,就感到徐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伸进了,就隔着单薄的打底衫。她身体一怔,下一秒被掀起了打底衫,滚烫的掌心贴上来,慢慢地移动到她的身后。   两人一直靠的很近,车内光线又很暗,前面的靳诗意根本不会注意到后面的动作。   温俞抬眸看了眼前面的靳诗意,不动声色地推了推徐忱的胳膊,想让他松开,可他却更大胆了,唇贴上了她的脖子,轻轻吸了下。   徐忱的手开始往上,温俞紧贴着椅背,想阻止他的动作,他的手缓缓放在了背.扣.处,指尖扣了扣,顺着衣服缝隙将手指推了进去。   她被吓得攥紧了手,轻轻吞咽了下,惹来的却是徐忱凑在她的跟前,隔着卫衣慢慢蹭了蹭。他的声线越发沙哑,说了句极其恶劣的话。   震惊到了车上的其他人。   “姐姐。”   “我想……”   “要。 第29章   车子猛的停在了路边,几个人都被这突然的急刹被迫身体前倾,靳诗意缓过神来拍了元稹脑袋一下:“你要死啊!”   元稹没理会,转身看向后座:“这小子还真是……”   他一时想不到什么词形容,也不懂两人具体是什么关系,这样露骨的话说出来,总不能是姐弟吧?   温俞也很无奈,拍了拍徐忱的脸,低声问:“想要什么?”   前面的两个人瞳孔放大,震惊她问出这话,能要什么啊……   徐忱没抬头,声音闷在温俞的怀里,听起来含糊不清:“我想要……”   三个人同时大喘气。   “吃烤红薯。”   “艹!”靳诗意看起来有些失望,“这死孩子说个话急死人。”   温俞睨了她一眼:“你没事下车去看看有没有卖的,他应该是没吃饭。”   靳诗意还想反驳,就看到暗处温俞的一个眼神,想着温俞应该是有事要和徐忱说,就拉着元稹下了车。   元稹也是服气,自己兼职司机还得被人揪着耳朵拖下车去买烤红薯,这大半夜又刚下过雪哪来的烤红薯。   “这什么情况啊?”元稹捂了捂耳朵,把靳诗意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越来越搞不懂你们了。”   “你不会没看出来吧?”靳诗意问。   元稹瞥一眼靳诗意的表情,从她的眼神读出些意思:“她还挺厉害,兄弟两全看上她了。”   “我们家温俞又好看又聪明,喜欢她很正常好吗?”   元稹是临江人,也在临江一中毕业,只是和他们不同班,和徐忱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当年徐忱喜欢温俞的事只有靳诗意一个人知道,是后来闲聊告诉元稹的,要不是元稹无缘无故吃飞醋她才不会说出去的。   “你把温俞一个人丢车上,就不怕那小子干点什么?”元稹说,“他刚刚可不一定是想吃烤红薯。”   “小屁孩一个,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满脑子的都是上·床。”靳诗意叹了气,“我倒是想他两能做点什么,温俞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是靳诗意之前发现的,有一次两人出去遇见了暴露狂,她吓得大叫,温俞看着暴露狂眼睛都不眨一下,一脚给踹了过去。   她一开始以为是温俞胆子大,时间久了才发现她对于性的认知有了偏差,甚至没有欲望。   关于那方面的事,温俞没有任何兴趣,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可那小子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东西啊。”   靳诗意想了想:“你怎么也有这种偏见?你以前像什么好东西?温俞不也觉得你是渣男吗?好像好与坏都得我们自己明白,所以只要温俞想做,我都不会反对。”   “那孩子还小,看起来也不怎么开窍,应付温俞可能还得很长一段时间。”靳诗意说,“不过呢,他还是第一个能这么靠近温俞的男生,也挺好的。”   “我总觉得,这孩子能成功。”   她还挺期待温俞能有点反应,至少证明温俞这人是有欲望的,她想以后很长的时间里能有一个温俞期待的人陪伴着她。   而不是让温俞一个人过完这一生。   -   靳诗意走后不久,温俞看着车窗外的两个人影消失,把车窗升了上去。她推开徐忱,手背再次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看起来不怎么像发烧。   徐忱一直往她身上靠,手也不安分,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喊热。   温俞不愿意往那方面想,可刚刚徐忱对她做的事明显就证明了他可能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所以她才找借口让靳诗意带元稹离开一会,不止是因为徐忱,她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   徐忱的反应和她差不了太多,只不过她比徐忱的状况好一些,她仔细回想了下自己为什么会被下药,这才想起了那瓶水。   她不知道那瓶水为什么会出现,突然很庆幸徐忱当时没再喝,倘若徐忱应了她递过来的那瓶水,恐怕早就在包厢内出事了。   车内没了外人,两个人又挨得近,温俞觉得身体越来越难受,她找到车上的水喝了几口,水温是冷的这才也清醒了几分。   她哄着徐忱也喝了一点,只是徐忱不怎么听话。她想拿出手机想查查看这事怎么处理,谁知刚从口袋里拿出来手机,一行字还没输入完手机就被徐忱打掉,他突然压了过来,吻也铺天盖地落下。   温俞突然被这强势的动作吓到,一时间缓不过神,她推了推徐忱,并没什么用。   她整个人被压着,身体上奇怪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唇齿间被酒香占据,呼吸也跟着不顺,她竟破天荒的开始回应。   温俞的手臂完全没了力气,身子一软,一只大手也顺势进了衣里开始乱动,带着滚烫的体温,点燃所有的欲望。   这样的缠绵足以令人失去了全部意识,温俞尽量克制着,努力让自己清醒,她侧过脸躲避开徐忱的吻,差点反应不过来。   她缓缓呼吸了下,徐忱的脑袋还埋在她的脖颈不肯松手,她没心思去管卫衣里的手,讲话时声音带着呼吸的气音:“做什么?”   温俞双手捧着他的脸,温软的唇瓣主动上去吻了吻,眼神里满是哄骗的意味,她轻笑:“想睡我?”   徐忱听了身体微微一顿,半天没讲话,声音低沉“嗯”了一声。   温俞倒也没想到他会应,这样被压着,又经历了刚刚的事,身体的反应只会更强烈。她的呼吸越来越重,却还算清醒,继续轻哄着徐忱:“那我们回家睡好不好?”   她不懂这种事要怎么办,现在还在外面,也不知道靳诗意什么时候会回来,她不过是想看看徐忱是不是被下药,可没想过要在车上发生点什么,所以只能先这样哄着徐忱。   徐忱倒是很容易被哄好,真的就没再跟她动手,慢慢坐起了身,只是手一直握着温俞,和她十指紧扣。   不肯放手。   靳诗意在外面溜达了会,看着时间差不多也拉着元稹回去了,回到车上的时候徐忱看样子是昏睡了。   温俞不讲话,她也不敢多嘴问。到了小区楼下,元稹帮忙背着徐忱上楼,放到温俞的床上后确定不会有什么状况就离开了。   刚送走靳诗意和元稹,温俞拉上门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从后面抱住,她无奈笑了笑:“在装睡?”   “嗯。”   也不解释,也不隐瞒。   温俞本来降下的体温瞬间又变得炙热,她掐了下自己的手臂保持冷静,刚准备推开徐忱又被强行翻了过来。   她面对着徐忱整个人忽地被抱起,他像是忍耐了很久,动作很快,她直接被他摁在了门板上。她的双脚突然腾空吓得连忙抱紧了徐忱,紧接着就被堵住了唇。   徐忱的一只手圈住她的腰,另一只放在她的后背,直接往背扣处去,只是很久也没解开。   温俞觉得后背被弄得痒痒的,忍不住挺了挺胸,也彻底被吻得昏了头。   徐忱的脸埋在她的脖颈,吹了吹凌乱在肌肤上的发丝,蹭着她的下巴慢慢往上移,忽地咬住了她的下唇。   他的嗓音压得低,气音里满是重重的,掩盖不住的情.欲:“姐姐……”   接着含糊不清的话:“我想要你。”   两人一路吻去了房间,直到被徐忱放在柔软的床上。他的动作粗野,温俞躺下时磕到了脑袋,她这才重新恢复理智,彻底阻止了徐忱。   她轻轻摸着徐忱的侧脸,房间的灯开着,她看到了他左脸上那个极浅的疤痕,倾身吻了吻,语气带着宠溺:“就这么想和姐姐做?”   她没把后面那个字说出来,他们之间貌似还谈不上那个字。   徐忱不答,只是不停地磨着她的下巴,弄得她闷哼一声,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声音是自己的。   “等你成年好不好?等你成年了,姐姐就给你。”   这时候的温俞只是单纯的想让徐忱保持理智,她在诱哄,却没想到徐忱当了真。   并且在多年后,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徐忱听她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真的没再动,就趴在她的身上睡着。   温俞在路上查过了百度,她低眸看着徐忱的头顶,想起那几个字:   必须要解决。   她只是抿了抿就已经这么难受,徐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说起来不解决也伤身体,她只能多喝点水,尽量让新陈代谢快一些。   温俞接了杯温水,想着让徐忱喝,谁知道他就是不喝,怎么也不肯喝。她没辙,自己喝了一口,抓着徐忱的衣领强行给他喂进去。   这方法倒是好使,徐忱真就喝了,只是她不算特别娴熟,水渍顺着徐忱的下巴滑下来,路过了他的喉结,一路进了他的衣里。   整整喂了半个小时徐忱才主动去了浴室,温俞也松了口气,瘫坐在床上冷静了好一会。   想起来今天一天发生的太多事,她从未感觉过一天这么长,像是经历了很多年那样。   还和徐忱……   接了吻。   徐忱好了些,只是还醉着,从浴室出来就躺在床上乖乖睡觉,也不吵不闹的。   温俞帮他脱了外衣,盯着他的裤子半晌,不知道该不该把裤子也给他脱了,想了想还是算了。   帮徐忱盖好被子,温俞去了温亚宁房间换了睡衣去浴室洗漱,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嘴唇已经泛起红肿。   她摸了摸,无声笑了笑。   洗过澡后她也算是冷静了下来,身体的不适感渐渐退散,才发觉原来也有她控制不住的事。   从她很小温亚宁就给她普及关于性这方面的事,许是太过在意,导致温俞把爱和性分的太清楚。   碰巧温俞不算是个渴望爱的孩子,性对她来说更没什么意思,她一直自信觉得自己禁欲,不会对这些事有所期待。   只是这一晚,她差一点就失了手。   在她眼里,徐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她哪里下得去手,也不敢这样做。   徐忱喜欢她,她也喜欢徐忱。   可即便这样她也不敢拿自己的后半生去赌,赌这个孩子真的能爱她胜过自己。   她不是温亚宁,更不会为了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   就算,   就算她是真的,很想吻他。   --------------------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已经开始动心啦~ 第30章   十二月的冬夜吹着刺骨的寒风,夜空连月光都吝啬,窗外是光秃秃的树枝,温俞披了件长款开衫毛衣靠在阳台上的竹椅上。   夜风掺着丝丝寒意,吹乱了人的思绪,刚刚两人接吻的画面还在脑海,尽管她已经想办法让自己清醒,可还是忘不掉那样的缠绵悱恻。   她得承认,自己刚刚不是因为药物影响才那样,是真的对徐忱的身体动了情。如果不是她还算理智,这会就不是在阳台吹风了。   靳诗意说她什么都好,就是活得太清醒。   温俞从小就比同龄人心智成熟些,在她幼年从未需要过父母的拥抱,不渴望游乐园,更不需要玩伴。   靳诗意能走到温俞心里,也是死缠烂打许多年才有的结果。   温俞一直坐到了深夜,等到凌晨六点她才动了动身子,手脚冰凉得没了知觉。   她先去徐忱房里瞧了眼,这才发现他的手机掉在地上,页面闪烁着光,是赵崇明打来的电话。   温俞没想接,捡起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赵崇明又重新打来,她不耐烦地拿着手机去了客厅接通。   “什么事?”温俞按了按太阳穴,头靠在沙发上。   “徐忱呢?”赵崇明问。   “在睡觉。”温俞没什么好语气,徐忱被下了药,她直接把罪责怪在了赵崇明头上,毕竟她觉得林一然还不至于到这种肮脏的程度。   那边没了声音,温俞直接挂断了电话。页面显示有许多个未接来电,温俞看不惯,想清理掉就看到了来自“爸”的未接来电。   三十多个未接。   温俞没再管直接退了出去,又打算清一下未读短信,这才看到了徐伟良发给徐忱的话。   「阿铭,这段时间你妈情绪不太稳定,平时你也住校不回来,周末的话你就先不要回家了,先去你小姨那住一段时间,如果你不想住小姨家,爸给你先租个房子。」   「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也没接,爸知道你心里有气,可那毕竟是你妈妈,你哥哥过世她心里也不好受,等到你妈妈病情稳定了,我们一家人好好聊聊行吗?」   温俞指尖戳了戳手机屏幕,直接将手机关机。   -   徐忱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混乱到他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真实发生过,还是梦境。   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压着温俞,手一顿乱摸,还给人不停地啃,模糊记得温俞亲他。   还……还……   还说,要把自己给他!!!   再努力回想,脑海里全部都是温俞的脸,甚至眼神迷离,带着勾人的欲.念。那样真实的画面根本就不是做梦可以实现的,他一度怀疑昨晚是不是真的没把持住做了什么。   可身上还穿着衣服,床上也不像是发生过什么的痕迹,虽然他不太懂这方面的事,但也不是真的什么也不懂啊!   徐忱在床上纠结了会,抱着被子坐也不是,睡也不是。   他躺在床上看着房间的布置,整个房间的色调很简单,统一的淡色系,衣柜和桌子都是白色,床单被罩都是淡黄的纯棉布料。   徐忱抱着被子,闻着上面的味道,是干干净净的茉莉香,不知不觉地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房间重新回归黑暗,客厅传来缓缓的脚步声,还有瓷器碰撞的声音。   徐忱掀开被子下床,开门那一瞬间眼睛被客厅的灯光刺到,差点睁不开眼。他揉了揉眼,适应了些光亮才往客厅走。   餐桌旁的温俞穿着卡其色的开衫毛衣,头发简单盘在后脑,看起来温婉居家。她低头正在摆放碗筷,听到这边的动静才抬眸看过来。   “醒了?”温俞问的很自然,放下手上的筷子,慢步走过来,踮起脚用手背试了试徐忱额头的温度。   “不烫了。”温俞从口袋里找到手帕,擦了擦徐忱额头和脖子的汗,“今天一早听见你喊冷,你知不知道自己发烧了?”   徐忱木讷地摇头,不太相信眼前画面的真实,昨晚到一半他不知怎么就突然没了意识。   本该计划好的一切都被打乱,记忆里的那些片段,他一时竟也分不清楚到底是真是假了。   “快去洗脸刷牙,完了出来吃饭。”温俞推着徐忱往浴室走,顺便帮他带上门,“我在餐桌那等你。”   徐忱还有些缓不过神,看着洗漱台上放着的两个口杯,一个粉色一个蓝色,像是新买的。   他拿起蓝色的口杯看了看,杯底还贴着人像贴纸,是个留着黑发的小男生。他低声笑了笑,表情瞬间明朗了不少,专心洗漱。   等到他出来时温俞就背靠在墙上,她笑了笑拉着他的手往房间走,她打开衣柜的门,从里面拿出一套衣服。   温俞拆开卫衣,对着徐忱比了比,满意点头:“看来买的挺合适。”   徐忱没明白,全程就被温俞牵着走,听话换了衣服,两人就面对面一块吃晚饭。   不知是不是房间暖气太足,温俞吃饭总觉得热,她随意扯了下打底衫的衣领,高领下不深不浅的吻痕就这样闯进徐忱的视线。   他愣住,原来昨晚根本不是梦。   瞧着温俞冷淡的态度,他心里憋着气,都那样了她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和他一起吃饭,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昨晚是把我当做我哥了?”他突然开口问,“不让我招惹你,你倒是先招惹起我来了。”   温俞倒是没想到他这样问,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又继续夹菜,并不打算理会这样的浑话。   “把我这样的人留在家里,你不觉得脏吗?”徐忱垂着眼,“还是说你见不到我哥了,找一个替身也是好的。”   温俞这才放下筷子,对这小屁孩的胡言乱语颇为无奈:“烧坏脑子了?”   “是姐姐自己说的。”   听他喊“姐姐”温俞知道他是在故意闹脾气,没有真的生气,这才忍俊不禁:“昨天的事,是我的错。我不该什么也不问就那样错怪你,只是信息量太大,我一时没办法接受,你原谅我好不好?”   昨天突然想起来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想起那个小男生,她也能明白许多,再结合这些年徐忱过得日子,想起他被关禁闭。   他也一定,不想成为徐忱。   没有谁,会甘愿成为另一个人的复制品。   温俞道完歉,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串钥匙,平静道:“这是我家的钥匙,以后你想来直接过来就行。”   徐忱低着头不说话,手指挠了挠耳垂,偷偷瞧了眼看着桌上的钥匙,伸手过去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你的衣服我都放在柜子里了,鞋是按照你脚上那双的尺码买的,你需要用的我都买好了。”温俞过去找到药箱,找到了感冒灵冲好给徐忱,顺便摸了摸他的脸,“你还没退烧,吃完饭就上床睡觉去。”   徐忱穿着黑色毛衣,他肤色本身就白又在发烧,这样衬得他更病态。平时看惯了他和她嬉皮笑脸,这样闹情绪温俞想哄又觉得麻烦。   “我给老师请了两天假,加上周末是四天假期,调整好情绪周一你就回学校去。”温俞也不想这么逼他,只不过距离高考没多久了,时间浪费不得,“再耽搁下去,你别想考大学了。”   温俞收拾了下桌面,眼看着徐忱把杯子里的药喝光,听见他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丢了一句:“不考了。”   “你说什么?”   “高考,和大学。”徐忱抬眸,又别过脸不再看,“从来都不是我的事。”   这些只是徐忱应该做的,而他从来都不是徐忱。   听他这么说,温俞也没了好脾气,被他磨光了所有的耐性:“你,最好别惹我。”   徐忱的手一动,是有被威胁到的,他好不容易卖惨才哄好的姐姐,他可太怕她气了,但是又过不了自己这关。   温俞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和靳诗意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她懒得再和徐忱纠缠。   她过去衣架处找到自己的大衣换上,围上围巾打算去玄关柜旁边换鞋,她刚扶着墙弯下腰就被人从后面缠上来抱住。   “我听你的还不行吗?”徐忱整个压在她的身上,“别不要我。”   温俞转头,看向徐忱的侧脸,对上他的双眸,想起昨晚的荒唐事,她下意识推开了他。   许是这样的动作刺激到了徐忱,他不管不顾地搂住了温俞,气音压在她的耳畔:“求你了,别生我气。”   温俞被他搂着腰往上提,她被迫踮起脚,没站稳后重重摔在玄关柜上,她忍了忍痛,头一仰,偏偏擦过了徐忱的侧脸。   温俞手攥紧徐忱的衣领,毛衣的料子太软,被她轻而易举扯去一边,她的视线略过他的锁骨,心里生出了想去咬的想法,喊了喊他的名字:“徐忱……”   听到这两个字徐忱微微一顿,盯着她的唇,声音低沉沙哑:“我是徐忱吗?”   温俞看向他,还没开口又听见他问:“你是有多喜欢我哥?”   他一点也不喜欢她这样喊他。   徐忱的呼吸越来越重,喘息声伴着沉重的鼻音:“我哥吻过你吗?”   “什么?”   下一秒,温俞突然被扶着腰提起来,坐在了玄关柜上,徐忱抬头吻上来,在她的脖颈徘徊,始终不敢接近她的唇瓣。   温俞使劲推开他,分开后甩了他一巴掌,她跳下玄关柜,背过去一言不发。   身后的人没动作,她像尝试着回头,身体僵硬着怎么也不听使唤。   徐忱抬手,走过去又轻轻碰了碰温俞的手指,上下滚动着喉结:“姐姐,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我哥会的,我也会的。”   温俞听完,手攥着拳头重重敲了下玄关柜,转头瞪着徐忱,气冲冲地把他推到了墙上。她踮起脚,攥着徐忱的衣领主动去吻了吻他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分开时温俞看到徐忱眼里布满的情.欲,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就完了。   她无声笑了笑,双手松开徐忱的衣领,从胸口往上,捧着他的脸:“满意了吗?”   “姐姐只是出去买个菜。”   温俞下楼时靳诗意在楼下等了近半个小时,果然因为她太慢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有了弟弟就是不一样,这出趟门还得腻腻歪歪半天,明明回了我消息说马上,你家马上半个小时啊?”靳诗意转着方向盘,“这要是元稹早开车跑了,还给你在下面等着。”   温俞也不恼,就听她这么唠叨,一直到快下车靳诗意突然拉住了她,脸上大写的震惊:“你这半个小时不会搁楼上接吻吧?”   “……”   温俞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被看出来,以为是脖子上的吻痕被发现,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这不摸还好,摸了之后靳诗意彻底炸了。   靳诗意扯过她的大衣领子,把高领翻下来就看到了不太明显的红色吻痕,她和元稹谈了这么久,才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傻姑娘。   “温俞。”靳诗意喊她名字,“可以啊你,把弟弟睡了?”   “没有。”温俞推开靳诗意的手,理了理衣领,没再解释。   “得了吧,嘴巴都肿了。”靳诗意拇指擦了擦温俞嘴角多余的口红,“你瞒得过我?”   “昨晚他喝多了,就……”温俞头一次在靳诗意面前难为情,脸直接红去了耳根,“亲了。”   “初吻?”   “嗯。”   靳诗意比了比大拇指,直说“牛逼”。   ……   靳诗意把车停在商场的地下车库,她正好想帮元稹买袖口,顺道就和温俞一块买了。   两人买东西从来都不是挑挑捡捡的个性,说买什么就一定要买,没一会就逛完了。   逛的累了就随便找了个休息区坐着,靳诗意过去买了两瓶水,把一瓶递给温俞。   “其实昨晚我在车上看到了点,那孩子表情都那样了,能忍得住还挺厉害。”靳诗意坐下后,腾出一只手挽着温俞的胳膊,“这一点倒是和他哥挺像,不是什么坏孩子。”   说着,靳诗意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把人孩子当徐忱了?又是让亲又是让睡你床的,你这不单单是想对他好吧?”   温俞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把他当徐忱了?”   “你不是喜欢徐忱吗?”   温俞摇了摇头,否认道:“我不喜欢菩萨。”   高中的那段时光,温俞和徐忱不算相熟,她向来孤傲,更别提喜欢一个人。徐忱是班长,对人温和,是出了名的好学生,只是她不怎么认识这个人。   况且徐忱这个人对谁都是一副好脾气,不恼不怒的,那时候她是真的觉得这个人很差劲。   像个普度众生的菩萨。   如果不是那场大巴翻车事故,这个名字永远也不会和她扯上关系,所以才在那次之后彻底崩溃。   “我还以为你两以前有情况呢。”靳诗意说,“不过就算不喜欢哥哥,弟弟也不错啊,你总不能一直这样,像个性.冷淡。”   温俞现在的情况比小时候好多了,能够正常去和徐忱接触对于温俞来说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更别说接吻了。   似乎当初她给徐忱创可贴,帮他处理伤口开始,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只是,她从来不信这些。   “他现在还小,以后大学会遇到很多好女孩,我没必要去耽搁他的时间。”   靳诗意点了点觉得她说的没错,转眼一想也不对,这明显是认真考虑过才得出的结论:“你怕分手?”   “嗯。”温俞抿了抿唇,没有隐瞒真实的想法。   “怕什么啊,不合适然后分手多正常。”   “可是,一旦和他在一起了,我就不想分手了。”温俞笑着看了眼靳诗意,咬着瓶子上的吸管,突然又多说了一句,“怎么办啊靳诗意。”   靳诗意还在为她前一句话懵着,这突然又了一句,只能睁着大眼睛看着她等待接下来的话。   温俞轻咽了下,舔了舔唇,想起昨晚帮徐忱换衣服时的场景。   徐忱因为打篮球运动的缘故,身材极好,腹部的线条分明,昨晚温俞无意识地动手摸了摸。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还挺色。   想到这,她嘴边的弧度更深:“我居然喜欢上了他的身体。”   靳诗意哑然,抬手捏了捏温俞的脸说不出话来,她有些难以置信。只是这样的表情只维持了几秒,随后她说的坦然:“你寂寞了。”   温俞低眸没有回答。   和徐忱接吻的感觉,确实不错,两人都是生手,却也没顾及什么。她那会儿甚至在想,会不会多亲几次就好了,回过神后又觉得自己昏了头。   她想要推开,可身体根本不受大脑控制,反而多了些欲拒还迎的意味,怎么都没办法把两人分开。   “果然还是弟弟有魅力啊。”靳诗意伸了个懒腰,手臂勾住温俞的脖子,“能让你这样,你还怕个锤子?”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温俞侧眸看她一眼,又收回视线,“我只是觉得,就算是这样我也得拒绝。”   温俞从来都不懂,一直以来都是温亚宁和靳诗意付出,她们对她的爱,她从来都没有回应过。   温亚宁是她的妈妈,母爱是不求回报的。而靳诗意是从小被父母宠大的,现在又有元稹爱着,她并不缺爱。   而徐忱不一样,从小不被在乎才会更需要被人爱着,而她给不了他想要的,她哪来的勇气敢去接受他。   温俞停了几秒,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很认真在说:“他是需要爱的。”   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   “而我没有这东西。”   “感情也是需要培养的啊,你不能说刚认识就有的。你怎么就知道你没有,你对自己有一点信心嘛,你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机器。”   “前段时间宋祁阳找到我了。”   “什么?”靳诗意听到宋祁阳,突然慌张起来,“他没打你吧?”   温俞摇了摇头,笑了下:“他看到我和徐忱一块,以为我恋爱了,所以他生气了。”   “这个死变态。”靳诗意提到这人有点恼,当年在宋祁阳追温俞追去了临江一中,根本就是阴魂不散。   靳诗意还记得当初两人考去临江的喜悦,全部在开学第一天看到宋祁阳的那一瞬间破灭。   宋祁阳对于温俞的恨演变成畸形的爱,不允许温俞的身边出现别的男生,他甚至不惜公布两人同父异母的关系。   让所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温俞,而他又过来告诉温俞,所有人都在唾弃她,只有他不会。   靳诗意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宋祁阳把温俞困在器材室里,倘若不是她无意发现,是真的会出大事。   她在器材室门外,听见里面有东西砸在地上,宋祁阳朝着温俞大吼:“妹妹生来不就是给哥哥操的吗?”   温俞变成现在这样,宋家的人没一个逃脱得了责任,宋文廷是最罪大恶极的人。   将她逼至崩溃边缘的,是和她有着相同血脉的人,她觉得恶心。   “所以我一直觉得男生挺可怕的,以前我总说元稹是渣男,可现在你们都要结婚了。”温俞语气平淡,“我看人不准,也不敢奢望有什么人真的很爱我,我也给不起。”   “那孩子或许是因为我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帮助了他,所以他误以为我是他很喜欢的人。”   人总是会把一时的救赎当□□,温亚宁就是这样,才把感恩误会成对宋文廷的爱,才会被他一步步骗了所有。   “你别这样想。”靳诗意表情一顿,“小孩子的感情才是最纯粹的。”   “纯粹也改变不了什么。”温俞笑着,垂着眼眸想了很久,才开口,“再等等吧,等到他长大。”   万一,等他长大了。   就不喜欢了呢。   -   徐忱在温俞走后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会,这个家里和他第一次来不一样了。厨房可以做饭,他也没有外睡沙发,甚至在温俞的柜子里有一半是属于他的位置。   他觉得身后硌得慌,伸手摸了摸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电关机了。他尝试着开机,右上角显示还有一半的电量。   徐忱点开未接来电,这失联了一天能被人惦记着,他看到了徐伟良发来的短信,不知道说什么就简单乖巧地回了一句:「好。」   开机没多久就接到了赵崇明的电话,他看着未接来电那里的几十条就猜到了有一半肯定是他。   只不过接通后讲话的人是林一然。   “怎么了?”   “你还好吗?”林一然问。   徐忱靠在沙发靠背上,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她没把你怎么样吧?”林一然这样问,旁边的赵崇明嗤之以鼻,昨晚的情况应该是徐忱没把人家怎么样吧。   今天一大早林一然就缠着他给徐忱打电话,一开始是温俞,后来直接关机了,林一然就开始脑补一场徐忱被睡的大戏。   徐忱没理会,有些不耐烦:“没事我挂了。”   赵崇明这才夺了电话:“那你现在在哪?她家?”   “嗯。”徐忱忽地想起温俞给他的钥匙,应该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也是我家了。”   “我艹!!!”那边直接炸了,“你两这他妈同居啊?”   赵崇明以为就是谈谈事情,转念一想昨晚那情况估计也谈不了,他还担心温俞不吃这套。   没想到啊。   狗逼崽子果然厉害!   “同居吗?”徐忱唇角轻轻一扯,坐直了身,手指套着钥匙扣转了转,“我觉得还行。”   “对了,你能想起来昨晚的事吗?”赵崇明坏坏笑了下,就那情况,当着那么多人面说人家身上好香,狗东西!   徐忱喝了酒,有点断片那意思,不过记忆已经在慢慢恢复,至少昨晚怎么接的吻,怎么去的床上他没忘。   他也不可能和赵崇明说这个,只是含糊其辞:“有点印象,回家,然后睡觉。”   “什么也没干?”   “嗯。”   温俞的电话突然打进来,中断了两人的谈话,他随便和赵崇明说了几句就挂了。接通后听见那边的女生直白问:“你内裤平时穿什么尺寸?”   此时温俞正在店里的沙发上叠着腿坐着,靳诗意在给自己挑,她才想起来没给徐忱买。   导购说男孩子的不一样,得讲究舒适,问她尺寸,给她问懵了。   倒是徐忱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她刚问出来就听见他拖着尾音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吐出两个字:“姐姐。”   “嗯?”温俞应声。   “你想知道我的尺寸?” 第31章   温俞买好付了钱装进袋子里,这时靳诗意也挑好了过来,在她还没来得及藏起来就被抓了。   “你给弟弟买的?”   温俞白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你不会还问了人意见吧?”靳诗意挑了挑眉尾,笑得很坏。   温俞总觉得她这笑不怀好意,警惕的“嗯”了一声,还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你不喜欢人家,干嘛撩人家?”   温俞不解:“我哪里撩了?”   靳诗意放下手中的袋子,手指抵在温俞的下巴上,勾了勾:“姐姐知不知道,无形的撩最致命。”   “然后呢?”   “然后?”靳诗意扯了扯嘴角,眼神上下打量她一番,“小朋友会觉得,你在给他性.暗示的。”   “他还小,哪里懂那么多?”温俞面不改色说着,不知道是在说服靳诗意还是在说服自己。   “怎么就不懂,十七岁了,不是七岁。”靳诗意看不惯她这样,“而且你让他住你家,睡你床,还和他接吻,完了你还把人家当弟弟。”   临了靳诗意还不死心:“你还馋弟弟身子,哪有这样的姐姐?”   “你别说了。”温俞被她说得羞红了脸,她知道靳诗意爱开黄腔,但落到自己身上,她还真有点受不了她那样。   靳诗意问:“你都动心了,怎么就不能试试呢?”   “动心了又能怎么样?”温俞把袋子放去后座,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坐好后停了很久都没有说完下一句话。   动心了又能怎么样,什么也不能改变。   -   温俞回来时徐忱正在客厅看球赛,盘腿坐着,一只手臂搭在沙发上,恣意慵懒,看样子已经适应了。   她把手上的袋子随手一放,扶着玄关柜换鞋,瞥了眼沙发上的徐忱,他像是没看到她回来一样,没一点动静。   温俞单纯以为他是看球赛太过入神,直到她过去接了杯水,在他面前走过,仿佛一个隐形人。   她站过去,视线落在徐忱身上,语气听着像是在关心:“这么晚了,还不去睡?”   “不是还有人在街上瞎逛吗?”徐忱还是没看她,话里也没肯放过她,“这么晚了,家里总比外面安全吧?”   “我出去买东西。”温俞过去把买的东西递到徐忱面前,“给你买的,要不要?”   徐忱这才动了动眼,看到温俞手里的袋子接了过来,他知道是什么所以没问。   温俞看他又拽又傲娇的模样有点想笑,提着袋子去了厨房,打算把买好的吃的放进冰箱里。   靳诗意的话还在她脑袋里打转,她没想的那么深,也不知道原来这样就是撩,她不会和男生相处,更不知道怎么亲近才是合适的距离。   徐忱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的,背靠着流理台,似笑非笑道:“我们这样好像同居。”   温俞闻言一顿,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几秒,她继续往冰箱里放东西,把他的话也一块塞进了冰箱。   “姐姐。”   “嗯。”   忽地,温俞的胳膊被一只手拦住,她抬眸看过去,徐忱直勾勾盯着她,像是有话要问。   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你是不是喜欢我?”   果然。   温俞抓着冰箱的手一紧,没给他留面子,否认道:“想太多。”   “我喜欢你才主动和你接吻的。”徐忱的手指勾了勾温俞的打底衫袖口,目光落在了温俞的唇上,“姐姐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跟我接吻?”   温俞没说话。   “还是说,姐姐只是拿我当做泄.欲的工具?”   温俞这才被惹怒,只是怒意不算明显,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额头,责怪道:“你都是从哪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只是拿你当弟弟,明白了吗?”   “姐姐不愧是姐姐,撩了我这么久,还可以不动声色地拿我当弟弟。”徐忱垂眼,有些沮丧,“给我买衣服,让我住在你家,睡你的床,姐姐的家到处都有我的痕迹,可是姐姐又算我哪门子的姐姐?”   这话果然和靳诗意说的没差,温俞合上了冰箱的门,像是哄小孩那样摸了摸徐忱的侧脸,轻声道:“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可能就不会喜欢我了。”   “那如果我还是喜欢呢?”   “你不会。”   “那如果你喜欢上别人呢?”   “我不会。”   “说不准的,姐姐。”徐忱挠了挠温俞的掌心,“不过呢,就算那时候你喜欢上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我也会想办法把你留在我身边。”   温俞也想知道这小孩能怎么做,就直接问:“你打算怎么留?”   “我是坏孩子,姐姐觉得——”徐忱弯起唇,散散一笑,“囚禁怎么样?”   “你现在还真是一点乖巧也懒得装了。”温俞知道他不会,只是瞬间不打算再聊下去,这样的话题怎么聊都是无果。   她刚抬脚,就被徐忱一把抓住了手腕,力度不算小,她被生生撞在了他身上。   少年的眼眸就盯着她看,只是眼睛有些微微发红,她刚刚没怎么看他,也没注意到他的眼睛。   想着也是这段时间没休息好的缘故,她刚想让他快去休息,就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如果姐姐喜欢那样的,我可以继续装给你看。”徐忱松了她,歪着脑袋像是在努力装乖巧,“还是说你只喜欢我哥那样的?”   温俞一听,就知道他又来了。为了避免再听到这样的话,她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包括你哥。”温俞解释地认真,看着徐忱的眼睛,她叹了气,还是做出了让步。   温俞思考了下,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办法,气定神闲道:“我们做个约定,如果等到你大学毕业了,你还喜欢我的话,我就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必须是大学毕业?”   还得四年,再仔细一算,是四年半!   “我不喜欢不好好学习的男生。”   徐忱半信半疑:“真不是为了骗我回学校?”   温俞刚打算解释,徐忱就离开厨房去了客厅,没一会走回来拿着手机,重新问她:“只要我大学毕业就和我在一起,如果姐姐骗我呢?”   “姐姐不骗人。”   “好。”徐忱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点了下,递到温俞唇边,“重新讲一遍。”   温俞觉得好笑,看他认真的模样是真的不忍心骗他,真的就把话重新说了一遍:“我,温俞答应徐忱,”   说到一半,她停了几秒,笑着改了话:“答应徐嘉铭。”   徐忱看着她,跟着愣住。   “等到徐嘉铭大学毕业,我就和他在一起。”   温俞说完没过多久,身体就被人一托,抱上了流理台。她这样坐着要比徐忱高出些距离,徐忱仰着头,两人对视了几秒,他还是凑了上来。   在徐忱快要碰到她时,被她侧着脸避开,她的手撑在身后,和徐忱拉开了距离。   她在短短几秒分析了两人的关系,是外人看来不算亲生的姐弟,在他们自己眼里是说不清的暧昧关系。   她不会信几年以后徐忱还喜欢她,所以这样的承诺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事。他要录音就给他录,反正都是不会实现的事。   只是,既然没有到那个地步,过多的接吻很没有必要。   “你这小孩怎么这样?”   徐忱也没在意她躲开,往前凑了凑,追问道:“哪样?”   温俞:“挺早熟。”   徐忱被她逗乐,低着头闷声笑了笑:“这不是为了赶上姐姐,怕姐姐嫌我幼稚。”   “你是在……”温俞还是迟疑了下,“说我老?”   徐忱挑了挑眉还是那副散漫的模样:“我可没这意思。”   “跟你比,我好像确实年纪挺大的。”   这是事实,她不否认。   “你要是真觉着自己年纪大,”徐忱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宠溺又似漫不经心,“换你喊我哥也成。”   温俞缩了缩脖子躲开他,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身上许久:“你倒也不必这么占我便宜。”   徐忱没说话,拿过旁边的手机按了暂停键,把录音保存了下来。   温俞趁他没注意挪了挪,从流理台上跳下来,还没走几步,徐忱突然从她身后抱过来,手机屏幕放在两人跟前,当着她的面把录音文件改了名字。   女朋友。   “是姐姐。”温俞想拿过手机纠正他,突然耳垂被人咬了下,弄得痒痒的,忙着躲避。   “迟早都是女朋友。”徐忱的手臂从她面前绕过,握紧了她的肩膀,“既然你都答应我了,亲一下不过分吧?”   “我答应你的是大学毕业。”温俞想推开他,挣扎了下还是放弃,“你松开我。”   “又不是没亲过,而且以后你还是会成为我的女朋友,提前接吻很正常。”   “你很喜欢接吻?”   “我只喜欢和姐姐接吻。”   “你这什么毛病?”   “可能是,青春期?”   温俞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徐忱缠了她好一会,脸贴着她的侧脸,双唇就近在咫尺,却还是不敢碰。   直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出现“爸”的字眼,徐忱一怔,温俞才借着这个空隙从他的怀里逃脱。   “接吧。”温俞下巴指了指还在响的手机,“和家人好好聊聊。”   徐忱垂眸看着手机良久,终于在第二次打过来的时候,接通了电话,温俞也在此刻离开了厨房。   他一只手撑在身后,靠在流理台上看着温俞离开的背影,听着徐伟良那边的话,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我妈好点了吗?”他问。   “基本稳定了。”徐伟良叹了气,“你妈她又忘了那件事,你回来以后可能……”   是又忘了,还是又打算躲过去,他们心里都清楚得很。   “我知道。”徐忱没等徐伟良说完,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他都习惯了。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爸妈的儿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你妈还需要时间适应,等你长大了她可能就想起来了。”   “爸,都三年了,能不能想起来也不重要了。”   挺没意思的。   “回家吧。”   在被忘记后,他又要以“徐忱”的身份回到那个家。   徐忱看着门边,视线还落在温俞离开时的方向,目光沉冷,自嘲般笑了笑:“好呢,爸。”   他出去时温俞就站在客厅,看样子是刚洗完澡出来,她的头发像是刚被吹干,松松蓬蓬地吹在身后。   见他出来,她关闭电视后,放下遥控器侧首看过来,轻声问:“没事吧?”   徐忱摇头,来到了她的身边:“我爸让我回家。”   “挺好的,在哪里都没有在家好。”温俞点了点头,只是看他的神色并没有回家的喜悦。   “那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徐忱小声问。   温俞淡淡答:“钥匙都给你了,你想来就来。”   “那这里,”徐忱抬眸,在客厅扫视一圈,话说得很淡,“是我的家吗?”   温俞一愣,看着他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些什么,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温和道:“是你的家。”   客厅的灯已经被她关掉,只剩下厨房里漏出来的一点光,少年的眼眸暗的像海。   徐忱的目光就定在她的身上,一刻也不肯挪开,他的表情很淡,却与她的视线交缠在一起。   “你……在伤心?”她试探问。   “是啊。”徐忱话音刚落,跟了轻微的笑,音调里多了些哑,“要姐姐亲一下才能好一点。”   温俞一顿,就知道他脑子里没装什么好东西,除了接吻好像真的就什么也没了。   看到她的反应,徐忱蓦地笑了下,唇角也跟着勾了起来:“我开玩笑的。”   温俞没理他的话,手臂不自觉地抬起来抱住了徐忱,环着他的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姐姐又在哄小孩。”徐忱也伸手搂住了她。   “没哄小孩。”温俞的手从他怀里拿出来,踮起脚,双手捧着他的脸,缓缓吻了上去。   “最后一次。”   --------------------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 ̄▽ ̄) 第32章   徐忱又做梦了。   不知道是不是哥哥在怪他,他最近总是频繁的梦到哥哥。怪他喜欢上了哥哥喜欢的人,怪他把妈妈气到住院。   梦里大雾四起,他看不见去路,只能摸索着到处徘徊,直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和他看起来年纪相仿的少年,穿着临江一中的校服,站在原地朝他笑着,只是他的生命停在了十七岁。   徐忱走过去,手穿过了少年的身体,声音颤抖着:“哥……”   “阿铭。”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他听见了有人喊他才缓缓睁开了眼,是出租车司机,已经到小区门外了。   “同学,到了。”   徐忱迷迷糊糊付了钱,还是沉在那个梦里出不去,他回家前特地洗了澡,换上了校服才拦了车。   进家门时,林舒正在客厅浇花,厨房里有炒菜的声音,还跟着徐伟良谈生意的声音。   徐忱看着林舒的背影,调整好了情绪,强扯出一个还算不错的笑:“妈,我回来了。”   林舒听到声音后侧过身,眼神柔和,显然已经忘记了前几天的事。她看到了徐忱,还是和往常一样笑,没有任何变化。   她越这样,徐忱的心就像是被狠狠抓了下,喘不过气。   徐伟良像是听见了声音,再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拿着锅铲出来:“儿子回来啦?陪你妈先聊会儿,爸一会就做好饭了。”   “好。”徐忱笑着答应,走过去帮着林舒浇花。   一切好像都没变,所有人都能做到平静如常,仿佛别扭的只有他一个人。   “是不是快期末考了?”林舒问。   “还早。”徐忱有些心不在焉,“月底有一次模考,期末考在一月份。”   “我问了刘老师,说是班里新来的女生成绩好,听说是个复读生,你才没拿第一。”林舒拍了拍他的肩膀,“复读生没什么厉害的,这段时间你多看看书,争取超过她。”   林舒也忘了被她曾经骂过的温俞。   徐忱垂眸,点了点头,默了会儿:“她很聪明,我不一定可以。”   听到这话,林舒敛了笑意:“你不努力,怎么知道不可以?”   “你的成绩现在虽然可以考医学院,但是你不能停止努力,不然这辈子有什么追求?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啊儿子,你总是在和自己前一次的成绩比较,这样才能更进步。”   徐忱听着林舒的说教,这样的话听了无数次他也习惯了,等到林舒说累了,他才乖乖应声:“知道了妈。”   吃完饭他照例回了房间写试卷,今天是周六,只要林舒在家,除了吃饭和正常的休息时间,没什么事他都在刷题。   决定变成徐忱之后的几年里,他为了年纪第一几乎不怎么休息,他从来不是个聪明的孩子,每次的成绩都是熬了很多个也熬出来的。   他不是天才,每道题都会是因为他都做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有底气去进考场答题。   下午林舒去了一趟小姨家,他以自己要复习为由拒绝,和林舒待在一起太过压抑,他也是能躲就躲。   他站在阳台上看到林舒离开了小区才跑去房间锁上门,重重躺进床上休息,连着写了快六个小时他的眼睛酸的要命。   在他最累的时候,温俞的电话合时宜的打来,她总是能算准时间,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来到他身边。   “在家怎么样?”她问。   “还和以前一样。”徐忱躺在床上,换了个还算舒适的姿势,把头靠在枕头上,“你呢?”   温俞愣了愣:“我怎么?”   徐忱笑了声,嗓音拖着些困倦:“有没有想我?”   “这才分开几个小时?”温俞只不过顺口答下来,没想到这话更深层的意思,倒是被徐忱钻了空子。   “那再等会儿就想了?”   温俞说着就想挂电话,不过并没有真的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知道他现在一定心情不好,所以才打电话问问。   听他这边没什么动静,她这才重新开口问:“你在房间吗?”   “在啊。”   “其实我也没什么事。”   “不会是真的想我了吧?”   温俞停顿片刻:“如果我说想,你会不会心情好一点?”   这次换徐忱愣住,他反应了会,懒懒散散回复道:“会啊。”   “那我想你了。”   “姐姐。”徐忱的声音听起来又沉又哑。   “怎么?”   “你不喜欢我,干嘛要说想我啊。”   -   圣诞节这天一早,陈诗雅送了温俞一个红色的发夹,她知道温俞并不在意礼物是否贵重,这才敢有勇气主动。   温俞没有这种过节日的习惯,平时和靳诗意也不会过圣诞,所以对于这突然的礼物有点莫名其妙。   她本来想拒绝,又觉得这是陈诗雅的心意只好接受,去教室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要送个什么回礼才好。   如果是靳诗意她就不会这么纠结了,果然交新朋友,是件麻烦事。   刚进教室就看到许多人桌上摆满了礼物盒和贺卡,太久没在学校她都快忘了学生时代对节日的某一种执着。   因为节日紧张的学习氛围才有所缓解,许多人在教室打打闹闹,看到温俞进来后徐忱一只手托着腮靠在桌上等温俞坐过来。   在温俞坐下后,伸手拍了拍她的桌面,挑着眉尾:“看抽屉。”   温俞摸了摸抽屉,果然有一个小盒子,她拿出来翻开盖子,里面放着一条淡黄色的丝带,摸起来质感很好。   她拿出来对着手腕比了比,确实很好看,也很衬她的肤色,徐忱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温俞扫了眼周围,确保没人会注意才主动问他。   “知道你有很多,不过我还是希望有一条是我送的。”徐忱扯过丝带,解掉了温俞手腕上正绑着的那条,把自己买的这条给她重新系上。   看着温俞手腕上的疤痕,他做不到视若无睹,三道疤痕,说明她曾经有三次想过轻生,他不想她想起那些不好的事。   “好多人都在过圣诞,”温俞问,“不过你应该不缺人送吧?”   徐忱偏头笑:“我只要你送的。”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徐忱挽起袖子,把手臂递给温俞,声线缓缓:“我要的你也不会给,那就给我换个头绳吧?”   温俞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偷偷打了下他的手臂,从口袋里拿出来平时备用的头绳递给徐忱。   以前在临江一中规矩太多,她习惯了在学校不戴太花哨的饰品,后来也就慢慢成了习惯。   备用的这个是她今天出来随手拿的,上面有个不算太显眼的小雏菊,印象里好像是上次和靳诗意一块出去随便买的。   “这个男孩子戴好像有点奇怪,我明天给你换个别的吧?”   “不奇怪。”徐忱勾起唇,手臂抬上来,“帮我戴上吧。”   教室这会挺闹腾的,还有一部分人没来,温俞想着应该不会被人发现他两的小动作,无奈笑了笑,轻轻扯开头绳帮他戴上。   陈诗雅突然转过来时,两人已经在做各自的事了,只是她眼尖,再者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徐忱看,他手腕上的小雏菊头绳正好被她看到。   她挑选座位的时候为了离徐忱近一点,就坐了倒数第二排。她认识那个头绳,她早晨看到温俞从桌上随便拿了个,有好几次也看到温俞戴过。   “有事吗?”温俞看她转过来许久不讲话,也没抬头看她,随口问了句。   陈诗雅回过神,摇了摇头,垂着头转了过去。   ……   元旦节在周五这天,按照校规高三是不可以参加周三的元旦晚会,也不可以在班级内举行。不过法定节假日学校还是给高三放了假,周四中午就放了所有人回家。   因为过节林舒在家做好了饭菜等徐忱回家,是徐伟良亲自来接的他。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受了影响,林舒对他的控制欲更强了。   温俞在校门口看到徐忱上了车,和陈诗雅去了站牌处等公车,她们没等多久车就来了。   温俞上了车才想起来手机还是关机状态,她打开后就收到了温亚宁发来的微信,大概意思就是说她回来还有一段时间,很有可能得拖到年后了。   也有可能近几年回来,但不会久住。   她和温亚宁之间和平常母女不太一样,尽管温亚宁很爱她,她也没办法做到和她亲昵。   温亚宁也深知这些,很少去向她索求回应,两人的相处也是心照不宣的平淡。她爱自己的女儿,所以尊重她喜欢的相处模式。   温俞礼貌性回了句“知道了”,把手机随意丢在床上,洗过澡之后就在客厅拿来试卷做。   她坐下那会,时间还是下午四点,等到她做完所有的试题,她看了眼窗外,天已经擦黑了。   因为新年即将到来,小区内灯火通明。她走到阳台上俯瞰下看,楼下聚集了很多人,周围都挂上了红色的灯,到了零点附近还有场烟花秀。   距离烟花秀的时间还早,温俞打算先洗个澡,换了睡衣再裹条毯子坐在阳台上看烟花。   这还是她头一次想看看烟花秀。   以前,她总觉得吵闹。   时间像是过得很快,她给自己煮了面,吃完后又洗了个澡也不知道怎么收拾了下就到了十一点。   温俞关掉了客厅的廊灯,借着手机的光拉了把椅子出来,又跑去房间找了条厚厚的毛毯披上。   一个人坐在外面,看着黑幕般的天,什么也不做的时候,时间又像是按了暂停键。   只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没多久她的手机震动了下,她点开屏幕看到了徐忱的微信。   今天回家后,他们还没讲过一句话,之前还会互相报一句平安,不知道今天怎么就她就忘了这事。   徐忱发来的微信,看起来有点失落。   「在忙吗?」   温俞双脚踩在椅子上,抱着双腿,缩在毛毯里给他回复:「嗯,刚忙完。」   果然,消息还没发出去几秒,页面就被突然的语音通话截断,是来自“小孩”的语音通话。   温俞接通后,把手机靠在耳边,静静等着那边讲话,她人在外面,风声也被传了过去。   “在外面?”徐忱突然问,以往还会先喊一声“姐姐”,这次的态度温俞觉得这小孩很没有礼貌。   “嗯。”   果真态度就,冷了几分。   “你在外面干嘛?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一连三问,就差没从手机那头穿过来。   “我在家,”温俞无奈,又补充,“的阳台上。”   徐忱这才松了口气,像是还带着怨气地“哦”了声,没多久又问:“在阳台不冷吗?”   “听说有烟花秀,想看看。”   徐忱看了眼桌上放着的闹钟,距离零点也没多久了,他就坐在桌前,刚做完这周的笔记整理。   “我也是呢。”   其实不是。   “小孩子这会儿应该睡觉的。”   “16年到了我就18了。”   温俞笑:“你还没过生日,不能算。”   她的手放在外面太冷,指尖被冻得冰凉。她开了免提,隔着毛毯用手撑在上面和徐忱聊天。   突然四周开始热闹起来,许多人围在一起开始倒数,在最后一分钟的时刻,温俞听见的是人声鼎沸的,对新年的期待。   “三。”   “二。”   “一。”   霎时间,在一声巨响后,烟花划过天际,闪过金光,绚丽飘散,像是潜在黑夜里重现的星。   徐忱趴在桌前,透过玻璃看着窗外,烟花在少年的黑瞳里闪着色彩斑斓的光。   震耳欲聋的声音,衬得房间落寞。他趁着温俞那边安静的空挡,看了眼房门处,低声喊了她的名字:“温俞。”   温俞一怔,听他喊自己全名,莫名诧异。   “新年快乐。” 第33章   热闹过后,夜间静谧无声,凌晨的钟声不知道敲了多少次,温俞还在阳台坐着。她蜷着腿,思绪飞去了很远。   手里还握着手机,和徐忱已经挂断了许久,手机屏幕触感冰凉。黑色的屏幕上隐约浮现这晚的夜空。   温俞出了神,视线逐渐模糊,屏幕折射出一轮圆月,挂在当空,她突然想起来那一句“皎皎空中孤月轮”。   “新年快乐。”   记忆里,这也是徐忱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是高一那一年的元旦晚会。   温俞的十六岁,要比现在还冷漠许多,高一上的一整个学期,她从不与人讲话,她的所有事和所有与人的对话都必须要靳诗意才能完成。   元旦晚会那天徐忱是主持人,和靳诗意站在一起,温俞才多注意了几眼靳诗意旁边的那个男生。   她有些印象,男生坐在她的前排,她每天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偶尔会闻到他校服上的香味。   她还知道,男生是班长。   仅此而已。   晚会进行到一半,靳诗意突然跑来找她,拉着她什么话也没有,知道了后台才告诉她,要和她换下衣服。   靳诗意着急和元稹去玩,只能谎称自己肚子疼抛下元旦晚会的主持,在最后的几个节目里让徐忱一个人撑。   元旦晚会的规模不算太大,她能蒙混过关也不稀奇,只是既然撒谎说自己肚子疼就得有人替她在后台化妆间休息。   这才找到了温俞。   温俞听完,白了她一眼,嘴上说着不愿意,可还是和她换了衣服。   后来温俞想,那时的她,虽然很反感元稹这个人,可次次两人约会,她既不会阻止,也不会生气。   温俞换上了靳诗意的礼服,只是靳诗意要比她高些,胸也大她好多。抹胸裙不太好控制,她只能捂着胸,坐在化妆间的沙发上。   有人进来时,她时不时还得背过去喊几声,表现得自己肚子真的很疼。   为了这两人,她也是付出了很多啊。   化妆间里有暖器,只是因为常年不怎么用,里面的空气都是潮湿的。   靳诗意是去小树林找元稹,外面又冷,想着自己在室内,就让靳诗意带走了她的外套,却没想到这化妆间这么潮。   温俞还在咬牙抱怨,突然她的后背就被什么东西盖住,她垂眸看了下,是件粉色的大衣。   她以为是靳诗意回来了,想着抱怨她几句的,回过头,看到了男生笔直的裤腿。   她抬眸看上去,徐忱正穿着西装,眉眼里带着笑,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见来人不熟,又给了她外套,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就被人拦住。   “新年快乐。”   徐忱和她面对面,眼睛在她身上寸步不离,又把自己的围巾套在了温俞的脖子上。   对这莫名的关心,温俞被吓到了。她和徐忱不熟,也没说过一句话,这会儿的她甚至还记不住他的名字。   她刚想摘下来,又听见他柔和的声线:“戴着吧,靳诗意托我给你的。”   听到是靳诗意给的她才松了口气,看了眼身上的大衣,应该也是靳诗意送来的,虽然不像她的风格,至少不是徐忱的就行。   “谢谢。”温俞停了片刻,小声道谢。   这天,两人面对面坐了很久,谁也没再和谁讲话,一直到晚会结束,温俞跟着徐忱从后台离开,一路被他送回了宿舍。   照样,没有一句话。   后来她也没和靳诗意提起这事,很自然的也就忘了这件事。直到放寒假那天晚上两人收拾行李温俞把那件粉色大衣拿出来,靳诗意随口问了句她什么时候买的,这才知道并不是靳诗意的大衣。   “元旦那天,我以为是你让徐忱给我的。”温俞答。   “我当时只有围巾,就让他帮我稍给你,再说了,这粉色大衣也不是我的风格啊。”靳诗意左右瞅了瞅大衣,“而且这么大,一看就是男款。”   “是吗?”温俞瞥了眼,想起徐忱那天看她的表情,摇了摇头。她没再说什么,靳诗意也没再问,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再开学,学校的贴吧不知是谁拍到了靳诗意和徐忱一块出去玩的照片,都说他们两个人很相配。   这时候的靳诗意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和元稹吵架闹分手,所以她和徐忱谈恋爱的事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好在没闹去老师耳边,只是学生们私下的八卦。   温俞和靳诗意一块偶尔会聊起来这事,明显靳诗意的心思还在元稹身上,只是元稹分手很快就有了新的女朋友,她也就为了气他,没去澄清这事。   徐忱被她威胁,也不敢出来澄清。   温俞对他们三个的八卦不感兴趣,只是觉得靳诗意和渣男分了手,她很开心,就这么简单。   她和徐忱的交集,不过于此,在她看来是一点也不多。   靳诗意倒是总在她面前提徐忱,说他成绩好,脾气好。温俞以为她对徐忱有了好感,可谁知没几天她又和元稹在一块了。   温俞偶尔问起,靳诗意也只是无所谓地回她一句:“他那脾气软的像是没脾气,普度众生的菩萨,我可处不来。”   风轻云淡的,不带任何感情。   直到那次突如其来的事故,这才让温俞,这一生都没办法忘记这个人。   那天徐忱也和她上了同一辆回曲州的大巴,和她坐在了一块。   刚上车温俞就靠着椅背睡了过去,谁知大巴突然强烈晃动,她被撞到了后脑从梦中清醒过来。突然徐忱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接下来她感受到身体在剧烈晃动,还来不及反应,她便失去了知觉。   直到温俞醒来时,哭声,呻·吟声充斥着她的耳畔,她被徐忱死死地抱在怀里,动不了也看不了。   温俞忍着后脑的痛感,轻声唤徐忱的名字,听见了他有气无力的回答。   嗯。   温俞被徐忱压的喘不过气来,她闻到了一股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哭声越来越小,死亡的气息笼罩在她的周围。   温俞头靠在徐忱心脏的位置,听见徐忱的心跳越来越弱,她很怕,怕极了。她试探性地问:“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   温俞这才慌了,她开始挣扎,想用手去拍他,可是他抱的太紧了,她没有办法挣脱。温俞又用头撞他,她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得到徐忱的回应。   许久,徐忱才开口。   他用气音回答她:“还好。”   温俞听了他的声音这才放心,头部的痛感越发强烈,她的腿不知道卡在了哪里,只感觉到皮肤被什么划破,传来阵阵刺痛。   她的侧脸上,被从徐忱下巴处掉下来的血迹一点一点浸湿,滑至她的唇边,血腥味让她发晕。   过了很久她听到了警笛的声音,那会的温俞已经高兴不起来了,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谁在喊她的名字,她也没有力气去回应了。   在最后闭眼的那一刻,有个男声贴在她的耳畔,不停地嘱咐她:   “温俞,好好活着。”   再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温俞额头缠着绷带,温亚宁正陪在她的身边,她坐起身,消毒水的气味闻得想吐,温亚宁看出了她的不适,帮她抚了抚胸口。   温俞看着温亚宁发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问了护士,问了医生。   一样的答案,连一个字都不曾变过。   连同司机十死一伤。   她成了这场事故唯一的幸存者。   医生说,温俞索性没有伤到头部,只有腿上的一些伤口。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赶到时,她确实被护得很好。   强行分开两人时,他们怎么也没有办法松开徐忱的手。   而徐忱,碎掉的玻璃扎在了他的后背,头部受到重创,最终失血过多,在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温俞全身都在发抖,双膝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她抱住头大喊,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她的心脏像是裂开了一样疼。   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她宁可,死掉的那个是自己。而不是把她留在这世上,承受着所有人异样的眼光,甚至就连同班同学都在传。   徐忱,是她害死的。   那个光一样的徐忱,对谁都和颜悦色的徐忱,就那样被白布蒙上了脸,留在了那个夏末。   所有人都在说,那是因为她。   在那之后,温俞精神崩溃后,在她第一次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之后,温亚宁彻底带她离开了曲州。   在美国接受了三年的心理治疗,她才能有所好转,期间她又尝试过几次都未成功离开。   每天躲在昏暗的房间内,临近死亡的边缘。   她还记得彻底清醒那天,刚下过一场春雨,太阳不顾一切地闯入房间内,从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带着可以救赎一切的光芒。   那天温亚宁不知去了哪里,温俞房间的门被打开,是个小男生,走到了她的身边。   温俞隐约记得,温亚宁曾和她讲过,她们的邻居,是位华侨,有个十岁的孩子。   那孩子碰了碰温俞的肩膀,让她陪他去找妈妈。温俞鬼使神差地跟着他出了门,这是她来美国后第一次走出了家门。   她不记得那天那孩子跑去了哪里,只知道他们来到了海边,坐在海边,吹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海风。   等到温亚宁找到她,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她要高考。   她想,重新为自己活。   ……   温俞在阳台上靠着椅子睡了过去,她睡得不踏实,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梦里有许多人拉着她走,说要她抵命。   最后她被男生护在怀里,他帮她赶走了所有的恶鬼。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很熟悉,她伸手碰了碰他虚幻的身体。   她的眼泪砸在了地面上。   不自觉地喊了他的名字:“徐忱……”   少年笑着,手掌放在她的头顶,即便是触碰不到,也想给她一些想给她的温暖。   那些,曾经想要给她的,一直犹犹豫豫没能给的。   少年的声音像是天边外的音,却又觉得极近在耳畔。他的模样依旧是干干净净的,笑容就像是春日里吹来的风。   来替她吹散,所有的氤氲。   “温俞。”   “听说,人要为亡者守孝三年。”   “三年过去了,放过自己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后期大概会出哥哥的番外~ 第34章   温俞吹了一晚的夜风。   她如愿以偿的,在新年的第一天成功让自己发了高烧。昨晚的梦还在继续,一刻也不愿停。   温俞给自己冲了杯感冒冲剂,喝了药就躺回床上睡觉了,这一觉睡去了下午。等她再睁眼时,额头上放了条毛巾,她动了动手臂,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   身体的不适感已经退散,只是睡得太久,四肢无力。她强撑着身体侧了侧,看到了徐忱的一张俊秀的脸,正握着她的手,靠在床边睡着了。   床头的闹钟显示是下午六点,温俞睡下时还早,也不知徐忱来了多久了。她把手从徐忱的手中抽出来,手肘撑在身侧坐起来。   温俞稍稍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凑到了他的面前,呼吸瞬间变得小心。她很少这样近距离打量徐忱,目光定格在他的面上,画面越来越清晰。   她抬起手,指尖放在了徐忱鼻尖附近,再往前就能触碰到。   徐忱闭着眼,睫毛垂下,遮住了眼下的些许皮肤。他睡得沉稳,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徐忱动了动眼,睫毛跟着闪了几下又重新闭上。温俞还没什么反应,徐忱突然就慢慢睁了眼,和她的视线对上。   时间突然定格住。   徐忱未动,温俞也忘了动作。   温俞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一次比一次还要快。   扑通,扑通,不停。   温俞小心吞咽了下,身体像是不受控制般怎么也不肯动,就这样和徐忱对视着。   徐忱微眯着眼眨了眨,神色看起来还没睡醒,在她还在想怎么解释的时候,听见他略带沙哑和困倦的声音:“姐姐。”   “感觉好点了吗?”   温俞缓缓点头,“嗯”了声。   他的手掌放在了温俞的额头上,自己又凑过来把额头贴在手背上感受两人的温度,确定问题不大才松了手。   温俞挪动身体,靠在了枕头上,柔声问:“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今天元旦,是新年的第一天。   他应该和家人在一块的。   徐忱中午趁着林舒出去串门才得空给温俞打了电话,谁知一遍一遍地没人接听。他知道她是一个人在家,担心她出了事才赶快跑来。   他进来时,看到温俞蜷缩在床上发抖,浑身发烫,不停地喊着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找来湿毛巾敷在她的额头,扶着她喝了药。   后来过了会,温俞才慢慢睡过去,只是一直握着他的手不放,偶尔会说说梦话。   他以前从来没觉得温俞是个小女生的性格,总觉得她经历了些可怕的事,不是个轻易会服软的人。   却没想到,原来她在做梦的时候,也会喊妈妈。   徐忱靠在床边,手掌撑在脑袋,没有直接回答温俞的问题,不咸不淡说着:“怎么就突然发烧了?”   “大概是昨晚看烟花着凉了。”   “多大了还像个小孩一样?”徐忱语气也不太好,他总是被温俞说教,现在看到她照顾不好自己,态度怎么也软不了。   “你又说我老。”温俞现在还病着,脑回路也有些异于常人。   “姐姐你这是倒打一耙。”   “你说我是猪八戒。”   “……”   徐忱彻底被她说的没话了,他把闹钟翻过来对着自己,算了下时间温俞也该喝药了,站起来自己去厨房给她冲感冒灵。   徐忱在厨房冲好了感冒灵,匀了匀水温,自己尝了下觉得温度合适才拿去了房间给温俞。   温俞倒也不怕苦,接过水杯一口喝下去,也没说苦的话。徐忱记得中午那会给她喂药,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最后不知哄了多久,温俞才舍得开了尊口,喝了药。   温俞这会也清醒了不少,脑子没那么糊涂,两人就这么坐着谁也没开口说话。   时间又过去了好久,温俞瞥了一眼闹钟,居然这样坐了快一个小时了,她竟毫无察觉。   似乎,和徐忱在一块,时间就会过得很快。谁也不需要和谁讲话,就这么坐一块都会觉得这一天没白过。   温俞靠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她侧首,发现徐忱一直盯着她在笑。   小孩就是小孩,快乐总要比烦恼多。   温俞唇角弯了弯,闷闷的笑了声。   冬末的天暗的快,这没一会房间就失了光,黑的看不清人脸。温俞侧眸,觉得时间不早了,开始催他回去:“你出来也挺久了吧,该回家了。”   徐忱也看了眼窗外的天,抿了抿唇。算着林舒出门的时间,他得赶林舒之前回去。不然又得想个理由蒙混过去。   徐忱刚走没多久,外面又传来开门声,温俞闻声走出房间,以为是徐忱又折返:“是忘什么东西了?”   刚出房间,看到玄关处有个穿着褐色大衣的女人,卷发垂在身后,正背对着她换鞋。   女人听见动静转身,扶着行李箱的手松了下,双臂自然抬起几秒又放下。她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温俞,刚下飞机的情绪瞬间破灭。   她就猜到了,见到她突然回来,自己的女儿是可以这样平静的,甚至连惊讶都不会有。   温亚宁并没有注意到温俞出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不代表她没听见。她摘下自己的围巾挂在衣架上,抱怨道:“几个月不见,连妈妈都不喊了?”   温亚宁从前做律师,惹过许多人,也总有人闹,她教温俞不能在人前喊她妈妈,后来温俞性格使然,是真的不爱喊。   “妈。”温俞冷冰冰的应付,她的双腿没什么力气,慢慢拖着走到温亚宁身后,看着她把大衣脱下来挂上,趁着温亚宁抬手的空挡,搂上了她的腰。   温亚宁被这突然的动作吓到,她稍愣了会,没管温俞的反常,转过去回抱住温俞。   温俞主动抱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温亚宁抬手揉了揉温俞的脑袋,轻声问:“怎么了?”   “不是说,不回来吗?”   温亚宁答:“想给我们家小鱼儿一个惊喜。”   温俞没说话。   在心里腹诽:是惊吓吧?   她还没把徐忱的事告诉温亚宁,想着要找个时间好好谈一谈,谁知温亚宁突然回来。这要是被撞上她把徐忱带回家,温亚宁应该会以为她把小孩骗回家同居,想想都觉得尴尬。   听着温俞的语调,声音带了些鼻音,温亚宁关切问:“怎么生病了?”   “着凉了。”温俞说,“喝了药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   温俞帮着温亚宁把收拾衣物,她每周回家都会打扫一遍房间,给温亚宁省了许多家务。   温亚宁边叠衣服,看着温俞不怎么说话,勾着唇角,意味深长地笑了下:“鞋柜里有双鞋子,不像是你的。”   温俞的手心攥了下,话题还是问到了这里,她没做好坦白的准备,自然不能把徐忱说出来。   “嗯,一个小孩的。”温俞应得平静,完全看不出是在说谎。   可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是个做什么事也能从容应对的性子,这样问当然不会问出什么。她偏着头凑到温俞面前,手指比了比鞋子的大小,故意道:“鞋子43码的小孩?”   温俞很少撒谎,突然被温亚宁戳穿她只想找个缝钻进去。她想了想,决定把主动重新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叠好衣服放进柜子里,佯装不在意的模样,冷静道:“嗯。”   见她不愿说,温亚宁也没问。早在她回来之前,靳诗意就把事情全部告诉了她,温俞说不说是她的事。   温俞想做什么,她都会支持的。   两人默了很久,谁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温俞想起在洛杉矶的那个小男孩,顺便扯开了话题:“妈,邻居家的孩子现在应该读高中了吧?”   当初她决定回国,忙了许多事后也走得急,没去看看那个小男孩,也是昨晚才想起来这事。   “小男孩?”温亚宁疑惑,家里的邻居以前是靳诗意一家,只不过后来靳父搬家,房子空了很久,她不记得,有什么小男孩。   如果说是洛杉矶的家,更不可能有什么小男孩。那对夫妇结婚十年,只领养了当地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温亚宁常打理邻里关系,和那对夫妇也算相熟。   她并不记得,那对夫妇有个儿子。   “就突然想起来,我第一次出家门那天是他带我出去的。”温俞细想了下,她总觉得温亚宁的表情像是不认识那孩子,“走得时候都没打过招呼,还挺不礼貌的。”   那时候温亚宁常来和她聊天,只不过她不怎么听得进去。   温亚宁蹙眉,实在不解:“你是不是记错了?”   她有些担心温俞的精神状况,担心她胡思乱想,产生幻觉。她放下手上的衣服,过去握住温俞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那天,没有人来过家里。”   温俞听完,突然也有点懵:“嗯?”   “家里有监控,那天只有你自己出了门,路边的监控妈妈也看了,你一个人在海边坐了一下午。”温亚宁莫名慌了,“没有别人了,邻居家也没有男孩子。”   温俞难以置信,她摇了摇头,回想起那天的场景,一个亚洲模样的小男孩,看起来也就十来岁。   现在想来确实不太可信,家里怎么可能有人能随便进来,又怎么会有孩子来找她。   那时候她状况不好,并没有去深究这件事,只是突然想起来才提起,这又被温亚宁提醒,似乎那个孩子真的不存在。   记忆开始往前,像是又回到了她高一那年的傍晚,留着寸头的小男生,不断地从她的记忆深处,浮现在脑海。   或许,那时候确实是她的幻想。在她一意识最不清醒的时候,脑海里莫名出现了一个小男生。   是那个叫做徐嘉铭的孩子,是他把她从那些阴霾里拉了出来。   想到这,温俞不自觉勾了勾唇角,有一瞬间,许多事突然就被释然了。她不太懂这些虚幻,也从不相信那些所谓的命,却又在此刻觉得,应该存在。   “妈,你相信吗?”   这世上唯一不太可信的东西,似乎真的在冥冥之中真实发生。两个从未有过交集的人,在距离彼此很远的地方,拼命地,不顾一切地去朝着彼此奔赴。   下一刻,温俞的声音很轻:   “有时候是真的有,命中注定的安排。” 第35章   元旦过后时间过得很快,回到学校以后学习节奏也跟着快了,等到二轮资料提前发下来,温俞变得更忙了。   她不能说爱学习,只不过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只觉得现在的任务是学习,所以才学习。   温亚宁问起她的志愿,她也是淡淡回了医学院,这时候她正在写数学试题。   “报法大吧?”温亚宁手遮在了温俞跟前,暗示她,“最重要的是,不用学数学。”   温亚宁知道温俞数学偏科,为了提高数学成绩她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她当年也是数学成绩差。   当然也不是因为成绩差才学了法,背后的原因有太多了,只是不可提。   温俞抬眸,眼睫颤了颤,确实有些心动,但还是拒绝:“不要。”   温亚宁看她态度强硬,没再继续多问关于志愿的事,从前温俞是没和她聊过这些的,也是在美国第一次说想要报考医学院。   至于原因,没那么重要。   学校一直到年前一周才放了高三回家过年,刘萍知道温亚宁回国的事,假期来看过温亚宁一趟,两人在房间聊了挺久。   温俞权当老同学叙旧,在客厅坐了会就去房间写试卷了。不知写了多久,她也才发现自己挺没意思,越来越像个书呆子了。   靳诗意忙着恋爱,来找她也是待一会就走,临近过年,靳诗意开始计划和元稹见家长的事,更是忙的不见人。   至于陈诗雅,假期她从不主动联系温俞,吴婷婷话虽然多,但也都是隔几天才联系,所以只要她的手机反复在响,那就一定是徐忱在找她。   她捂着手机去门边看到温亚宁房门一直闭着,轻手轻脚锁了门才接通电话。她还是不想温亚宁知道太多,比如她和徐忱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   她想,温亚宁应该也不会同意吧。   温俞靠在书桌旁,尽量距离门边很远,听见徐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过年有安排吗?”   她看着窗外,手指放在玻璃上,在上面没意识地写下了徐忱的名字,听见他问她应了声:“没有。”   甚至,她都没有注意到徐忱没有喊她姐姐。   “那初一那天晚上有时间吗?”   那头很安静,听声音,徐忱像是翻了个身,她听得清楚。   “你找我,”温俞说,“我就有。”   她在家也是闲着,除了写试卷没别的事情可做。   至于温亚宁的家人,她从来没有见过,知道的也并不多。温亚宁说她们母女相依为命,就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所以过年她们没有像别的家庭那样去亲戚家拜年,只是有一些温亚宁帮助过的人会来,温俞觉得吵,也都是躲在房间的。   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她小时候有自闭症,后来大了点她才学会了些场面话,也不想温亚宁难做。   “那我们去看电影吧?”徐忱问。   “看什么?”   温俞平时看电影都是靳诗意选,她就是个陪同,何况徐忱是男孩子,应该和靳诗意不一样吧?   徐忱那边停了几秒,慢悠悠说了几个名字:“春节档是《澳门风云3》,《年兽大作战》……”   那头的男生还拖着尾音,温俞等他说完:“哦——还有《西游记之三打白骨精》,《美人鱼》,你有喜欢的吗?”   温俞对这些没什么概念,名字都没记全,尝试着说出了最后一个电影的名字:“《美人鱼》?”   “嗯,是周星驰的电影。”   “你喜欢吗?”   “还好,不过他的电影都挺有意思的。”   温俞听他这么说,也就懒得选了,同意下来。两人决定好时间和电影也没闲聊,外面传来温亚宁的讲话声,她也就匆忙挂了电话。   听见动静温俞碍于心虚便打开门出去,是温亚宁在送刘萍离开。温俞上前也跟了过去。   刘萍临走时看着她一脸错愕,直到关上门温亚宁才告诉她原因。她刚刚出来时脸上挂着笑,刘萍不常看她这样笑,所以才吓了一跳。   温亚宁揉了揉温俞的脑袋,宠溺道:“我们家小鱼儿变了好多,妈妈很开心。”   -   除夕夜那天温俞帮着温亚宁做了许多饺子,两人吃的不多,剩下的都冻在了冰箱里。   之后春晚开始以后,两人坐在客厅嗑瓜子看春晚,温亚宁时不时会注意温俞很久,她这次回来是真的感觉温俞不一样了。   不仅爱笑了,似乎对生活多了许多期许。   想到这,她轻声笑了笑,往温俞那边再靠了靠,剥开一颗糖果,塞到了温俞嘴边。   温俞爱吃糖,正好有赶上过年,她不知买了多少水果糖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别的父母都怕自己孩子长蛀牙,温亚宁就没担心过这事。   温俞低眸看了下,眼睛又回到了节目上,低头把糖果咬到了嘴里,尝起来。之后一个节目她不怎么感兴趣,就看了下手机就看到了靳诗意给她发了个红包。   她坦然收下,回了句:「收到了」   「除夕快乐。」   她的联系人没几个,有消息一眼就可以看到,有温亚宁在旁边,她没有先去理徐忱。   反倒是温亚宁眼尖,直接提醒她:“不是还有个?”   温俞给徐忱的备注是名字,温亚宁不可能不认识的,这样提醒太过明显,她也就明白了意思。   “是徐忱的弟弟,我们在一个班。”   温亚宁一顿,看温俞情绪波动并不大,想起来那双鞋子,就继续磕着瓜子:“就是来家里的小孩?”   温俞“嗯”了一声,不想对温亚宁多说关于这事的一个字。   “瞒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   “觉得挺奇怪的,就没提。”   温亚宁捏了捏温俞的脸,笑了笑:“挺好的,不奇怪。”   这是温俞这么多年身边第一次出现一个男孩子,碰巧又是个很特别的身份,看到温俞能够正常去面对,温亚宁是开心的。她经历过不好的事,并不代表她的女儿就必须和她一样,她的女儿应该是健康长大的。   次日一早家里就来了客人,温俞陪着温亚宁招呼了,不知不觉地就到了下午,她简单收拾了下,和温亚宁说完就出了门。   刚出了小区,路上的寒风扑面而来,她听了温亚宁的话带了条围巾,把脸藏进去,果然没那么冷了。   她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宋祁阳。   宋祁阳就站在光秃秃的树下,踩着地上的落叶,倚靠着树身,眼睛落在她身上已经许久了。   他一看到温俞出来就盯上了,等到她真的走过来,他才抬起脚过去温俞跟前:“要出门?”   温俞点头,“嗯”了一声,想绕开宋祁阳继续走。她刚从他身边走过,就被他抓住了胳膊怎么也挣脱不开。   徐忱还在影院门口等她,她不想浪费时间给这个人。冬天本来就冷,这会儿又是傍晚,没多久天就要黑了,她不放心徐忱在外面一直等着。   “有事等我回来再说。”温俞先开口妥协。   宋祁阳听她这么说,猜到了她有急事,更不愿意放她走。   温俞今天穿了件红色的大衣,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张扬又觉得心疼。她的半张脸就藏在围巾下面,留下一双清澈的双眸,是和温亚宁相似的模样。   宋祁阳嫌恶地看了温俞一眼,手却没松开。   “是去见他?”   他们都知道,“他”是徐忱。   温俞扯了扯手臂,还是没能挣脱,无奈否认:“不是。”   “骗我做什么?”宋祁阳声音懒懒散散的,“难不成怕我找他说你和我的事?”   听他这么说温俞瞬间火了,抬腿踹了他一脚,没了耐性:“你敢。”   宋祁阳总喜欢把以前对她的所作所为当做炫耀的资本,仿佛这样对待温俞是他生来就要做的事。   她知道无论宋祁阳怎么说也不会影响到徐忱,她只是不想那些事脏了徐忱的耳朵。   宋祁阳看她被激怒,得逞般邪笑:“我就知道你和他不单纯。”   他上前,双手捏住温俞的肩头,表情几乎发狂:“我不许你和他在一起,你忘了吗?你是我的啊。”   温俞被他弄的肩膀疼,她用尽浑身力气推开宋祁阳,抬手打了他一巴掌:“你有病就去医院,别再这给我疯!”   “宋祁阳,我不介意再送你去一次监狱。”温俞警告他,“你有种就让你妈找一个比得过我妈的律师。”   “那你就让你妈继续起诉我啊?”宋祁阳并不畏惧,“又不是没进去过,我怕那个吗?”   他一步步走近,捏住了温俞的下巴,恶狠狠道:“这不是你妈欠我妈的?要不是你妈做了小三,怎么会生出你,你也就不用被我这么折磨可不是吗?”   温俞抬手甩了宋祁阳一巴掌,彻底被他激怒,吼道:“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妈!如果不是你爸那个垃圾,我们谁也不会这样,要怪就去怪你爸那个强j犯。”   “那不是你爸?”   “不是。”   说完温俞大步离开,头也不回。后来宋祁阳没再追上来,他总是这样突然来找她,不说原因,就一直这样缠着她。   阴魂不散的,像个恶鬼。   温俞拦了车,让师傅以最快的速度去影院,只是过年期间路上有太多的车辆,比平时慢了好多。   还好他们约的时间比较早,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一段时间,温俞同徐忱讲了堵车的事,让他别在外面等着。   徐忱应了好她才安心坐在车里,谁知她到了影院门外后看到徐忱手插在口袋里立在原地。   少年的身形高挑,穿着驼色的大衣,里面是白色高领毛衣,远远看去,干净而美好。走近后再看,他的五官硬朗,眉目间带的那点桀骜被掩于外形之下,恣意被他藏的很好。   这模样,早已吸引来不少女孩们的目光,怕是也忘了来影院的目的。   两人一并进来影院,影院在三楼,他们和几个女生一块乘了电梯。幸好电梯很快,不然温俞会被女生们的眼神溺死。   取票时徐忱让温俞坐在大厅等他,排队的人挺多,温俞坐了会儿觉得时间太久了,就想过去问问徐忱累不累。   她过去时才发现刚刚的几个女生在和徐忱聊天,她忍不住笑了下,果然走到哪都这样,惹一堆小姑娘。   温俞过去时看徐忱在笑,以为他聊的开心,心里突然多了些气,在她准备转身回去时,听见徐忱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到她的耳边:   “背着爸妈出来和姐姐约会。” 第36章   女生们听后怔怔往温俞的方向看过来,像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脸色也不太好。   温俞扯了扯嘴角,还是回了座位去。   徐忱取了票,买了爆米花两人一块进了影厅,因为是过节,里面坐满了人。徐忱买的早,位置还算不错,只不过这四周都是情侣。   影厅内开着空调,温度正好,温俞坐下后,摘掉了围巾放在身后。徐忱把买好的爆米花放在了两人中间,电影很快就开场了。   等画面切换到真人,开始了五分钟后温俞侧首,疑惑问:“《美人鱼》是真人版?”   徐忱笑:“对啊,你不会以为是动画吧?”   温俞点了点头,继续看着幕布。   全程温俞都是面无表情,别人笑的时候没动静。在旁边的徐忱也不看电影,全程都在看温俞,至于讲了什么他只是随便看了点。本来就不是为了看电影的,他哪里管那么多。   假期这么长,他可不想很久见不到温俞。   “看电影,看我做什么?”温俞察觉到徐忱的目光,看过来,帮他指了指应该看的方向。   徐忱还在看她,懒懒道:“谁说我来是看电影的?”   “我是。”温俞不再理他,由着他看自己,虽然她后来也不怎么看的进去,倒也没表现出来。   中途温俞去了一趟卫生间,徐忱担心她迷路说要陪她一块,被她拒绝。   温俞在里面听见进来了几个女生,她们的讲话声很大,像是不避讳人。   “刚刚那男生好像是三中徐忱,和他一起的到底是不是他姐啊?”   “两人看起来挺像的,特别是眼睛。”   “亲姐弟来看电影吗?不过他刚刚说的是约会啊,还背着爸妈,这是——”女生放低了声音,“乱·伦吧?”   “要真是这样三中的女生会崩溃吧?她们的男神和亲姐姐乱·伦。”女生们的声音越来越小,只不过卫生间没什么人,再小也听的清楚。   “崩溃的何止是她们,是三中校长吧。”   温俞听不下去了,开门出去,过去女生身边洗手。女生看到是温俞也赶快闭了嘴,补完妆立刻跑了出去。   回到座位后温俞看着徐忱的眼睛良久,女生们说他们长得像,她之前倒没注意过,仔细看,确实有些相像。   许是看的太久,徐忱察觉到了温俞的目光,侧首看向她。他的脑袋垂下来,靠近温俞的耳边:“姐姐在偷偷看我?”   “没偷看。”温俞没躲,镇定自若道,“光明正大看自己的弟弟而已。”   “那现在给姐姐,”徐忱故意拖腔带调,把字音咬得很重,“光明正大的看。”   温俞抬手推开他的脸,不再看徐忱。   前排的女生看到最后突然躺在男朋友怀里哭了起来,温俞不太懂,电影她看完了以后唯一的感触就是:   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实在没办法和电影里的主角共情,她以为结局是好的,是喜剧,可怎么就会有人哭了呢?   还是说,她根本就没细心看,她不知道。   离场时人有点多,徐忱下意识牵住了温俞的手,温俞抬眸看他一眼没说什么,跟着他往出走。   还没走到过道就听见有人在他们后一排,声音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徐嘉铭?”   温俞听后比徐忱快一步侧首,徐忱也在之后回头,是一个男生。   男生看样子也是带着女朋友来的,看到徐忱后不太确定的喊了喊他的名字,在徐忱回头后才确定真的是他。   “真是你啊。”男生顺着徐忱的手看向温俞,下巴指了指,“女朋友?”   徐忱刚想说什么,被温俞快一步拦住:“是姐姐。”   男生一怔,盯着他们的手的半天,回过神才继续和徐忱讲话:“挺久不见了。”   徐忱看着男生想了半天,没几秒才想起来是谁,他很久没和以前的朋友一块,这突然遇见,说不认识总显得不怎么礼貌。   “是挺久。”徐忱淡淡道,牵着温俞的手重了几分,一直看着前方的路。   男生大概也看出了生分,没再主动聊天。   一块下楼梯时,徐忱扯过温俞的胳膊拉到自己这边,低声说:“姐姐是有多想让别人知道。”   “什么?”   “我和姐姐在约会。”   看完电影也才九点,这会儿的曲州还很热闹,街道上到处是来来往往的人流。路边的书店竟破天荒地开张,外面的音响播放着梁静茹的《情歌》。   温俞停下脚步,在门外望了会儿,抬脚进去,在初一这天送了徐忱两套试题作为新年礼物。   收到礼物的徐忱有些发蒙,神他妈的新年礼物,哪有人送试题的?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最后还是跟温俞抱怨:“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是在约会?”   温俞怔了怔,不打算顺着他的话走,淡淡道:“这套题难度挺大的,做不出来别硬撑,晚上早点睡。”   “关心我还给我买两套,好狠的心啊。”徐忱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温俞还在书架找新出的一期某个物理知识点归纳,就听着徐忱在背后抱怨,她也不急,就慢慢说着:“高考没多少天了,你想好考哪了吗?”   听完这话,身后的人突然没了声音,温俞手指停在书架上,回眸:“怎么不讲话?”   “想好了。”徐忱表情不太自然,扯着嘴角,故作轻松。   “报哪?”   “医学院。”   “我也去。”温俞说着,抬手摸了摸徐忱的头顶安抚他,“一起吧。”   “姐姐怎么这样?”徐忱突然说。   “哪样了?”   身后突然被人靠近,徐忱的手臂按在书架上,遮在她面前,垂下脑袋,轻声道:“又撩我。”   歌曲正好唱到:慢动作缱绻胶卷重播默片定格一瞬间。   时间真就定格了。   温俞实在不懂,他一个小孩哪里懂得那么多,只不过看他不怎么开心才想着安慰下,哪里想到他会错了意。   医学院从来都是徐忱的梦想,所以她才有了想考医学院的打算,想来他也是这样,才想去考医学院。   他们像是在为别人而活,却又努力的,为彼此而活。   在书店买完书,两人也没个主意再去哪里,就跟着人流往前走,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附近的购物广场。   周围有许多小摊贩在卖一些小吃,人最多的是一个卖糖人的摊位,温俞路过时多看了几眼。   她很爱吃糖,一不开心就很爱吃糖。特别是香橙味道的,酸酸甜甜的,她总是吃不过瘾。   可她却只爱吃这一种,其他的都提不来兴趣。   温俞正想着下一步去哪玩,扫视了周围一圈,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宋祁阳。   他正站在人群中凝视着他们的方向,温俞慌乱得看向徐忱,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摊位。她压着惊慌,冷静道:“帮姐姐买个糖人吧?”   徐忱闻声看了眼队伍,人很多,但不妨碍他的姐姐想吃。只不过看温俞这么想吃,他忍不住逗了逗她:“那我有什么奖励吗?”   “你买到了再说好吧?”温俞催促他。   徐忱乖乖去那边排了队,时不时会回头看几眼,等到他买完糖人再回头,温俞已经没了踪影。   -   温俞是被宋祁阳硬拉去了商场的楼梯间。   温俞也猜到了宋祁阳的企图,这才支开了徐忱,不然当着徐忱的面,还不知道宋祁阳又发什么疯。   下午两人闹得不愉快,宋祁阳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温俞不知道他跟了多久,有什么目的,总之这人就是要和她过不去。   宋祁阳握住她的手腕不松手,半天不讲话,弄得她先不会了。她很少看到宋祁阳这样沮丧,听见他和她服软,语气不似从前生硬。   “你真的看上他了?”他问   温俞没回答。   “你怎么就不能喜欢我?我们流着一样血,我们才是最亲的人。”宋祁阳说,“我会对你很好的,我发誓我不会再打你了,好不好小鱼儿?”   温俞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身后的楼梯,吓得攥紧了拳头,吞咽了下:“你别这样喊我,怪恶心的。”   小时候因为一些事情,她被温亚宁送去宋家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她以为温亚宁不要她了。   也在那时候第一次遇上了宋祁阳,第一个动手打她的人,后来他就阴魂不散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没想到宋祁阳会因此喜欢她,这样扭曲又极端的爱,几乎将她逼得没了退路。   宋祁阳轻笑,看着温俞的唇半晌。就在温俞想着,如果他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就动手打人的时候,宋祁阳突然道:“他病了。”   “谁?”温俞问。   “宋文廷。”宋祁阳靠着墙边,“你亲爸。”   温俞“哦”了一声,没了话。   “人现在昏迷,化验结果还没出来,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宋祁阳并不愿意来,只是那个男人躺在病床上喊着温俞的名字,他也知道温俞不会见他,犹豫了很久才肯说出来。   温俞瞥他一眼,难得看到这人这么正常。她就站在楼梯边,一不小心就有掉下去的可能,她往里走了点。   “所以呢?”   “这些年,他也挺想你的,总和我妈吵架说当初应该留下你。”宋祁阳点了根烟,眼神不知道在看哪里,只是不再看温俞,“再怎么样,他都是你生你的人。”   “看不出来你还挺孝顺。”温俞实在没心思和他聊这些,对于宋文廷这个人,她根本不会在意。   什么亲生父母,亲个头!   “去看一眼,总不过分吧?”   温俞手扶着栏杆,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却又带了几分冷感:   “好啊,等他死的时候我一定去。”   楼梯间静了很久。   安静到,宋祁阳可以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他知道温俞恨宋文廷,说出来这话也不奇怪。他来找温俞才不是为了她能去看一眼宋文廷,只是他想找个好一点的理由见到温俞。   宋祁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温俞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他有时候在想,倘若两人不是兄妹,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   可这样,他们可能就不会相遇。   也可惜,没有如果。   “我就传个话。”宋祁阳没再为难,“去不去随你。”   “嗯。”温俞答,沉默了会,才又开口“说完了,我走了。”   温俞刚抬脚,还没走到门边,宋祁阳起身拦在了她的面前,不让她离开。温俞抬眸,看着他不讲话。   “我还有事要说。”   “说。”   宋祁阳的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响起,与此同时的,还有被打开的门。   “他死了,我们就不是兄妹了。” 第37章   三个人立在楼梯间,门被打开时发出吱呀的响声,停着刺耳。   徐忱在买好糖人后只看到温俞被人拉着去了商场,等到他追上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直到他路过时,听见了里面温俞的声音。他在门外听了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打开了门。   徐忱挡在了两人之间,把温俞拉去了自己的身后,和宋祁阳平视着,看起来嚣张极了。   温俞在徐忱身后,手自然牵上他的手,担心出事,还是扯了扯他的手臂想要离开。   “小子,最好走远点。”   徐忱偏着头没理他,侧眸问身后的温俞,面上的情绪不太柔和,语气生硬了许多:“你认识这人?”   温俞抬头,看着徐忱眉眼里忽然染上了些戾气,她不明白,明明两人并没见过,徐忱怎么会有这样的神色,她总觉得这莫名的动怒不太寻常。   她担心出事,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行,我们回家。”   说完,徐忱瞥了宋祁阳一眼,模样看起来像是在挑衅。他牵着温俞的手打开了门就往出走,理都没理宋祁阳。   走到一半徐忱突然就松了温俞的手,她只能跟在徐忱身后,他脚下的步子很快,她差点跟不上。   最后徐忱找了个地方坐下,拍了拍他身边空余的位置,指给温俞,语气再度柔和:“姐姐坐。”   温俞坐下后,徐忱把手中一直攥着的糖人递给温俞,漫不经心说道:“还想吃吗?”   温俞看着徐忱的表情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知道徐忱听到了什么,亦或是现在又在想着什么。只能生硬地往下答:“想。”   “他没对你做什么的吧?”徐忱的视线扫过温俞被围巾裹得严实的脖颈,再打量了她上下,“怎么就突然跟他去了。”   最后的话,温俞听起来不像是疑问句,倒像是他在自言自语。   温俞垂下头,撕着糖人的包装纸,语气放的平缓些:“他过来跟我说个事,没做什么。”   “那就好。”   至于什么事,她没说,徐忱自然不问。   温俞能够感受到,后面的一段时间徐忱心情都不大好。大概是因为她丢下他跟着宋祁阳走了,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事。   “他……对你做过不好的事吗?”徐忱忽地问,这倒是让温俞有点懵。   不好的事,宋祁阳做过很多。   “都过去了。”   温俞姑且可以把从前当做宋祁阳的不懂事,她不是个爱纠结过去的事,只是有些事总会过不去,总得靠时间才能慢慢放下。   即便是学不会释怀,她也得学会放过自己。   “不是过去了。”徐忱安静了会儿,重新开口,“是我想帮你,就像你对我那样。”   徐忱说:“就算你只拿我当弟弟,姐姐有事,弟弟怎么可以不在。”   温俞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徐忱的脑袋,顺着他后脑翘起来的发梢,语气平和,带了些安抚的意味:“那姐姐就等着你来保护。”   两人就在外面这么坐着,温俞的情绪也慢慢恢复过来,徐忱看她一点一点吃完了糖人似是想起来什么,浅浅笑了下。   徐忱忽地盯上她的脸,开始不怎么正经起来。此时街道上的光微亮,照在他漆黑的眼眸上,将周围的声音越拉越远。   他勾了勾唇,轻声问:“姐姐说好的奖励呢?”   “嗯?”温俞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他的眼神意有所指,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眼睛就盯着她的唇,不挪开。   温俞垂眸,又看向徐忱的眼睛,抬手推开他的脸,语气从容淡定:“没有。”   “我辛苦排了队,还被姐姐丢下来,姐姐连奖励也不愿意给我。”徐忱手撑在另一侧,下巴扬了扬,自顾自地笑着,“好心痛哦。”   温俞倒也没想到他这么说,只是觉得他这不要脸皮的模样很好笑,刚才不好的情绪也全部退散了。   “你想要什么,”温俞说到一半,改了口,“别的奖励。”   徐忱再度向她靠近,四目相对。他挺直身子,坐起来要比她高,这样突然凑过来,唇瓣距离她的额头不过咫尺。   “我这样,应该不算下流吧?”他没再靠近,只是和她保持这样的动作不动。   “自己都说出来了,又何必问我?”温俞往后缩了缩,抬眸和他视线对上,就知道这小孩心思不纯。   早知道就不让他买糖人了。   “那姐姐要不要给我亲?”   温俞翻了个白眼给他,这样问出来像什么样,本来就因为那几个女生的话觉得不太自在,这下倒好,她更觉得自己在乱·伦。   “你还这么小,为什么脑袋里只有接吻?”   “姐姐,不是只有接吻,”徐忱抚了抚温俞耳边的碎发,他又抬手,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这里——”   他的话落下来:“还有好多事的。”   温俞没想多,顺着话问:“什么事?”   她刚打算再往后退点,就被徐忱抱住了腰,朝着他的方向按过去。他缓缓靠在她的耳边,满是他清冽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   “大概是……”徐忱忽地在她耳畔低声笑,声音闷闷的,像是在故意撩拨,“十八禁?”   温俞瞬间被这话说的红了脸,她极少会这样,被徐忱这样暗示她突然就想起来去年那天的雪夜。   两人在家里的所有举措,暧昧缱绻,可要比现在更不敢听,不敢想。   “都十八、十八禁了,”温俞头一回讲话这么磕绊,“就别、别想了。”   “那十八了是不是就可以了?”说着,徐忱真就掰着指头开始算,“还有六个月我就十八了,是不是那个时候姐姐就能做我女朋友了?”   温俞别过脸,说话时弯了弯唇角,没能察觉嘴角浅浅的笑意:“想得美。”   ……   时间也不早了,徐忱送温俞先回了家,温俞本来只让徐忱送她到站牌处就好,谁知她上车的时候,他也跟了上来。   温俞坐车喜欢戴耳机,刚上车她就找到自己喜欢的一首纯音乐听着,看向窗外不再管徐忱。   徐忱也乖乖坐在她的旁边,只不过摘掉她的另一只耳机戴在自己的耳朵上陪她一块听。   时间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本来不太远的路程,忽地就远了很多,甚至会希望再久一点。   她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树影和路灯被拉成一条条直线。   夜里车上没多少人,小灯也暗的很,不怎么能看清车里。徐忱的手轻轻捏了捏温俞的手指,捏的她突然回过头。   温俞低头看着交缠在一起的手,外面的黑影落在手背上,少年的手骨节分明,他的手很大,将她的手包裹住,只能看到露出来的一点指尖。   两人掌心合在一起,徐忱的手加重了力度,像是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再也不愿松手。   等到公车到站后,两人才松了手,一块往小区走。温俞没再让徐忱送她去楼下,就在小区门外止了步。   她担心被温亚宁看到。   温亚宁是律师,遇事敏感,只要她一个表情不自然她就能猜出来七八分来。虽说她从不逼问温俞,不代表温俞不怕。   女人八卦起来的眼神,才是她最怕的。   可世事难料,墨菲定律。   温俞刚和徐忱讲完话,还没来得及道别就看到温亚宁出来送好友出门,几个人撞了个正面。   她连让徐忱藏起来的机会的没有。   当着温亚宁朋友的面,温俞得保持礼貌,还介绍了徐忱给所有人,说是自己的同学,一块出去玩刚送她回来。   温俞趁乱让徐忱先跑了,徐忱也自然听话,毕竟还没做好准备,也不敢见鼎鼎大名的温律师。   徐忱一路小跑去了大街,随便拦了辆出租车回了家,在车上给温俞发了短信告知自己的行程让她不必担心。   林舒给他也打过电话,他回过去是问他的位置,他平时出来必须每隔一个小时给林舒报备,否则不能出门。   这种机械式的被在乎,被担心,是他从前可望而不可即的。   徐忱到家后,手里还提着温俞买给的试题,林舒看到他手里的试题直夸自己的儿子上进。   林舒从前教过书,这些年虽然一直是家庭主妇,倒也一直关注着许多有关教育的新闻。   她翻了翻试题觉得不错就让徐忱洗完澡收拾下就回房间去这试题,还不停地提醒他关于高考的许多事。   徐忱听惯了,又碰巧心情不错没觉得这话招人烦,就一直听她林舒说着。他拿着试题进了房间,林舒也跟了进来,继续絮絮叨叨和他说好好学习之类的老话。   他随便找了张试题放在桌面上,把之前做过的试题整理好打算放到书架上,谁料他刚放上去,林舒却突然没了声音。   等到徐忱察觉回过头时,林舒正看着书架上的某处发呆,表情疑惑,抬手指着那个地方,问他:“那是本什么书?”   林舒早已经为徐忱计划好了所有,他的书架上除了高三的复习资料,还有许多关于医学的书,为的是他大学的时候比其他人起点高。   只是她看到书架上有一本书被反着放,瞬间就发现了异常。   徐忱拦在林舒面前,想要推林舒出去,顺便将这事搪塞过去。可林舒不是随便糊弄过去的人,不听徐忱解释,直接过去书架上拿出来那本《犯罪心理学》。   在这本书里夹着的是一张关于警校的简章,时间是三年前的,边角已经泛白,像是被看过许多次。   林舒对上徐忱慌张的眼神,眼里忽地像是含着泪,声音发颤:“你的?”   “不是。”徐忱忙着解释,从林舒手里拿过书,“同学推荐我看的,里面的那个应该是他夹的。”   “真的?”   徐忱把书放回原位,背对着林舒,强扯着笑容:“真的,我不怎么感兴趣,您看我书都放反了。”   这样搪塞过去林舒再没多问,毕竟自己的儿子那么乖,肯定不会撒谎的。   在林舒眼里,他的梦想就是曲大医学院,即便他的成绩可以去更好的学校,他也只能报曲大医学院。   因为,这是徐忱的梦想。   林舒离开后,徐忱松了口气,靠在书架上一言不发。还好林舒信了他的话,他总不能又把林舒气到住院,这样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哥哥。   还好,这年的初始运气不算太差。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有人,说要陪他。 第38章   夜里徐忱坐在桌前,等到林舒去睡了,叮嘱他也要关灯睡觉后,打开了那本已经很旧的笔记本。   他一页一页慢慢翻着,直到翻到了某页才停下,指尖缓缓摸索着那一页,眸色渐渐暗下来,沉默了很久。   2011年12月6日,阴。   班级里转来了新生,是个男生。   老师让我负责照顾新同学,他看起来不太开心,总是阴沉着脸,和他的名字不太像,我总觉得这名字应该是个阳光少年才是。一天下来我发现他总是盯着我的背后看,我每每转头都能看到他的眼神,带着莫名的怨恨。   2011年12月14日,阴。   今天下午有节体育课,我去处理了学生会事宜没能去上课,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节 课。后桌的她不见了,我不知为何看去了新同学的位置,他也不在。   老师说,他们请假了。   同学们说,新同学打了她,她伤的很重。   我是班长,是妈妈的乖孩子,不该听别人的八卦,更不该多管闲事。   可那不是闲事,她是我喜欢的人。   我又忘了,妈妈说好孩子是不会早恋的,我不能有喜欢的女孩子。   我只是觉得她笑起来很好看,像极了冬日的暖阳。   2011年12月29日,雪。   临江下了场大雪,这天又出了事。   老师过来找我,我们一起去了器材室,我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操场的白雪皑皑里有一片血红。   器材室里也有好多血,我不知道是谁的,可我知道她不见了,新同学也是。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她的隐私,我不能过问,即便是路人那里的八卦我也不能听。   今天下了场大雪,我总觉得,这雪得下好多天。   徐忱慢慢往后翻着,这一页又一页他在这三年里看了无数遍,看着哥哥把自己的心意藏在心里,看着哥哥眼里的温俞。   这本日记里关于新同学的记录只能用恶心来形容,他一直想不出这人是谁,如今却也了然。   宋祁阳。   他早该猜到的。   -   一路从小区外往回走的路上温俞惴惴不安,这算是第一次让温亚宁正面撞上了徐忱。   不该心虚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   只是和同学出去看了个电影,逛了逛,什么也没做,不需要心虚。温俞在心里倒数,温亚宁走到她的身侧,还是问了出来。   这时候她们刚进家门,温俞在换鞋。   鞋柜里徐忱的鞋子还端正放在里面,她的眼睛盯着那双鞋子,听到了温亚宁的质问:“是他?”   温俞淡定答:“嗯。”   “你不提我还以为你和诗意出去了。”温亚宁轻轻拍了拍温俞的后背,“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没什么。”   温亚宁显然不信:“妈妈在你柜子里看到了男孩子的衣服。”   “不是。”温俞开始面不改色狡辩,“只是衣服买大了。”   现如今冬季的衣服大部分是不分男女款的,她随便扯了谎,打算糊弄过去。只是温亚宁的表情是看她像是在审犯人,甚至有种不说清楚就没完的架势。   温亚宁很少跟温俞这样,她坐在沙发上,手指略带深意地敲了敲扶手,问她:“内裤也是?”   温俞手一紧,手藏在衣袖里攥着一角,没想到藏在角落里会被温亚宁发现。她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慌张,问道:“你怎么不经过我同意翻我东西?”   看到温亚宁表情一怔。   温俞成功甩锅。   “妈只是……”温亚宁一时想不出个好理由解释,她确实是因为疑心翻了温俞的柜子,也没想过会看到那些衣物。   “妈也没说你这样做不对,只是想问问你和那个男生是在交往还是只是朋友?毕竟你都把他带到家里来了,妈妈总得有个知情权是吧?”   温俞坐下,也自知这样贸然做决定不对,语气也放的缓和了些:“我让他在家住过,也把钥匙给他了。他哥去世后他在家里过得也不好。”   “这点小事,为什么不敢告诉妈妈?”   “因为把男生带回家里这种行为……”   温俞话说了一半,被温亚宁打断:“什么样的行为?妈妈知道我们家小鱼儿是因为过去的事不想妈妈担心,但是这样没必要知道吗?”   “你从小就很懂事,比别人家的孩子都要懂事,妈妈只是想你有什么事能告诉妈妈。”温亚宁说,“而且别觉得这样不好,你有自己的想法,做自己的决定就好。你这么乖,才不会做让妈妈担心的事,所以妈妈很放心。”   “何况他哥是个好孩子,他又会差在哪里?”温亚宁慢慢道,“那男生看着挺乖的,看到我的时候吓得像个笨小孩。”   这时候温俞在想,原来温大律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他可一点都不笨!   满脑子的……   温俞不打算往下想。   洗漱好以后温俞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后又把衣柜里徐忱的一副往里放了放,还有她买给他还没用的内裤。   遇见徐忱以后她干了太多自己从前不干的事,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毕竟都是她自愿的。   死小孩。   温俞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温亚宁做好了早餐在等她起床。   温亚宁陪她过完年就要回洛杉矶,在那边三年她早就在那边定下,也没想过温俞突然想要回来,只能偶尔回来看看她。   本来温亚宁计划好让温俞也留在那边,不过看起来温俞不怎么愿意,她也不勉强,留在国内也没什么不好。   只不过和女儿离得太远,她很想女儿,好像女儿并不这么想。   过了初七高三也都提前开学,开学第一天阳光不算太好,还是吹着冷风。这天是周日,只是让他们先来校报道,其余时间都可以自行分配。   温俞一直待在宿舍收拾,不过是两周没来,宿舍已经有了一股陈旧的味道,她向来爱干净,自然得好好收拾。   温亚宁订了初九的机票,正好送温俞来学校,也帮她收拾着,顺便看看自己给女儿搞得这个特例如何。   温亚宁向来不喜欢这样,可自己女儿的脾气她也知道,三中教学模式和临江一中不同,所有人统一六人间。   温俞本就不喜人多,病情又刚好了点,她实在是怕温俞受点什么刺激。   帮温俞收拾好以后她去了趟刘萍办公室,不过就是想她不在的时候能让刘萍多照顾照顾温俞顺便寒暄了几句。   温俞在宿舍待了一下午,倘若不是陈诗雅找来,她也不打算离开宿舍。两人一块在学校外面吃了饭,这一路温俞察觉到了些异样的目光,以为自己想多了就没再理会。   学校门外新开了一家店,招牌是金汤渔粉,温俞随了陈诗雅的意愿,点了和她一样的。   吃饭时陈诗雅递给了温俞一张卡,密码也贴在了卡上,她明白什么意思,也还是多问了一句:“什么?”   “我爸爸的赔偿款已经下来了,家里也还清了所有的债务,这是之前欠你的钱,谢谢你那么帮我。”   温俞收下卡,淡声道:“没事。”   剩下的时间也都是陈诗雅在讲话,温俞就听着,时不时应两声。早晨她吃了很多,现在还不是很饿,只尝了几口就没再动筷。   倒是陈诗雅异常开心,大概是因为还清了债务,又拿到了一笔不小的赔偿金,这学期明显明朗了不少。   温俞看她吃着,没事看了眼手机。   徐忱在教室和刘萍一块忙新书和学生缴费的事,一整天都没什么时间,也不知道他吃饭了没。   温俞点开徐忱的对话框,顺手给他发了下渔粉的照片,问要不要给他带?   徐忱一直没回复,她把手机就放在桌上,拿着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等陈诗雅吃完。   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还是怎的她总觉得今天哪里气氛怪怪的,总是觉得有人在看她,却又不知为何看她。   直到温俞离开店里时才听见有人议论她,声音不算太大,因为她太过在意而听得清楚。   “她就是视频里的女生吧?”   “是啊,看校牌好像是高三的。”   “是高三的年纪第一,听说是高三上转来的,看着挺漂亮一学霸怎么干这种事。”   “对啊,还是在学校外面,果然人不可貌相。”   “才多大啊就在外面找男人。”   温俞本想着不管,她向来不爱理这些有的没的,什么视频她也不好奇,她是来读书的,不是来证明自己清白的。   倒是陈诗雅比她还着急,忽然转身跑去店里和几个女生对质起来,气冲冲地反问,不知道的以为被议论的是她自己。   “你们瞎说什么?温俞才不是视频里的那样,你们这群人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说她乱搞找男人?”   女生们看她像是急出了眼泪,也不怕她:“我说她乱搞了吗?我看你这么激动是替你朋友心虚吧?明明就和男生暧昧不清,长得那样装什么清高!”   “你……”陈诗雅说不出话来。   女生看着温俞的背影,继续道:“帖子里说的明明白白,又不是我自己胡说,不信可以自己看啊。”   温俞侧首,朝着女生的方向望过去,眼神冷得像是要杀人。她缓缓抬步过来,也没和女生讲一句话,接过女生的手机才看到所谓的视频。   是那天宋祁阳来找她,两人在校外争执的场景,视频里正好是宋祁阳咬上她脖子那会儿,好巧不巧就被拍到了,又碰巧只有这一段。   视频已经被疯传,在许多聊天群里都有,看样子也找不到视频的源头。   温俞把手机还给女生,瞥了眼陈诗雅,轻声道:“走吧,该上晚自习了。”   陈诗雅茫然回头,跟在温俞身后,看她似乎并不在意,小心问出口:“你不生气吗?”   温俞继续往前走,闭口不语。   “你别怕,我不会和她们一样的,谈恋爱太正常了,像我们这个年纪……”   陈诗雅迈着小步跟在温俞身后,被她突然的转身吓得话至说了一半。   温俞看到陈诗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温俞站在原地,静静望着陈诗雅,沉吟片刻后,问:“你不应该讨厌我吗?”   “怎么会呢。”陈诗雅表情像是松了口气,弯了弯唇,温和地笑着回她,“我们大家都是普通人,有缺点很正常,我怎么会因为温俞你生活不检点就讨厌你呢,我们不是朋友吗?”   一月份的傍晚,北风寒凉。   温俞也跟着她笑了,这笑礼貌又带着攻击性。   声音却又淡淡的,随风飘着。   “是吗?” 第39章   黑沉沉的天忽地下起了雨,一点一点砸在地面上,霎时间电闪雷鸣,风雨开始袭面。   周围的人绕过温俞和陈诗雅开始找地方躲雨,两人站在路边,任由着雨势渐大。   陈诗雅是心虚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装模作样说:“下雨了,我们快点回教室吧?”   说着,她开始往前走,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局促不安,她不想被人看出来她有朵心虚。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是你发的视频吗?”温俞突然问。   陈诗雅顿住,抬起脚的动作不知该不该往前。那是她所谓的“朋友”,她总不能放下温俞自己走吧?   她转过身,还是保持微笑:“什么啊?”   “你打字不喜欢用标点符号,那个帖子的发布者也没用,那天下午外面并没有什么人,那个视频如果不是发布者说了我的名字,没人会知道那是我。那时候我刚来学校不久,不至于随便一个同学就能喊出我的名字。”温俞淡声道,“还有,你的演技一点也不好。”   陈诗雅微张着唇,想要解释,被温俞打断:“如果你想说是别人,还是怎么样都行,不过,我这人更相信我自己多一点。”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也可以反驳我,或者说我诬陷你。”温俞说,“毕竟,我没有证据。”   “是我。”陈诗雅沉了脸,再没否认,“可那又怎么样?那难道不是事实吗?我只是让大家看到你脚踩两条船的真面目!”   温俞看到她身后的身影,正撑着伞朝她们的方向走来,伞下只有笔直的校服裤,她通过走路姿势判断出那是谁。   看到徐忱过来她不想再和这人纠缠,只是淡淡笑了笑:“只是想让徐忱看到吧。”   陈诗雅的心思藏的并不深,每次转过来眼神都在徐忱身上,她每次抬头都能看到。   温俞只觉得幼稚,转来的这半年多,是真的没办法消停下来。因为这小孩的烂桃花,她似乎总是这样被人议论,还好她并不在意。   这时,徐忱已经大步走来,把伞斜过去,给温俞撑了大半。   少年遮掩在伞下的面容这才被人看清,眉目间有些许疲倦,脸上却依旧挂着明目的笑。   温俞站在伞下侧眸,猜到了陈诗雅目光所及之处,她没再和陈诗雅讲话。徐忱也注意到了站在雨中的陈诗雅,雨势不算大,他想了下,道:“你和温俞撑着伞先回教室吧。”   陈诗雅听到这话是先抛给自己的,很快笑着想要去温俞身边时,却被温俞躲开。   温俞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握住了徐忱正握着伞柄的手:“不用了,正好让她清醒一下吧。”   两人并排往回走,温俞莫名觉得难受,手脚冰凉,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晚风吹来,是刺骨的冷。   “不舒服吗?”   男生的声音在这时出现,她抬眸看向徐忱,他的双眸眼神坚定,总是能裹住她的所有。   温俞摇了摇头。   她要怎么说,她第一次尝试着交朋友。   似乎失败了。   从陈诗雅帮她怼陈南开始,即便她的态度恶劣,也总是对她笑着。她知道笑是可以伪装的,只是没想到可以装的那么真。   比起被人议论,她更在乎陈诗雅的想法,却未曾想这些事,都是陈诗雅带来的。   她只能把当初所做的一切,全部当做喂了狗。   回到教室后有刘萍在教室也没人议论,只是有太多的眼神围绕,刘萍交代了许多事后喊走了几个高个子男生去教务处搬资料。   徐忱和几个男生都跟了去。   陈诗雅在前排一直不讲话,温俞趴在桌上假寐,不想理会周围人的目光。甚至有别班的女生过来教室偷看,就为了看一看视频里的女生。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了动静,有女生踹了一脚教室门,骂道:“看个屁啊!没事做了是吧?”   温俞听见动静,跟着一众人的眼神看过去才发现是吴婷婷踹的门,喊走了在门外围观的人。   吴婷婷赶走了门外的人,回座位时正好对上温俞的视线,她担心温俞会不开心,不过看她的表情并没有她担心的那样。   谣言似乎还在传,在寂静的教室里窸窸窣窣,吵闹的紧。   陈诗雅装得和没事人一样,写着试卷听着前排人的议论声,也不再装模作样替温俞讲话。   在这个时候温俞也不指望谁会信她,她清楚自己的性子不怎么招人喜欢,所以才会被陈诗雅阴。   ……   图书馆外排了长队,按照班级顺序发资料,轮到七班还要等一会儿。一群男生围在一起闲聊着,不知是谁提了一句温俞的名字,这才被徐忱注意到。   “你小点声,七班人还在前面呢。”   一个男生看起来不伦不类的,手里拿着手机也不顾旁边的老师,对着手机指手画脚。   徐忱出现在他身后时,男生吓了一跳,他自然是知道徐忱是七班班长。   “这什么?”   徐忱从他手里拿过手机,点开手机的播放键,看到了视频里的女生被人摁在墙上,更多的只能看到男生的背影,至于女生是谁很难分辨。   “就……你们班新转来的女生。”男生帮徐忱找到了帖子,上面的正文写的清清楚楚,是七班的温俞。   “不是我们胡说八道,是这个帖子说的。”   徐忱面无表情地看着视频,碎发垂在额前,因为细碎的小雨半湿着,遮住了眉眼的情绪。   想起来那天温俞说被狗咬了,又想起她刚刚不太对劲,瞬间明白过来原因。   大概,他是这个学校,最后一个知道的了。   说好的要保护她,他还是晚了。   赵崇明他们班也在此时过来,他跟在徐忱身后。他看到视频后也没觉得怎么样,他对温俞的印象并不好,清高孤傲不说,他总觉得温俞在钓着徐忱,偏偏他又没立场说什么。   这视频很能说明问题,他以为徐忱看到后会对温俞失望,可他看徐忱的样子,似乎并没有。   赵崇明问:“你真信这不是她?”   徐忱神色不明:“是她。”   “那你怎么……”   “是她又怎么样?”徐忱继续大步往教学楼走,“说明不了什么。”   赵崇明拦住徐忱,把他轮在了墙上:“你是不是有病?你他妈被那女的下了药了?你以前疯魔也就算了,她都跟男的那样了你怎么还不撒手?现在视频全校都知道了你不会还想着她吧?”   徐忱不说话,这视频确实没法解释,以温俞的性格也不会解释,更不会让他参与这件事,所以才没告诉他。   想来就算他知道了,温俞也能淡定回他一句:“没事,习惯了。”   在那个日记本里,这样的事也发生过,流言蜚语一直缠着温俞,从未离开。   她说的对,都习惯了。   谣言会随着时间过去,可不管是与非,他总得陪在温俞身边,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   想到这,徐忱笑了笑:“总得有人陪她,如果是别人,我不乐意。”   赵崇明就看不惯他这幅模样:“你他妈跟她的玩意儿一样。”   闻言,徐忱垂着眼,轻扯着嘴角。   他不是没想过这些,不止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晚出生几年,没能早一点陪在温俞的身边。   这样的话,会不会那个一直被温俞记着的人,就会是他。   好不容易等她回来。   好不容易等到自己能够闯进她的世界,他哪里会在意,在她的心里自己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他也不信,温俞会这样对他。   徐忱的眸色渐深,轻咽了下,声线哑了又哑:“就算她拿我当消遣的玩意儿我也得陪着。”   -   徐忱回到教室的时候,角落的位置并没有温俞的身影,望着那个位置问前排的人:“温俞呢?”   “老师刚刚叫走了。”   走到讲台上时,徐忱看了眼角落,他的脚步未停继续往前走,最终停在了陈诗雅桌前,夺走了她正在手里的手机。   陈诗雅丝毫没察觉到有人来到自己旁边,直到手机突然被人夺走才被吓得失了神。   本该吵闹的教室瞬时没了声音,全部看向教室的角落,等待着下一秒要发生的事。   陈诗雅的手抖得不停,咬咬牙站起来想要拿回自己的手机,和徐忱的身高差距让她的动作没了任何作用。   她红着脸,脸上写满了慌张,声音小到听不见:“你……你把手机还给我。”   徐忱看着她的反应觉得有些好笑,却又很快敛了笑意,手举着手机,滑动页面,是那个帖子。   最新的一条回复是一分钟之前,帖子的楼主,是陈诗雅自己的账号。   那天是陈诗雅说温俞在和男朋友一起,也只有她真的见过宋祁阳,说起话来又阴阳怪气的,自然就怀疑到了她的身上。   只是徐忱没想到,陈诗雅看起来和温俞关系不错,竟然会在背后搞小动作。   吴婷婷也察觉到了问题所在,跟在徐忱身后过来,和他一块看着帖子的内容,越看越恼火。   “温俞其实是个表里不一的绿茶婊,平时看着不爱和男生说话,其实私底下勾引着徐忱又和外面的男生不清不楚。上次我看到她和别的男生一起从快捷酒……”   徐忱没看完,返回后确定陈诗雅就是发帖人后,神色变得极其阴沉,半晌也没说一句话。   他抬手重重拍了下桌面,吓得周围的所有人一怔,偏偏声音听着没有波澜,却冷到了极点,语速平缓低沉:“陈诗雅。”   “你在这编排谁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改文改的都没人了:-(暴风式哭泣 第40章   “不、不是我。”陈诗雅声音颤着,根本不敢抬眼看徐忱,只能垂着头看着脚下。   “不是你?”徐忱声线冷硬,“那是鬼发的?”   徐忱斜靠在桌上,一只手翻着陈诗雅的相册,在里面果然找到了原视频,要比现在传出去的长很多。   视频里温俞被宋祁阳拽着头发摔在了墙上,距离虽远,可看上去也痛极了。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宋祁阳突然打了温俞一巴掌,抓着她的脖子咬着不松口。   至于所谓的接吻,又或是所谓的“暧昧视频”在最后的短短几秒中,视频的时间本就几秒,根本没办法判断到底是在做什么。   只不过被帖子主观臆断,先入为主后,大家都觉得那是在接吻。   刘萍让温俞去办公室也是因为视频传到了老师那里,才要问问清楚,找到那个发帖的人。   徐忱没有删除原贴,以陈诗雅的名义重新发了道歉贴,说她只是为了博得关注,发布了只有一半的视频,没想到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自己去找老师说清楚,别逼我跟你动手。”徐忱把视频直接用陈诗雅的微信发给了刘萍,并且用陈诗雅的口吻给刘萍说明了情况。   说这一切都和温俞无关。   站在一旁的陈诗雅动也不敢动,腿一直在哆嗦。眼前的徐忱让她恐惧,她不是没看到过徐忱打架,又这样被威胁,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在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她天真的以为这样徐忱会心软,哽咽道:“可、可是她就是和那个男、生……”   可徐忱并不会为这些买账,还没等陈诗雅说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速很慢,不轻不重说道:“关你屁事。”   陈诗雅听到这四个字有些发懵,她没想到一向温柔的徐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为了温俞。   “去办公室吧,老师喊你了。”   徐忱手指夹着手机在陈诗雅跟前晃了晃,扯着嘴角坏笑,随手丢出了教室。他往后退了一步,给陈诗雅让开路,抬了抬下巴让她去办公室。   等到陈诗雅往前一步,慢慢往前走时,路过徐忱面前时,听见他一字一句地漫不经心说着,足够她听的清楚。   “记住了,是温俞不喜欢我那样,不然被丢下去的就是你了。”   -   温俞没想到陈诗雅会主动承认,她正在办公室和刘萍商量怎么让陈诗雅承认,突然就收到了她的微信。   和主任说清楚以后陈诗雅被迫给温俞道了歉,主任大概从刘萍那里知道了温俞和宋祁阳的关系,也没再多问什么。   之后主任给各个班主任都发了通知,不让同学再议论这件事。   温俞回来时晚自习已经结束了,她的书也被徐忱整理过放在抽屉里,徐忱人也不在教室。   班级里只剩下值日的几个女生,温俞简单收拾了东西打算离开时,正好撞上了也同样回教室的陈诗雅。   发生了这样的事,陈诗雅总不至于让温俞继续和她做朋友,真就打算和她撕破脸皮。   值日的同学打扫完看两人似乎是有事情要谈,只是小声提醒了下记得锁门就赶快离开了修罗场。   陈诗雅的自卑和嫉妒心在温俞面前被一一揭开,无处躲藏。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做了这样的蠢事。   “陈诗雅。”温俞看她有话要说,拉了椅子坐下,抬眸审视着眼神的女生,“不知道是你太蠢,还是我太操心。”   “你怎么敢做这样的事?”   陈诗雅看着脚下,看着自己那双普普通通的帆布鞋,她以为温俞是在生气自己在背后捅刀子。   “赔偿款至少要等到今年年中,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吗?”温俞胳膊搭在椅背上,手掌撑着下巴,语气平淡,“我不知道那钱你怎么来的,现在你的死活我也不想关心了,有什么话就快讲,我想回宿舍睡觉。”   “对不起……”陈诗雅眼泪从眼眶溢出来,怎么也止不住,在办公室的时候温俞话不多,再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   “是我对不起你,可我就是讨厌你……每天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就像个小丑一样跟在你身边,你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吗?我不会的,我只会更讨厌你,因为你看到了我最不愿意被人看到的一面。   你永远不会懂像我这种人在你面前有多自卑,大家都不喜欢你,只有我和你做朋友,可你明明看得出来我喜欢徐忱,你还和他走得那么近,是你亲口告诉我你们没有在一起的,可你为什么要和他那么亲昵,你不觉得自己这样特别贱吗?又当又立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凭什么……凭什么徐忱要喜欢你这种人?”   温俞瞧她半晌,弯着唇,对她的话不以为意:“完了?”   看陈诗雅的架势以为还有什么要说的话。   “你这人确实挺可怜的。”   既然陈诗雅最在意她那点自尊,温俞就尽量往她的痛处说。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看你太可怜我又何必去管你的事,我能随便借给你说明我根本不在乎那点钱。”   温俞站起来,帮陈诗雅捋了捋头发,摩挲着她的侧脸:“还有啊,你说要是徐忱知道在快捷酒店的是你,会怎么看你?”   陈诗雅一想到徐忱为了温俞那样对她,眼泪更是抑制不住,她不用想,她根本不需要想。   即便是徐忱不知道,也从不会正眼看她。   “还有,就算是视频里的都是真的,就算我是个乱七八糟甚至恶心至极的人,徐忱也还是会喜欢我。”   “我甚至可以跟他乱讲你在外面开房上床打胎,你坏事做尽,只要我讲他就会信我。但我不需要这么做,因为只要我站在他跟前,你就输了。”   温俞话音刚落,就听见了门边的动静,她以为值日的同学回来了,说完了才发现门边的人是徐忱。   他手里正提着热橙汁,表情像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指给温俞。   “听明白了吗?”   温俞丢了这么一句就过去了徐忱身边,不知是不是赌气的缘故,她走过去很亲昵地揉了揉的徐忱的脑袋,柔声道:“过来找我的?”   “不找你找谁?”   徐忱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这话更像是在证实她刚刚同陈诗雅讲的那些话。   他只会为她而来。   两人离开教室后走了有一段距离,只不过谁也不讲话。徐忱跟在温俞身侧,手插在口袋里,走起路总会没意识地轻跳一下。   虽说这会儿已经过了春节,但以曲州的时候回暖怎么也得等到三月中旬,碰巧又下了场雨,夜里的寒风吹的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回宿舍的路上要经过学校的后面的一片绿林,树枝上还有雨后的水珠,随着风落在了经过的温俞身上。   雨珠打湿了温俞的肩膀,溅起来的水渍蹭到了她的侧脸上,她还没抬手去擦徐忱已经快她一步。   因为地上的积水,他们的脚步放的很慢,这一条路像是走了很远的距离。   校园的绿林下,雨后北风吹来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狭长的小路上并排走着的两个人,画面拉远后,像极了老电影的镜头。   一步一步慢慢走着,把时间拉长。   温俞手里握着热橙汁,掌心被暖的出了汗,她看向徐忱,他的校服外套了件黑色的大衣,领口不知什么原因被翻了起来。目光所及之处是男生的下颚,线条比之前更锋利硬朗些。   瘦了?   温俞停下来,踮起脚帮徐忱理了理衣领,也没多话。前几次也帮徐忱理过,这次垫脚似乎要比之前费劲,看样子又长高了不少。   “再长大点,姐姐就要够不到了。”温俞似是心情好了许多,也觉得这一路没怎么理他,开始主动找话。   徐忱垂眼,盯上她的唇,稍稍弯下腰来,视线与她平视,开始慢慢凑近,语气漫不经心:“我会弯腰。”   这莫名的靠近,温俞的心很强烈的跳了下,不知是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就算是她也不想表现出来。   温俞认真道:“知道你高,别说了。”   徐忱抿着唇,忍不住敛颚笑着,挺直了身,继续跟着她往前走。   再往前,很快就到宿舍楼下的一处活动区,学校的绿化做的很好,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各样的绿植。   温俞注意到宿舍楼下聚集了许多人,他们过来这一路大多都是男女一块,想来也都是情侣,她还是第一次在学校看到这么多。   平时晚上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这次实在是多了些。   徐忱看出了她的疑惑,闷闷笑了声:“姐姐想知道原因吗?”   “什么?”温俞侧首,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话。   徐忱眼睛仍盯着她的唇看,唇角扬起极其好看的弧度,意有所指:“今天是情人节。”   说着,他的手从口袋里出来,掌心朝下,张开在温俞眼前。从他的指缝掉下来的是一条项链,上面是一条鱼连接在一起,在夜的路灯下,闪着细碎的光。   “这是什么?”温俞问,手上并未有动作。   “情人节礼物。”   温俞别过脸,依旧不动:“小孩子过什么情人节。”   徐忱见她没反应,伸手握着她的手腕,把项链硬塞到她的掌心上,顺便帮她合上。   “你就当作——”徐忱思考了下,懒懒道,“我向未来成年的自己预支的行不行?”   温俞脸不由得红了,强装镇定地正眼看着他,颇为无奈:“以后不要乱买东西了。”   “才不是乱买。”徐忱小声嘀咕。   “好了,已经到楼下了,你也回宿舍吧。”   两栋楼面对面,正门却离得远,她不想再耽搁了。   温俞说完自己的话就要走,但还未抬脚就被徐忱拽住了手臂,看着他朝着自己靠近。   他的身子前倾,动作像是要不动声色地落下,他忽地停在温俞面前,唇角勾了下,低声问:“姐姐真不打算回我个情人节礼物?”   “又想接吻了?”   徐忱听她这么直白问,也不再打算说什么隐晦的话,歪着头,装模作样晃了晃脑袋,语气极其不要脸:“是的呢。”   这周围满满的都是人,今天刚闹了那么一出,她可不想视频里的事变成真的。   温俞随手把手里喝了一半的热橙汁丢到徐忱怀里,扭头就走:“回礼。”   看着温俞的背影进了宿舍楼,徐忱垂眸瞥一眼,嘴唇抿了抿吸管,小口喝了下。   间接接吻。   也行,   收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日常为弟弟想太多而苦恼~ 第41章   一周之后,视频的事陈诗雅受到了学校的处分,温俞只要求她在周一升旗仪式上道歉,没再追究。   所有人都觉得她这样对于陈诗雅太轻了,只有陈诗雅自己能感觉到,那种在全校师生面前道歉,才是最让她耻辱的。   也因为这件事,本就没什么朋友的陈诗雅更没了什么朋友,反倒是温俞的周围变得热闹了起来。   大概是温俞转来的时间也久了,加上临近高考,许多人会来问她问题,温俞也没刚来那会儿死板,只要没事都会应下来同学的问题。   久而久之,温俞变了很多。   就连靳诗意也总在说温俞比以前爱笑了,她自己也发现了,她和徐忱在一起的时候,笑得频率要比平时还要多。   生活在慢慢好,他们也是。   刚入春就有人来找了温俞,女人看着眼熟,直到女人开口她才知道来人是陈诗雅的妈妈。   她们只见过那一面,实在谈不上熟络,这样突然来找她而不是找陈诗雅,向来是出了事了。   想到这温俞才发觉,陈诗雅最近一直在请假,她那时还想连林一然和赵崇明都不再逃课了,陈诗雅是中上游,总不至于这样自暴自弃。   陈妈妈说陈诗雅最近很反常,直到陈妈妈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购物小票,才知道陈诗雅买过验孕棒。   陈妈妈联系不到陈诗雅,又不敢找老师担心影响陈诗雅的声誉,只能和刘萍撒谎说陈诗雅生病了。她想着温俞能借钱给她一定是最要好的朋友,以为她会知道些情况才来了学校。   温俞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学习,和陈诗雅那次以后也没再说过话,她也不知道陈诗雅去了哪里。   和陈妈妈说了实话以后,陈妈妈没再问她什么,走得时候背影太过落寞,温俞觉得陈诗雅可真不是东西。   吴婷婷看到温俞回来就和几个女生一块围在桌前问她是发生了什么事。   温俞摇了摇头:“没什么事。”   之后又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陈诗雅再次出现了,只不过是在新闻和众人的议论里。   陈诗雅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一直躲在一个出租屋内,她不敢回家也不敢回学校。   她怀孕了。   不仅如此,陈诗雅还偷偷拿了钱离家出走,她自己没办法去医院做手术,只好去了某个私人医院。说起来是医院,只是比小诊所大了一些,实际没太大区别。   最后在手术中出了岔子,幸好及时送去了医院才没出大事。后面的事因为他们在学校没再了解多少,学校也禁止在议论这件事。   陈诗雅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学校勒令退学,她也因为手术伤了身体,住了很久的院。   曲州所有高校因为这件事给学生们组织了一次性教育知识讲座,男女生分开听,让女生们都保护好自己,特别是高三学生。   再后来,温俞没再见过陈诗雅,关于她的事也慢慢消失在校园内。   高考越来越近,班级里不会再传什么八卦,每天下课除了累了想睡会儿的,大多数都是在学习。   过了五月天气突然就热了起来,温俞爱瞌睡的毛病在夏天越发的严重了。上数学课的时候温俞几乎睡不醒,眼皮怎么也睁不开,她硬撑着身体,差一点就倒在了徐忱身上。   窗外的阳光实在刺眼,温俞怎么睡也不舒服。她坐的位置靠窗,尽管拉了窗帘,风一吹,光还是通过缝隙照在了她的脸上,她睡得很不尽人意。   等到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二节 课了,她睁开眼看到一只手帮她遮住了太阳,顺着手臂看过去,是徐忱。   徐忱此时也趴在桌上,抬起手臂帮她遮着太阳,等她睁开眼看向他时,两人视线正好撞上。   他的眼睛一直望着她,笑容显得玩世不恭,但又只装了她一个人,恍惚间,偌大的教室里像是只有他们两人。   温俞思绪沉沉,偏又阳光照的她睁不开眼,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她抬手摸着徐忱的脸,拇指蹭着他的眼睫,慢慢摸到了他的鼻梁。   她喃喃自语:“徐忱……”   “别死好不好?”   徐忱的神色忽地冷了下来,敛了平时那点吊儿郎当的笑意,微张着唇,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来。   嗓音沙哑疏离:“好啊。”   听见他的声音温俞才回神,她一时分不清刚刚的声音到底是谁。她猛地坐起身,看了眼周围的人,确定了地点,这才确定眼前的人是谁。   “做噩梦了?”徐忱问。   温俞点了点头,又摇头:“没有。”   徐忱轻笑,怎么可能是噩梦。   心心念念的人难得出现在梦里,怎么会是噩梦?   徐忱望着温俞的侧脸若有所思,眉眼淡淡的,不再说话。   他不是一次期待温俞把他认错,却又觉得她不该认错。两种复杂的情绪交错,他越发的不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大概是徐忱做久了,他都快忘了自己到底是谁了。   忘记自己究竟要怎么去面对温俞。   ……   市电视台临近高考打算拍一组励志宣传片,三中自然成了绝佳的拍摄地点。这几天学校一直三令五申让问题学生收敛一点。   偏偏赵崇明不吃这套,虽说没之前逃课那么频繁,但不代表不出幺蛾子,没事下课就和别班男生一块去厕所抽烟。   徐忱是班长平时除了上课还要跟着刘萍一块忙高考事宜,难得下课歇一会儿还完被赵崇明勾着脖子去厕所待会儿。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知道了徐忱和赵崇明一块混的事,自那以后她总觉得赵崇明来找徐忱的频率多了些。   徐忱烟瘾不大,每次都是被赵崇明硬拉去的,之后温俞也不管他抽烟的事,他也没之前那样藏着掖着。   体育课难得可以放松一次,跑完步都是自由活动时间,温俞没以前那么独来独往,闲下来会坐在吴婷婷几个女生旁边听着她们聊许多事。   徐忱从厕所出来,朝着温俞这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他的双臂搭在双杠上等着温俞。   双杠这边树荫多一些,许是担心温俞被热到,徐忱摊开手装作搞怪的模样给她扇风,也不顾旁人怎么看。   赵崇明逃了课,也跟着他们一块上体育课。   上次吴婷婷给她打电话说徐忱把自己炸了,她本来不信,等吴婷婷给她说了和赵崇明谈恋爱的时她才相信她。   温俞留意了吴婷婷的表情,两人不会在人前说话,但是眼神都出卖了他们。   赵崇明手扶着双杠跳了上去,打算坐在吴婷婷对面,他的腿抬上来时正好从吴婷婷身边站着的温俞旁边过去,吓得温俞缩回了手。   徐忱见状拽住了赵崇明的裤腿,直接给他从双杠上扯了下来,两人在温俞跟前吵个不停。   像两个小学生。   温俞发现,赵崇明也没她想的那么讨人厌,甚至有点可爱。   没一会儿一块聊天的人越来越多,赵崇明话本来就多,和男生打闹起来也没人会觉得他是个可怕的校霸。   “同学们!”   突然有人喊了声。   所有人看过去,相机的闪光灯晃了眼,是电视台负责拍宣传片的摄影师,碰巧看到了这样一幕,顺手就拍了。   女生们都赶过去看照片,吵着一定要让摄影师发给她们,温俞扯着唇角看她们,表情虽淡却柔和。   傍晚快上晚自习的时候吴婷婷突然坐到温俞的前面,陈诗雅退学后她的前排一直没人,吴婷婷坐下时她竟有恍然如世的错觉。   吴婷婷小心翼翼点开手机相册给温俞看,是体育课拍的照片,她偷偷加了摄影师的微信提前要来的。   吴婷婷直接把照片发给了温俞,发了三张,因为是连续抓拍动作都没太大的区别。   温俞点开图片看,上面大概有八·九个人,和赵崇明打闹的,和吴婷婷围在一起凑热闹,还有靠在双杠上的自己和徐忱。   照片里的温俞扎着马尾,站在树荫下,因为烈日的光显得皮肤白皙,一双眼依旧是淡淡然的神色,只是唇角微微弯起的弧度让她的表情软了几分。   站在她身后的少年手臂不知什么时候放在了她的肩侧,手握着栏杆,看上去亲密又保持了距离没去挨着她。   他看向别处,并未看镜头,看上去更想是在找个地方让手臂歇一会儿,而不是干别的。   第二张的徐忱有了明显的变化,他侧了手,垂眸看着眼前的女生。阳光透过树荫点点洒在他的身上,眉目间有着光的影子,而他的眼里只有面前的女生。   徐忱棱角分明的一张脸挂着笑,恍然觉得疏离又温柔,眼睫垂下,真就一次也没看镜头。   温俞一张一张滑过,她微微抬眸看了眼吴婷婷的表情,又很快转回屏幕上一张张按下了保存。   “今天,”温俞不知怎么就觉得叫烫的厉害,抬手扇了扇风,“好热啊。”   吴婷婷还在P图调色,没注意到温俞的不自在:“才五月初也还好吧。”   “是吗?”温俞抿着唇,没再说什么。   之后上了晚自习吴婷婷就回了座位,温俞收了手机也开始填试卷,丝毫不知道她被拉进了班级群聊的事。   温俞抬头看了眼黑板,高考倒计时21填。想起她刚来的那天恍如昨日般,原来时间真的可以过得很快。   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她也察觉自己变了很多,比以前爱笑,也比以前爱说话了许多,同学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相处。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她是。   他们都是。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马上就要高考啦!喜大普奔!!!!! 第42章   五月底学校组织拍了毕业照,个子高的男生都站在了最后一排,温俞因为身高的缘故站在第二排,两人一左一右,离得很远。   完了一起回班级的时候徐忱也跟在温俞身边寸步不离,他两走得近,何况徐忱对温俞的照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都私下里在讨论两人是不是谈恋爱的事。   林一然在对面班级,她也因为上次在酒吧被温俞吓到,即便是心里有气也没处撒。   “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赵崇明回到教室看林一然还不死心的模样就来气,从她身后拍了下她的脑袋,“人家才是一对。”   林一然瞪了他一眼,跳起来打了赵崇明后脑一下:“你管我?”   “谁闲的管你?”赵崇明凉凉道,“他呀,已经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了,人是要考大学的,你那点成绩都不如我还是算了吧。”   林一然忍不了赵崇明这张破嘴,抬腿就朝他后腰踢:“你不说话会死啊,不知道谁中考只考了300分,作文只会写爱吃棉花糖的小姑……”   “……”   林一然剩下的话被赵崇明堵死,两人一路吵到了教室,谁也不饶谁。   在学校的最后一晚高三年纪都组织了毕业晚会,对面楼的高一和高二羡慕得红眼。   下课以后所有人开始收拾东西,挪桌子准备晚上的毕业晚会了。徐忱作为班长是要指挥的,理科班男孩子多,重活也都交给了男生,女生只负责画板报之类的。   温俞跟着吴婷婷她们几个女生一起吹气球,吹好了以后一个个递给站在高处的男生瓜。   温俞走到徐忱旁边,看着他挂气球。   “手给我,扶我下。”徐忱把气球挂完以后,弯腰伸出手给温俞,她就乖乖伸出去,也没多说什么。   徐忱跳下来的时候,温俞在想他要是摔下来会不会砸到自己,答案是肯定会的,而且会很痛。   毕业晚会开始后,温俞就坐在徐忱旁边,她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表演节目,嘻嘻哈哈,煽情结尾。   徐忱站在讲台上,不知引来多少别班女生的目光。果然,他们兄弟两无论是谁,总能这样万众瞩目,成为许多人的心之向往。   “徐忱毕业后第一件事是要干嘛啊?”下面有人问。   “第一件事。”徐忱故作思考,眼神忽地看向温俞,“谈恋爱啊。”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也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后来刘萍讲话,大家都抱着哭了起来,包括刘萍也没有忍住。   温俞显的有些尴尬,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徐忱用胳膊撞了撞她,还一脸坏笑:“别人都抱在一起哭,你怎么不抱着我哭?”   “你怎么不哭?”温俞也没好话,白了他一眼。   温俞刚来班里也才一年,实在谈不上什么太深的感情,就算是三年高中,她也未必做到这样。   “我们又不会分开。”   教室关了灯,全靠手机的手电筒在撑着,徐忱藏在桌子下面的手忽然就缠上了温俞的手指。   明明快要毕业了,却有了早恋偷偷摸摸的错觉。   “等你不要我了,我再哭给你看。”   温俞垂眸看着握在一起两人的手,想起那次在酒吧,那时他第一次看到徐忱哭,眼泪顺着脸颊砸在她的手背上。   他哑着嗓子和她说:“姐姐,没人要我,也没人爱我。”   那时候徐忱喝醉了酒,意识模糊,温俞不知道那句话他到底听到了没,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她不介意再说一遍。   她的手在徐忱掌心动了动,和他十指相扣,紧紧握在一起。   这突然的回应倒是让徐忱微微睁大了眼,少年像是触电般看向她,眼神里的难以置信不用言说。   “不会让你哭的。”   之后,吵闹的教室,温俞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姐姐,要你。”   ……   高考前三天他们就提前离开了学校放假,温俞在家里复习,徐忱也不例外。高考将近,林舒是不会让徐忱在这几天出任何差错,只能留在家里复习。   甚至没收了他的手机。   温俞对林舒这人不能算太了解,只不过和徐忱相处了这么久以来,也明白了些大概。   见后来徐忱没怎么联系她,她也猜到了原因,就在家里复习了三天。一直到了高考的前一天下午他们需要去考场踩点,她这才看到了徐忱。   值得庆幸的是她和徐忱在一个考点,她去的时候徐忱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他穿着白色短袖和牛仔裤,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得到。   徐忱手里提了个纸袋,看到温俞过来小跑到了她的身边,两人一起进了学校。确认好了教室便离开了,徐忱说要送她回家,她也没拦着。   一直到小区楼下,温俞才问了他手中的纸袋:“这什么?”   袋子里是一个盒子,看起来不小,也不知装了什么。   天色这会儿也不早了,徐忱的电话一直在响,是林舒在催。他没了再多留下的时间,只能直接把袋子放到温俞手上。   “毕业礼物。”   温俞回家以后先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领口放了个粉色的蝴蝶结,下面贴着一张纸条。   「温俞同学,毕业快乐。」   温俞拿着纸条自言自语:“都不喊姐姐了。”   她没立刻穿裙子,拍了张照给徐忱发过去,表示自己已经受到礼物了,也很喜欢。   她以为这样就算完了。   并没有。   没一会儿她就收到了徐忱的电话,接通后听见他那边的声音,知道他还在路上。   “喜欢吗?”   “嗯。”温俞随口应声,她平时穿衣不算太素净,只是偏爱白色连衣裙,所以每年夏天都会穿。   只不过这一年高三事情太多,大多时间都是穿校服,今年还没怎么穿过,也没再买新的。   “你想要什么礼物,我买给你。”   温俞盖上盖子,刚打算把盒子装进去就听见徐忱说:“我想姐姐穿给我看。”   “这是什么要求?你买的我当然会穿。”   “我想明天就看你穿着。”   “这么急?”   明天要考试,温俞是打算穿的利落点,穿着裙子她总觉得很麻烦,也不方便走动。   徐忱额前的碎发被风吹散,沉着声音道:“嗯,想看你穿了。”   想起第一次两人见面时的那条白色连衣裙,女生干净的眼眸泛着光,照亮的是他那时整个昏暗阴郁的童年。   上一次见温俞穿白裙子还是她转学来那天,之后降了温又一直在学校,这样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偏偏他最爱她穿白裙子。   那天陪林舒逛街偶然看到了橱窗里的白裙子,他偷偷背着林舒定了下来一直等到下午才有时间取了回来。   徐忱说了这三句话,无非就是,想看。   温俞觉得穿个裙子而已也不是什么繁琐的事,他既然想看就给他看,正好明天考试,穿的好看点心情也会变好。   “好。”   ……   真到了高考这天,温俞一早穿了那条白裙子去了考场。外面聚集了太多人,温俞找不到徐忱的身影只能先去考场外等他。   两人的考场隔了一个楼层,又是一左一右,徐忱跑上来时楼道里有不少人。他这一路不为别的,就为了考试前看到温俞穿裙子。   徐忱没留太久,真就看了一眼又跑了下去,温俞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才收回了视线。   等到下午最后一科考完出来温俞撞上了一块出来的林一然。她处于礼貌还是朝林一然笑了笑,转身往楼梯间走。   两人谁也没和谁讲话,后面的林一然一言不发,想起从不朝她笑的徐忱,难得笑得那次,视线在她身上足足停留了三秒。   而那天,她穿了条白裙子。   忽然,她就懂了。   赵崇明那天和她讲温俞对于徐忱来说不一般,她一直不能理解怎么就会那么在意。   直至今日,看到温俞穿着这条裙子,她就明白了,徐忱从来不是突然喜欢,这是等待许久的,好不容易等来的。   并不是偏爱白色连衣裙,而是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   林一然跟着温俞才看到了也刚从考场出来的徐忱,看着两人一块下了楼,一块离开了学校。   在她还在庆幸和徐忱在一个考点的时候,从未想过温俞也会在,就像她从来没想过温俞会在某一天突然出现,打碎了她所有的梦。   看着两人的背影,想了想自己考试时的窘迫,她才彻底明白自己真的和徐忱不是一路人了。   她喜欢的那个叛逆少年徐嘉铭,不是不见了,而是努力在变得更好,而自己从来就不是能陪他的人。   两天高考很快,玩转眼就已经是来学校报志愿那天已经是六月底,正值夏日,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   温俞和徐忱都考的不错,不必太担心志愿的事。等到所有人也填好以后都讨论着要去哪里玩,前几天也都处于紧张状态没怎么放松过,这次终于松了口气。   赵崇明的成绩自然是考不上的,他也不放在心上,为了光明正大和吴婷婷一块,他主动请客,邀请七班所有人一块去KTV包场庆祝。   虽然班里同学都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不玩白不玩。   一行人拦了车去目的地,温俞和徐忱坐在后排,后来赵崇明拉着林一然也过来。她死活不坐后排,最后还是去了副驾驶,让赵崇明坐在了徐忱旁边。   这一路车程相对来说较长,只有赵崇明和司机闲聊,气氛也没那么紧张。   温俞一上车就睡了,头自然而然靠在了徐忱的肩膀上,忽地徐忱似是想到了什么,拍了下大腿。   “完了!”   除了司机,三个人都同时看向他,温俞睁了眼,眯着眼疑惑问:“怎么了?”   徐忱摇了摇头,没说话。   等过了会儿,徐忱才悄悄靠在温俞耳边,小声说:“等我毕业都八年后了,我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你的男朋友?”   温俞睡了会儿,这才刚回过神,原来他在担心这个。碍于周围还有别人她没有去教训这个死小孩,明明已经做了让步他还不满足。   温俞脸上没什么情绪,克制着音量不满道:“等不起就别等。”   “你别是为了骗我拖延时间就行。”   温俞没再理他。   等到车子停到了酒吧外,温俞打开车门,徐忱就跟在她的身后,一块往酒吧里面走。   “八年就八年。”   温俞听见他一个人在后面小声嘀咕:   “不就是两个四年而已,又不是等不起。” 第43章   包厢里灯光绚烂,正对着门口的射灯,在温俞刚进去的时候照的她睁不开眼,她第一次知道原来KTV也有这么亮的气氛灯。   进去之后她才知道,他们自带的,温俞只觉得有些好笑。来的人不算多,不到班级人数的一半,都是平时爱闹腾的那些。   赵崇明这家伙整个一麦霸,从进门开始他就没停过,什么歌他都会,没人唱得过他。最后不知道谁起哄说要温俞唱,温俞在心里已经骂他一万遍了。   最后徐忱替她拦了下来,屏幕也切了别的歌曲又轮到了别人,温俞这也才逃了一劫。   林一然坐在了靠门的那边,和徐忱隔了很远,又被赵崇明摁着肩膀没法瞎跑,听着他的鬼哭狼嚎,耳朵都快炸了。   因为是同学聚会又正好毕业,林舒才同意徐忱出来玩的久一点,也同意他可以喝酒。   他们都是学生,在KTV也不会点太烈的酒,都是普通的啤酒。温俞的身体后来不算太差,也跟着靳诗意背着温亚宁偷喝过,酒量也还可以。   温俞拿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大概是渴了,直接喝光。   唱了没多久,赵崇明开始作妖起哄要玩国王游戏。温俞以前只听靳诗意提过这游戏,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们瞎玩。   “提前说好啊,要玩就玩大的,想好要参与的必须听国王的,不可以急眼哦。”赵崇明开始发牌,发给了这一局要参与的十四个人。   剩下的几个人在唱歌,嗨皮到已经不知道这边什么情况。   温俞和徐忱一起在中间坐着,自然也避不开这游戏,她不玩的话又显得特立独行不合群。   谁知第一场温俞就拿到了国王,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干嘛,就听赵崇明在一旁出瞎主意。   “那就,7号吧。”温俞瞎叫了一个号码,是一个男生,“倒立三分钟?”   温俞觉得这游戏简直是得罪人的好东西,她哪里知道应该指定别人做什么,要是太过分人家不乐意,她又得招惹许多是非。   她以前不怎么理会这些,不知道最近怎么就开始在意别人的看法和人际交往了,大概是被陈诗雅闹得。   “什么啊。”赵崇明看了觉得温俞这要求没意思,“要两个人,两个人。”   “那……”温俞有些为难,硬说了个别的号码,“九号。”   九号是个女生,温俞更难做了,这种游戏本来就已经有了那种意思,又碰巧男女生对半的。   温俞咬了咬牙,挤出来一句话:“七号背着九号做深蹲吧。”   女生的表情明显松了口气,温俞这才踏实了许多,知道自己这个要求不算太过分。   后面那几轮,温俞都很安全,没再拿到鬼牌,也没被抽到。   倒是赵崇明,不知是不是他自己搞鬼,后面一直都是他抽到鬼牌,加上他平时再班里横行霸道,大家多少有点怕他。   他做国王简直就是成了这场游戏的最大的灾难。他只要抽到一男一女就要求各种要求,大概是各自都有别的心思,竟也没一个人拒绝。   等到一轮有人接吻的时候,所有人都长吁一声,开始凑起热闹来。   “1号和3号接吻!”   吴婷婷大大方方亮了底牌,只是所有人都不是3号。   “三号三号!”   所有人都在找三号,只有温俞还在发呆,徐忱转过头,看了眼温俞,眼神里有一丝不安。   温俞回过神把自己的牌翻过来,结果令人大失所望。所有人都不是三号,唯一有可能是三号的,只有留在桌上的那张了。   赵崇明抖着手掀开那张牌,3就那样出现在大家眼前,他给自己挖了大坑,也没想到会是自己。   “刚刚是谁说不能急眼的,赵崇明你可不能反悔啊,我们大家可都看着呢。”   徐忱了解赵崇明,平时有这种事他第一个起哄,这还是头一次轮到自己。吴婷婷平时也是个爱玩的,大大方方亮了底牌说明自己不在意,人家女孩都不在乎,倒显得他在难为情了。   吴婷婷就坐在温俞旁边,温俞还想着要是她不乐意,她让徐忱帮忙控控场,可看吴婷婷是真没害羞那意思。   最后是吴婷婷抓着赵崇明亲了一口才结束了这个这个环节。之后赵崇明安静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再次挖坑给自己。   没了赵崇明起哄,挑战也没那么刺激,所有人也都没那么紧张了,其中就有温俞。   后来温俞一直很安全,没被叫到,倒是徐忱一脸惆怅,凉凉道:“怎么就这么背呢?”   温俞托着腮,看着眼前的热闹,随口答:“怎么了?”   “没能亲到姐姐。”   一旁的吴婷婷听到这话吓得差点被啤酒呛到,她一直能猜到徐忱手臂上的头绳是温俞是。毕竟两人平时在班里大家也都能看出些端倪,只是不知道这两人的具体情况。   这突然听到徐忱这么一句,吴婷婷没想到平日里温和谦逊的班长私下里谈恋爱竟然是这样的。   居然会索吻!   还有这样恶趣味的称呼!   吴婷婷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又看到温俞也是错愕的表情,又觉得自己没听错。   温俞闻言也是一顿,慌张扫了眼跟前的人,天真的以为没人注意道徐忱的话。   “少说几句吧。”温俞抿了口酒,没再开口。   等到结束离开的时候天已经暗了,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场大雨,这会儿也已经停了。大家都离开以后,徐忱提出要送温俞回家被她拒了。   “小屁孩,姐姐还没老到要被你送的地步。”温俞推着他,让他快去拦车回家。   温俞喝了点酒,意识有些模糊,只能放慢脚步顺道吹一吹风,也防止路上的积水溅到她的小腿上。   她走了没多久,身后传来急促的跑步声,和溅起水花的声音。声音在温俞身后不远处停下来,她下意识转过身,看见徐忱踮着脚尖,尽力避开地上的积水,朝她跑来。   “你干嘛?”温俞看着他跑过来哭笑不得,站在原地等他。   徐忱大步走到她面前,鞋子和裤脚满是污水的痕迹,温俞蹙眉,有些不悦的看着他,责备道:“你怎么回事?”   “跑太急了。”徐忱抿着嘴唇,知道温俞问什么,挠了挠后脑不敢多说一个字。   “你不回家跑什么?”   “我还是想送送你啊,都这么晚了,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温俞白了他一眼,撇嘴不讲话,慢慢往前走。徐忱跟在她身后,大步向前,看着她笑着说:“你还是不扎头发好看。”   雨过之后,吹来的风都是冷的。   “冷吗?”温俞穿着裙子确实感到一丝凉意,而徐忱也只穿着短袖,她不免的要关心的。   徐忱很自然握住了温俞的手,他的掌心还是一如既往地发烫:“不冷。”   温俞抬眸看着徐忱,他额前的碎发不知什么时候落了许多纸屑。他的发量多,纸屑藏在头发里轻易不被发现,她停下脚步松开了徐忱的手。   温俞:“低头。”   徐忱没有问她原因,乖乖低头。   “再低一点。”   温俞伸手去帮他清理,才发现他的头顶在藏了不少。她轻拍几下,本想着用手接着,却被风吹散了,她愣了愣笑了。   真像头皮屑。   徐忱扫过她的脚后的地砖,察觉她停了手中的动作,微微抬头,正好对上了温俞的笑容,时间仿佛被定格。   距离不过一指之间。   片刻,温俞回过神,朝后挪了几步,被翘起来的地砖险些绊倒。徐忱趁机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看不出是有心还是无意。   茉莉花香随着雨后的空气流动,蹿入鼻息。   许是因为徐忱太过用力,温俞身体被迫贴了上去,她下意识去攀上了他的肩,唇不偏不倚正好擦过他的侧脸。   温俞身体一怔,这还在大街上,虽说已经天黑,但她还是有些慌张。   关于这个猝不及防的,不算吻的吻。   她也可以当作意外胡乱搪塞过去,可她了解徐忱,这个时候要是他不说点什么就是他了。   果然温俞还在僵着,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动作许久,徐忱微微侧首,和她的视线对上。   像是明白怎么样她才不会生气,徐忱刻意压着声音,任谁听了都莫名觉得心软的少年音:“姐姐,你怎么还趁机——”   “偷亲我啊。”   温俞红着脸,看了他的神色真就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心慌了几分:“没、没有吧。”   她抬起手,推开了徐忱。   “嗯?”徐忱凑近,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   温俞咬着下唇,这可是在大街上啊。   她垂下了眼睫,碎发也同时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分不清是害羞还是别的。   ……   与此同时,洛杉矶独栋别墅内,书房里只有办公桌上那一盏灯亮着。   天微微亮,温亚宁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凌晨六点。她合上资料,按了按太阳穴,这段时间忙着温俞档案的事,落了许多工作,一直忙到了现在。   温亚宁从抽屉里拿出那封很久以前寄给温俞的信,是宋文廷寄来的,温亚宁扫了一眼便将信纸揉作一团没打算继续看下去,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至于说了什么,她并不关心,想来她的女儿也不愿知道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也就没看的必要了。 第44章   六月底的夏夜,晚风吹来并没有太冷,两人并排沿着街往前走。   因为刚刚的举动温俞一直走在前面,没和徐忱说一句话,他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生气了。   快到小区门口时,路上安静的厉害,天空也看不到一点星光。   徐忱望着温俞的背影,小心翼翼伸手去碰了碰她的侧脸,指尖触到得是滚烫的体温。   他手指一顿,恰在此时温俞也侧首看过来,路灯下,少女的脸颊微红。   他瞬间就明白了。   刚想说点什么骚话,蓦地看到温俞身后闪过一抹身影,他垂下眼睫,笑道:“很晚了,姐姐快回去休息吧。”   温俞没想太多,脸颊依旧红着,点了点头:“你也是。”   送温俞到了小区楼下,徐忱说是不放心,直到看着她进了家门又嘱咐她一个人在家不要随便给别人开门。   尽管知道温俞不会那么大意,他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若不是林舒还在家,他今晚也就不回去了。   徐忱下了楼,在小区楼下待了好一会儿才打算离开。刚刚看到的人影他不能确定是什么人,警惕点总没错。   何况这一路过来,他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现在仔细想想也不一定是他想多了。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所担心的事,他这才离开了小区。没过多久,他还是放心不下,又原路返回。   徐忱上了楼,在门外犹豫要不要进去时听见了里面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也顾不得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开了门。   温俞的房门外站着一个男人,正拍打着房门,嘴里喊着混乱不清的话,男人是他之前见过的,宋祁阳。   他直接过去抓住了宋祁阳的头发一扯,神色阴沉可怕,眉目间的戾气重现,不打算放过手上的人。   宋祁阳被这突然的拉扯惊到,还未能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般被拖着走。他的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双腿也软的直不起来,轻易被甩去了墙壁上。   此时温俞的房门一直紧挨着,他隐约能听见里面的哭声,他很少看到温俞这样哭,每一次抽泣都像是刀刃扎在了他的心上,甚至比那还要让人痛。   徐忱抓着宋祁阳的衣领,又用力将他摔在地上,将他提在半空,面色阴冷:“你找她?”   宋祁阳大概是因为摔倒了头,清醒了几分,却依旧不怕死地挑衅:“不然呢?不找她找谁啊?”   徐忱笑了下,想起日记本里写下的种种,之前一直忍着的情绪和冲动在这一刻爆发。   “你怎么敢找她的?”   徐忱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握紧拳头直接砸向他的侧脸,一个接着一个不停手。   「同学们说,新同学打了她,她伤的很重。」   「我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操场的白雪皑皑里有一片血红。」   「我远远听见,妹妹生来不就是给哥哥操的吗?」   想起陈诗雅录的那个视频里,温俞被他甩了巴掌,被他摔在坚硬的墙壁上,咬住了温俞的脖子。   想到温俞一直被这样无休无止的纠缠。   害她被所有人耻笑。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宋祁阳。   他不再等宋祁阳的任何一句辩解和挑衅,将他的头撞在地板上,用脚踩出头部的痕迹来。   宋祁阳被撞得起不来身,一只手撑着地不肯服输,故意用话来激徐忱:“你可比、你哥那个窝囊废强多了。”   “就你也配提我哥?”徐忱蹲下来,手抓着宋祁阳的头发往后扯,“怎么不说话了?”   宋祁阳吐了口血:“说什么?说我打过她?”   “还是说——”   一句话还没说完,拳头就已经猝不及防砸向他的脸,他头摔在地上半晌没动静。既然打不过,他也想在嘴上占上风,咳了几声继续道:“还……还是说我是她亲哥,但我差点……差点睡了……”   “闭上你的臭嘴!”   剩下的话继续被打断,徐忱扯了扯嘴角,神色上的戾气根本无法隐藏。他直直盯着地上的宋祁阳,看着他再也爬不起来,表情阴狠,一字一句慢慢说:“你再敢找她一次试试?”   “我找她什么时候需要经过你同意了?”宋祁阳笑着,“怎么?看上她了?跟她妈一样的货色,有什么好惦记的。”   徐忱踩着宋祁阳的手臂,慢慢用力,他望着跟前的房门,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居高临下看着他:“那你呢?”   他甩了甩手,手上全是宋祁阳的血迹,他因为太过用力而擦破了皮。   “你缠着她做什么?你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的话——”   徐忱的语气缓缓的,说着威胁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在等民警过来的时间里,徐忱没再有多的动作,一直扣着宋祁阳的双臂,生怕他趁机逃了。   许是听不见外面的动静,旁边的门把手开始微微转动,察觉到温俞的动作,徐忱眉眼动了动,立刻道:“别出来。”   这时候无论是地上的宋祁阳,还是他自己,他都不想被温俞看到,生怕脏了她的眼。   ……   等到民警过来,想要温俞出来做笔录时被徐忱拦了下来。   “我姐姐已经被这混蛋吓到了,这混蛋跟了我们一路,警察叔叔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调监控。”徐忱脸上的戾气被他藏起来,平时装乖巧的那点演技在这会儿发挥到极致。   “这个人一看就是个惯犯,警察叔叔一定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不然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危害社会呢。”   民警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宋祁阳,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过来找死,耍流氓还被打成这样。又打量了下徐忱,模样乖巧,还是个孩子,可比地上的人看着放心多了。   在调了监控后确定了宋祁阳确实跟踪他们,私闯民宅又企图对女生图谋不轨,民警直接拷走了宋祁阳。   送走了民警,徐忱关上了门,敛了笑意,面色也跟着阴沉下来。他快步走到温俞门前,先她一步抓住了门把手。   “我说了,”徐忱的额头靠在门边,声音从门缝进去,“先别出来。”   他还不能在温俞面前稳定好自己的情绪,那样浑身戾气的他,温俞好不容易能忘记,他一点也不希望她想起来。   “徐忱……”   温俞叩了叩门,是想出去,但他没有要她出去的意思。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给人开门。”徐忱的语气冷硬,他想缓和下来,却怎么也做不到,“为什么不能听我的话。”   他松了门把手,门在此时打开。   隔着门板徐忱才敢这么问她,等看到她的脸,这些话他根本问不出。   他哪里舍得。   “他喊我姐姐。”温俞还跪在地上,低着眼,开了门后,手扶着门把手没再动,“我以为,是你回来了。”   只有徐忱一个人会这么喊她,她才放了所有的戒备心去开门,却没想到开门后是宋祁阳的那张脸。   她一时愣住,很快回过神想要关上门已经来不及,在宋祁阳抓上她的胳膊,想要搂住她的时候,她朝着一个部位踢了一脚这才逃脱。   只是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宋祁阳又喝了酒,失去了理智,她跑了一步就被抓住了脚腕摔在了地上。   她的膝盖被摔得发软,一时更没办法逃脱宋祁阳的束缚,她不停地往前爬,用料踹着他。   “小鱼儿,和哥哥走吧。”宋祁阳抓着她的脚腕苦苦哀求,“求你了,以前都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不过是个臭小子,你不可以喜欢上他啊,你怎么能和他那么亲密,我们才是最亲的人……”   以前的宋祁阳从未这样过,吓得她不知道怎么办,慌乱中她喊了许多遍徐忱的名字,希望他能出现,救她离开。   直到门外真的有了徐忱的声音,宋祁阳也回过头去看,她才趁机踹开他跑回了房间锁上门。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温俞低垂着头,不敢抬眼看,应着徐忱的怪责。   “对不起……”徐忱蹲下,伸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许多话再也说不出来,万幸他的姐姐没出什么事。   温俞是因为他才放下戒心开的门,真出了事,他不敢想,他要怎么办。   徐忱闭了闭眼,手掌放在温俞的后脑,轻抚着,低声道:“姐姐。”   “嗯。”   “姐姐。”   “嗯。”   “姐姐。”   “嗯。”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她也一遍一遍应着,极具耐心地回应他。   温俞埋在他的怀里,眼角的湿润穿透了他的短袖,贴近皮肤。他抬手擦掉她的眼泪:“记住了吗?”   温俞抬眸,似是没懂他的意思:“什么?”   “我的声音。”徐忱低头看着温俞的唇,神色不明,“别再听错了。”   窗外又下起了大雨,声音渐大,吵着极其安静的房间内,相拥的两人。   沉吟片刻后,徐忱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她的耳畔:“不然,我真的会生气的。”   会生气自己没能保护她,生气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他在生自己的气。   本该不用遭受这些的温俞,因为他,打开了门,把那个恶魔放进了自己的范围之内。   她的眼泪还在往下掉,他抬起手背轻轻擦拭着,温和着声线轻哄:“没事了。”   “我在这。” 第45章   是怎么和宋祁阳纠缠上的,温俞差一点就要忘了。   她只记得大概是九岁那年,温亚宁突然把她送去了宋家,见了一对夫妇。   男人叫宋文廷,女人叫祁梅。   她以为,温亚宁不打算要她了。为了彻底不给温亚宁添麻烦,她很乖,很听话地留在了宋家,也因为她的妈妈给那对夫妇跪下了。   她过去温亚宁的身边,她可以和跪着的温亚宁平视,她轻轻拍了拍妈妈的头,冷静的不像个九岁的孩子。   “不要哭。”   留在宋家的生活并没有很好。   那个叫做“爸爸”的人并不是经常在家,而那个祁梅阿姨对她也不好,她知道那是因为她是私生女的缘故。   为了不给温亚宁添麻烦,她每天都按部就班地在那个家里生活,不说话也不笑。   宋祁阳比她大两岁,祁梅也没送他去上学,据说宋家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包括祁梅在内,都是看似正常的疯子。   她被关在房间里,刚开始的几天确实要比自己家里安全,至少不会有上门来找的仇家。   后来房间里开始出现老鼠和蛇,半夜时常会有奇怪的哭声,每每夜里温俞都没法入睡。只是她不在意,也并不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会儿,她没有见过宋祁阳,但也猜到了是他干的。她听保姆私下议论过,说宋祁阳偏不巧地得了那样的疯病,所有人都不敢接近他。   而温俞不怕,在宋祁阳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丢给了她一只已经死掉的老鼠的时候。   她捡起老鼠,走到宋祁阳的面前,仰头看着他,故意阴森地笑给他看:“哥哥是因为自己害怕,才会觉得小鱼儿害怕吗?”   后来宋祁阳还是会找一些死掉的小动物,甚至还有真蛇,活着的蛇,又或者对她大打出手。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一个月,是靳诗意找不到她了,才让靳父找到温亚宁接回了她。   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得救了。   至此,她都没有见过所谓的父亲。   她从不怪温亚宁,可也因为这件事难过了很久,即便是知道温亚宁并不是不要她,她也没办法过去。   而这些事,她学会了慢慢消化。   那之后,她比以前更不爱说话了,性格也变了很多。不知是不是受了影响,她觉得自己变得阴暗了不少,后来遇见徐忱的那个下午,才会教他那样的话。   她说,小孩,答应姐姐,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不要放过他。亲生父母,哥哥也不要放过好不好?   后来,她走出了阴霾,徐忱却为此陷进去多年。   -   徐忱低眸,看到温俞脚腕的抓痕,伤口不深,却还是渗出血了。他双手托住温俞的腰抱起她,用脚踢开半开着的门,把她放在床上。   温俞坐在床上,看他出去又拿着药箱进来,娴熟地帮她处理伤口。   过了一会儿,徐忱收了东西,盖上药箱放在床头柜上。他帮着温俞放平双腿,拢了拢被子给她盖上,不说一句话。   被他丢在客厅的手机一直在响,他像是没听到一般,只是盯着温俞的模样没动作。   温俞扯了扯他的衣角,提醒:“手机,在响。”   “不管。”   “我没什么事了,你要不就回去吧。”温俞难免担心他这么晚不回家会被林舒怪罪,手机又一直在响,她便开始催促,“宋祁阳不会再来了,你不用担心我的。”   “我知道。”   可即便是知道,也不放心留她在家里。   温俞没再强求,靠在床板上,玩着自己的手指。她总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徐忱又一直不讲话,她低着头,这才看到徐忱手背的红肿。   她神色一愣,才想起来打人也是会伤到自己的,她坐起身靠近,碰了碰他的手背:“打那么狠做什么?”   徐忱瞥一眼被握着的手,直白问:“你心疼他了?”   “……”温俞彻底被他的话气笑了,她抬手打了他的脑袋一下,“我是心疼你。”   说着,温俞指腹碰了碰他的手背,看上去不重,只是红了些,上面的血迹也不像是他的。   徐忱缩回手,语气冷硬:“脏死了。”   温俞抿着唇,从抽屉里找到湿纸巾,撕开包装小心帮他擦拭着,嘴里不停地念叨:“以后不用为了我这样,交给警察就行了,你伤到自己的话我才会生气,没必要去和那种人计较……”   “姐姐。”徐忱忽然喊她,打断了她的话。   “怎么?”   温俞抬眸,猛地被他扯进怀里,就这样贴上了他的唇,舌尖慢慢探入。她抬手想推来徐忱,谁料两人力量悬殊,她没一点办法。   他的动作并非娴熟,所有的气息都像是要占据她所有的内心那样,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喘息交替时,又伴着含糊不的话:“让我爱你吧。”   温俞攥紧手,指尖深入掌心,让自己清醒点,她借着说话的空挡避开了徐忱的吻。她的气音不稳:“你这样强迫我,和宋祁阳有什么区别?”   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   没有要和他在一起的打算,就不能这样一次又一次做越界的事,她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了。   放在她后背的手忽地一顿,眼前的人黑眸也跟着渐深,看不出是哪种情绪。   徐忱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在和宋祁阳比较后,他才发觉,自己做的事和他真的就没什么分别。   温俞明明不愿意,他总是问都不问。   等他想明白,他先往后坐了点,尽量让自己距离温俞远一些,控制着自己的欲望。   他别过脸,道:“那你睡吧,我去外面睡。”   温俞看着他的后背:“你不回去了吗?”   “嗯。”徐忱沉着声音应,似是怕她还防备自己,他又补了句,“我就陪你这一晚,行不?”   温俞稍愣。   不等她回应,徐忱起身拿着药箱往出走,临走时带上了门。在门快要合上的时候,温俞听见他的声音很小,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记得锁好门。”   她听得懂这话里的意思,刚刚徐忱都那样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没反应是不可能的。   徐忱离开后很久温俞还呆呆坐在床上没有躺下,她摸了摸唇,想起刚刚那一幕,若不是她太清醒,这样的环境很适合做点什么事。   温俞理了理被徐忱弄乱的衣领,她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何况他出去的时候也没带个毛毯什么的,温俞从衣柜里找了个毛毯打算去给他。   她出去的时候在客厅小心偷看了眼,发现徐忱并不在客厅,只有浴室的灯亮着。   以为徐忱在洗澡,她又回了房间去给他找换洗的衣服,听着浴室得哗哗水声她敲了敲门。   只是她敲了几次也没人应,只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又不那么清楚。她靠近门边,咬着下唇试着去问:“徐忱?你在里面吗?”   徐忱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声音听起来沉沉的,不像他平时的调:“什么事?”   这三个字听得温俞不太明白,这是徐忱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讲话,听起来很不耐烦。   温俞以为他还在生气自己给宋祁阳开门的事,抱紧了怀里的衣服,重新开口道:“你还在生气吗?原谅姐姐好不好?”   那边一直等不到回应,温俞越想越不舒服,就学着徐忱给她道歉那会的话继续开口:“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嘛?我一个做姐姐都这么低声下气了……”   突然门就打开了,徐忱裹着浴巾从里面出来,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有水珠顺着发梢滑下来,掉在了他的肩头,沿着他的身体线条打湿了浴巾。   他的上身没有穿衣服,就那样赤.裸着站在温俞面前,他的面色微红,眼底还有些不明的的情绪。   温俞看着他眨了眨眼,大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看哪里,可眼睛很诚实,就顺着水珠往下看。   徐忱也跟着她的视线往下看,看她都没点脸红的意思,彻底被她逗乐,拖腔带调地说:“还挺色。”   被他这么一说温俞才反应过来,羞红着脸转了过去,把脸埋在自己抱着的衣服里。又不甘心这么被他埋汰,她整理好了措辞,怼回去:“我这是,正常的反应。”   “什么反应?”徐忱靠在门边,一只手把温俞扯过来,手掌放在她的颈后,逼着她看自己。   她又很没出息地下意识看下去,虽然很快反应过来收了回去但还是被徐忱看到了,他笑了声,指责她:“你就是个女流氓。”   每次亲完还不认账。   “我不是。”温俞被他气急了,“我是来送衣服的。”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正常反应,温俞还是不甘心地解释:“换做是任何人都会和我一样的,所以你不要觉得是我的问题。”   “而且我是姐姐,你是弟弟,被看一下,也……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话说出来,连温俞自己都觉得这理由过分胡扯了。   “既然没什么不好的。”   徐忱微抬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温俞,拖着长音又不怀好意地笑道:   “那姐姐也脱了给我看下?”   --------------------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越来越不做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好吧,姐姐也不赖:-D 第46章   温俞说那话的时候确实带了点胡搅蛮缠的意思,倒也没想到徐忱就这么把话接下来,他的目光炙热无比,好像今天她不脱这事不就能算完。   她舔了舔唇,紧张得手都在抖,抱在怀里的短袖都快被她弄皱了。   “你……先换衣服吧。”   她倒没明确说自己脱不脱,这话听起来倒像是“你穿我就脱”的意思。   徐忱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敛颚笑着:“好霸道的姐姐,只许自己看。”   他不管温俞什么表情,继续道:“不仅霸道,弟弟洗澡的时候还趴在门上蓄意勾引,惹了事还不负责,坏姐姐。”   “我没有!”温俞被他说的红了脸,“你刚刚那样跟我讲话,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我没生气。”   温俞蹙眉,不满道:“没生气你怎么那语气?”   听着像是不情愿搭理她。   “什么语气?”徐忱没明白。   想起来刚刚在里面他只听见温俞的声音,似乎是在跟他道歉,只不过他真没那心思回应。   他仔细回忆了下,才想起来自己说了什么,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当时在忙。”   “洗澡洗的还挺高冷。”   “没洗澡。”   温俞瞧了眼他还湿着的头发,又没穿衣服,可不就是洗澡了?又开始生气徐忱骗她:“我不信。”   “真没洗澡。”徐忱笑着解释,黑眸扫了温俞一眼,倾身靠近她,声线透着些哑,又故意撩她,“是.硬.了。”   温俞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说的这话,还说得这么直白。   说着,徐忱一只手拿着衣服,另一只手过去握住了温俞的手腕,诱哄道:“不信你试试。”   温俞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的手一直抖个不停,一时间慌张得连拿开都忘记了。   “姐姐别抖。”徐忱凑到她的耳边,故意把气音放的很低,轻声说了一句。   温俞被她说的脸更红了,她压制住惊慌,盯着徐忱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束缚里挣脱开。   “那你……你洗完澡早点睡。”温俞把手藏在背后,双手攥在一起,生怕又被拉住,“我不打扰你了。”   “晚安。”   温俞说完撒腿就跑,根本顾不上其他的,就连毛毯也都没敢给送到面前,跑回房间站在门口给他丢去了客厅。   她不知道徐忱是怎么解决完的,只是听外面的动静,浴室里的声音很久才消停。   直到听见了脚步声渐渐接近,外面传来了徐忱的声音:“姐姐千万别出来哦。”   温俞抓着被子蒙上了头,明明徐忱不在房间内她也不敢出来。她躲在被子里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梦里徐忱全身赤.裸站在她的面前,重要的部位被烟雾遮住,她看不清楚。   他朝她笑着,在脱她的衣服。   温俞梦到这里突然就惊醒了,她整个人还蜷缩在被子里,浑身热的全是汗,睡衣都湿透了。   她起得早,出去的时候徐忱还在客厅睡着,她过去帮他拉了拉掉下去的毛毯就去了浴室洗澡。   时间还是六点,温俞洗漱好换了件衣服就出去买早餐,这个点起来的大多都是小区里的爷爷奶奶在楼下锻炼,也有几个学生早起买完早餐要去学校上课。   温俞看着这几个学生这才突然发觉自己已经高中毕业了,16年也已经过去了一半了。   她接过包子和豆浆,付了钱准备往回走,路上遇见了楼下的王奶奶,上次见她的时候,温俞还不适应,一直在躲。   这段时间温俞的性格也变了很多,没以前那么孤僻不爱说话,王奶奶和她聊天她也都认真回答。   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总是会说闲话,不知怎么就聊到了那场事故:“说起来这也过去了快四年了,奶奶还怕你受不住,多水灵的姑娘啊,差一点就……”   温俞礼貌笑着。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温俞点了点头,若不是王奶奶提起,她似乎也快忘记了那场事故发生的时间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日期,就在七月底。   那天不止是事故的时间,也是他的忌日。   温俞和王奶奶道了别就上楼回家,她回去的时候徐忱也已经醒了,等到他洗漱好两人就面对面吃着早餐。   期间温俞没有开口说话,脸色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好,徐忱和她讲话也是没应几句。   “没睡好吗?”徐忱问。   “没。”温俞摇了摇头,小口小口地咬着包子,做的和说的一点也不相符。   徐忱瞧着她这样就知道肯定有事,看她又不肯说,皱了皱眉:“宋祁阳?”   “不是。”温俞放下包子,“我回来这么久,还没去看过他。”   徐忱一怔,他知道温俞说的“他”是谁,想起来也确实到了他的忌日,林舒一直觉得徐忱活着,所以这三年一直都是他哥徐伟良一块去看看他。   算下来时间也快到了。   “想去的话,就去吧。”他说。   “好。”   -   真的到了那天,温俞先和徐忱去花店买了洗一束花,两人一块去了墓园。   温俞看着墓碑上写的“徐忱之墓”,又看了眼身旁的人,总觉得有些荒谬。   知道温俞有话要说徐忱只是清理了下灰尘,随便说了几句,鞠了躬就去了下面等她。   等到徐忱走后,温俞盯着墓碑很久才肯开口。   “对不起啊,你离开这么久了,我才第一次过来见你,心里挺愧疚的,好不容易回来了,又一直没来过一次,倘若不是前段时间听人提起我自己差点都忘了。”   “时间过得好快,都过去四年了,过来看你其实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你也知道的,我这人不会说话。”   “对了,我们都考上了医学院,是你最想去的学校,你那时候说,要我好好活着,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带着你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温俞没有待太久,她下去的时候徐忱就站在那边的树下等她。   夏日的阳光像跟金色的线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下来,树梢在地上映出片片斑驳。   少年就站在树荫之下,穿着白色的短袖在原地等她,阳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如同初见那天的场景。   周围的蝉鸣不止,烈日炎炎之下,这夏日曾有的遗憾,终将会被晚来的风弥补。   他们回头同那个有故事的夏天道别,抱着对一切的热忱,朝着彼此奔赴,眼底皆是笑意。   夏末里,少女的脸红也成就了,仅有一次的心动。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后面就要开始大学啦!犹如老母亲那样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   #心动   ==================== 第47章   温俞收到曲大医学院通知书是在八月中旬,这天徐忱也同样收到了。   开学当天温亚宁因为在洛杉矶那边的案子赶不回来,只好托了自己的朋友来帮温俞搬行李,顺便送她去学校。   李叔来的时候,温俞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李叔帮她把行李搬上车后便出发了,路上温俞没有再刻意去戴耳机,毕竟李叔是长辈。   车开的很稳,想来也是李叔怕温俞晕车不舒服,温俞长了一副娇弱的模样,也确实这些年没怎么好好吃饭,身子和气色看起来都要差一些。   到了学校门外,温俞没有让李叔把车开进去,学校人太杂,也不方便。   曲大医学院是曲州市最好的医科类大学,刚进学校大门便看到本专业迎新队伍,有个面善的学姐带着温俞去了新生报道处。   温俞跟着学姐办好手续,领了宿舍号和报到证,和李叔一块找宿舍楼。   宿舍是四人间的,有独立卫浴和阳台,整体条件都还不错。   温俞和李叔一块把行李搬进宿舍,宿舍里有一个女生,女生个子不高,比温俞稍矮些,戴着黑框眼镜,扎着两个小辫子。   女生看到温俞也过来帮她一块搬,是个热心肠。   因为李叔还在工作期间,是请了假来帮她的,温俞不想耽搁他太久,便让李叔先离开,自己收拾床铺。   女生时不时会过来帮忙,温俞连声道谢,惹得女生笑出了声。   “你不要老谢我啦,从你进来到现在一直在谢我,我们要一起住很久呢,以后还会是好朋友嘛!”女生拍了拍温俞的肩膀,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放在温俞的掌心。   听到她说“朋友”温俞的表情一顿,很快又恢复过来,笑着说:“我叫温俞,你呢?”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许茉,四号床。”许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指了指三号床说道:“三号床的是黄佳丽,我们也是刚认识,她说让我们叫她大佳就好。”   “好。”温俞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接,便埋头整理行李。   许茉告诉温俞她家是在曲州市的一个小县城里,成绩还不错,是县城里的第一名,因为喜欢学医所以报了医学院。   当许茉问到温俞的时候,温俞顿了顿,玩笑道:“因为酷。”   “哇塞,你还真是酷啊!”许茉扶了扶眼镜,瞪大了双眼。   “我开玩笑的。”   温俞和许茉正商量着挂窗帘时,温俞的手机铃声便响了,是徐忱。   “你到了吗?”徐忱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周围的声音有些嘈杂,“我过去找你。”   温俞听他那边的声音很乱,又有又有不少人在催他,也不想太麻烦他就回绝:“不用,我已经到宿舍了,你忙你的。”   挂了电话,许茉就开始八卦。   “男朋友?”   “弟弟。”   许茉狐疑的看着温俞,似笑非笑。   “是真的。”温俞无奈道。   “哎呀,我又没说不信。”许茉嘴上说着信,她忽然想起什么,在自己的柜子里拿出来一小包吃的,“这是我妈做的桂花糕,很好吃的,送你。”   温俞本想拒绝,想起靳诗意对她的叮嘱:要亲切,不要老拒绝别人,不要乱摆架子,适当去接受别人对你的好意。   温俞笑着接过,说了声谢谢。收了别人的东西温俞总觉得怪怪的,在包里翻了好久才找到她带的巧克力。   “这巧克力送你吧。”许是温俞讲话太过僵硬,许茉站在原地一直没有接过,“怎么了吗?”   “我给你桂花糕,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巧克力的。”   “嗯?”温俞愣住,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看穿,“我只是……”   “都说了,我们以后会是好朋友嘛,你不要和我见外的,我给你是因为觉得你人好…”许茉的“好”字拉了一个长音,“好看。”   温俞被她这样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你也很好看。”   许茉五官端正,黑眼珠,只不过戴着眼镜显得过于呆板。   “哪有,我不好看,她们都只喜欢我妈妈做的桂花糕。”许茉噘着嘴,长叹一声。   听到许茉这么说,温俞心里咯噔一下,说不上来的感觉,难怪她会给自己桂花糕,原来她一直是这样交朋友的。   温俞突然想起来陈诗雅来,想起来她那莫名的自卑和自尊心来,她看了眼许茉,主动握住了她的手:“许茉,别这样想,每个女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你很好。”   温俞走近,拿过许茉藏在背后的胳膊,将手中的巧克力放在她的手中,轻声道:“我接受了你的桂花糕,给你巧克力也是应该的,即便你不奢求回报,可这是我的心意。你也说了,我们以后会是朋友,这巧克力是我给我的朋友的,这样你也不愿意收下吗?”   许茉抿着嘴,攥紧手中的巧克力,温俞感觉她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许茉,快来!”门外传来女生的喊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讲话,温俞猜得到女生应该是许茉口中的黄佳丽。   黄佳丽扎着高马尾,讲话声音很高,大大咧咧,是个酷酷的女生。   黄佳丽提着两捆书靠在门边,手一松,两捆书掉在了地上,黄佳丽整个人也站不住了。   许茉连忙放下巧克力跑过去扶着她:“你怎么提了这么多?”   “还有你的啊,人太多了我直接把咱们宿舍全领了。”黄佳丽喘着大气,靠在离门最近的桌上。   楼道里跑来跑去的人太多,杂物也多。温俞也没干站着,走过去将两摞书提着顺便关上了门。   黄佳丽看到温俞毫不费力的把书放在了桌上,一脸震惊:“同学,不重吗?”   “有一点。”温俞笑着回应,递了纸巾给黄佳丽,“擦擦汗。”   “谢谢啊,你这小身板真看不出来。”黄佳丽擦了汗,接过许茉递来的杯子,“我叫黄佳丽,叫我大佳就行。”   温俞笑:“你好,我是温俞。”   “我说,我刚刚去领书看到一男生,在那和学长学姐发书,一群人里那么一站,特帅。”说着,黄佳丽站起身头差点磕到上铺床板上,“还特别有礼貌,听说成绩超级好,是我们这届的新生代表。”   温俞听她这么说想到了徐忱,他好像和她提过新生代表的事,果然他不管走到哪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咱们宿舍就三个人,另外一个听说是生病了还是咋的反正就不来了。”黄佳丽说,“那就,大学这几年咱三就好好处。”   听着黄佳丽的口音,温俞侧脸看着黄佳丽,转而笑着说:“好。”   被她这么一笑,黄佳丽突然脸红了下,抿了抿唇:“你别跟我笑了。”   温俞疑惑:“怎么了?”   “我觉得我快爱上.你了。”   ……   三人收拾好宿舍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了,算着时间去了学校餐厅。   路上温俞走在中间,被许茉和黄佳丽挽着胳膊,她们两个人都不是话少的人,一路上不带停的。   餐厅人不算太多,环境也还不错,每一排都有塑料花墙隔着。她们排队打好饭找了个安静点的位置,边聊天边吃饭。   “我当时看到人名单的时候差点以为你是男孩。”黄佳丽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你这名太像男孩了。”   “我也是。”这话是许茉讲的,温俞没有讲话,就在旁边听着,努力去跟上她们的话题。   “温俞,你不爱吃蒜吗?”许茉注意到温俞把青菜里的蒜片都放在了盘子的一边。   温俞点了点头:“味太重了。”   “我也是!”许婷像是遇到了一生的知己一般。   “我也是!”黄佳丽也是又惊又喜,“太好了,再也不会在宿舍闻到大蒜味了。”   温俞看着她两一唱一和的,笑着摇头。   晚上辅导员会组织开个临时班会,说是和大家认识一下,发了军训服,第二天就要开始军训。   九点多温俞刚洗完澡出来许茉告诉她有人给她打电话:“因为是你的手机,我也我没接,你给回一下吧,打挺久了。”   “好。”温俞擦着头发,给徐忱回了过去。   温俞下楼时,看到徐忱在宿舍楼门外的大树下站着,手里还抱着一个小收纳箱。   温俞走近,询问道:“这什么?”   徐忱打开收纳箱的盖子递给温俞:“你看看里面还少什么,我回头再买。”   温俞翻着看了看,防晒霜,卫生巾,湿巾,创可贴,爽身粉,润喉片。还有几盒药,温俞也拿出来一一看了一遍,晕车药,藿香正气水。   “黄连素?”温俞瞅了瞅上面的说明,问他,“买这个干嘛?”   “万一腹泻呢?”   温俞噗嗤笑出了声,将黄连素放回收纳箱里,拿过徐忱手里的盖子盖上。   “军训而已,你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我这可是特地百度好才去买到的。”   温俞哑口无言,无奈叹了口气,踮起脚伸手摸了摸徐忱的头,笑着说:“有个弟弟关心挺不错,快回去吧。”   “好。”徐忱应声,咧着嘴笑。   他没在楼下留太久,看着温俞回了宿舍就离开了。   温俞回到宿舍以后,将收纳箱放回柜子里,黄佳丽问她是不是男朋友,因为这会儿她正在和她的男朋友打电话。   “不是,我弟弟。”她解释。   “你和你弟一样大啊?”黄佳丽问。   “不是,我95年的,比你们大点。”   温俞没有刻意地去解释她和徐忱之间的关系,她认为姐弟就挺好的,而且他们的事那样一句一句说出来,好像还挺麻烦的。   -   军训十五天很久结束了,徐忱要比温俞想象的忙一些,这十五天里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所以黄佳丽和许茉也只是知道她有个弟弟,并不知道弟弟就是徐忱。   黄佳丽有个男朋友叫闻哲,也是他们系的,在学院的篮球队,周末她们正好没事黄佳丽就拉着他们一块去篮球馆他们训练。   “闻哲跟我吹牛逼说什么每天看他们打球的女生都能把篮球馆挤炸了。”黄佳丽边走边吐槽,“再说了那是看他的吗?明明是看他室友的。”   “你们还记得我跟你们说的那个新生代表,就我们班班长,叫徐忱的,那长得叫一个绝。”   许茉看她这么埋汰闻哲,帮她指了指后面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的一群穿着球衣的男生。   “那里面不会就有你男朋友吧?”   黄佳丽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温俞果然看到她冲着人群挥了挥手,在那一众人里,她也看到了那个人人口中耀眼的少年。   少年身穿五号球衣站在人群中,光芒夺目。他和身边的人聊着天,笑着懒散地回头看向她们的方向,那一瞬,他们的视线对上,像极了电影里的画面。   是真的有段时间没见过了,温俞总觉得隔了许多年。   九月底的天还带着热,尽管这会儿已经接近傍晚,吹来的风依旧散不去那点热意。   徐忱和那几个男生说了点什么,嘴角上扬和闻哲一块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来。   黄佳丽嘴上虽然吐槽着闻哲,但身体相当诚实,在距离他还不到三米的时候就跑了过去跳在了闻哲的身上。   温俞和许茉跟在身后慢慢走了过来,看着它额前的汗珠,她从口袋里拿出湿纸巾递给他:“擦擦。”   “你们认识啊?”黄佳丽还挂在闻哲的身上,看着身后这两人。   温俞也不知怎么,总担心徐忱会胡说八道,毕竟后来他确实说话没个正经,就快他一步解释:“这就是我弟。”   “你弟??!!!”   三个人同时惊到了。   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篮球队今天训练结束,她们几个就打算先回了宿舍,但徐忱不是这么想的。   他最近忙了挺久一直都没和温俞说上话,上课两人又离得挺远根本凑不到一起,再这样下去他都怕温俞找别的弟弟了。   不过他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两人一起吃早饭,他就去便利店买了瓶水的功夫,出来就看到有男生找温俞要联系方式。   徐忱过去的时候男生已经离开了,他也不知道温俞怎么拒绝的,但还是不忘调侃一番:“还挺招桃花。”   温俞睨了他一眼,又扫了一圈周围正在朝着他们方向看的女生:“彼此彼此。”   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温俞也没什么事了就打算回去,刚抬脚就被徐忱牵住了手腕。   温俞回首,问他:“怎么了?”   “对了,这周五我们比赛。”徐忱偏着头,“你要不要来给我加油?”   “周五吗?”温俞把手机打开,看了下自己的安排,“没时间。”   温俞开学后就给自己列了很长一段学习计划,每天都被安排的满满的,没事就在图书馆学习。   温俞收了手机:“我对篮球也没什么兴趣,想在图书馆看书,你玩的开心就行。”   “这就完了?”   温俞看他:“不然呢?”   “没什么。”徐忱笑得有些勉强,失望却也没说出来,揉了揉温俞的头,“回去吧。”   温俞看不懂他的表情,也没多想就回了宿舍。   刚回了宿舍温俞就被黄佳丽和许茉拉着开始盘问她和徐忱的姐弟关系。   她的解释并不怎么详细,随意说了几句就以为这事算交代了。   “哦,一个跟爸姓,一个跟妈姓。”黄佳丽和许茉挽着手说,“难怪不是一个姓。”   温俞想了想,觉得这个解释也没错,就点了点头:“对。”   “我刚刚也不是故意要看你们的,就在阳台吹了会儿风,看到你两在下面。”黄佳丽托着腮,小心说,“你和你弟关系可真好,就是好的不像是姐弟,我和我弟每天恨不得打起来。”   “徐忱一看就是个好脾气呀,而且你看温俞也不像是会发脾气的性子,这肯定还是和性格有关。”许茉替温俞解释,“你看看你,你每天和闻哲都能吵起来,别说和你亲弟弟了。”   黄佳丽撅了噘嘴,表示认同:“也是。”   许茉感叹:“好想有个像徐忱那样的弟弟,那么完美,有个弟弟养养眼也行啊。”   温俞听她两这么说忍俊不禁,她简单收拾了下去了浴室,想起黄佳丽的话,他们的相处模式确实太不像姐弟了,她觉得是该有点姐弟的样子了。   比如牵手,拥抱,和接吻。   这都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   温俞刷完牙,出来的时候这两人还在中间的桌上拿着手机在聊什么,笑得挺开心的。   她刚出去就被拉过去看一个男生在手机上左晃右晃,镜头变得很快,她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这什么?”她问。   黄佳丽:“抖.音,一小众的视频软件,挺有意思的。”   温俞拿来手机看了几眼,往上再滑了几个视频,她被几个留着脏辫的女生吸引住了,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黄佳丽,跟认真道:“你也给我下载个。”   “没看出来呀,你喜欢这款。”黄佳丽给温俞下载好又帮她注册了账号,把她喜欢的几个女生关注好,“你这么乖,我以为你不喜欢呢。”   温俞:“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好多人会觉得有纹身和脏辫的女生不好呀。”许茉说。   “我没那想法。”温俞摇了摇头,“单纯挺酷的。”   之后三个人又凑一块看了几个女生的视频,后面又刷到了一个男生,裸露着上身在浴室拍的。   看到这块温俞一下子就想起来那次徐忱在家洗完澡出来也是这样的,偏偏黄佳丽这时候说了一句:“这男生和徐忱好像啊。”   温俞这一听更受不了了,脸红去了耳根,慌忙把这个视频刷走,放下手机不太自然地爬上了床。   “才不像。”   许茉笑黄佳丽:“你干嘛yy人弟弟?”   “还好吧。”   这两人也没发现她的异常,单纯以为她犯困了。   她的手机屏幕还在桌上亮着,黄佳丽本来也打算上床,看到后过去准备灭了屏幕递给她,碰巧就看到了她有一条新微信。   温俞又从床上爬起来,接过了手机。   是班级的学委江淮安,温俞平时去图书馆常碰见他,一来二去的也有过几句话。后来她借的一本书正好被他借走了,两人就这么加了微信。   再后来在图书馆见多了,两人话也就多了,江淮安这人比较主动基本都是他在找温俞,所以聊天记录也都是他问温俞答。   这次是问她关于微积分的问题,温俞以前都是和徐忱一块,上了大学徐忱基本都快挂篮球场上了,她就只能和江淮安一块讨论讨论。   这题温俞做过,也不算太难,就直接发了语音给他讲,等讲完了题,江淮安突然发了条语音过来。   温俞耳机在下面,黄佳丽和许茉也已经上了床,她也懒得再下去就直接点开听。   江淮安:「怎么还没睡?」   就因为这语音,把本来在玩手机的两人吸引过来,还一脸八卦地看向她,仿佛她不老实交代她们就能立马跳到她的床上来。   温俞无奈道:“是江淮安,讨论数学题。”   两人笑得更欢了。   温俞本来不想回复了,他们也不熟,但又想起来以后可能还得一块讨论,她又不认识几个人。   许茉和黄佳丽又不是想学的性格,只想大一好好玩一玩,暂时不打算学习。   在她纠结要不要回复的时候,江淮安又发来了:「周五你有时间吗?我借了本解.剖图谱,一块看?」   温俞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看书,好像考上大学以后也没她想的那么轻松,她一直想看这本解剖图谱,可惜一直借不到。   她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不像黄佳丽那么爱玩,许茉又爱看小说和追星,所以她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没了徐忱在跟前晃,她的世界就只剩下这些了。   温俞没多想,直接答应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感觉姐姐再这样下去能火葬场:-D 第48章   隔天一早没课,温俞难得没有睡懒觉,这会儿另外两个还睡着,她起床尽量把动静放的很小,洗漱完下楼去买早餐。   平时起的最早的是许茉,她都会帮她们买,这次温俞也没什么事,也知道她们什么口味就自己去买了。   温俞去等早餐的时候也没吃什么垫垫肚子,排队排了一会儿就有点晕,她只能先放弃排队在旁边的座位上缓一会儿。   她从口袋里找到自己平时装的水果糖,撕开一颗放进嘴里,这才好多了。她撑着桌子,手指摁了摁太阳穴。   “吃点东西吧。”   突然有个男生出现在她面前,递给她一包面包。   温俞抬头,微眯着眼看清楚了男生的脸,是江淮安。   江淮安高高瘦瘦的,肤色偏小麦色,没有徐忱那么白,温俞蹙了蹙眉,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江淮安察觉到她这情绪,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会是这表情,是面包不合口味吗?   “不用了。”温俞推了推面包,“谢谢。”   两人虽然讨论题,但温俞眼里他们并没有太深的交情,所以她也不会去接受来自江淮安的好意。   “你脸色看起来很差。”江淮安蹲在温俞跟前,关切问,“要不要我陪你去医务室?”   水果糖吃完了,那种莫名的不安又涌上心头,温俞摇了摇头,没什么力气再开口说话,低血糖的滋味确实不太好受。她的手心不停地在冒冷汗,心慌不已。   “我还是……”   江淮安刚打算伸手去碰她,就被突然过来的身影推开,拦在了两人之间。   温俞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发生了什么,就这气势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她看着垂在她跟前的手,上前握住摇了摇。   “多谢江同学关心。”徐忱本来看着这两人在一块心里有点气,被这么一扯瞬间就乐了,笑得和气,“我姐我来照顾就行了。”   “原来你们是姐弟?”江淮安问。   徐忱瞥了一眼温俞,看她已经说不出话来,慢慢笑起来:“你没告诉他我们什么关系吗?”   既然人家弟弟都来了,江淮安不是没眼色的人,就随便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等江淮安离开,徐忱才转身蹲下来,摸了摸温俞的手,低声道:“想吃什么?我去买。”   温俞吃了点东西稍微休息了会儿才恢复力气,两人就在餐厅面对面坐着,不知怎么温俞莫名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因为徐忱沉着脸,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了。   这莫明的感觉使得温俞心虚,她偷偷瞧了徐忱一眼,但还是摆着姐姐的架子问他:“你是有起床气吗?”   徐忱脸色顿了顿,看她一脸的不在意,被气得笑出了声:“是挺气。”   “今天没课怎么起这么早?”温俞喝了口水,把带的饭摆好装进袋子里。   徐忱回的语气很淡:“去跑步了。”   说完话,两人并排出了餐厅,温俞再不回去那两个都快饿死在宿舍了。他们沿着路边一块往女生宿舍走,这一路也不怎么说话。   明明周围都是人,温俞却觉得他们之间陷入了一个很安静的空间,似乎哪里变得很奇怪。   过了片刻,温俞才慢慢开口:“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徐忱的动作一顿,停下了脚步,侧首看着眼前的人,视线和她对上,说的话语气平稳却又不合规矩:“姐姐你出轨了。”   温俞瞬间爆炸:????   出轨???   温俞刚恢复的那点力气差点被这一句话吓得站不稳,她看了一眼周围确保没什么人才松了口气。   她叹了气:“你别乱说。”   “乱说吗?一大早的你别告诉我那是偶遇。”   温俞说的是让他别乱说出轨,可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还一直在强调江淮安。   “真的是偶遇。”   “不是你,那就是他图谋不轨。”   温俞很无奈:“我和他只是讨论过数学题,其他的都只是你想太多了。”   温俞懒得跟他这么再解释,就彻底沉默下来。   两人走到了宿舍楼下,温俞进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徐忱还站在门外看着她。   她手里提着袋子驻足在宿舍大厅,不知怎么鼻子一酸,腾出一只手朝他挥了挥手。   回到宿舍的时候许茉和黄佳丽几乎事扑上来的。   “温俞姐姐,你再不回来妹妹我可就饿扁了。”   温俞没搭腔,把东西递给她们两就跑去阳台上往下看,她们住在三楼,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宿舍大门口。   她看到已经走远的身影,不知是不是因为开学至今不像高中那样日日待在一个班级的缘故。   似乎变得有点生疏了。   许茉吃着小油条,往她身后一站,顺着她的视线随意看了眼楼下:“怎么了?”   “没什么。”温俞摇了摇头,又回去了。   黄佳丽单腿踩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学校的表白墙:“温俞,你弟被人吐槽了。这还挺有意思的,我给你们念念。”   “墙,实名吐槽2016级临床医学系徐忱,对,没错,就是那个曲大校园男神榜第一名徐忱。昨天我室友去给他表白,被拒绝也就算了,理由居然是他姐姐不许他早恋。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大学了还不让早恋,还不如说不喜欢来的直接,男神就能这么诓人了?”   许茉咬着油条看温俞:“所以真是你不让你弟早恋吗?”   温俞不知道怎么说,当然不是她,不过徐忱能拿她出来肯定也是不想伤人女孩面子。她叹了叹气:“嗯,是我。”   “为什么呀?”黄佳丽问,“这都大学了其实也不算早恋吧?”   “可能在我眼里他还小吧。”温俞硬着头皮往下说,“过几年再说。”   黄佳丽拍了拍桌子,愤愤道:“这弟弟怎么就不是我弟弟呢,多听话啊,不让早恋真就不干,我弟那小兔崽子可别提了。”   许茉笑她。   温俞拿着黄佳丽的手机把那个吐槽的圈圈说说看完,下面的评论也是各式各样,大部分也都是笑笑就过去了。   “有个这么优秀的弟弟肯定也很苦恼。”许茉说。   黄佳丽:“这么帅,苦恼什么?”   许茉语出惊人:“爱上了怎么办?”   本来没什么事的温俞,听了这话差一点被吓得从椅子上掉下来,包括黄佳丽。   “我看你是骨科看多了。”   温俞不懂黄佳丽说的“骨科”什么意思也就没问,加上她和徐忱的关系确实说不清楚,这就更不愿意加入这个话题了。   一想到徐忱刚刚说她“出轨”,她就满脸通红,说的好像他们真有点什么似的。   ……   时间一直到了周五,这天上完课三个人一块回宿舍睡觉,等到温俞醒来正好是四点多钟,她和江淮安约好了去图书馆看图谱。   不知是不是快到考试月,图书馆里到处都是人,比他们两个平时简单的人还要多。   两人继续找了个采光好的位置开始翻图谱,解剖课的时候老师讲的还算细,只不过温俞上课打了个盹,笔记没做全,这又得趁着空闲补一补。   正好江淮安在,他顺便就帮着温俞把上课落下的都补了回来,这么一补,再抬眼就已经是傍晚了。   十一月的傍晚天已经暗了,温俞看的头疼这才和江淮安一块出了图书馆。   从图书馆回宿舍还有一段距离,正好男女生宿舍在一个方向,就只能一块往回走。   江淮安是个很绅士的人,这一路很热心地帮温俞提着书包,尽管温俞不好意思,但也没办法再拒绝。   因为江淮安说了一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   温俞一下子就不好了,难不成现在的小男生都这么敏感吗?被拒绝一下就受不了了?   江淮安又主动挑起话题:“你和徐忱是龙凤胎吗?”   “不是。”   “那怎么是同一级呢?”   这样的问题温俞都习惯了,开学至今只要是个人,都要问她这个问题,也难怪,弟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自然收到的关注就多一些。   “我复读了。”   温俞和男生一起话本来就不多,如果不是能和江淮安一块讨论题,她才不会这么耐着性子和男生讲话。   “这样啊。”江淮安笑着,“那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温俞一顿,这个称呼只有徐忱一个人喊过,她也不会让除了他以外的人喊她姐姐。   她的语气丝毫不留情面:“不可以。”   这正好也到了男女生宿舍的分叉路口,温俞还没来得及从江淮安手里拿过自己的包,就看见从他身后走来的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徐忱。 第49章   温俞后来是听黄佳丽说的,徐忱比赛打到一半留已经不在状态了,后来要不是中场休息稳定了会儿,大概这比赛就是个输。   比赛开场前徐忱换好衣服就一直在等温俞过来,他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一直等到黄佳丽过来看闻哲了都没等到她的身影。   直到听黄佳丽说温俞去了图书馆,以及是和江淮安约好的。   “她没告诉你吗?”黄佳丽不清楚情况,就那么随口一说,“说不定过段时间你就有姐夫了,快点去比赛吧。”   徐忱不信黄佳丽说的那些,温俞怎么会和别人去图书馆,可时间过去一分一秒,温俞就真的没来。   他站在场内往入口的方向老了一边又一遍,始终等不到温俞,他这才终于信了黄佳丽说的话。   比完赛徐忱没有一点胜利的喜悦,一想到温俞和江淮安一块就心里憋得慌。本来比完赛是要去外面吃烧烤庆祝,徐忱直接离开篮球馆打算去图书馆找温俞。   这正好,走到一半就碰上这两人,还顺便听了那么一句江淮安说的话。   ——那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好在温俞拒绝了,不然他也不会确定自己会不会干点别的什么坏事来。   徐忱走过去挡在了两人之间,视线落在江淮安手里温俞的书包上,脸色不怎么好看地一把夺了过来。   “看不出来江同学这么照顾她呢。”徐忱垂着眼,面色还算平静,只是说完就拉着温俞离开了。   江淮安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似无地笑了笑。   温俞被徐忱拉着,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生了什么气,如果是“姐姐”的事,她没答应,应该也不是她的问题吧?   难道是比赛输了?   想到这,温俞觉得这还是有安慰的必要的,在他身后问:“比赛输了吗?”   徐忱停下脚步,握住她的手突然就松开了,他颔首,抬眸看着温俞:“不是,比赛赢了。”   温俞不懂他到底怎么了,就踮起脚学着以前哄他的模样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哄道:“姐姐就知道你会赢。”   “所以你没忘我今天比赛是吧?”   “没有。”   “那为什么不来?”   话题转到这里,温俞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因为她没去看他比赛。她只能实话实说:“我不是说了不感兴趣吗?而且我要……”   看着徐忱的神色,她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徐忱便替她回答:“所以你觉得他更重要。”   “不是他重要,是我想了一下觉得周五学习会更有意义一点,不是说……”温俞越来越说不下去,转而认错,“是姐姐不好,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他解释,只能先服软,可话音刚落,就看他动作步步逼近,眼神也冷了几分。   “姐姐做久了。”徐忱缓缓靠近,他的笑只在唇角,眼里多了许多讽刺,“还真拿自己当姐姐了?”   听了这话,温俞眼睫微微一颤,她看着徐忱的双眸,这眼神她见过一次,在她被困在教室那天他就是这模样。   她很久没看到这样的徐忱了。   温俞慌得去握徐忱的手,许是这慌乱被他看出来,他反手握住,把她扣在了旁边的树上。   “想给我找姐夫,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吧?”徐忱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身体故意去抵着她。   温俞被这动作吓到,她扫了这一圈并没有什么人,这会儿天又暗,她不敢出声,祈祷不会有人看到他们。   她在他怀里挣扎了下,避开他在她颈间滚烫的气息,她把声音压的很低:“你松手。”   “你不会以为我装了这么久,是打算放过你吧?”徐忱以为弄疼她,就听话松了手,“我谁也不会放过的。”   “什么?”   温俞想起看到徐忱把陈南踩在脚下的那个冬天,她越看越觉得他这模样像极了那天,但她不想同样的事情发生。   “你别这样,你都读大学了,别再搞以前那一套了好不好?”温俞想办法在安抚徐忱的情绪,“江淮安和陈南不一样,你别找他麻烦了。”   这话说出来温俞就后悔了,她只是不想徐忱和以前那样把人揍一顿,可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她在心疼江淮安。   徐忱却无所谓地笑:“好啊。”   温俞抬眼,以为她说通了。   “不搞他。”   徐忱慢慢抱住她,双手缠上来,把脸埋在了她的脖颈,低头吻了吻,轻轻吸了下。   他的手掌慢慢放在了温俞的脑后,不让她躲开,他的唇离开了她的颈间,靠在她的耳畔低语,用气音吐出了两个字:   “搞/你。”   温俞彻底被这两个字惹怒,用所有的力气推开徐忱,拿着书包砸到了他的脸上。她本打算就这么把他丢下,气势汹汹地往前走了几步还是在原地回了头。   她的眼里还含着泪,连为了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恼怒又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的愉悦。   她为自己这样矛盾的心理觉得羞耻。   在原地停了会儿,温俞又自己折了回去,她走到徐忱的跟前,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关切问:“是不是打疼了?”   见他不回应,温俞不知道才能缓和这气氛,她只能继续和徐忱刚刚的话题:“那你想……”   她觉得这话实在难以启齿,但又没了别的办法,她咬咬牙,把话说了出来:“想怎么,搞我。”   她甚至以为,这样讲,徐忱会开心一点。   徐忱果然笑了,抬起手放在了温俞的脸上,拇指蹭了蹭他刚刚吻得地方,那里因为他碰过已经有了印记。   “你都为了他,愿意跟我说这话了吗?”徐忱的神色轻慢,往后退了一步,笑得越发的坏,“行啊,那姐姐就等着我。”   “看我,怎么搞你。”   徐忱没再纠缠,把地上的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帮她放在了怀里,转过身再没有回头。   盯着徐忱的背影,温俞缓缓上前了半步,却又不敢再往前了。   那身影,终于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她站在原地,呆呆望了很久也没能等到她回头看她一眼。   再不似从前那样,无论她做什么都能笑着回应,眼里的温柔到了极致,从不和她冷过一次脸。   这样想的后果就是,她的心如同被玻璃刺到,慢慢地扎了进来,刺痛她的所有感官。   ……   温俞回到宿舍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许茉和黄佳丽似乎还没回来,她把包丢在桌上,有些疲惫地随便拉来椅子坐下。   她一直趴在桌上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响了几下才拉回了她的思绪。   温俞打开手机界面,屏幕上不知有多少徐忱打来的电话,因为在图书馆被她设置了静音,真就一次也没响过。   黄佳丽和许茉跟着闻哲去给他们篮球队庆祝,发现徐忱是一个人回来的才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你和徐忱吵架了?”黄佳丽问。   温俞没答,被这么提起刚刚的事她越想越觉得头疼,她按了按太阳穴,没什么气力换了话:“你们玩的开心点。”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温俞发了会儿呆,起身换了睡衣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她穿着睡衣站在镜前吹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脖颈处的吻痕若隐若现。   大概是徐忱刚刚留下的,她摸了摸那处吻痕,手臂无力垂了下来,吹风机还在响。   温俞留着半湿的头发,她拉着椅子过去阳台上,望着宿舍楼前的大树,在那树下有不少难舍难分的情侣。   她回想起在这之前,她和徐忱似乎也是这样的。看了这半晌,她突然矫情地想,自己是不是就要和他结束这样的关系了。   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   她哪里不懂徐忱在想什么,可她就是软弱地,不敢去接受他。   在这感情里,她一直都是被动方,是徐忱给她了决定权,倘若有一天徐忱不爱了,那这一切就没了。   这么多年,因为温亚宁的关系她实在没办法去敞开心扉相信那些所谓的爱情。   她的性格本就疏离,除了靳诗意也没什么朋友,她努力地对徐忱好,可朋友和爱人总归是有区别的。   温俞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明明是她伤害了徐忱,却独自在这伤感,像个可笑又可恨的坏人。   她想着,视线忽地就模糊了。   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擦掉了蒙在眼前的水雾。   冬夜里的风又起了,外面好像下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衬得这室内安静地像是掉进了黑洞里。   直到黄佳丽和许茉回来,温俞才从阳台上回来。   她的模样太过颓废,吓得这两人来不及脱衣服就过来看她是不是生病了,摸着她被风吹得冰凉的手。   “你这是怎么了啊?”黄佳丽握住温俞的手。   许茉过去抱着自己的被子裹在温俞的身上,她让黄佳丽抱住,自己去水壶里给杯子里灌了热水给温俞暖手。   “没怎么,就是想吹吹风。”温俞天真以为吹了风她就能足够清醒,能够处理好所有的事。   事实是,只要遇上徐忱她就没办法冷静,更会乱了所有的分寸。   这是喜欢吧?   不然她又为什么要这么费神。   看这两人根本不信她这番说辞,她缓缓抬眼,让自己足够吐字清晰:“有道题不会,就去吹了吹,不小心吹懵了。”   两人虽然觉得难以置信,却又认为很正常,从开学到现在她们对温俞的印象就是个学习机器。   每天除了学习很少干别的,各种试卷她都有,就连周末都泡在图书馆里先书看。   黄佳丽也算是松了口气,没发生什么事就好,她双手帮温俞拉着被子,只是视线落在了温俞松松散散的发尾下。   黄佳丽蹙了蹙眉,抬手拨开那发梢。   那处不深不浅的吻痕,就这么显现出来。 第50章   她们这个年纪,就算再不经世事也不会不懂那是什么,仔细一想也很容易联想过去。   温俞被她这动作惊到,想起脖子上的东西下意识捂住,她的惊慌就这样被黄佳丽误会成害羞。   “我的天呢温俞,你脖子那是草莓吧?”黄佳丽惊喜道,“江淮安干的?”   温俞忙着否认:“不是。”   许茉也跟着黄佳丽玩闹:“不是他能是谁?你下午应该也就见了他和你弟,你就不要害羞了嘛。”   “真不是。”温俞把被子从身上褪下来,“是另外一个朋友。”   她不懂怎么跟她们解释她和徐忱的关系,而且说来话长,她只能随便编出来一个不存在的人来搪塞过去。   温俞把被子还给黄佳丽,她的脸色很难看,大概是吹了太久的风的缘故,唇色也显得惨白。   之后她上了床,平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黄佳丽和许茉看她不舒服也轻手轻脚忙完了自己的事,没有和平时那样吵闹。   一直到黄佳丽打算熄灯了,她望了一眼床上的温俞,试探问:“温俞?我关灯了?”   “嗯,关吧。”   黄佳丽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平时大大咧咧的性子是不会管这些的,可看到温俞那样,她第一次被温俞的模样吓到了。   那种突然漠然的神色,足够把人拒之千里之外。   关了灯,整个宿舍就置身在黑暗里,三个人躺在床上谁也没出声,这样压抑的气氛持续了很久。   温俞也察觉到了是因为自己的低气压导致了这样的氛围,她坐起身,问:“你们觉得我做的过分吗?”   这两人一时也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异口同声:“什么?”   “徐忱那天来找我,让我去看他的比赛,我拒绝了。”温俞说的平静,“他下午来找我,看到我和江淮安在一块,突然就生气了……”   说了一半温俞就停了,后面发生的事她还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释清楚,如果她一直不打算和徐忱在一起,那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就不能让旁人知道。   许茉问:“所以你真的和江淮安恋爱了吗?”   “没有,只是讨论问题而已。”   “我觉得没什么吧。”许茉说,“虽然会心理不平衡,感觉你选择了另外一个人而不是我,可那是你自己的决定,不能随意干涉。徐忱一直很听你的话,他认为重要的事在你看来无足轻重,或许他在意的是这个。”   温俞把头靠在墙上,抱着双腿蜷缩起来,被许茉这么说她也才想通。她一开始道歉也是不想徐忱情绪激动,从来都不是发自内心的。   她后来学会了怎么去处理和徐忱的关系,只要及时道歉和认错,他就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可这一次,徐忱没有和以前那样原谅她,反而比平时更生气。   “我只是权衡利弊之后觉得去图书馆会更重要一些,没告诉他是我的错。”   许茉接了话:“我觉得徐忱更在意的是你去图书馆,而不是你去图书馆没看他比赛。而且更重要的是和谁去了图书馆,为什么和他去了图书馆。”   黄佳丽没听明白:“你说绕口令呢?”   许茉:“你的性格他肯定是了解的,你也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有问题说明徐忱以前是不在意的,可这次不一样啊,这次多了一个江淮安。”   “在徐忱心里,他不是怪你没去看他比赛,而是你让他觉得在你心里,他没有江淮安重要。”   “神啊,许茉。”黄佳丽瞬间,“这都能整明白了?”   许茉:“小说里都这么写的,不过套用到姐弟身上也是能用的。”   温俞似懂非懂:“所以,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消气?”   黄佳丽:“你是因为担心徐忱生你的气才这么难过的?”   “嗯。”   黄佳丽:“这要是我弟我管他生没生气呢,他应该就是闹闹小脾气吧,平时不是挺听你话的吗?”   温俞:“是挺听话的。”   可重点在于,她得先听话。   即便是后来两人的关系得到了许多进展,许多事也都是表面看着是她在掌握主动权,其实都是顺着徐忱的心罢了。   许茉说:“道个歉吧,先不管怎么样做错了就是得道歉,姐弟也得有个起码的尊重,而且又是同级的话,和普通姐弟还是有区别的。”   “你说得对。”   温俞说完这句话就没再有人讲话,三个人又这么沉默下来,再睁眼就已经是天亮了。   温俞也没失眠,聊完她就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一周几乎都是在冷战期,温俞想去找他一个也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他的身边总是有许多人。   就算是在校园里擦肩而过徐忱也能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不看她一眼。这突然的差距温俞越发的不适应。   这周六也没课。听黄佳丽说周六上午还有场和隔壁院的比赛,温俞也跟着她一块去了篮球场,许茉忙着宅在宿舍就没出去。   篮球场果然还是挤满了人,加上又是周六几乎没了空位,不过闻哲给黄佳丽占了位置,他不知道温俞来就没有给占位置。   温俞看这架势,似乎她也找不到位置可坐,她偷偷看了一眼徐忱,他似乎并不想和她讲话。   这时间也没开场,黄佳丽推了推温俞去徐忱那边,故意找了个话题支走了闻哲。   “原来今天也有比赛啊?”温俞咬了咬唇,往徐忱跟前走了点,她顾及着观众台上的人,没有太靠近。   徐忱坐在下面的长椅上休息,淡淡回了一句:“嗯。”   “我今天特地过来看你比赛。”   “嗯。”   “你还在生气呢?”   温俞这会儿处于劣势,她听了许茉的话,道歉必须诚恳而且得让自己看起来委屈一点,这样这才更有效果。   她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和徐忱走得太近,就只能站在原地,等着徐忱给她一句话。   “有点。”徐忱终于肯多说了一个字,他抬眼瞧着温俞,忽而就笑了,眉眼跟着弯起,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散漫道,“坐过来。”   温俞扫了一眼周围,她就猜到了徐忱会这样,故意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听他的话。   徐忱在学校本来就瞩目,来篮球馆的女生大多都是来看他的,当着这么多人面她坐过去,就算是亲姐也会招人恨吧?   可为了让徐忱消气,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听话坐在了他的旁边。   他坐直了身,往她旁边挪了挪:“擦汗。”   温俞下意识在口袋里找湿纸巾,可转念一想他刚刚只是热了身,并未出汗。她问:“你是不是搞错了?”   “嗯?”   “你好像……”温俞这话说的小心翼翼,生怕他在憋大招,“没出汗?”   “你这是来跟我求和的态度?”徐忱从她手里拿过那已经出来一半的纸巾包装,撕开递给温俞,他笑得轻慢,“你听话,我就听话。”   温俞硬着头皮接过了纸巾,反复告诉心理暗示自己是来道歉的,她做错了,徐忱生气也是应该的。   “那你别生气了。”温俞抬起手帮他擦了擦干干净净的额头,“姐姐道歉还不行吗?”   徐忱笑得无所谓:“我有不接受的道理?”   温俞被他说的懵圈,有些不太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她听出来这是很明显的怄气,可他的表情却又那么认真。   ……   黄佳丽坐在观众台和闻哲一块观察下面的温俞,也不知道温俞的道歉会不会有用。   “你看谁呢?”闻哲不懂。   “当然是看温俞啦,他们姐弟两最近闹别扭,都快一周没讲话了。”   闻哲:“姐弟矛盾太正常了,徐忱估计也就是闹闹小脾气。”   身后的一群女生都是来看徐忱的,看到温俞在徐忱旁边就在后面小声议论。   “和徐忱在一块的女生是谁啊?”   “女朋友看起来也不像,听说最近院花好像在追徐忱,追的还挺厉害的,估计离在一起也不远了。”   “院花是护理系的那个赵嘉宜吧?人称医学院沈佳宜的那个?”女生翻了翻帖子,“我知道徐忱旁边那谁了,上次院花评选第二,据说是因为长相太清冷了所以落选了,成了临床的系花。”   “那不是挺正常的,现在人都喜欢甜美那一挂的,不过看这情况,也不知道哪一个能赢走男神的心。”   黄佳丽听着后面的讨论,想起来温俞和徐忱的姐弟关系,觉得还是有必要帮她澄清一下,否则姐弟传成情侣,以温俞的性格肯定会炸。   她转过头反驳:“你们不要乱猜好不好?那是人徐忱的姐姐,亲姐姐。”   之后比赛开始,徐忱上了场,温俞只能被黄佳丽带着去了观众台,她也不知道黄佳丽怎么找来的位置,就先听话坐着。   她坐下的时候感觉到了后面热烈的眼神,往后看了一眼,几个女生一直盯着她看,还有一个胆大的直接问候一句:“姐姐好。”   温俞皱眉,她不是很喜欢被人喊姐姐,何况她们并不熟,她直接没理会,转了回去。   女生被她这态度惊到了,倒也没生气,只是嘀咕了一句:   “果然很冷诶。”   虽说转了过来,温俞还是觉得不舒服,她想不通这些女生这样称呼到底是礼貌还是就觉得她是徐忱的姐姐。   果然板子挨不到自己身上不觉地疼,许茉的话她虽然听进去了,未曾感同身受终究是不能彻底明白。   温俞看着场上奔跑的徐忱,那天等不来自己的徐忱,是否也像她如今这般不安。 第51章   温俞并不懂篮球,甚至连一场比赛都没看过,这会儿尽管场上尖叫不断,如何的激动人心,她也能平静盯着徐忱的身影看。   黄佳丽告诉她,现在场上的比分差距很大,比上一次差了很多,徐忱明显比上周在状态。   “果然还是院花厉害。”黄佳丽忍不住感叹,“不过他早恋不是要你同意吗?”   温俞像是没听见,也不问黄佳丽这话什么意思,直到中场休息,从观众台下来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   场馆内开着空调,人又多,女生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拿着一个粉色的水杯走到了徐忱的跟前。   她的眉眼弯弯,一笑,像是笑进了别人的心里。   温俞看着心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鼻头直发酸,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那就是护理系的赵嘉宜,是咱们院的院花,听说声音超甜,男生都喜欢的不得了。”黄佳丽自顾自的说:“还有女生拿你和赵嘉宜做比较,说你太冷了,不适合做院花。”   “不过赵嘉宜和你弟站一块还挺般配的,要不你就同意你弟谈恋爱,说不定他就不生你的气了。”   温俞怔怔地看着下面场上的两人,周围的声音嘈杂,却都听得很清,他们在说这两人有多般配。   似乎刚刚她在下面的时候,并未听到这样类似的话语。   她这样想,慢慢地有些属于她的东西,一直在距离她很远。她的目光沉下来,彻底放弃再看。   温俞不知道,在她垂下头的那一刻,场上的徐忱喝了口水,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神色若有似无地笑了笑。   黄佳丽撞了撞她的胳膊,关切问:“你怎么了?”   温俞回过神,随口答:“比赛太无聊了。”   “你这不是要道歉嘛,就先忍一忍卡。”黄佳丽说,“闻哲说一会儿他们比完赛要出去吃饭,你也跟着去吧,这样就能说上话了。”   温俞点头:“好。”   无论如何,她的目的还是想让徐忱不要再生气,至于什么院花她没那么在意。   最后比赛以45:69的分数,医学院胜出。   温俞并不关注分数,她的视线都在那个五号球衣和旁边的小女生身上,赵嘉宜一路跟着徐忱去了更衣室门口,就那么乖巧的等着徐忱出来。   黄佳丽正好也要过去等闻哲,直接拉着温俞一块去了,三个人就这么在更衣室碰到了一起。   “在等徐忱?”黄佳丽主动问赵嘉宜。   走近了看,温俞才看清楚赵嘉宜的长相,是个妹妹长相,也难怪会是院花。赵嘉宜扎了两个小辫,双手靠在身后,甜甜地说:“是啊。”   “我跟你说,”黄佳丽指了指温俞,“这是姐姐哦,徐忱的姐姐。”   赵嘉宜一听,眼睛眨了眨,惊喜道:“姐姐吗?”   她上前问都没问过来握住了温俞的手:“姐姐好。”   温俞往后退了一步,直接甩开了赵嘉宜,脸色很难看,语气也不好:“嗯。”   赵嘉宜愣住。   黄佳丽见状,赶快出来缓和:“姐姐和你男朋友闹矛盾了。”   赵嘉宜羞红了脸:“还不是男朋友呢,他都不怎么理我。”   “迟早会是嘛。”   黄佳丽看她这么害羞,笑着看了一眼温俞,发现温俞还是冷着脸,突然就笑不出了。   温俞看这赵嘉宜欲言又止,想说点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恰好这时候更衣室的门打开,男生们换好衣服从里面出来,她只能又咽了回去。   “你换好了?”赵嘉宜最先跑过去,“还累不累呀?”   徐忱出来时和人说着话,本来淡淡的眼神在扫到赵嘉宜身上时,带了点笑,虽然语气听起来不咸不淡:“不累。”   一行人就这么往学校外走,温俞和徐忱中间偏偏不巧就隔了个赵嘉宜,她连一句话也插不上,就听见赵嘉宜一个人在分享自己的事。   只是两人看上去像情侣也不像情侣,赵嘉宜很热情,但始终没有去和徐忱有什么实际接触,保持着很合适的距离。   篮球队庆祝的地方在一家火锅店,正好拼了桌,本来人是有点多的,温俞就想自己离开,这时候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徐忱突然才开了口:“不差你这一个位置。”   这里的人都知道他两是姐弟,就单纯觉得这是个弟弟和姐姐在说话,除了知情者,没几个觉得这是在闹脾气。   长桌被拼凑起来,徐忱和温俞面对面坐着,赵嘉宜就在徐忱旁边,托着腮,不停在撒娇。   徐忱也没外和之前那样冷淡,时不时回她一个笑,很温柔在问赵嘉宜想喝点什么。   温俞看着这一幕心里发酸,越来越不是滋味,她拿过桌子中间放置的醋,往自己的茶杯里倒了点。   黄佳丽被她这操作惊到:“你干嘛?”   “喝。”温俞倒了一杯又一杯,忍着酸一饮而尽,“你要吗?”   黄佳丽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不敢往那方面想。她忙着拦下温俞的动作,在桌底踢了徐忱一脚,不满道:“看着点你姐啊。”   “我姐要做的事,还轮不到我管。”徐忱倒了杯清水,放在温俞面前,“她爱喝就让她喝吧。”   温俞盯着面前的水杯,半晌没有说话,又拿起整瓶醋,指着瓶身问黄佳丽:“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黄佳丽有些被吓到,怔怔看着醋,又看着温俞微红的脸颊,喝醋喝醉了?她看温俞没什么反应,就只能顺着温俞回答:“酒?”   “错了。”温俞说着胡话,但神色自若,并没有太过,“是CH3COOH。”   闻哲听到这边在说化学式,也过来凑了一句:“温俞果然学霸啊,吃饭都能背化学式。”   所有人都跟着笑,只有徐忱听懂了这里面的意思,在众人笑声消失后,他才闷着声音笑,轻轻的,让人不易察觉。   室内开着空调,火锅的热气腾腾,徐忱说是出去透透气,就直接带着烟和外套出去了。   温俞跟着徐忱的背影很久,也没敢跟上去,直到黄佳丽鼓励,她才敢出去。   追着徐忱出去,温俞并没有如愿看到他,她只能尝试着在周围找一找。她往前走了几步,在拐角处看到了徐忱。   徐忱正靠在一个破旧的长椅上,指尖夹着半根烟,安安静静地,什么话也不说。   “怎么出来了?”温俞坐下来,问他。   徐忱侧首,望着温俞:“等你出来找我。”   “所以我来了。”   “嗯,我知道。”   “你和赵嘉宜……”温俞问的小心。   “吃醋了?”   听了这话,温俞抬眸,看着那双深邃的眼,一时看不出他的意思,只能点了点头。   “不是我带她来的。”徐忱捏了捏温俞的手指,“赵嘉宜是球队里一个学长的妹妹,就那个胖胖的学长,所以她是跟着她哥哥来的,和我没什么关系。”   “那你们刚刚还坐在一块。”   看着他给给赵嘉宜倒水,看她那样对他笑,温俞想起来他以前这是这样对自己。   想起他们之前在一起的种种,她会幻想徐忱和赵嘉宜的各种相处的画面。   他们或许会牵手,也会接吻。   想到这些,温俞恨不得把桌上的那瓶醋喝光。   “我跟她没关系。”徐忱单只手放在了温俞的身侧,倾身靠过来,他喝了酒,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低声问,“想我哄你吗?”   “想。”   “可我为什么要哄你?”徐忱微微低头,盯着温俞红透了的耳根,“弟弟想谈恋爱,姐姐为什么会不开心?”   温俞往后缩了下,她哪里有说是因为什么不高兴?他也太能脑补了,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没错。   看着徐忱和赵嘉宜那样相处,她清楚感觉到自己心里有多难受。   可她就是不想承认。   “说话。”徐忱提醒她。   “你还小,谈恋爱可以再等几年的。”温俞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讷,“听姐姐的话好不好?”   徐忱面色一沉:“多久才能算长大?还是说等我到了你觉得合适的年纪,怎么都可以了?”   温俞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了许久。   两人还保持着这样的动作,从身后看过去像极了接吻的情侣,在这照不进太多光的巷子里。   “如果我让你谈恋爱,你是不是就能和以前一样了?”温俞问。   “你又凭什么觉得,我必须听你的话。”   徐忱笑得很冷,冷得温俞心跟着抽了下,不怎么舒坦。   “温俞,我承认,我就是不想放过你。”   “你为什么,突然这样了?”温俞以为自己看不懂徐忱了,所有的办法她也试了,以前的徐忱是不会这样的。   是因为遇上了更好的女孩,所以才决定放弃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是说他的喜欢根本坚持不到她松口,所以转而去了别人那里,所以才变得那样快。   温俞不想他喜欢自己,也确实希望他能遇到更喜欢的人,而不是喜欢她这样的人。   温俞突然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在意得要死就是不愿意说出来,她拒绝着徐忱,又莫名开始渴望他的爱。   她不懂,怎么会有她这么矛盾的人。   温俞还在苦思,徐忱把脸靠在她的颈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周围,连声音都透露着暧昧:   “吻我。” 第52章   十一月的下午,还有些凉。   徐忱突然说了这两个字,温俞蓦地抬头,对上他的眼,她小心呼吸着,几乎没有犹豫,双手捧上了他的脸,打算把唇送上去。   只是这吻并没有如愿,在她快要碰到徐忱的唇时,倏地被他躲开。她茫然看着他,彻底不懂他的意思。   要接吻是他,避开的也是他。   “你不想了吗?”她问。   温俞不懂,他不是很喜欢接吻的吗?   徐忱俯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这么听话做什么。”   温俞没回话,脸却红去了耳根。她扫了一眼周围,庆幸这附近不会有人过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温俞抿了抿唇,耳边的人还在,惹得她耳根多了些痒痒的触感。   徐忱垂眸看着温俞的神色,他闭了闭眼,鼻尖蹭过她的耳垂,压低声线:“我想脱掉你衣服。”   温俞侧过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想和你接吻,想听你说你爱我。”徐忱的声音掠过她的耳畔,听起来带了点低沉的哑,“还想和你……”   话没有说完,就这样戛然而止。   后面的话,温俞很能联想到,可他没说,她也不会问,也不会做。   徐忱的嘴角噙着笑:“如果你还是想不明白就别来找我了。”   “什么意思?”   “你看,你又听不懂了。”徐忱说,“那你又何必过来找我呢?我对你又不是亲情,不能做我女朋友就别来招惹我。”   温俞讷讷问:“必须做你女朋友吗?”   徐忱一怔,忽而笑了:“嗯,想好了给我答复。”   他说完就套上外套进打算回了火锅店,刚走了几步又折返,立在温俞面前把手递给她:“也不知道跟上,非得我推一下你才动。”   温俞抬起手放在他的掌心,语气越来越委屈:“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不生气。”徐忱蹲下来,抬眸望着温俞,眼里满是落寞,“你以为,不理你我就好受吗?”   看她喝醋,他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真的不理温俞,他哪里舍得。   两人说完话一块回了火锅店,这会儿几个男生喝得已经有些上头,闻哲有黄佳丽看着,不过也喝了不少。   黄佳丽看到两人这么一块进来,等到温俞坐下她就悄悄问她:“和好了?”   温俞看了一眼徐忱,点头:“嗯,和好了。”   ……   上次小插曲之后,徐忱也没再提起那天关于女朋友的话题,温俞也不会主动去提,他们还是外人眼中姐弟的关系。   至于赵嘉宜,这个让温俞差不多喝了半瓶醋的女孩,在得知徐忱对她没意思以后也果断放弃,换了下一个目标。   前段时间下了几场小雨,曲州的气温逐渐降低,才慢慢有了冬天的样子,整条路上只有光秃秃的树干。   在期末考试月前夕学校组织学生去附属医院见习一周,每天跟着老师一块去查房,了解真正的医生每天的工作。   曲大附属医院距离学校有一段距离,一行人坐着学校的大巴很快就到了附属医院。   黄佳丽和许茉他们也都分别分去了别的科,刚拿到分组就跟温俞抱怨可以和徐忱在一科,而她只能一个人留在外科。   之后的一周都必须每天八点到医院,十二点和老师一块下班。   温俞和徐忱被分去了肿瘤科,带他们的老师是当地有名的肿瘤科主任医师。只不过他们还是大一新生,老师一旦忙起来也顾不上他们。   见习的第一天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好,反而很无聊,温俞不是那种可以闲下来的性子,她没事就抱着书看。   徐忱就坐在她的旁边,穿着个白大褂在打游戏,科室里忙来忙去的人里也没人会说他什么。   坐了整整一上午,他们都没能干点正事,老师只是说让他们先四处看看,等忙完了再带他们学习。   终于等到下午老师过来跟他们交代第二天带着他们几个去查房,顺便看一看如何跟病人及病人家属交流。   温俞在得知这事以后当晚查了不少资料做准备,他们目前虽然还没有学到这些,但她对于学习还是抱有一定热情。   只是她没想过,在最心心念念的这一天,遇上了她这辈子都不想简单的人。   次日一早两人换好了白大褂就跟着老师去了住院部查房,过程中温俞拿着笔记本把不懂的一一都记了下来。   肿瘤科大多病人情绪消极,连同家属一块,整个楼都充斥着压抑的氛围。   直到老师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单人病房,刚进去时徐忱担心温俞被这里的氛围影响到,在后面和她讲了几个冷笑话,可刚进了这病房,温俞的脸色要比刚刚看到病人咳血还要差。   “047号床,宋文庭是吗?”   老师这样问了坐在旁边单人椅上的女人,温俞站在门边,给要进来的其他同学让了路。   女人面容憔悴,没什么力气地回答着老师的问题。   之后老师又问了一些问题,带着他们几个人察看病的情况,温俞一直跟在徐忱身后,不敢上前。   徐忱察觉到了她的反常,微微低了低头,握住了她的手:“你没事吧?”   温俞摇了摇头,“嗯”了一声。   嘴上说着没事,她的思绪早就乱成了一团,她从未想过偏偏这么不巧在医院遇上了宋文庭。   “温俞?”   “温俞?”   有人连着喊了她许多声,把她从不安里拉回来,她抬眸对上了徐忱的双眸,可声音并不是徐忱的。   她顺着声音望过去,是老师在和她讲话。   “累了?”老师并没有因为温俞跑神生气,反而看了看腕表,“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待在这也没什么用,先去吃饭吧。”   听了老师这话,其他人都很快跟老师说完辛苦就离开了病房,温俞迟钝了些,在反应过来以后也打算拉着徐忱离开。   身后的女人突然出了声:“温俞?”   温俞像是没听见,拉着徐忱的手腕力度加重,想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却未料那女人却突然上前,抓住了她。   察觉到身后人的动作,徐忱很快把温俞护在了身后,他低着眼打量着,语气听起来没什么情绪:“有事吗?”   女人眼里含着泪,想去碰温俞又不敢再上前:“我是祁梅阿姨,你还记得吗?你终于肯来见你爸爸了?”   老师还在场,本来要离开的几个同学闻声在过道望进来,好奇的在看发生了什么。   温俞被徐忱握着的手有些发颤,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抿了抿唇否认道:“不是,我没有爸爸。”   她忍住了想要流下的眼泪,即便是过去了多年她还是没办法冷静面对这件事,想起来曾经承受的那些,她的呼吸像是要彻底停住。   老师也过来说道:“你们认识吗?”   祁梅道:“医生,这是我丈夫的女儿,就是他一直相见的那个女儿。”   闻言,徐忱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那个瘦骨嶙峋的男人,已经没了什么明显的生气,全靠药物吊命。   他的手艰难地抬起来,朝着他们的方向,口中说出那个含糊不清的名字。   温什么,他不知道。   是温俞,也或者是温亚宁。   老师忙着查房,又觉得这是家事,他确实没有掺和的必要,只是嘱咐温俞不要让病人太情绪化,去了另外一个病房。   过道上的人也都散了,看着温俞在原地犹豫不绝,徐忱只能替她做决定:“不好意思,她并不认识您丈夫,还请您自重。”   他回头看向温俞,她的目光正盯着床上的宋文庭,眼睛一眨不眨,看不出是怎样的情绪,   温俞不想在徐忱面前这么失态,只能控制住发颤的双手,她想说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温俞……”祁梅还想说点什么,注意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神色微微一怔,没再说什么。   温俞被徐忱牵着走到楼道尽头,跟着他进了电梯,这一路她还没回过神来,一直这么跟着他。   她的脑海里还是宋文庭的模样,那样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上一次见他,他似乎还穿着西装,带着那副眼镜,衣冠楚楚的,让人以为他是个好人。   上次宋祁阳让她去见宋文庭一面,她不是没有动摇过,犹豫之际,没想到再见竟是这样的场合。   她在想,温亚宁知不知道这件事。   ……   “张嘴。”   “嗯?”   徐忱的声音让她从思绪中抽离,乖乖张了嘴。   糖果被徐忱放进她的嘴巴,她慢慢含着,一直不怎么说话,往后看了几眼,心不在焉的。   徐忱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哄道:“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温俞被他揉的缩了缩脑袋,这才有点反应:“没有想。”   “骗人。”徐忱抬手,食指碰了碰她的鼻子,“那是宋祁阳的家人?”   “嗯。”   提到这,徐忱才想起来宋祁阳这号人物,又问:“他最近没找过你吧?”   “没有。”温俞停顿了下,担心徐忱不相信,补充道,“他已经很久没来找过我了。”   徐忱故意闹她:“听你这语气,还挺失望?”   温俞抬手轻轻打了他一下,嫌他总这样说话,不满道:“我哪有失望。” 第53章   他们从住院部已经太晚,也赶不上学校大巴的时间,加上温俞心情不能算太好,徐忱直接让闻哲他们先走了。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温俞看着也没有想回去的意思,两人就沿着路边往医院外走。   这一路温俞也不说话,她本来话就不多,这样显得两人跟吵架的小情侣似的。徐忱停下来,捏了捏她的脸:“还不开心呢?”   “没。”   “又骗人。”徐忱把她的手拿起来,和她十指紧扣,“都快成苦瓜脸了。”   “你干嘛……”温俞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下意识扫了一眼周围,想挣脱开。   她不知怎么,明明之前也常牵手,可这一次她却有了抵触,而且是在看到宋文庭以后。   徐忱并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还把她往自己怀里扯了扯,勾了勾唇角:“笑一个。”   “你放手。”温俞推了推徐忱的肩膀,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好了。”   “不行,这个太勉强了。”徐忱突然就噘着嘴,扯了扯温俞的手,“姐姐笑一个嘛。”   瞧着他这样,温俞真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摸了摸他的发梢:“你这是在撒娇吗?”   “才不是。”   “我觉得是。”   徐忱继续否认:“没有。”   温俞乘胜追击:“就有。”   她还踮起脚,凑到徐忱面前,捏了捏他的脸。   两人在路边互相扯着对方的脸,温俞还是第一次,这么在路边什么也不顾的和他这么闹。   “小鱼儿?”   突然出现女人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动作,他们同时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看到的是温亚宁那张神情错愕的脸。   “妈?”温俞顿住,赶快松开了徐忱,尴尬地甩了甩手,她深吸一口气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   尴尬不过须臾,温俞很快便意识到这里是住院部的楼下,她看到了温亚宁手上提着的东西,似乎是来探望什么人。   她想起来宋文庭。   温亚宁朋友多,但是能让他特地从美国回来一趟的,除了宋文庭,她想不出来还有第二个人。   温俞沉了脸色,冷淡问:“你来看他?”   “不是。”温亚宁矢口否认,“一个朋友。”   不等温俞回应,温亚宁笑着跟徐忱说:“你们是要回学校的吧?快回去吧,别玩太晚了。”   说完这话,温亚宁直接绕过温俞往前走,甚至没再回头看一眼。   温俞看着温亚宁的背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也没再追上去,反正她也拦不住。   他们还没离开医院,又碰上了朝着他们走来的祁梅,温俞的脸上没有惊讶,所有的事突然这样挤在一起,她也没了躲避的理由。   祁梅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没有像病房那样伤心的表情,反而多了许多阴沉。   温俞笑了笑,这才是祁梅真正的样子,就像宋祁阳那样,任谁看了都觉得背脊一凉的神色。   这气势明显是奔着温俞来的,温亚宁前脚刚走,祁梅就这么碰上,总不能是巧合。   温俞让徐忱在原地等着,她也想听听看,祁梅来找她的原因。   “家里的钱花的也差不多了,让温亚宁回来付点医药费,别太紧张。”祁梅说,“我找你,也不是为了让你陪陪老宋,我为的,是阳阳。”   温俞没说话,就静静听她说着。   “上次他找你被警察带走,出来以后一直不太精神,你也知道他有宋家的家族病,对你也一直放不下。我劝过他也没什么用,他现在给我关在家里找人看着,你才过了一段时间的消停日子。”   温俞觉得她说得这话太过自负:“难不成我还得谢谢你?”   “倒也不必。”祁梅说话也没什么波澜,“我是希望你去看看阳阳,说到底他都是你的哥哥,你总不能看他一直这么下去。”   “我姓温,和你们宋家人没关系。”说话间,温俞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了徐忱的身上,看他一直望着她的方向。   祁梅也抓住了她的视线,往后随意一瞥,得意笑了:“那是你男朋友?”   还不等温俞说什么,祁梅又道:“如果被他知道那件事,你说他还会不会喜欢你?你说你不是宋家人就真的不是了吗?血缘关系你这辈子也躲不掉。温俞,你得懂得怎么取舍,只是让你去陪陪我儿子,这个条件总不过分。”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祁梅也不急,侧了身,让出一个位置让他们两人对视。她笑得肆意又张狂:“男人嘛,嘴上说着喜欢你,心里可不一定。”   最后,温俞什么话也没说,祁梅也懒得再等她的答复,她说完了自己该说的,慢慢靠近温俞的耳边,轻笑一声:“你可别走了你妈的老路。”   这话被风吹到她的耳侧,又被风吹散,祁梅说的没错。   她不能走温亚宁的老路。   温俞顺着风,看向对面的徐忱。   他正穿着大衣,双手插在衣服兜里,靠着她的目光坚定,在她离开他身边的每一刻,他的视线都在她的身上。   这样眼里只有她的人,她还是会担心,自己的感情,到底值不值得托付。   ……   这晚温俞没有回宿舍,徐忱也察觉到她有事要谈,也没再不正经,送她到了家就回了学校。   温俞回到家以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温亚宁回来,时间一直到了晚上九点。   她终于等到温亚宁回来。   温亚宁见她的反应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她总是这样不敢面对温俞,面对自己对宋文庭的感情。   “你怎么……没回学校?”温亚宁问。   “你回来不也没告诉我。”温俞冷笑,看着温亚宁手里提着的行李箱,似乎是打算常住了。   温亚宁现在才提着箱子回来,看来是一下飞机就赶了过来,连家都来不及回,是有多担心宋文庭。   温俞立在原地不动,质问她:“所以你是知道他快死了,才这么着急赶回来的?”   “你早就知道了?”   “是。”   “为什么不告诉妈妈?”   “我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他罪有应得,咎由自取?”温俞情绪越发激动,彻底得红了眼,“他死了不好吗?你为什么还一副舍不得他的表情?”   “你听妈妈解释好不好?”温亚宁很少看到温俞这样,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上前想要抱住温俞,却被她推开。   “他害你害得还不够惨是吗?”   害她未婚先孕,害她被人耻笑。   她们遭受了所有不好的事情,罪魁祸首都是宋文庭。   “这些事都是大人的事,你好好读书,别管了行吗?”温亚宁在沙发上坐下,一只手扶着额头,不想再和温俞讨论这件事,“这些事,和你没关系。”   “和我没关系吗?”温俞望着她,淡淡地说,“我难道不是你和那个男人的孽种吗?没关系你当初生我做什么?你倒不如直接掐死我,又何必留下我呢?”   如果当初去死,她似乎也不会这样煎熬。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不姓宋,你和那个人没关系!”温亚宁也彻底爆发,“你是我生的,是我的女儿!那一家人你永远都不要见!”   温俞问她,温和的声线总是带着让人无力的压迫感:“那你为什么要见?”   “我只是……”温亚宁哭了,她说不出话来。   她可以狠心不让温俞去见,可她自己做不到。   那是她十六岁开始就喜欢的人,即便是当初她起诉,那也只是她为了让自己得到公平,从来都不是恨。   “你只是什么?”温俞跪在温亚宁的面前,仰着头,和她靠在一起,“妈,你忘了吗?”   温俞的眼泪止不住,可她一点也不想哭,她甚至还在笑。   “宋文庭,是性·侵·犯。”   当年说是资助,不过是宋文庭为了自己的一个幌子,他在众多学生里挑出来了温亚宁。   只有十六岁的温亚宁天真的以为他遇上了好人。   宋文庭帮她缴学费,辅导作业,把她几乎宠上了天。甚至一步一步诱导她爱上了自己。   在得知祁梅的存在,温亚宁才后知后觉,可那时候宋文庭已经哄着她,和她发生了关系。   宋文庭并不打算放过她,甚至一遍遍哀求他不要离开自己,告诉她有多爱她。温亚宁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也明白自己也爱上了宋文庭,可她依旧清醒。   她努力考上了法学院,在这期间她才知道,她不是第一个被宋文庭带回来的人,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起诉宋文庭的那段时间是她最难熬的时刻,她找到那些女孩,想她们出来作证,可没有人愿意告诉别人,自己被人侵·犯的事。   所以,温亚宁败诉了。   她以为这么多年也该放下来了,可在听见宋文庭病重后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赶了回来。   “你爱他吗?”温俞问。   温亚宁沉默了许久,她想,她大抵还是爱着的。   “你错了。”温俞看着温亚宁痛苦又难过的表情,明白她在想什么。   温俞扯了扯唇,语气尽量平缓,让她听清自己的话:“他帮了你,也害了你。”   “你们之间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   温亚宁错就错在把一时救赎当成了爱情,还为此越陷越深。   而她,不是温亚宁。 第54章   温亚宁痴痴地望着温俞,许多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的女儿似乎比她要更理智一些。   又或者,是对待情感更淡漠一些。   那时候败诉以后,她不是没想过去结束这一切,她甚至想过去杀了宋文庭。   偏偏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温俞突然降临。她这才重新对世界抱有希望,在知道了终于可以有个人永远陪着她。   可她错了。   在看到幼时的温俞不哭不闹,眼神里没有对世界的期望时,她便知道她做错了。她也曾想过放弃温俞,可无论用哪种方式她都不舍,做错事的是大人,她不该让孩子来承受这一切,让温俞变成第二个温亚宁。   她这才开始计划未来。   “妈妈以后不会再去了。”温亚宁摸了摸温俞的脸,轻声说着,“这一次回来是打算在家陪你,妈妈已经忙完了那边的事,以后不会再留你一个人在家了。”   “你别以为用这个方式就能抵消你一声不吭地回来。”温俞也不再跪着,坐在地上,把头靠在温亚宁的膝盖上,“我还生着气呢。”   温亚宁听完这话,表情一顿,觉得这又不太像自己的女儿,以前她可是很少这样和她讲话。   现在倒是带了些傲娇。   “那要怎么样才肯原谅妈妈?”   温俞吸了吸鼻子,抬头望着温亚宁,把她擦了擦脸上得泪痕,道:“多笑笑。”   “妈妈很爱笑。”   温俞摇了摇头:“还不够。”   “好,以后妈妈每天都给我们家小鱼儿笑。”   温亚宁回来的太急,还没来得及吃下午饭,就和温俞一块在厨房里随便做了点菜。   温俞最擅长的是煎蛋,很久没做了她也想试试看有没有手生,她刚打好鸡蛋液就听见温亚宁装作闲聊的语气问她:“你和那孩子谈恋爱了?”   “没。”温俞搅拌的手停顿了下,“普通朋友。”   温亚宁下午那会儿走得太急,也是因为心虚,就没怎么多问。这会儿想起来他们两当时的动作还挺亲密,比她这个当妈的都亲,她哪里忍得住不问:“喜欢他吗?”   本以为温俞会犹豫或者是否认,温亚宁甚至都想好了下一句,旁边的温俞放下了手中的碗,语气坚定:“嗯,喜欢。”   “那怎么不在一起?”   “喜欢为什么就要在一起了?”   温亚宁皱眉,她察觉到温俞不太对劲,温俞向来都不是犹豫的性子,许多事她没有欲望,但不代表她会但是选择放弃。   “是因为那病?”温亚宁问。   “嗯。”温俞也没否认,因为没意义。   温俞打好了鸡蛋液放在一边,默默离开了厨房。   温亚宁看着她的背影没再问什么,她们都明白,这病的可怕。   ……   看着温亚宁吃晚饭,之后温俞也洗完澡回了房间才发现徐忱给她发了不少微信,也打了不少电话。她一个也没注意到。   她拉了被子躺进去才直接回了徐忱的电话,偏偏她摁选项的时候,手不知怎么就抖了下,发出了视频通话的邀请。   屏幕里徐忱那边光线很暗,瞧着像是在阳台上,他穿着单薄的睡衣都来不及套上个外套就赶快跑来阳台打电话给她。   这会儿额前的碎发被吹起来,露出他干干净净的额头,眉眼带着些锋利,下一秒就被冻得跺了跺脚。   温俞看见他这样只想笑:“你在外面干嘛?”   “外面信号好。”   “你怎么也不穿件衣服?”   徐忱的眉眼笑起来:“下床太急了。”   “下次记得穿件衣服,别冻着了。”   徐忱应了声,试探问:“你和阿姨…没吵架吧?”   “我脾气有那么不好吗?”温俞笑着,“你在担心什么?”   看到温俞是笑得,徐忱也了然,想着应该没什么事,就开起了玩笑,懒散道:“阿姨不是律师嘛,我是怕你吵不过。”   温俞随口一说:“吵不过你帮我吵吗?”   徐忱表情一顿,明显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随后又道:“好啊,我帮你。”   温俞的手指碰了碰屏幕上徐忱的脸,呆呆地望着,她还是不敢把那件事告诉他。   宋家的家族病一直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她不姓宋,但不代表她能轻易逃脱那所谓的血缘关系。   这病的遗传性很高,宋祁阳尚且都没能逃过,她又怎么可能会安然。或许徐忱不会在意,可她也会担心那万分之一,也觉不能拖累徐忱。   “睡吧。”温俞截了一张徐忱的图,不等他再说点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很快她就又收到了徐忱的微信:「那你早点睡,明天给你买糖吃。」   像是在哄孩子。   温俞回了他一个“晚安”,是语音。她很少给他发音,只有短短的一秒钟,带着点鼻音。   徐忱听完在阳台愣了半晌,点了收藏就回了宿舍。   ……   见习这一周很快过去了一半,他们每天还是得跟着老师查房,只不过每次到了宋文庭的病房徐忱都会把温俞拦在身后,避免她看到不想看到的人。   偶尔下午他们没什么事就在办公室开黑,温俞不懂游戏就在旁边看着徐忱和闻哲他们连麦开黑。   “这游戏还可以对话吗?”温俞看着好奇,坐在徐忱旁边凑近了点,把徐忱掉在一边的耳机给自己戴上。   还不等徐忱回应,她就在耳机里听见了黄佳丽的声音:“这亚瑟个菜逼,搁草丛里坐月子呢?”   平时黄佳丽在宿舍也是这样的,温俞每次都能听见她在床上这样骂,感觉下一秒都能穿进手机里去揍人。   “想玩吗?”徐忱瞥一眼温俞,看她一脸懵就捂住麦问她,“挺简单的。”   温俞觉得好奇就点了点头,徐忱把手机递到温俞跟前,让她握住手机。他拉了拉温俞的椅子,也不顾及旁边的同学,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他顺势把双臂从温俞身后绕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和她一起操纵着游戏。他顺便给温俞找了个空旷点的地方,声音靠在她的耳边:“这个可以移动,控制方向,你试试。”   温俞听了她的话,拇指放在手机屏幕上转了转,似是找到了乐趣,开始在原地转圈寻找方向。   徐忱没叫停,眼睛直直盯着温俞,看她认真在玩,勾了勾唇。   这样的动作一直保持了大概有三分钟,旁边有同学望了他们一眼,徐忱收敛了点自己的行为。   温俞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游戏里,根本顾不上徐忱怎么和她坐在一块,她看到旁边来了个人,还没等到问徐忱这是谁,就又听见黄佳丽吼道:“徐忱你干嘛呢?你打野不参团在那转什么圈!”   说完这句黄佳丽停顿了下,随后又吐槽:“还有闻哲你往手机上撒把米,鸡的走位都比你好。”   温俞听黄佳丽的口气还挺严重,先看了徐忱一眼,看他没什么反应只能先道歉:“大佳对不起,是我在玩。”   “温俞?”黄佳丽这才转换了语气,“怎么是你啊?你别误会,我骂你弟和闻哲呢。”   “刚刚是我在转圈,我还没明白怎么玩。”   “徐忱在你边上没?”   “在。”   黄佳丽:“我们排位赛呢,要命的玩意儿,你先把手机还给他,晚上回去我跟你玩。   温俞侧首,打算把手机还给徐忱,只是他接过来,只不过手机还在他们两人的面前。   看着徐忱的手指在屏幕上一番操作,温俞是不太懂了,黄佳丽的声音听起来又很急,她就不敢再打断徐忱,就只能保持着被他这样环住的动作。   温俞闲得无聊,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在应用商店里翻了下,想等徐忱结束了问问这游戏什么名字。她刚打算退出去,一只修长的手指出现在屏幕上,简单划了下,点了下载的字眼。   “这个。”   温俞担心黄佳丽会输,就提醒道:“你专心点。”   “嗯?”徐忱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只是随意瞥了她一眼,往她耳边凑了凑,刻意把声音压低不让人听见,“我挺专心的。”   尽管徐忱在打游戏,她还是能感觉到他在看她,不然也不会注意到她在手机里找游戏。   温俞叹了口气,淡淡道:“你别看我了。”   要是输了,大概黄佳丽今晚会熬个通宵打,她倒不是觉得吵,只是担心黄佳丽这样下去,会脱发。   他们学医学的,本来就累,再这样熬,是真的会脱发的。   徐忱倒是无所谓,很轻松答了一句:“放心,输不了。”   “那要是输了呢?”   徐忱偏了偏头,瞧着温俞一脸认真就想笑,好像他真的会输一样。他低着头没说话,只是靠着温俞再近了点,注意力比刚刚更集中了一点。   耳机里出现了“Pentakill”的女声,温俞听见徐忱在她耳边沉闷着声音笑,没过多久耳机里又听见了黄佳丽的尖叫声,她就知道游戏赢了。   温俞看他在清点,就主动问:“赢了?”   “嗯,赢了。”徐忱的声线有些生硬,像是不打算说话。   “赢了为什么不高兴?”   “你不信我会赢。”   温俞以为徐忱真的在意她说的话,整理了一下措辞,打算跟他解释一番,就听见他拖腔带调地说了一句:“不过呢,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你亲我一下,这事就翻篇。”   “什么啊。”温俞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就没怎么翻脸。   耳机里许久没再出现声音,安静了一会儿后,才出现黄佳丽不太确定地问:   “刚刚是谁在说话?” 第55章   “怎么还亲一下?”   听到这话属实把温俞吓了一跳,她莫名心虚了一番,她把自己从徐忱怀里抽离出来,把他推到了另一边。   温俞手里拿着徐忱的手机,对着耳机口解释道:“是旁边有情侣。”   黄佳丽听她这么说就“哦”了一声也没再问,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他们也就结束了游戏,等到一会儿导师过来就可以离开了。   徐忱双脚在地上蹭了下,使得椅子下面的轮子往前一滑,把他送到了温俞的面前,故意凑到她的面前:“这里可只有你一个女生。”   又像是在调情:“哪来的情侣?”   “骗她的你看不出来吗?”温俞有些无奈,“你以后在人前能不能收敛一点?”   “那在人后就可以了?”   温俞往后躲了下:“不可以。”   “行吧。”徐忱的喉咙里溢出一声笑,“反正你也管不住我。”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温俞从口袋里拿出来发现蛋糕店外卖员的电话,她今天一直设置震动,担心被徐忱知道。   她想给徐忱一个惊喜。   徐忱一直都是过八月那个生日,但她想给他过一次十一月那次,属于徐嘉铭的生日。   昨天温俞就去了一趟蛋糕店定好了生日蛋糕,打算带着徐忱一块去陪他过生日。看到这提醒她才想起来自己买了蛋糕,她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真的是学习学傻了。   看到她这动作,徐忱以为她不舒服,过来问:“头疼了?”   “没有。”温俞摇了摇头,她想着自己得想个理由出去拿蛋糕,想一个徐忱不能陪她去的理由,“应该是生理期,我去一趟卫生间。”   这刚起身还没走几步,温俞的手就被徐忱拉住,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像是怕人听到:“你不是上周才来过吗?”   “你、你怎么知道?”温俞没想到他知道。   徐忱也担心自己这样会让温俞不舒服,就解释:“你上周有泡红糖水。”   “这样啊,可能最近太累了。”温俞推了推徐忱的手,她实在着急,“你在这等我,别乱跑。”   徐忱点了点头,以为她是因为这种事被戳穿不好意思,真就不敢追上去。   温俞出来时在电梯口碰上了祁梅。   祁梅手里提着水壶,她以为祁梅是过来这边打水的,直接绕过了祁梅准备离开。   “你没去看阳阳?”祁梅拦住了她的去路。   温俞面无表情道:“我为什么要去?”   说完,她并不想和祁梅浪费时间,今天是徐忱生日,她心情挺好的,还不想被这人弄得特别糟糕。   “你知不知道阳阳因为你病情越来越严重了?”祁梅也不恼,语气很平静,“就只是去看看他,你都不愿意吗?”   温俞冷笑,当初他们但凡对她好一点,她也不至于这么不待见他们。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要她做什么好人,她可做不到。   她直直盯着祁梅,没什么情绪:“这病又不是我遗传给他的。”   她想走,却始终被祁梅拦着:“遗传率那么高,你真就觉得自己逃得了?”   “那又怎么样?”温俞甩开祁梅,说完这话,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说到底祁梅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才这样纠缠,可她不会同情祁梅。   永远不会。   离开了医院大楼,她重新联系了外卖员想问问他位置,谁知外卖员是担心她下来太晚就提前打了电话。   这会儿是下班高峰期,外卖员直接被堵在了旅途中,这要到医院还得等一会儿,至于具体时间他也不太清楚。   温俞忍住脾气,觉得大家工作都不容易就只能在医院外面找个地方等。   等了许久她也等不来,又因为祁梅刚刚过来招惹她,这怒火多了三分。她强压着怒意,尽量用徐忱的生日不能生气安慰自己。   ……   温俞走后不久,导师也一直不来,徐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转圈玩,他低着头背对着门,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为是温俞回来了。   他惊喜地转了过来,抬眸看去才发现是个女人,他皱眉,觉得没女人有些眼熟,想了会儿他才想起来这人是祁梅。   想起来这人是宋祁阳的妈,又想起宋祁阳晕的那些事,即便眼前的人是长辈他也没什么好态度:“您有事吗?”   祁梅也没绕弯子,直接说明来找他的原因:“有一件关于你女朋友的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听了这话,徐忱的神色微微一顿,若有所思地看着祁梅。他当然知道祁梅所说的“女朋友”是谁,他想知道,也不想知道。   温俞像告诉他的事他自然会知道,没必要从旁人的口中得知。   只不过祁梅这样过来,惹得其他同学也看过来,徐忱看祁梅这架势似乎也不打算放弃,他索性就跟着出去,看看祁梅能给他说出个花来。   临走的时候徐忱带上了门,跟着祁梅来到了休息室门外,他立在祁梅跟前,也不主动问,就等她自己说。   “本来呢,这件事应该是小鱼儿自己来告诉你的,再不济也是她那妈来说。”祁梅说,“想来也是不太可能。”   徐忱没说话,就这么平静看着她。   似是没想到徐忱这么个态度,祁梅先是怔了怔,又整理好了措辞:“要是按照辈分,我应该算是温俞的妈才是,毕竟她是我老公和别的女人生的,私生女。”   最后三个字祁梅咬的很重,就是故意说个话徐忱听。   “说起来也是家丑,但我不想瞒你,毕竟如果你和温俞恋爱的话,还是得有个知情权的。”祁梅说,“我们家的人,包括家里的孩子,都有非常严重的精神疾病。”   徐忱的表情这才有了些变化。   祁梅看到他这反应,勾了勾唇:“这种病很可怕,一旦疯起来谁都不认。宋祁阳你应该认识,他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再出来过,就是因为他发了病,家里人没办法了,只能把他关在精神病院……”   手机铃声打断了祁梅剩下的话,徐忱拿出来看到是温俞的电话,也没再理祁梅说什么,就走到一边接通了。   “老师来了吗?”温俞先开的口,“我马上就上来了。”   徐忱瞥了一眼另外一边的祁梅:“还没来,我在这等你。”   电话还没挂断,温俞还想说点什么,听见了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   “她故意不告诉你,不就是担心你知道了不要她吗?精神病这种事和其他的病不一样,向来都是很难开口的。”   温俞问:“谁在那?”   只是不等温俞再有下一句,电话就被挂断了。   徐忱挂了电话,沉着一张脸,看上去心情很不好,就在祁梅以为他是因为得知了也温俞隐瞒他而生气时。   男生的声音很淡,笑起来也没什么温度,倒是让祁梅背脊一凉,恍惚间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我跟我女朋友打个电话,有你事?”   话里没什么尊重可言,也不太好听:“我劝你有空还是去看看脑子,毕竟你们家的人确实都不太正常,我女朋友姓温,跟宋家人谈不上什么关系。”   祁梅愣了会儿,没想到徐忱并不在意这事:“你们年轻人谈恋爱冲动很正常,觉得这不算什么,喜欢就行了。可你又问过你爸妈吗?他们或许并不想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有精神疾病的人。”   “这就不用你费心了。”徐忱冷冷笑了下,“他们还做不了我的主。”   温俞这一路几乎是用跑的,她听到了祁梅的话,也不知道徐忱是怎么想的,她很怕徐忱知道那些她一直在隐瞒的事。   她很怕他知道的事。   在徐忱眼里她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存在。   两人之间,徐忱一直都是付出最多的那一个,哪怕她一次次拒绝,又一次次靠近。他从来都不会多说什么,甚至会觉得是自己做的还不够。   可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温俞也会卑微到骨子里。   所以她不想自己处在那样的位置,这样一直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徐忱对自己的感情。   让他成为最卑微的那一个。   为的就是去掩盖自己的那些不好的心思,以及那个不太好的病。   这才是她最真实,也是最阴暗的想法。   温俞回到了医院的大楼,看到了正在和徐忱讲话的祁梅,那女人的眼睛里全都是得意的笑,她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挑衅。   她跑过去,把手里的蛋糕砸到了祁梅的身上,这或许是她第一次这么失态,可她根本顾不了那么多。   温俞固执地认为,只要她捂住了徐忱的耳朵,他就不会听到,会忘记。她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双手放在徐忱的耳边,抽噎着:“你听不到……你听不到。”   这样说着,她的声音开始哽咽,哭的越发的狼狈了。   徐忱抓着她的双手交握住,将她扯在了身后,握着她的力度很重,也没有像平时那样哄她,让她安心。   “说了那么多,有个屁用。”   温俞在他身后愣住,她不知道这话具体是说给谁的,可祁梅的表情那样得意,让她下意识以为是说给自己的听的。   她把手腕从徐忱的束缚里挣脱出来,在他诧异又疼惜的眼神里,从地上捡起来已经不成形状的蛋糕盒。   徐忱回头,看着温俞已经失控的情绪,越发的无措,他想过去抱住她,却被她彻底逃开了。   临走时,温俞还能记起来祁梅的笑。   那笑容仿佛是在告诉所有人。   你们看,她疯了。 第56章   温俞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在看到了一个半开着门,直接闯了进去锁上了门。她靠在门板上,听着外面徐忱的声音。   时间像是回到了那年。   温俞头一次知道自己极大可能患有那样的病的时候,那时候她并没有像现在这样不能接受。   她遭遇过冷眼,也看到过别人眼里的嫌弃和嘲笑,她都可以不在意,可徐忱不一样。   那样的病于她而言,更多的是无地自容,担心她再也不能拥有徐忱那样的爱,怕他也会和其他人那样躲开她。   就因为那个病发起疯来,是极为狼狈的。   那是她最反感的模样。   门外的徐忱看着紧闭的门,抬手轻轻扣了扣,尽量避免不会吓到温俞,轻声哄道:“开门好不好?那女的什么也没跟我说呢。”   这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稳定温俞的情绪,不能让她把自己关在这样的空间里,他得陪她。   听到徐忱的声音,温俞哭的更加止不住了,她不停地擦拭着脸上的眼泪,声音哽咽不停:“你、你走好不好?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你。”   她怕看到他的眼神,怕他觉得自己是个不太正常,又奇怪的人。   徐忱并不打算让步,再次试了试门把手,无果后,故意威胁道:“你知道我的,如果你不开门我就从这跳下去,你试试咱两谁更狠。”   这办法对温俞很好使,果然没几秒门把手就动了下,徐忱尝试着转动,门就打开了。   他慢慢推开门,生怕会碰到温俞。   这是医院每个楼层的杂物间,都是放一些不怎么用的东西,里面也没开灯,暗的看不到人。   徐忱刚想摸索着灯的开关,就听见温俞带着哭腔,抽泣说:“别、别开灯。”   她还是不想徐忱看到自己这么狼狈。   “不开灯。”徐忱借着关门前的那一点光记住了温俞的位置,他过去她的身边,尝试着抱住了她,“跑什么?”   温俞想推来他,但又不舍,只能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我,”温俞停顿了下用了一个不太合适的方式把话说完,“脑子有病。”   徐忱也没说她这话哪里不对,反而是笑得,搂她的动作紧了些,低哄道:“你不想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都知道了,温俞刚哭过的情绪这又没办法控制,她想忍着,偏偏怎么也忍不住,抽噎着想去把话说完,可挂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而哭的更狠了。   徐忱抱她在怀里,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脑,轻轻摩挲,声音哑了几分:“你就因为这事哭?”   温俞在他怀里慢慢点头。   他把这话说的过分轻松,温俞也受不了他这语气,不□□分地在他怀里乱动,像是要离开他。   “别动了。”徐忱松了她一些,抬手擦掉了她的眼泪,“她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听的。”   “可那是事实。”   就去算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也会和宋祁阳一样,但那么高的遗传率,不代表她能躲得掉。   徐忱重新抱住她,语气缓缓的,听起来却极为坚定:“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温俞擦了擦眼泪,但还是止不住往外冒,“我不想你的女朋友是我这样的人,也不想你以后的孩子会因为这个事被别的孩子嘲笑,如果坚持下来,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任。”   “等会儿,”徐忱停顿了下,理了理这话里的意思,轻笑道,“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不跟我在一块吗?”   温俞吸了吸鼻子,在他身上蹭了下,小声说:“一半一半吧。”   “姐姐想的真多。”   对于她说的话,徐忱毫不留情吐槽。   徐忱道:“所以你就忍心看着我每天吃飞醋,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整天跟个备胎似的。”   “我没有。”   “还说没有。”徐忱微微低了低头,把自己的下巴放在温俞的肩上,“可是姐姐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喜欢到根本不会在乎什么身份,就算是玩玩他也认了。   大概是知道了温俞的心意,徐忱没再那么不正经,语气听起来十分认真道:“我们不止会恋爱,我们还会结婚,会一起白头,以后你的每一天我都会陪着你。但你记着,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变故,我爱你,都不会变。”   “至于你担心的那事,这辈子都不会发生。”   他不希望温俞被遗传那种病,那无疑是在折磨她,就算真的得了,他也绝不会离开她半步。   从遇上她的那天起,他就认定她了。   任何事,都不会更改。   等把温俞彻底哄好了,徐忱被牵着她的手过去把灯打开,两人一块坐在里面的单人椅上。   椅子只能坐一个人,上面又落了不少灰,徐忱先坐下来,扶着温俞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见温俞也不拒绝,徐忱故意搂住了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看着她搂住了自己的脖子,他扯了扯唇角:“这事也没有确定,所以我们先不要去听那个疯女人的话。如果你是担心我这样那样的,那我先跟你发个誓,让你安心。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就算是你要走,我也不会放了你。”   “至于你说的生孩子,”说到这,徐忱眼里漾着笑,“你不想生,就不生。”   温俞被他最后一句话说的臊得慌,本来哭过的脸就红通通的,这顿时就又红了大半。   她也没生气,双手搂着徐忱的脖子,小声嘀咕:“我没说想生孩子。”   “那你想跟谁生?”   温俞垂下眼睫,很快又抬起,默默看着徐忱,和他对视了几秒后,动作很轻的吻了吻他的唇:“只想和你。”   这么会儿,温俞的情绪也缓过来,没那么容易激动,乖乖抱着徐忱也不说什么话,那些不好的心情瞬间散了不少。   徐忱被她吻了那么一下,也不再顾及什么,就直白问:“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闻言,温俞顿住,迟疑了很久。她的睫毛还沾了点泪水,看起来很心疼,让人怜惜。   “你真的想好了吗?”温俞问他,“在一起了,就不能分手了。”   徐忱不知期待了多久,他甚至梦里都是这样的场景,似乎在这一刻终于要实现了。   他再也装不了什么乖巧和礼貌,把暴戾显露出来,故意笑得很坏,咬住了温俞的下唇,只轻轻一下:“你敢跟我分手试试?”   温俞一怔,知道了这话里的严重性,明白自己再也逃不掉,两人大抵是就要这样纠缠一辈子了。   双目相对时,她的嗓音里还带着残余的委屈,听起来软软的:“干嘛喜欢我啊,不知道我有病吗?”   许是没料到她说的这么直接,徐忱轻笑一声,声音听起来有点沉,又带了掉无所谓的意味:“我也不差啊。”   两人同时笑出声,温俞想了想他威胁自己时干的那些破事,果然不差。   她挺了挺腰,低垂着眼,双手捧着徐忱的脸,低声问他:“要接吻吗?”   徐忱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没有犹豫。   “要。”   说完这话,不等温俞有动作,徐忱的一只手已经放在了她的后脑,把她朝他的方向按下来。   徐忱的唇贴上来,带着炙热又酥麻的触感,舌尖轻轻探进,略过了她的唇齿。   这一次,和以往的都不同。   四下无人又极静的室内,旖旎的气氛开始扩散,将一切情绪点燃起来,再也停不下。   徐忱担心她喘不过气,慢慢松了她一会儿,眼里带着欲·念,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她吞噬。   他又重新靠近,再次吻上来。   温俞被吻得乱了分寸,大脑一片混乱,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现实。身体传来莫名的痛感,又带着痒痒的感觉。   她的手顺势摸了下去,正好碰到了徐忱的手腕,痛感也随即消失了。   因为这动作,两人同时睁开了眼,一齐往下看。徐忱的手掌此时就落在她的胸·前,而她也阻止了他的动作。   温俞盯了半晌,见他也没有要挪开的意思,微微不满道:“接吻就好好接吻,摸·我·胸干嘛?”   没想到温俞就这么直白问出来,徐忱愣了好一会儿,他倒是知道温俞的性子,可这么暧昧的事这样直接说出来,总觉得是他在耍流氓。   徐忱抿着唇,闷声笑了笑,把手臂收了回来,重新搂住她的腰,牵强解释:“大概是,情不自禁。”   温俞小声问:“你之前怎么没有?”   徐忱笑得坦然,老老实实把实话说出来:“谁告诉你,我没那想法的。”   “你别说了。”温俞彻底绷不住了,她总觉得再这样下去,得出事。   温俞从徐忱身上下来,理了理差一点就乱掉的白大褂,她又顺势看向徐忱。   两人这会儿都穿着白大褂,又结合起刚刚那一幕所发生的事,温俞突然想起来之前靳诗意给她发过的一个小视频。   在医院狭小的空间内,制服·诱惑。   想到这,她的脸就更红了。   为了不被徐忱发现自己的异样,温俞瞥到了地上的蛋糕盒,盒子早就被她摔祁梅给摔坏了。   她蹲下来,把蛋糕盒打开瞧了瞧,看着已经不成形状的蛋糕,长叹了一口气,惋惜道:“都这样了,还怎么过生日啊。”   徐忱走过来,一时没反应过来:“谁过生日?”   “你啊。”温俞还蹲在,转过头抬眸看他,唤了他的名字,“徐嘉铭。”   徐忱这才彻底愣住,最近也挺忙,他自己都不怎么记得了,却没想到温俞却记在了心上,还买了蛋糕打算给他过生日。   不是给徐忱,而是徐嘉铭。   有这么一瞬间,他会很阴暗地想,自己似乎,比哥哥幸运。   徐忱也跟着蹲下来,从后面抱住了温俞,把她在怀里翻转,用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吻她,动作缱绻而绵长。   “姐姐。”   温俞睁开了眼,动作也都停了下来,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嗯?”   “变成女朋友的你,”徐忱靠在她的耳边,气息喷在她的脖颈处,温热又柔软。   “好甜。”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在一起了!!!!!   每天都要甜甜的姐姐才可以:-D 第57章   两人有亲了会儿,注意到时间已经不早,老师肯定也已经到了办公室在交代事情。他们就没再耽搁,一块出了医院的杂物间。   温俞先去卫生间洗了脸,刚刚哭过她也在想自己的样子一定很丑。这她面对着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眼角微红,嘴唇也带了点润润的水色,倒也没她想的太糟糕。   她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唇,不自觉牵起了嘴角。   担心徐忱等太久,她在里面也不再逗留,擦了擦手就赶快出来了。她刚出来就被徐忱握住了双手。   “帮你暖暖。”   徐忱把她的手握着放在了他的唇边,一边握着又吹着气,顺带着又轻轻搓了几下。   “没那么娇气。”温俞抽回了手,看到一旁垃圾桶里被丢掉的蛋糕,叹了叹气,“一会儿忙完给你再补个生日礼物。”   徐忱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不是都给我了吗?”   “蛋糕都没吃,哪里给了。”   徐忱又停下来,另一只手放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揉,轻声道:“姐姐不是把自己送给我了吗?”   温俞一愣。   “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而且——”徐忱唇角微微弯起,眼里的笑意很深,目光坚定无比,“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不仅是生日礼物,是这一生收过的礼物里,最好的。   在他眼里,不会有人能比温俞更好了。   -   回了办公室以后老师也没说他们什么,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们回学校了。剩下的时间还早,温俞想着还是得重新给徐忱过生日,就在手机里找看看哪家店好吃,顺便再买个蛋糕送过去。   看她这么执着,徐忱也没说什么,只要她不会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好。   温俞还在犹豫,黄佳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是想要一群人去吃个饭,庆祝她今天上“荣耀王者”。   她是不太懂这个为什么要庆祝,徐忱就给她解释:“就好比,你第一次拿到年级第一的庆祝吧。”   “那确实该庆祝庆祝。”温俞点了点头,“可是我们说好的要给你过生日的。”   “我没关系的,反正她请客,”徐忱笑着,“就当是他们一块给我过了。”   温俞还想说些什么,徐忱握住了她的手,笑道:“我们以后还有很多年,不急这一时。”   他们刚在一起,也没说到底要不要告诉别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么默契得没提过这事。   黄佳丽订的地方是一家纸包鱼的店,她经常来,就直接订好了位置,等着忙完一块过去。   一行也就六个人,另外一个男生是和徐忱他们一块打排位的室友高行。   座位是软沙发,呈“u”型,三面可以坐人,另一面对着过道。黄佳丽和闻哲是情侣,自然也就坐在一起,面对着没人的那一头。   许茉和高行也不熟,温俞怕她不自在,就和她坐了一块。徐忱和高行坐在她们对面。   徐忱嘴上说着可以,不满都写在了脸上,只不过只有温俞一个人发现了。   许茉坐的近,注意到温俞眼角还是红的,就问:“温俞你眼睛怎么是红的,是哭过吗?”   温俞下意识摸了下脸,扯谎道:“不小心撞到鼻子了,就流眼泪了。”   黄佳丽问:“那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你快点点菜吧。”   点好菜,等待的时候黄佳丽又提议现场再开一局实战,顺便带着温俞和许茉也玩一玩。   许茉是会玩的,手机里也下载着,她帮着温俞下载,聊天的过程中才发现他们多了一个人。   又正好温俞这边下载的很慢,而且新手又不能立刻开始组队,她就想着让他们五个人开,自己在旁边看着。倒是徐忱把自己的手机隔空递过来,让她拿着他的手机玩。   温俞问:“你不玩吗?”   这时候徐忱往座位上一靠,语气听起来欠欠的,像是在炫耀:“虐菜没意思。”   闻哲竖起大拇指:“忱哥牛逼。”   高行也附和:“牛逼。”   开始以后,温俞在许茉指导下进入了队伍,挑选了在许茉看来操作起来不那么难的英雄。   妲己。   看这英雄的第一眼温俞皱了皱眉秉承着尊重女孩子的心态,她没有太表现出来,而且只是游戏而已。   听黄佳丽说完怎么操作,温俞也大概听懂了,在屏幕上试了试也没那么生手。恰好这时候徐忱从他座位上起来,走到了温俞后面,手肘放在沙发靠背上,慢慢弯下腰,双手从她身后这样绕过来,和她一块操作。   “别急着往前冲,先发育。”   温俞偷偷看他一眼,“哦”了一声,为了不输自己作为姐姐的面子,她还特意解释:“这也没我想象得那么难。”   这话说完,温俞一个没留神就被对面给秒了,她愣了一下,看着上方的倒计时发懵。   周围几个人也都忙着自己的路线,注意不到他们,徐忱就大胆了点,靠在她的耳边:“我给你报仇。”   徐忱记住了刚刚的那个人,在复活后就一直追着那人打,一次比一次狠,看得温俞一愣一愣的。   “为什么,你可以?”   “你玩多了也可以。”   对面的周瑜终于被徐忱整得崩溃了:「妲己姐姐,我就拿了你一次人头,放过我吧。」   所有人都被逗乐了,闻哲笑:“徐忱你也忒损了,他要是知道你们是两个人得气吐血了。”   徐忱浅浅笑了下,看到服务员把鱼送了上来,他们玩的也够久了。他这样打字不是很方便,就直接语音输入转了文字:“行啊,也差不多该翻篇了。”   说完,徐忱也开始认真起来,和温俞一块推塔抓人。   黄佳丽坐在温俞另一侧,被徐忱的话吸引住了视线,“翻篇”这两个字,她听得莫名熟悉。   ——你亲我一下,这事就翻篇。   黄佳丽猛地想起来刚刚耳机里出现的声音,温俞的解释是旁边的情侣,她从班级群里找到了分组名单。   她在肿瘤科见习名单扫了一圈人名,他们班女生不多,她也都熟悉,特别是班级内的情侣。   她一个也没找到!   更何况就算是别人的声音,她又怎么了能通过耳机听得那么清楚,她这样想明白,仿佛知道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惊得捂住了嘴巴,   温俞还不知道她都想了些什么,和徐忱说完话,也没让他走,侧首问黄佳丽:“怎么了?”   黄佳丽咽了咽唾沫,眼睛上下打量了两人,尴尬笑了笑:“这么看,你们姐弟两长得还挺像的。”   “是吗?”徐忱更不可能知道黄佳丽的意思,只不过他也不想藏着掖着,故意揉了揉温俞的脑袋,“可能是夫妻相。”   这一句话吓得黄佳丽差点呛出来,其他人虽然也有点惊讶,但都以为是玩笑话,根本没放在心上。   闻哲笑得合不拢嘴:“你还调戏起你姐来了。”   之后菜上齐了徐忱就回了座位,他们也换了别的话题,说起来每天见习碰到的事。   桌子下面很空,温俞坐在徐忱对面,她的脚不小心踩到了谁,她低头看过去才发现是徐忱的鞋子。   她抬头,正好和徐忱的目光撞上,看他对自己笑了下。她抿了抿唇,也弯了弯唇角,眼底皆是笑意。   碰巧,这一幕被一直看温俞的黄佳丽抓了个正着。   这顿饭吃的很开心,后来黄佳丽吃着吃着也就先忘了那事,等到饭后一行人离开了店里。   温俞还是想送徐忱一个特别的礼物,就没先回学校,拉着他一块去拦了车去这附近的饰品店。   徐忱表面看着不乐意,是被温俞强行拉着走,道身体一点也没拒绝,就跟着温俞走。   闻哲瞧着两人的背影,想起来那句“夫妻相”,他笑了下,撞了撞高行:“还真挺有夫妻相的。”   高行还没说什么,黄佳丽先憋不住了,皱着眉头道:“什么夫妻相!人家两亲姐弟,这玩笑是你能开的?”   闻哲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茉赶快出来缓和:“哎呀,闻哲就是说笑,也没别人听见。”   “你不懂。”黄佳丽看了许茉一眼,欲言又止,“回去跟你说。”   许茉也不知道她的意思,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就被她硬拖着往回走。   ……   他们来到路边的一家饰品店,徐忱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他的礼物要来女孩子喜欢的饰品店里。   温俞牵着他的手过来发饰区,在里面开始挑选各式各样的头绳,还拿出来对着徐忱比了比。   这里有好多女生朝着他们看,徐忱一下子就不好了,脸色也变了不少。他把温俞的手拿下来,没好气道:“你干嘛?”   温俞也不恼,以为他不喜欢这一个,就又换了另一个:“给你买礼物啊。”   “我要那个干嘛?”徐忱怔住。   “你之前不是喜欢吗?”温俞还特地帮他回忆了下,“而且还非得要我头上的。”   徐忱彻底被她气笑了,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你是真不明白那什么意思?”   温俞不解:“什么?”   旁边的女生不知是不是听不下去这对话了,还是也被温俞气笑了,她忍着笑给温俞解释:“同学,女孩子给男孩子小皮筋的意思就是,喜欢这个男生,告诉别的女生,这是有主的。”   说着,女生还把自己男朋友的手臂拿起来给温俞看:“就像这样。”   温俞这才反应过来,她盯着徐忱的脸,又看了眼手里的头绳。她和女生道了谢就没再说话,继续挑选着。   “怎么了?”徐忱发现她情绪不太对,故意往她跟前凑了凑,“不是说给我买礼物吗?”   温俞又挑了一个,问他:“这个喜欢吗?”   徐忱答得特诚恳:“你买的我都喜欢。”   温俞没说话,把头绳拿了好多个,几乎都快要买完了。她去收银台付款,收银员还打量了她一会儿。   离开了饰品店以后她的话也不多,就默默往前走。   这才在一起不到几个小时,温俞就这样了,徐忱之前听闻哲说他总惹黄佳丽生气。他一直觉得那是闻哲自己的问题,温俞这突然不高兴了,他也有点慌。   怎么哄呢。   “徐忱。”温俞突然喊他,“我是不是真的和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有代沟啊?”   “怎么这么说?”他问。   “我都不懂你那个时候是什么意思。”温俞双手圈住了他的手臂,“当时我没什么反应你是不是还挺失望的?”   “还好吧。”   那时候他们才刚认识,他的小心思,怕她知道,又怕她不知道。   “那以后,我都给你买。”温俞认真道,“给你每天换一个,每天都不重样。”   “行,听你的。”   温俞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套在了徐忱的手臂上,继续碎碎念:“你们今天玩的游戏我也不太懂,还有那个角色……”   她停顿了下,没说完。   徐忱把她的手握住,合在一块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低声问:“怎么了?”   “她说的话好露骨,是我太保守了吗?”温俞想起来耳机里的那些话,总觉得太露骨,“我觉得我挺开放的吧。”   徐忱想了想妲己的台词,故意问:“她说什么了?”   “你不知道吗?”   “嗯,我很少玩女性角色。”   “就是那句,主人什么的……”温俞不太能把那句话说完。   徐忱装作没听清,还往前凑了下,刻意蹙眉问:“什么?”   “主人啊。”   “还是没听清。”   温俞被他问着急了,她是怕路上的其他人听见。她扫了一圈这附近,确定没什么人,这才提高了音量:“主人!”   说完这话,温俞就后悔了。   她被套路了。   徐忱和她对视着,他的嘴角轻扯起来,低声笑。他故意凑过来,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声音听起来极为浪·荡:   “在这呢。”   --------------------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不出来弟弟还挺有那方面的潜质。点烟~ 第58章   不知是不是太晚了,这街道真的就没什么人,两人的对话又过分露骨,温俞气急了,脑袋一下子就炸了,直接抬手打了他一下。   怕打疼他,她没怎么用力,动作倒是像在撒娇,但表情不是,她是真的被气得脸涨红。   徐忱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微微低着腰,朝着温俞的方向把脸微仰上去吻了吻她的唇,很快就扯着唇,笑得极为得意。   “逗你玩呢。”   “哦。”温俞别过脸,她得承认自己被撩到了,但是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毕竟自己是姐姐,还是得有做姐姐的样子。   还是高冷一点吧,和之前一样。   温俞往后退了下,但是也没离徐忱很远,她的手还在他口袋里握着,手心都热出汗来了。   两人出了街道,找到一个空旷点的地方拦到了车,就一块回了学校。   “对了,我们的事,要一直瞒着他们吗?”徐忱这样问,虽然是他们自己的事,但他并不想在别人眼里他们还是姐弟关系。   担心温俞会觉得他在逼迫她,他有很快接话:“不告诉也行。”   他们在一起的突然,又忙了一下午,温俞还没想过这档子事,她细细想了下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她直言道:“那就告诉他们吧,瞒着也不太好。”   温俞已经能想象黄佳丽知道这事以后的样子,肯定能震惊到把宿舍喊炸了。   想到黄佳丽,温俞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和靳诗意提过这事,她们也挺久没联系过了。   温俞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把这件事告诉了靳诗意,果然那边一个视频通话就过来了。   靳诗意故意调侃她:“我艹!可以啊温俞姐姐,铁树开花了?”   温俞:“你小点声,旁边有人呢。”   她没把镜头给徐忱,他也不会刻意凑过来,多少得给她留点空间。   “今天刚确定的,你是第一个知道的。”温俞又补充,“我妈还不知道。”   靳诗意:“我很荣幸。”   温俞:“嗯,你很荣幸。”   靳诗意:“等忙完带出来给我见见,别不好意思,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   这什么形容啊!   温俞撇了撇嘴,忍俊不禁:“知道了知道了。”   靳诗意最近也在忙期末作业,跟她八卦了几句就挂了。   回到了学校,两人走一块往宿舍楼走。虽然平时也都是徐忱送她回宿舍,可这一次身份有了变化,两人的心态也就变了。   比如,宿舍楼下,情侣并不少。   而且……还有的在接吻。   温俞本来是打算和徐忱说完话,直接回宿舍去的,可看了下周围,又看了徐忱的表情。   似乎……是该干点什么。   就算不接吻,好歹不能和之前一样吧?不然的话不就还是姐弟嘛?   温俞伸出双手环住了徐忱的腰,把头贴在他的身前,虽然没说话,但也比之前直接回宿舍好一些。   徐忱同时也抱住她,低喃道:“舍不得姐姐。”   “明天就见面了。”温俞在脑袋里算了下时间,“也就分开十个小时而已。”   “十个小时呢。”   “你之前不也挺习惯的。”   徐忱吻了吻她的额头:“现在是女朋友。”   他搂着温俞的动作紧了些,蹭着她的头发:“我现在恨不得时时刻刻和你待在一块,每分每秒都不能分开。”   温俞在他怀里扬了扬头,轻抿了下唇,试探问:“那你,还要接吻吗?”   他们今天亲了不少,虽然也隔了几个小时了。徐忱是担心温俞适应不了,毕竟也不能总接吻。   徐忱盯着她的唇,滚了滚喉结,声音低沉:“可以吗?”   温俞没有回答,抱着徐忱去了个人少的地,停下后,她自顾自的踮起脚,把自己送了上去。   宿舍楼下的路灯昏暗,光秃秃的树影斜斜落在他们身上。   这次是温俞主动的,所以徐忱并没有太明显的动作,他在等温俞。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俞似乎并没有别的动作,就那样贴在他的唇上。   徐忱慢慢松开她,目光沉沉。   “姐姐是不会接吻吗?”   之前温俞都是偏被动,她实在不懂怎么接吻,也怕她太生疏,弄疼他。她摇了摇头,不太好意思承认:“也没有,那么明显吧?”   “没关系。”徐忱喉间溢出来一声笑,“我们可以慢慢来,总能会的。”   -   在宿舍的黄佳丽和许茉也没闲着,刚回来黄佳丽就锁上了门,拉着许茉去阳台上聊事情。   她把自己听到的和全部的猜测都告诉了许茉,惊得许茉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别听错了。”许茉不敢相信,“他们可是亲姐弟,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样。”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越想越不对劲啊,我发誓我肯定没听错,是徐忱让温俞亲他一下,而且你不觉得他们两个有时候特别不像亲姐弟吗?”   黄佳丽举了几个他们平时相处的例子,还有今天的“夫妻相”,这样说下来,许茉也信了。   两人这么说着,许茉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沉思着往楼下看,正好就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她碰了碰黄佳丽:“你看,那个是不是温俞?”   黄佳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温俞:“是他们!”   “你声音小点!”   两人就在楼上这么看着温俞和徐忱讲话,看着他们抱在一块,亲密得超过了寻常姐弟。   然后又看到他们……接吻。   黄佳丽和许茉在上面仿佛看到了什么吓人的画面,两人抱在一块,三观都要裂开了。   许茉讷讷道:“怎么办?我们要怎么跟温俞说我们知道了。”   黄佳丽摇了头:“不知道啊,亲姐弟乱·伦,这事不好说吧,也不知道他们爸妈知道不,应该不知道吧,我的妈呀,我好慌。”   许茉:“那我们要装作不知道吗?”   黄佳丽:“我怕我装不下去。”   沉默了会儿,黄佳丽握了握拳头,坚定道:“我们和温俞是好朋友的对吧?所以我们不能让这件事泄露出去,我们保护她吧,帮她守护好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除咱们以外的人知道。”   许茉犹豫了会儿,也同意下来。她又慢吞吞道:“可是……”   “你可是什么!”   许茉:“你觉得,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我们真的能保护她好吗?”   黄佳丽瞠目结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嘛。”   等到温俞回到宿舍,两人先是反应了一会儿,尽量保持着和以前一样的态度。   温俞也没发现她们的异样,回来以后就先忙着自己的事,她换了睡衣就去了浴室。   这两人站在浴室门口,也不干自己的事,表情极其悲壮。   许茉问:“我们要不要告诉她,我们知道了?”   黄佳丽:“不说感觉,像是知道了别人的秘密,好有罪恶感。”   许茉:“说的话,她会不会觉得我们在威胁她?”   黄佳丽看了许茉一眼:“你说的也有道理。”   两人站在浴室门外,不知不觉就站到了温俞出来,看到两人这么看着她,温俞不太自然地舔了舔唇,问:“怎么了?”   “没什么。”   她们商量好的对策,在看到温俞后走泄了气,她们实在不知道怎么问出口这件事。   温俞满脸疑惑,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从柜子里拿出来吹风机吹头发,还是没有发现这两人有什么不对劲。   ……   把温俞送回了宿舍,徐忱也跟着回去了。他回到宿舍,把手里的袋子放进抽屉里,瞅了一眼闻哲在织围巾。   他问:“你做什么呢?”   闻哲答:“织围巾啊。”   “给黄佳丽的?”   “对啊。”闻哲没停动作,“月底不就跨年了嘛,她每年都要礼物的。今年我打算送点不一样的,这不就亲手给她织围巾。”   徐忱拉着椅子坐到闻哲旁边:“那你也教教我。”   “你也要?”闻哲问,“给你姐吗?”   他们在车上谈好了这件事,既然没什么,徐忱也就没再隐瞒,直接道:“给女朋友。”   闻哲在忙,还没反应过来,其他人也带着耳机,他又继续问:“我还以为你给你姐呢。”   徐忱笑:“是给她。”   闻哲听完,觉得信息量有点大。他这才停下来,理了理徐忱的话。他指着徐忱,问:“你有女朋友了?”   徐忱漫不经心地回答:“嗯。”   “我去!你恋爱了?哪个系的?校花还是系花?我认不认识?”   闻哲跳着拉过高行和另外一个男生:“他谈恋爱了!徐忱谈恋爱了!”   高行是不太明白:“嗯,他恋爱你激动什么?”   闻哲想了想觉得也是,他刚坐下还没半秒,大脑飞速运转,终于还是想起来他们的另外一段对话。   “围巾是给女朋友的?”   “嗯。”   “你刚刚说,是给你姐的?”   “嗯。”   闻哲看向高行,咽了口唾沫:“你们听见了吗?”   高行和另外一个男生也相当震惊:“听、听见了。”   闻哲又转回来,懵逼问:“所以……你姐是你女朋友?”   徐忱看他们这反应,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大概猜到了他们为什么这样。   “你们不会以为,我们两,”徐忱笑,“是亲姐弟吧?”   三人同时道:“不是吗?”   “我有那么变态?”徐忱笑得更欢,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面对着这莫须有的事情,突然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他把声音放的很低,只有自己听得见,若有所思道:“就算是亲姐弟……”   “其实也行。”   --------------------   作者有话要说:   骨科……其实也行(悄咪咪~)(//??Д/??/) 第59章   温俞吹完头发从浴室吹来,她拿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游戏已经下载好了,就拉着椅子坐到黄佳丽旁边。   这时候许茉也刚进去洗澡,她这样坐过来,差点把黄佳丽吓得从椅子上掉下去。   温俞把手机递过去:“这个下载好了要怎么做?”   黄佳丽平复了下心情,接过了温俞的手机,点开了游戏,开始等待更新。她故作轻松,尽量表现得和以前一样。   这刚更新到一半,因为有通话进入所以被中断了,是徐忱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温俞也没走开,就在黄佳丽旁边接通,开口问:“怎么了?”   徐忱问:“在干嘛?”   “在更新游戏。”   “你在宿舍里?”徐忱笑了声,“你要不找个没人的地,我想和你说点悄悄话。”   温俞有点不太明白,又看了眼黄佳丽,默默去了阳台,也没看到黄佳丽那奇怪的表情。   她到了阳台,才开口:“怎么了?”   徐忱这才问她:“你把我们在一起的事,告诉她们了吗?”   “没呢。”温俞刚洗完澡,在阳台上还有点冷。   “我听闻哲说的。”   “嗯,他说什么了?”   徐忱懒散道:“他们都以为,我们是亲姐弟。”   “亲姐弟?”温俞睁大了眼睛,本来放松的神色顿时有些过于紧张,“怎么会这样的?”   “闻哲说是黄佳丽告诉他的,所以是不是你说了什么让她们误会了?”   温俞下意识摇了摇头,往里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来,语气不太确定:“应该没有吧。”   “这误会也不小,她们现在以为我们是亲姐弟的话,你直接告诉她们我们在一起的事,可能在她们看来,还挺吓人的。”   温俞觉得也是,她们知道了肯定觉得她是个狠人,和亲弟弟谈恋爱,想想都挺刺激。   “嗯,我知道了。”温俞实在是有些站不住了,“还有别的事吗?我在阳台呢,挺冷的。”   徐忱听她在阳台上,本来想说点什么还是生生忍了下来:“那你先回去吧,我们打字说。”   温俞挂了电话回了宿舍,这时候许茉也洗完澡出来了,她舔了舔唇,决定今晚还是有必要说清楚的。   不然越来越久,像是在刻意隐瞒。   这样不就更像是不敢见人的事了。   她站在宿舍中央,不太自然地拍了拍桌面,尴尬道:“你们有时间吗?那个……我有个事,得跟你们说一下。”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也猜到了温俞可能要说的事,就乖乖坐在了她的对面,等她接下来的话。   温俞说:“你们,可能有点误会我和徐忱了。”   两人也不说话,像是在被迫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想听又不敢听,只能在桌子把手握在一起。   强装淡定。   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黄佳丽最少也是要问一句的,但看她们两这么淡定,温俞以为她们知道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就先问:“你们怎么不说话?”   黄佳丽平时胆大,但遇上这种事,还是许茉先说出了口:“其实,我们都知道了。”   温俞一愣。   黄佳丽咬了咬唇:“我们刚刚看到你们在下面接吻了,而且今天游戏里的对话我也听出来是你们了。”   温俞再一愣,话到了嘴边生生给咽了下去。她细细想了下黄佳丽的话,再结合她们的表情,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小心问出口:“你们不会……以为我们两在乱·伦吧?”   两人慢慢点了点头,又赶快摇头。   “你们误会了。”温俞相当无奈,没想到真的被她们误会,“我和徐忱不是亲姐弟。”   她们明显不相信。   看她们没反应,温俞只能继续解释:“是真的,我们两都不是一个姓,怎么可能是亲姐弟呢?”   “那我们之前问你,不是你说的吗?”黄佳丽说,“一个和爸姓,一个和妈姓。”   “对啊。”温俞眨眨眼,点了点头,“他和他爸姓,我和我妈姓。”   “是……这样吗?”黄佳丽抿着唇,瞥了一眼许茉。   希望她们能听进去,温俞认真道:“真的。”   “所以,你们两个?”许茉伸出两个食指的指尖碰了碰,“一直是情侣?”   “没,今天才在一起。之前一直是姐弟。”   她们再问了几句,温俞也都如实回答,这才把这场误会解开。   解释清楚了温俞才松了口气,觉得这么被误会有趣是有趣,就是太费口舌了,她说完喝了整整三杯水才解渴。   这也浪费了不少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点,温俞上了床才发现徐忱给她发了微信。   「怎么样?」   温俞回:「都说清楚了。」   她想了下,又回复:「不过以后还是不要在宿舍楼下接吻了。」   徐忱隔了一会儿才回:「被看到了?」   温俞:「我们寝室正好可以看到楼下,很清楚的。」   徐忱发了句语音,声音听起来没个正经,拖腔带调的:“那不是还挺刺激?”   温俞顿时不想回复他了,把手机反扣在枕边,偷偷瞥一眼下面还不算特别平静的两个人。   “你们,真的信我说的吗?”   黄佳丽也不知道怎么说,是许茉应的声:“我们一直觉得你们是一家人,这都快一学期了,想换过来其实也挺难的。”   “我们以后是要结婚的。”温俞趴在床栏上,态度十分认真,“当然是一家人。”   这话是徐忱下午说的,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在一起了,就是要结婚的。   许茉问:“你们不是今天刚在一起吗?”她想了下,又继续说,“而且,结婚的话,应该是要双方父母商量一下的,家里人都知道了吗?”   慢慢话题被牵引,也没和之前那么古怪,也就聊的自然起来。   黄佳丽说:“你想的也太远了,就算现在谈结婚,也不是立刻就要结婚的。”   大概是许久没回徐忱的消息,他直接发来了视频电话,温俞被声音吓了一跳,一紧张直接给挂断了。   果然没多久又来了一个,温俞插上了耳机,在两人的注视下,接通了电话。   说话时温俞还用余光瞥了一眼下面,头靠在枕头上,看着视频里徐忱的脸,他的神色漫不经心,问:“睡着了?”   “没呢。”温俞看着上面小镜头里的自己,发梢有些乱,看起来似乎是没睡醒的样子。   她拨了拨碎发,睁了睁眼睛,道:“怎么突然要视频?”   “想你了。”   “这才分开多久?”温俞被他这话说的心里像是被灌了蜜,“不早了,你该休息了,小朋友。”   温俞的声音很正常,正好被下面的黄佳丽听见了,等她彻底和徐忱聊完,就看到黄佳丽踩着椅子爬上来。   “怎么了?”温俞翻了个身,问她。   “你们两,这都在一起了,还喊他小朋友呢?”   “他本来就比我小嘛。”   “在一起后当然就不一样啦。”黄佳丽给她科普,“情侣之间,好多称呼都是为了情趣。”   温俞不太懂:“什么意思?”   “比如有的男生喜欢女朋友喊他爸爸,女生也喜欢男朋友喊她爸爸,姐姐哥哥小朋友也是一样的到底。这都是情趣。”   温俞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太土了还是现在的小孩知道的太多,怎么就今天一天让她懂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问:“谈恋爱,要知道这么多吗?”   “也不是啦。”黄佳丽多少也了解了温俞的性子,要是被她打开了学习模式,大概会拉着她做恋爱笔记。   想想都头疼。   -   这周见习结束以后,他们几个人就开始准备期末复习,一群人有温俞带着,也都没几个会想着在期末浑水摸鱼。   在图书馆偶尔也会碰上江淮安,因为上次徐忱闹脾气的事,温俞没再敢和江淮安一块来过图书馆。   这次在一起以后,她更不可能和江淮安见面,而且别的男生也不可以,包括闻哲几个在内,都不能多看一眼。   温俞是觉得徐忱这样有些过分占有欲了,但是看他生起气来又吃醋的模样,她又觉得过分可爱了。   比如,这天他们在图书馆复习,正好碰上也同样在复习的江淮安,温俞只是单纯发了会呆,碰巧朝着江淮安的方向,被徐忱逮了个正着。   倘若不是还有其他几个人在场,温俞总觉得徐忱能把她一口给吃了。还好他只是凑到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别人都听不到的话。   “姐姐,一会儿得晚点回宿舍了。”   温俞听了这话,吓得手下用力,直接划破了笔记本。她红了脸,凑过去小声说:“你别乱说话了。”   “我认真的。”徐忱拖腔带调地说,“今天都没亲过你。”   温俞彻底被他的话打败了,她先看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才放心和他咬耳朵:“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不是谈个恋爱就必须得接吻的。”   “不接吻还能做什么?”   “还能……”说这话时,温俞抬眸,正好对上了徐忱的眼,看着他别有深意的笑容,“没了。”   她的视线下移,看到了徐忱正欲动的唇,朝她做了个口型。   两个字。   温俞先是没反应过来,自己学着他的口型也尝试着说了一遍。   做,爱。   她一愣,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庆幸她没有说出声来。   这时,徐忱就突然站起来收拾书,还把温俞的那几本一并装进了包里。   温俞看他这突然的动作也是一愣:“你去哪?”   他没有回应,还给其他人说:“我们两有点事先走了。”   徐忱不给温俞反应的机会,抓着她的手腕就往出走,可方向并不是她想的那条路。   而是另外一侧的逃生通道,这里门一直开着,但很少有人会过来,所以里面的灯也坏了很久了。   “你干……”温俞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摸索着尽量靠他近一点,谁知她这一靠就被他搂住腰摁在了门上。   撞得门一声响,温俞生怕被人听见过来开门。   下一秒徐忱就吻了上了,温俞也没推开他,反而默默承受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前几次亲太多了,这么暗的楼道里,徐忱也能准确吻上她的唇。   温俞没有全部沉浸进去,想起来刚刚徐忱说的那两个字,脑子里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似乎是察觉到温俞不那么专注,咬住了她的下唇,她痛得下意识往他跟前凑。   他的掌心贴在她的后背,顺着空隙钻了进去,动作像是带着电流,惹得温俞整个身体一颤。   在这个昏暗的空间里,只能听见两人交替的呼吸声。   徐忱慢慢松了她的唇,只是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他这才开了口,声音沉得沙哑,还带着吻后的情·欲。   “姐姐。”   他又吻了吻温俞。   “真想在这,就解决掉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呀 第60章   这楼道,且不说黑。   倒是静得可怕。   温俞一点也没有被吓到,在一起之后徐忱每天说的不规律的话很多,只要不在人前,她还都受得住。   这里没什么人,她虽说脸烧红,但好在徐忱看不见。身为姐姐,她可不想被他吃的死死的。   温俞把手放在了两人之间,五指拂过他的身体,在黑暗里慢慢摸索着,而后,终于摸到了裸露在外的皮肤。   徐忱的喉结处,指尖很轻地碰了下。   徐忱被她撩的身体僵在原地,难得碰上温俞这么主动,不会是真把他说的话当真了吧?   他当然!!!   只是!!!   随便说说的啊!!!   察觉到徐忱这反应,温俞会心笑了,手指往上摸了摸徐忱的脸,指尖微微用力,轻轻捏住他的双颊:“傻子。”   “哪里傻?”徐忱不是很服气,也没把她的手拿下来,脑袋慢慢往下了点,“给你凑近点捏。”   温俞笑着问:“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总是想着接吻?”   “你不喜欢吗?”   “不是不喜欢,是太腻了。”   哪有人谈恋爱每天都接吻的?   而且这个月一直都在复习,还要准备考试,她哪来那么多精力分给他,这样下去她怕自己也会满脑子的都是想要接吻。   徐忱抱住她,答应的很快:“那我克制克制。”   “人有欲望很正常,但是不能总这样。”温俞很认真和他说,“你要多想一些积极健康的事。”   “接个吻就不积极健康了?”   他想的哪里只有接吻这一件事,那岂不是那件事更加的不积极,不健康。虽然他也只是嘴上说说,但总觉得那件事能让温俞放下警惕,不是件容易的事。   -   时间很快就到了月底,距离考试也剩下一周左右的时间,自从临近考试,图书馆几乎是爆满。   本来他们几个平时还能找到位置,这突然就看着爆满的图书馆,有点发懵。   再三考虑后,他们还是决定回宿舍复习,温俞倒还好,就是黄佳丽和许茉两个人是一回宿舍就想睡觉,根本学不进去。   为此温俞分出来一部分时间来监督她们,为的就是考试不能挂科。而且最后一场考试至少要等到一月中旬,已经接近一月末了,这不到30天的时间里,她们谁也别想休息。   黄佳丽拿着手机备忘录,开始记录自己最黑暗的大学时刻。   “现在是2016年12月24日,平安夜。哦不,现在是凌晨三点,已经是12月25日,圣诞节。我,本人,黄佳丽正在和我的战友们,为了《基础化学》、《细胞生物学》、《高等数学》、以及《大学英语》等其他学科,奉献了我们宝贵的,”黄佳丽说的悲戚,“头发丝儿。”   温俞刚把书上的例题写完,瞅着这两人的模样,又看了一眼她们手里那几根头发,笑道:“不好意思,我不脱发。”   “我也就奇了怪了,大家一块熬夜,怎么就你一根不掉?”   温俞笑了笑没回话,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们是洗漱好之后才开始复习的,所以她直接收拾了书本放回架子上,完了就上床休息了。   这天是平安夜,温俞一直没有什么过节的习惯,对于节日也就是稀里糊涂过去。送礼物什么,她也没多在意。   只不过徐忱很热衷于送她礼物,这一次不知是不是因为复习的课业太重所以忘记了,一整天也没个表示。   温俞躺下后在聊天框转了好久,还是决定给徐忱发个晚安再睡。她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回复,索性灭了屏幕直接睡了。   她次日一早醒来,才来看徐忱凌晨给她回的讯息,她伸了个懒腰,滑动了屏幕。   徐忱:「是你不让我偷懒的,我真的有在乖乖复习,可别生我气了。」   温俞没想到她只发了两个字就被徐忱看出来她的心思,不过也是,她平时才不会这么干,所以也很好猜。   但她不能承认:「没生气,就是想和你说晚安了。」   徐忱直接发来了语音,声音是刚睡醒的困倦,带了点慵懒:“那,姐姐早安。”   温俞看黄佳丽和许茉还睡着,就摸到了耳机插上,她听完,也不能给他回一个语音。就只能回了两个字:「早安。」   “这么冷漠啊?”   温俞一顿,只能把头埋进被子里,对着耳机口小声回复他:“早安。”   圣诞节这天正好是周天,黄佳丽和许茉都打算出去玩,一个找闻哲,一个去找自己的朋友。   寝室只有温俞一个人了,她也就不用去图书馆,安安静静留在寝室复习。这一打开书,再抬眼就是傍晚了。   黄佳丽和许茉还没回来,温俞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打电话给徐忱想着一块去餐厅吃个饭。   她下楼的时候徐忱已经在下面等着了,两个人一块沿着路往前走,商量着是在学校餐厅吃还是去外面。   圣诞节这天,特别是这个时间都没什么人,几乎都出去玩了。天这么冷,温俞实在懒得出去,就想着在学校餐厅吃晚饭。   温俞晚上吃的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学太久了,她的太阳穴微微有些痛,还好不是很严重。   她的脑袋里全部都是书里的内容,每个知识点似乎都在脑海里不停地重复着,她蓦地想起来一件事,这才问:“你这次考试,必须考第一吗?”   徐忱知道她的意思,随意“嗯”了一声。本来以为读了大学会轻松点,可林舒还是逼着他必须考第一。   这他们学的东西又多又复杂,可不比在高中那时候了,而且又是刚接触,他的压力也不比以前小。   温俞问:“有把握吗?”   “说真的,没把握。”   温俞听得出来,这话不是假的。   这学期徐忱有一半时间在球队上,上课也是随便听听,到了学期末开始恶补确实难了点。   “考不好会被关禁闭吗?”   “应该不会。”   温俞皱了皱眉:“为什么不关禁闭?”   她这反应看上去倒是像很失望,徐忱抿唇笑着:“大概是觉得我长大了,得给我点面子。”   温俞不太懂他们家那些事,感觉家家似乎都有本难念的经,只不过要是他们母子关系一直僵着,她要嫁进去也挺难。   她也没刻意隐瞒自己的想法,就直接问了出来:“那……你妈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嗯?”徐忱在发呆,听了这话愣了好半晌,他反应过来才回了话,“你问这个做什么?”   温俞以为是自己太过逾越了,就不敢再问,毕竟他们是亲人,再闹应该也不会比他们两个生分。   虽然道理她都懂,但是还是会不开心,只能用筷子在碗里搅来搅去,闷闷道:“没什么。”   “你嫁过来又不和她住,反正她谁也看不上。”徐忱的态度带着一些不悦,手手臂伸过来揉了揉温俞的脑袋,“与其讨好她,你不如多问问你男朋友喜欢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温俞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她最近总比以前想的多。   为了不被徐忱发现她那点小心思,她低了低眉,浅浅地笑了下。她托着腮,歪了歪头,望着他:“那男朋友喜欢什么呢?”   “喜欢你。”   两人目光对上,温俞把刚夹上的鱼丸咬了一口,就被徐忱的目光灼得从筷子上掉下来。   “我最近可没看出来你有多喜欢。”   这话她是开玩笑的,无论他们在没在一起,徐忱都对她很好,事事以她为首要,照顾的无微不至。   只是徐忱的回答,是她没想到的。   “最近,确实是生分了好多。”   学校餐厅的过道人来人往的,但不算特别嘈杂,她也听清了徐忱说的话。她瞥了一眼徐忱,看他的神色认真,并不像在开玩笑。   温俞放下筷子,定了定情绪,问:“然后呢?”   看她放下了筷子,徐忱以为他的话让她不开心了,就不敢再提:“没什么,先吃饭吧。”   这顿饭,温俞吃的并不开心。她也知道自己一旦看起书来是有点走不出来,可如果这样也能让两人之间生分,似乎也不太可能。   从餐厅出来,他们也没说去别的地方逛一逛,就沿着路,看样子是要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这样的流程是每天必做的,即使没在一块,徐忱也会一样把她送回宿舍。这突然一想,他们之间在没在一起,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还是说,   徐忱已经开始慢慢地对她没感觉了?   想到这,温俞的气一下子堵到了心口,心脏不停地撞击着她的身体,让她定不下来。   到了宿舍楼下,他们这一路第一次这么少话。   天已经暗下来了,但对他们来说时间这会儿还早,温俞刻意停留了下,看徐忱没有要喊住她的意思。   终于她还是忍不下去了,徐忱不该对她这样的,明明在楼下还可以说很久的话,就算是冷他们可以抱在一起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什么话也没有就回宿舍。   温俞走了一段距离,回过头看徐忱还在原地看着她,就和之前一样。他明明还说喜欢她的,不会这么快就变心的。   她想,或许徐忱遇到了什么事,是林舒还是别人?或者是祁梅又来找过他了?   这一路,她设想了许多可能,但绝不会是不喜欢她的那一种。   她转过身,来到了徐忱身边。   “怎么了?”   她走过去,是徐忱先问出口。   徐忱不愿意告诉她的事,她不知怎么开口,可不问出来她今晚肯定是要失眠的。别说期末复习了,她挂科都有可能。   她咬了咬牙,整理好措辞,用了个徐忱一定会回答她的问题:   “你……是不是没那么喜欢我了?” 第61章   宿舍楼下就他们两个人,这么面对面站着,谁也没先开口,一直僵持着。说完这话,徐忱的神色一顿,随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抬起手缓缓朝温俞的方向靠,捏了捏她的脸,觉得好笑道:“说什么呢?”   温俞没躲开,由着他捏:“那你心情不好吗?”   “也没有。”   “那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   徐忱皱了皱眉,似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又舒展开,老实道:“是因为脑子里装得事情太多了。”   他主动去抱温俞,只是这一次特别规矩,没有故意蹭她,也没有去吻。   “我只是突然不知道怎么和女朋友相处了。”   温俞怔了怔。   “姐姐是第一次恋爱,又是和弟弟。”徐忱说,“怕你不自在。”   温俞:“你怎么会这么想?”   “上次你让我不要总那样,我不得克制克制嘛,最近我除了复习就是在想怎么和作为女朋友的姐姐恋爱。不过谈恋爱似乎比学习还要难,我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   温俞摸了摸他的脑袋:“想不出来就别想了,按照你的真实想法来就好了。”   她没想到谈个恋爱能把徐忱纠结成这样。   “真是的想法就是——”徐忱盯着她的眼睛,一双棕色的瞳眸也直直望着他,满是期待。   他垂眼,还是说了实话:“想吻你。”   听到这回答,温俞眨了眨眼,又很快看向了别处,话说出来也挺没底气:“那就吻啊。”   “我怕你介意,不是你让我别总那样的吗?”徐忱低着头,看上去超无辜,倒反倒像是温俞的错了。   温俞一笑,踮起脚把双臂搭在了徐忱的肩上,唇角弯起,笑得很深:“傻不傻?不让你亲你就不亲了?”   以前和他闹脾气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这么听话?现在反倒这么乖,温俞还真有点不适应了。   “我这不是怕你觉得我这人不讲理,而且,你好不容易答应我的,我怕我不听话你会跟我分手。”徐忱越说越没底气,“知道你不会,但就是怕。很怕,很怕。”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第一次谈恋爱,懂得也不可能比温俞多,在一起这段时间他尽量克制自己,他想换个方式和她相处。   “你今天都说了多少次怕了?”温俞环着他的脖子,抱紧了他,“都说了,在一起了就不能分手了。小屁孩怎么这么胆小。”   徐忱固执道:“不是小孩了。”   “嗯,不小了。”   温俞松开他,扫了这周围一圈,确定没什么人。她想了想还是拉着徐忱去了另一边的树后面。   她抬手扯住了徐忱的衣领,把他往下拉扯,双唇碰在一起。她咬住他的唇,她亦是生手,不懂怎么才是真正的吻。只能一下又一下轻轻地碰,伴着含糊不清的话:“都恋爱了,就不能是小孩子了。”   徐忱对上温俞的眼眸,闷声笑了笑,捏着她的下巴开始回应。他的动作不似她那般生疏,也并不温柔,倒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欲望,在此刻被释放。   在宿舍楼旁边的大树后面,极为正常,又极为暧昧的行为。   后来陆陆续续有人开始回宿舍,温俞没再让他继续,她的唇已经被他吻得发麻了。   温俞的身体被抵在了树上,还想说点别的,就被徐忱再一次吻了上来,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徐忱的动作越发的粗野,带着不容拒绝的攻击性。   他闭着眼,因为两人的身高的差距只能微微偏头,慢慢去抵着她。他的气息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包围,不让他离开。   “别、停一会儿。”温俞趁着能换气的功夫才说出来一句话,“没办法……呼吸了。”   徐忱微低着头,鼻尖和她相碰着,眼底满是涌上来的欲|念,迟迟不肯散去。他的唇带了点水色,使得唇色加深,一点一点蛊惑她。   “姐姐,接吻是要换气的。”   温俞缩了缩脖子,怕她再吻上来,用手背遮在唇上,冷静问:“你怎么那么懂?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吗?”   怎么她就看起来那么笨拙。   徐忱的目光上下一扫,刻意地跟她在外面这么调情:“我不懂,那姐姐来教教我?”   ……   之后回宿舍的人陆陆续续变得多起来了,温俞脸皮薄,不敢再这么和他待一下。   她回了宿舍,这时候黄佳丽和许茉还没回来,她就先洗了澡,完了打算继续复习。   可她半个小时里怎么也没看进去一行字,脑海里满都是和徐忱接吻的画面,怎么也忘不掉。   她的脸越来越烫,一路热去了耳根,她又去浴室洗了澡,可还是会想,貌似无形中被徐忱影响,像是打开了某种封印般渴望接吻。   温俞拍了拍脸颊,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了。她洗完澡黄佳丽和许茉也回来了,她们正好在校外碰到就一块回学校。   这会儿也才九点多。   温俞是准备上床来着,正好聊天她就随口问了一句她们:“今天玩的开心吗?”   许茉去浴室洗澡了,黄佳丽回答:“挺开心的。”   “你怎么不和徐忱出去玩?”黄佳丽问。   “好多书没看呢。”温俞淡淡道,“他家人挺在乎成绩的,所以就还是不去了。”   “你两还真是学霸,谈恋爱都能忍住不出去玩。”   温俞上床的动作停顿,想了想:“玩的机会挺多的,也不差这一天。”   黄佳丽过来:“这不一样的。”   “你们在一起之后是不是还没一块出去玩过?”黄佳丽说,“你们以前是姐弟关系,肯定觉得没什么,但是这谈恋爱了,不都应该想想去哪里玩吗?”   觉得黄佳丽说的有道理,温俞又从床上下来,她想起来今天和徐忱的对话,似乎她也该为这段关系付出点什么,她不想徐忱一个人在那里头疼。   “那你能不能教教我,谈恋爱的话,就应该做点什么?”温俞坐在椅子上,态度诚恳,虚心求教,“今天我们也聊了一下,感觉都不是特别懂怎么去谈恋爱,而且感觉在一起以后和之前也没什么变化。”   黄佳丽情绪很大:“没什么变化?”   温俞有点懵:“怎么了吗?”   “哎呀,你们之前是姐弟,现在是情侣怎么能没变化!”   温俞:“是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除了身份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相处。”   她还是想了下,不太确定地补了一句:“最多,比以前能肆无忌惮一点了?”   黄佳丽被她说的无语:“情侣之间能做的事,可不是姐弟能做的。”   温俞问:“什么事?”   黄佳丽彻底崩溃:“情侣之间可以牵手,可以亲密的拥抱。”   “我们以前也做过的。”   “情侣能接吻!”   黄佳丽急了,说出来这么一句话之后温俞才赶快闭麦没再开口,她的脸瞬间又开始发烫。   黄佳丽瞧着她的模样,觉得古怪。她忽地想到了什么,小心吞咽了下,问:“你两不会,没在一起之间就接过吻可吧?”   温俞挠了挠头发,不太好意思地点头。   “你们都把情侣干的事干完了,你还问我!”黄佳丽说,“是因为你们的相处模式从来就不是姐弟,而是情侣。这根本就不是和之前一样,是你们一直都是情侣。”   许茉这时候也洗澡出来了,擦着头发问她们:“什么事这么激动?”   黄佳丽觉得解释起来太累,就让温俞自己说,等温俞说完,许茉也是同样的反应。   等许茉震惊完,她才说自己的意见:“可能因为你们不懂,不对,”   她停顿了下,觉得不太合适就摇了摇头,道:“你可以不懂,但你家徐忱绝对是故意的,黄佳丽说的对,因为你们早就不那么单纯了,在一起只是给这段关系确定下来了。”   沉默了半晌。   温俞托着腮,细细想了下她们说的话,觉得挺有道理的,就点了点头。她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我就顺其自然就好了?”   “我是觉得虽然学习很重要,但你不能老这样。”许茉说,“感情也是需要培养的。”   “你等我下。”温俞突然道,她过去抽屉里找到小笔记本,拿着笔开始记录,“你说吧。”   黄佳丽笑了:“你还真是……”   许茉:“温俞,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呆?”   温俞点了点头,以前靳诗意倒是说过,说她除了学习不会别的,聪明是聪明,但人情世故这块,是真的挺呆的。   许茉和黄佳丽对视了一眼,又笑了。   “我也没什么说的。”许茉也不太好意思,“我又没谈过恋爱,就是看小说看的。”   黄佳丽:“你要是真想改变,就去试试出去约会嘛,虽然也只是普通的看电影逛街吃东西什么的,总比一块复习好吧。”   许茉同意,道:“我也觉得,复习的话,感觉还真和姐弟没区别。说不一定徐忱一想到你,就只能想到……”   黄佳丽和许茉同时道:“人体解剖图。”   温俞是不太能理解她们的意思,但又觉得对,她尝试着想了想人体解剖图,如果徐忱是那样的话,好像也是蛮可怕的。   和她们聊完以后,黄佳丽就去洗澡了,许茉让她也可以试一试,她就找手机想问问徐忱的意见。   打开手机微信页面,温俞才发现徐忱半个小时之前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我们找个时间出去约会吧?」 第62章   约会时间定在了2016年的最后一天。   每年跨年曲州市的朝阳公园都会有一次烟花盛典,正好在温俞家附近,她之前都是在阳台看,这次打算和徐忱一块去。   黄佳丽和许茉跨年也不在宿舍,都打算出去玩,这天出门换衣服的时候黄佳丽随口就问了温俞一句:“你今晚应该也回不来吧?”   温俞一顿:“不回来吗?”   她还没想过不回来,不过烟花盛典在零点,宿舍早就过了门禁时间,肯定是回不去了。她倒是可以直接回家,只是徐忱可不可以还不清楚。   “我肯定是不回来的。”黄佳丽说,“许茉呢?”   许茉摇了摇头:“我直接回家,我妈让我回家过元旦。”   “到时候再说吧。”说着,温俞套好了大衣准备开门出去,被黄佳丽拦住。   黄佳丽问:“你穿这样去约会?”   “不好看吗?”   “不是不好看,你不是想找点恋爱的感觉吗?”黄佳丽直接脱了她的大衣,在柜子里拿出来她的卫衣,“你穿这个。”   温俞瞧着黄佳丽手里的卫衣,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连太阳都舍不得出来,她穿和卫衣会被冷死的。   她摇了摇头,打算把卫衣塞回去。   黄佳丽看得出来她的顾虑,又说:“你穿的少一点,冷的话穿徐忱的不就好了。”   温俞说:“那也不行,他不就冻着了?”   “你信不信他出来之前闻哲肯定会让他多穿点。”黄佳丽很笃定,“这种老套路他肯定懂,女生说好冷呀,完了男生把自己的衣服给女生穿,这不就有了感觉了?”   温俞拗不过黄佳丽,只能听了她的话。大不了在路上买一件,不然这么耽搁徐忱在下面等着才会被冻坏。   她下去的时候徐忱正站在宿舍楼下等她,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了,鼻尖已经泛红。   徐忱穿着白色的卫衣,外面套了个浅卡其色的风衣,比他平时的装扮要成熟些,但还是遮掩不住那分少年气。   温俞看直了眼,明明每天都见,可次次她都能心动不已。   察觉到了温俞的目光,徐忱看过来,也朝她走来。看她穿得不多,皱了皱眉:“没看我给你发的信息?”   “嗯?”温俞一怔,从口袋里拿出来手机,才发现徐忱给她发了微信。她怕徐忱等久,顾不上看手机就下来了。   徐忱半个小时前发给她的,让她不要听黄佳丽的话,可她并没有看到这条。   他的态度并不好,推着温俞要她上楼重新换衣服。   温俞瞧了眼宿舍的窗户,想了想还是算了,好不容易出来约会,她不太想因为这事耽搁太久,就故意问:“你不想把你的衣服给我穿吗?”   “这是不想给你穿的事?”   他的外套随时都可以给温俞,但不代表温俞必须要为了这些刻意少穿几件。   “那我想买衣服了,穿太多不方便。”温俞催促着,“快走吧,我饿了。”   徐忱被她挽着胳膊拉着走,两人一齐去了校门外,她随便拦了辆车,直接报了地址。   她不懂约会的流程,就找黄佳丽要了点攻略,和她想的其实也差不了太多,无非就是吃饭逛街,找个地方玩一玩。   温俞全都记在了手机的备忘录里,在车上开始给徐忱汇报今天的行程,表情十分认真:“我们先去中心广场那边吃一家湘菜。”   他们两都能吃辣,听说中心广场那附近新开了一家味道不错的湘菜馆,她就直接列在了备忘录里。   “听说是正宗的湘菜,新开的店知道的人应该不多。”温俞一个人在嘀咕,“吃完饭我们再去商场逛逛。”   “对了,你喜欢看黄梅戏吗?”   温俞一个人说了很久自己的计划,难得给徐忱抛了话,他微微抬眼,随意道:“我都行。”   本来就是出来约会的,当然是温俞开心最重要。他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上次两人出来看电影,温俞看得稀里糊涂的,并不尽心。这一次就不如听她的意见。   温俞开始在手机里订票,顺便问:“《梁祝》行吗?”   徐忱看她这么认真,笑着应了声:“可以。”   这戏院是曲州市一个小戏院,据说是因为老板的妻子生前喜欢黄梅戏。曲州人很少有看黄梅戏的,老板也只不过是为了怀念妻子,平时没什么人看,所以票很快就被她买到了。   他们先去了温俞说的那家湘菜馆,点菜的时候也是顺着温俞的口味点,点好了菜,两人面对面坐着聊一些有的没的。   吃完饭后他们在商场逛了会儿,算着时间就去了戏院,只是戏院并不显眼,他们找了很久。   等到了戏院温俞找到了位置就赶快拉着徐忱坐下,果然人并不多,大多都是长辈独自来看,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就只有他们了。   “怎么会喜欢看黄梅戏?”徐忱确实不爱看,梁祝的故事他也知道些,听不懂的话其实也挺乏味的。   “陪我妈以前看过几次,其他剧种也常看。”温俞说完,很快反应过来徐忱不问呢感兴趣,“你如果不喜欢可以不用勉强的。”   “没。”   温俞以为他在逞强,说自己爱看。   谁知他又拖腔带调说了一句:“我不看戏,我看你。”   温俞被他说的脸一红,“哦”了一声就正身看去台上。她能感觉到这期间徐忱炙热的眼神,真就一直看着她,一刻也不挪开。   她被他看的受不了,就想出来一个办法:“一会儿结束了,我会考你的,你别不认真。”   徐忱一顿,随即又笑出了声,懒散道:“那答对了就奖励吗?”   温俞也不看他:“答对再说吧。”   也不知是不是信了她的话,徐忱真就开始认真看戏。   台上的演员开始唱词,徐忱听不大清楚,只能尽力能清楚一些话语,有一句他听得很有感触,就顺着一半句话在手机里百度了下。   这才找到了《梁祝》的这段唱词:   “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场内开着灯,不似电影院那样暗。   徐忱侧目,望着正认真看着台上的温俞,她的侧颜要比正脸看上去温和些,眉目没那么冷淡。   她的肤色是冷白色,在白灯下衬得越发白,精致的像块无需打磨的白玉。   她微微敛了眼,还是没有朝他看来。模样似乎是被故事打动,蹙了蹙眉,神色有了轻微的变化。   徐忱的目光沉沉,温俞不在的这些年里每每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都会想到她。这样一天又一天地等待,这才等来了温俞回来。   在他眼里,温俞身着白裙,出现在他的世界里。那一刻,她就是能救他出深渊的观世音。   这辈子,不能随意亵渎的人。   -   出了戏院,两人手牵着手闲聊着在街上走,温俞顺便查看了下备忘录,认真道:“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现在要去朝阳公园,除了看烟花盛典还要去坐一次摩天轮。”   “你没意见吧?”温俞还特地问了下徐忱的意思。   “我没意见。”徐忱握着温俞的手,指尖没事碰了碰她的掌心,“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   “那不行,这是我们两个人第一次约会,你不要总是迁就我。”温俞的态度很认真,“不然显得我这人很霸道。”   徐忱悠悠道:“还不够。”   “什么?”   注意到温俞并没有听来这话的意思,他又慢条斯理道:“再对我霸道点。”   烟花盛典还得等到零点,还有三个小时。他们现在拦车过去,玩几个娱乐项目时间就差不多了。   这会儿夜已经深了,温俞还穿着卫衣,虽然她里面也穿了两件,但还是不比棉衣保暖。   还是冷的。   温俞浅浅呼吸了下,倒是吸了口冷气进来。她盯着徐忱的方向看了眼,虽然牵着手,但是男生步子大,要比她走得往前一些。   看徐忱都没注意到自己,她也没说什么,跟在他的身后,直到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徐忱侧眸,轻笑了一声:“知道冷了?”   温俞抬手蹭了蹭鼻子,委屈地点了点头。她本来想着徐忱肯定会把衣服给自己,可等了这么久,也不见他有个动静。   徐忱说着,褪下来外套披在温俞身上,把她的胳膊强行塞进袖子里,扯着衣领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下次要是还敢这样,我可真就不管你了。”   “你才舍不得。”   徐忱被她现在这样给气笑了:“也就舍不得你这一个女朋友,还总不听话。”   “你把外套给了我,你不冷吗?”温俞摸了摸她的卫衣,还算厚实。   “我没事,抗冻。”   这时候远处正好来了辆挂着空牌的出租车,温俞在徐忱怀里招了招手,示意让车停下。   给司机报了地址后,车子行驶了近一个小时才到,路上司机师傅一直在吐槽:“这今晚都赶着去看烟花盛典,这条路可堵的厉害了。”   徐忱搭腔:“这不您车费也收的挺厉害的。”   他们那一路没看到几个车,又碰巧赶上这个点,车费比之前贵了许多。   “小兄弟,这可就是你不对了,不信你去问别的伙计,都是哥这价。”   温俞这时候其实已经坐得有些困了,她的头靠在徐忱的肩上,眼皮一直往下沉,每次快要睡着的时候就听见司机师傅讲话,这就又醒了。   等她们到的时候已经十点了,摩天轮下面排了很长的队伍,时间有些紧迫,温俞为了摩天轮,就放弃了别的项目直接过去排队。   这么晚能坚持下去的大多都是情侣了,温俞把摩天轮列入计划里也是因为那个所谓的传言。   “听说在摩天轮顶端接吻的两个人会一辈子都在一起。”前面的女孩在和男朋友讲话,“一会儿呢,到了上面必须你主动,听见没?”   男生宠溺笑了:“行,您老就装好矜持,等我亲。”   温俞自然是知道这个关于摩天轮的传言的,以前靳诗意和元稹就干过。她还笑她迷信,现在轮到自己果然也是如此。   “那我们一会儿,”徐忱和她并排站着,微微低头凑近了点,“也要在上面接吻吗?”   温俞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回答的很诚恳:“当然。”   大概是听见了前面女生和男朋友的对话,徐忱故意问她:“你主动还是我主动?”   温俞也想了,别人都是男生主动,虽然她是姐姐没错,但说到底他们是男女朋友,当然还是得男朋友主动啦。   她没回应,想来徐忱也忍不住。   “不过你真的,信那个吗?”   “嗯?”   对于正好往前了好长一段,徐忱听得不那么清楚。   “没什么。”温俞没再问。   徐忱突然笑了下,声音放的很轻:“我从来不信这些,但我想为了你——”   他侧目,对上温俞的眼。他的话听起来不轻不重,萦绕在她的耳畔。   “信这一次。”   等他们排到了售票处,买完票两人就去了检票处。等他们进了座舱,没多久摩天轮就开始慢慢上升。   温俞透过玻璃,看到了下面的景物距离越来越远,变得渺小。   这一圈下来,至少要20分钟左右,距离顶端还有一段时间。从这个方位看整个公园的夜景,下面的路灯远远看去在黑夜里像是掉落在地面上的星。   温俞心情极好,伸手去握住徐忱,才发现他的手异常的冰凉。在下面排队排了那么久,徐忱又只穿了件卫衣,她一时太开心竟把这事给忘记了。   “对不起啊。”温俞说着就想把外套脱下来,被徐忱拦住了。   “说什么呢。”徐忱不悦道,“给你穿上了哪里还有脱下来的道理。”   他提了提温俞里面的卫衣领子:“再说了,你里面穿得还不如我呢。”   温俞还是不放弃:“可你的手好凉。”   徐忱倒是无所谓,他的手没什么温度,担心会冷到温俞,就没敢去碰她的手。隔着风衣的袖子抓到了她的手臂,随即放进了自己的卫衣里。   他还刻意往前靠了靠,话里夹杂了不少暧昧的语气:“你摸摸看,是不是很热?”   这还在摩天轮的座舱里,何况还没到顶端,温俞还不想这么快就接吻,她想抽回手,可男女力气悬殊。   她实在没办法。   温俞顺着他的话,真就在里面摸了摸,果然是热的。她舔了舔唇,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就直接道:“腹肌不错。”   “只是腹肌不错?”   摩天轮终于快要到达顶端,温俞抬眸,看了眼徐忱的身后,双手从他的束缚中脱离。她朝他靠了靠,仰着脸凑近了些。   像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就差那一刻的接触,所心心念念的事都能实现。   她期待已久。   可徐忱迟迟没有动作,也不让她碰到。眼看摩天轮很快就升至最顶端,温俞心脏跳的很快,她很怕错过了。   “你不想吗?”她急切问。   徐忱没有回应,反问她:“姐姐想和我一辈子吗?”   温俞愣了下,抿唇道:“想。”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他一直在一起,决定接受他的那一刻起,她的身心都是他一个人的。   她很想,能和徐忱永远都在一起。甚至还会很贪心的,渴望下辈子。   徐忱另一只手撑在她的身后,俯身缓缓靠近她,距离被他拉近。他的唇靠在温俞的耳侧,声音低沉,带着诱惑:“那好,”   他的视线落在外面。   摩天轮最终到达顶端。   “什……”   话音未落,徐忱不再撩拨,无法克制般吻上了她的唇。   温俞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眼前黑暗一片,她能感受到徐忱的气息和缓缓在动的座舱。   男生的呼吸加重,松开了她。却未离得太远,在她唇上流连,不肯走。   温俞被吻得发懵,意识模糊。恍惚间徐忱又吻了吻她,动作温柔缱绻。   他的声音落了下来,砸中了她的心。   “如你所愿。”   我会,   陪着你。   如你所愿地,爱你。   ……   下了摩天轮,温俞的唇色带了些唇色,他们几乎是从顶端开始就没停,徐忱隔一会儿就要来一次。   她觉得再待下去,嘴唇都要破了。   温俞的脸红的发烫,她摸了摸唇,看了眼旁边的徐忱。他倒是冷静得很,没一点不好意思。   她穿着徐忱的风衣,莫名觉得身体很热,风衣上是徐忱身上的味道,她又想起刚刚的画面,气息里也是这样的味道。   充斥在她的周围,让她陷了进去。   烟花盛典只剩下了不到半个小时,他们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打算一块看烟花。   等到零点快来的时候,所有人一起开始倒数。   “三。”   “二。”   “一。”   直冲云霄的烟花,像极了向上飞的流星。   徐忱望着温俞,他的黑眸深邃,眉目间的温柔根本藏不住。他抬手将温俞揽入怀中,蹭了蹭她的耳朵,低声在她耳边说:“新年快乐,女朋友。”   温俞同时也踮起脚,搂住了他的脖颈。她抬眸,眉眼弯弯,笑意更深。   她柔声道:“你也是,男朋友。”   --------------------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新年快乐呀( ̄▽ ̄)~* 第63章   看完烟花盛典,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徐忱先送了温俞回家,这个时间他是回不去家了,被林舒知道肯定没法消停。   温俞到了家门口,再三犹豫,还是在徐忱临走前留住了他:“我妈去出差了,你今晚要不留下吧?”   这么晚了,让徐忱一个人在街上她也不放心,何况也不是没待过。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她觉得也没什么不妥当。   徐忱姿态轻挑:“睡你房间?”   “嗯。”温俞怕他误会,“我睡我妈那边就好了。”   徐忱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孤男寡女的,你也不怕我克制不住了。”   知道他在开玩笑,温俞还是气得打掉了他的手,戳了几下他的额头:“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逗你玩呢。”徐忱握住了她的手,“赵崇明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喝酒呢,我过去他那将就一晚。”   虽说温俞说过这里也会是他的家,但之前几次都是事出有因,何况温亚宁也已经回国,他住下并不合适。   温俞看他坚持,也没再勉强,看着他下楼。   徐忱刚抬脚,蓦地停下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身。朝着温俞张开了双臂,歪着头,扯唇笑道:“姐姐。”   “抱抱。”   温俞被他的撒娇逗笑,走过去,抱住了他。   等徐忱离开,温俞才锁了门换衣服洗漱,她洗完澡出来,吹完头发收拾好躺进了被子里。   她放了放枕头,调整好姿势点开了手机屏幕,这才看到了徐忱几分钟前发给她的微信。   「我到了。」   徐忱发了一段只有五秒的视频,画面闪过了客厅,上面摆满了喝完了的啤酒瓶。还有一个睡得不省人事的男生,是赵崇明。   没几秒他又发了张照片,是在浴室里对着镜子拍的,身上还穿着临走前温俞还给他的风衣外套。   看样子他也是刚到不久,温俞保存了照片,不免得关心:「你别是要照顾他?」   徐忱发来语音,声音很淡:“他没醉,放心吧。”   之后徐忱也没给她再说什么的机会,继续发了条:“这都快两点了,早点睡。”   温俞应下来:「嗯,晚安。」   「晚安。」   -   跨完年没几天就要期末考试了,温俞和徐忱也彻底进入了疯狂学习模式,一连几天除了吃饭几乎都不出门,也不见面。   连着几天都太过劳累,温俞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就合了书,去浴室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温俞从浴室出来,看了眼时间,叹了句:“怎么又一点了。”   她又看了眼还在看书的许茉和黄佳丽,问:“你们今天怎么不瞌睡?”   黄佳丽停下来,噘着嘴:“因为不想挂科。”   许茉:“同上。”   “那我再学会儿?”温俞怕她睡的话,她们就不好意思再开着灯了,“我还睡不着。”   黄佳丽伸了个懒腰,打了哈欠:“对了温俞,你还记得江淮安吗?”   “嗯,记得。”温俞翻了翻书,“怎么了?”   “我听说他在追一个大二的学姐,人家有男朋友他也不在意,好像给人家挣分手了。”黄佳丽说,“那个学姐的男朋友爸他们的聊天记录发论坛上了,江淮安一口一个姐姐的,整个一绿茶。”   许茉想起来什么:“说起来,之前你和徐忱闹矛盾也是因为江淮安吧?”   温俞点了点头:“江淮安想喊我姐姐,碰巧被徐忱听到了。”   两个人两脸震惊。   “看来他段位挺高的,你那么聪明都没看出来他是故意的。”黄佳丽说。   “不是。”温俞摇了摇头,认真说,“那么明显,能看出来的。”   她不是看不出来江淮安的心思,在图书馆的时候有意无意跟她搭话,去了解她的喜好,江淮安以为她看不出来。   可惜他做的那些,都是徐忱玩剩下的。   而温俞,只吃徐忱那套。   黄佳丽问:“那你怎么还和他走的那么近啊?”   “徐忱一直忙训练比赛的事,你们两个也不怎么学,正好江淮安是学委,我想着总得有个人和我讨论讨论。”温俞的话说得合情合理,“所以也就没理他的话,至于谁重要谁不重要,我那时候只觉得学习重要。”   “你这样,”黄佳丽觉得温俞像个书呆子,但她又聪明得不像书呆子,“还挺可爱。”   许茉为难的看了黄佳丽一眼,还是附和了一句:“我也觉得。”   ……   期末考试这段时间的每一晚黄佳丽都要拜一拜华佗和孙思邈才能睡下,惹得温俞和许茉直想笑。   等考完试已经到了一月下旬,他们也都收拾行李回了各自家,大一的第一学期就这么结束了。   距离春节还有三周多的时间。   温亚宁忙完事务所的事也休了假,每天在家变着花样给温俞补身体。温俞身子瘦弱,又因为三年前的事故折腾的差不多了,恢复起来也不容易。   温俞还在犹豫怎么告诉温亚宁自己和徐忱在一起的事的时候,医院的电话留突然打到了家里。   是宋文庭快不行了。   他想在临走前,见一见温亚宁,更想见一见唯一的那个女儿。   在温亚宁试探温俞意思的时候,被温俞直接拒绝:“我不去。”   宋文庭不知什么打算,当年对她们母女不管不顾,如今快死了倒是想起来有这么两个人在这世上。   对于这个男人,温俞没有太多的感情,最多是身体里流淌的血液让她有所动容,但并不代表什么。   之后温亚宁出去过一次,或许是有事,也或许是见了宋文庭,温俞不得而知。   下午温俞和徐忱一块打游戏也很少话,虽然她平时话也不多,但这语气明显就是在说她有心事。   徐忱喊了她许多声才得到回应:“嗯?怎么了?”   “我才想问你怎么了。”徐忱手上的动作慢下来,生怕没听见温俞的话,“跟你讲话都不理我。”   “没怎么,专心点。”   温俞寒假在家也没什么事,想起来那个游戏来,就想着让徐忱带她试试。这会儿温亚宁不在家,等温俞反应过来她可能是去医院也来不及了。   只是心里装着事,她怎么也没法专心。也或许是因为宋文庭病危,是不是真的难过,她不太懂。   “真没事?”徐忱不肯退让。   “真的。”温俞不想徐忱太担心她,“我没办法分心跟你讲话。”   徐忱寒假后到家没几天徐伟良就带着他和林舒回去乡下奶奶家过年,这一时半会儿两人是见不上面了。   说不想是假的,尽管有打过视频温俞也做不到这么久不见徐忱。   她看着只有自己的客厅,想起以前的那些糟心事,她一个人在家等温亚宁回家的童年。   温俞收不回思绪,沉着自己的回忆里出不去,她看着屏幕发呆,眼前慢慢模糊,声音比大脑快了一步,不自觉喃喃道:“徐忱。”   “我在呢。”   温俞抿了抿唇,语气很慢,又很不争气地说:“我好想你啊。”   听到这句话,徐忱的神色微微一愣,以为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温俞的思绪慢慢恢复过来,平静道:“没,就是想你。”   徐忱吊儿郎当问:“有多想?”   “很想很想。”温俞知道徐忱耳根子软,说了这话他就不会再追问,她遂了他的愿,“想你想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想赶快飞到你的身边,想抱抱你。”   “错了。”   “什么?”温俞一顿,想不出怎么错了。   “是想我飞到你的身边。”徐忱的嗓音很淡,听着似乎轻叹了气,“你什么也不用做,我就会来找你。”   “我也可以去找你。”   她不想只有徐忱付出。   正说着,门外有了动静。温俞侧首看过去,是温亚宁回来了。她没怎么理,低眸玩着游戏,什么话也不说。   温俞用余光看到温亚宁放下了包,她继续打着游戏不理她。直到温亚宁走了过来,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力气:“吃了吗?”   温俞淡淡回:“嗯,吃过了。”   “妈今天去了趟医院。”   温俞一怔,考虑到还在和徐忱打着语音,克制住情绪:“然后呢?”   温亚宁说:“医生说他快不行了,现在就吊着最后一口气,你就去医院看看他,就当是随手做了件善事。”   温俞先找了个草丛躲起来,挂断了和徐忱的语音电话,她直直地望着温亚宁,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表情。   她就这么看着温亚宁,倏地笑了声,冷静反问:“他还没死呢?”   “小鱼儿。”温亚宁过来想握住温俞的手,去被她躲开,“别这样和妈妈讲话,让他好好离开,不好吗?”   今天在医院,宋文庭的情况温亚宁也看到了,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喊着温俞的名字。   医生也听了出来,是希望这唯一没有来过的女儿能来一趟,让宋文庭了了心愿。   “不好。”   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凭什么将死之人就能放下一切撒手离去,把痛苦留给活着的人。   温俞站起身,拿着手机回了房间,只丢下了一句:“我就喜欢看他这么半死不活。”   关上了房门。   温俞彻底把自己锁在了一个只有的空间里。说完那话以后,她靠在门板上,脸色苍白,浑身没了什么力气,顺着门坐在地上。   她扶着墙,又重新站了起来,顾不上已经麻掉的双腿,往阳台走。   阳台上放了把椅子,温俞坐下来,望着这外面的景。   树影模模糊糊,可雪却未停,随着风灌进她的身体里。雪花似是蒙了眼,她一动不动,呆呆看着,看了很久,很久。   房门外似乎有了温亚宁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她没有理会。   温俞已经很久没有把自己还在阳台上吹风了,记忆深处,她总在这样对自己。   在宋家的那段时间,房间里也有这么个阳台。每次祁梅和宋文庭吵架,她就成了全部的错,会被祁梅从房间里拉出来,丢在这样的阳台上。   那天也下了很大的雪。   大到她的世界只剩下了白色,跳下去整个人会陷进去的地步。   她反抗不了,也不能反抗。因为那个家的所有人告诉她,她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说过这话的人都宋文庭全部辞退,只留下祁梅。后来有人告诉她,那些人都是骗子,没有人觉得她的出生是错误。   只是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宋文庭,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甚至没有一点悔过之心,还笑着陪了温俞很长一段时间,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脑袋,告诉她有人一直爱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就连窗外的天都黑了,温俞也丝毫没有察觉。丢在地上的手机突然想起来,是徐忱打来的电话。   这会儿温俞的语气并不太好,很生硬:“怎么了?”   徐忱也没管她的语气,直接问:“在房间没?”   温俞先愣了下,才回答:“在。”   “那你走阳台上来。”   “什么?”温俞站起来,下意识往下面看了眼。   漫天的雪从天而降,飘落下来。夜色很暗,昏黄的路灯照在雪层之上,落了满地的光。   大雪之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徐忱穿着黑色的外套,落雪在他肩上格外显眼,像是撒了层白色的霜。   他的声音重新出现在温俞的耳边:   迎着寒风,却感觉不到冷。   “我来了。” 第64章   温俞套了个长款棉服,担心徐忱会冷就带了个围巾下去。她出去时想去告诉温亚宁发现她已经睡了。   她帮温亚宁拢了拢被子,瞥到了温亚宁眼角的泪痕,指尖碰了碰泪珠,垂眼发了会儿呆。   温俞退出去带上了门。   这个时间很晚又下着大雪,整个小区都没什么人走动,凉风吹入肺腑,吹的人呼吸一滞。   徐忱就站在楼下的路灯下,手插在口袋里,朝着温俞来的方向笑着,驱散了这周围的黑暗。看到她过来,也大步朝她走来,先一步把她捞进怀里。   温俞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才能确定他真的来到了她的身边,从那个距离她很远很远的地方。   夜里很静,徐忱的声音显得越发的沉,低着头先凑过去亲了亲温俞的唇。   “我好想你。”   天很冷,温俞还是能感受到来自徐忱温热的气息,仿佛这冬天并不存在。她失了所有的理智,迷迷糊糊间,双手搭上了徐忱的肩。   吻被逐渐加深,狂风暴雨般袭来,抵过了这漫天的飘雪和冷冷的风。   一切结束的时候,温俞慢慢睁开了眼,脑袋往后退了退,视线还落在徐忱的唇上。   想起来徐忱过来一趟不容易,又是这么晚,温俞把围巾套在徐忱的脖子上,慢慢帮他系好。这才茫然问:“怎么突然过来了?”   下午到一半,温俞直接挂断电话,后来又不回他微信,不接电话,他担心出事直接买了回来的车票。   路上风雪太大又遇上堵车,本来路程就远,愣是给耽搁到了这会儿才到。   “这不想你了?”徐忱微微俯身,唇又重新贴上来,说的话没个正经,“亲不到姐姐,好难受。”   这话像是魔咒,听得温俞一瞬间大脑空白,搞半天才缓过来。她圈住徐忱的腰,眼泪不知道怎么就从眼角流出来,止也止不住。   她忍不住哽咽:“我好……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能来找我,我很开心,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怎么还哭上了?”徐忱被她吓到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哄道,“我这不是来了。”   温俞没有隐瞒,把最近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徐忱:“他快死了,想我见他一面。”   “你不想见,就不见。”   温俞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想见宋文庭。她说了那样狠毒的话,甚至一直希望那个人不得好死,可在这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她会觉得很难过。   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血缘关系骗不了人,他们的身体里都流着同样的血,即便是再恨,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哪怕已经心生厌恶,到了最后一刻,真的让他不得好死,她做不到。   似乎是看到了温俞的心思,徐忱替她做了决定:“人之将死,看一看也没什么。我陪你去。”   温俞刚哭过,声音闷闷的:“他是性|侵|犯。”   这是她这辈子都躲不掉的现实,宋文庭是性|侵|犯,那她就是性|侵|犯的女儿。   去看他,就是承认了这件事。   温俞抬眸,语气十分强硬:“我想你陪我。”   “我当然得陪你。”   “我是说,”温俞深吸一口气,把话说完,“你得陪我一辈子。”   徐忱愣了下,明明前一秒还难过的要死,这又突然说这话。他捏了捏温俞的脸,不怎么正经:“这还跟我表上白了。行,下辈子都陪你。”   他们都在想,岂止是下辈子。   -   这个时间外面已经没了出租车,徐忱在手机里叫了车,两人这才去了医院。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大厅里也没几个人,安静的倒是有些可怕。   由于之前见习来过,他们直接过了大厅,从另外一个小门穿过,直接到了住院部楼下。   他们乘了电梯直接去了宋文庭所在的病房,这时候走廊也是空荡荡的,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在走廊尽头吸烟区抽烟的人。   温俞是悄悄来的,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这样直接迎面碰上了宋祁阳,虽然没想到他会在,但也该是意料之中。   宋祁阳比上次见消瘦了许多,整个人看着也没什么精神,头发乱糟糟的,满脸胡茬,不仔细看,差一点认不出。   三人这么撞上,徐忱下意识把温俞护在了身后,手掌轻轻牵住了她的手腕,打量着宋祁阳。   宋祁阳注意到了这动作,冷笑一声:“还真好上了。”   温俞往前走了一步,没有松开徐忱,很平静道:“我来看看他。”   这是在医院,又有徐忱在场,宋祁阳也没说什么,打开病房门,让了个位置给温俞。   “他没睡,能说会儿话就说吧。”宋祁阳说,“没几天了。”   “嗯。”温俞的反应很淡漠,更多的是是在克制。   徐忱就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等她,宋祁阳自然也不会嘴欠的过来招惹他。   温俞进了病房,轻轻闭上了门。她屏住呼吸往前走,看着床上的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宋文庭大概是察觉到了有人接近,缓缓睁开了眼,在看到温俞的那一瞬间表情微顿,眼里多了几分笑。   他的声音听起来无力,哑得听不大清:“小鱼儿,你来了。”   温俞坐下来,淡淡回:“别这么喊我。”   她碰了碰一旁的氧气管,轻笑一声:“这么想我来,就不怕我拔了?”   “将死之人,没什么好怕的。”   “也是。”   宋文庭的病也几年了,化疗没少做,这一次是彻底没了治愈的可能,这才想在临死之前见一见自己最对不起的人。   宋文庭所有的话,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你妈来看过我几次,无非就是希望我不要把厄运带给你,希望我去了天上能保佑你健健康康的。”   “不会的,你只会下地狱。”温俞讲话不留情面。   “我知道你恨我。”   “知道就好。”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临死之前能再见你一面,我也知足了。”   “嗯,知道了,所以你什么时候死?”   大概是第一次这么和温俞面对面讲话,宋文庭并不知道她的性格,看模样以为是个性子淡漠,话少的孩子。可这开口倒是真的心直口快,毫不避讳。   “我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你。我知道自己做尽了坏事,到头来落得了这么个下场。像我这样的人也不配谈什么爱不爱,但我必须得承认,我真的很爱你妈妈。”   当年在宋文庭还不知道家族病的时候,他的父母给他安排了和祁梅的婚事,他一直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   后来生了宋祁阳,祁梅知道了家族病的事,开始在家里打闹。可他们谁也没有办法,离婚会让两个家族蒙羞。   最后只能用宋祁阳身体不适来作为借口。宋文庭成了教授后,见多了许多漂亮能干的女学生,慢慢地有了别的心思。   他一直藏的很好,那些女学生里没有一个会把这些事说出去,他们都是各取所需。   直到那年遇见了还未成年的温亚宁,宋文庭第一次做了禽|兽才会做的的事。他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爱上了一个还没成年的丫头。   那种感觉,在他平淡无奇的前半生里,显得又新奇,又刺激。   温俞问:“所以你就那么害她?”   “我爱她。”   “可我有了家室,有了孩子,而且她也还是个孩子。可我想留她在身边,就只能用最极端的方式,这才酿成了错。”   温俞听他为自己辩驳,听得直想吐。她在来之前还在想会不会很难过,看他还是一副不肯悔过的模样,她就知道,只有温亚宁才会信他的谎话。   她突然开始后悔过来看他,果然畜生就算是临死,也不觉得自己真的有错。   温俞看着那跟吊着他这条命的氧气管,突然很想伸手拔了。   她在脑海里默念了一边《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条规定:故意杀人,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如果有下辈子……”宋文庭还想说点什么,奈何说了太多,没什么气力了。   温俞睁开眼,攥紧双手,苦笑:“别说什么下辈子了,根本没有下辈子,你放过她吧。”   -   温俞看着时间差不多,也就离开了病房。她出来时徐忱和宋祁阳像是在聊些什么,在她打开门的那一刻突然就停止了。   看她已经出来,徐忱立刻上前走到她的面前,关切问:“没什么事吧?”   温俞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回家吧。”   她没理会宋祁阳,权当他不存在,牵起徐忱的手就要离开,这一次宋祁阳没有主动找她搭话,反而拦住了徐忱。   “记得我说的话。”   徐忱握着温俞的手紧了些,把她扯到自己身后,无所谓地笑了声:“你说什么了?”   还特欠揍地拖腔带调:“没太听清呢。”   上次被徐忱揍成那样,宋祁阳还不想再挨一次,再看不惯也忍了,绕过他们进了病房。   等出了医院大门,温俞才问出口:“他跟你说什么了?”   “嗯?”徐忱的注意力并不集中,没怎么听清温俞说什么,就随口答了一句,“没什么。”   “你说实话,他到底说什么了。”   徐忱低着脑袋,模样看上去竟有些委屈,他的声音还是带着玩笑的语气:“他要我跟你分手,还威胁我,我好害怕呢。”   温俞被他的模样逗笑,没意仔细管宋祁阳到底说了什么,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不怕不怕。”   “有姐姐在,我就不怕。” 第65章   夜深了,空气变得更冷了。   两人从医院出来,天空又下起了小雪,零零星星地散落在各处。   走了一段路,温俞才想起来:“你这么晚过来,你妈不说什么吗?”   徐忱先笑了声,捏了捏温俞的脸:“现在才想起来,不觉得迟了点?”   平时林舒管的就严,这大半夜的跑回来,他肯定也不会是得到了林舒的同意,想来又要受罚了。   “又要关禁闭吗?”温俞开始后悔自己和徐忱说了那些话,害得他担心,又连夜赶回来,“都怪我。”   “干嘛啊。”徐忱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又打算往自己身上揽事?”   “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过来。”   “可是我很开心。”徐忱停下来,垂下眼看她,“你没瞒着我自己一个人偷偷难过。”   至少这样能让他感觉得到,在温俞眼里,他已经是一个可以值得她托付的人。   “别拉着脸了。”徐忱的拇指按着温俞的嘴脸向上,强行给她做了个微笑的表情,“有奶奶在,我妈不会太过分。”   温俞还是不太信他:“真的吗?”   “这有什么可骗你的。”   温俞没再说什么。   在病房的时候,尽管她表现得再刻薄,再无情,可宋文庭已经那样了,她的恨意似乎淡到她察觉不到了。   她也或许懂了温亚宁的意思,她不是释然了,只是放过了自己。否则一直回望过去,永远也无法真的放下。   不知道宋文庭的时间还有多久,大概这一次回事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见过了,许多事也就真的结束了。   街道虽无人,但这一路倒是灯火通明,偶尔会驰来几辆轿车。温俞和徐忱沿着街边走。   徐忱看出来她的心思,就直接问:“不想回家?”   “不是。”温俞许是困了,语气慢慢吞吞地,“想多陪你一会儿,你这一趟总不能白跑了。”   徐忱牵着她的手晃了晃,他的眼睛看着她,不曾挪开。   昏黄的路灯照在脸上,他左脸上那道浅浅的疤痕显现出来,约莫有不到半指的长度。   温俞想起来初遇时徐忱似乎也是这个位置受的伤,她还没和他提过自己想起来的事。   她问:“你脸上的疤痕,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被她这么一问,徐忱抬手下意识摸了下,他想了会儿才答:“应该是初一那会儿?”   温俞停了几秒,斟酌出这么个词来:“还挺酷。”   “不怕了?”   那次温俞撞见他打架,可没说他酷。   温俞眼睛酸涩,忍不住打了哈欠:“没……才、不怕呢。”   时间已经不早了,再不想回去,温俞也已经困得不行。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微眯着眼,身体一直往徐忱那边靠。   徐忱把她扯到了背后,弓下身子给她一个后背。   “上来。”   温俞也困了,看到有个后背就直接攀了上去,把下巴搁在徐忱的肩膀上。她随顺是困了,但也没真睡过去,趴在徐忱的耳边,玩着他的耳垂。   “你的耳朵好圆,好可爱。”   “就不能换个词?”徐忱笑,“刚刚不是还挺酷的,这又可爱了?”   “这是实话。”温俞也不知怎么,竟说了些胡话,“而且啊,你这个弟弟性格实在是不太可爱,一点小事就把我关在教室里,还威胁我,骗我说你把自己炸了。”   “姐姐这是想翻旧账?”   “不是。”温俞诚实说,“我想说的是,”   温俞再往他耳边凑了凑,手臂搂住他的脖子不松手,声音轻的像空气:“生气是因为在意你,而且要不是喜欢你,我才不会原谅你。”   “喜欢我?”徐忱记得那时候他们才刚熟络不久,他以为自己撩的是块石头,却没想到她开窍那么早。   温俞说:“对,喜欢你,很喜欢你。”   最初不止是因为徐忱那个干净美好的外表,更多的是,他看她的眼神,是她所见过不一样的。   热烈又带着克制。   也只有他,把曾经的温俞当成了,这世间绝此仅有的宝藏。   所以,她真的好喜欢他。   -   温俞不知不觉在他背上睡着了。   到了家楼下,徐忱望了一眼楼上,不想现在把温俞喊醒,就被这他上了楼,一直到家门口才把她放了下来。   温俞被他喊醒,还没睡多久却已经有了起床气,她的态度不是很好,临关门时都没一句好话。   “我真的走了?”徐忱歪着头,笑得不怀好意,“真不打算再亲我一下?”   温俞推了徐忱一下,直接拉上了门。   她回房间时路过温亚宁门外,房门还是她临走前的样子,她带上门也回了房间。   温俞换了睡衣,躺回了床上。这么一折腾,困意失了大半,她拿来手机还是给徐忱发了消息。   「到家了记得告诉我。」   徐忱倒是回的快:「好,在车上了,你快点睡吧。」   过了大半个小时,温俞侧躺在床上等徐忱回家的消息,眼皮越来越重,还没能等来,就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她在房间的书桌前做作业。   客厅里传来讲话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她回过头,看到温亚宁和宋文庭一齐朝她走来。   他们看起来很恩爱,摸了摸她的头问她:“小鱼儿又考了第一名啊,要爸爸奖励个什么好呢?”   温俞抱着宋文庭的手,奶声奶气地说:“想要漂亮的小裙子,小鱼儿要和妈妈一样漂亮。”   可这样的美好并不久,突然眼前出现了火焰,紧接着温亚宁和宋文庭就随着火焰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画面再转,温俞来到了一个杂物间里,宋祁阳拿着老鼠和蛇吓她,他发了疯似的抓着她的手腕,想去撕破她的白裙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沉在梦里出不去,她拼命地呼救,可没人能听得见她的声音。就像是把她锁在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内,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哭喊。   她以为,自己差一点就要死掉在那个梦里了。   耳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音乐,滴滴答答的声音悦耳,把她从那噩梦里拉了回来。她猛地睁开眼,喘着气。   音乐声还没停,呼吸渐渐平稳,她侧目看向声音来源,是手机在响。   窗外的天已经亮了,一场大雪过后,太阳终于肯出来,把光洒进了房间里。   温俞看了眼来电提醒,是徐忱。   她接通后,将手机靠在了耳边:“喂?”   清润的少年音,伴随着电流从电话那头传进她的耳边。   “早上好啊女朋友,你男朋友的叫醒服务,可还满意?”   听到徐忱的声音,噩梦带来的恐惧被退散了大半,温俞吐了口气。   她看了眼时间,这一大早的起床气涌上心头,她实在是没办法和他好好说话。   “闭嘴。”   ……   因为这通电话的缘故,温俞一整天都没理徐忱,发消息不回,电话不接。看样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好不容易接了电话也不跟他讲话,一个人在房间生闷气。   “姐姐不要生气了嘛。”徐忱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下次一定换个时间给你打电话。”   “……”   温俞还是不说话。   “你说句话嘛,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你故意的吧?”温俞这才说了话,“你都回家了我怎么打你?”   “那要不,我去峡谷让你揍?”   “……”   “你杀我多少次,等见面了我让你再揍我同样的次数行不?”   “……”   “好不好嘛?”   “真的?”   徐忱一听她松了口,这才乐了:“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他也得敢还啊。   起床气都这样了,他哪里还敢惹她。   谈好了两人就进了游戏里,1v1的时候徐忱就站在那里让温俞杀,真就这样玩了四个多小时。   之后黄佳丽看他们在线,给温俞发了微信说一块玩,温俞也同意下来。   温俞的段位还不能和他们一块,五个人就一块玩匹配,等到进入以后挑选英雄,温俞选了李白,徐忱选了蔡文姬。   耳机里传来闻哲的疑问:“徐忱,你和你姐换号玩啊?”   闻哲以前这么说习惯了,即便他们在一起了也是用姐来称呼温俞,就也没再改过。   温俞答得很冷淡:“没,我在玩。”   她平时虽然话不多,倒是头一次语气这么冷。   其他人也没人问一句温俞会不会玩,通通闭了麦。闻哲悄悄去了微信给徐忱发消息:「你姐行吗?她之前不一直都是法师吗?」   徐忱一直跟在温俞屁股后面,根本没时间理会闻哲给他发的消息,只想着温俞怎么开心怎么来。   直到闻哲偶然路过,看到温俞残血直接越塔杀人,徐忱跟在后面一个劲给她奶,瞬间明白了点什么。   “温俞,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是黄佳丽问出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温俞这么玩的,人头倒是没送,就是看起来有点冲动。   温俞回了话:“嗯,有点起床气。”   “没休息好吗?”   “没事,跟你开玩笑呢。”温俞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别人,就没再刻意去和徐忱置气。   一直到了他们结束退出了游戏,两人又打了通电话。   徐忱一开口就问:“还生气呢?”   “差不多了。”温俞也消了气,语气挺傲娇,“不能再有下次。”   徐忱这才彻底松了口气:“那就好。”   “给你个教训,以后不许那么早给我打电话了。”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我一睡醒就想你,不对,我做梦都是你,和你分开一秒都不行。”   温俞被他说的红了脸,慢慢吞吞地问:“特别想吗?”   徐忱的语气特诚恳:“当然。”   这次温俞没再故意逗他,她坐在床上玩着自己的指甲,压低声音补了一句:“那我也想你了。”   -   这一天温俞因为起床气和温亚宁的话也不多,直到吃晚饭她才主动把昨晚去医院的事说了出来。   温亚宁也没问她怎么去的,装作不怎么在意的神色,随意“嗯”了一声,就聊起了别的事。   “今天妈妈不小心把那个蓝色的口杯打碎了,去超市也没找到一样的,就给你们两个都换了。”   温俞没明白:“买一个不就好了,买两个做什么?”   “嗯?我以为你买的是情侣杯。”   温俞被温亚宁这话说的呛到,脸瞬间就红了,她没想到温亚宁居然想的那么深。   她舔了舔唇,不太好意思承认:“你……发现了?”   “不难发现。”   温俞以前很少有别的情绪,这两年倒是爱笑了许多,这次寒假回来几乎每天脸上都挂着笑,没事就抱着手机聊天,哪里会看不出来。   温俞放下筷子,托着腮打趣她:“温大律师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都不给自己女儿开口的机会。”   “你也长大了,得有自己的隐私,所以你不打算说,妈妈也不会问。”温亚宁收了收碗筷,笑了下,“但你得保护好自己。”   温俞笑:“他会保护我的。”   “就那么信他?”   “他和别人不一样。”   他给了她所有的安全感,不止一次告诉她。   我在这。 第66章   宋文庭在刚入春的时候离开了。   葬礼那天正好下了场春雨,细雨蒙蒙,也送走了萧索的冬天。   温亚宁碰巧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温俞也狠下心没去,他们之间已经没了任何关系,就真的没了再见的必要。   她曾经渴望过的父爱,再后来也真的不需要了。   所纠结的过往,也在宋文庭去世之后得以解脱,她,包括温亚宁,她们都是。   这学期开学他们还是和之前没多大的区别,温俞还是和之前一样,学习,看书,偶尔和徐忱出去玩玩。   日子一直这样平静过着,没有不好的人,也没有不好的事,仿佛一切都伴随着宋文庭的离开,彻底远离了他们。   一直到了大四,他们开始实习。   他们本该是去学校的附属医院,只不过因为学一些不可抗力,温俞和徐忱被安排去了临江市中心医院。   临江市和曲州市相邻,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也不算太远,只不过他们实习下来,得在那边住下。   温俞打算在医院附近租个房子,碰巧靳诗意毕业以后一直和元稹待在临江工作,她就直接托靳诗意找了房子。   两人现在还只是恋爱关系,温俞还是要求找个两室的房子,保持着特有的距离。   来临江那天靳诗意在小区楼下等他们,三个人一块进了电梯。在他们来之前靳诗意就已经找人提前收拾过房子,把该买的日用品都已经买好了,他们过来只需要整理下衣物,也没什么需要忙的。   下午他们还要去医院报道,放了行李休息了会儿又直接开车去了医院。温俞算了下时间,算上红绿灯,开车也不过二十分钟左右。   两人没在一个科室,就先分开去找了负责他们的老师,等差不多忙完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了。   温俞一见到徐忱就倒在了他的身上,抱着他不肯起来,声音听起来疲倦极了:“让我躺会儿。”   这还在医院走廊,就算徐忱想背,温俞也大概率不会同意。他索性就扶着她先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实习才刚刚开始,以后他们又要准备考研又要忙着实习,精力迟早得耗尽。   温俞小眯了会儿才恢复过来,她起身看到徐忱也靠在墙上闭着眼,察觉到她有动作才缓缓睁开。   “还累吗?”   这话虽说是问温俞的,但徐忱也没多精神。   “不累了。”温俞回答。   他们先去停车场,出了医院,温俞也不太饿,想去超市买点菜回家尝试着自己做,徐忱又换了方向去了这附近最近的超市。   进了超市,徐忱推着车跟在温俞身后,看她认真在挑选蔬菜。   两人这算是彻底开始了同居生活,只不过分开睡倒是更像室友,哪里有情侣在一起几年还分开睡的。   温俞拿起娃娃菜问徐忱:“你喜欢吃这个吗?”   “我都行。”徐忱随手拿了个娃娃菜放进去,“我不挑食,你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   温俞选好了喜欢吃的菜,跟着徐忱推着购物车来到了零食区,他两都爱吃糖,在零食区耽搁不少时间。   温俞:“我不是很喜欢吃葡萄的,还是买草莓的。”   徐忱一听,就拿了两盒草莓味的丢进购物车,又拿起来一盒软糖,随意问:“这个呢?”   “这个也行。”   “你还真敢应。”徐忱又拿了两盒软糖放进购物车里,揉了揉温俞的脑袋。   温俞不服气:“又不是给我一个人买。”   说的跟这糖买回去只给她一个人吃一样,明明他自己也爱吃的不得了。   “还想买点什么?”   “靳诗意好多东西都准备好了。”温俞忽地想起来,“你的沐浴露还没买,差一点就忘记了。”   温俞牵着徐忱的另一只手又去了日用品区,她买东西的时候并不是特别喜欢导购跟着。她没办法,只能礼貌一笑,推着徐忱往外走。   “不是买沐浴露?”   “不买了,你回家用我的。”   温俞来的时候是带了的,徐忱嫌东西太多麻烦,把林舒给他买的直接丢家里了。   她担心徐忱不喜欢她平时用的那个味道才想买新的,可导购阿姨太过热情,她实在没办法适应。   徐忱长“啊”了一声,靠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拖腔带调地说:“是姐姐的味道?”   温俞白了他一眼。   两人又走回了零食区,温俞挑了点果冻在袋子里,她低着头认真看,另一边出现了女人的声音,试探问她:“温俞?”   温俞闻声抬眸,对上了女人的眼,只不过她对这张脸并不熟悉,却也不陌生。   女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眉目还是喜悦更多一些,笑着说:“真的是你?我是何茜,你还记得我吗?临江一中。”   何茜的表情闪过些失望:“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温俞的表情有些为难,她还是头一次遇上以前的同学,她当时就不怎么记得班里的同学,后来出了事又离开了,这突然冒出来一个,她一时有些无措。   一旁的徐忱看了这情况,眉梢微挑,过了会儿才开口,笑着解释:“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可能是累了,您别介意。”   何茜听了徐忱的话表情一顿,看上去不太好看,愣了愣:“女朋友?”   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温俞不说话,只能徐忱自己上,他注意到何茜牵着的小女孩。他弯下腰,逗了逗小女孩:“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看上去很胆小,还没等她开口,何茜突然就把小女孩拉到身后。她看着徐忱,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徐忱感受到了来自何茜的敌意。   他被何茜弄得莫名其妙,看了眼温俞,尴尬地挠了挠头:“我这是被人讨厌了?”   空气突然就凝固了,温俞还望着何茜离开的方向发呆。徐忱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看什么呢?”   “没什么。”温俞摇了摇头,“去收银处吧。”   买好了所有的东西,两人一块往收银台走。从始至终,徐忱一只手推着购物车,另一只手牵着温俞不放。   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放着一些小东西,温俞过去时看到徐忱的视线在上面扫了一眼,瞬间明白了他在看什么。   这队伍还挺长,距离他们还有一段时间。徐忱怕你温俞在外面坐着等他,他们今天忙了一天,下午看她有那么累,实在不忍心她这么站着等。   温俞也没拒绝,临走前还特地嘱咐:“你别乱买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徐忱明显没听明白她的意思,“不是都买完了吗?”   但温俞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在假装,只能趁着旁人没注意,偷偷给徐忱指了指货架上的杜蕾斯。   时间突然就静止了。   徐忱意味深长地看了温俞一眼,刻意把脑袋凑了过去,唇贴在她的耳边,跟她闹着玩,悠悠道:“姐姐原来是这个意思。”   被戳穿了温俞瞬间就没办法淡定,她抿了抿唇,解释道:“我是在教育你积极健康的生活。”   年轻人要懂得禁欲和克制。   徐忱的声音低了些:“我还没干嘛呢,怎么就不积极,不健康了?”   她还想说什么,徐忱又开了口,当着人面跟她调情,却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我们回家慢慢积极,慢慢健康。”   ……   温俞没再和他纠缠,出去时她看到他在货架上拿了什么东西。她不知道徐忱到底买没买,不过她偷偷瞥了眼袋子里,看样子是没买。   她这才松了口气。   回了家,他们也没了什么胃口。   两人分工,温俞把蔬菜和零食放进冰箱里,她正往里放着,徐忱从她身后过来。   “你先去洗澡吧,累了一天了。”徐忱的双臂绕过她,把东西放进了冰箱内,“这些我来就行。”   温俞动了动,发现自己在他怀里,根本出不去。她以为他又要胡来,就用手指碰了碰他,小声说:“你让开点,我得出去。”   “哦。”徐忱抬起了手臂,给她让了路。   徐忱并没有温俞猜测的那样和她胡闹,似乎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离开厨房时她网购看了眼,发现徐忱还是认真在摆放冰箱里的食物。   根本注意不到她。   看样子真是她想多了。   今天温俞把所有的东西已经放进了浴室,她回了房间以后直接换了睡衣就去洗澡了。   等到温俞洗好了伸手去旁边的架子上拿浴巾,她的手扑了空这才回了头,发现浴巾并不在架子上。   温俞蹙眉,湿着身子在浴室里找了找,并没有找到。她暂时只能用洗脸巾遮着上身,走到了门边。   她听见外面徐忱的动静,随后出现电视机的声音,看样子是在看球赛。她小心打开门,躲在门后喊了他的名字。   徐忱闻声回了头,看到浴室门后出现温俞的小脑袋,他的视线下移,微微挑了挑眉,轻扯唇角:“怎么了?”   “你去房间里找一下浴巾,我记得今天放到浴室了……”   温俞的话还没说话,她看到徐忱从沙发上起身,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手里正拿着她的浴巾。   她一怔,感觉自己的小腿已经麻了。 第67章   看着徐忱朝着自己我过来,温俞下意识吞咽了下,她想关门,却怎么也动不了。   徐忱没走得太近,抬起手把浴巾递过来,温俞刚伸手想去拿过来,却扑了空。   “你……”温俞有些气,又迫于自己的窘况没法发火,“故意的……”   “嗯,我故意的。”   徐忱进来开热水器的时候故意把浴巾拿走了,为的就是逗她玩玩。倘若能让温俞同意下来也更好,就算不做什么,也不能和她分开睡。   “才第一天就不安分了?”温俞作势想要打他,无奈又碰不到他,“你到底想干嘛?”   徐忱看她这样,扯唇笑了笑,往前走了点。吓得温俞忙着关门,他抬手挡在门板上,姿态懒懒地在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想一个人睡。”   他担心闹太久温俞会生病,嘴上不松口,倒还是把浴巾还了回去。   温俞舔了下唇,猜到了徐忱一定是有坏心眼,她把胳膊伸出去接下浴巾,装作生气的模样:“不行。”   她关了门,拿着浴巾缠在身上,长长地吐了口气。等她换好了衣服,吹干头发出来时徐忱还在客厅看球赛。   徐忱在家穿着白色的T恤和短裤,听见她出来,胳膊搭在沙发背上,眼底的笑意漫了上来。   “洗好了?”   温俞抬脚过去,坐在他的旁边,又防备着。   现在还是六月份,房间没开空调,温俞刚洗完澡还是觉得热,她试了试额头的温度,果然很烫。   察觉到她这动作,徐忱身体微微前倾,凑了过来。他的手背放在温俞的额头上,关切问:“生病了?”   温俞还处在刚刚的尴尬里,被他这么靠近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就往后缩了缩脖子。   她抿了抿唇:“就是有点热。”   “这边好像是比曲州温度高一些。”徐忱在茶几下面找了本旧杂志给她扇了扇,“你刚洗完澡,还是先别开空调了。我给你扇扇风。”   刚洗完澡,温俞身上有着淡淡的香气,仔细闻有点像橙子和葡萄柚。   “对了,我刚刚没生气。”温俞往他怀里靠了靠,安心躺着,“你下次有要求可以跟我提,不用这样的知道吗?”   徐忱问:“万一你不同意呢?”   “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我有什么不同意的道理?”   温俞背对着徐忱,仰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抬手摸着他的侧脸,又捏了捏他的耳垂。   徐忱的双臂从温俞身后缠绕过来,圈住她的腰,像一只敏感的猫。他小心翼翼试探问:“那你……同意吗?”   沉默了好一会儿,温俞才从徐忱的怀里出来,她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道:“你去洗澡吧。”   说完,她就起身打算离开客厅,等她走到了次卧门口,趴在门边,给他丢了一句:“姐姐顺便把你的枕头和被子拿过去。”   ……   徐忱洗完澡出来时,温俞果然把他的东西都拿去了主卧,好像和温俞直白说出来,确实要比她的那些鬼心眼管用得多。   而且,就算以前那些有用,和温俞待久了,她也真不吃那一套了。   温俞在用行动告诉他,他想要的所有,只要他替,她都会一一为他实现。   徐忱进去的时候温俞已经睡下了,他的被子和枕头就放在她的旁边,他掀起被子躺了进去,侧着身抬手把温俞捞进怀里。   “你干嘛?”温俞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到,她惊了好半天,抱着他的手臂不肯松手。   没得到回应,温俞的后颈感受到一阵温热的触感。她痒得缩了缩脖子,想要翻身阻止。   徐忱反倒很镇定,帮着她翻身。不等她说什么,手掌抵在了她的后脑,她被迫朝他靠近。   等到一切都停止时,徐忱把她抱在了怀里,哑声道:“晚安吻。”   仅仅三个字,温俞听出了有关一个男人,被压制起来的欲望。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再也不能被称之为男孩了。   这一晚,两人睡得很踏实。   -   从正式实习开始,他们每天都要八点准时上班,几乎是没有假期的。   温俞实习的第一个科室是外科,带她的老师是前两年从北京回来的高材生,姓傅。   昨天温俞第一天过来碰巧赶上因为傅医生休假,她没能遇上,便跟一个科室的孟子严医生学习了半天的时间。   那半天她除了跟着孟子严查房,听见最多的是以为姓傅的医生,她也大概猜到了是带她的那位。   这一早温俞到了科室,一进去就看到办公桌前站着一个人,从背影看并不像孟子严。   男人身形颀长,站立在桌前,挺拔如松。他手中拿着一张表在看,察觉到来人,缓缓抬睫。   他的模样生的极好,只是眼神里除了漠然没了别的情绪。他瞥了温俞一眼,面无表情地又看回去了方才的位置,语气冷淡:“温俞?”   “嗯。”   温俞也不客气,她和陌生人话本就不多,碰上了这么个高岭之花,两人算是这么给撞上了。   她注意到了男人白大褂上的别着的医生胸卡,上面写着,外科,主治医生,傅时醒。   温俞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名字。   两人谁也没和谁说话,要查房的的时候傅时醒也只是跟她说一声“查房”,她就得立刻跟上去。好在科室还有个话多的孟子严,不然这科室大概会是整个医院最冷的地方了。   温俞的性格也不似从前,多少也能和不相熟的人攀谈起来。傅时醒不在的时候,孟子严都会向温俞吐槽他,说他这个人就爱端着。   下午傅时醒有台手术,温俞不需要跟着,就留在了科室里。她一个人在科室里看书,没多久听见了前面有动静。   温俞按着书页,抬眸看向声音来源。   面前是个长相可爱的小护士,个子不高,护士服越过了她的膝盖。她的眼睛圆圆的,似乎是天生的微笑唇,像是不会有什么烦心事的模样。   “你是傅时醒带的那个实习生?”她问。   温俞“嗯”了一声,不明白她的意图:“傅医生在手术室,有事的话,你待会儿再来吧。”   “没事没事。”小护士摆了摆手,“就是挑他不在来的。”   小护士倒是自来熟,过来在温俞旁边的抽屉里翻了翻,她迫于职责所在,还是觉得有必要问清楚。   “您有什么事吗?”温俞问。   “有事的,还很重要。”小护士蹲在地上,看着最下面的抽屉试着拉了拉,“他把我的糖拿走了,趁他不在我偷吃一颗。”   说完,果然在抽屉里拿出来了一盒水果糖来,她笑了笑,递给了温俞一颗:“就当是贿|赂你,你别告诉傅医生我来这。”   温俞刚准备接过,科室里突然出现了一道男声,嗓音冷到了极致。   是傅时醒。   “棠眠。”   小护士听到这声音吓得手一滑,盒子里的糖果洒了一地,温俞看这情形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傅……你不是在手术室吗?”   傅时醒扫了一眼旁边的温俞,又把视线放回小护士身上,厉声道:“跟我出来。”   被叫做“棠眠”的小护士,只能把盒子放在桌上,来不及捡起地上掉落的糖果跟在傅时醒身后出去。   温俞有点懵,回过神后捡起来地上掉落的糖果,用纸巾包了起来,放在糖果盒的一旁。   后来傅时醒回来也没说什么,默默把糖果收好,又放回了抽屉,这一次上了锁。   温俞不懂发生了什么,之后她下班在楼下等徐忱的时候看到傅时醒和棠眠一块牵着手往出走,忽地就明白了两人的关系。   她想起来孟子严和她提过,傅时醒的女朋友是外科的护士。说傅时醒刚来医院的时候本该在心外的,是他自己要求过来普外。   许多人不懂,傅时醒的解释很直接:“心外人才很多,不缺我这一个。”   后来他和棠眠在一起,所有人才明白他的意思。   心外不缺他这一个,但棠眠缺。   这件事温俞记得很清楚,她很喜欢倾听别人的爱情,因为她想学会了更多的爱,然后毫无保留的都给徐忱。   ……   巨蟹座的第一天,就是温俞的生日。   这天两人回家打算过生日,到小区地下车库的时候,温俞总感觉后背有人在看,等她看过去又什么也没有。   中午温俞的手机有陌生号码打进来,她问了几遍也无人应答,她挂了电话又是同样的情况,她索性将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她下意识握住了徐忱的手,不安的情绪在她的跟前环绕。   徐忱注意到她的异样,以为她是累到了,也没问她,直接把她横打抱起。   “抱稳点,摔了我可不负责。”   回过神后,温俞的手臂很自然圈住了他的脖颈,弯了弯唇:“摔伤了你赔我。”   徐忱似是没想到温俞这么直接,玩笑道:“行啊,那姐姐是想肉|偿呢?还是别的赔?”   这还在车库,温俞担心还有旁人,就抬手拍了徐忱的脑袋一下,不满道:“小点声,你回家爱怎么说我都不管你。”   温俞的心慌得厉害,抱着徐忱的力度也紧了些,她把头靠在他的脸上,也不说什么话。   徐忱待的科室不是特别忙,平时也就查查房,写一写病历单也没什么事了。   倒是温俞,她在学校的时候做事就很认真,这实习也是一个样子,总是不会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   到了家,徐忱也没把温俞怎么样,把她放到了沙发上,过去厨房准备煮点长寿面给她。   他们并不确定下班时间,蛋糕也是在临近下班那会儿定的,他们到家的时候也没送来。   等面快煮好的时候门外才有了敲门声,徐忱放下手里的筷子,揉了揉温俞得脑袋:“你先看着,应该是蛋糕到了,我去拿。”   “好。”温俞接过筷子在锅里搅拌了下,从柜子里拿出来碗冲洗。   她刚把碗放下,就听见外面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她以为是徐忱不小心弄倒了东西。   温俞关了火,慢悠悠走出来。   “怎么取个蛋糕还……”   话只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温俞对上的是宋祁阳那双无神的眼。   而徐忱,就躺在客厅的地板上。   没什么反应。   -------------------- 第68章   温俞再睁眼时,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双腿也用绳子绑了起来。徐忱没有被绑,只是换了位置,他的头靠在她对面的电视柜上,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浅浅呼吸着,她才松了气。   对上宋祁阳那张略显绝望的脸,她的心脏剧烈跳动,她费力挣扎了下,最后只能无力地躺在沙发上,看着他。   “醒了?”宋祁阳的手里拿着刀,笑得阴森,“今天你生日,哥哥来给你过生日你,不开心吗?”   温俞很怕他太过激动,把刀子插进她的身体里,只能尽量顺着他的话答:“嗯,开心。”   “开心?开心你为什么不笑?”   “你知道的,我不爱笑。”   宋祁阳突然过来,捏住了温俞的下巴,把她扯到他的跟前,怒吼道:“不爱笑?我看你对那小子笑得挺开心的啊?怎么看见我就这幅表情?你是有多讨厌我?”   “我说过的,宋文庭死了,我们就不是兄妹了。没人能证明我们的关系,我们可以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我们的好日子,好不好?”   温俞被他捏得脸疼,说的话也不那么清楚:“你先放开我,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商量什么?”宋祁阳把她摔在了沙发上,拿着匕首朝着还昏睡着的徐忱走去,匕首就扎在了徐忱的手边。   “已经没用了,你爱上了他,我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你做什么?”温俞突然就慌了,她想去阻止,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她从沙发上滚下来,跪在地上求他,“宋祁阳你别碰他!你不是喜欢我吗?我跟你走,我求你了……”   “只要你放过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温俞哭喊着,哀求着宋祁阳,求他能放过徐忱。   “做什么都可以?”宋祁阳笑着回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可你不干净了,我不想要了。”   温俞一愣。   她知道宋祁阳要的是什么,她慢慢停止了哭泣,平静道:“他没碰过我。”   “什么?”宋祁阳眼里闪过疑惑,他以为他们同居,自然也会发生该发生的事。何况他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怎么可能还没做过。   “我说的是真的,”温俞尽量克制着哽咽,“你放过他,我跟你走。”   她说不出来让他碰她的那些话,但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徐忱平安。   她只能重复着同样的话:“只要你放过他,做什么都可以。”   宋祁阳摇了摇头苦笑,他把匕首从从地板上拔起来,拿着刀柄拍在了徐忱的脸上,笑得越发狂:“你知道吗?他们都觉得我疯了,把我关起来,我的亲妈,把我关在精神病院里。小鱼儿,哥哥那么想你,你却在这里和别人在一起。”   “你笑起来那么好看,却从不对我笑。可我太想你了,我想你想到发疯。”   接下来宋祁阳的话,让温俞毛骨耸立,不禁打了冷颤。   “所以,为了见你。”宋祁阳突然看向温俞,双眼赤红。   “我杀了那个看护。”   “你以为我来,是真的带你走的?”宋祁阳拿着刀重新朝温俞走来。表情越来越扭曲,“错了,我是来杀你的,然后再自杀,这样我们一起死,下辈子就能在一起了。”   宋祁阳慢慢靠近。   “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妹。”   温俞吓得往后退,可她被绑着,蜷缩着慢慢挪。她的指尖冰凉,声音颤抖:“宋祁阳,你说真的?”   她彻底放弃了挣扎,倘若宋祁阳只是想要她和他一起死,也未尝不可。只要他不会动徐忱,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的眼里带了泪,抬眸看着不远处还昏睡的徐忱。   “杀了我,你真的会自杀吗?”   宋祁阳一顿:“什么?”   没几秒,他就反应过来,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这么喜欢他,要不要哥哥帮你,把他也一起杀死呢?”   温俞知道他已经疯了,她哭着摇头,求着宋祁阳,直到一个身影突然聪宋祁阳身后出现。   ——是徐忱。   还来不急反应,宋祁阳后腰就承受了重重的一脚,猝不及防地从沙发一侧摔了出去。   温俞哭泣着,刚刚宋祁阳靠过来的时候她被吓坏了,这会儿已经回不过神。她不停地抽泣。   徐忱在踢倒宋祁阳之后,身体里迷药的药效并未完全消散,很快就跪倒在地。他勉强撑着地,来到温俞身边,想去解开她手腕上的绳子。   可宋祁阳这时候已经扑了上来,推着徐忱到了另一边,他现在已经彻底的疯了,不要命般地把匕首朝着徐忱的心脏处刺来。   徐忱的双臂无力,只能用尽浑身的力气拦住宋祁阳,用膝盖顶了宋祁阳的肚子一下。   他反握住了宋祁阳的手,摁着匕首换了方向,他的双手还在抖,他几乎拼尽了全力。   直到温俞看见鲜血在地板上蔓延,呼吸跟着乱了节奏,她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   她抽噎地说不出话来:“徐……徐忱……”   两人许久也没有动静,客厅里除了温俞的哭声,是死一般的寂静。   宋祁阳的身体忽地被抬高,被丢去了一边,他的胸口满是鲜血,甚至还不停歇地往外流。   温俞呆呆得望着,地上的徐忱手臂无力垂下,他闭了闭眼,声音沙哑:“没事了。”   徐忱撑着地重新爬起来,他拖着发软的双腿去电话那边,报了警。   “他……死了?”温俞已经被这一幕吓傻,她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看着地板上的血液越来越多。   “不会,没到心脏。”徐忱放下手机,他手上残留着还未干涸的血迹,眼底的戾气慢慢散了去,“我先去洗手,太脏了。”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温俞被吓得惊魂未定,她的双手还被绑着:“别、别走,我害怕。”   害怕不是假的,尽管徐忱说了不会有事,但她绝不会彻底放心。她让徐忱松了捆绑她的绳子,刚解开她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她哽咽着,在不停地碎碎念法律:“《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规定犯故意杀人罪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对、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绑架以及、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的……”   等待警察来的过程里,温俞在徐忱的怀里一直默念这些话。徐忱拍了拍她的后背,努力去安抚她:“别怕,没事了,都是我的错。”   徐忱的声音也是颤抖着,他开始后悔当着温俞的面做了这样的事,他怪自己把她吓坏了。   他的心不由得酸涩,疼得厉害。   “对不起,吓到你了。”   ……   警察来的同时,救护车也到了。   宋祁阳被救护车带走,徐忱的情况也不好,在和宋祁阳打斗的同时,他的手臂也被划伤,以及腰部和头部都受了伤。   在医院录口供的时候温俞还是缓不过神,整个人的思绪还在神游,根本静不下心来。   宋祁阳受的伤不重,只是失血过多昏厥了过去。他现在的身份是在逃犯,又加上入室杀人未遂,在他醒来后就被警察关了起来。   徐忱在医院缝合了伤口才被喊去录口供,索性宋祁阳没出什么大事,都也徐忱也得受牵连。   温俞盯着徐忱的伤口,掀起来他的短袖看着纱布半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坐在他的旁边,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忍着颤音:“都怪我。”   “……”徐忱一时无奈,“怪你什么,明明是那傻逼的问题,别把什么罪都往自己身上揽。”   他往温俞面前凑了凑,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模样没一点正经:“哭成这样,我的伤口是不痛了,可是我的心好痛哦。”   “痛什么啊。”   看他满脸的不在乎,温俞哭的更凶了。   “我开玩笑呢,你别哭了行不行?”徐忱见他哭成这样,一时间慌了神,抬起指尖擦了擦她的眼泪,只能继续哄,“我的错我的错。”   一直哄不好徐忱也着急,他只能破罐子破摔:“再哭,再哭我当人面亲你了啊。”   果然这办法对温俞好使,她吸了吸鼻子,停止了哭泣。过了好一会儿,她摸了摸徐忱的伤口,讲话时带了点鼻音:“是不是很疼啊?”   “不疼。”徐忱笑,“要疼也是躺在那的疼,我多会打架啊是不是。”   温俞抬起手背擦了擦脸颊残留的眼泪,强忍着哭泣。   “本来今天挺好的日子,被那货搞得一塌糊涂,蛋糕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改天给你补上行不?”   徐忱凑近,不顾反对吻了吻温俞的额头:“姐姐,生日要快乐,不能哭。”   “我以后不想过生日了。”温俞低着头,小声说,“只要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我就很难过。”   今天,差一点就出事了。   看着徐忱被宋祁阳压制着,短短的几分钟里,她的呼吸像是彻底停住。那样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上一次闻到还是在那辆大巴上。   那时候,许多不好的事在她的脑海里浮现,那一刻,像是要她再经历一次那样。   她不敢去想。   终于在看到徐忱站起来的那一瞬,她所有可怕的念头才被打散,他朝她走来。   让她不要怕。   温俞抱住了徐忱。   就像他愿意拥抱她那样,抱住了他。 第69章   两人回了家。   客厅里还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打斗过的痕迹和满地的血迹。   徐忱受着伤,想和温俞一块收拾,被她一顿批,最后无奈只能躺回床上去,等着忍伺候。   他的身体不了碰水,温俞把毛巾总热水打湿,简单帮他清理了下身体,擦掉了别的地方沾到的血。   “姐姐。”徐忱突然喊她,似笑非笑地看她,“还有个地方没擦呢。”   “什么?”温俞一时没反应过来。   徐忱笑:“没事。”   之后的几天徐忱请了假在家养伤,那天的事医院的人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徐忱和一个在逃犯打斗,其他的便没人知道了。   养伤的这几天徐忱就每天在家等着温俞给他做饭,帮他擦身体。偶尔无聊的时候,还能听到温俞讲冷笑话。   “一个漆黑的夜晚,一只白猫在行走忽然它看到了一只黑猫,它很害怕,小心翼翼的对黑猫说了一句话,”温俞拿着手机,看着里面她收集出来的冷笑话,“你猜猜看,它说了什么?”   徐忱思索了下,想不出就摇了头。   “它说了句,”温俞继续笑,学了学猫爪的模样,“喵~”   瞧着温俞这样努力去给他找乐子,徐忱敛颚笑了笑,他没说话,一把扯过温俞的腰,把她压在身|下。   不等温俞说什么,他就咬住了她的下唇,舌尖浅抵着牙关。他的手习惯性地不安分,顺着衣摆进去,也没得到阻拦。   温俞的双手捧着他的脸,像是认同了他的举措,也习惯了他对自己做的任何事。   徐忱动作停下,指尖在温俞的脖子上摸了摸,模样看着倒是认真,只是看不大懂他的意思。   “你在摸什么?”温俞好奇问。   徐忱抬眸看她,笑着继续吻了吻她的唇,低声道:“没,我怕亲到血管上。”   “你还真是,”温俞一时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话,“可爱。”   徐忱的手往下滑,捏了捏她腰,眼里染上了情|欲:“迟早有一天让你知道我到底可不可爱。”   “嗯?”温俞有些懵圈,“生气了?”   徐忱没回应,只是重新覆在她的唇上,他的动作越发的肆无忌惮,触碰着她身体的每一处。   伴着极其不清楚的话语:“好想抱你”   想把那些所谓的分寸和礼貌都丢掉。   只想她能成为他的。   奇怪的感觉在身体里蔓延,温俞费力动了动,只觉得痒。她不受控制地朝着徐忱的方向靠,想抛开所有的距离,直到最后,她的意识恍惚,什么也记不清了。   迷迷糊糊间,温俞感觉到徐忱的手从她身上离开,没多久,她在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中睡了过去。   ……   次日一早温俞起的晚了,她醒来时徐忱已经买好了早餐在等她起床。   看她过来,徐忱揉了揉她的脑袋,随意道:“洗漱完,过来吃饭。”   温俞洗好出来,徐忱已经坐着等她过来,粥也已经盛好了。她坐在他的对面,看他给自己夹了根油条放在她的面前。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温俞想起昨晚的事来,好像也是这只手,做了那样的事。   温俞接过他递来的油条,抿了抿唇,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徐忱似是看出来她在想什么,觉得有些好笑:“睡得不好?”   温俞摇了摇头,没听来话里的意思。   “也是。”徐忱扯了扯唇角,拖腔带调地说,“你又没动,怎么可能睡不好。”   温俞愣住,他又说:“我的手倒是挺酸的。”   说完这话的代价就是,温俞一连两天都没理他,他直接从主卧搬去了次卧睡。   -   温俞难得休假这天被靳诗意拉去婚纱店试婚纱,除了她们两个人还有一个个子小小的女生,温俞记得她。   是棠眠。   温俞不知道靳诗意是怎么认识的棠眠,看上去关系还很不错的样子。她倒也不是反对靳诗意有她以外的朋友,就只是单纯的好奇。   靳诗意告诉温俞,去年元稹出去应酬在路上出了车祸,恰好棠眠是负责元稹的护士。靳诗意的话多,聊天的时候发现棠眠也是临江一中毕业的,只不过大了她们三届。   她在临江也没什么朋友,偶尔会来找棠眠玩玩,这一来二去的也就成了算是知心的朋友。   棠眠的性格很好,从温俞见她第一面开始她就一直是保持着微笑,在等待靳诗意的过程中,总是会问温俞吃不吃糖,连店员送来的甜点也都是第一个先问她吃不吃。   大概是想起来那天的事一直没和温俞解释,棠眠先递给她一颗糖,才慢慢说:“我爱吃糖,傅时醒怕我坏牙,就一直不让我吃。那天想着他有手术想去偷偷拿一颗,谁知道他会突然回来,糖没吃到,反而还被他训了一顿。读高中的时候他就总这样,像个小老师一样。”   “傅医生看上去确实比较严肃。”温俞也不知道怎么说,但又很想和棠眠讲话。   这种看起来很可爱的女生,她总觉得应该有很多人会喜欢才是,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像傅时醒那样优秀寡言的人,能那样喜欢棠眠,她觉得也是理所当然的,小太阳就应该被人爱着。   这样的性格是她曾经最渴望拥有的,像是从不会有什么烦恼,一辈子就这样笑着过了。   棠眠一笑:“不过你也不要担心啦,他就是看着不好说话,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脾气也很好的。”   这次试婚纱因为元稹工作的缘故只能靳诗意自己来挑选,她也不喜欢有元稹在旁边,直男审美不要也罢。   靳诗意的婚礼就在七月底,时间是她小先生算过的良辰吉日,正好赶上了临江最热的时候。   场地在一个花园餐厅内,婚礼当天有一些他们共同的朋友和同学,也就避免不了会有临江一中的同学。   因为棠眠也要去参加婚礼的缘故,傅时醒也就知道了温俞会来找他请假,下午也没什么事需要她在,他就直接给她批了假。   徐忱没那么好运,他一直要忙到晚上才能下班,参加婚礼是别想了,他能在晚上十点前离开就不错了。   下午婚礼结束以后高中同学打算临时小聚,棠眠也不熟就提前离开了,温俞没她那么好运。   她以前在班里就不怎么爱说话,许多人也不喜欢她的性格,可这次是靳诗意的婚礼,她总得给足了面子。   来的同学差不多坐了两桌人,温俞在女生这一桌,只是因为他们理科班女生不多的缘故,坐不满,也有一些男生在这桌。   温俞为了靳诗意,尽量给每个人都能笑得出来,尽管许多人她根本叫不上名字,甚至连长相都不记得了。   只有一个人她很面熟,是那天在超市见过的何茜。她这次没带孩子来,坐在温俞对面一直望着温俞的方向。   “温俞。”有人给她递来了话,“听说你现在是在临江中心医院实习?”   温俞看向声音来源,轻轻扯了扯唇角:“是。”   “我上次去医院还以为认错了,和你一块的是你男朋友吧?我还以为你这性格不太可能恋爱呢。”   这么多人把目光投在她的身上,温俞不怎么自在。她不喜欢太多人的关注,似乎也不太可能。   听了温俞会恋爱,这桌开始热闹起来,大多都是好奇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让温俞喜欢。   “男朋友怎么没一起过来?”   温俞:“医院比较忙。”   “所以你们两现在是同级吗?那不就是……姐弟恋?”   温俞不知道怎么回答。碰巧靳诗意过来,把温俞从话题里解救出来。   后来话题被聊到了很远,温俞才松了口气。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眸,何茜看她看过来立刻换了方向,略显慌张。   想起来上次在超市遇见何的异样,她有些疑惑,问靳诗意:“那个何茜,我认识吗?”   靳诗意只是用余光看了眼,不被人察觉:“你忘了?她高中的时候被养父欺负过,是你帮的她。还有一次她来例假弄到了裤子上,是你用你的校服帮她遮的。”   “后来你走以后,班里那几个不喜欢你的女生还是闹腾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在说你坏话,那时候我都不想理她们了,何茜还是在帮你说话。”   “那她还挺好的。”温俞已经不记得这档子事了,她并不是热心肠,只是被她看到了,她总不会不管。   而且对于女生不好的事,她都不会记得特别清楚,因为那是别人最不愿意提起的伤疤。所以那之后她很快就忘了,但没想到何茜会一直记着。   “你还是离她远一些比较好。”   靳诗意说的话温俞突然就不懂了。   “什么意思?”   靳诗意趴在温俞的耳边低语,听完温俞皱了皱眉,眼底的情绪不明:“你别开玩笑了。”   “我说真的。”靳诗意说,“不管有没有,你还是不要再接触她了,不是说我对她有歧视,而是这样的距离对你们都好。”   她们正说着,突然另一边就有人在争吵,一个男人手里拿着酒杯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她们这边走来。   他面色通红,停在了温俞的面前,把酒杯递给她。   “这不是我们一班的温学神吗?”男人的话里带着很明显的讽刺,“到底是温学神呢,还是瘟|神呢?”   温俞没看他,盯着眼前的酒杯,没说喝,也没说不喝。   见状,靳诗意先站了起来,她护在了温俞的面前,碍于这是自己的婚礼现场没太过激。   “刘昱你够了啊。”靳诗意明显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你也不小了,这样有意思?”   听桌上的其他同学说温俞有了男朋友,两人在一起几年了。刘昱想起来那个死去的徐忱,恰好又喝了酒,根本不会听靳诗意的话。   他推了一把靳诗意,不顾身后人的阻拦,指着桌上的酒杯只说一个字:“喝。”   温俞站起身,努力让自己扯出一个不太勉强的笑容,她拿起来酒杯,一饮而尽。   接着又是一杯被斟满,温俞抬手挡住想要替她喝的靳诗意,继续拿起酒杯,这样一杯接着一杯。   温俞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也不清楚到底还有多少杯在等着自己,她能感觉到这莫名而来的恨意。   她知道,这是为了谁。   所以她选择接受。   温俞端着酒杯刚送到嘴边就被人突然夺走,她抬眼看去,是何茜。   何茜的情绪要比靳诗意激动些,她推了一把刘昱,把温俞拦在了身后。她什么话也不说,把手中的酒泼向了刘昱。   场面突然就失了控,温俞倒在了靳诗意的身上,因为酒精的作用,她的意识有些恍惚。   等她缓过神,听不大清他们都说了什么,只有一句她听清楚了,也是最狠的一句。   “难道不是因为她徐忱才会死吗?如果不是她,徐忱就不会上那辆大巴!她怎么能心安理得重新生活,她配吗?徐忱多好的人啊,她温俞怎么做到让这一切过去的。”   何茜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刘昱,眼里憋出了许多泪来。   温俞苦笑了声,她拉住何茜的手扯到了自己的身后,缓缓走到刘昱面前。她的醉意醒了大半,弯起的唇角慢慢拉直:“所以呢?你是在为你的朋友抱不平吗?还是想拿我给他抵命?是,你说得对,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已经死了。”   “我是很感激他,但不代表我要因为那场事故每天郁郁寡欢,还是说我得为他的死付出代价?难不成你觉得,因为他喜欢我,我就得一辈子不能好好生活,去给他守寡不成?”温俞面无表情说着,“或者,你想让我也去死?”   忍了许多年的话,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温俞解开了手腕上的那条丝带,她很少把伤疤示人,这一次是不得已。   “你以为,”温俞眼里含着泪,双眼通红地看着刘昱,她用手指戳的他往后退,“我没死过是吗?”   “你溺过水吗?你试过把手腕割破又一次次被救起来,想死也死不掉的绝望吗?”温俞忍着哭腔,“你这种人只会用自己的想法去臆想,我不会听进去你的任何一句话的。”   “他救我,是要我好好活着,而不是被你这种人逼得无路可退。”   当年在被一群人逼迫的时候,她没能说出来的话,还是说了出来。她本就不该一直活在那样的阴影里,她好好活着,才是真的对得起徐忱。   刘昱的动作像是要抓着温俞,他不顾阻拦,拿着酒杯想灌给温俞:“你还真是会安慰自己呢,你他妈就是个瘟——”   话音未落,就突然出现的身影打断,刘昱整个人被踹到了地上,他捂着肚子喊叫,被人艰难扶了起来。   温俞也被吓到,只是那熟悉的味道闯入,她猜到了来人,许多不好的情绪都瞬间消散了。   她的手被徐忱握住,十指紧扣。   温俞抬眸,和徐忱带着些戾气的神色撞上。   徐忱随意瞥了眼周围,指尖擦了擦温俞眼角的泪,轻声安抚:“他没弄疼你吧?”   “没有。”温俞摇了摇头。   大厅突然安静了几分,许多人震惊的不只是突然出现的男生,而是男生有着和他们熟悉的徐忱相似的眉眼。   刘昱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徐……徐忱?”   瞧着这一众人惊讶的表情,徐忱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么多人趁他不在,开始欺负起他的姐姐来。   “不对……你是嘉铭?”刘昱认出了徐忱。   徐忱淡淡“嗯”了一声。   “你和她……”刘昱指了指他们两。   这是靳诗意的婚礼,徐忱并不想在这里闹事,尽管婚礼已经结束,温俞大概也不会想在这一天发生不好的事。   徐忱忍了忍脾气,先和靳诗意说了话:“诗意姐,麻烦你处理下了,我先带她回家了。”   说完,他牵着温俞往餐厅外走。   这附近不让停车,徐忱就把车停在另一边,一路他几乎是跑过来的。注意温俞可能不太舒服,他走得也慢了些。   直到温俞突然停了脚步,他也跟着停下来,对上她的目光。   “徐忱。”   他低声问:“怎么了?”   温俞的脸色不太好,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我累了。” 第70章   七月底的晚间,吹来的风带着些暖意,徐忱却被那一句话说得一怔,突然就觉得很冷。   “你说什么?”   徐忱笑不出来了,一点笑不出。   温俞愣了愣神:“我是说……”   “怎么?想和我分手了?”   温俞不知道他怎么了,他的双眸看不出其他的情绪,语气生硬,但更多的不是怒意。   瞧他的神色,倒像是要哭。   “你怎么了啊?”温俞还在状况外,“听我说完好不好?”   “我不想听。”说着,眼泪真就从眼眶里流了下来,“你累了没关系,我可以等的,等到你还愿意再接受我。如果你是因为那个人的话,如果你也喜欢我哥我都没关系的,求你了……”   “别分手。”   “别不要我。”   对于温俞,他太没有安全感了。不止是只有女生才会患得患失,这段关系里他本就不具有主导权,他不能总用极端的方式逼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他没有得到过太多的爱,他可以不需要爱,但他不能失去温俞。   温俞这才明白过来,不知是她哪里给他造成了这样的误解,让他这样认为。她抿了抿唇,觉得这事已经不重要了。   她摸了摸徐忱的眼睛,指腹蹭了蹭他的脸颊,轻声道:“难道连姐姐给你的OK绷,你也要当作别人的吗?”   温俞本不打算再提起这件事,她总觉得那时候他太小,不是个谈论爱情的年纪。所以她更愿意把他们之间的开始定在她回国之后。   那个递给她伞的雨幕之下。或者是,在鬼屋里那个不算吻的吻。   把她关在教室的深夜也好。   什么时候也好,都不该是,本来的那个时候。   可看徐忱那样的慌乱,她不忍心了。   想坚定地告诉他,她不会不要他。   听到这话,徐忱神色一顿:“你记起来了?”   “嗯。”温俞踮起脚,双手搭在他的脸上,“你要记得,姐姐的OK绷是你的,姐姐也是你的。”   “那你……”徐忱还是不理解她的话。   温俞吻了吻他的唇角,打断他:“让姐姐把话说话。”   看着徐忱满眼的委屈,她叹了气:“我累了,你背我过去车那边好不好?”   “你要说的,只是这个?真的不是为了安慰我?”   “是。”   发现这短短的几分钟是他太过冲动的乌龙,徐忱瞬间就绷不住了。他将温俞横打抱起,还故意在怀里颠了颠,态度一点也不好。   他觉得这样哭出来很窘,声音闷闷的:“姐姐。”   “话说一半,是会掉舌头的。”   ……   回到了车上。   因为刚刚的事徐忱的话并不多,他看着前方的路,时不时瞥一眼温俞,在她看过来时又很快避开。   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温俞主动开口:“你都不好奇我什么时候知道的吗?”   “不好奇。”徐忱板着张脸,岔开了话题,“我只是比较好奇,你当时为什么说的是OK绷,而不是创可贴。”   温俞想了想,又重新看向他:“大概是觉得,OK绷比较可爱,不会吓到小孩。”   徐忱只是笑:“还好。”   他停顿了下,继续说:“以后别说那样的话了,那样才会真的吓到我。”   得来不易,所以即便是知道了她的心意,他还是会怕。怕到听不得一点模棱两可的话。   温俞轻轻“嗯”了一声。   似是觉得无聊,温俞靠回椅背上,指尖摁了摁按钮降了车窗。她看向窗外,把思绪沉在了这夜的晚风中。   她想,   ——似乎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对他心软了。   所以后来对他所有的行为都是无可奈何。   -   回到家温俞先去浴室洗了澡,出来时徐忱躺在沙发里看电影,神色不明,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她过去躺进他的怀里。   电影的画面晃得很厉害,色调看起来十分压抑。温俞喝过酒,尽管洗了澡喝了蜂蜜水,脑袋还是有些沉,看得晕晕的。   她侧着脸靠在徐忱的肩上,手臂放在了他的腰上,自然缠绕上来。徐忱没看她,把她再往自己怀里一揽。   电影里切换画面,是梁朝伟和女友在接吻,画面尺度温俞倒不觉得大,只是她第一次和徐忱一块看,脸倏地就红得发烫。   “这是什么电影?”大概是为了缓解尴尬,温俞装作随意聊天,“看起来挺老的。”   “《重庆森林》。”徐忱把头靠在她的脑袋上。   “不是被禁了吗?”   “是光盘,应该是上一个租客留下的。”徐忱解释,“之前收拾东西的时候在电视柜里找到的,正好这没事看一会儿。”   说话间,画面是女人裸露出来的后背,上面闪着细细碎碎的光泽,汗珠顺着线条滑了下来。   温俞心一紧,她下意识看向了徐忱,发现他没有看电视,直直盯着她看。   他的眼里藏了火。   温俞抿了抿唇,她的手下意识挪了地方,在碰到时,手忍不住一抖,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又觉得自己总得说点什么,只能强装镇定:“徐忱,你好像……不太舒服。”   “那你还不……”徐忱的声音也在发颤,听起来并不好受,“拿开?”   温俞忽然起身,跨坐在他的身上,勾着他的脖子,不管不顾地吻住他的唇。   她微眯着的眼盛满欲|望,灼热的气息环绕在徐忱颈间,她的头微斜着慢慢凑近,轻咬了下他的耳垂。   这次她无比主动,徐忱一时间觉得大脑有些缺氧。他察觉到温俞的手已经攀到了上来,她的动作缓缓地,抵开了阻拦的双臂。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沉迷的气息,身体传来的感觉并不舒坦,徐忱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慢慢睁开眼,拦住了温俞的动作。   他问:“你是不是还醉着?”   温俞不似他那样坚定,目光迷乱,陷进了很深。她的眼神带了些魅惑,像个勾人的妖精。   “你就当我……醉了吧。”   身后电影的音乐还在继续,还伴着专属港片味道的国语腔调。音乐声音不算很大,却衬得这室内暧昧不已。   温俞看出来徐忱的顾虑,轻笑一声:“你都敢用手了,怎么还忍得住?”   徐忱眼里的欲念不比温俞少,他强克制着,直接道:“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你不是一直都想吗?姐姐现在要给你了,你要吗?”   客厅的灯光洁明亮,徐忱能清楚地看到温俞的每一个小表情,没有玩笑,也没醉意。   是真真切切的欲望在眼底浮现,像是要溢出来,他差一点就要接不住。   他的嗓音沉得发哑,却还是说出了最真实的想法:“要。”   “所以……”   “所以?”徐忱不懂她的意思。   温俞笑着,指尖轻捏着他的耳垂:“所以要做吗?”   “做。”   “做什么?”   这样的温俞像极了惯会调|情的高手,她只需要勾一勾手指头,徐忱就会乖乖凑过来。   “说出来,说出来姐姐什么都给你。”   她这辈子只勾他一个人,他也只会为她沉沦。   徐忱一只手抱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带。他躺在沙发上,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温俞,他的模样乖巧,顺从且慢慢吞吞地说着和长相不太相符的话:   他的眼底是另一番风景。   “我想……和姐姐做|爱。”   温俞的声音就这样砸了下来。   “好,姐姐|给你。”   两人吻得激烈,每一次的唇齿交缠,温俞都能清晰听见那沉重的喘息声,仿佛把人拉进无尽的欲望之下,自愿为这一切担下罪责。   “回卧室?”温俞问。   徐忱笑着应她:“好。”   他没放开温俞,拿着遥控器关了电视机。他托起温俞的腰,让她缠在自己的身上,走过去关了客厅的灯。   到了房间,徐忱慢慢地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床垫上,他俯身压下来,双腿跪在了她的身侧。指尖轻轻划过她的皮肤,将遮盖着的那块布料掀起。   褪去了所有之后,徐忱拉了拉被子到一边,身体前倾,过去床头柜最下边的抽屉内拿出来一个盒子。   温俞并不记得他什么时候买过,惊讶问:“你怎么……会有?”   “上次去超市买的。”   “可我明明记得袋子里没有的。”   徐忱撕开包装后,顺便关了床头的灯。在黑暗里,他才从容回答。   “我藏起来了。”   房间昏暗下来,周围什么也看不见,温俞感觉到有什么压上来,她紧张得喘不过气。动作|缓慢,极具|耐心地试探。   温俞咬着牙,忍了忍疼。顾及面子,她不想喊|出来。   徐忱的脸在她的颈间埋着,炙热的气息自然喷在她的肌肤上,她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忍不住吃痛一声。   她没说什么,反倒是徐忱沉不住气,声音听起来更是难受至极。他小心翼翼靠近,唇覆在了温俞的耳边,声音低哑又带着委屈:“轻|点|咬啊姐姐,我好疼。”   忽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温俞的脸上,她没心思注意那是什么,尝起来像极了眼泪。   “我、我没……”温俞听他说疼,以为他哭了,她觉得不太好意思,“对、对不起。”   床头的灯突然亮起来,是鹅黄色的小光,只能大概看清楚床|上人的脸,灯光打上来,在他的脸上留下来阴影。   他并没看她,视线在下方,微微皱着眉。   温俞还记得刚刚弄疼他的事,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凑到他的额头轻吻,学着电影里那样说起了情话。   “以后,我都是你的。”   偏偏弟弟不吃这套,他抬了抬眸,表情依旧很痛苦,不留情面地吐槽:“姐姐,别在床上说这样的话。土死了。”   温俞并不乐意,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能说出这话本就是鼓足了勇气的,还被他这样反驳。   可看他双眼微红,眼角也留着泪,才发觉刚刚掉在她脸上的,可能并不是汗。她看着不忍心,语气放缓:“可我总得说点什么。”   徐忱动作轻了些,神色明显也缓了过来,他咬住温俞的锁骨,像是在报复:“不用说。”   他在她耳边低语:“姐姐,叫|出来。”   “我想听。”   温俞彻底掉入了这令人痴迷的夜里。   这夜很静。   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仿佛飘起的一片云。   “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到这了,就是好怕被锁QAQ有没有!闻到!完结的气息!!! 第71章   最后结束时,时间还不算太晚。   两人都是第一次,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欢愉。夹杂着各种痛感在内又带了点飘飘然的恍惚感。   徐忱趴在温俞的身上,讲话时的喘息声很重,在最后那一刻的时候,温俞听见他靠在她的耳边,一次又一次地宣示主权。   “姐姐,这一次,你真的是我的了。”   那时候的他一定没想过,有一天能把自己的光留在身边。   值得庆幸的是,他做到了。   温俞还在他身下,她出了不少汗,连动的力气都没有。她感觉以及稍微动一下都有可能疼得哭出来,可她是姐姐,是她先主动的。   所以在这件事上,她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她得忍着。   弟弟是第一次,年纪小,他可以哭。   姐姐不可以哭!   温俞忍住疼和哭,自己都不行了还得给徐忱顺毛。徐忱恢复了些,在她身上慢慢挪动身体,时不时伴着一声闷哼。   “你不……舒服吗?”温俞声音沙哑,这突然开口,嗓子干的发痒。她已经不记得在徐忱的诱导下,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没事。”徐忱单手撑在床上起身,把东西丢进垃圾桶内,“抱你去洗澡。”   温俞担心他没力气,随口问:“你行吗?”   “再来一次让你看看行不行?”徐忱也没穿衣服,要做什么也是随手的事,他直接站起来抱着温俞往浴室走,“姐姐搂住我的脖子。”   温俞闻言也就照做了,她身体贴上去,两人都没穿衣服,她能感受到徐忱身体坚硬的触感。只不过刚出过汗,皮肤贴在一起黏糊糊的,不怎么舒服。   “你下次做完抱我去洗澡,还是穿件衣服吧。不然这样好奇怪。”   徐忱把她放进浴缸内,试了试水温,把毛巾打湿慢慢帮她擦着身体,漫不经心说着:“刚做完,就想下次了?”   温俞脸一红,也不想被他一句话噎死,缓了缓情绪,面不改色道:“你不想?”   “我巴不得天天和姐姐做。”徐忱拧干毛巾,手指又开始不安分,突然就压了过来,“还有力气吗?”   之后两人在浴室纠缠了会儿,刚洗好有被折腾的不成样子了。温俞被抱回床上的时候,脑海里还是刚刚在浴室的画面。   她被徐忱从浴缸里捞起来,两人就站在洗漱台前,他从她身后抱住她,除了正常该做的,他还把镜子上的蒸汽擦干净。   “姐姐。”徐忱把唇放在她的肩头,轻轻咬了下,害得她被迫仰头,他的神色倒是十分自在,但语气很委屈,“你怎么不看镜子呢。”   回到床上以后,温俞背对着徐忱睡着,一点也不想和他面对面。明明她自己也痛得要死,还被他卖惨卖到把自己赔进去。   徐忱调高了些空调温度,他躺进去的时候碰到了温俞,听见她轻轻“嘶”了一声。   “疼吗?”他问。   温俞摇了摇头,不肯承认:“不疼。”   “干嘛逞强?疼不是挺正常的。”徐忱从她身后抱过来,手放在锁骨下方的某处,“你不疼,不就是在说我不行?”   知道他有这癖好,温俞也没拦他。她已经困得不行,实在不能和他再这么玩下去了,只能把实话说出来。   “我疼死了。”温俞已经睁不开眼了,迷迷糊糊听见徐忱再问了句什么,她就直接诚实答了,“你好厉害。”   说完这话,温俞就撑不住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中,她隐约能感觉到身上有人在动,只是她分不出精力再睁眼了。   至于什么时候停的,她也不知道。   -   温俞再醒来时,时间尚早。她感觉到身后空着,翻了个身看过去,徐忱正坐在床边穿衣服。   这才想起来徐忱今天还得去医院上班,而她是难得的休假。她稍稍动了动身,挪去了他的身后。   徐忱穿好短袖回了头,在她额头落了个吻,意有所指在笑:“我晚上回来早点?”   “嗯。”温俞刚睡醒,没仔细琢磨话里的意思,“我再睡会儿。”   温俞拉了拉被子,又重新睡了过去。再睁眼已经是九点多了,徐忱已经离开很久了。她撑起身,腿间的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去了浴室,温俞洗脸的时候查看了下自己身上的痕迹,锁骨处留了下了不少吻痕,脖子上倒不多。   她把领口往下拉了拉,才发现胸口那块更多。果然徐忱是不会那么听话的,不在显眼的地方,就在别的地方。   洗漱好以后温俞去厨房打算做点早餐大小徐忱已经帮她弄好了,她简单热了一下垫了垫肚子。   温俞一个人在家换洗了昨晚弄脏的床单和衣服,忙了一上午才休息下来,她拿到手机的时候发现徐忱给她发了不少微信。   他看上去倒是无聊。   「姐姐醒了吗?」   「怎么这么累啊?」   「那我下次注意点。」   「姐姐有没有乖乖吃饭?」   「别是不想理我了。」   一个视频通话,没接听。   「今天中午医院食堂有糖醋排骨。」   「想吃姐姐的煎蛋了。」   「科室的空调坏了,天气好闷。」   「还在睡?」   又一个视频通话,未接通。   「不会真生气了吧?」   「我错了。」   「姐姐,你回我一下好不好?」   「姐姐接电话,要急哭啦!」   温俞看着想笑,她明白他的意思,给他回复:「我也想你。」   徐忱那边回的很快,看来是真的很无聊。他待的科室虽然不忙,但也不能乱跑,每天还得帮着老师打下手和买饭。   两人没说几句门铃就响了,温俞警惕性很高,又因为宋祁阳的事她在猫眼看了眼,发现是温亚宁过来了。   她忽地想起来自己脖子的吻痕,虽然不显眼,却是成年人一看就能明白过来的东西。   温俞先跑去卧室找来长一些的围巾围起来,一切都藏好她才过去给温亚宁开门。   温亚宁一进门就看到温俞这奇怪的打扮,她刚抬手想给她拿下来,都来不及问她怎么了。   温俞吓得赶快咳嗽了几声,又偏巧昨晚声音有些哑:“有点感冒,没什么大事。”   “真的?”温亚宁包手里的包放下,“怎么越大越不会照顾自己了?”   “可能是累到了。”温俞尽量推卸责任,“科室的事比较多,手术也多。这突然字休息就这样了。”   温亚宁也没再问什么,把包里的文件袋拿出来。   “前段时间宋祁阳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温亚宁神色不悦,“要不是你委托的律师我认识你还想瞒我多久?”   当时发生那件事以后他们报了警,温俞顺便也把宋祁阳杀了护工的事给警方交代。只不过当时没有监控可以查到,只凭她一面之词还不够,她暂时只能利用宋祁阳入室杀人来起诉。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温亚宁,不过是不想她担心。   “还有徐忱,他下手倒是有分寸,处理起来也不麻烦。”温亚宁来之前看过了相关资料,事情已经处理了一半,也不需要她管太多。   她来主要还有一件事,再三犹豫后才艰难问出口:“你和徐忱住一起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暴力倾向?”   温俞一愣:“妈你说什么呢?”   温亚宁是律师,不可能对徐忱彻底放心,各方了解之后也知道了一些他之前的事。加上这次宋祁阳,能再那种情况下伤到人,又能准确无误地伤不到要害,说明他并不简单。   他虽然是为了温俞,但作为母亲,她还是担心。   “妈妈知道你喜欢他,但是这在一起生活最考验一个人,就比如他平时会不会跟你吵架,或者摔东西?动手打你?”   温俞觉得好笑,她没想到温亚宁就为了这事,摇了摇头:“他不会。”   就算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徐忱的事,就算是吵架,他生起气来,也只会伤害他自己,绝不会伤她一分一毫。   “妈妈也不是不相信徐忱,只不过他才21岁,很多时候想事情也不会成熟,我是怕……”   温俞打断她的话:“不会的,我相信徐忱,在我的事情上,他一定比任何人都要成熟。”   “妈妈当然是尊重你的想法。”温亚宁叹了气,“妈妈也是真的怕,怕你遇上不好的事。”   就像她那样,遇上不好的人,搭上了一辈子。   当年怀着温俞,她一边要忙实习,又要忙着和宋文庭的官司,所有的事都得她一个人完成。   因为孕期没能好好休息,导致温俞刚生下来就体弱,慢慢长大些又不怎么爱说话。她一度以为温俞患了自闭症,一直等到温俞再长大些,她的情况有所好转,温亚宁才放心下来。   因为这事,温亚宁一直很关注当地有关自闭症儿童基金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权当给温俞积福。   温俞习惯了和徐忱靠在一起,这一次她也主动靠在了温亚宁的身上,轻声道:“有他在,我什么也不怕。”   温亚宁有一点说的没错,徐忱确实还小,在许多事上,都没办法做到相对的成熟,但他会为了她努力。   他们,都会为了彼此努力。 第72章   温亚宁没有待太久,和温俞说了一下午的话就又回了曲州。温俞送走了温亚宁才彻底松了口气,她扯下围巾,跑去房间开了空调,差一点被热死。   因为和温亚宁聊天的缘故,温俞又晾了徐忱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是他觉得昨晚真的太过分了,才总怕温俞生气。   等到徐忱回来的时候,温俞刚洗完澡出来,她故意装作生气的模样逗他,让他哄了自己一个多小时才勉强给了他一个笑脸。   把温俞哄好以后,徐忱抱着她到自己腿上,慢条斯理地问:“那你还疼吗?”   “还有点。”温俞搂着他的脖子,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忽地笑了起来,“不过呢,好像某人比我还疼呢。”   看她笑,徐忱别过脸:“才没有。”   想起昨晚的事,他就有些臊得慌。   “你怎么这么可爱?”   “别说我可爱。”徐忱把玩着温俞睡衣的纽扣,随手解了两颗,“姐姐,你这样真的好性感呢。”   “你不会又想了吧?”温俞一愣,看他神色似乎已经动了情,只不过这才刚有了第一次,这样会不会太频繁了点?   徐忱凑到她胸前咬了下,力度不轻不重:“多做几次,应该就不会疼了。”   “你想的还挺多。”温俞被他咬的吃痛一声,手指穿进他的发丝里,“我明天要值夜班,改天好不好?”   “如果我拒绝呢?姐姐这么甜,吃一次怎么够。”徐忱把她压在自己身上,慢慢挑逗着她的身体,刻意去把那一点藏在心底的欲|火点燃。   “下次休假,再给你好不好?”温俞尽量去跟他商量,还不忘夸夸他,“你太厉害了,姐姐真的好累。”   徐忱眉眼动了动:“一天都留给我?”   “对,一天都给你。”   “好。”徐忱扯着唇角,真就放过了她,“姐姐不能骗人。”   温俞不明白,为什么一天可以让他这么开心。   后来几天,律师有联系过温俞,关于宋祁阳所说杀害那名护工的事已经证据确凿,只不过因为他患有精神疾病,祁梅以宋祁阳不能辨认和控制自己的行为请求驳回上诉。   最后是温亚宁出面,提交宋祁阳不属于完全无责任能力的证据,才将这案子彻底结束。温亚宁介入之后,就没再让温俞接触过这件事,她也接受了那名护工家人的委托,着手处理此案。   ……   温俞在医院轮去了别的科室,这一次难得和徐忱分到了一起。没和徐忱待一块之前温俞就听说徐忱在医院很受欢迎,几乎把小护士们迷的七荤八素的。   这次终于分到了一起,她也得见识了传言的真实性。他们在医院很少见面,所以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也不多,这次倒是让温俞体验了一次,什么是吃飞醋。   以前在学校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也不是在学校,女生们的攻势似乎要猛烈许多。   医院的小护士们年纪较小,特别是今年和他们一起新来的实习护士。温俞本来就是姐姐,在年纪上突然就不占优势了。   每天来给徐忱送饭的人越多,温俞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一久,即便是徐忱都拒绝了,她也没个好脸色给他。   “你去整容吧?”温俞冷不丁给他来了一句,“我们医院医美还不错,你去整丑一点,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你帅了。”   徐忱知道她在吃醋,故意凑到她跟前撒娇:“那万一姐姐遇上好看的不要我了怎么办?我又总不能靠身体勾引姐姐。”   说是身体勾引,距离第一次已经过了很久,温俞没提过要做,徐忱也只敢嘴炮,不敢真做。   “我喜欢的是你这人,又不是你这张脸。”温俞翻了一页书,“还有,在外面的时候不要老说胡说八道。”   “在家随我说?”   “嗯,在家随你说。”   儿科每天事情又多又麻烦,温俞来了以后每天都跟着老师忙的焦头烂额,后来连吃午饭都必须要交换班。   午饭时间温俞忙的不想动,想着让徐忱先去帮她打包回来,在这个空档期就又来了一个女人带些孩子进来。   温俞累得不想抬头,看到是个小女孩,只能忘掉疲惫,尽量扯出一个还算友好的笑容抬眸。   看到女人的脸后,温俞愣了一下。她又看了眼挂号单,确认没有认错人。   是陈诗雅。   “怎么是你?”陈诗雅先开了口。   温俞没理会她的话:“孩子怎么了?”   “一直在发烧,吃不下饭。”   “嗯。”温俞在电脑上写下病症,语气冷淡,“先去做和血常规,确认是不是病毒性感染。”   “温俞……”陈诗雅还想说些什么。   “孩子要紧,有事晚点说。”   等到陈诗雅离开,正好靳诗意说要过来找她和棠眠,等到徐忱回来,她们三个人就去了医院的食堂吃饭。   温俞和棠眠并排坐,靳诗意在她们对面坐下,说是这样显得雨露均沾一点。靳诗意公司没什么事,每天就瞎逛,清闲的不行,这没事就会来找她们两。   “温俞你还记得以前一中有个宣传画报不?”靳诗意问。   温俞点了点头。   临江一中的每个班级都会有个宣传画报,在画报的一角画的是一个穿着校服敬礼的男生。   温俞以前的位置正好在画报对面,每天都能看到那个男生。   “那副画是就是棠眠画的,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重名。”   温俞看向棠眠:“那你怎么突然做了护士?”   那副画可以看得出功底扎实,倘若真有这样的本事,又有谁会来做又累又苦的护士。   “那只是个爱好。”棠眠还是笑着,“当时我也没想到学校会用我画的画,就是随手画的。”   “你这可就太谦虚了,我听说那画的是傅学长吧?”靳诗意说,“傅时醒在学校当年不也是个传奇人物嘛。”   温俞突然想起来:“是那个学神傅时醒?”   她对这个倒是有点印象,带他们这届的老师就是棠眠他们这届的下来的那组老师,时不时会拿傅时醒来作为例子教育他们。   只不过这些话都是用来说别人的,当年的温俞和徐忱,被称为“临江双学神”,根本不存在被教育一说。她只是在耳濡目染下,对这个名字颇为耳熟,也难怪第一次见到傅时醒她就觉得莫名熟悉。   “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很优秀,我那时候就下意识画了出来,真的没想过学校会用。”棠眠性子软,说话也是慢吞吞的,“我脑子笨,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怎么会这么说?”温俞笑,“在科室的时候,我可没少听护士长夸你。”   靳诗意:“对啊。”   棠眠:“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啦,当然得尽心一些。”   温俞看棠眠这么说,越发的喜欢她了。每天笑着对人,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难过,永远都能把每件事做好,乐观的去生活。   她突然发现,靳诗意也是这样的性格,所以才能遇上棠眠这样的女孩子,所以为什么她们会是朋友,好像已经很远的事情了。   温俞忽地想起来陈诗雅,曾经帮过她,也伤害过她的女生。   那是她唯一一次主动交朋友失败的例子,只不过她没有因为她放弃结交新朋友,好在后来认识的人里,再也没遇到过同她那样的。   却也足够让温俞,记住她一辈子。   下班前温俞特地去问了护士陈诗雅女儿的情况,只是单纯的发热感冒,并无大碍。   听说没事,温俞这才放心离开,她并不是很想见陈诗雅,过去的事也已经很多年了,想说的话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了。   可陈诗雅似乎不是这么想的,在她丢下孩子在医院走廊拦住温俞的那一刻,温俞就猜到自己躲不掉了。   “有事吗?”温俞看了眼电梯口,徐忱还在楼下等她回家。   “这么多年不见,你都做了医生了。”   “只是实习。”   “徐忱也在这家医院吗?”   温俞蹙眉,态度突然转变:“如果你找我是为了打听他的消息,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没有谁会愿意把自己男朋友的近况告诉另外一个女人。”   “你们在一起了?”   “与你无关。”   陈诗雅一顿,解释说:“你误会了。我只是……以前是我做的不对,气坏了我妈妈,现在我有了孩子才明白我妈妈的难处。我找你也不是想打听徐忱的消息,只是想告诉你。”   她停了下,继续道:“当年的事我很抱歉,因为被你撞见我在宾馆,你又和徐忱走得很近。所以我才做了那样不好的事。”   温俞也察觉到自己太过咄咄逼人,又缓和了些:“我记得,你已经跟我道过歉了。”   “这一次我是真心的。”陈诗雅说,“那时候我也是真的拿你当朋友的,是我的自尊心害了我,也害了你。所以,我是想再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以前的事,是我不对。”   温俞没有接受陈诗雅这一次的道歉,多年前的事已经过去,她记住了陈诗雅做过的那些事,却也没到记恨的地步。   成长的途中,她们都会遇上很多人很多事,也会走失很多。可这些并不代表都是遗憾,也是陈诗雅教会了温俞,如何去照顾别人的情绪和自尊。   这场破败的友谊里,她并不是一无所获。 第73章   转眼到了八月中旬,因为徐忱太久没回去,又看他没有要回去的打算,林舒又在家里闹了一场,徐伟良就联系徐忱,让他请假回曲州一趟。   徐忱下班后,和温俞刚进门就接到了徐伟良的电话。他边开门边答:“医院事情多,我真没时间。”   “你妈想你了,你怎么就不能回来看看?”徐伟良说。   林舒把电话拿走,说:“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每年都是吃妈妈买的蛋糕的,今年怎么能不和妈妈一起呢?”   听林舒这么说,徐忱更不想回去了。他很想挂了电话,可他是徐忱,他不能随便挂断妈妈的电话。   “妈,我知道了。”徐忱面色一沉,“我会跟老师请假,回家陪您过生日。”   挂了电话很久徐忱也没说话,离开家的这段时间,是他这些年难得没有压力的时刻。不用太过刻意去假扮乖巧,甚至没人知道他的从前如何。   温俞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过来轻声问:“不开心?”   “没,就是累。”   看得出来徐忱在难过什么,温俞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这种事已成定局,不可更改。她只能尽可能的去让徐忱忘记那些事,让他觉得未来还有她在。   “别想太多了。”温俞看着他,只有心疼,“我会陪着你的。”   徐忱的头靠在沙发背上,侧眸看向她,让她宽心,哑声道:“我知道。”   温俞本来在徐忱另一边坐着,看他也挂了电话,温俞就不打算距离他太远,跪着从沙发上走到他的身边。她抬起腿放在徐忱的另一侧,坐在他的腿上。   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徐忱的耳垂,忽地吻住了他的唇,伴着含糊不清的话:“你知道吗?你是所有人的徐忱。”   徐忱顿住。   温俞没有停止她的动作,指尖从徐忱的耳垂往下,摸上了他的喉结,双手轻捧着。   “你是我一个人的徐嘉铭。”   她并不擅长说那些肉麻的话,简单的一句都很难。不过她向来知道,她随随便便的亲近,徐忱就能被她蛊惑得失了心智。   因为她的动作,徐忱的舌尖探入,动作粗野,抵着她往后,每一次都像是要把她彻底吞下。   他问:“还有呢?”   察觉到温俞的目光所在之处,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凑了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往下带。他盯着她微微迷离的眼说:“姐姐,我想听。”   “你不是说不让我说的吗?”温俞突然想起来这一茬,瞬间没了感觉。   不让她说话,就逼着让她……   温俞气得打了他一下,从他身上下来重新坐了回去。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的。”徐忱那点不好的情绪因为她的亲近消散了许多,“比你说什么都管用。”   温俞没理他,起身去房间收拾徐忱的行李。   八月底的天,曲州多雨。   温俞查了天气,正好就在20号左右,她帮他带了几件厚衣服。   本该是徐忱一个人回去的事,偏偏林舒突然要求让温俞也和徐忱一块回来。徐忱不知道林舒在打什么算盘,迫于徐伟良的压力,他只能去问温俞的意见。   “你的意思是,你妈想见我?”温俞想了下,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来没正式去见过林舒。   既然是长辈,她没有不见的道理。而且以后要是结婚的话,他们还是要见面的。   徐忱帮着她叠衣服,随意道:“你要是不想见她,我替你回了。”   “我挺想见的。”温俞说的是真话,“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相处,可我是要做你妻子的人,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做好一个准儿媳的样子出来。”   徐忱吻了吻她的额头:“那你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   “嗯,我记着。”   -   回曲州那天路过的正好是那年出事的那条路,那座大桥是必经之路。温俞坐在副驾上脸色不能算太好,她紧紧抓着安全带,眼神一刻也不可能离开徐忱。   尽管过去了很多年,再次来到同一个地方,她也没办法做到不担心的。   这一路徐忱时不时会看她,只不过他不能分太多的精力给她,他一旦有表现出注意力不集中,温俞都会变得紧张起来。   两个小时的车程过得极其漫长,他们终于到了曲州市内,徐忱走了他最熟悉的那条路。   生日在明天,他先送了温俞回家,等他到家已经是傍晚了。   到了家,林舒别提有多开心,眼睛看了眼徐忱的身后,笑着问:“温俞没跟你一块过来?”   “妈。”徐忱先礼貌问候,才回答,“她先回家了,明天我去接她过来。”   徐伟良在客厅看报纸,笑道:“回来了就好,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妈天天念叨你。”   这次回来,徐忱明显比之前冷淡了许多,他们都能感受得到。可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是这个家的常态,无论他怎么做,都没法改变。   懦弱旁观的父亲,逃避现实的母亲。   他都习惯了。   晚上三人一块在客厅看电视,还是像从前那样表面看上去其乐融融,谁也不会打破这样的氛围。可这一次,徐忱不打算沉默。   大约是习惯了那样温和的语气和林舒讲话,他的语气虽冷,但礼貌尚在。   “既然妈你要见温俞,这次回来还有件事我也不瞒着了。”徐忱态度认真,“我和她是要结婚的,我希望明天她过来,您别为难她。”   本来他不会多想,可偏偏听林舒说还有小姨会过来一块,他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能从徐忱这里下手,就只能给温俞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难而退。温俞不会离开他,他知道的,但不代表她就应该为了他去受气。   “结婚?”林舒大惊,猛地站起来,“你才多大啊,这种事怎么能不和妈妈商量呢?我不同意!”   “我没问你同不同意,我也不是来询问妈你的意见的。”徐忱笑着,却不温柔,“只是希望您能像个母亲一样祝福我们。”   他不想让温俞觉得,他们的婚姻,得不到家人的祝福。   他想让她知道,他们有多般配。   徐伟良依旧不说话,徐忱余光瞥他一眼,苦笑道:“你知道我的,这个家如果没有她,你也别想有我这个儿子了。”   “你威胁妈妈?”   “妈。”徐忱身体前倾,双臂靠在膝盖上,他没看林舒,“我不知道这些年你怎么想的,你想骗自己我都无所谓,让我做个听话的好儿子都行。”   “我只求您这一件事,对她好一点。像对我哥那样对她好。”徐忱眸色一深,他滚了滚喉结,像是极难开口般,“毕竟,她也是您最爱的儿子,喜欢的人。”   他并不想承认这一点,承认自己喜欢的是哥哥喜欢的人,可他只有这样说才能让林舒对温俞有一丝动容。   ……   第二天温俞过来的时候还特地买了些礼品过去,一路上总在担心林舒会不会不喜欢她。她本来就不是个能和人热络起来的性格,倘若林舒不说话,她大概率也很难做。   徐忱看出了她的紧张,握住她的手进了电梯,宽慰道:“别担心,昨晚我妈还在说,她喜欢你呢。”   “你别骗我。”温俞不怎么信他,“我们都还没见过。”   温俞从未和林舒正式见过面,许多也都是从别人口中了解,至于林舒对她的看法,她也都是一无所知。   “我妈只喜欢成绩好的,听说你是年级第一,巴不得你是她亲闺女呢。”   有了徐忱的话温俞才稍微放了心,她牵着他的手紧了些,等出了电梯,看着徐忱把门打开,一切才是真正的开始。   刚一进门最先过来的徐伟良:“是温俞吧?”   温俞礼貌点了点头:“叔叔好。”   客厅坐了两个女人,长得太过相像,温俞不知道哪一个是林舒,只能等着徐忱介绍。   还不等徐忱介绍,林舒就先一步走了过去,看上去热情至极,真就如徐忱说的那样巴不得温俞是她的亲闺女。   林舒眉眼柔和,一点也没有温俞想的那么严肃:“小俞终于来了,阿姨昨晚都想你过来呢。”   “阿姨……”温俞一时竟不知道说了什么,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把买好的礼品给林舒,“我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   “没关系没关系。以后过来就别买了,来自己家带什么东西呢,和阿姨还那么见外。”   倒是没想到林舒这样,徐忱先是一顿,这才介绍了小姨给温俞。   吃饭时林舒也拉着温俞坐在自己旁边,不停地嘘寒问暖,担心饭菜不合她的口味。   来的时候温俞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她也没多想。   除了徐伟良话比较少以外,小姨也很热情:“小俞家里爸妈是做什么的呀?”   温俞:“我妈是律师。”   小姨问:“爸爸呢?”   温俞扯了扯唇角,笑得有些勉强:“我没见过我爸爸。”   她不想除徐忱以外的人知道,关于宋文庭的事。   徐忱握住温俞的手,十指紧握。他笑了笑出来解围:“小姨,你怎么一上来就跟审犯人一样啊。”   小姨是警察,被徐忱这么一说尴尬解释:“职业病,职业病。”   后来闲聊可一些别的事,温俞也没刚开始那般不适应,慢慢地也就打开了话匣,和林舒攀谈起来。   不知怎么又聊到了温俞的家庭上,她总觉得在不知不觉间,话题在故意被人引导,而这个时候徐忱下楼倒垃圾了。   “你妈妈是温亚宁?”林舒问。   温俞点了点头。   小姨想了想,在玄关处的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突然就想起来了什么,难以置信问:“那不就是当年让姐你输了官司的温亚宁吗?” 第74章   空气突然凝固,像是被薄薄的冰面一样,下一秒就会碎裂,脚底传来刺骨又冰凉的触感。   温俞记得,当年林舒因为输了场官司,对她的打击太大,所以才辞职在家做了家庭主妇。   因为自己的失败,所以才把希望寄托在了儿子的身上,逼迫他努力学习,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在听到那话的一瞬间,温俞会觉得,徐忱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如同电影桥段一样狗血的剧情,真真切切发生在他们的身上,躲也躲不掉。   徐忱也听见了这话,他过来的速度很快,直接大步过来坐在了林舒身边。他紧紧握住林舒的手,笑着接着小姨的话:“怎么了?”   林舒笑得很勉强,看着徐忱那般纯良的模样,一时不能再说什么:“没事。”   小姨也觉得奇怪,明明说好的要难为温俞,倒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林舒根本不接她的话。   看温俞模样生的好,小姨渐渐也不管自己来的目的,和温俞攀谈起来。   吃完饭还是中午,林舒有睡午觉的习惯就直接回了房,她也是不想再装下去了。   没了林舒在,小姨似乎松了口气,说着要给温俞看徐忱小时候的照片,和她说一些他的事。   “他呀小时候可鬼了。”小姨说,“小俞应该知道家里那点事吧?”   温俞:“知道。”   小姨诧异道:“他这都告诉你了?”转而又指责徐忱:“这也是人姑娘性格好不在乎,也多亏你现在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不然这得多久才能找到媳妇。”   “我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对我好。”温俞敛了些笑,“他的性格,怎么样我都无所谓。”   小姨一顿,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就笑着换了别的话题。后来小姨离开,徐伟良开车去送,家里只剩下他们和午睡的林舒。   “你妈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温俞把声音压的很低,“虽然很开心,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别想太多。”徐忱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带你去我房间。”   牵着温俞的手往前,徐忱背对着她,敛了几分笑意。   徐忱把温俞带去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属浅蓝色调,看上去很明朗。房间很大,床在中间,靠窗的下面是他的书桌。   贴墙放置着书架,架子上都是一些有关医理的书籍,没有温俞想象中男生房间那样放满了手办或者是一些模型。   在温俞的印象里,徐忱相对来说会更喜欢篮球和游戏多一些的,是个爱玩的性子。房间这样布置,大概也不是他的意思。   “你房间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吗?”温俞在书架上扫了一眼,没找到,“刚刚都是和你哥的。”   在看相册的时候,里面只有一家三口,里面的小孩也不是他,温俞不懂那个时候徐忱在哪里。   “我的不多。”徐忱在床下的盒子里爸相册拿出来,“小时候拍照我妈不怎么带我,后来我哥去世就全收了。”   相册上落了不少灰,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拿出来过了,但没有他说的那么少,反而是很厚的一本。徐忱找了纸巾湿纸巾擦干净才递给温俞。   温俞翻了第一页,并没有刚刚那个大相册那样温馨,许多都是徐忱一个人。照片里的他,一开始还是小小的模样,笑得时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再往后越来越高,就不怎么笑了。   有一张是徐忱在宁远中学门外拍的,是少年篮球赛获奖,和一群男生一块。他留着寸头,模样偏稚嫩,但眉眼的戾气要比现在重一些。   “你以前怎么都不笑?”温俞指给他看。   徐忱看过去她指的地方,语气很随意:“我又不是傻子,没什么可开心的事。”   “别人都在笑,而且赢了比赛怎么不值得开心?”   徐忱想了下,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这天是我哥家长会,我爸和我妈都去临江了。所以就不开心。”   温俞摸了摸他的脑袋,哄了哄他。她又继续往后翻,每一张都看得很慢,很仔细。   直到有一张是他站在临江一中门口的照片,这才有了为数不多的照片里,笑得最开心的一张。   少年穿着黑色的短袖和牛仔裤,双手背在身后,抿着唇对着镜头笑。傍晚有余晖从他身后照过来,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眉眼,却依旧感受得到属于他这个年纪本该有的少年感。   温俞顺着光看下去,在照片的一角有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身影看上去十分眼熟。   “这,是我?”她的语气不太确定,也觉得太过巧合。   “嗯。”徐忱一只手搭上了温俞的肩膀,凑近亲了她的脸颊,很快离开,“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笑?”   温俞一愣,脑海里不太清楚的记忆开始浮现,似乎许多年前那些她觉得无关的事,再一次地让她觉得,无比珍贵。   她再翻了页,还有同样位置的照片,只是他的模样显得慌乱一些,不知是不是拍照人的私心,正在走路的温俞还在里面。   温俞越看越觉得熟悉,她屏住呼吸,记忆一瞬间被拉回。   她的记忆力里,在多年前的某个下午,那个她不怎么熟悉的前桌,也是班长带来了自己的弟弟。   他很爱笑,坐在小凳子上,时不时会转过头看她。却什么话也不说,就静静望着。她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左脸上不太明显的疤痕,她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可惜。   晚自习的时候她和靳诗意从外面回来,前排的徐忱递给她一根棒棒糖,他告诉她,那是他弟弟送给她的。   那时候温俞并没有太在意,她收了棒棒糖,和徐忱道了谢,很快就忘了这糖。一直到这周五她低血糖,突然想起来她在抽屉里放了棒棒糖。   吃完棒棒糖后,是靳诗意眼尖发现里面有东西,用东西挑了出来才发现是个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个字,是不太好看的,歪歪扭扭的字体,确实一笔一划认真写出来的。   ———姐姐你好,我是徐嘉铭。   后面的字,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之后温俞也没当回事,把纸条折好放进了文具袋里,再后来,就全然忘记了。   温俞垂着眼,摸了摸照片里,小小的徐嘉铭。她翻开下一张,是一个站牌。   她记得这个地方,是她高中从临江回来以后,每次回家都会坐的公车,这里是第一站。   宁远中学站。   温俞抬眸问:“我好像记得,你中学在宁远读的?”   “嗯,每周五,都能看见你在那等车。”既然给她看了,徐忱也没打算隐瞒,“我就在你对面。”   “那你怎么不知道过来跟我说话?”温俞低着头,不肯看他,“你不是,挺厉害的吗?”   宁远中学在曲州并不算是个好的学校,和职中可以拿来一块被人谈论的那种,这里的孩子,也无非都是些别的学校不要的孩子。   那时候温俞对这附近的人都是避之不及,哪里会注意到在她的对面还有个孩子注视着她。   她的眼泪砸在了手背上,开始后悔自己那时候为什么不和他讲话,哪怕笑不笑也好。   这样是不是他就会觉得,自己的喜欢并不是无望的。   会不会期待,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也能被人爱着。   “我不要。”徐忱抱住了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那时候太小了,说出来的话我自己都不信,何况那么早认识你,你更会把我当做弟弟,我得多久才能追到你。”   每周能那样见她一次,对于徐忱来说已经是奢望。   像她那种气质清冷的人,没有过分热络的性格,眼中只有自己的事,从不掺杂别的情绪。装着漫不经心的模样,善良却不着痕迹。   所以他不求温俞能注意到他,只希望等到他长大,能够得偿所愿。   徐忱擦了擦她的眼泪,玩笑道:“而且你还不一定理那个小屁孩呢,我过去会被你吓坏的。”   “我哪有那么凶。”温俞破涕为笑,打了他一下,“我不是都给你创可贴了吗?”   “所以我这不是,有了你这么好的女朋友。”   “你还那么小就有了那样的心思。”温俞吸了吸鼻子,不等徐忱再回答,“你说,我要是不回来了,你一个人要怎么办啊。”   她不敢想,如果那时候她没能被救回来,而是就那样离开了,远在国内的徐忱到底会是什么样。   还是说就继续装着别人的模样,然后一辈子就那样过了。   温俞想起来在国外精神恍惚间遇见的那个小男孩,无论是错觉还是幻想,她都想告诉徐忱。   告诉他,是他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   她坦白道:“你知道吗?我那个时候快撑不下去了,然后我看到一个小男生他带着我离开了家。”   徐忱问:“后来呢?”   “后来,我问过我妈,说家里的监控只有我一个人,没有那个小男生。”   徐忱听得一顿,不知该有什么情绪。   “可我的记忆里,那个小男生很真实,”温俞笑着,仰头亲了他一下,“他和十三岁的徐嘉铭,长得一模一样。”   这话听起来很虚幻,本就不可能存在的事,从温俞口中说出来,他愿意信以为真。   “所以你这不是回来找我了。”徐忱对上她的视线,低声说,“没留我一个人。”   所以,他很庆幸。   庆幸自己等到了她的回来,也在一次次误会后把她还能留在身边,能够在等待多年后,终于让她成为他最爱的人。   也是最爱他的人。 第75章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尴尬的关系,林舒一直睡着没起,徐伟良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徐忱要送温俞回家。   两人上了车,徐忱靠过去想给温俞系安全带,还没回到驾驶位就被她勾住了脖子,她的眼神炙热,风情地看着他。   温俞不受控地吻上了他的唇,在多次后她能娴熟的撬开他的唇齿,一次次去攻破他的防线。   缠绵之际,谁也没问谁最终的目的。地下车库没什么光,不会有人注意到车内人在做什么。   温俞被他抵在车窗上,衣服已经撩起了一半,弧线在布料下隐约出现,是禁欲的诱惑。被徐忱的动作触碰到时,温俞感觉身体传来一阵电流走过般的酥麻感。   徐忱握住温俞的手腕向上,十指紧扣按在她的两侧,他居高临下看着她,沉声道:“要在这?”   “在这做什么?”温俞有些懵圈,她忽地明白过来,面不改色回答,“也可以。”   “车上没东西。”徐忱低声笑,手指往下,“要不我……”   话还没说完,温俞赶快拦下他的手,突然红了脸:“不、不用了。”   温俞实在不知道这是有什么乐趣,为什么比起真枪实弹,他更喜欢用手。   “不让我伺候你了?”徐忱帮她理了理衣服,重新坐了回去,拖腔带调地说,“姐姐怎么这样,说不要就不要了。”   “你就当我,”温俞抿着唇,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硬着头皮说,“是个渣女吧。”   “……”徐忱被她说的无言,莫名觉得可爱,“行,不过呢,只能渣我一个人。”   出了车库天还亮着,温俞还不想回去,又正好刚刚想起了宁远中学,她就想着两人一块过去看看。   宁远中学这附近巷子窄,路上又有不少人,他们的车没开进去,直接停在了这周边的停车区。   这是条老街,多年来也没翻新过,还保留着原有的模样,人流量太过密集,有许多跑来跑去的小孩,很容易就会撞到了人。   两人牵着手一块走,原来的老车站也搬去了别的地方,只有那个公交站牌还在。站牌已经破旧不堪,上面的玻璃已经被蒙上了层层灰尘。   温俞站在站牌下,指着对面那棵树问他:“你以前就是在那里看我吗?”   徐忱顺着温俞指的方向看过去,神色微微一顿,应了声:“嗯。”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疑惑道:“那你为什么只拍了站牌,没有拍我?”   “偷拍感觉不是特别礼貌。”徐忱挠了挠头,他不止一次想拍,但是怕温俞不喜欢这种行为,所以他只能克制再克制。   温俞拿出来手机打开相机,调整了摄像头打算自拍,她看着屏幕里的他们,不自觉弯了弯唇。   看着徐忱不怎么笑,温俞不太满意地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道:“笑。”   闻言,徐忱往她跟前再凑了凑,努力扯了扯唇角。温俞以为他不爱拍照,很快摁下了手机屏幕。   在她第二次摁下拍照键的那一刻,徐忱的唇忽地贴了上来,一连拍了三张后她才收了手机,去看拍摄成果。   照片里两人挨得很近,背后是那个破旧的站牌,上面的字已经有了残缺,让这张照片看上去很有年代感。   就仿佛,他们真的回到了那年。   一瞬间让人有了时空混乱的错觉。   “你刚刚为什么不笑?”拍完照,温俞才问他。   “我在这里,有很多不太好的回忆。”徐忱眸色暗淡,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是被丢来的,在这的每一天都很压抑。   “那我呢?”   温俞也是在这里遇见的。   徐忱看向她,这又弯着眉眼笑了笑:“除了你。”   只有她,是他唯一的宝藏。   在所有黯淡无光的时光里,吵闹的街区,以及被丢下的失望,和她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两人一直在站牌下坐了很久,一直等到天被盖上了黑幕,天空多了许多零零散散的星。   身后的小商店还放着五月天的《私奔到月球》。   ——这星球天天有五十亿人在错过,多幸运有你一起看星星在争宠。   温俞听着歌翘了翘腿,头靠在徐忱的脸上,毫无保留自己得喜欢:“你听,这么多人都在错过,再看看我们,有没有特别珍贵?你那时候一定没想到过,我们能像这样坐在一起。”   徐忱没有回答,却突然喊她:“姐姐。”   “嗯?”温俞抬头,看他。   徐忱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他不顾旁人,捧着她的脸吻了吻她。   “你是我的光。”   是他的救赎,也是他的全部。   是他最温柔的梦。   且最奢望,最难实现却如愿以偿的梦。   ……   温俞随意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在不远处有一家很小的服装店,从玻璃橱窗看进去,一眼便看到了里面的那条白色连衣裙。   自实习开始,温俞为了方便已经很久没有穿裙子,这样一想,今年她还没穿裙子给徐忱看过。   温俞想了想,打算支开徐忱:“我好渴。”   徐忱应声:“我去买。”   等到徐忱回来,温俞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也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一时有些慌乱,宋祁阳如今还在监狱里,又有谁会带走温俞,他想不到还能有谁。   越想越觉得胸口闷得慌,徐忱问了旁边的路人,才得知温俞去了前面的服装店他才松了口气。   老板告诉他,温俞买了件衣服就离开了,并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是把她的衣服放在店里暂存。   “那个小姑娘说是先去找男朋友,你是他男朋友吗?正好她的衣服就给你吧。”老板说,“阿姨着急下班呢,小伙子拿好了啊,丢了阿姨可不管赔的。”   徐忱继续在这附近找了找,还是没看到温俞的踪影,不知不觉他走到了一个巷子口。听见有小孩的哭声,他闻声过去。   他走过去,看到是个小男生,看上去是个十二三的年纪,哭的泣不成声。小男生看到有人过来,固执的停止了哭泣,盯着他看。   “怎么了?”徐忱蹲下来,摸了摸小男生的脑袋,“一个人在这里哭。”   “……”小男生不说话。   “不说也没关系,小孩子这么晚不能乱跑知道吗?你家在哪?哥哥送你回去。”   “可……可是妈妈不让我回去,”小男生哽咽着,“妈妈只喜欢哥哥,我很听话,为什么妈妈不喜欢我……”   听到这话,徐忱彻底怔住。一如回到了当年,他失了神,莫名想起来多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把自己藏在一个角落里,不想被人发现。   却有渴望,有人能哄哄他。   徐忱擦了擦小男生的眼泪,把口袋里的糖递到他的手中,继续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声道:“妈妈没有不喜欢你,也没有只喜欢哥哥,知道了吗?”   “她只是用她自己的方式爱着你。”   他不能在孩子还是懵懂的年纪告诉他太多关于爱,可他想让这孩子相信,这世上一定会有人爱他。   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不公与不满,都会以最好的方式重新来到你的身边,你要等,等到她的出现。   因为她是需要用一生的运气才能遇到的人,所以不要急。等她到来的那一刻,你就是这世间最幸运的人。   ……   牵着小男生出了巷子,徐忱帮他找到了家,等到他再回到公车站牌这里,依旧没看到温俞的身影。   徐忱沿着街边走,继续给温俞打电话,只是一直没有接通,他不知道温俞到底跑哪里去了。   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徐忱等不及温俞开口,急切问:“你跑哪去了?”   “担心我?”   听她全然不在乎的语气,徐忱有些恼,他的态度生硬了些,又舍不得跟她冷言。他看了眼周围,只能无奈道:“我去找你。”   “不用。”温俞声音含着笑,“这次我来找你。”   说完,电话就又挂断了。   随后,身后有人唤了那个被人遗忘的名字。   “徐嘉铭。”   徐忱转身,再抬眼时。   不远处的街口,昏黄的路灯下,女生穿着白色的长款连衣裙,双手背在身后,缓缓朝他走来。   记忆在深处重新翻涌上来。熟悉的街边,只是不同从前那个橙红色的傍晚,这一次是喧闹且黑暗的夜。   他的目光放在温俞的身上,她踏着路灯照在地上的光走来,身影斜斜落在光影之上。   成了他无法忽视的存在。   温俞来到了他的身边,她的眉目柔和,瞳仁里闪着细碎的光芒,隐约能看见她眼里,有关他的模样。   她踮起脚凑近他,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左脸,指腹拂过伤痕,在他的眉间轻轻落下一个吻。   下一秒。   温俞的手里出现了一张小熊图案的创可贴,她撕开包装,贴在了徐忱的侧脸上。   像是将爱意封印。   让他眼里只有她。   这是他们之间,故事的开始。   从她不怕荆棘刺痛全身,毫无顾虑地靠近开始。   也成为了故事的延续。   街边的商店,音乐还在继续。   他对上了她的目光,听见她的声音轻柔,一如从前。   “小孩,你受伤了,这个OK绷给你。”   ——正文完——   --------------------   第76章 番外一   回曲州的事被黄佳丽和许茉知道以后,因为温俞没去找她们玩,这两人发了好大的脾气。温俞自知理亏,就受着这两人的炮火,等她们消了气这才挂了电话。   这时徐忱刚从浴室出来,看她坐在客厅发呆,顾不得吹干头发过来从她身后抱住她。   “她们还在气?”   温俞回过神,眨了眨眼睛看他,她深吸了口气,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声音没什么力气:“没,就是在想,闻哲平时也挺可怜的。”   “你可怜他干嘛?”徐忱拿着毛巾擦了擦还湿着的头发,“我试着水温正好,你快点去洗吧。”   温俞跪在沙发上,把毛巾拿到自己手里,帮着他擦头发:“我不急,时间还早。”   昨天刚过完生日,起来这么算的话,徐忱今年也该21岁了。温俞想起来刚刚电视剧里面,姐姐称呼自己的弟弟为“崽崽”。   温俞的唇角浅浅地勾了下,等擦干了头发,她勾住徐忱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的崽崽,21岁了。”   声音很轻,吹在他的耳际。徐忱的神色微怔,他的眼睫微颤,看向她,表情一时很难描述:“崽崽?”   “你不喜欢?”   徐忱一笑,身体前倾,在温俞胸前落下一个吻,抬眸,认真道:“喜欢死了。”   看他的动作,温俞可没看出来他是喜欢这个称呼,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神色不悦:“别不正经。”   他们两个同时请了假,因为有别的实习生代班,所以明天得接替那个实习生明晚一块值夜班。   累了一天,等温俞洗完澡出来时,徐忱已经靠在枕头上睡着了,他的手里还拿着书。   温俞过去把书从他手上拿下来,扶着他平躺下,帮他盖好了被子她才过去他旁边睡下。   不知什么原因,温俞睡了没一会儿就又醒了,旁边的徐忱睡得很沉。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刚过十二点,她睡下的时候是十一点半,这也才过了半个小时。似乎和徐忱在一起之后,时间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慢下来,把这一生要走的路拉长。   温俞翻了个身,背对着徐忱。她正想着,身旁的人突然压了上来,听呼吸还在睡着。在她闭上眼,也准备继续睡时,听见徐忱嘀咕了一句什么。   声音没停,温俞仔细听了听,才听见他的话:“姐姐,我好爱你。”   倘若不是徐忱的手放在她的胸上,她也就信了这话了,果然这家伙连睡觉也不忘占她的便宜。   ……   中秋假期后,温俞被分去了妇科,徐忱去了骨科,两个科室距离远,两人这次每天都也只有晚上下班能见上一面。   妇科说起来也不算太忙,徐忱那边相对温俞就忙了一些。经常微信聊到一半就不见了踪影,隔了半个小时之后才能回复一条。   这天下班后一直等不到徐忱的回复,温俞直接去了骨科那边找他,在科室没看到他人,从护士口中得知徐忱正在病房。   按道理有老师在也不需要徐忱这么亲力亲为,温俞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忙的。   温俞也没进去打扰,就在护士站旁边等着徐忱从病房出来,有几个护士在聊一首老歌,无奈不知道名字,只能大概哼出来一个调。   她听到后,也下意识唱了出来,护士惊讶问:“大学生你也听过?”   大概是看到温俞的胸牌是实习医生,护士直接喊了医院护士对实习医生通用的称呼,大学生。   “听过。”温俞闲来无事,也就攀谈起来。   “那你知道什么名吗?想了好久就是想不开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词。”   温俞仔细想了想,道:“应该是《即使知道要见面》,这歌挺老的了。”   护士搜了下,果然搜到了,惊喜道:“是这个!没想到你还听这么老的歌。”   “以前和我妈看过那个泰剧,就记住了。”   “对了。”护士问,“你是在骨科实习吗?我看你挺眼生的。”   “不是。”温俞往走廊那头看了一眼,“等我男朋友。”   护士想起来她来的时候是问徐忱去了哪,问:“你男朋友是徐忱?”   “嗯。”   “你怎么不早说?”护士突然就急了,“听他说有女朋友我以为那是骗人的呢。”   温俞没注意护士的前一句话,直言道:“他没骗人。”   护士说:“这不是重点好吗?最近病房来了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看上|你男朋友了,每天变着法子找他看伤口。”   “这是他的义务。”温俞心里其实挺不愿意的,但这个职业就是这样,大义必须胜过小爱。   “你是没看到那样,隔壁床的阿姨都跟我出来吐槽好几次了。”护士看她不在乎,替她抱不平,“我要是你我更看不下去,一口一个哥哥喊着,天天缠着要陪她,谁家女朋友受得了她这样。”   听护士的语气,她不去看看,倒是她这个女朋友不称职了。她笑着,把口罩拿出来戴上,礼貌回应:“谢谢提醒,我去看看。”   温俞在病房门外摘了自己的胸牌,重新盘起了头发,手插在口袋里,淡定走了进去。   果然她一进去,就听见中间那床的小姑娘正在和床边站着的徐忱讲话,笑盈盈道:“哥哥我这样会不会被截肢啊,我好怕,我还这么小呢。”   徐忱没戴口罩,神态温和:“不会。”   “你对我真好,这么多天我爸妈也不来看我,只有你愿意陪我聊天。”   温俞没直接过去,她背对着徐忱这边,过去装作察看隔壁床的病情。病床上的阿姨看她过来,嫌恶地看了小姑娘一眼,低声不满道:“小大夫,那死丫头什么时候能出院?”   “看她的伤势。”她淡淡回答,看了阿姨的伤口,“您恢复的不错。”   大概是听见她的声音,觉得熟悉,徐忱回了头,看着背影若有所思。小姑娘的声音未停:“哥哥你不用骗我你有女朋友的,我知道我还小,你是为了我好。”   看出来背影的主人,徐忱扯了扯唇,声音含着笑:“我真有。”   “都这么多天你女朋友也不来看你,你就别骗我了。”   这时候温俞已经来到了徐忱身边,小姑娘不认识她,瞬间也噤了声。   温俞没主动和徐忱讲话,撩起她的裤腿,假意观察她的伤势,轻轻按了按她的伤口。   “疼吗?”她随口问。   “姐姐。”小姑娘突然喊她,眼里竟多了些泪,“所有人都要我坚强,只有你,是第一个问我疼不疼的人。”   温俞倒是被她这突然的煽情弄得一顿,她抬眼看向徐忱,他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她的眼神很淡,直接把真实想法说出来:“矫情过头了。”   她是问她刚刚按的疼不疼,谁让她想那么多了。   “姐姐你是不喜欢我吗?”小姑娘歪着头问,“我是病人,你是医生,你不应该对我好一点吗?就像哥哥对我那样。”   温俞摘下来口罩,像是在审视神经病那样看着她,她直接牵过徐忱的手臂,假笑道:“哥哥喊的这么亲密,喊我姐姐岂不是太客气了点。你都把他当哥哥了,就能喊我句嫂子吗?”   小姑娘一愣。   徐忱笑的得意:“女朋友这不是就来了。”   ……   温俞这么一来,小姑娘没敢再缠着徐忱,他也就能快一点下班。两人换了白大褂一块下楼去停车场。   到了车前,徐忱拿着车钥匙开了车锁,刚准备上车就被温俞拦下来,他看过去。   温俞把车钥匙拿过来,打开驾驶位的车门,说着坐了进去。她学着那个小姑娘的语气:“哥哥累了一天了,怎么还敢让哥哥给我当司机呢?”   “什么?”徐忱神色稍顿,他按住温俞准备关门的手,“再喊一次。”   知道徐忱说的是什么,温俞推开他:“你想都不要想。”   “姐姐。”   “……”   温俞开始有些后悔,她应该回了家再说那话的,看徐忱的眼神,似乎是想在这里把她给吃了才肯罢休。   “你分清楚状况。”温俞往后靠了靠,尴尬地理了理碎发,“我在生气。”   “我知道。”   温俞抬手,重重锤了他的肩膀一下:“你不知道。”   “那你告诉我。”徐忱把她重新拉回来,他站在地上,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与她平视,“我好哄哄你。”   “你每天不回我消息,有时候忙到加班就是因为她吗?还是说,”温俞停顿了下,继续说,“你不喜欢姐姐,改喜欢妹妹了?”   听到温俞的最后一句话,徐忱忽地反应过来温俞刚刚为什么那么喊他,他低眸笑了笑:“是啊,不喜欢姐姐了。”   “你……”   知道徐忱是开玩笑的,可温俞心里还是闷得慌,怎么也不顺畅。   他捏了捏她的脸:“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   温俞不记得他说的哪一句,摇了摇头。   猜到温俞想不起来,徐忱也不为难她,自己把话说一半:“姐姐不像姐姐。”   剩下的留给温俞自己说。   温俞记得这句,就跟着接了话:   “像妹妹。”   闻言,徐忱唇角轻轻扯起,凑到温俞的额头吻了下:“只喜欢你这一个妹妹。”   温俞被他取悦到,她抬眸,对上他的眼。   她回了一个吻给他,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子,顺着这旖旎的氛围,很自然地说出来想说的话。   “我也只喜欢你这一个哥哥。” 第77章 番外二   徐忱也没纠缠,他最近被那小姑娘烦的太久,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职业的缘故,他断然不会耐着性子去陪那小姑娘。   知道他累,温俞把他赶回了副驾驶位,她好开车回家。这一路徐忱一直靠着睡着,看得出来很累了。   到了家,温俞让他休息着,自己跑去厨房给他熬点粥。虽然两人在一起很久了,但徐忱还是要比她年纪小,她总是想照顾他多一点。   姐姐嘛,应该的。   因为上次看的那个电视剧的缘故,温俞越发的喜欢喊徐忱“崽崽”,似乎是觉得这个称呼显得要更爱他一些。   “崽崽,你今晚要不就别在粥里加糖了。”温俞关了火,把粥盛在碗里,跑出去问徐忱,“家里的糖没了。”   “好。”   徐忱在客厅眯了会儿,这时候刚醒,随口应了句,没注意温俞对他的称呼。   等到温俞端着碗出来,徐忱也已经洗漱好,他刚睡醒没怎么精神,看到温俞的背影就直接抱了过去。   徐忱累得还是睁不开眼,仿佛下一秒就能抱着温俞睡着,他强撑着睡意,哑声道:“手里拿着什么?”   果然还是没睡醒,完全不记得温俞的话了。温俞腾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臂,轻轻拍了拍:“给你热的粥,坐下喝了吧?”   “好。”徐忱深深呼吸了下,睁了眼亲了亲温俞的脸,接过了她手里的粥。   不知道徐忱到底听没听见,温俞还是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了一遍:“家里的糖用完了。”   “嗯?”徐忱先是看向她,这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没事。”   这晚徐忱破天荒地喝了两碗粥,吃完饭他也恢复了些气力,没刚回家看上去那么木讷。   他们同居以后都是徐忱洗碗她做饭,两人分工明确,偶尔徐忱下厨,也不会让她洗碗。   今天徐忱太累了,温俞就没让他洗碗,她把碗放进池子里,洗到一半的时候她扎着的头发突然从一侧散了下来。   她把头发甩到后面,一低头就会掉下来,为了避免麻烦,她只能喊来徐忱帮她扎头发。   温俞习惯性喊了一声:“崽崽。”   没得来回应,温俞只能放下碗去客厅喊他,下一句话还内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徐忱立在客厅,表情很难看。   温俞看他,微张着唇:“怎么了?”   “崽崽?”他问。   徐忱倒是听过温俞喊过几次,以为她就是喊着玩玩,没几天就忘了,只是今天次数似乎过于多了。   “你别这么喊我。”徐忱不太乐意,“跟喊儿子一样。”   温俞的手还脏着,有些失笑:“我觉得挺可爱的。”她走过去,把后背给他,笑着说,“帮姐姐扎下头发。”   “那你喊我名字。”徐忱伸出手,握住她的头发,把自己手上那串褪下来给她扎上。   “我喜欢这么喊你。”   温俞看他扎好了,就往厨房走。   徐忱跟在她的身后进来,抱着她一起洗碗,认真道:“我跟你说真的,你这样喊听起来特像是在喊儿子,别扭死了。”   “我就是想多疼你一点。”温俞手上沾着泡沫,她抬手碰了碰徐忱的鼻尖,“而且我本来也比你大啊。”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徐忱垂眼,瞥她:“难不成你还想做我妈?”   温俞没应声,莫名就心虚了。她放下洗碗刷,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打算离开。   “等会儿。”注意到她的异样,徐忱拦住她,看她的表情古怪,“你不会,真想过当我妈吧?”   温俞瞬间就有些窘迫,尴尬地舔了舔唇,推了他的手臂想要出去。她本可以撒谎的,可她习惯了和徐忱有话直说,这突然问出来,她一时也傻了。   “我……”温俞强装着镇定,尽量表现得不那么慌张,“我那时候,你不是说没人爱你嘛。”   “我是觉、觉得,我那时候没想过做你女朋友,所以就……”   温俞脸烫的说不下去了。   徐忱偏头问:“所以你就想着当我妈?”   温俞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徐忱“啧”了一声:“姐姐,你思想有问题。”   “?”   “母子恋是不可取的。”   “你神经啊?”温俞捂住他的嘴,“胡说什么。”   “不是你先挑起来的?”   温俞:“我只是想喊你崽崽。”   “你干嘛非得执着这个?”徐忱还是不乐意,“我不是有名字?”   温俞气得打了他一下,她当然知道他有名字,只不过无论是徐忱还是徐嘉铭提起来,都不是很开心的称呼。   他既不是徐忱,也做不了徐嘉铭,倒不如做她的崽崽,让她可以疼他一辈子。   她希望以后的徐忱能在她的面前做个耀眼的少年,而不是永远活成别人的样子。   尽管那个人很好,可终究都不是他。   “你就听我的不行吗?”温俞知道徐忱最吃她这一套,所以她为了他能松口,开始主动引诱。   她踮起脚,搂住徐忱的脖子,把他往自己怀里带,把自己送上去。   刚刚在医院停车场被疲倦压下的欲|火被重新点燃,徐忱顾不上去擦手上的泡沫,顺着温俞的腰线,一路探入。   “你把我衣服弄脏了。”温俞突然想起来,推了他一下,倒有了欲拒还迎的意思。   徐忱轻笑,双臂绕过她洗手,声音沉沉落在她的耳边:“我还会弄脏你。”   温俞惊了。   他到底!从哪!学来的!   这!些!话!   温俞骂他:“小小年纪不学好。”   他倒是一脸的得意,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为什么问题,反而还意有所指地问:“不小了吧?”   温俞没那么多歪心思,一时没听懂话里别的意思,一副大姐姐的模样:“和你比我还是很大。”   “是么?”徐忱的手自顾自地放在她的胸上,“这里确实比我大。”   温俞瞪了他一眼,却没有推开他的手,她已经很习惯他的某些行为,所以大多时候都是由着他乱来。   “我身材还不错吧。”温俞靠在流理台上,双手撑在上面,低头打量自己,“我妈一直把我养的挺好的。”   徐忱言简意赅:“明明是我手艺好。”   “你……”温俞是彻底被他这厚颜无耻的程度打败了,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是和他在一起以后,似乎也是真的变大了好多。   反正该做的也都做过了,她也不顾什么脸皮了,直接点头承认:“嗯,你手艺好。”   “明天正常班。”徐忱的意思很明显,他们从第一次以后因为太忙一直没再有过,偶尔亲密也都只是擦边球。   这么忙下来,也过去了几个月了。   说完,这就又亲到了一起。两人边亲着一块往房间走,本该是水到渠成的事,偏偏温俞在躺下的那一刻,推开了徐忱。   徐忱的神色显然已经动了情,微眯着眼看向她:“又不要了?”   “那我能喊你崽崽了吗?”   她还是忘不掉这茬。   徐忱一顿,又重新压了上来。他咬着温俞的锁骨,一路往下。   到了这时候,他哪里会不答应。   “能。”   “我是说,”温俞还是半推半就,“在床上。”   徐忱抬眸,瞥她:“边做边喊?”   温俞还没做出回应,徐忱已经堵住了她的唇。他的每一个动作带着强烈的欲望,像是要溢出来般,根本不容阻拦。   “你还挺会玩儿。”徐忱咬了下他最喜欢的地方,慢慢游离,他把嗓音压的很低,“在床|上,你喊我儿子我都不拦你。”   说话间,温俞的衣服已经被褪去,她的意识迷乱起来,根本顾不上别的,只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   倾尽所有,都要给他。   四季反复更替,许多事会被遗忘,许多人也会被代替。而她爱的人一定不会被她丢下,他一定要是被她宠上天的那一个。   尽管已经没了力气,温俞还是努力睁开眼,看着面前这个身体里的少年,说出了最想出的话。   “崽崽。”   “我好爱你。”   -   国庆假期医院破例,给实习生们批了三天假。他们难得可以休息几天,甚至打算就在家里睡上三天。   昨晚一到家,两人倒头就睡,直接睡到了次日中午,还是被徐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温俞没睁眼,从徐忱怀里出来翻了身继续睡。   手机还在响,并没有吵醒徐忱,温俞的起床气颇重,她闭着眼踹了他一脚,语气不太好:“你的电话。”   徐忱缓缓睁开眼,舒了口气,艰难爬起来接通了电话,是赵崇明。他三言两语不知说了些什么,挂了电话又继续抱着温俞睡。   最近一直加班到深夜,每天又要早起去医院值班,所以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四点。   终于把这些天缺失的睡眠都补了回来,温俞睁了眼,胳膊连抬一下都没力气,她握了握拳,艰难在徐忱怀里翻了个身。   温俞的手臂已经睡麻了,她只能踢一脚徐忱,看到他没什么动静又咬了下他的下唇。等到徐忱睁开眼,木讷道:“不能再睡了。”   “累死了。”徐忱掀起眼皮,又闭上,“再睡会儿。”   这刚准备继续睡,徐忱的手机又响了。   还是赵崇明。   他们毕业后也常联系,只不过慢慢课业重,他们的聚会徐忱很少出来参加,这次来临江实习,说来也有四个月没见过面了。   那边声音很吵,似乎有人多人,赵崇明笑道:“下午了你在哪呢?爷真想你了。”   “在家睡觉。”徐忱看了眼时间,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到还睡着的温俞,刻意压低了声音,“你闲的?”   “几点了你还睡?”   怕吵到温俞,徐忱掀开被子,打算去客厅讲话。他刚动了下,就被温俞迷迷糊糊握住了手,懒懒问:“你去哪?”   “你再睡会儿。”徐忱帮她拉了拉被子,“我出去接个电话。”   那边似乎是听见了动静,吵闹了几句后,赵崇明开口打趣:“看样子昨晚挺挺累啊。”   “你有事?”徐忱没什么耐心和他说,“没事我挂了。”   “这不是哥几个都放假了,你小子这多久没出来了,不出来聚聚?”   “我怎么不信呢。”   赵崇明那边乱哄哄的,能听出来是还有几个人在旁边,想让他出来哪里用得着这么起哄。   徐忱逼着他问了会儿,赵崇明才说了实话,无非就是希望徐忱这次出来能把温俞带上。   “嗯。”徐忱这会儿还困着,就随口应了几句,“我回头问问她。” 第78章 番外三   徐忱挂了电话又躺了回去,只是被这通电话打的他们两个都没再睡着,躺床上徐忱随口提了句赵崇明说的那事。   “非得去吗?”温俞翻身,抱住他,“我想和你待一起,你要去的话我也去。”   这休息得也差不多,他们在家也是闲着,出去逛街,倒不如让他去和朋友一起聚一聚。   说起来,他们认识这么久,温俞也没见过徐忱的朋友,大多时间都是他自己出去。   听她要去,徐忱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要去?”   瞧着徐忱的态度是不怎么想她去,温俞顿时就不好了,质问他:“你不想我去见你的朋友吗?”   “没有的事。”徐忱把她抱在怀里,“我是怕你不怎么喜欢他们。”   温俞的性格他当然是知道的,她并不喜欢赵崇明这种整日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人。偏偏他的那些朋友大多都是同赵崇明一个样,倘若不是他是徐忱,或许他也是这样。   可即便是温俞不喜欢,那也是他的朋友,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平衡其中的关系,这些年从没让温俞见过他们一次。   他不想温俞对他有别的看法。   温俞问:“你的朋友我为什么不喜欢?”   “我……”徐忱不知道怎么开口。   温俞看出他的顾虑,顺了顺他的碎发,声音温和道:“我可能会习惯不了,可你的朋友是你生活里的一部分,我也想看到你最真实的全部。”   是属于徐嘉铭的全部。   在她这里,他永远可以做自己,做徐嘉铭。   赵崇明和徐忱约的时间是在下午七点,这会儿他们收拾下再过去曲州那边差不多也快八点了。   他们想的是要不第二天一早过去,偏偏那几个等不得,非得今天就能见到温俞,等一个多小时而已也没什么。   温俞正在房间试衣服,既然要见他的朋友,她还是要注重些形象,不能给他丢面。   她想起来靳诗意之前和她提起过一些事,无非就是大家都会带女朋友,男生之间是叙旧聊天,女生就是去比美。   以前她只是觉得靳诗意夸大其词,这次到了自己身上,似乎也有了同样的心态。   温俞挑了件白色的针织衫,因为最近降温的缘故她没有穿裙子,直接穿了个修身牛仔裤。   “曲州那边今晚好像有风。”徐忱从柜子里找来她的风衣装进袋子里,“好看是要的,也不能冻着。”   温俞换好了衣服,从房间出来,她正在浴室研究头发到底是扎马尾还是盘起来,徐忱就进来了。   他的视线向来不对劲,温俞也没理他,就问:“你觉得我盘起来会不会很显老?”   她平时在家就是随便用夹子给夹起来,也就图个方便,时间一久,越看越觉得知性,还挺好看的。   只是如果和徐忱的朋友一起吃饭,她本来也就是姐姐,盘个头发总担心会显得自己年纪很大。   “姐姐。”徐忱讲话没个正经,“你要不换个别的穿?真的好,”他用手试了试给她看,“丰满。”   “什么啊。”温俞回头,看到他的眼神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她垂眸向下看,抿了抿唇,把头发夹起来又跑回了房间换衣服。   ……   温俞换了件白衬衫,里面还搭了件白色的小吊带,包裹得很严实,就怕徐忱又开始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离开家之前温俞检查了家里的电器和插座,确保一切安全才关上了门。他们今晚肯定是要留在曲州的,至于什么时间回来,似乎得看他们都玩些什么。   他们最近都忙,很少出来聚会什么的,正好这次国庆可以休息,她也想着明天没事的话,可以去找黄佳丽和许茉。   温俞因为拿了外套的关系,提了个大一点的纸袋,里面除了他们的外套还有手机充电器和耳机一些卸妆的东西。   下了楼,两人直接上了车。   这一路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温俞担心徐忱会累到,还特地带了包糖果。过站的时候停了车,温俞才敢把糖果放到徐忱的嘴巴里。   温俞把盒子盖上放到一旁:“这次上面的糖霜尝起来还不错。”   徐忱把车窗升上来,含着糖笑:“是不错。”   上了高速以后车开的很稳,第二次再走上这条路,有徐忱在身边,温俞才没那么慌张。   温俞闲得无聊,开始主动挑起话题:“你的朋友,都是赵崇明那样的吗?”   “差不多。”徐忱侧目看了她一秒,又很快看向前方,“所以我怕你不喜欢。”   “也没有不喜欢。”   温俞以前在学校对于赵崇明这类学生自然是避之不及,后来遇上陈南和陈诗雅,她才不那么相信表面。   何况那时候传过赵崇明替她出头教训人,而且吴婷婷和赵崇明有点情况,她也会觉得赵崇明或许也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对了。”想起吴婷婷,温俞才问,“今天有吴婷婷吗?”   说起来,毕业以后,她都没怎么见过班里的任何一个人了。除了那次见过的陈诗雅。   “她不在。”徐忱说,“赵崇明和她高中毕业之后就掰了,好像是吴婷婷家人知道了这事,觉得赵崇明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让他们分手,听说那之后吴婷婷就和齐思宇一块去日本留学了。”   温俞问:“后来呢?”   “后来,赵崇明也没听家里的继续读书,给别人打过工,做过苦力。有了积蓄之后,前两年开了家酒吧做生意,听说生意还不错。”   “那他们现在还联系吗?”   “不联系了吧?”徐忱也不那么清楚这事,“你一会儿可别提吴婷婷,赵崇明这几年还是一提她就炸毛。”   温俞笑:“知道了,我没事提这个干嘛。”   之后两人又沉默了几分钟,温俞又问:“那你觉得赵崇明那时候是不是真的游手好闲?”   “如果我是吴婷婷家人,情况就不一样了。自己的闺女找了这么个东西,谁看着不闹心。”徐忱随意道,“不过他是我兄弟,我又不嫁给他,管他是不是游手好闲。”   之后他们没再聊这个话题,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就到了曲州界内。徐忱点开赵崇明发的位置,通过导航才找到了约好的地点。   是赵崇明现在经营的酒吧。   “这上面的酒店也是他的?”温俞抬头看了一眼上面酒店的名字,和酒吧一个名。   “好像是他们几个合伙开的。”   这个时间天已经黑了,暗的没有一点星,看样子明天是要下一场雨了。他们进去之后,里面的音乐听起来像是民谣,安安静静的,不像外面装修的那么招摇。   徐忱牵着她的手穿过人群往里走。   这个时间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但座位上大多都有人,看上去确实生意不错。一路绕过了许多卡座,才来到了他们订好的地方。   他们过来时,赵崇明给人指了他们的方向,一群人看过来,他们就这么在许多人的注视中坐下。   入座后,温俞也没先说话,等着徐忱给她介绍,又或者等人主动跟她打招呼。   这一桌人里温俞就认识赵崇明,有几个女生坐在一起,看上去似乎也不像是谁带来的女朋友。应该是他们一起玩的。   “这是嫂子吧?”一个染着黄毛,穿着看上去挺不伦不类的男人站起来,跟徐忱开玩笑,“就说这一天天也不跟兄弟聚聚,嫂子这么正点,要是我,我也不出来。”   这话一出,温俞的脸色不太好,他没想过这人把话说成这样,这里有这么多人。她听不出这是夸赞,更多的倒像是故意。   徐忱直接拿起抱枕砸过去,有些火大:“能闭嘴?”   大概是没想过徐忱反应这么大,氛围突然就凝固起来。   “早跟你说让你别乱开温俞玩笑,你非不听。”赵崇明也跟着踹了黄毛一脚,“我喊他出来一次容易,你就不能少惹他。”   黄毛这才给温俞赔笑脸:“姐姐别介意,我看见好看的这嘴就没个把门的。”   “没、没事。”温俞也只能尴尬接受。   徐忱还是没什么好态度:“姐姐是你能喊的?”   发生了这事,温俞才明白徐忱为什么不让她过来,她的性格,并不是能在人前开得起这种玩笑的。   这出来聚会,温俞还不想因为一点小事让气氛这么尴尬,她扯了扯徐忱的袖子,想让他坐下。   徐忱回过头,坐在她旁边。他似是察觉到这话里的问题,低声在她耳边解释:“他这人就是嘴贱,你别理他。”   温俞抿了抿唇,笑着摇头。   她一抬眼,视线和对面一个女生撞上,那眼神,似乎并不友好。   让她一度觉得,今天出来不算是个正确的决定。   桌上只沉默了几秒,很快徐忱就和其他人一起说笑,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在沙发上,时不时轻轻捏两下给她一点回应。   他们都不会喊“徐忱”,他们喊他“阿铭”。在这些人面前,他也不会伪装多和善,倒是多了几分桀骜。   温俞在旁边静静听着他们聊以前的趣事,时不时应一句旁人抛来的话题。   黄毛的话最多,接下来是赵崇明。后来喝了酒,两人说的话越发的不过脑子。   “温俞,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有多狠,小时候他揍我,长大了不能揍我了就找我爸告状。”赵崇明已经喝大了,“害得我每个月的生活费就那么点,完了我还得替他打架,我多冤哪。”   “我一大好青年,给人糟蹋的像个不良少年,什么校霸都是虚的,你见过给人欺负成这样的校霸吗?”   温俞一时没憋住,笑出声,好奇问:“他说的都是真的?”   “听他给你瞎扯。”徐忱也笑,“酒鬼的话你也信。”   赵崇明和黄毛倒了以后其他人继续闲聊,只是没了他们两,没几个敢和温俞主动搭话。   倒不是因为徐忱护短,是温俞长相太过清冷,不说话时严肃得让人不敢靠近。   温俞瞧着对面的那个女生很眼熟,仔细想了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挽着徐忱的胳膊,没事就吃一点桌上放着的果盘。   她出门时还是用发夹把头发夹了起来,只是觉得这样配衬衫还挺好看的,也就没管到底会不会显老。   出来这么久,她的头发有些歪,也觉得不是特别舒服,就想着把头发扎起来。只是她出门没带发圈,这就想起来徐忱手上那条。   温俞把发夹拿了下来,用手指随意梳了几下,慢慢道:“崽崽,把你手上的发圈给我绑下头发。”   这话一出,周围才彻底安静下来。 第79章 番外四   桌上安静了一瞬,就恰好酒吧里的音乐不那么吵,倒显得气氛怪异了许多。徐忱把发圈从手臂上褪下来,他知道所有人在惊讶什么,可温俞已经喊出口,听见就听见了。   温俞还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自己随口说的话,也没觉得哪里不妥当。   等到徐忱帮她把头发扎好,她回过头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这才察觉不太对劲。她不好问别人,只能低声问徐忱:“怎么了吗?”   担心温俞听了会不自在,徐忱不打算告诉她:“没事。”   中途温俞去了趟厕所,是个女生怕她不认路陪她一起去的。等到温俞走后,一群人才开始调侃徐忱。   最开始的是赵崇明,他的酒醒了大半,说话也还是胡言乱语:“崽崽,来,跟哥哥喝两杯?”   听他这么喊,徐忱顿时皱了眉:“你有病?”   “怎么我就喊不得了。”赵崇明过去坐他另一边,“他妈你谈个恋爱还给降辈分了?”   徐忱懒懒靠在沙发上,瞥一眼赵崇明,慢条斯理道:“你懂什么,这叫情趣。”   赵崇明受不了他这德行,借着醉意打了他一下,这又开始跟其他人胡说八道:“两情相悦就是不一样,不像我,永远是被甩的那一个。”   他越说越伤心:“吴婷婷他妈都跑了几年了,一个电话也没有,跟那个小白脸在日本过得肯定巨潇洒,我呢,守着这么个酒吧,看着你们一个个逍遥自在,连个对象都没有。”   徐忱听得想笑,看其他人都不想搭理他,想来是次次喝醉都这样,他也不能看赵崇明这么闹着,随意安慰了几句:“强扭的瓜不甜。”   “你不甜个屁啊。”赵崇明站起来,手放在徐忱肩膀上。   正好这时候温俞夜从卫生间回来,就看见赵崇明已经喝大了,说话声音磕磕绊绊的。   “你以前,追不上温俞的时候,哭的可比我惨多了。”赵崇明开始口无遮拦起来,“你那会儿才多大,十来岁吧?逼着我给吴婷婷传话的时候,人姑娘不理你的时候,你丫怎么不说强扭的瓜不甜。”   “我看你扭得还挺带劲……”   这话才说了一半,徐忱就赶快捂住他的嘴,鬼知道这样下去他会说什么什么鬼话出来。   “你你你、你别拦我。”赵崇明压制住徐忱,把他坐在下面,“你小子,这次可落我手里了。”   温俞忍不了徐忱被这样对待,刚准备起身想要把赵崇明弄下来,就被他摁住肩膀,也坐在了徐忱腿上。   “我跟你说,这小子心眼坏着呢。”赵崇明这才继续说,“我们这群人里,就他年纪小,还把自己整得跟个大哥似的。也对,我们玩不过他,该。”   温俞听他说着,看见他的脚踩在徐忱裤子上,伸手给他拿掉,直接道:“你说就说,别欺负他。”   其他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赵崇明发酒疯,也想看看他怎么逗徐忱。   “我不是要欺负他。”赵崇明被徐忱的动作弄得晃了几下,“你别折腾,哥是在给你制造机会。”   徐忱不听他说,伸手抓着他的头发就往下扯。温俞见状也赶快从他腿上起来,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看见徐忱站起来,拎着赵崇明的已经往出走。   临走前,揉了揉温俞的脑袋,温声道:“我去给他醒醒酒,在这等我。”   徐忱走后,桌上其他人都在笑赵崇明,温俞不知道该不该跟过去,只能问了对面的一个女生:“不会出事吧?”   “不会啊。”女生显然习惯了,“他们就这样,看上去吵来吵去,其实就他两最好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让温俞不要担心。他们不了解温俞的性子,只是礼貌性的会和她讲话,尽量不会冷落到她。   有一个女生一直看着她,看表情又似乎有些怕她,她觉得奇怪,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这是一然,你见过的。”一个男生开口,“有次你找徐忱,好像是要带他走,一然不让,你两还……”   林一然瞪了男生一眼,只这一下男生就立刻闭嘴了。   她两当时还动了手。   温俞突然就想起来了。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林一然表情不太自然,解释说,“你忘了就别想起来了。”   温俞笑:“嗯,忘了。”   温俞渐渐也熟络起来,从身后的包里找出来那一盒糖,问身边人:“你们吃糖吗?”   “你出来怎么带这么一盒?”林一然惊讶问。   “这里面其实也不多,想着有你们。”温俞把盒子递过去,“晚上我和徐忱也会吃,就带了一盒过来。”   林一然也拿了一颗,随口问:“他不是不吃糖吗?”   闻言,温俞抬眸看了眼,没有说话。   徐忱不吃糖吗?   她不知道。   印象里,初见那天徐忱确实在便利店买了水果糖,她记得很清楚,所以潜意识里以为他是喜欢吃的。   再后来认识的每一天,徐忱身上也都会带着糖,每一次温俞递给他的糖,他都会吃。   突然听林一然这样一提,温俞也开始困惑,林一然没有撒谎的必要,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证明她确实没有撒谎。   “他是不吃糖,不过后来突然就很爱买糖。”另一个人说,“后来我才听说是你喜欢吃他才学着吃的,这小子可是初中就开始惦记你了。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都最清楚了。”   话说到这里,徐忱和赵崇明已经回来了,刚醒了酒又开始闹,一刻也不愿消停。   徐忱回来时身上带了些烟味,倒不是特别重。之后他们还是喝着酒聊天,说一些多年以前的趣事。   温俞还一直在想徐忱不吃糖的事,趁着周围闹腾,她故意问他:“我今天给你的这个口味好吃吗?”   “挺好吃的。”徐忱回答的很快,似乎都没思考,“还有吗?”   温俞笑着摇头:“分完了。”   “那回家你再给我点。”   之后在徐忱没注意的情况下,温俞一杯一杯喝下去,直到脸颊泛了红,不过她的意识还在。   她喝完靠在徐忱的肩膀上不动,目光呆滞,望着桌上那盒被吃光了的糖果盒,什么话也不说。   徐忱见状,接住她差点掉下去的脑袋,看她似乎是累了,直接将她抱起来,问赵崇明:“房间在哪?”   赵崇明打了个电话喊来了人,服务生带着他们到了楼上的酒店,房间是赵崇明提前订好的,他们直接去就成。   只是徐忱一开始没想那么多,直到进了房间,看了里面的布置,他才知道赵崇明在外面醒酒时和他说的大礼。   什么感恩戴德地谢谢他。   房间的灯和普通酒店房间里的不一样,紫粉色的灯充斥着整个房间,一进门就能看到中间放着一张心形的大床,上面洒满了玫瑰花瓣。   他来不及多看,把温俞放在地上。温俞的步子很不稳,整个人依靠着他站着。   徐忱掀开被子,偏偏在这时候温俞搂住他的脖子,她怎么也不肯松手。模样像是喝醉,却又清醒的不行。   “你先躺会儿。”徐忱扯了扯她的手臂,他不敢太用力,“我去给赵崇明打电话让他送点醒酒药。”   温俞松开他,扯着他坐下,说道:“我又没喝醉,要什么醒酒药。”   “都这样了还没醉?”   温俞点了点头:“我醉是我装的。”   看她已经晕得胡言乱语,徐忱觉得有些好笑:“那你为什么要假装喝醉?”   “嗯?为什么?”温俞抬眸,对上徐忱的目光,慢慢回答,“我想找你聊点秘密。”   “秘密?”   “崽崽。”温俞的手搭在徐忱肩上,手指戳了戳他的侧脸,“你有秘密。”   徐忱:“嗯?”   “我本来是想回家再问你,可是我太想知道了。”   徐忱听不懂她的意思:“你别说话了,都喝成这样了还说自己没醉,有事明天醒了再问我。”   “我不要。”温俞气急败坏地打了他一下,“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糖的?”   现在想来确实奇怪,徐忱最初就要比她想象的了解她,清楚她的性格,熟知她的喜好。   似乎在徐忱这里,她没有一点秘密。   徐忱的神色一顿,沉吟几秒后,扯唇笑道:“看出来的。”   “是么?”温俞捏着他的耳垂,细细想了想,“那为什么他们说,你初中就知道我喜欢什么,你总不能隔着马路就能看出来吧?”   “我没有闹脾气,也没有借题发挥。”温俞担心他想太多,慢慢和他解释,“我只是觉得你有什么心事,还没放下。”   徐忱看着她,喉结上下滚了滚,眼角微微有些发红。像是隐忍了许久,每一个字说出来都是极为困难,但又不得不说出口。   那种强烈的愧疚感涌上来,是他一直在逃避的现实,他不想任何人知道,有那么几年他一直是看着哥哥如何喜欢她。   从他的口中得知许多关于温俞的事,小心翼翼地喜欢着,哥哥喜欢的人。   他们从小喜欢的东西大多都是截然相反的,即便是有了也是互相谦让,从未有过舍不得放弃的什么。   那时候他很小,不懂什么是喜欢一个人。可是小孩的世界很简单,既然认定了,那就是一辈子。   “我哥,有一本,”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关于你的日记。” 第80章 番外五   从他变成徐忱的那天开始,就注定了无法成为自己。日记本里的温俞干净美好,完美的像是幻想出来的。   他从来都只敢远远见一面,直到有一天他成了徐忱,才有了能和她并肩的可能。这是他那时唯一能安慰自己,甘愿变成另外一个人的理由。   从那本日记里了解了许多关于温俞的一切,包括她的喜好和所经历过的任何事。   他一直觉得这件事,是极为狼狈和不堪的,认为自己像个小偷一样,觊觎着别人的一切。   重遇后的每一天,他想要靠近温俞,又很怕自己只是因为这个身份,才能得到她的全部注意力。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想做那个留在她身边的人。   哪怕,只是个替身。   直至后来,他知道了温俞的心意,却也不敢告诉她关于那个日记本。他是个普通人,即便那个人是他的哥哥,他也会很自私的想要温俞彻底去忘记,那段不属于他们之间的回忆。   他们之间,本该就只有彼此。旁的人,旁的事,就应该被遗忘。   为了迎合温俞的喜好,他逼着自己吃不喜欢的水果糖,让自己能喜欢那个味道。   他想努力地去朝她靠近。   “我嫉妒我哥,嫉妒他可以拥有我妈全部的爱,嫉妒他可以每天和你在一起。”徐忱声音压的很低,“他拥有我所渴望的全部,而我什么也没有。”   就连喜欢也只能瞒着所有人。   本该永远藏起来的日记,被他彻底地说了出来,是解脱,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不想你知道这个日记本的存在,一点也不想。从小到大我们没争过什么,唯独这件事我过不去,就算是你告诉我一万遍你喜欢的人是我,我也没有办法做到彻底放下。”徐忱的面容深沉,甚至不敢靠近温俞一些,“因为在我的认知里,你就是我从他那里抢来的。”   就像所有人都觉得温俞应该死在那场事故里,就应该为了徐忱的死忏悔一生。   正因如此。   他觉得,自己是个趁人之危的畜生。   夺走了本该属于徐忱的一切。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温俞跪在床上慢慢靠近,抱着徐忱的脖子,轻抚着他的脑袋,“姐姐的OK绷是你的,姐姐也是你的。”   不是从谁那里夺来的,是本就属于他的。   “我们都该向过去说再见。”   温俞俯视着徐忱,强迫他和自己的目光对上。她的吻轻轻落在他的额头上,尽力地去让他放下过往。   许多事冥冥之中已经注定,无论往复多少次,结局都是无法更改的。他们回不到过去,也做不了什么。   唯一能做的,就是活在当下。   温俞也曾设想过,倘若当年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他们的现在会是什么样。或许她还是那样冷冰冰的性格,依旧不会和任何人说一句,对生活没有一点期待。   那她和徐忱还会相遇吗?会不会对他的某些行为动容,她都不知道。   可惜这世间从来就不会有如果。   “对不起。”徐忱哑着声音道歉,“我不该瞒着你的。”   温俞捏了捏他的耳垂,轻哄道:“没怪你,我只是不想你有心事。”   她继续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完:“你也不需要假装任何人,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你自己。是姐姐的乖崽崽。”   徐忱被她的“崽崽”逗笑,本来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把脸埋在她的怀里,声音听起来嗡嗡的:“真像哄儿子一样。”   被他蹭的难受,温俞动了下上身,仍让他抱着,低声哄着他:“只哄你一个人。”   两人的话题开始偏离,那点不好的情绪也随即消散。温俞有那么一瞬间后悔自己问这样的话,可又觉得不问出来,会是徐忱心里一直过不去的坎。   算了,问都问了,后悔也没用了。   温俞扫了一眼这房间,刚刚进来因为心里有事她一直没注意,现在看来这应该是情侣套房。   里面的布置简直充满了各种情侣之间所需要的情趣,温俞不太懂这样装扮的理由,她犹豫了下,语出惊人:“赵崇明这里,还有那种服务吗?”   “嗯?”徐忱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先是顿住一会儿再解释,“想什么呢,就只是有点情调而已。”   温俞突然发难:“你来过?”   “我来这干嘛。”徐忱解释,“和你这是第一次。”   “我怎么感觉,他是故意给我们准备的?”   “也不排除那个可能。”   这时徐忱手机正好响了,他接起来靠在耳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赵崇明开始说:“想不想知道套在哪?”   一上来就问这个,赵崇明还真打定了这主意,徐忱总担心他乱来,就问:“你没在这里装摄像吧?”   “卧槽!你个狗逼!”赵崇明绷不住了,“老子才没那么变态好吗?”   “没有就好。”徐忱这才松了口气,他也担心今晚会把持不住,“东西在哪?”   温俞在旁边,他就没问的太直白。   “窗户下面的气球堆里有个盒子,里面有你可能用到的任何东西。”   挂了电话徐忱过去赵崇明说的地方找到了盒子,只不过比他想象的要大一些。看样子里面还有些别的东西。   徐忱没多想,打开盒子。里面杂七杂八装了很多,除了他心里想的东西,还有一些玩情趣的小东西。   “这小子也太变态了。”徐忱把要用的盒子拿出来,直接把盒子盖上丢去窗帘后面。   抱着温俞的腰,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他已经起了坏心眼,自然是要供着她来:“姐姐,我们下午四点才睡醒,你应该不困吧?”   温俞看他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生活在一起,并不重欲,许多时候都因为实习太忙没能正常进行。   回到家几乎是洗完澡倒头就睡,这些事本来就累,次次都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才可以做。   刚进门的时候,温俞的风衣就已经脱了下来丢在床上。此时她穿着白衬衫,领口的纽扣规规矩矩扣着,隐约露出白嫩的皮肤,禁欲且诱惑。   温俞的目光一顿,吻了吻他的唇:“先洗澡。”   “一会儿还是得洗。”   她舔了舔唇,觉得徐忱说的也有道理,就盯着他的眼睛,意思已经很明显:“明天我要去找黄佳丽和许茉,你别给我留印子。”   气氛使然,他们也彻底被感性冲昏了头。下一刻,徐忱已经不由分说地欺压下来。   徐忱笑着,低声道:“知道了。”   徐忱近距离的看着温俞,他的心跳猛然加快,如同第一次的感受,一时竟觉得难以抵抗。   他凑近,轻轻贴上温俞的唇,他的喉咙又开始发痒,越发的不受自己控制,想玩占据她的全部。   动作戛然而止,温俞正被他亲的发懵,她抬眸,神色茫然。看着徐忱的指尖挑起她内衣的肩带,声音格外欲。   “姐姐,你能脱给我看吗?”   闻言,温俞目光顿住,神色讷讷道:“什么?”   她回想着方才的深吻,欲望在体内疯狂复苏,由不得她控制这一切。这话像极了魔咒,让她的思绪跟不上动作,在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自己无意识地剥光了。   一瞬间,温俞大脑开始缺氧。周围还开着灯,这样的氛围下,她竟开始脸红。   徐忱并不觉得够,他轻轻咬着她的下唇,慢慢将吻往下移,从耳垂游离至她白皙的脖颈。   温俞勾着他的脖颈,承受着来自他的侵袭,在这欢愉里,她也陷得很深,迟迟不肯出来。   让她不自觉地朝他靠近。   “崽崽。”温俞轻喘着气,目光迟钝迷茫,“别玩了。”   “玩什么,我很认真的。”徐忱故意玩笑,不肯承认,“姐姐在想什么?”   温俞被他挑拨起来的欲望不止一星半点,在得不到回应的等待里,渴望越发的强烈,不愿隐藏半分。   “崽崽……”温俞眼角发红,急得像是要哭,“你看过《战士终竟是战士》吗?”   “嗯?”徐忱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和他提这个,“到底是谁不认真?”   温俞偷偷翻了个白眼,想自己动手去扶他,却被他拦下。她又只能躺回去,脑袋靠在柔软的枕头上,不满道:“有空去读一下书里的话,挺适合你的。”   鲁迅先生说的可一点也没错。   徐忱读过一点,只是印象不怎么深刻,但温俞说的他有点印象。   似乎是之前在宿舍聊天和闻哲他们提过的玩笑话。   那句话具体是怎么说的,他这个时候并没有太多精力去回忆,只记得那句话可以用来骂人。   姐姐不愧是姐姐,骂人都能这么隐晦。让你感觉到在骂你,又不让你明白到底是什么。   徐忱没再管她说的话。   温俞抱着徐忱的背,轻咬着他的耳垂,挑衅道:“这次不哭了?”   “哪能次次都哭?”徐忱的力度加重,“这辈子,你也就能看那一次。”   温俞不想占下风,有了别的动作:“你故意的。”   徐忱忍着,回了她一个吻,沉声笑:“嗯,我故意的。” 第81章 番外六   最后结束时徐忱抱着温俞过去洗澡,他只穿了裤子,而温俞依旧是什么也没穿。他们进浴室之后发现里面挂着的睡衣并不是酒店普通的睡衣。   是白大褂。   温俞看着白大褂有点火大,因为职业的缘故,她对白大褂多少还是有尊敬的。却没想到会被赵崇明用来搞这些,洗完澡她用浴巾把自己裹起来,固执地不想徐忱给她穿。   徐忱手里拿着白大褂,直勾勾盯着她笑:“你这不是辜负人好意?”   “什么好意?”温俞说着就往出走,没徐忱扶着,她腿一软,倒在他的身上,“我不会穿的。”   徐忱接住她,故意问:“真不穿?”   温俞小声嘀咕:“你们也才21岁,脑袋里怎么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的身体尽管休息挺久也还是很难恢复过来,全身酸痛,像是被什么碾压过一般。   “穿给我看都不愿意吗?”徐忱的声音里带着笑,撒娇似的摇了摇她的手,“姐姐。”   温俞抿了抿唇,有些动容:“那……就这一次。”   她拿来徐忱手上的白大褂,直接褪了浴巾,当着他的面开始往自己以上套,只是在扣纽扣的时候,偏偏卡在了胸那里。   这件白大褂,似乎要比她想象的小。   “不……不合适我。”温俞脸有点红,“太小了。”   徐忱看她这么不自在,拖腔带调地长啊了一声,低眸看她:“姐姐不知道这才更诱惑吗?”   他揪着温俞的衣领,轻轻扯到自己身上,慢腾腾地帮她扣,眼神随意一瞥,就能乱了温俞的心。   扣好之后,温俞低头看了下,总觉得她一动就能把衣服给撑破一样,而且这白大褂很短,恰到好处的只到大腿处。   她往下扯了扯,算是彻底憋红了脸,抬眸对上徐忱的眼时,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看够了吗?”她问。   徐忱低下头来,一只手牵住温俞的手腕,同她十指紧握在浴室冰凉的墙上,感受着来自她温热的气息。   “怎么能够。”徐忱松开她的手,想把手伸进衣里时,还没怎么有动作,扣子真的就掉了。   只掉了一颗,裸露出春色。   “完了。”   温俞以为他说的是衣服:“要赔给他吗?”   他的话里充满了蛊惑:“姐姐。”   “我一会儿再帮你洗一次。”   -   次日一早温俞醒来时还在徐忱怀里被他抱着,做完似乎就是这么个姿势睡下的。至于昨晚到底有多久,她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可身体传来的痛感,很真切地告诉她昨晚有多疯狂。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迟迟不肯出来。   说好的今天要去找黄佳丽她们,这一睡竟到了中午,徐忱答应她没在脖子上留印子就真的没有,只是其他地方惨了些。   徐忱在她的动作下醒来,眯着眼往她的方向看过去,低声一笑:“不热?”   “热。”温俞听他醒来,也就没在被子里待着,自然躺进他的怀里,“你今天有什么事吗?”   “听他们说晚上有个什么聚会。”徐忱随意说,“你和黄佳丽她们散了之后就先回酒店,我就不带你过去了。”   温俞觉得累,也想逛完回来休息,也就没再说什么,应了声“好”。   昨晚一直做到了后半夜,因为太累温俞就直接睡了,没让他去抱她洗澡。这一早她洗澡就用了一个小时,舒舒服服泡了一会儿。   泡完澡温俞才觉得自己的身体重新变成自己的,她换了件衣服,简单收拾了下,就让徐忱先送她去了和黄佳丽约好的商场。   听黄佳丽的意思是这次国庆假期她和闻哲打算见家长,顺便谈一下婚事,把事情定下来之后让他们可以安心学业。   “这就要结婚了?”温俞问,在她眼里,这几个还都是小孩子。   “也不是啦,是订婚。”黄佳丽说,“我两谈的时间可太久了,不能一直没个定数。闻哲的意思是先给我爸妈个准信,让他们不要太担心,所以就先订婚,等到时候毕业了再结婚也不迟。”   “也是该都计划好的。”许茉转头问温俞,“对了,你和徐忱也这也三年了吧,你上次不是去见过她爸妈了,就没说过结婚的事?”   “还早吧?”温俞思考了下,“他都没到法定年龄,而且也没那么着急。”   “怎么不急?”黄佳丽比她还急,“你们是姐弟恋,你又是女孩子,再等几年怎么行?”   许茉:“我觉得黄佳丽说的很对,你比徐忱大了三岁,等他到法定年纪你都25了,再等是什么时候?他都没跟你提过吗?”   温俞态度坚定:“我们肯定是会结婚的,所以不管我多大,他都是会娶我的。”   她们都是为她好,她也都知道。只是这事对于徐忱来说确实太早了些,婚姻不同于恋爱,她还不想过早的让婚姻束缚住他。   只要徐忱还爱她,至于什么结婚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陪着黄佳丽买完见父母时要送的礼物之后她们又去新开的一家火锅店,等出来天就已经黑了。   温俞算着时间,徐忱这会儿估计还在聚会,她本来想回家一趟,偏偏打电话给温亚宁得知她在外地,她只好在路边逛逛,顺便看看有没有出租车。   碰上林舒,是温俞没有想到的。不过看她过来的架势,并不像是偶遇,倒像是有备而来。   “阿姨好。”温俞因为徐忱的关系,不喜欢林舒是必然的,但毕竟是长辈,她不能没礼貌。   林舒的态度不如那天在家和善,审视着温俞几眼,开口道:“你们一起回来的?”   “是我自己来找朋友。”   听林舒的话,看来徐忱是没告诉林舒他们回曲州的事,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不打算告诉她徐忱也回来的事。   “何必骗我呢。”林舒笑,“他是去找他那些狐朋狗友了吧,都是一群带不上台面的东西,有什么比我这个妈还重要的。”   温俞不知道“带不上台面的东西”具体指的是谁,她只是比较惊讶林舒的态度,似乎不应该是对徐忱的。   林舒看她不回话,冷笑道:“我也不是跟踪你过来的,毕竟我这个当妈的都不知道我儿子回来,又怎么知道别人家的女儿回了哪。”   “我本来不打算过来,可有些话我得说。”林舒姿态傲慢,不像个长辈,“我和你妈有点过节,这都是老黄历了,我就不提了。”   “你和徐忱的事我是管不了了,我看得出来,他很听你的话。”   听她说的,温俞有点懵:“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我是希望你们以后能经常回来看看,以前阿铭在家的时候,我每天为他忙前忙后,现在他和你在临江,突然闲了下来竟有些不习惯了。”   温俞忽地抓到了重点:“你叫他阿铭?”   林舒没否认:“嗯。”   “所以你从来就没忘记过。”   温俞不敢想,林舒如何能在这几年内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甚至都没有觉得自己有错。   “这重要吗?”林舒反问。   “不重要。”温俞瞬间没了一点对她的尊重,“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我知道你心疼他,可如果我不那么做,他现在和那些臭鱼烂虾有什么区别?他应该谢谢我,谢我让他有了徐忱的身份,才活的那么得意,还能找到温亚宁的女儿做女朋友。”   沉默了几秒,温俞整理了措辞,直言道:“麻烦你注意自己的言行,这也不是你作为一个母亲该说出来的话。”   “我来告诉你这些只是想告诉你,过去的事是我不对,他现在长大了这么对我也是情有可原。”大概是没想到温俞会反驳,林舒语气缓和了几分,“他长大了,我也老了,折腾不起了。现在就希望能儿子媳妇孝顺,如果你能做到让他能回来看看我,我也不会阻拦你们在一起。”   “我希望,你能做到让他像从前那样听我的话,至少面子上过得去。”   这晚,夜色朦胧。十月初的天偶尔会吹起阵阵风,温俞站在街边想起她和林舒达成的约定,无奈想笑。   她拦了辆车,打算先回酒店。在接到徐忱电话后,又中途改了方向过去他在的餐厅。   徐忱是开车过去的,过程中喝了点酒,只能打电话给她让她过来开车回酒店。这附近车停的太多,温俞只能找个容易出去的地方把车停下来,徒步过去找徐忱。   今天和林舒见过的事,她不会告诉徐忱,他要做的只是尽可能缓和他们母子的矛盾,能让徐忱放下心结,和林舒好好相处。   温俞到的时候徐忱就在路边的站着等她,他喝的不多,只是不能开车。她过去时忍不住抱了抱徐忱,想要再尽力地去多爱他一些。   “崽崽。”温俞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很重,像是在盘问,“你今天抽了多少烟?”   “我没抽。”徐忱解释,“他们给我沾上的。”   徐忱烟瘾不大,抽烟也都是小时候耍帅学了点,后来担心林舒会闹,他都不怎么抽。   想起来林舒所形容的他的朋友,温俞牵着他的手,看着像是在边走边聊,慢慢问出了自己的话:“今天见的朋友,是我不能认识的吗?”   “嗯。”徐忱没有否认,也不打算瞒她,“里面有点乱,我就没让你进去。”   “都是你小时候认识的?”   徐忱淡声解释:“差不多,今天过来也只是意思意思,挺多年没联系了。你别误会。”   “我就是问问。”   上了车,温俞贴心地帮他系着安全带,笑着说:“之前都是你帮我,这次我帮你。”   “那谢谢姐姐了。”徐忱喝了点酒,处于微醺状态,笑起来很撩人。   温俞没忍住诱惑,吻了吻他的唇角。想起黄佳丽和许茉今天说的话,虽然许多事都有自己的定数,她还是想暗示暗示他:“听黄佳丽说,她和闻哲这个假期要见双方家长,是打算订婚了,应该等毕业就能结婚。就觉得还挺快的。”   听出来温俞的意思,徐忱闷声笑了笑,良久后,他才沉声说了句:“嗯,知道了。”   温俞没懂他的意思。 第82章 番外七   假期过后他们很快就回归了本职工作,继续着每天写病历,跟着老师学习临床经验,几乎忙的没时间休息。   靳诗意是在十月底查出来怀孕的,元稹没再让她去公司上班,每天就在家闲着。她这一闲就开始各种网购,或者是给温俞和棠眠打电话,只为了打发时间。   这天温俞难得休息在家,躺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那我下午过去陪陪你。”   “也可以。”靳诗意说,“那你路过医院的时候去医院找一下棠眠,她给我买了点孕期用的东西,但是它这会儿忙的抽不出身,你要是过来顺便帮我把东西带过来。”   “嗯,知道了。”   温俞挂了电话先给靳诗意做了点怀孕期间能吃的点心,一切都准备好了她才开车去了医院。   本来是打算去看一下徐忱再去找棠眠的,偏偏靳诗意给棠眠打好了招呼,她还没来得及去找徐忱,就撞上了出来找她的棠眠。   看棠眠来的方向并不是医院,像是从外面回来,把东西给了温俞又匆匆跑了出去。   温俞觉得奇怪,也没多想。她开着车出了医院之后,在医院旁边的一个小茶馆内看到了棠眠。   棠眠的对面还坐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女人,表情并不像是在谈事情,倒像是在教训人。   温俞觉得这是棠眠的私事,本来她想直接离开的,却隔着玻璃看到女人突然站起来拿起水杯泼向了棠眠。   她这才坐不住了,直接在旁边找了个位置把车停下,大步跑了过去。她进去的时候棠眠正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生气也不说话。   温俞摸了摸棠眠的脸,找出纸巾想帮她擦擦,摘掉了她头发上的茶叶渣,这才发现女人泼来的茶水是热的。   眼前的棠眠只是抽噎着,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怎么问也不肯说一句话,只是止不住地哭泣。   看着棠眠这个样子,温俞根本忍不了自己的脾气,她之前听靳诗意提过一点棠眠的事,知道棠眠小心翼翼又惶恐不安地过了许多年。   温俞站起来,拿过另一杯水直接朝着女人泼了过去,那一刻她只知道棠眠在哭,她被人欺负了。   管那个人是谁。   女人被热水烫的叫出了声,许多人都闻声看了过来,温俞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女人比温俞矮了许多,她和你容易揪住女人的衣领,直接扯到棠眠的面前。   “道歉。”   棠眠也没想到温俞的反应这么大,顿时停止了哭泣,她担心事情闹大,连忙上前阻止温俞。   “她、她是我大伯母。”棠眠的声音带着哭腔,“不是坏人。”   温俞不懂:“你怕什么?”   “是、是我先惹她生气的。”   “你个死贱人现在越来越本事了?”女人破口大骂,“我养你这么大,养了个白眼狼,不要脸!现在都敢找人合伙欺负我了是吧?”   见状,茶馆的老板也出来劝阻,温俞无奈才松了手。她把棠眠护在身后,面对女人颇多的侮辱冷着脸道:“谁对谁错我不管,如果你再敢乱来欺负我朋友,我会请我的律师来跟你谈。”   “这里都有监控,谁先动的手一看就知道了,现在,立刻,向我的朋友道歉。”   “对啊对啊,我们可都看着呢。”旁边有大叔帮她们说话,“从人小姑娘一进门你就开始骂,多大仇啊对孩子那样。”   最后迫于周围人的压力,女人这才给棠眠道歉,拉着一张脸愤愤离开了茶馆。   等所有人都散了,温俞的怒火才慢慢消散,她看向棠眠,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你。”是棠眠先开的口。   “她真的是你伯母?”   “嗯。”   只这么一个字,看样子也是不想多说。这是棠眠自己的事,她不多说一句,温俞也不可能多问她。送棠眠回了医院门口,她才准备离开。   她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后面棠眠喊她。   棠眠跑过来,递给她一颗糖,已经换上了平日的笑脸:“贿赂你。”   “什么意思?”温俞不解。   “别告诉傅时醒。”棠眠说,“我不想因为我的事让他担心,他手术多,心里不能装太多心事。”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你们是男女朋友,有事要一起解决的。”温俞把糖放进口袋里,“你这样,真的不好。”   “我知道,等过段时间他不那么忙了,我再告诉他。”   “嗯,收了你的糖,就当接受你的贿赂了。”   ……   离开了医院,温俞很快就开车到了靳诗意的家,这一路算是把刚刚那点不太好的情绪给压下来。   靳诗意有了身孕,她还不想靳诗意知道刚刚的事,不然以她的性子,很有可能拿着刀杀过去。   放好棠眠送来的东西,温俞把装点心的盒子打开,和靳诗意边吃边聊。   温俞看着电视,和靳诗意聊天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打哈欠,她忍着瞌睡,尽量保持着清醒。   “你很困?”靳诗意问。   “嗯。”温俞勾了勾唇,“太累了,每天被压的喘不过气。”   “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吗?”   忽地,温俞就想逗逗她:“是徐忱。”   不过也不是骗她,是真的被徐忱搞得没精神,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差距,她的体力不如徐忱的好。每晚都像是被榨干一样,一次比一次多,越发的不节制。   “温俞姐姐,不带这么玩的。”靳诗意被她的话惹得想笑,“我这还有孩子呢。”   “你这才多久,都没成型。”   “说起这个,我跟你说啊,自从元稹开始出去应酬,我这性生活是一次不如一次,先前还挺那啥,之后他回家倒头就睡,对我这个娇妻是一点也提不上来兴趣!”   温俞指了指她的小腹平平:“孩子。”   “不管。”靳诗意继续吐槽,“还有啊,以前读书他还有腹肌呢,现在每天喝酒,腹肌都快没了。”   “这男人25之后那方面就慢慢不行了,我可是越来越焦虑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出去找别的小奶狗睡了。”   “你这张嘴真的是。”温俞知道靳诗意在瞎说,笑她,“元稹也真的不管管。”   “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有个弟弟可以多享受三年,我呢?难啊温俞姐姐!”靳诗意抱着抱枕,眨了眨眼睛,“你也别得意,等你家徐忱再长大点,你也会和我现在一样的,而且你们现在那么忙,指不定比我们还惨。”   温俞不想听她在这胡说八道,抬腿踢了靳诗意,白了她一眼:“神经。”   “不过啊,你也是真幸福,有这么个弟弟。我们家元稹怎么就不是弟弟呢,我还能多享受几年。”   “当妈的人了,你就不能正经点?”温俞一本正经道,“听你说的那些并不是你老公性功能下降,第一是身体太累了,”   温俞停下来,没说话。   靳诗意正听着,催促她:“说啊,第二呢。”   “第二,”温俞看了她一眼,她可太了解靳诗意这人了,“是次数太多了,你别老欲求不满,给他缓冲的时间,还有,”   “多找点补肾的东西。”   “……”   靳诗意被她说教了一下午,终于在傍晚把这尊大佛送走了。   温俞回到家的时候徐忱已经回来了,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他没有温俞那么讲究,在家一直都是穿着休闲款的睡衣,通俗点就是短袖加短裤,宽大的衣服套在他的身上,衬得整个人肩宽腿长。   她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过去先抱住徐忱,在他怀里蹭了蹭,也没管从他头发上滑下来的水珠。   徐忱勾唇笑着,低头看她:“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你先别说话。”温俞说完,掀起徐忱的短袖衣摆,伸手摸了摸他的腹肌,松了口气,“还在。”   “姐姐,你要不要这么色啊。”徐忱被她逗笑,“一回来就对我动手动脚的,我都要硬了。”   “这么快就硬了?”温俞完全没被他撩到,甚至还觉得他身体还不错,她过去衣架上在包里找到一张卡,“这个给你拿着。”   徐忱接过来一看,是□□身卡。他不解:“你不会逛街在路上瞎办的吧?”   “我有那么不放心?”温俞继续说,“你来了临江也没怎么打过球了,我帮你办了张卡,以后下班以后你先别回家,先去里面跑跑步,锻炼身体。”   徐忱还是懵:“这么突然?”   温俞一顿,不敢看他:“啊,对,年轻人就要多锻炼,你这每天回来老睡觉也不适合办法。”   “说的自己多大似的。”徐忱不吃她这套,看出来她是别有用意,但没往那方面想,“被骗了办卡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温俞瞬间被他说的炸毛了,“不想理你了。”   徐忱笑,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头发,轻声道:“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崽崽。”温俞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你以后要少烟少酒,这样你才能多陪我很多年。”   “健健康康地陪我一起到白头。”   徐忱微微低了低头,把脸埋在她的脖颈处,感受着来自她的体温。眸色暗沉,看不出太多情绪。   他的声音很轻,话里的语气却极为坚定:“好,都听你的。”   在知道她回来后的每一天,他就没想过再放她走。他想做的哪里只是和她白头,他要霸占她的,是永生。   甚至永世,都为她臣服。 第83章 番外八   自上次见过林舒之后,温俞也会在休假的时候带着徐忱回去一趟,倒真有点像已婚夫妇的错觉。   上次提过关于黄佳丽订婚的事,徐忱没表态,她也就先忍着,倘若他真的一直不打算跟她提,那她就只能自己向他求婚了。   不就是买个戒指,跪下来说一句“你愿意娶我嘛”,也不是特别难。   靳诗意定期会来医院做产检,因为元稹应酬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她自己过来,温俞和棠眠都不放心她一个人,两个人不忙的情况下都会一起过来陪她跑手续。   上次在茶馆和棠眠的那件事,温俞没听她再提起,想来也是什么不能说的事,至于傅时醒后来知不知情,她就不得而知了。   日子在这样平平淡淡里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年底,这年的最后一天靳诗意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亲自过来医院给温俞和棠眠送了礼物。   是用礼品盒包装起来的U盘,靳诗意特地从一些渠道找出来的,温俞就能猜到一定是一些不能在正常渠道播放的禁片。   也许是有好奇心作祟,温俞本来不打算看的,可东西放在那里,不看岂不是太可惜了点。   跨年当晚他们都是正常班,也是老师看他们平时努力,想着年轻人肯定是要好好玩一玩,就不需要他们在医院值夜班。   回了家,两人极其浪漫地一起洗了鸳鸯浴,往好听了说是鸳鸯浴,说到底不过是温俞累得不想动,想来了这么个办法让徐忱帮她洗。   这会儿时间尚早,洗澡的时候徐忱除了手不怎么安分,还是把她伺候的相当舒服的。   徐忱提前把空调温度调高了,所以温俞洗澡出来的时候,穿着单薄的睡衣并没有觉得有多冷。   从客厅透过落地窗看出去,可以看到车来车往的街道,和热闹的城市夜景,所有人都在等待新年的到来。今年他们是不打算去外面倒计时,一次两次还行,多了也是无趣。   一切准备就绪后,徐忱把靳诗意送的U盘连接到电视上,找到文件摁了播放之后,就和温俞盖着毛毯躺进沙发里。   因为文件上并没有电影名,温俞也没有提前问过靳诗意是什么类型的电影,所以导致他们在看到血淋淋的名字时还是吓得打了个冷颤。   跨年夜的气氛要足,他们也就没开灯,这时候看恐怖片,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温俞是这么想的,她不怕这些,又认为自己应该娇弱一些,故意往徐忱怀里蹭了蹭。   徐忱一笑,把她往怀里在搂了一下。   电影的开场是在大学,大概是因为题材的关系,整个电影的滤镜和背景音乐都相当诡异和恐怖。   温俞太过关注剧情,里面紧张的节奏让她紧绷着情绪,有一瞬间差一点就忘了还有徐忱在身边。   “你害怕?”徐忱看她一直缩在一起,眼神只看着一处,“要不算了别看了。”   这时候他没必要去彰显自己作为男朋友的能力,不敢看就不看,保护她也不是看个恐怖片能体现出来的。   “没……”温俞微张着唇,认真讨论剧情,“你说这里面到底是人为还是真的有鬼?不然为什么那个人会突然流鼻血?太奇怪了。”   徐忱玩着她的头发,懒懒道:“我没注意。”   “那你在看什么?”   “你说呢?”徐忱的目光撞上来,灼着她的眼,“你躺我怀里,我看什么鬼。”   温俞突然被他取悦到,她还想看电影,红着脸抿了抿唇:“我想看。”   “嗯,你看。”徐忱笑,话说的很慢,“我看你。”   电影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开始走了感情线,是女主的男朋友出轨了朋友的女朋友。   看着在床上热情拥吻的两个人,温俞有些生理不适,她抬手遮在徐忱眼前不想他看,说道:“小孩子不能看。”   徐忱也没拦着她,瞧她的表情,无奈般笑道:“我都多了大了还小孩。”   他根本就没心思看电影,至于温俞说不让他看什么,他也一无所知。只是看她的表情,觉得可爱而已。   “多大了也不能看。”温俞担心手掌会漏光,直接捂住了他的眼睛,“那女的都脱光了,你说能不能看?”   徐忱顿了几秒,这才知道到底是什么不能看的内容,立刻解释:“我没看。”   “我不信,都那样了你别告诉我你什么也没看见。”温俞可是看的真真切切的,身材还不错。   徐忱挑眉笑:“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有你在我看什么别人啊。”   他还想解释些什么,沙发上放着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温俞的手机。她看画面也都过去了,就放下了手臂过去接电话。   “温俞!你看我给你的电影吗?”电话一接通就听见靳诗意在那边,声音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差一点可能就炸了,“我把东西送错了!”   “我是恐怖片。”温俞先回答了她的问题,这又问,“送错了怎么了吗?”   “如果你的是恐怖片,那我给棠眠的那个,就是本来给我和元稹的。”靳诗意拉着哭腔,“我的小棠护士会杀了我的,傅医生肯定不会再让她跟我讲话了,我就成千古罪人了。”   温俞笑着问:“所以,你给你自己看的是什么?”   靳诗意压低了音量:“我……我能看什么?”   “……”温俞瞬间就明白过来,“所以你是怕棠眠看到你给她看那种电影生气?”   “更多的应该是尴尬吧,这种东西当礼物送人,而且你别看她比咱们大点,纯的要死好吗?你随便开个车都能脸红,而且傅医生看上去正直得不行,要是因为我把持不住有了婚前性行为,我罪过就大了。”   “你给她打电话让她别看了吗?”   “还没,我先过来问问你,看一下我是不是送错了。”靳诗意说得委屈,“我怕她不理我。”   “那我给你打电话问问。”说着,温俞拿来徐忱的手机,输入了棠眠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过了很久,也没人接听。   温俞看了下时间,有个不太正经的想法:“你说他们现在会不会已经……”   她没把话说完。   “你是说,他们可能已经没空理我了?”靳诗意说,“傅医生一直忍着没碰过小棠护士,这要是被我破了戒,他肯定觉得我这个人不正经,就不让棠眠跟我玩了。”   温俞“嗯”了一声,只回答她的前一句:“如果是这样的话,但愿他们明天会感谢你,不是的话,你就只能去给棠眠负荆请罪了。”   棠眠很好说话,温俞想她应该不会怪靳诗意,至于傅时醒,她了解不多,但应该也没那么不近人情。   更何况,这种事说起来他们也难以启齿,说不定就含糊过去了。   和靳诗意商量好对策,挂了电话之后电影已经接近尾声,至于最后是什么样的结局,她已经看不懂了。   温俞打电话的功夫徐忱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喊了几声也没得到回应,她只好去卧室找个厚一点的被子给他盖上。   电影还有一小部分没看完,温俞还想知道最后到底是谁在操纵这一切,她顺势钻进被子里,靠在徐忱身上继续看。   男生的体温普遍比女生高,被子盖上没多久,里面已经被徐忱暖热了,温俞躺的格外舒服。   还没等到电影结尾,温俞已经有了困意,渐渐睁不开眼。她也懒得再回房间睡觉,打算就这么靠着徐忱睡过去。   温俞在快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出现一声女人的尖叫,她被吓得睁开了眼,徐忱也被惊醒。   她微睁着眼,看着电视屏幕上女人面色惨白,在被一群人追赶,看样子是被人发现装神弄鬼了。   温俞被吵醒,迷迷糊糊抱着徐忱的脖子,烦躁地说:“吵死了。”   “嗯?”徐忱也刚醒,还是有点困,“那我关了,回房间睡。”   “算了,让我看完。”   温俞从徐忱肩膀上离开,她刚睡下估计也没几分钟,这突然被吵醒也没了什么困意。正好刚刚快睡着的时候做了个短暂的梦,是关于电影的,她想了想还是爬起来看完。   她看着电影里的红衣女子,故作镇定道:“还真的是个鬼。”   从前看的大多都是人为的,所以看到最后也只是图个乐,当作悬疑电影看。这次的事真的鬼,其实她已经很怕了,但有徐忱在旁边,她才不想表现得自己很胆小。   最后画面变得越来越恐怖,红衣女子把头摘下来的时候吓得温俞身体一颤,叫了一声躲进了徐忱的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彻底把徐忱那点所剩无几的困意驱散,他甚至觉得有点好笑,既然她这么主动,可就不能怪他不让她睡觉了。   温俞刚被吓到,还没来得及回神,突然腰就被徐忱的手臂环住。她本想着推开他,可眼睛一看到那个电影里女鬼的画面就怕的不敢离开徐忱,也不敢睁眼。   这僵持了没几秒,徐忱已经吻上了她的脖颈,他的另一只手摁在她的后脑,不由她往后退。   “你怎么……这么突然?”温俞被他咬了下耳垂,疼得“嘶”了一声,“轻点。”   因为这样坐着并不那么舒服,徐忱在沙发上将她抱起,让她能平躺着。他低头打量着她的模样,不敢乱看了,再看就锁了。   温俞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听见耳边传来鬼的嘶吼声,不禁背脊一凉,同他说:“你好歹尊重一下鬼。”   徐忱瞥一眼电视,拿来遥控器关掉了电视,低声在温俞耳边道:“这样够尊重了吗?”   “……够了。”温俞没再说什么,勾住徐忱的脖子,承受着他的亲吻。   昏暗的室内,旖旎氛围扩散,衣服被随意丢在地上交叠。   温俞被徐忱抱在身上,她抱着他的脑袋回了房间,因为他走路的动作,稍稍有些挂不住,仿佛腿一软就能掉下去。   等到结束的时候时间甚至还没过零点,外面也没有热闹的烟花和人们的欢呼声。   可她却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般难耐。   徐忱闭着眼也不说话,他的呼吸沉重,喷洒在她的脖颈。   温俞她推他一下,声音无力又带点哑:“出去。”   他贴在她的耳侧,声音沉沉:“再待会儿。”   温俞没辙,只能妥协:“那再留你一会儿。”   徐忱开始得寸进尺:“一个会儿哪里够?”   “那……”温俞瞥他,一张脸长得还真是人畜无害的,让人怎么问没法跟他发火,每次到了这会儿,都给温俞一种,是她欺负他的错觉。   她轻声叹气,宠溺道:“你愿意待就待吧。”   似是对她这个回答很满意,徐忱轻笑起来,吻了吻她的眼角:“姐姐怎么会我要什么都给呢?”   “不知道。”   他继续往下:“好好想想。”   温俞没管他在做什么,很认真想了想:“就觉得,该给你的都不能少。”   “姐姐。”徐忱突然喊她,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唇,在她耳畔低语,“我们做到明年吧。”   夜光透过窗户照进室内,徐忱的眼眸深不见底,却直直盯着她,他的唇色比平日要红一些,添了些光泽。   这话才落下不到一秒,温俞愣神,心里不太愿意,倒也没说出来,她自己主动往上面靠了靠,别过脸低声答应:“好、好。”   窗外的烟花飞上夜空,光影交错。   这一生很长,也短。   都是和遇见他有关。   如果可以,她想竭尽所有,把世间最好的都给他。   温俞闭了闭眼。   这晚,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故意写锁玩梗,是那块实在改不动了,自行想象吧,我还得改旧文呢,从来没想过一觉睡醒还有连锁五章的体验。 第84章 番外九   这晚,温俞做了一个很久之前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高三这年,第一次见到徐忱的那个中午,少年穿着球衣站在阳台上,窗外的阳光洒在了他的身上。   和现在相比,变了也没变。   画面一帧帧在脑海浮现,他们高考后回学校领取毕业证的那天,是夏天最热的时候,空气里夹杂着属于这个季节燥热。   两人从教室离开,走到学校的小路上,两边的树荫斜斜照在地面上,徐忱趁着身旁没人,拿着他们的毕业证在她面前晃。   他的笑肆意张扬,对她毫无保留。   宁静的校园,只有少年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荡。   “领证了。”   画面再转,是少年清澈的眼,身后是蔚蓝的天。   耳边突然响起前段时间很火的一首歌,是曲肖冰的《太阳》。   我只想做你的太阳   你的太阳   在你的心里呀   在你的心底呀   不管是多远的远方   不要害怕我在身旁   想做你的太阳   你的太阳   在你的心里呀   在你的心底呀   就算不能在你身旁   也要奋力为你而发光   那之后,他们就没再分开过。   做了彼此的光。   ……   他们昨晚折腾了太久,真的就从2019年做到了2020年,温俞不止一次觉得徐忱年纪不大,却很会玩。   一早被刺眼的光照醒,温俞缓缓睁开了眼,对上的是徐忱的目光,她忽地想起来昨晚的那些事,和梦里的画面可是相差甚远。   “醒了?”她问。   徐忱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醒很久了。”   “崽崽。”温俞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嗡嗡的,“你有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嗯?”徐忱目光一顿,看她,“一大早这么感慨。”   “我做梦梦到了上学的时候,梦到第一次见你那天,那时候明明乖的不行,后来怎么就越来越过分了。”   “那你喜不喜欢?”徐忱故意闹她,手伸进去把她整个人从被子里提出来,“看着我说。”   没穿衣服,温俞被他看的臊得慌,面红耳赤,磕磕绊绊回答:“喜、喜欢。”   “喜欢就挨近点。”徐忱抱着她,“知道昨晚有点过分,所以我自己做主替你请了半天假。”   温俞把脑袋靠在他的怀里,故意摆出一副很可怜的模样:“知道过分今天就对我好点。”   “哪天对你不好了?”   温俞:“是你对我太好了。”   她以前误会过他,也犯过错,徐忱都知道,也从没想过离开她。   等了她很多年,忍受着她的忽近忽远。   “还不够。”徐忱低头,吻落了下来,“让我亲会儿。”   温俞推他:“那你不能做别的。”   “嗯,不做别的。”   温俞被他这样搂在怀里,沉浸在欢愉里,想和他紧密地连在一起,任谁也不能分开。   之后的很久温俞都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每日醒在爱的人怀里,同他大大方方毫无保留地表达爱意,这样腻腻歪歪的过一生,是她从前不曾期盼过的。   朦胧间,床头柜上的手机开始响,两人谁也没理会,继续着自己的事。过了会儿声音停止没几秒,又开始响。   徐忱停下来,松了温俞:“你还是去接吧。”   温俞从他的怀里出来,一只手摸到手机接听,这么狂炸她的除了靳诗意她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   “什么事?”   “这么凶干嘛?”靳诗意悄悄翻了个白眼,“我是想问你今天见过棠眠没?”   “我请假了,下午去医院。”   “你生病了?”   温俞被她打断,语气并不怎么好:“没生病,睡过头了。”   靳诗意“哦”了一声:“被弟弟榨干了。”   “靳诗意。”   “好了好了。我是想下午去医院找棠眠的,但是我怕她不理我,你陪我分担分担火力。”   温俞说:“棠眠脾气很好,你怎么那么怕她。”   “我不是怕,她和傅时醒之间其实挺微妙的,我让她碰上这么尴尬的事,别让他们两个更生分了。”   温俞对棠眠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看傅时醒对棠眠很上心,实在谈不上生分,大概这其中还有她不知晓的事吧。   答应靳诗意下午陪她一块去科室找棠眠后温俞就挂了电话,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一会儿吃早饭就得准备去医院。   新年第一天温俞莫名的开心,甚至还多喝了一碗粥。自从上次知道徐忱不吃糖以后,她煮粥的时候没再放过糖,也没再给他递过。   倒是徐忱不怎么满意,他早就习惯了那味道,吃糖对他来说和你喝水没什么区别,这温俞突然不给了,他都不怎么习惯。   下午两人开车去了医院,等温俞忙完所有的事,借着空过去外科那边瞧了一眼,发现棠眠并不在。她又去医生办公室找她,孟子严告诉她,这两人请了一天假。   温俞觉得这信息量有点大,她和徐忱昨晚都那样了才请了半天,他们这请一天也太激烈了。   她没再多留,也没说自己有什么事就赶快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打电话给靳诗意让她别来医院白跑一趟。   后来挺靳诗意说她直接杀去了棠眠家里,至于过程怎么样她没说,温俞也就没问她。   总之也没有她们想象的事情发生,据说那晚傅时醒把棠眠抓起来讲了一晚的大道理,所以才没接靳诗意电话,也因为一晚没睡补了一天的觉。   温俞没想到傅时醒还挺传统,她知道男人本质都是好色,这种事送上门哪里还有拒绝的意思。   这么一对比,徐忱简直是坏。   她瞥一眼旁边在看球赛的徐忱,想起来他在床上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一脚踹了过去。   徐忱还不明所以,只能由着她踹。   ……   临近春节,医院和学校联系过实习生年假的事情,最后达成一致还是不给放假。不过也只是明面上说说,私下里也是让科室老师酌情处理,让实习生都能回家过年。   只不过大年三十那天才能给假,他们提前先把行李收拾好,想着下班后能不能赶上三十那晚的年夜饭。   可世事难料,在临近大年三十那天国内突发状况,所有人都不能回家,留在临江等待医院通知。他们在这一晚被留在了临江,收拾的东西又给放了回去。   他们是医学生,当然明摆着事情的严重性,除了听从医院安排没有别的办法。   小区居委会的阿姨和物业也都挨家挨户开始登记住户信息,以及测量体温。   临江市的情况并不严重,却也相当重视,这个时候出现一个,都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是突发状况,所以小区为了减少出入已经临时封禁。家里并没有存下太多食物,温俞点了下冰箱里的菜,也只够他们四天的量。   居委会也考虑到这个问题,在小区的住户群里开始征集所有住户需要的食物和日用品,定期会送到每个住户家中。   温俞担心会放坏,就少报了点,在被居委会的阿姨问到会不会太少的时候,她又思考了下,感觉也真的没别的要买。   等她报上去之后,旁边一直沉默的徐忱这才突然开口,表情认真:“姐姐,这还不知道要封多久,家里的套好像用完了。”   温俞一怔,她是没想到这茬:“你刚刚怎么不说?”   “那我跟阿姨提一下?”   “别了。”温俞摇了摇头,扯唇微笑,“那就只能委屈委屈弟弟了。”   徐忱突然靠过来,挑眉笑:“委屈哪个弟弟?”   “能有……”   话说了一半,温俞才反应过来徐忱的意思,她打了他一下,倒也没真的生气。   “听医院的意思,我们也在家待不了多久,我们就尽量减少次数,后面没了的话,你要是真忍不住就……”   温俞停下来没说话,她是学医的,当然知道这个的影响。而且徐忱每天在家和她这么待着,难保不会有什么反应。   次数要是多了不解决,还是很伤身体的。   看她许久不说话,徐忱提醒她:“就什么?”   “我……”温俞红了脸,“我帮帮你。”   “用什么帮?”徐忱视线在她脸上往下,意有所指,“我还挺怕呢。”   知道他说的是哪里,温俞下意识捂住嘴,声音也被遮住,听起来不怎么清楚:“只有手,没别的了。”   徐忱轻轻摸索她的脸颊,嗓子有些哑:“行,很难得了。”   “你……”温俞看他表情不太对劲,“你这么快?”   “姐姐。”徐忱用手指抬了抬她的下把,歪头笑,“疫情期间,要避免过多接触。”   “那你别睡我床了。”   几天后温俞把这事当做玩笑话说给靳诗意听,谁料她先笑了将近十分钟才能正常和她讲话。   “不是,你两真给阿姨要了?”   “可能吗?”温俞说,“忍一忍得了。”   她才不会告诉靳诗意,她给徐忱用手的事。   “你两到底做了多少啊,我给你买了那么多全用了?”靳诗意问,“年轻的肉|体果然不一般啊,你也扛得住?”   温俞被她整懵了,问道:“你说什么呢?”   “你不知道么?”靳诗意说,“我买的时候有活动,就一不小心多买了。”   “什么?”   温俞对靳诗意这脑子也是够够的了,哪有人买这东西还要挑有活动的时候买的!   还!买了一箱!   小!雨!伞!   “就在你房间一会上面的储物柜里,你别是不知道。”   温俞听她的话过去储物柜里找,果然在里面放了个纸箱子,她把手机丢在床上,把箱子取了下来。   打开一看。   果然,是一箱。   --------------------   作者有话要说:   靳老板:惊喜不?   姐姐: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 第85章 番外十   温俞对于靳诗意这个行为表示无奈,可怕的是她从小就习惯了这死丫头这个德行,倘若不是从小到大的情分,靳诗意这样一定会被她弄死。   等徐忱从外面领完东西回来,正好看到她跟前放个小箱子,里面放满了各种款式的小盒子。   注意到温俞的神色不太好,徐忱问:“你找阿姨买的?”   “……”温俞瞥他,“是靳诗意买的,她去年就跟我说了,我可能太忙没注意。”   温俞说着,已经开始在里面挑挑拣拣,不满已经写在了脸上。   “我觉得挺好的。”徐忱弯唇笑,“替我谢谢诗意姐,我一定不会辜负她的好意的。”   “崽崽。”温俞受不了他,“要还想睡床就乖一点。”   “……”   徐忱有被她威胁到。   ……   临江市彻底解封已经在四月中旬,这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温俞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关注时事新闻,一直到后来接到医院的通知,这才又恢复实习。   靳诗意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期间也马虎不得,正好棠眠和傅时醒也从防疫第一线回来,有事没事都会去陪陪靳诗意。   听棠眠说她和傅时醒也不小了,已经定好了婚期,是傅时醒妈妈特地找人算过的黄道吉日。只不过因为目前疫情的关系,他们不打算办婚礼,先把证领了,等到一切稳定再补办一个。   这突然都已经有了结婚的计划,唯独留下了温俞一个人,距离上次谈这个话题还是黄佳丽那次,她等不来徐忱主动求婚,就只能自己准备了。   只是徐忱还没过22岁生日,她还不能准备太早,这距离他身份证上的生日还有四个月,顿时又泄了气。   这月底宋祁阳杀害那名护工的案子在曲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经司法鉴定,宋祁阳作案时精神状态正常,评定为完全行为责任人。   宋祁阳当时杀害护工后,并不是直接逃跑,而是将护工装进病床下储物箱内,处理好尸体和血迹逃离现场。一直到疗养院的其他护工发现储物箱,这才报了警。   温亚宁作为受害人家属代理律师,以犯罪行径恶劣,要求法官判处宋祁阳死刑。   开庭当天温俞没有去,她只是在新闻上看到最后的庭审结果,宋祁阳认罪伏法。   最终,宋祁阳被判处死刑。   -   为了准备年底在徐忱生日求婚,温俞早早就开始准备了,比如趁他睡着偷偷去量他无名指的尺寸,又或者开始关心曲州的楼盘。   弟弟还小,考虑事情不全面她也可以理解,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他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就够了。   那就是娶她。   只不过再怎么做姐姐的,她也是个很渴望能被求婚的女朋友,等她洗完澡出来时,徐忱正在客厅看东北话版本的《你丫闭嘴》。   看见她过来,徐忱直接抬腿把她勾到他的怀里,理了理她的头发,止不住笑:“一块看,这两人太逗了。”   “……”温俞陪他看了几分钟,“好笑吗?”   “刚刚那块超好笑。”徐忱还是在笑,丝毫察觉不到温俞情绪的变化,又补充道,“真的。”   “……”   温俞从他怀里出来,打算回房睡觉。临走前直接把电视关掉,这一晚徐忱愣是不知道她到底在生谁的气。   生气归生气,温俞还是把还准备求婚的一个不落的准备好,她还打算在临江租个大屏。   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工作又忙又不能被徐忱发现,这准备起来劳心劳神,她可算是把自己累倒了。连续几次休假都要跑东跑西,晚上还要被徐忱缠着,根本没睡几个好觉。   一直到了八月底,整整耗时了四个月她才彻底拿到求婚戒指,至于那个大屏她问了几次都被回绝了,要么就是预定已经排到了明年。   幸好徐忱的生日在十一月二十七,距离这天还有三个月,她还是有时间继续寻找求婚地点的。   这晚徐忱难得没有折腾她,一直睡到了天明都没醒,就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清楚。   担心她睡不好,徐忱走得时候也没拉开窗帘,这光照不进来,她也不知道时间,也就一直这样睡着。   迷迷糊糊间,温俞听见门外有敲门声,以为是幻听就没理睬,她翻了个身,准备换个姿势继续睡。   门外的敲门声继续,似乎不打算停。温俞拖着疲倦的身体掀开被子下床,打开门就看到靳诗意穿得极其正式,还不等她开口问就直接进来带上了门。   温俞被她吵醒,起床气闷在心里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可碍于靳诗意如今刚生完孩子,情绪或许不怎么稳定,她尽量压制着。   “怎么了?”温俞揉了揉眼睛,闭着眼往她旁边一坐,“心浮气躁的。”   靳诗意拉着温俞的胳膊,认真道:“我怀疑元稹出轨了。”   “什么?”   温俞被她这话吓得彻底没了睡意,她望着靳诗意,一时间竟没了话。   “我生完孩子以后他经常夜不归宿,这段时间身上一直有女人的香水味。”靳诗意说着,眼泪就突然流了下来,“今天有个短信发我手机上,说他在曲州开了房,还是两个人的。”   “走,开车回曲州。”   温俞拉着靳诗意就要走,她还穿着睡衣,根本顾不上别的,只想赶快过去验证到底是不是元稹出轨了。   走到玄关处的这几步,温俞设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后她停在玄关,握住了靳诗意的手,道:“你先下去开车等我,我换件衣服就下来。”   “你可不能丢下我。”靳诗意委屈着。   “不会。”温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这辈子都不会丢下靳诗意不管的。”   ……   靳诗意开着车,两人就这么前往曲州,路上一直没人说话。   温俞观察着靳诗意的神色,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一个怀疑老公出轨的女人,为什么会在去捉奸的路上听TFBOYS的《加油!AMIGO》?   她想关了音乐,又怕靳诗意是不是受了刺激情绪不稳定,她刚抬起手,又收了回去。   等到了酒店楼下的时候靳诗意没带她直接进大厅,而是从旁边的餐厅进去,上了二楼温俞越想越觉得奇怪。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她问。   “嗯。”靳诗意牵着她往上走,“你家弟弟今天过生日。”   温俞怔住,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是八月二十。她不知道徐忱怎么突然想要过这个生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记着他真正的生日。   “过生日怎么搞这些?”   说着,她们已经来到了餐厅二楼的露台上,周围已经布置的很好,只不过看上去不像是过生日,倘若不是餐桌上放着的那个22岁生日快乐,她还真看不出来。   徐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上前,温俞站在原地有些发懵,这突然给他过生日,还找了这么多人过来,倒是有些过分张扬。   “没准备礼物?”徐忱穿着黑色西装,整个人正经了许多,“我可是等了好久的。”   温俞抿了抿唇,从外套下面拿出来一把水果刀,当着一众人的面递给了徐忱。   “这么大的蛋糕应该不好切,我给你带了个锋利点的。”   小插曲就这么在众人的哄闹下过去,毕竟是徐忱生日,没人会在意这些。因为人太多,这次一直到了天黑才结束。   温俞被这么突然带过来的,加上有太多疑问没搞清楚,她整个过程都有些发懵。   等到许多人都离开了,桌上的蛋糕被人撤了下去,温俞也帮着收拾起来,直到露台上的灯突然灭了。   她抬眸,看到了整个曲州的夜景,长街上的车流绵延不绝,星星点点连成金黄色的线,璀璨如光。   男人的白衬衫扣的规矩,黑色西装裤衬得他的腿修长笔直。   大概是事发突然,温俞这才注意到徐忱今天穿的和平时不太一样,他一直都是偏休闲多一些,很少这么正经。   温俞知道,从前那个做事情没有章法,只懂得威胁和控制她的男生还是在慢慢长大了。   “还没问你,”徐忱抱住她,“怎么带了把刀来。”   温俞下巴靠在他的肩上,安静道:“靳诗意骗我说元稹出轨了,你也是,过生日怎么不告诉我?”   她故意让靳诗意先下去,自己换了件外套,还带走了家里的水果刀。她那时候就在想,如果元稹真的出轨了,那她就杀了那个女的,逼迫元稹变回原来的样子。   她太清楚靳诗意有多在意元稹,也不想孩子刚生下来就遭遇这样的事,这对谁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所以,她来做那个恶人。   只是这个想法,她不打算告诉徐忱。   “这不是怕你发现。”   “嗯?”温俞没反应过来,“发现什么?”   徐忱眼眸垂下,瞥她。他的眼眸漆黑,偏着头,轻扬唇角:“姐姐我22岁了。”   温俞笑着,摸了摸他的碎发,轻声说:“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   徐忱看着她,双眸深邃。   “我的意思是,”徐忱的手从她的身后拿出来,放置她的面前,“可以结婚了。”   她的目光顿住,停在徐忱指尖的戒指,闪着光,像极了被摘下来的星,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那一颗。   从身边的人都结婚开始,她无时无刻都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如今终于能如愿以偿。   看着面前的戒指,她恍惚间觉得并不真是,伸手想去触碰,眼角的泪不听她的话,溢出眼眶。   徐忱单膝下跪,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轻轻推了上去。   这一瞬间许多画面浮现,都与现在的场景重合,最开始他固执地将她留在身边,就像此刻他用戒指,用承诺将她的一声套牢。   从此,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   作者有话要说: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苏武《留别妻》 第86章 番外十一   温俞高兴得有些过头,她完全就是被人牵着走,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又莫名其妙地被求了婚。   期待已久的事情突然这样被实现,比起诧异,更多的是惊喜。她准备好的一切,远不及徐忱带来的能让她这样热泪盈眶。   戒指在夜光下闪着斑斓的光泽,耀眼夺目。温俞瞧着自己的手指,仿佛有了这样的戒指,一切才有了意义。   温俞的泪水止不住,她抬手擦了擦眼角,声音闷闷的:“说完。”   虽说把戒指都推上去了,但是他没有说出那句话,就不能算真的求婚。   徐忱还跪在地上,似是在等她这个反应,握着她的手的力度重了些。   他垂眸笑了声,而后又抬眸看她,眼神坚定,像是只有她,认真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说了这句话,当年的那个小男生才算是真的长大了,懂得了如何要把她留在身边。曾经苦苦追求过的一切,也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定数。   露台上早就没了人,温俞仿佛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连带着她整个人都紧张不已。   温俞的眼泪砸在了手背上,颤抖着声音,道:“我愿意。”   话音刚落,徐忱站起身,将她抱入怀中,同她紧紧相拥在一起。   他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谢谢你。”   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也能这么爱我。   还有,我爱你。   ……   这被突然求婚,温俞准备的许多东西也用不上,幸好她因为太忙好多事都没能准备齐全,不然地浪费多少钱。   只可惜她定制的戒指是没办法退了,而且她也舍不得退。最后想了想她买的这个就留到结婚用。   结婚是件大事,自然是要通知双方父母的,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林舒会担心徐忱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他这才二十出头就结了婚,也担心是年轻人的冲动。可担心归担心,在温俞的事上,徐忱永远也不会听她的话,她也只能作罢。   两人同时都休假那天,两家人一块吃了饭,商量了婚期。温亚宁随性些,为了不把自己律师那套拿出来,全程都是温俞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舒和徐伟良他们也拿不了徐忱的主意,这最后还是让温俞定了日子。她似乎已经看到未来几十年里,这个家的会是怎么个场面。   -   距离他们实习结束还有不到十天的时候,温俞再次遇见了何茜,是她去找徐忱时撞见的。   上次靳诗意和她提过何茜的事,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总觉得避开应该才是最好的办法,毕竟何茜也有自己的家庭。   何茜在诊疗室门外等着,看样子像是刚哭过。   温俞看门关着,想着徐忱可能在忙就在门外等他。   何茜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低着头。她不看温俞,温俞也不好看她,只能装作尴尬地在玩手机。   等她翻遍了手机所有的软件之后,何茜突然站起来,走到了她的面前,因为这动作温俞吓得差点把手机丢了。   “你怕我?”何茜问。   被这样戳穿温俞还是第一次,她没遇过这样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只想含糊过去,否认道:“没有。”   何茜:“你变了好多。”   温俞没搭腔。   女人都是很敏感的生物,温俞这样的情绪,何茜不会感受不到,那种多带一分钟都有可能崩溃的情绪。   何茜继续说:“你男朋友,很好。”   “我的孩子有些心理问题,刚刚不小心打了他一下,他也没有生气。”何茜说,“他对你,应该也很好吧。”   温俞笑:“他对我很好。”   她巴不得把徐忱夸的天花乱坠,可对方要是别人还好,偏偏是何茜。她大概要很久才能忘记那天靳诗意跟她说的话。   她喜欢你。   并不是觉得这是什么不堪的事,只不过这要比异性难处理的多,如果是因为她当年随手帮了她,就让她陷入了这样的境地,似乎也是她的错了。   忽地,温俞才抓住了何茜话里的另外一个重点:“孩子,怎么会?”   她们同龄,何茜有这么大的孩子似乎也不太可能,温俞没见过这孩子的父亲,也没听靳诗意提过何茜结婚的事,大概这孩子不一定是何茜的。   “碰上了一些不好的事,已经好多了。”何茜说。   她没说,温俞也没追问,就当是曾经很要好的朋友一块闲聊。何茜似乎有很多话和她说的样子,一直尽力去找话题,温俞也温和回应。   “我能加你的联系方式吗?”何茜问,“之前想在班级群里找你的,也想过问问靳诗意,都觉得太不礼貌了。”   何茜不能说有多了解温俞,但对她的性格知道些,不喜欢被人打扰,更不喜欢不经过同意就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可以。”温俞把手机拿出来,“微信是吗?”   “啊,对。”何茜受宠若惊,“我平时不会发乱七八糟的朋友圈,所以你不用屏蔽我。”   “嗯?”   温俞没懂她的意思,但还是笑着应了。   等到扫了码,温俞添加了何茜改了之后备注之后,也没刚刚那么尴尬。她偶尔会笑,每笑一次倒是把何茜弄得不会了。   聊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诊疗室的门才打开,徐忱抱着小女孩出来,看上去相处的不错。   小女孩倒是很喜欢他,也没有太抗拒这么亲密的动作,是何茜吓得不轻,生怕孩子有什么地方不对。   “恢复的挺好的,大人平时多注意点孩子的情绪,多陪陪她。”徐忱把孩子给何茜,叮嘱道,“孩子还愿意开口说话,说明情况不严重。”   大概是知道何茜和温俞认识的关系,徐忱很自然地牵住温俞的手,并没有避讳。   “抱歉,孩子刚刚闹得太厉害。”何茜面露难色,“没抓破你的手吧?”   温俞看向他的手。   “没,我挺好的。”徐忱解释,担心温俞不信,还把手拿出来给她看,“真的。”   何茜本来还想说什么,可孩子因为康复训练有些困,她也只好和温俞道别,直接离开了医院。   等到何茜离开,温俞看着她的背影,这才缓缓开口:“今天这么早?”   “不早吧。”徐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孩子你认识吗?”   “不认识,怎么了?”   “刚刚在里面的时候,和老师聊天提到了你,孩子就很开心,也没怎么哭闹,我尝试着喊你的名字,果然很有用。”徐忱说,“她似乎很喜欢你,还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你是最爱她的人。”   听徐忱这么说,温俞更加好奇,可这种事是真的没有戳穿的必要,对她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无论何茜对她是怎么样的感情,于她们而言都是彼此的负累,开不了花,更不会结果。   “怎么?”温俞捏了捏徐忱的脸,故意扯开话题,“吃醋了?”   “嗯,有点。”   “小孩的醋你也吃。”   等徐忱换了白大褂,两人才一块回了家。回去的路上温俞会问起何茜孩子的情况,徐忱也没多想,就老实答了。   “那孩子其实挺乐观的,就是被不好的事吓到了。”   徐忱也没有告诉她到底是什么事,看样子是真的很不好说的事,她想起来以前何茜的经历,大概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小朋友也很配合,跟你一样。”徐忱瞥她,又很快收回视线,“拿一颗糖就能骗到。”   温俞轻笑了一声:“你喜欢?”   “嗯?”徐忱应声,随后反应过来,“是挺喜欢的。”   “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前面正好是红灯,徐忱停下来,侧首望她:“姐姐想生了?”   “没有的事。”温俞脸一热,看向窗外,“你才多大就想生孩子。”   他们现在管没毕业,后续又有许多事要做,婚礼已经是个很麻烦的事,实在分不出精力来考虑孩子的到来。   温俞做事喜欢规划好,至少在未来的几年里她是没有要孩子的打算,何况徐忱自己都不成熟,她哪里会让他这么早就做了爸爸。   ……   等到实习期结束后,温俞才把领证的时间确定,是徐忱的生日那天。既然不能在这天求婚了,那就让这天成为他们永远的结婚纪念日。   在2020年11月27日这天,两人一早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温俞提前看过黄历,这天除了搬新家都是宜,他的生日是属于他们的黄道吉日,以后也会是他们每年最盼望的日子。   这天温俞穿了件白衬衫,将马尾扎起来。平时工作太忙,她几乎都是不化妆的,这次为了上镜好看,她还特地画了淡妆。   到了登记处,填表的时候旁边的工作人员看到徐忱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年轻人这么急着娶媳妇啊。”   “是啊。”徐忱抬头,给工作人员回了一个笑。   要不是法律不允许,他甚至像十八岁就跟她结婚。   温俞填信息的时候比较认真,怕写错都是一笔一划写。   知道她做事情太过认真,后面还有许多事,徐忱这时候直接靠过来,指尖放在某一栏,温声道:“我来吧。”   温俞抬眸,撞上了徐忱的眼神,如同当年那样。她来到学校的第一天,他也是这样的模样,说要帮她填表。   他的眉眼柔和,唇角笑意加深,带着一束光。   在摄影棚的红布前,两人穿着白衬衫并排坐在一起,在摄影师的指导下靠在一起笑。   照片上的徐忱笑得张扬,温俞嫌他笑得太过,像个二傻子。   倒是温俞笑得似乎太过冷淡,不知为何对于领证这件事,她没有徐忱那么热情。只是觉得这是个流程,似乎要比婚礼还要无聊。   她只是很机械地浅浅笑了下,不知道还以为她是被迫的。   其实中途摄影师让温俞笑得再开心一点,偏偏这样刻意,她更笑不出来了,最后的成片只能是现在这样。   只有徐忱知道她的性子,能这么笑出来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了。他把结婚证收好,牵着她的手一块离开了民政局。   出来时,天边挂着暖阳,冬日里的凉意被驱散。   徐忱这一生收到过最好的两个生日礼物,一个是温俞是他的女朋友,另一个是温俞是他的妻子。 第87章 番外十二   领完证就只剩下婚礼这一项了,考虑到两人后面几年都不会闲下来,林舒这才出面做了和决定。   就是在毕业之前就给两人把婚礼给办了,这样他们也能安心忙自己的事。林舒将婚礼安排在了五月,那个时间刚入夏,温俞穿婚纱正好。   林舒虽说一直装着病,但说到底徐忱都是自己的亲儿子,这么多年就算她固执,也该放下了。   她对温俞不能说是特别喜欢,倒也上心,怎么说以后也是自家人,她也不会过分为难。   婚房也已经准备好,只是他们没有举行婚礼,现在还是和之前那样各住各的。   过完年他们还要回学校上课,听学校的安排是要把最后一个学期读完,还要准备最后一次期末考。   温俞回了学校,才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黄佳丽和许茉,因为疫情的缘故她们一直都没再出来聚过,加上她们都有各自的事,这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得知两人已经领证后,这两人震惊了好半晌,上一次见面还在谈不着急,回过头就扯了证。   “不、不是吧,你两也忒快了点。”黄佳丽看着温俞无名指的戒指,“怎么不带个钻?”   “太夸张了。”温俞转了转戒指,“我觉得这种简单的就挺好的。”   “我也觉得这个挺好的。”许茉划了划手机屏幕,“真不愧是徐忱,这刚回学校就又上了热门贴。”   温俞随口问:“又说什么了?”   徐忱被议论太正常了,无论到了哪里都这样,她早就习惯了。   许茉说:“是有大一学妹的拍了他的照片想认识,下面就有人回复,后来又贴上来几张徐忱的图。”她把图放大给温俞看,“你看这里,手上的戒指太明显了,下面就有人问是不是结婚了。这里应该是徐忱的回复。”   温俞往下看,果然看到了“已婚”的回复,她笑了声:“怎么就热了?”   “能怎么,男神突然结婚了,不得讨论讨论。”黄佳丽也在看,“整个医学院少女的心都快碎了。”   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其实知道的人不多,而且一开始大家都误会了他们是亲姐弟,就算天天在一起也不会有人觉得他们是一对。   温俞在想,要是知道了女生是她,这个贴会不会爆掉。   她不爱出风头,当时领证连朋友圈都不想发,更别说让全校知道他们结婚的事,万一又被误会亲姐弟乱|伦岂不是得不偿失。也就一个学期的时间,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在学校的日子比实习能轻松点,有课上课,没课温俞就留在宿舍看书,似乎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下午温俞和徐忱说好了一块出去吃饭,是爷爷奶奶过来曲州了,打算参加完他们的婚礼才回去。   爷爷奶奶过来也是想看看孙媳,温俞没有不见的道理,何况对方还是爷爷奶奶。   徐忱没什么事就先开车载长辈们过去,等到温俞从图书馆出来,回宿舍简单收拾了下就在学校门外等徐忱过来接她。   今天正好有成人考试,外面有不少发传单和扫码加微信的人,温俞已经很努力避开了,还是没躲过。   有个看上去年纪稍长的女人来到她的面前,希望她能扫一下二维码。   “阿姨扫一个人才四毛钱,大学生你就当帮阿姨一个忙好吧?”   温俞看着一时不忍,只好同意把手机扫了码:“只添加就好了吗?”   “对,不要钱。”阿姨说,“然后四天内不能删除阿姨才能拿到钱。”阿姨指了指手机,笑盈盈继续说,“回复4就好了。”   温俞顺从地回复了“4”,谁料有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看到她拿手机出来扫了码,其他人也过来让她扫,一个接着一个,直到最后七八个人围住她,让她扫码。   “回复6。”   “回复1。”   “回复7。”   一个接着一个,情况已经不容她拒绝,只能把每个人的要求满足,尽量快一些让她离开这里。   徐忱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被人围着有些慌乱的温俞,他走过去,把温俞从人群里拉出来,抱歉道:“不好意思了,我们还有点事,您找别人吧。”   说完,他就拉着温俞往车的方向走,这附近人太多,他就没开过来,牵着她顺着人流往前走。   徐忱笑:“怎么就被人给围了?”   看着她刚刚那么窘,徐忱倒是想多看一会儿,一是时间不允许,二就是不想让温俞这么无助。   “帮了一个阿姨,就来一堆阿姨。”   温俞现在变了很多,也有一部分职业的原因,她需要和老师一起查房,经常帮老师察看病人的病情,这慢慢也没那么冷了。   要是放她以前的个性,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敢靠近,别说被人围着扫码。   温俞抱着他的手臂,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担心问:“爷爷奶奶会喜欢我吗?”   毕竟爷爷奶奶和林舒他们也是有区别的,她从未见过老人家,也不知道怎么和老人相处,不免得会紧张。   “瞎想什么呢?”徐忱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爷爷奶奶很好说话的,别担心。”   等到了餐厅,温俞平复了下心情,跟在徐忱身后进了包厢。她被徐忱带过去和奶奶坐在一起,极其乖巧地回答每一个问题。   “忱忱这孩子很乖的,很听话的。”奶奶握着温俞的手,“以后肯定会对你很好的,他要是对你不好,奶奶替你教训他。”   “奶奶,您说的对。他对我一直都很好。”   温俞说的事实,她也相信以后也会是如此。   和爷爷奶奶吃完饭又聊了很久,虽然没有温亚宁在场,也没以前那么尴尬,毕竟已经领了证,她也不能事事都带着亲妈来。   吃完饭又带着爷爷奶奶去公园散散步,没一会儿天就暗了,考虑到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就没再多耽搁。   徐伟良本来没开车过来,想到温俞得一个人回去,在礼节上说不过去,他就提前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公园来,好让徐忱去送温俞。   等看着长辈离开,徐忱才拉着温俞上了车。   温俞这一直紧绷的情绪才有所缓解,也算是松了口气。她靠在椅背上好半天都没缓过来,盯着前方的路开始回想自己有没有哪里做错。   “我表现得还不错吧?”她问。   徐忱瞥她一眼,笑:“你觉得我会说不好?”   “你认真点好不好?”温俞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我没跟你玩。”   “你这么紧张干嘛?爷爷奶奶又不吃人,而且你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我这哪里是没自信。”温俞叹气,“结婚和恋爱又不一样,我总觉得是不是太早了?我们会不会太冲动了?”   徐忱没仔细研究这话,随口问:“后悔了?”   温俞一顿,看他的表情明白他什么意思,故意逗他玩:“有一点,好像是没那么喜欢你了。”   他们已经快到小区,早已不在车来车往的街道上,徐忱把车停在了路边,看着温俞,神色不明。   他敛了嘴角的笑意,声线略硬,是少有的语气:“继续说。”   温俞愣了会儿,她猜不出徐忱这是生气还是闹着玩,突然也不知道说什么,本来想好的话也忘得干净。   她很识相地闭了嘴:“不说了。”   “刚结婚就不想要我了?”徐忱的眉眼不带任何温度,似是又回到了从前,“下车。”   这话里像是带着火,彻底吓到了温俞,她很少看到徐忱这样,她不太确定问:“生、生气了?”   徐忱再次强调自己的话:“我说了,下车。”   “下车做什么?”温俞抓紧安全带,像是怕徐忱把她丢下去,“我开玩笑的。”   徐忱冷淡看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没开玩笑。”   他的这个态度,温俞根本没办法再做到跟他继续这样闹着玩,哪怕是简单的笑她也做不出来了。   温俞忍了忍情绪,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和他死磕。她想,如果她今天下了车,才是真的惹他生气。   可偏偏眼睛不听话,眼泪跟着鼻尖的酸涩一块涌出来,止也止不住。她抬手擦了擦眼泪,边哽咽着边道歉:“我、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别赶我下车。”   突然一哭,徐忱好不容易控制好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他的表情彻底换回温和,轻声问:“怎么就哭了?”   本来想吓吓她,让她再也不敢随便开这种玩笑,却没想到她会哭成这样。明明是她找挑起来,到头来又成了他的错。   “你、你让我、我下,”温俞哭的接不上气,抽噎着,“下车。”   徐忱帮她擦掉眼泪,无奈道:“是你先欺负我的。”   “我开,玩笑嘛。”温俞自己都委屈死了,她再也不想做自己不擅长的事了。她并不懂玩笑的分寸,只是觉得徐忱的反应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种玩笑开不得。”徐忱把她往怀里抱了抱,却还是在埋怨她,“跟你说过的话,真的没一句记住。”   温俞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带着哭腔:“什么话?”   “没什么。”   温俞想起来,上一次这样貌似是那次她说自己“累了”,这才想起来他话里的意思。   她吸了吸鼻子:“我以后不敢了,我再也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   明明是温俞开玩笑犯的错,到头来还是得徐忱自己哄。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慢慢哄:“姐姐别哭了,是我错了。”   “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温俞哭的停不下来,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我也会犯错的,犯错了就要改,就要道歉。”   她不想再像从前那样对待徐忱。   以前因为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如今已经不一样了,她是他的妻子,有许多事是需要他们共同去面对的。   他们之间是公平的,谁也不能成为卑微得那一方。说好的要疼他一辈子,她总得拼尽全力去做到。   温俞轻声道:“崽崽。”   “嗯?”   “你刚刚,真的太可怕了。”   徐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让她下车。   像是真的不打算要她了。   徐忱吻了吻她的额头,又移至眼角,哑声道:“还不是姐姐你,太过分了。”   “那我再疼你一点。”温俞抱了抱他,“你别生气了,也不要赶我下去。”   “嗯。”徐忱笑,“我才舍不得。”   当时他就在想,要是温俞真敢听话下车,他就再把她抓回来。   说完话,稳定了温俞的情绪,徐忱才有发动车子继续送她回家。因为疫情的缘故外来车辆是不能随便进入小区的,他进去也是要登记的。   等送温俞到了小区楼下,他打算看着她上楼再离开,却未料她又突然跑了回来。   “怎么了?”   温俞扯了扯他的衣角,声音很小,却足够他们听见。   “我妈今天不在家。”   --------------------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的暗示不要太明显啊:-D 第88章 番外十三   这话极具暗示。   然后,徐忱真的跟她上了楼。   温俞之前一直待在临江,温亚宁经常出差不在家,家里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还是最近她回来,才有点了家的感觉。她拿着徐忱的换洗衣物出来的时候,他正在和人打电话,听语气应该是徐伟良。   “嗯,对,她一个人在家不安全。”徐忱靠在沙发上,玩着茶几上的抽纸盒,“那你们早点休息。”   等他挂了电话,温俞过去把衣服给他:“衣服是之前买的了,不知道合不合身。”   徐忱没一点正经,语调闲闲:“什么时候睡?”   “嗯?”温俞靠在他怀里,“这不是还早,你困了吗?”   徐忱抓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身扯。   “跟我装呢?”   温俞没明白他的意思。   是他自己要睡觉,现在说她在装。   他一字一句给她强调:“你妈今天不在家。”   温俞看他,也才反应过来。她搂住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道:“回来之后好久没和你这样待过了。”   不知是不是习惯了他在身边,这段时间温俞半夜总会莫名醒来,翻身过后发现身旁没有人,心里一时有些酸涩。   “崽崽。”温俞再凑近了点,语气软的不像她,“要是能每天都能这么抱着你就好了。”   “怎么了又?”徐忱抱她的力度也紧了些,“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温俞穿着睡衣坐在徐忱怀里,他的鼻尖贴在她的头发上,鼻息里满满都是她的味道。   她眨了眨眼睛,望着他:“你不去洗澡吗?”   “一起洗。”   说着,徐忱也不管什么,将温俞抱起来往浴室的方向走。   她没有提前准备徐忱的睡衣,所以进了浴室之后他只能赤|裸着帮她洗澡,还是第一次开着灯赤诚相见,她不自觉就红了脸。   没有白给的服务,温俞闭着眼享受完,终于还是轮到了自己。她站在徐忱面前打开淋浴器,呼吸并不顺畅,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之前几次都是徐忱帮她,她还是第一次给人洗澡,连第一步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她拿来旁边的毛巾,在打湿后慢慢擦拭着他的上身。   徐忱垂眸盯着她看,像是在观察她的表情,瞧着她发红的耳根,敛颚笑:“姐姐,都领证了,你羞个什么劲啊。”   话音刚落,温俞默了会儿,被他说的脸更烫了,她定神,直接道:“再说话,你就自己洗。”   “我哪里要的是洗澡?”徐忱缓缓靠近,抓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身上扯,“你算算这都多久了。”   从去年回来曲州之后他们一直都在各自家里,即便是领了证也没住在一起,这突然素了这么久,他哪里忍得住。   徐忱眼眸深邃,意思极为明显:“而且,今天不是你先勾引我的?”   “……”   温俞没说话。   说什么勾引!   都结婚了,怎么就不能让他过来住一晚了。而且让他住,也没说要做什么,怎么就是勾引了?   他到底,在脑补个什么劲啊!   温俞还是觉得这个词不太合适,指正他:“不是勾引。”   “嗯,不是。”徐忱捏了下她的腰,“是挑拨。”   “……”   他继续道:“还是说,邀请?”   “吻我的喉结。”   温俞“哦”了一声,很顺从地踮起脚,手搭在他的肩上吻了上去。   “姐姐这么听话,”徐忱低眼瞧她,语速很慢,“是想做妈妈了吗?”   这话极为不要脸皮,还又理直气壮。   “……”温俞继续帮他冲洗着身上的泡沫,“你消停点,家里没东西。”   徐忱这才愣住,没东西她怎么敢这么晚了还把他留在家里的,还和他这样在浴室洗澡。她是对他的自制力多有信心。   他故意逗她:“没东西就不行了?”   闻言,温俞彻底被他惹到了:“不洗了。”   温俞把毛巾丢给他,头也不回地要走,还没抬腿就被他从身后抱住,他的手摸上了她的小腹。   ……   浴室里除了哗哗的水声,还有两人接吻时重重的喘息声。温俞这一次成为了最为主动的那一方,她推着徐忱摁到了墙壁上。   徐忱的体温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开始发烫,他难受的要死,却又不得不克制。他滚了滚喉结,双眼像是充了血般。   想到家里没有能用的,在他想提醒温俞的时候,却看到她脱离了自己的视线,蹲了下去。   温俞看着眼前,心脏的跳动撞击着身体,像是跳出来般难耐。她抬眸,对上徐忱无比惊慌的眼神,浅浅地笑了下。   她的双颊发烫,却没他那么慌乱:“我帮你。”   她并不是第一次帮徐忱,之前都是徐忱自己要求,她为了多宠他一点,也都没拒绝过。但仅限于用手。   这次不知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她偏偏就想试一次。反正事已至此,总得帮徐忱解决了,至于什么方式是她说了算。   徐忱猜到她要做什么,一把将她从地上提起来,随便扯了个浴巾给她围上就把人往外推。   “你做什么?”温俞不肯出去。   “我还想问你做什么。”徐忱眼底的情绪不明,是气,却又不像,“你洗好了就去睡。”   “我不想睡。我想帮你……”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来,徐忱就捂住了温俞的嘴,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他用最后一点理智把她推了出去,自己靠在浴室的门板上让自己冷静。   浴室里还残留着温俞的味道,一点一点地让他所有的防线崩塌,满脑子都是温俞的脸和刚刚那个画面。   等他洗完澡出来,温俞已经穿好了睡衣在床上躺着玩手机。想着过去也挺久了,温俞应该不会再想刚刚那事,他也没管自己只围了浴巾是不是不太合适,直接躺在她的身边。   徐忱刚躺下,就看到温俞的手机页面,搜索栏有几个很明显的字眼。他直接拿掉了她的手机,审视她。   “怎么了?”温俞还不明所以,“我学习一下,你给我。”   徐忱没说话,也没给她手机。   “你就当满足姐姐好奇心好不好?”温俞说着,已经骑在了他的身上,“就一次。”   徐忱眼神指给她提醒:“你可以用手。”   “手累。”   “口就不了?”徐忱想把她弄下来,“别闹了。”   温俞才不会听他的,已经开始有了动作,扯下他的浴巾:“你要是不听我的,以后也别想我听你的。”   徐忱的神色明显已经动了情,温俞看得出来,她不顾他的阻拦。   他沉吟了会儿,像是考虑了很久,声音沉沉:“我们要不就要个孩子吧?这样你就永远离不开我了。”   知道温俞近几年是不会有想要个孩子的打算,他尊重温俞的所有想法,但他也同样会怀疑自己。   他甚至想过,生个孩子来困住她。   这样,无论未来发生变故,只要有那个孩子,她就永远不会离开。   “你这样想是不好的。”温俞握住他放在小腹的手,温声说道,“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想要孩子,那不需要。”   因为从小经历的缘故,温俞对于孩子的到来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想她的孩子是被需要了,才来到了这个世上。   她的孩子,一定要是因为父母的爱。   觉得自己的到来,是带给他们幸运的的那个存在。   她转过身,没顾及什么,贴身抱住他。听着他的心跳声:“有你这个崽崽,我就已经离不开了。”   温俞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她做的说的再多,都没办法消磨徐忱心里她会离开的那点错觉。似乎在他的眼里,突然有一天她就会离开,会消失。   所以才要用各种极端的方式留下她。   她慢慢俯下身,吻着他的喉结,大脑像是被麻痹般无法思考,她并不是第一次这样被他诱惑,是次次都能陷进去出不来。   她想,徐忱亦是如此。   他们会在每一个缠绵的夜里,为了彼此成为最疯狂的那一个,且只为对方,甘愿沦陷。   爱意如同春雨滋润万物,在缠绵悱恻的雨幕里,压制不住地肆意生长。她的动作有了显著成效,徐忱的眼神已经告诉她,他现在已经无法思考。他是男人,是行为远超过大脑的生物。   温俞把浴巾丢在地上,不动声色地把柜子上的纸巾盒拿来,开始有了自己的动作。   “你现在怎么……”徐忱不太好受,“啧,疼啊姐姐。”   “我不怎么会,你忍着点。”   徐忱拿了个枕头靠着,想看温俞又忍不住仰头:“你说,这要是放在以前,我要让你帮我,你会同意吗?”   “高中?”温俞捋了捋头发。   “嗯。”   她没犹豫:“不会。”   “嗯?为什么?”徐忱坐起身,帮她绑住头发,“我觉得如果我真有那个心思,强迫你也是分分钟的事。”   等他把头发给她扎好,温俞把他的腿再往边上挪了点,像是要给他科普:“崽崽,虽然知道你不会,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强迫女性做……”   “停。”徐忱打断她,“这个时候就不要跟我普法了。”   因为温亚宁是律师的关系,温俞耳濡目染,一旦发现徐忱的话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会给他普法。   徐忱有时候都会怀疑,她到底是个医生还是律师。   温俞摸了下他的腿,学着他之前在床上跟她说的话:“崽崽,你怎么,没声音啊?”   徐忱身体一怔,蓦地看她。   她继续着自己的动作,有了空闲后又道:“是不满意吗?”   “姐姐。”徐忱闭了闭眼,“你这是在玩我。”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结束。   徐忱闷哼一声,承受着所有。他低头往下看,温俞似乎不太好。   她倒也没生气,拿着纸巾淡定地擦了擦自己的脸。大概是因为热,她的扣子不知是什么时候解开了一半,看上去极为风情,春色外露。   温俞扣上睡衣,模样倒是认真:   “崽崽。”   不像是在开玩笑,在陈述一件事实。   “你弄我脸上了。”   ……   温俞已经刷第五遍牙了,那种感觉不能说不舒服,确实也不太好受。徐忱倚靠在门边,手里拿着毛巾帮她擦了擦头发上的东西。   “一会儿记得再洗个澡。”   “知道了。”温俞吐了最后一口水,拿来纸巾擦着嘴角的泡沫,“你先去睡吧。”   她过去试了试热水器的水温,把水放进浴缸里,见徐忱迟迟没出去,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徐忱抱住她,想吻一下她的唇,“就是,没想到你会为我做这事。”   刚刚做了那事,温俞还没办法跟他接吻,只好把他的脸推开,若无其事道:“你别亲我了,不然一会儿你也得刷牙。”   “就亲一下。”   温俞捂住嘴巴,声音听起来嗡嗡的:“我说真的,我真快吐了。”   徐忱捏了捏她的脸:“早就让你别弄,这还嫌弃上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他,愿意做曾经绝不会做的事。   无关风月,只为了那个她爱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哥哥的个人番,点了自动购买又不太喜欢个人番的宝贝谨慎购买哦~ 第89章 番外十四(哥哥番外)   徐忱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考到年级第一的,似乎自有记忆开始,他就从未掉出过年级第一。   他是别人口中的好孩子,亦是妈妈的乖儿子。   母亲说,他是骄傲。   是母亲对这世间所有的希望与热忱。   所以,他不能退步。   徐忱还有一个小了他三岁的弟弟,叫做徐嘉铭。母亲对阿铭的爱没有对他那样深,他不知道为什么。   嘉,意为美好。   铭,是永久的纪念。   给弟弟取这样的名字,可母亲,却不爱他。   徐忱有时很羡慕阿铭,羡慕他不需要得到母亲太多的注意,可以肆无忌惮地和小区的孩子玩,不用喝咖啡提神,更不用去上各种补习班和兴趣班。   别人都说,徐忱是个优秀的孩子,听话,成绩又好。小小年纪就学了钢琴和萨克斯,甚至还会去参加竞赛。   在别的小朋友还想着玩的年纪,他就已经成了整个小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徐忱其实脾气很差,所以他的童年过得并不愉快,母亲说,好孩子是有礼貌的,是不能随便向人发脾气的。他为了做母亲心目中的乖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温和一笑,装作没一点脾气。   而阿铭不一样,比他爱笑许多。大概是年纪小,又没有压力,所以他的心里不装心事,总能及时安慰到他。   所以,徐忱从小想做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而他的阿铭,想做个能保护医生哥哥的警察。   -   因为太过优秀,徐忱总被小区里的家长拿来对比,小区的孩子们都不喜欢和他做朋友。   有次他们拿着石头砸了他的头,是阿铭冲出来替他打跑了那些孩子,可事情并不算结束。   家长们找来家里,要母亲给个说法。   母亲在了解事情经过之后,并没有偏袒,而是当着众人的面,教训了阿铭。无论徐忱怎么解释,母亲都还是不听他的话,就觉得是阿铭做错了。   那晚,阿铭被惩罚跪在客厅。   阿铭是个固执的孩子,明明只有七八岁,再怎么被罚也不愿意承认错误,明明他们都知道,只要认了错就能回房间睡觉。   到了这会儿,徐忱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这么对待阿铭。好像差别对待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一碗水永远也端不平。   慢慢地,徐忱发现只要母亲心情不错,就会对阿铭好一些。所以他让自己永远保持年级第一,为的就是让母亲对阿铭能像对他那样。   只是这样的日子越久,他越喘不过气来,他很爱学习,但不爱母亲只要他学习。母亲的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不爱也是。   徐忱中考那年,头一次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瞒着母亲报了临江的一所高中,是个一周回来一次的私校。   理由是,每年的省高考状元都是临江一中的年级第一。   果然母亲得知这个,并没有怪罪他,反而开始为他托人找关系,为的就是他能在一个好一点的班级,能成为年级第一,成为高考状元。   入学那天,母亲告诉他有一个女生名次和他并列,名叫温俞。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以至于后来没再忘记。   他和温俞开学一个月几乎零交流,那是个不太爱说话的女生。因为他是班长,所以坐在了第一组第一排,温俞就坐在他的后一排。   上课时候只有温俞的同桌靳诗意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哪个男生帅,谁又和谁谈恋爱。话题无论扯多远,温俞都会给她一句回应,虽然只是简单的“嗯”、“是么”。   温俞话少,但并不透明。她的成绩,样貌,是绝对出众的。只是因为性格太冷很少被人提起。   第一次和温俞接触,是在国庆后那一周的下午,那会儿临江还很热,温俞穿着校服站在他的座位前,因为他的出现显得慌张。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简单的擦肩而过,他所知道的温俞,是个连笑都不怎么笑的人,一点多余的情绪都不会有。   徐忱觉得奇怪,看到自己的书似乎被人动过,他拿起来随手一翻,看到了里面的一个粉色的信封,里面的彩纸上写着对他的喜欢。   对温俞的误会,是从这里开始的。以致于后来他总会想,为什么这封信不是她写给他的。   月考过后,他拿了年级第一,压了温俞一分。他听见身后的靳诗意在和温俞讲他的成绩:“徐忱也太厉害了,那道题你最后都没都没解出来,他居然满分,你就差了那一分。”   他屏住呼吸,很想知道温俞是什么反应,身后的女生默了几秒,声音听起来冷淡极了:“知道了。”   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的徐忱,偏偏得不来温俞多看他一眼,在她眼里,他似乎和普通同学没有任何区别。   就算连个竞争对手,更多的也只是无所谓。他没办法得来她的注意力,这是他第一次感觉,会有人不喜欢他。   整整一个学期他们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元旦晚会那天他和靳诗意作为主持人主持节目,靳诗意却溜了。   后来她又折返,托他把围巾给温俞送过去,他才第一次有了接触她的理由。   母亲给他买过一件粉色的大衣,他不是很喜欢,却又不得不带来学校,只是一次也没穿过。他就顺带着给温俞送了过去。   温俞穿着礼服,背对着门坐着,还时不时装一装肚子疼。他把大衣给她披上,为了不被拒绝,他第一次同人撒谎,第一次同她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这之后他们就又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久到徐忱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她。不然,为什么他不能像别人那样主动一点。   或许他只是不甘心,他这样安慰自己。直到高一下的某天班里的一位名叫何茜的女同学家里出了事,温俞帮何茜找律师,借钱给她。   在何茜生理期,血迹染到了裤子上被人嘲笑的时候,只有温俞什么话也不说用自己的校服帮她遮住血迹。   看到她维护何茜的模样,他才知道原来她也不是看上去那么冷冰冰,她是所有人里最热心的那一个。   他好像,更喜欢她了。   可他还是没有勇气跟她说第一句话,怕太过冒昧,怕她不喜欢自己。   时间一直到了高二,阿铭来学校找他,担心阿铭乱跑,在征得老师的同意后他才让他坐在自己旁边。   阿铭这天莫名的很开心,来找他也很奇怪。虽说逃课不好,但对于阿铭来说是家常便饭,他也都纵着阿铭。   温俞喜静,他总担心阿铭会吵到她,可她似乎并不在乎。下课的时候阿铭坐着没事,一直朝着温俞傻笑,那是他见过阿铭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阿铭。”担心打扰到温俞,徐忱提醒他,“转过来。”   阿铭转过来,偷偷趴在他的桌上,压低声音问他:“哥,这个姐姐你认识吗?”   徐忱疑惑:“怎么了?”   “她好好看啊。”   阿铭似乎很喜欢温俞,下午回去之前还让他务必要把棒棒糖送给温俞,这才有了两人为数不多的接触。   徐忱一直知道温俞是曲州人,也知道些她和宋祁阳的事,只是这些事都与他无关。他对温俞的喜欢一直藏的很深,怕她发现,又怕她一直不知道。   宋祁阳欺负温俞,他不能替她出头,因为母亲不允许。他只能偷偷去教务处举报,在教室没人的时候把从医务室买来的药偷偷放进她的抽屉里,而这些都不敢让别人知道。   他讨厌这样懦弱的自己,喜欢不能表之于口,甚至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只能沉默和退缩。   他甚至觉得,温俞不喜欢他,是应该的。没人会喜欢一个懦弱,只能听母亲话的乖宝宝。   那个时候学校很流行星座占卜,他偷偷算过自己和温俞的星座,在看到配对指数最高的是天蝎座时,那是他头一次有了想和阿铭身份互换的想法。   那是他,头一次,想成为徐嘉铭。   直到他发现,不爱吃糖的阿铭开始在口袋里装糖果,发现他的许多行为都和温俞相似时,他才后知后觉。   他同阿铭提过许多温俞的事,有关的性格和喜好,他总喜欢和阿铭诉说,却没想到那个小小的孩子原来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徐忱什么也没说,还是和之前一样没变过,他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那时候他在想,再等等。等到高中毕业,等到他有能力向母亲说出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姑娘,等到自己到了可以做主的年纪。   所以,他等了很久。   很久。   意外发生那天,他们谁也没想到。   之前每次回家都是母亲或者父亲过来接他,这一次因为阿铭在学校惹了事,母亲被老师叫去学校,父亲在外出差。母亲没办法只能让徐忱自己回家。   得知这个消息时,他很开心。他有了可以和正大光明温俞走在一起的理由,他知道靳诗意不回曲州,每回都是温俞一个人。   只是他被拒绝了。   他没想到,温俞并不想和他一起打车去车站。好在他习惯了,温俞对谁都是这样的,并不是针对他一个人。   徐忱笑着说没关系,好在他们还是一起抵达车站,在买票的时候在一起排队,始终不说一句话,但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上车后,坐位上很快就坐满了人,他不能坐在温俞身边,和她隔了过道。之后有人许是看温俞太冷,犹豫不愿意坐在她的旁边。   徐忱在想,这或许是个机会。他鼓起勇气提出交换位置,终于他来到了温俞里排的位置。   温俞不说话,等到车子发动后就一直戴着耳机听歌睡觉,耳机里的歌隐隐约约传到他的耳边,仔细听是一首老歌。   还没出城,温俞已经睡着了,随着车子的晃动,她倒在他的肩膀上,耳机也跟着掉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温俞睡着,他捡起掉在空中的另一只耳机,放在自己耳边。   是JS的《杀破狼》。   大巴拐了弯,换了方向。光正好从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不偏不倚地落在温俞的颜眼睫处。   她蹙了蹙眉,但是没醒。   为了不被温俞察觉他和她在听同一首歌,他抬起手替她遮住照进来的阳光,让她睡得踏实些。   等大巴上了高速,车上的许多人都睡了,徐忱也有了倦意,但他更想珍惜这短暂的亲近。   哪怕只是因为她睡着。   至少此刻,他可以理所当然地给她依靠。   死亡来临时,是没有任何预兆的。   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这片刻的宁静美好,带来的生与死,直到生命被火焰燃尽。   大巴突然剧烈晃动,冲出了大桥,从山坡下滚了下去。昏天黑地的那一瞬间,徐忱的第一反应是护住身旁的温俞,他第一次没有退缩,护住了他喜欢的那个姑娘。   迷迷糊糊之际,他的大脑已经没了意识,身后的刺痛感愈加强烈,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死亡的来临。   黑暗之外,是温俞的声音。   徐忱勉强睁开了眼,为了不让温俞害怕,他用尽全部的力气去回应她,直到救护人员的到来。   这是他第一次距离她这么近,紧紧抱着她,不需要顾虑的,抱住了他想拥抱的人。   却也成了,最后一次。   在失去意识那一刻之前,黑暗被驱散开,模模糊糊回到了某个下午,教室里穿着校服的女生,神色淡漠从他身边走过。   那本该成为他们的开始,却未料止在了这突如其来的事故中,他的喜欢,他的不顾一切,连同他自己都永远被封印在了山坡下的尘埃里。   幸好,他还能再说最后一句话。   让她好好活着。   是他能做到最后的事了。   还有母亲,   原谅他抛下母亲,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事。   他的阿铭,再也不能保护他了。   他食言了。   -   徐忱死在了喜欢温俞的第三年,他那么喜欢的姑娘,他和她正式说过的话只有那一句“新年快乐”,甚至她都不曾对他笑过。   他去世的第一年,母亲承受不住打击精神崩溃,逼迫阿铭成为了他。   温俞也因为他的死遭受了许多欲加之罪,所有人都在怪罪她,怪她为什么不去死。   他想保护他们,可他已经被掩埋在了冰冷的墓碑之下,什么也做不了。   第二年,母亲渐渐好转,家里还是有一个叫做徐忱的儿子,于母亲而言,似乎他的离开并没有改变什么。   第三年,温俞回来了,他看到阿铭开始接近她,多年前的那个猜测终于还是成了真。   看着阿铭逼迫温俞,做着和他截然相反的事,温俞没有他想象里那般,反而他们越走越近了。   从前他以为温俞不会喜欢的行为,却成了阿铭拥有她的捷径。   他看到了阿铭维护温俞,看到了他对她的信任和偏袒。   第四年,他们在一起了。   他看到了不一样他眼里的温俞,原来她笑起来是那么好看,原来她也会那样爱一个人。   看着他们拥抱,接吻。   可都不是为他。   第七年,阿铭在他生日那天向温俞求婚,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贪婪的想,这也算是他给温俞求婚了。   在他离开后的第十一年,温俞怀孕了,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姑娘的女孩有了新的身份。   他才彻底明白自己没有了留下的必要,在他离开的几年后,所有人对他只有惋惜,甚至他在意的母亲也只是想要一个优秀的儿子。   徐忱还活着,而他却已经死了。   那一刻,他连嫉妒都没有。   母亲,从未教过他。   什么是,嫉妒。   他的生命只留在了十七岁。   ……   徐忱离开前,回了趟家。   母亲拿着他的照片,眼角的泪痕像是刚哭过,她慢慢地告诉自己,这些年发生的事。   退出母亲的房间,他又来到了曾经住过的房间。书桌上旁那个上了锁的日记本摊开着,里面的有一页:   听说,她喜欢乖孩子,和母亲好像。   不过很庆幸,我是个乖孩子。   我喜欢的姑娘,她的眉眼生的漂亮,却乏明艳张扬,她仿佛有自己的世界,总是独自坐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地写完每一道数学题。   最后,拿到最优异的成绩。   似乎这是能让她最开心的事。   时间日不暇给,浮云朝露,只有相思无尽处。   他本想和她慢慢来。   但愿下辈子,他能告诉她。   那个,终其一生也无法说出的盼望。   --------------------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相思无尽处,出自《玉春楼·春恨》。 第90章 番外十五   婚房在四月初彻底布置好,温俞一直还没来得及去看过,曲州这边的风俗婚前新娘子是不可以去看婚房的,可偏偏温俞忍不住。   徐忱本来打算给她拍视频,后来转念一想,还不如偷偷带她过来看看,省的她每天念叨。   两人到了婚房,温俞进门就开始看里面的布置,就是平时那种贴满了各种各样“囍”字,只要是红色好像都挂上去了。   他们的婚纱照还没出来,到时候还要一并挂上。   婚房是林舒用心挑的,附近有学校,有地铁,为了他们以后上班,孩子上学都能方便点。   温俞站在客厅阳台上往下看,道:“你妈对你还是很不错的,你就不要老是记着她了。”   “这还没进门呢,就想起来讨好婆婆了。”徐忱靠在她的旁边,揽住她的腰,“我可是背着我妈带你来的,怎么不知道讨好讨好我?”   温俞弯唇笑:“嗯,乖崽崽。”   徐忱暗示她:“那乖崽崽听话,姐姐要不要给奖励?”   知道他要的是什么,温俞笑意更深了,她靠在他的耳边低语:“都给你。”   说完,两人又一块去了主卧看,里面还是统一的色调,应该等结完婚就能好一点。   他们的房间隔壁是次卧,对面是已经装修好的儿童房,要比温俞想象的大许多。   明明房间都是一个样,可温俞就是想看看,对她来说这不仅仅是婚房,这以后会是属于他们的家。   虽说只是风俗,他们也不信这些,但是毕竟结婚是件大事,再不信温俞也不敢多待。   生怕真的有什么事。   看完了房子,两人又去了一趟婚纱店。婚纱是按照温俞的尺码定制的,她在店里再试了一次,因为胸围那块又拿去再改了改,为了婚礼那天不出意外,她最近一直在控制食量。   徐忱总担心她会饿晕,逼着她多吃几口才肯罢休。   在试衣间待了好久温俞才出来,脸色不是特别好,看上去是生气了。徐忱还不懂她到底为什么生气,只顾着欣赏自己的新娘子。   婚纱是抹胸设计,后腰处还有一个很大的蝴蝶结,上面沾了闪粉,在有光的地方分外亮眼。   徐忱上下看了眼,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胸上,笑道:“这不是挺好看的,干嘛不开心?”   “都怪你,吃太多了。”温俞摸了摸肚子,“刚刚差点拉不上。”   温俞的腰本来就细,穿上婚纱后,束腰的效果更是绝佳。徐忱双手握住她的腰试了下,自己又在空中比划:“要不改改腰围?我怕你喘不过气。”   她打了他的肩膀一下,不满道:“我哪有那么胖?只要你别再喂我吃东西,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还不是怕你饿着,还挺凶。”   试好了婚纱之后,温俞填了地址,让店员按时送到各自的家里,一切都等着婚礼的那一天。   ……   因为林舒在意他们的成绩,许多事都不要他们操心,之后的日子除了试婚纱温俞过得还挺清闲的。   至于温亚宁还是每天各地出差,她和林舒也合不来,除非必须用的上她的时候,其他时候她都是能躲就躲。   林舒的性子温俞慢慢也摸熟了,只要不会太过忤逆她的意思,平时也都挺和善的。也因为有林舒在,大大小小的事都有她把关,没出过一点差错。   时间很快到了两人婚礼的前两天,为了庆祝他们结婚,朋友们都特地过来给他们办最后一个单身夜。   地点定在了曲州的一家酒吧内,这里不如赵崇明那次的热闹,却是个可以聊天的好地方。   温俞这段时间除了在宿舍的时间,其他的都是和徐忱待在一起,跟前看到闻哲他们几个人,这次见面也是难得,她差一点没认出来。   他们也是想趁着现在还在学校聚一聚,这以后忙起来,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聚会。   黄佳丽平时话就多,这凑一起了也还是跟以前一样,除了胡说八道以外顺带着骂闻哲。   “他自从实习开始就不好好锻炼,回家倒头就睡,懒死了。”黄佳丽拍了拍闻哲肚子上的肉,“你们瞅瞅,这叫男人?”   闻哲解释:“每天忙死了,我哪来的时间管身材。”   “徐忱怎么就没见成你这样?”   他们把目光投向徐忱,似乎几个男生多少都有些变化,只有他一个人跟之前没什么区别。   “看我干嘛?”徐忱开了瓶酒,“温俞在临江给我报了个健身房,你要是嫌弃闻哲,给他也报一个。”   在他们跟前,徐忱都是直接喊温俞名字,“姐姐”这个称呼慢慢就成了他们之间的情趣。   许茉:“就是就是,温俞你又不是不知道,凡事都是计划好了的。”   “锻炼身体,总不会错。”   温俞想到自己给他办健身卡的理由就红了脸,还好没人知道真正的原因,不然她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平时提起那事总是半推半就的她,居然害怕以后不和谐,给徐忱办了健身卡,想想都丢死人了。   因为人多,男生玩他们的,女生也就聊自己的。   “时间过得可太快了,明明我们第一次见面还在眼前,嗖的一下你们都要结婚了。”许茉感慨,“大佳也没久了,只有我还是个单身狗。”   黄佳丽调侃:“你不是有不少老公?”   “哪能一样啊,但凡他们有一个能爱上我,我也不至于单身至今好吗?”许茉说,“重点是这个吗?我在回忆过去,你别打岔。”   “是是是。”   温俞就在旁边听她们说着,时不时插上一句。   “我记得那个时候以为你两乱|伦,可吓死我和许茉了。”黄佳丽说。   许茉:“对啊,可给我吓坏了。”   想起来那时候,仿佛还在昨日,却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温俞还没想过和徐忱在一起,她还在甘愿做个姐姐的角色,却没想到五年后,他们就要结婚了。   温俞喝了杯酒,看着一旁和闻哲他们玩闹的徐忱,她暗自下决心,以后的几十年她一定要很爱他才行。   -   婚礼的前一天,温俞为了缓解压力本来就因为看书看的头疼,一直到很晚才睡。   这刚睡下还没多久,温俞就被外面的吵闹声给吵醒了,她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是凌晨四点。   房门外传来靳诗意的声音,那嗓门大到可以去做包租婆了,温俞拿了枕头捂住头继续睡,谁知靳诗意直接进来了,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不能睡了啊。”靳诗意拽着她的睡衣领,“要结婚了人了还睡懒觉。”   温俞拿枕头打了她一下,这明明才四点,哪里是睡懒觉。她打着哈欠,艰难从床上爬起来,看到客厅的一群人都惊了。   从小到大温俞就没见过温亚宁的父母,更别提什么亲戚了,她本来以为结婚的时候她这边就温亚宁和靳诗意,最多再添一个棠眠。   本来她以为作为朋友出席的黄佳丽和许茉,包括闻哲等一众人也都来了。   温俞被靳诗意找来的化妆师拉到旁边开始给她化妆,闭着眼问:“所以你们都要给我做伴娘?”   伴娘服是一早温俞和靳诗意去试过的,她没想到突然今天有了变故,不过看她们已经穿好了衣服,想来也不需要她太过担心。   棠眠回答:“对,诗意有别的很重要的事。”   两人从小一块长大,温俞当然是想靳诗意给她做伴娘,谁知道靳诗意又有什么鬼心思。   等她化好妆和造型已经到八点了,就开始穿婚纱,这时候温俞还是没看到靳诗意的人影,她倒不会担心靳诗意跑路,主要是怕她出什么事。   为了避免试婚纱那次的问题发生,温俞这一早只吃了几口面包,其他的一概不吃。棠眠劝了她好多次,她都不愿意。   婚纱换好之后,果然很轻松穿进去了,束腰那块也没之前那么难受,她再紧了紧,有种比上次还细的错觉。   温俞的头发刚过肩,没办法做到像靳诗意那样长发半扎披在身后。化妆师把她的头发盘在脑后,用一个银白色的发夹把头纱和头发固定在一块。   她的长相偏冷,化妆师化得妆也不像平时的新娘妆,整体看上去符合她的气质会更重要点。   “这是新娘吗?”黄佳丽看直了眼,“这是女王吧。”   外面的客厅突然响起了音乐,是卓文萱的《爱的城堡》,以前第一次听这歌的时候靳诗意就说过有一天温俞结婚就要在婚礼上用这首歌。   我飞跃想念得到幸福   有爱丁堡来守护   把爱变成那里的宝物   从此爱就坚固   军乐很鼓舞   又超酷   协奏着爱   我们会同步   爱的城堡我想要居住   你要给我幸福   听到这歌温俞就猜到是靳诗意回来了,她穿着燕尾服,看上去是画了男妆,跟元稹进来时还在埋怨:“我都跟你说了给我贴个胡子,怎么我变成男人你就不爱我了吗?”   元稹轻轻踹了她一脚:“找你的新娘子去。”   靳诗意捂着屁股,直接朝着温俞扑过来,担心会弄坏造型,她可比之前收敛了不少。   房间里也没男生,就她们几个女生靳诗意也没管别的,讲话没个正行:“我他妈,温俞姐姐,你这沟,够牛的呀。”   “能闭嘴?”温俞被她说的羞愤,捂着胸,“你别老盯着我胸看。”   后面还有好多事,棠眠担心时间不够,就不打算让她们再闹,让化妆师赶快补妆,她们好收拾下温俞的房间,等十二点徐忱过来。   “你怎么穿的男装?”   刚刚靳诗意进来的时候,温俞就想问了。   靳诗意在帮棠眠扶着凳子,担心她挂气球会掉下来,顺便回答温俞的问题:“这不是一会儿得有人送你入场,阿姨还要接待宾客没时间,让我爸送你感觉也挺奇怪的,这重任不就落在我身上了。”   “不是给你买了裙子吗?”   靳诗意扶着棠眠下来,过来温俞身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笑道:“老子才不要穿着裙子给你当爹呢。”   温俞失笑,捏了下她的脸:“神经。”   温俞知道靳诗意在想什么,宋文庭早就离开了,她没有父亲,那她靳诗意就给她造个出来。   没有娘家人,那她的家人就都是她的家人。   等到化好妆,问一句就坐在床上等徐忱过来,刚刚打电话说是已经在来的路上,旁边还有赵崇明几个在闹,说是不让进就拆了门。   果然挂了电话没多久,外面就已经有了动静,有元稹和闻哲在门外守着,她们在里面还挺自在的。   外面闹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终于才到了房间门外,也不知道都是谁的声音。   “让姐姐开门!”   “姐姐不开门,我们可回去了。”   “是不是你结婚你就回去!你看徐忱舍得啊。”   徐忱笑:“姐姐也是你们能喊的?”   随后没几秒,门外就安静了,应该是徐忱轻轻叩了叩门,算是将卖惨发挥到了极致。   温俞最吃他这一套了,态度稍微软一点她就没办法拒绝。   隔着门板,徐忱的声音,干净而清列:“姐姐,我好累,跟我回家吧。” 第91章 番外十六   这一句话,房内房外的人,除了他两无疑是吃了一把狗粮。靳诗意换了衣服之后总是一副“爹”做派,她从包里拿出来沙包,让棠眠和黄佳丽她们摁住温俞,脱了她的鞋子,还给她的小腿上捆上了沙包。   “靳诗意!”温俞喊她,但没恼,“你干嘛?”   “还真以为从我手里把你娶走有那么容易?”   靳诗意捆好沙包,准备过去开门:“我得让他知道,娶你可没那么容易。”她拦在门口,姿态很拽,“我们家闺女呢,走不了路,抱下去没问题吧?”   “不抱就不是男人!”   “谁不抱谁孙子!”   后面的几个跟着瞎起哄。   为了成功把温俞接回去,徐忱表现得相当乖巧:“抱。”   靳诗意得逞后就松开门,让徐忱进来。   徐忱进来之后,最先看到的就是坐在床上的温俞,他一眼看过去就看呆了。明明上一次已经见过,可这一次还是惊艳到了他。   那就是他心心念念许多年的姑娘,这一次他终于要把她娶回家了。   黄佳丽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和靳诗意碰到一块,算是把今天结婚的这两人通通算计了进去。   早在靳诗意捆沙包的时候,她就偷偷藏了温俞的高跟鞋。   一切都在计划中。   “我来了。”   徐忱还毫不知情,直接把捧花递给温俞,打算抱她下楼。他一只手放在她的身后,另一只手撑在她的推下,却没能抱起来。   在印象里,温俞似乎没这么重,他以为是自己没用力,这次重新试了下,还是没能抱起来。   温俞不想他浪费力气,就把裙子撩起来,给他看绑在腿上的沙包。他刚想去解就被靳诗意拦下来,她挡在两人跟前,道:“臭小子,可没人让你解哦。”   温俞和徐忱同时看向她。   “每个沙包20斤,也就多了40斤就抱不动了?”靳诗意说,“这都抱不动,我怎么放心把我们家温俞交给你。你自己答应的抱下去,我可没逼你呢。”   徐忱觉得她说的对。他放弃了解沙包的打算,深吸一口气将温俞抱了起来,在他怀里掂了掂,还不服输:“一点也不重。”   平时温俞让他健身算是在这次用上了,他抱起温俞准备出去时,她突然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朝着后面喊:“靳诗意,我的鞋子呢?”   “到酒店了给你。”   没有鞋子就意味着,只要温俞下车走动就必须徐忱抱着,她当然不会便宜徐忱。   靳诗意和黄佳丽一人提了一只高跟鞋,说着就往外面走,等接到了温俞一群人开车去了酒店。   其他的宾客都已经陆陆续续落座,温亚宁这边来的大多业内的朋友和她以前的委托人,看上去人也不少,忙到顾不上家里那边都做了什么。   等到她看到靳诗意的打扮差一点被吓死,还以为是哪来的演员。她只是听说靳诗意会和温俞一起入场,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打扮。   虽然看起来荒唐,温亚宁也没说什么,靳诗意在她眼里和亲生的没区别,只要林舒那边不生气,她也无所谓。   ……   徐忱抱着温俞先去了休息室,他还要先去会场陪林舒他们一块接待宾客,在休息室留不了多久就得离开。   越是临近婚礼开始,徐忱手心冒了不少汗,他把温俞放在椅子上,蹲在她的面前,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温俞瞧他,慢慢笑:“紧张?”   “有点。”徐忱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你呢?”   “我也是。”   这会儿休息室还只有他们两,大概是不想打扰他们,其他人都没进来。温俞这才说了一上午的顾虑:“靳诗意的性格就是这样的,我也知道这是我们的婚礼不应该由着她闹,但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你不要生气。”   徐忱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怕你觉得我不尊重我们的婚礼,也怕婚礼上这么多人,太不正式你会没面子。”   温俞一上午都在担心靳诗意那样的打扮,又那样爱玩闹,会不会让徐忱和他的家人觉得不自在,或者是厌烦。   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靳诗意那样的性格。   “温俞。”徐忱站起来,吻了吻她的眼睛,“我只要你。”   别的,都和他无关。   外面有人在催,徐忱只能暂时离开了休息室,等一会儿婚礼开始,他就能再次见到温俞了。   为了显示出来自己的伟岸,靳诗意特地给皮鞋里面垫了八厘米的增高鞋垫,气势上也不能输。   距离入场还有一会儿,避免差错她们两个提前来到了内场外面,等着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靳诗意站在外面比她那次结婚还紧张,左晃晃右看看。不是担心头纱歪了,就高跟鞋……   哦对,她没给温俞高跟鞋。   靳诗意对她也是服气:“你不是挺聪明吗?鞋子没给你都不知道说一句?”   “我不是以为你有你的打算,”温俞提起裙摆,看了眼自己光着的脚,“谁知道你是忘记了。”   靳诗意打电话让元稹去车里去鞋,以最快的速度给她送了过来,她本来就是打算亲自给温俞穿鞋的。这下好了,像是因为她的失误导致她给温俞穿鞋。   给温俞穿好鞋之后,靳诗意一直因为这次失误拉着脸,差一点就让温俞光着脚结婚了。   看出来她的难过,温俞学着她平时那样逗她:“诗意姐姐,笑一下好不好?”   “温俞。”靳诗意抬头看她,“你真的不介意,我穿成这样送你入场吗?”   温俞回答的跟干脆:“不介意。”   从小到大,靳诗意是除温亚宁以外对她最好的人,虽然她平时很吵闹,神经也大条,做事情没有分寸,但并不影响她爱靳诗意。   她们之间,本来就不需要讲那些虚的,是为了次彼此可以付出一切的存在。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靳诗意抬起胳膊给温俞,敛了笑意,道:“小鱼儿,老子带你见你男人去。”   温俞慢慢勾起唇角:“好。”   内场大门打开,灯光汇聚,直直照在她们的身上,两人挽着穿过门廊,一步一步迈向花门。   在看到尽头的徐忱时,温俞的心跳加速,却在看到的笑容后,瞬间安定下来。   靳诗意把温俞的手放在徐忱手上,说的有模有样:“我们家小鱼儿被我疼了一辈子,现在交给你了,你要是敢对她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忱看着温俞,语气坚定:“嗯,我会对她很好的。”   要比他说的,更好才是。   靳诗意侧了身,下场。   没有人能看到,在台上光照不到的地方,她的眼眶含着泪。   温俞的童年过得并不好,后来长大之后也遭受了许多磨难,能有一个人这样爱她,靳诗意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她也相信,徐忱会是那个对温俞最好的人。   婚礼的流程需要一步一步进行,温俞并不喜欢这样,但这是他们的婚礼,一生只有一次,她必须做完。   直到他们宣读了誓言,互相交换戒指,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下那句“我愿意”。   “崽崽。”温俞摸了摸他的脸,看着他嫌,“这次,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了。”   他所担心的那些分别,永远都不会发生。   年少时所盼望的,终于在这一刻得以实现。   也谢谢你,能让我这样如愿以偿。   ……   婚礼晚宴开始以后,新人是要给长辈们敬酒的,温俞先回去休息室换了敬酒服。   敬酒服是银色的鱼尾裙,并不是按照平时红色旗袍来定制的。   等到晚宴结束已经很晚了,两人累得已经直不起腰,晚上闹洞房的环节还得继续,一行人又开着车来到了婚房。   好在他们都看得出两人已经很累,也没怎么闹腾,走了个过场就把时间全部留给了他们。   徐忱把人送走后,回了房间。   温俞还穿着敬酒服,银色的吊带贴在她的锁骨处,裙身紧贴着皮肤,勾勒出她的身体线条。裙子衬得她的皮肤白皙细腻,下摆是淡粉色的纱裙,远远看去,优雅又性感。   他走过去,温俞也没管床上扔的那些东西,正趴着不想起。看他过来,朝他这边翻了个身,软着声音道:“终于结束了。”   “累了?”徐忱顺着她的手,帮她摁了摁后腰,“还让我多锻炼,自己每天睡得倒是挺自在。”   温俞大概是太累了,说话没过脑子:“我又不用动。”   “什么?”徐忱以为自己听错了。   温俞反应过来,下意识躲远了:“没什么。”   这不躲还好,一躲准有问题。   徐忱一把揽过她的腰,把她压在身下,审问般:“不说别想睡了。”   “说了,就更不能睡了。”   听她这话,徐忱瞬间就能明白过来什么意思,捏着她的下巴,忍不住笑了声:“还挺明白。”   裙子的拉链慢慢被拉开,房间的地上除了散落一地的红枣和桂圆,还有交叠在一起的裙子和衬衫。   这晚,无论再累也是拒绝不了的。   温俞都知道的。   她的手攀上了徐忱的肩,承受着他的所有。周围被浓浓的酒气占据,围绕在她的呼吸深处。   那种迫切又难以言喻的感受,她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能睁开眼,对上他的目光,希望他能明白。   徐忱眼里的欲望早已不加掩饰,他轻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语:“姐姐。”   “自己动。” 第92章 番外十七   “……”温俞被他弄得不会了,脸涨得通红,“那别做了。”   徐忱闷声笑,不让她动:“我帮你捏捏脚。”   “你还会这个?”温俞搂着他的脖子,脚蹭了蹭他的小腿,“那你帮我好好揉。”   徐忱挑眉问:“揉哪里?”   知道他问的有另一层意思,温俞坐起身,把脚递给他:“快点。”   说着,徐忱抓着她的脚腕,轻轻按:“之前实习看老师按摩,学了点。”   温俞夸赞他:“我们崽崽好厉害。”   “都结婚了,”徐忱故意用力,摁了下她的脚心,“还不换个称呼?”   突然被他这么一摁,温俞忍不住闷哼一声,随口问:“换什么?”   “嗯?姐姐不知道?”   他的手往下。   “什么啊。”温俞往后退了点,“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徐忱滚了滚喉结,俯下身来,哑声道:“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温俞此刻迷迷糊糊的,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她的脚又累又酸,连抬一下都觉得腿软。   她被徐忱摁得舒服也不舒服,是说不上来的感觉,搂着他的脖子迟迟不肯松手,看着他的双眸,低声道:“你好了没啊?”   徐忱吻了吻她的唇角,沉沉笑了声:“叫老公。”   “什么?”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累的关系,她这才反应过来徐忱说的是什么。只是她还叫不出口,犹豫了好一会儿。   “姐姐。”徐忱的手指停下来,“叫老公,我就快点。”   温俞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这时候她哪里顾得上思考,反正以后都得叫,她也不吃亏。   她把脸埋在徐忱的颈间,沉闷着声音说了出来:“老公。”   “嗯。”徐忱抱着她换了个姿势,“叫老公做什么?”   温俞红着脸,她已经受不了这样的撩拨,多等一刻都是一种折磨。她继续往他怀里靠近,说了两个字:“给我。”   她很反感这样的自己,可偏偏徐忱喜欢,所以为了他,她愿意做这些在她看来很羞耻的事。   徐忱咬着她的锁骨,逼迫她的脑袋往后仰,余光中她看到徐忱的目光,正望着她,沉声道:“好。”   ……   温俞累得没了意识,最后一次她差点晕厥过去,朦朦胧胧间她记得是徐忱抱着她去了浴室洗漱。   身体的黏腻感并不舒服,她猜到了徐忱又没穿衣服,只是她已经没精神再给他提醒这件事了。   她被放在浴缸里,闭着眼不说话,安静享受着来自热水的浸泡,舒缓所有的疲倦。   徐忱也没说话,默默帮她清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洗了有二十分钟左右,温俞缓过来许多,她抬手碰了碰浴缸里的泡沫,蹭在他的鼻尖。   她问:“洗个澡这么认真?”   徐忱的动作停下来:“我在想一件事。”   温俞的头靠在浴缸边缘,闭眼问:“怎么了?”   “我刚刚不应该戴套的。”   她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都结婚了,我想做爸爸还不行吗?”   “不行。”温俞坐起来,和他对视,“你到底是想做爸爸,还是想自己舒服?”   徐忱一怔,没想到她的问题这么敏锐,问到点子上了。他忍不住笑,把她抱出来,拿着毛巾擦拭她的身体:“一半一半吧。”   两人洗完澡后,徐忱帮她吹干了头发,又抱着她回了床上。之后他们也没睡着,躺在床上聊天。   “你现在还小,不要那么着急。”温俞靠在他的怀里,捏着他的脸,“如果你是觉得不舒服,那我们就减少点次数。”   “不是,好好的怎么还降低我的生活质量?”   “……”   温俞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直接爬去旁边睡。她怕晚上睡着会热,只盖了下半身,整个后背裸在外面。   这样背对着徐忱,他从她身后看过去,逆着外面的月光,隐隐约约能看见侧躺着的弧线。   “姐姐。”   温俞快要睡着时,听见身后传来徐忱的声音。   “你这样,要我怎么减少。”   ……   婚后的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最后这学期课也不多,温俞一直待在家里看书哪也不去,除了每天晚上要被徐忱折腾到后半夜,其余时间还挺清闲。   这一两天还好,时间一久,温俞感觉自己有些扛不住,她想了想,收拾了下行李直接打车去了学校。   温俞到宿舍的时候黄佳丽和许茉都在,她一进去就听见有人在扯着嗓子骂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黄佳丽。   “闻哲你让开,看我不把这猴子的头给拧下来!”   黄佳丽没戴耳机,闻哲的声音直接传来:“大佳你冷静点,你就是个辅助,你等等我们四个,别往前冲了!”   温俞放下行李,过去许茉旁边坐下,趴在她耳边低声问:“这怎么了?”   许茉说:“听说十连跪了,还是别惹她比较好。”   “那还挺惨的。”   温俞突然回了学校,又拿着行李,许茉以为出了什么事,就问:“怎么突然回学校了?”   她回答:“在家里无聊。”   “你们才结婚几天啊,不应该天天腻歪在一起吗?”   “刚结婚是没错,但是也在一起很久了,哪有你说的腻腻歪歪。”温俞开始收拾行李,随口说,“我就是来学校松口气。”   黄佳丽终于赢了一场,这才放下手机问道:“松口气?你们吵架了?”   “没有。”温俞把衣服放进衣柜里,“一个人在家太闷了。”   两人同时道:“我不信。”   温俞的性格她们是了解的,是可以看书看一整天的,怎么可能因为太无聊突然跑回学校来。   这时候温俞的手机突然响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徐忱打来的,她放下手上的事情过去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   徐忱问:“你去哪了?”   “回学校了。”温俞的语气有些冷淡,“有事吗?”   徐忱还不明所以:“生气了?”   “嗯。”   “我昨晚太过分了?”   说到这里温俞就想起来昨晚,岂止是过分!简直是太过分了!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再也不要理他了!   温俞没回他,直接挂了电话。之后再打来就被他拉禁了黑名单里。她把手机放在一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在叠衣服。   黄佳丽和许茉也看出来这两人在闹别扭,生怕惹火上身,再没敢多说一句话。   一直到了下午,温俞就在桌上看书,黄佳丽打游戏也不敢发出声音,哪怕已经不只是十连跪了。   毕竟这刚结婚的小夫妻,他们也不知道矛盾要怎么处理,肯定不是小情侣吵架那么简单。   温俞的手机一直保持关机状态,黄佳丽和许茉商量着徐忱应该联系她们,可徐忱也没个动静。她们才意识到或许这次很严重。   许茉也不好问,就想法子给温俞找话,让她别闷在心里,然后再一点一点问出来他们的矛盾。她往温俞旁边挪了挪,刚碰了下温俞。   温俞顿了下,抬眸看许茉,看到她手里的牛奶,瞬间生理性反胃,冲去了浴室。   黄佳丽和许茉见状,急着跑过来看她。   “怎么了?”许茉问。   黄佳丽抿唇:“不会是,有了吧?”   “没有的事。”温俞洗了把脸,撑着洗漱台喘气,“就是突然胃不舒服。”   三个人正说着,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许茉看着温俞,黄佳丽过去开门。   温俞看她手里还拿着杯子,里面乳白色的牛奶,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又没忍住吐了。   徐忱跟着黄佳丽进来时,温俞刚吐完第二次,整个人已经虚脱。这两人不明白状况,他不可能不明白,看着温俞吐,没一点怜惜,甚至还在笑。   “先扶她出来。”徐忱扶着温俞往浴室外走,他看到许茉手上的牛奶,捂住温俞的眼睛,“别担心,她最近牛奶喝多了。”   温俞坐在椅子上,已经没力气跟徐忱怄气,一只手搭在桌上轻喘着气。等她缓了一会儿,这才开口:“你怎么上来的?”   “跟阿姨说了下,登记了就可以进来了。”徐忱抚了抚她的后背,“怎么这么难受?”   温俞瞪了他一眼:“你要想我理你,就少点说话。”   黄佳丽和许茉看他两确实在闹别扭,直接出去带上了门,把宿舍就给他们两谈话。   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徐忱才敢问出来心里想的那个问题:“真是因为我?”   温俞别过脸不说话。   “我当时没忍住。”徐忱解释,“也没想到……”   “别说了!”温俞打断他,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力气,“昨天是最后一次。”   徐忱担心把她气到,真就一句话也不敢说,蹲在她面前装乖巧:“不说了不说了。”   算是把卖惨撒娇卖萌用到了极致。   “我今天在家看不到你,打电话打不通,又不敢给黄佳丽她们打电话,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装。”温俞没看到牛奶这慢慢也好多了,“不吃你这套。”   “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看到你就想起来昨晚,你还是让我在学校缓两天吧。”温俞看他一眼,也没再跟他置气,身体往下靠,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   果然,宠男孩子还是很不容易的。 第93章 番外十八   距离期末考还有一个月,温俞很早就把知识点记下了,所以考试对她来说不怎么难。这段时间住在学校她也算是松了口气,徐忱跟着她搬了回来。   学期末的这一个月算是他们最后一次这么清闲,之后在医院的日子,可要比考试还忙。   温俞和徐忱都考进了曲州市医院,黄佳丽她们也有了自己的去处,他们这群人也就这么分别了,下一次再见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只是温俞没那么感慨,她觉得想见的人总能见到。   爱的人能在身边已经是难得,她不会贪婪的去奢求更多。   温俞刚进医院就被分去了急诊科,徐忱轻松点,在肿瘤科。她每天在科室累得的站不住脚,不停地要跟着带教老师接收各种病人。   她每天回家几乎都是被徐忱背着上楼的,只要一有空闲她就能立马睡过去,徐忱舍不得叫醒她,就每天负责背她回家。   回了家,温俞也懒得动,靠在沙发上小憩。觉得口渴,徐忱又在浴室洗澡,她只好自己爬起来去厨房接杯水。   大概是太累了,温俞拿着水杯没看清楚,直接把热水倒在了手背上,好在水温不算太烫。这倒是把她的困意瞬间给烫没了。   温俞忙的脑子不太清楚,木讷地找来抹布擦了擦流理台,正好这时候徐忱也洗完澡出来了。   看到她在厨房,徐忱过来直接从身后抱住她,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她的手背微红,蹙眉问:“手怎么红了?”   “刚刚不小心烫到了,没什么事。”温俞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闭着眼,“好累。”   “哪里累?我帮你洗澡。”说着,徐忱抱着她回房间,“衣服我也帮你换。”   温俞确实累,没管什么害不害羞,就很坦然地接受,让徐忱帮她脱衣服。她连胳膊都懒得抬一下,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徐忱先去浴室放好了热水,才抱着温俞把他放进浴缸里,慢慢帮她擦洗身体。   “崽崽。”温俞讲话也是懒懒的,没什么力气,“你怎么把我照顾的这么好啊?”   徐忱失笑:“这就好了?”   “就觉得,我很幸福。”   结婚以后徐忱对她就像是对待宝物一样,除了在床上的时候,几乎是有求必应,绝无怨言。   徐忱一怔,这无疑是对他的肯定。他也很愿意这么一直照顾她,一点也不觉得麻烦和累。   等洗好了回到床上,温俞也没睡,只是睁不开眼,她想个抱着徐忱一块睡,一直在等他。   徐忱洗完澡回来,刚躺下就被温俞缠了上来,他张开双臂把她捞进怀里,弯唇笑:“怎么还不睡?”   温俞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等你。”   “睡吧。”徐忱吻了吻她的眉心,“累了一天了。”   就这样,温俞靠在徐忱的怀里睡了过去,她一直以为他们的生活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只是她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吵架。   像平常夫妇那样,为了没必要的事红了眼。那也是第一次她听到了徐忱的抱怨和不满,全都是关于她的。   这天温俞刚结束医院的事情,难得没有加班可以早一点回家。   徐忱今天休假,在家做大扫除,为了犒劳他,温俞在回来的路上还帮徐忱带了他爱吃的米线。   刚到小区门口遇上了门口的保安,在做登记的时候,保安随口跟她聊天:“今天温医生外婆过来,我差点没让进,真是不好意思了。”   温俞一怔:“外婆?”   记忆里,温俞是没见过外婆的,也就是温亚宁的妈妈。她不是很喜欢这个老太太,一个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就要卖掉十五岁女儿的人,没什么值得尊敬的。   “是啊,幸好家里有人,联系好才让徐医生带进去的。”   家里的事,温俞并不会表现得太过于激动,装作正常的反应跟保安道了谢,这才忧心忡忡回了家。   听保安的话,是徐忱带回家的,或许他已经知道了什么。老太太突然来找她自然是有事相求,那她愿意离开,又得到了什么。   温俞为了不误会任何人,拜托保安带她去了监控室,确认下午确实有一位老太太带着小孩和一个看上去智力不怎么健全的人,站在他们家门口。   里面的徐忱打开了门,说几句话,没多久他们就进了家门。大概时间过去了三个小时,门被人打开了,徐忱送他们下楼,看上去有说有笑的。   从监控室出来,还在思考着,温俞就已经到了家门外。   她犹豫了半晌,找到钥匙试了几次都没能把门打开,等到开门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时,她有些懵。   男人问:“您找谁?”   温俞看了眼旁边的楼层号,才发觉自己走错了,回过神来,她道了歉这才又进了电梯。   到家的时候,徐忱正在客厅沙发上看球赛,看到她回到后,眼神看了过来:“今天怎么这么晚?”   “走错电梯了。”温俞把包放下,站在沙发上旁,没和之前那样坐去他的怀里,“今天家里来什么人了?”   家里和她走之前没什么区别,也正因为没区别才更奇怪。垃圾桶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就连茶几上的东西都和她走之前一个样。   有人在家根本不可能一直保持原样不变,徐忱一定是怕回来发现什么,才把东西都摆放的和早晨一模一样。   可温俞不可能察觉不出来,越规整,越刻意,就越有问题。   徐忱并不想让她知道,有人来过。   这话仿佛如临大敌,徐忱没想到温俞还是看了出来,他的面色一僵:“没来过啊。怎么了?”   “是么?”温俞把手机里拍的监控视频给他看,“这什么?”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徐忱一怔,这才明白过来她话里的缘由,她还是知道了。他并不想这些事影响她的心情,慢慢说:“确实有人来过,不过已经离开了,没什么大事。”   “那你告诉我,她来都说什么,做什么。”   “也没什么。”徐忱解释,看她的神色知道自己躲不过了,还是说了实话,“借了点钱。”   “多少?”   “十万。”   温俞愣住,声音发颤:“你,给了?”   “嗯。”徐忱低着头,不敢看她,“那孩子生病了,需要手术费,她答应我只要我借给她,她就不会去打扰你,也不会去找妈借钱。”   看她不说话,徐忱继续说:“我都解决了,你不用因为这事心烦。”   “你知不知道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她借了这一次你怎么能保证不会有下次的?”温俞压不住怒意,“你做事情之前能不能问我一句,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幼稚?徐忱看着她。   他不想跟她吵架,只能沉默着,等她消气。   “还是说你觉得她是我的外婆你就应该借给她钱?我告诉你徐忱,她不是我的任何人,我的家人只有我妈一个人,”温俞忍着情绪,声音听起来又冷又硬,“勉强再算个靳诗意。”   徐忱这才彻底绷不住了,他苦笑:“勉强算个靳诗意?”   他盯着她的双眸,表情越发的难过,“那我呢?”   他本就不想把这事告诉她,怕她心烦,也怕她不高兴。却没想过这件事的最后,会到这个地步。   “那我呢?”徐忱重复了一句,压着心底的火气,“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难道我应该在他们找我的时候把他们赶出去?然后打电话告诉你他们来借钱,跟你说一句‘姐姐我该怎么办,帮帮我’?”   他闭了闭眼,继续道:“是,我是比你小,但我只是比你小。这不代表我必须事事都要听你的,我是一个男人,是你的丈夫。”   因为他小所以没有要孩子的打算,也因为他年纪小,所以每次遇到任何事都是她说了算。   这样只会让他觉得,他一无是处,而不是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人。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我不是小孩了,你到底有没有真正的把我当做一个男人来对待,我不是你的弟弟。”   忽然看他这样,温俞瞬间没了话,她想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忱盯着她,眼角微红,“温俞,我们结婚了。”   徐忱过去书房的柜子里找到那份和老太太签的协定,递给温俞。   他哪里会不知道这种事不可能一次解决,所以他和老太太签了协议,约定借这一次就不能再找温俞,也答应他不告诉任何人。   他不想有任何事,去让她心情不好。   看着协议上的字,温俞才察觉自己的话有多过分,她确实已经习惯把他当做一个孩子来看待,觉得他就应该被她宠着。   可他们是夫妻,是要陪伴一生的人。   她却忘了他们的关系。   “她对我妈很不好,所以我很恨她。”温俞说,“如果不是她想要卖掉我妈,我妈就不会逃跑,也不会遇上……”   也不会遇上宋文庭,后面的事就永远也不会发生,她也不会遭受那些。   知道她很抗拒那些,他都知道。   徐忱滚了滚喉结,哑声道:“难道你要我,不管那孩子吗?”   他不能说有多善良,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没钱治病,更何况他还是个医生。他也相信,换做是温俞她也会这么做的。   可他难过的并不是温俞在怪他借钱给老太太,或者是帮助一个伤害过温亚宁的人。而是在这个时候,她还是觉得他很幼稚,觉得他,办不好一件事。   温俞手里攥着协议,她知道自己冲动了,动了动唇:“对不起……”   “你休息吧。”徐忱没再跟她纠缠,丢下这么一句,去玄关换了鞋,轻轻闭上了门。   温俞看着已经被掩上的门,她想去跟上他的脚步,可脚下像是被灌了铅,怎么抬不起。   她知道自己,又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伤害到了他。   ……   徐忱出去以后,一直到手机的闹钟提醒,他才发现出来时错拿了温俞的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她提前设置好的讯息:   明天休假,今晚要给最爱的崽崽一个很长很长的吻。   温俞把要爱他的事,每一件似乎都记在了心上,可他并不想喜欢她这样。仿佛于她而言,他就只是她的崽崽。   可看到这一句话,他又没那么气了。   他烦自己这样没出息,三两句话就能哄好,只是他哪里会跟她真的生气,他舍不得。   出去不到半小时,他一个人在下面的长椅上坐了会儿,还是回了家。   温俞正光着脚坐在椅子上,趴在桌上埋头吃着米线,虽然是哭着,但并不影响什么。   她的神情呆滞,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不是给我买的?”徐忱在她对面坐下,也没提刚刚的事。   温俞木讷点头:“是。”   “那你不给我吃?”   知道他不生气了,温俞把米线推到他面前:“那我给你吃,你别生我气。”她抱着双腿,很认真在道歉,“我刚刚不应该那么凶你的,可能是最近太忙,压力太大,突然看到他们情绪太激动了。”   “而且你还给了他们钱,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给你带来了麻烦,还是个甩不掉的大|麻烦。”   这样的人有多贪得无厌,她不是不知道,给一点好处就会渴望更多,永远也不会满足,也不会感恩。势利和无情,是他们常有的,所以她不希望徐忱沾染上那些人身上的脏东西。   “是我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温俞慢慢吞吞地说,“我也没有把你当弟弟看待。”   她看向他,和他双眸对视,眼泪却不争气掉下来。她擦了擦眼泪,坚定道:“你没有在妈妈那里得到的爱,我会想办法都给你,我想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而不是被旁的事困住。”   “我可能做的不太好,还问都不问给你发脾气,你也可以跟我生气,但是你不要觉得我是不爱你。”   徐忱走过来,拿着纸巾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紧紧抱住她:“嗯,我知道。”   “崽崽。”温俞同时也抱住他,把想说的话说完,“我想成为,最爱你的人。”   比任何人都爱你。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应该就能有宝宝啦 第94章 番外十九   自上次之后,徐忱慢慢地减少了喊她姐姐的次数,突然连名带姓的喊,温俞总有些不习惯。   婚后生活本身就和恋爱不一样,柴米油盐酱醋茶,虽说会有很多地方没办法谈拢,好在徐忱都让着她。   因为工作的缘故,他们的生活每天过得平淡无奇,同时休假的时候会一起找个电影看,然后折腾到很晚睡。   一直睡到了次日中午,吃个午饭,一块回家去看看林舒,多陪陪她。   每次回家林舒都会提到关于孩子的话题,只是他们也确实忙,突然休产假对温俞的工作也不好。   徐忱也只是随口答应,从不会跟温俞提起。   对于这个儿子,林舒已经变了很多态度,从前大概会因为徐忱的关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可时间久了,为了不让母子关系恶化,他们还是和从前那样,母慈子孝,谁也不会主动提起那件事。   徐忱继续做个听话的好儿子,当然也是在除过温俞以外的事情上。   在医院期间,徐忱还小火了一段时间。因为有小姑娘住院拍了一张他的照片发在网络上,说他像小说男主。   也因为被人过多关注的缘故,温俞也顺带着被发在网络上,倒也没什么不好的事,只是她不爱出风头,被这样关注又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好在互联网没有记忆,这事传了一段时间之后,热度渐渐消失,他们终于又回归了正常生活。   他们最终留在了曲州市医院,徐忱转去了骨科,温俞直接留在了妇产科。不知是不是工作慢慢稳定,也有科室的影响,温俞开始有了想要一个孩子的想法。   这事她还没跟徐忱提过,因为宋家的家族病,她担心了好一阵。虽说已经学过医,也知道这种事具有不确定性,她还是没办法放心。   倘若她的孩子真的遭遇这样的不幸,她会不会就成了罪人,这些她都不知道,可时间越久,她想做妈妈的愿望就越发强烈。   她也能看得出来,徐忱很喜欢孩子。   在和靳诗意,棠眠,黄佳丽,许茉她们商量了过后,最后的打算还是决定先问问徐忱的意见。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不告诉徐忱也不像回事。   温俞每次整理好措辞,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似乎对她来说这是一件很难开口的事。   这天正好赶上两人都休假,按照他们的生活频率,这晚自然是要折腾一晚上的。趁着徐忱洗澡的功夫,温俞把抽屉里的小雨伞全部藏到了衣柜里,就坐在床上等他回来。   其实按照他们休假的频率,两人的次数不算太多,所以每一次她都能被徐忱弄得又累又困。不过看到他为她沦陷的模样,她又莫名有了成就感。   只有这时候,他们才是最密不可分的。   ……   徐忱洗完澡出来时纸裹了浴巾,他平时倒不这样,只不过今晚不同,当然不需要穿,反正迟早都得脱。   他直接扯了浴巾躺了进来,轻车驾熟地把温俞压在身下,开始解她的睡衣扣子。   温俞搂着他的脖子,因为要生孩子这件事,眼里的期待比以往的要深。她极为主动地把自己送上去:“老公。”   闻言,徐忱莫名看她。   她很少这样喊他,这么突然,他倒是有些惊讶。他顾不上她,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在她身上啃咬:“专心点。”   “嗯。”   时候到了,徐忱过去关了床头灯,在柜子的抽屉里去拿盒子,未果。他起身打算在仔细找找,却被温俞拦了下来。   温俞的脸上染上了红晕,不由分说地吻上他的唇。她抱着他的脑袋,挺了挺身子,看着天花板,认真道:“我们要个孩子吧。”   徐忱一愣,彻底停了动作,看向她。   “这么突然?”   温俞的计划里,他不记得有这一项的,他也知道她在担心那个病,所以从不跟她提孩子的事。   “我已经去做过检查了,我没那个基因,所以我们的孩子大概率是安全的。”温俞慢慢说,“我应该给你做父亲的权利的。”   “说的这么官方做什么?”徐忱扬眉笑,“我还能不同意?”   温俞主动吻他:“也是。”   这一夜,温俞彻底感受到了徐忱想要孩子的迫切心情,要比以往都要认真,甚至不节制。   “崽崽,你喊我一声姐姐吧。”温俞躺着看他,“你好久没喊过我姐姐了。”   徐忱拒绝的干脆:“不要。”   知道他的敏感点,温俞就一一击破,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轻语:“老公。”   观察他表情细微的变化,温俞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有用的,继续又喊了几声,既然撒娇对她很有用,那么对徐忱也是同理的。   温俞不常撒娇,偶尔一次,也够让徐忱骨头都软了。   “姐姐。”徐忱被她的声音磨得受不了,“满意了?”   “嗯,满意了。”   徐忱勾了勾唇,底底笑了声:“那我继续了。”   温俞一惊:“你不累的吗?”   “年轻。”   温俞被他托起来,搂着他的脖子被迫后仰:“可我不年轻了。”   “年龄而已。”徐忱咬着她,“身材还是不错的。”   “贫嘴。”   这一晚,他们几乎没怎么睡,或许是为了那个孩子,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不过也都不重要了。   他们认识的朋友也都在前几年结了婚,生了孩子。他们是结婚最早的一对,确实最晚有孩子的。   有了前面几个的经验,温俞也提前做好了准备,她是医生,又是在妇产科,也偶尔会问问病房孕妇的意见。   备孕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顺利,两人忙起来几乎是回家倒头就睡,要么有一个留院值班,有一次也是难得了,哪里还奢望会有孩子降临。   徐忱怕温俞太累,死活不在她工作期间碰她,偏偏她的排卵期又距离休假那天极其遥远。   为了那个孩子能早点降临,温俞特地和主任提了这个事,希望能调整一下休假时间。   果然主任同意了这事,放了她回去休假。   这天正好是温俞的排卵期,她已经算好了日子,这次一定要成功才行。决定备孕开始他们每晚的次数要比之前多很多,特别是徐忱现在在骨科,力气比之前大,体力也比之前好。   每一次温俞都被折腾得够呛,她趴在徐忱的身上一点也不想动,轻轻咬了他的下巴。   徐忱把手搭在她的腰上,随意道:“早知道怀孕这么难,之前就不做措施了。”   “说什么呢?”温俞咬他的力度加重,“这一次,一定可以的。”   徐忱得意道:“这么信我?”   “是信我自己。”   “温俞。”   每一次徐忱这么连名带姓喊,温俞都要被吓到,她还是没办法习惯私下里徐忱喊她的名字。   “就不能叫的亲密点吗?”   知道她想听的是什么,徐忱也没拒绝:“姐姐。”   “怎么了?老公。”   “我们就生一个对吧?”徐忱没看她,眼底的情绪不明,“无论男孩女孩,我们都只爱这孩子一个人。”   温俞一开始还没听明白,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她才反应过来,是担心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的孩子身上。   一碗水永远也没办法端平,既然如此,倒不如把全部的爱都给那孩子,这样就不会有偏心和冷落。   他们或许不会像林舒那样,可如果有两个孩子,总会出现哪一个受了委屈的情况,到了那时候,怎么做都没办法彻底解决。   温俞笑着,应了声“好”。   ……   两个月之后温俞在病房晕倒了。   经检查,她果然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只是因为太忙,她不舒服也没检查过,有往孩子那块想过,也只是想了下没付出什么行动。   这幸好是在医院晕倒,又正好在妇产科。   温俞平时很负责,和妈妈们的关系也都还不错,比她小的大的都纷纷表示恭喜。   得知温俞在病房做到徐忱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在被主任恭喜的时候整个人还事懵的。反应过来之后,脸上的喜悦根本藏不住。   他们终于,要为人父母了。彻底成长成为了,他们口中的大人。   这晚回去,他们把这个消息都通知给了长辈,听他们絮絮叨叨了很久之后,耳根子才中终于安静下来。   温俞知道温亚宁会是最紧张的那一个,却没想过,在她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回来。   在看到温亚宁风尘仆仆的模样时,她的鼻头忽地酸涩,眼里泛起了涟漪。   温亚宁过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亲自在确认一下,顺便问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或者是妊娠反应。   担心温俞怀孕的时候工作太累,担心她后面不舒服,会不会不开心,会不会产前焦虑。   说着,温亚宁已经把之后的工作推了,为的就是能陪着温俞顺利生产,包括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她总担心温俞和徐忱太年轻,照顾不好她。   最后是温俞安慰她,让她放宽心。   温亚宁在温俞面前一直都是个从容不迫的性格,她是律师,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慌张。   这一次怀孕,温俞才发觉。   再雷厉风行的温律师,无论如何也都是,她的妈妈。   是一个脆弱而又敏感的女人。 第95章 番外二十   怀孕后,温俞的生活还是同往常一样,每天查房接待产妇,和她们聊聊孩子的事情。科室的人都知道了她怀孕,平时也不会让她干太累的事情,毕竟她们这是妇产科,对孕妇又怎么会不上心。   温俞是头胎,这样的情况比起其他的妈妈来说,她已经算是高龄产妇,为了胎儿的安全和防止畸形,她必须要在前三个月服用叶酸。   而且她这个时候怀孕需要注意的事情太多了,稍微不慎都有可能保不住胎儿。   等到温俞第五个月的时候已经开始显怀了,没必要的时候,她都不需要值夜班。   徐忱值夜班的时候她都是自己打车回家,把车留给徐忱。他倒是想先送她回去,只是偶尔是真的忙的脱不开身。   避免温俞在路上出事,温亚宁开始担起了接她回家的任务,不知是不是胜负欲的原因,林舒也每天都往这边跑,每天都带着不同的汤过来。慢慢地温俞也没觉得林舒又多过分,至少在她怀孕期间的照顾,也确实是无微不至。   第28周的时候,主任给温俞批了产假,让她回家安心养胎。这回了家以后她才彻底成了所有人的重点看护对象,生怕有什么闪失。   在家养胎的这段时间每天都有温亚宁和林舒陪着,靳诗意周末也会带着自己孩子过来陪陪她,棠眠生完孩子以后又要工作,只能和她发发视频交流一下。   温俞越发的爱睡懒觉,每天继续要人过来喊才能睡醒,她在家也没闲着,适当的锻炼保持体力。   徐忱休假在家的时候也不会让温俞太操劳,虽说后期胎儿稳定可以适当有性行为,但为了她和孩子的安全,徐忱还是搬去了次卧睡。   毕竟温俞躺在他的旁边,他实在是有点经不起诱惑。   只是温俞夜里一个人在家待久了,这又怀孕,难免会敏感些,总会在深夜睡醒找不到徐忱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徐忱每次难得可以在办公室休息会儿,刚睡下就被温俞的电话吵醒,担心吵到其他人他都会去走廊尽头的吸烟区接电话。   “又睡不着了?”徐忱有了前几次的经验,知道她为什么打电话,“你呀,就是白天睡太多了。”   林舒总担心温俞休息不好,每次从外面陪她散步回来都要她再去睡一会儿,写一睡就到了天黑那会儿,久而久之,她的生物钟都快乱了。   “妈也是好心,再说了,我想你了也不行吗?”   她这么说,徐忱闷声笑着:“我这不是在这。”   今晚值完班,徐忱明早七点交换班就可以回家陪她,可惜她等不到明天了。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忙起来也顾不上你,这在家太无聊,总是会想起你。”温俞把手机放在耳旁,手摩挲着肚子,“一定是宝宝也在想爸爸了。”   “我也想宝宝。”   “只想宝宝吗?”   “更想你。”   听完这话,温俞的笑意遮不住,她抬手摸了摸旁边的枕头,轻声问:“明天回来,可不可以不要分房睡了?”   “我是怕出事。”   他哪里不想搂着她睡,可为了她的身体和孩子,总得再忍一段时间才行。   “真的,不答应吗?”   那头沉默了片刻,他的声音才沉沉传来:“好,不分房了。”   -   次日清晨徐忱七点和换班医生交接完,又去病房查看了下,叮嘱好病人家属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医院。   他回去的路上买了点温俞爱吃的水果和蔬菜,打算今天在家给他做饭吃,正好也让林舒和温亚宁休息休息。   徐忱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温俞刚吃完早饭,在客厅和温亚宁,林舒一块聊天。   大多都是带孩子的话题。   “我生徐忱那会儿,费了挺大力气的,刚生下来的时候,他哭的比旁人家的孩子都厉害,和隔壁床的孩子,像是在比谁声音大。”林舒拍了拍温俞的手,看着她隆起的肚子,“转眼,他的孩子都玩出生了。”   徐忱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儿子,不过也不重要了。他先问候了长辈,过去看了温俞,才去厨房把买的东西放进冰箱。   谈话间,他们聊到了孩子取名这个事,这也快到预产期了,似乎都还没想过孩子的名字。   徐忱还在思考,温俞就已经脱口而出:“就叫,徐嘉铭吧。”   林舒一怔:“怎么会想到给孩子取这名?”   温俞没回应,在手机上把名字打出来,如果是男孩用铭,女孩就是茗。   温亚宁:“这名字挺好的。”   徐忱一直没说话,等到了中午吃完饭,温俞需要睡午觉了,正好有他在,她们就没再多留。   临走前温亚宁嘱咐了许多,快到日子了,总是会过多担心些,她更怕生孩子的时候自己的女儿受太多苦。   等到家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徐忱才有了话:“怎么想起来给孩子取这个名字的?”   徐嘉铭一直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尽管已经许多年了,可变成了一个人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你不觉得,徐嘉铭很好听吗?”温俞牵着他的手坐在沙发上,“这么好的名字,不用实在可惜。”   既然徐嘉铭再也做不了林舒的孩子了,那不如就来做她的宝贝,他们会倾尽所有去爱他。   徐忱笑着,吻了下她的额头:“嗯,听你的。”   他抱着她回房间休息。   躺下的时候,温俞缠着徐忱,不肯去睡,软着嗓音问他:“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吗?”   “我想你。”   说完这话,徐忱就给她盖上被子,自己去客厅忙别的事情了。明明听懂了她的话,偏偏装作听不懂。   对于这个孩子,徐忱似乎比她还要小心。   ……   午睡醒后,温俞躺着发了会呆儿,随手抄起手机看了眼,发现她们科室的群里有几百条消息。   按道理来说这个时间她们应该是在科室休息,不忙的话可以聊聊天,但是她们明明在医院为什么要用微信聊天?   温俞往上翻了翻才看明白,她们是要聊医院其他医生的八卦,这种话当然不能在科室这么明目张胆。   医院外科的一位男医生和新来的实习生玩起了外遇这一套,被妻子知道以后闹到了医院来。又偏偏不巧的是,妻子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办公室里接吻,男医生被拉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有口红印。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里面做了什么,何况妻子也掌握了出轨的证据,因为事情闹太大又是在医院做了这样的事,医院把实习生通报给了学校。   至于那位医生,这件事属于家事私事,医院没权干涉,最多在道德上批评两句也就没了下文。   苏医生:「也不知道小姑娘怎么想的,外科的那位吴医生孩子都上小学了吧。年纪轻轻怎么就给人做了三儿。」   刘医生:「可能是不想努力吧,我们这一行可不就是40多岁的男医生最香了?陪一个男孩长大,还不如现实点来的快。」   陈医生:「听说小姑娘也有男朋友,为了能留院,两人都干了这事。虽然不太道德,但我还是想知道她男朋友和哪位女医生。好劲爆啊。」   苏医生:「万一还是男医生呢?」   另外两个人惊呼:「熊猫头卧槽.jpg」   温俞不爱聊八卦,看完就放下手机继续发呆。想起来她实习那会儿,有次在内科的带教老师对她有过这方面的想法,好在科室另外一个女医生看出来,一直没敢让她和那位独处过。   她在内科待的时间不长,也没有过什么大事,她没告诉徐忱,很快就忘了这事。   温俞之前看过类似外科医生出轨率很高的帖子,她觉得太绝对了。男人总是拒绝不了年轻女人的诱惑,这个是不分职业和年纪的。   不知过了多久,温俞才想起来骨科似乎也有两个实习生,有一个女生是来着。她在工作群里找到了上次发的实习生分配的文档,果然是徐忱在带那个女实习生。   她坐起身,下床去找徐忱,想看看他在做什么。听见他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她走近,站在门边听他讲话。   大致内容就是在问徐忱一些关于病人的情况,他也很有耐心在解释,最后还嘱咐让别太累。   温俞听得心里不是滋味,迟迟不肯过去他身旁,看到他边洗草莓边打电话,似乎是两边都不耽误。   察觉到身后有人,徐忱放下手机看过来,瞧着温俞的模样,眼里漾着笑:“睡醒了?”   他朝她伸了手,意思是让她过来。   温俞的脚不听使唤,就听徐忱的话走过去,手臂也是一样,环着他的腰,怎么也不想松手。   “现在还早,你在客厅活动活动,我一会儿做饭。”徐忱倒了脏水,又重新冲洗了一遍,“我拿温水再热一下给你吃。”   温俞心里放不下实习生的事,又不好直接问出口,就先从那位外科医生的八卦上入手。她松开徐忱,靠在流理台上,试探问:“我听说,医院今天出事了?”   “什么事?”徐忱像是没听明白。   “外科的事。”   他弄干净水渍,把草莓递到温俞嘴边,随意道:“听说了点,太忙就没怎么关注。”   “那你们骨科,”温俞咬了下草莓,慢慢吞吞地问出口,“有没有这种事啊?”   “这我可不清楚。”   “我听说,你最近在带一个实习生,有没有很累啊?”   闻言,徐忱便知道温俞刚刚的八卦不是真的八卦,是在向他发难。骨科目前就一个女生实习,对外也一直是他在带,肯定是被她知道了。   温俞自怀孕之后一直很敏感,越是接近预产期就越疑心重,随便表现不那么明显,可不代表他感觉不到。   “那……”   温俞话还没问出来,徐忱抱着她放在流理台上,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微微抬起下巴,唇角轻扯:“这是,查岗呢?” 第96章 番外二十一(全文完)   这么被徐忱问出来也确实尴尬,她也不觉得自己问的有那么明显,大概是怀孕之后脑子变笨了吧。   温俞往后靠了点,抬手轻轻拍了拍徐忱的侧脸,捏着她的下巴挑起,镇定自若道:“不能查了?”   他的眉梢微扬:“随你查。”   “你手机呢?”温俞把手摊开在他面前,“我看看。”   “……”   还真查。   徐忱直起身,去客厅的沙发上找到手机又回了厨房。他继续保持刚刚动作,护在温俞旁边。   温俞接过手机,就开始在里面找自己的想看的东西,最先看的是通话记录,发现刚刚通话的备注是个男生的名字。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合适,可似乎手指不听使唤一样,点开了那个手机号码,鬼使神差地拨了过去。   看到她拨通了电话,徐忱也没拦着她。他知道她这段时间太神经质了,可她也是因为怀着他们的孩子才会这样,更何况她平时也不怎么吃醋,正好这次怀孕全吃回来他才满意。   电话拨过去响了几秒就被接通了,温俞没讲话,那边很快就应声:“老师。”   是男孩子的声音。   温俞一顿,她没想到实习生会是男生,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最后还是徐忱替她解围。   他点开免提,凑近手机讲话:“5号床的病人情况怎么样?”   “刚刚已经给服用了止痛片了。”男生说,“老师刚刚不是问过了吗?”   “是吗?可能是太累了忘记了。”徐忱故意装笑,“那你忙吧,注意休息。”   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徐忱把手机从温俞手里拿下来放在另一边,看着她的神色,得意问:“查出来什么了?”   “你不是带那个女生吗?”没查到什么,温俞有些窘迫,“我也是……”   “确实是我带,不过呢我说家里有个孕妇需要照顾,每天疑神疑鬼的,我还是避嫌比较好。”   温俞打了他一下:“我哪有疑神疑鬼。”   虽然不承认,但是温俞自己也能察觉到,这段时间确实难为他了,不仅要值班还得应付她大半夜打来的电话。   温俞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快一点到来他们的身边,这样他们才会感觉到幸福真的来了。   她把手臂搭在他的肩上,鼻尖和他蹭在一起,柔声道:“我在家太无聊了,总是会胡思乱想,好想忙起来。”   “你就是闲不下来。”徐忱捋了捋她的碎发,“才几个月就闷得受不了。”   “你说我会不会变成黄脸婆?到时候你看到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不喜欢我了。”温俞拉着脸,开始瞎说,“你以后会更有魅力,也会很有钱,然后有一天你碰到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年轻女孩,就喜欢上她了。”   徐忱答得很快:“不会。”   她以为他的不会是什么意思,却未料他的下一句,轻飘飘传来:“只穿白裙子还不够。”   温俞胸口闷了火。   “得胸|大才行。”徐忱勾了勾唇,把手放在了她脖子下面的位置,“至少得这么大吧?”   他的话没停,“还得喊我小孩,把创可贴叫OK绷,然后,”   温俞气得剜了他一眼,也没拿掉他的手,不满道:“你耍什么流氓?”   他不理她的话:“让我说完。”   “你说。”   徐忱翘起唇角,俯身吻了吻温俞的额头,轻声说:“然后只爱我一个人。”   “嗯。”温俞的声音很轻,特别是怀孕后,越发的柔和,“只爱你一个人。”   气氛使然,温俞的身体承重,他的唇瓣从她的额头至下颚的动作未停,滚烫的吻在她的脖颈处,浅浅地呼吸了下。   手缓缓探进去发间,指腹轻轻摸索着,慢慢游离。   迷离之际,温俞的脚腕被他抓住,慢慢放在了流理台上分开,在她以为可以的时候,动作戛然而止。   温俞抬眸,茫然看他:“不……继续了吗?”   徐忱喘着粗气,不敢和她对视,眼睛看向别处,小心吞咽了下。他帮她把衣服整理好,把她的腿放了下来,声音沙哑:“别靠我这么近了,我怕我控制不住。”   “那就别控制了。”   徐忱直接将她抱起回了房间,看他的神色,温俞以为这一次可以成功了,却未料他只是把她放到床上就离开了。   之后浴室里的水声持续了很久,只有温俞一个人在房间,还懵着。   因为这事,他们下午吃饭晚了些,出去陪温俞散步也就跟着迟了,两人还被过来问情况的林舒训斥了一顿。   -   距离预产期还有一周时间,为了保证顺利生产,他们提前去了医院办理住院。在医院的日子也不无聊,大家都是同事,也就对她关照的多一些,没事也会过来看看她,聊聊天。   生产的前几天温俞一直处于一个焦虑的状态,担心的事情很多。为了陪她,徐忱直接请了假留在医院陪她,寸步不离。   生产那天比预期的早了两天,温俞本来在和别的妈妈聊天,肚子突然就开始痛了起来。被推进产房的时候,她哭着要徐忱陪她才肯生。也幸好医院是可以家属进去的。   徐忱在一旁握着温俞的手,不停地帮她擦汗,看着她难受,他的心一直悬在空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个生产过程持续了十四个小时,从下午四点开始,一直到次日的凌晨六点,温俞才顺利诞下一名男婴,所有人心里的大石头也才彻底落了地。   温俞已经累得没了力气,她躺在那里,慢慢呼吸着。她的手指轻轻动了下,让徐忱不要太担心自己,用她最后的一丝力气,道:“我们的阿铭,终于来了。”   因为生产太过紧张的缘故,他们都是后知后觉。他们的阿铭出生在了十一月二十七号这天,是徐忱原本的生日。   如同注定一般,徐嘉铭就该出生在这天一样,他真的就出生了。   徐忱的手臂也同样紧张得发软,他神色松散,没再那么紧张:“辛苦了。”他撑着身体,在温俞的眉心落下一个吻,“睡会儿吧。”   温俞闭上眼,轻轻“嗯”了一声。   等她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孩子的眉眼隐约能看出来温俞的影子,特别是眼睛,很像她。倒是看不出哪里像徐忱。   温俞打趣他:“像你才不好,男孩子太好看容易招小姑娘。”   要是跟他一样,去一个地方就能招来一堆小姑娘,他还怎么专注学业。   徐忱正在逗孩子,眼里都是欣喜,才不管她有什么心思。这时候他还不知道温俞已经开始规划起孩子的未来,包括早教和之后的兴趣班,一一都已经计划在脑海里。   等出了院,温俞会趁着孩子睡觉的时间去书房写关于孩子未来的规划书,每个年纪都有他该做的是。   被徐忱知道以后他不是很赞同。   “孩子还小,你也得问问他喜不喜欢。”   温俞不以为意:“我给他安排的当然都是最好的,难不成我会害他?”   徐忱一时没了话,他向来都是对她言听计从,这时候他说什么也都是没用的。   有了孩子之后,徐忱也变得比之前稳重,每天下班后直接奔回家里,就连赵崇明让出来聚会也全都推了。   至于某方面的生活,在温俞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之后也偶尔会有几次,宝宝夜里也很乖,并不会吵闹。   让徐忱忍了这么久,可算是一次全给要了回来,次次都把温俞折腾得筋疲力尽才肯罢休。   “我觉得你,当初不是怕伤到我和孩子。”温俞咬了下他的肩膀,累得用不上力气,“你是不想节制,委屈自己。”   徐忱笑:“我不也是为了满足你?”   温俞别过脸,不再理他。   -   宝宝慢慢长大,也逐渐有了徐忱的模样,比刚出生那会儿看起来白净,眼睛圆溜溜的,不笑的时候像温俞,笑起来又更像徐忱多一点。   等温俞出了月子就回了医院工作,平时都是林舒在带孩子,也确实只有她一个人闲着。   他们每天下班都会先去林舒那边把孩子接回来,又或者林舒过来家里。   阿铭开始讲话之后开口的第一句就是爸爸,本以为温俞会不乐意,就像靳诗意之前那样,觉得宝宝不爱自己。   温俞倒是没怎么吃醋,反而很开心宝宝喊爸爸,这样世界上就又多了一个人和她一起爱徐忱,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吃醋。   阿铭一岁多的时候越发的黏温俞,每天一到点就吵着要妈妈,哭着喊着都不要爷爷奶奶抱。所以每天温俞下班已经等不得徐忱了,得提前开车回家去,不然家里的小祖宗闹得厉害。   后来温俞太忙顾不过来,直接给他送去了早教班,也不知时不时有人陪他玩了,阿铭真的就没怎么哭闹。他能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温俞看着也开心。   温俞休假这天在家也没事,就想着早一点去接阿铭,谁知她来的正好,刚进去就看见他在教室中央被一群老师围着,哭着要妈妈,谁也劝不住。   她过去抱起阿铭也哄不住,在询问了老师才知道,是有个小丫头喜欢他,亲了他一口就哭成这样了。   温俞哭笑不得,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脸蛋,轻声哄:“阿铭别哭了好不好?”   “呜呜呜……妈妈。”阿铭根本不听她的,抱着她的脖子哭个不停,“我要妈妈……”   “妈妈在呢,阿铭乖。”   阿铭还是没办法停止哭泣。   等到温俞哄好了阿铭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了,她这才开始讲道理,虽然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听懂。   小女生的妈妈也知道了这件事,自己女儿调戏了人家儿子,还哭成那样,她也觉得不太好意思,过来跟温俞道歉。   “小孩子不懂事,你别介意。”小女生的妈妈看着阿铭,“你家孩子也是真好看,看着就挺喜欢的。”   皮肤白白嫩嫩的,小小的又乖又让人心疼,谁看了不想亲一口。   温俞笑着:“也是我们家这个娇气包不对。”   小小男子汉怎么就能被人亲了一口就哭了。   聊了几句温俞就带着阿铭回家,她抱着阿铭放到后座上特地给他装的婴儿座椅,可以安全点。   温俞回到了驾驶位,从后视镜看到安静坐在那看着窗外,胸前的安全带随意缠着脖子上。   “阿铭。”温俞提醒他,“上车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阿铭回过头,眨了眨眼睛,乖乖地把安全带系好,奶声奶气地说:“安全第一步。”   “阿铭真乖。”   回了家,温俞切了点西瓜碎一点一点喂给阿铭吃,看着他很乖地含着勺子,她的眼底只剩下了温柔,工作的疲倦全部消散。   阿铭再长大点已经可以和小区的其他孩子打成一片了,每次回家都是灰头土脸的。温俞告诫了他许多次,最后都有徐忱给袒护着,所以她无论怎么说都是无用。   男孩子爱玩闹,偏偏阿铭越长大这性格就越坏,一点也没小时候乖巧,受一点委屈就找妈妈。   小打小闹还好,这次阿铭用石头砸到了别人家孩子的脑袋,没流血也砸了个包出来。   幼儿园的老师打电话过来,说是被打的孩子家长很生气,要他们给个说法。   温俞听着严重,就赶快打电话给徐忱,两人一块赶到幼儿园,他们去的时候阿铭坐在小凳子上,委屈的缩成了一团。   徐忱平时就爱护着,这时候哪里顾得上是谁错了,反正自己孩子这样,已经够委屈了。   倒是温俞还算明白事理,她找去稳定了家长的情绪,同她道了歉。她来到阿铭跟前,让他站起来。   “去,给同学道歉。”   阿铭往徐忱怀里躲了躲,不肯听温俞的话,这是他第一次,也很怕她生气。   徐忱早在刚刚进来的时候就问了阿铭缘由,打人确实不对,却是那个孩子先欺负的女生,阿铭只是出头罢了。   “孩子没做错。”徐忱把阿铭护在怀里,“你不应该先了解清楚吗?”   温俞不听他的,直接抱起阿铭来到所有人面前,面色平淡,不止吓到了徐忱,也吓到了周围的人。   大概是从未见过这样冷漠的母亲。   徐忱愣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被林舒拉着道歉,不分青红皂白。   所以他能明白阿铭此时的心理,这个时候他需要的绝对不是讲道理,而是母亲没理由的偏袒和爱护。   这一刻,他似乎站在了当年徐伟良的位置上,因为在意而没办法去职责这个做法的错误性,而温俞似乎成了林舒。   他并不想的。   见阿铭不吭声,温俞呵斥道:“徐嘉铭,说对不起。”   阿铭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他闭着眼睛,哭着说了声:“对不起。”   家长似乎觉得温俞是个软柿子,在得到道歉之后还想索要赔偿,甚至更多。只是温俞并没有理会,连眼神没有,那人没想到温俞这个态度。   温俞蹲下来,拿着纸巾擦掉了阿铭脸颊上的眼泪,轻声问:“告诉妈妈,为什么打人?”   “是他先欺负人的,他还说我是女孩子,不是男子汉。”阿铭抽噎着,把手臂上的青斑给她看,“我就……就用那个玩具石头打到他了,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不要凶我了。”   “妈妈不是凶你知道吗?”温俞轻轻摩挲着阿铭的手臂,眼神忽地冷了几分,“听见了吗?”   她站起来,指着阿铭手臂上的伤,厉声道:“我们先道歉并不代表我们做错了,只不过是对您孩子的伤口一个回应,没别的意思。”   温俞看了眼旁边的小女生:“您的孩子,更需要向我的孩子,还有那个孩子道歉。”   “当然,您也可以拒绝道歉。”她转动手腕,“那我就只能亲自动手了,到时候您再索要赔偿也不迟,多少钱我都赔得起。”   最后僵持不下,温俞拿出来温亚宁的名片,神色自若道:“这是我的律师。”   意思就是,无论如何今天他们都得道歉,否则她就亲自动手,请律师打官司也是不怕的。   本来这么小的事情就不需要闹这么大,温俞偏偏就要这样,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源病案此类问题再次发生,告诉所有人,她讲理,也不讲理。   徐忱站在后面也有点发懵,他没想到事情会有转变,刚刚自己脑补的那些都成了笑话。是他想太多了。   事情的最后,那孩子在爸妈的逼迫下道歉,虽然不是自愿的,但也不敢再欺负人,至少他不想再见到这个可怕的阿姨。   阿铭也因为这次的事安分了许多,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温俞有几天都没理过他了。   温俞此时正在客厅给阿铭冲奶粉,也还是不和他说话,连带着徐忱一块受冷落。   “妈妈,你看这个小猪猪。”   “……”   “妈妈,你看爸爸。”   “……”   “妈妈,你看看可爱的我。”   温俞瞥他一眼,这才“嗯”了一声。   “那妈妈不要生爸爸的气了好吗?”阿铭突然钻进温俞的怀里,张了张嘴巴,“爸爸知道错了。”   温俞迟早要被他笑死,这么小就学会了甩锅,长大了还得了,肯定比徐忱还要会卖惨。   她把奶瓶递给阿铭:“那你知道错了嘛?”   阿铭摇头:“知道了。”   温俞笑:“妈妈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同学,但是你的方法是不对的知道吗?你可以告诉老师,倒绝对不可以以暴制暴,这是不对的。”   徐忱听了她的话哂笑:“他哪里知道什么是以暴制暴。”   “你别说话。”温俞睨了他一眼,“都是给惯的好儿子。”   经过这次的事,阿铭再没之前那么捣蛋,上了小学成绩也一直很好,至于温俞规划的那些兴趣班,也在徐忱的说服下取消。   温俞也觉得,让孩子无忧无虑地长大更重要一些。   -   阿铭中考那年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临江一中,依旧顶着三年后省高考状元的名头入校。   这些年阿铭走到哪都会被人夸,说他是个听话争气的好孩子,就连徐忱自己都有了一种错觉,自己的阿铭似乎像极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已经去世了很多年了。   可事实证明,自己的儿子无论怎么教育,本质是改不掉的。   徐忱去临江参加交流会,结束后他想去临江一中看看阿铭,顺便问问他钱够不够用,住校是否习惯。   这时候学生正好都放学,校内的人并不多,甚至都找不到一个问路的。   徐忱走到教学楼旁,听见附近有人在讲话,他想去问问高一一班怎么走,也想问问有没有认识阿铭的。   树荫之下,是一男一女。男生就是他要找的阿铭,他看见自己的儿子把人女生拦着,一步也不肯让。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看上去关系亲密,又像是在吵架。   空荡荡的校园内,女孩的白色连衣裙在夏日的烈阳之下,仿佛泛起莹莹光泽。   许多记忆在此刻重现在眼前,只是蝉鸣聒噪,阳光晒的人睁不开眼,并不像多年前的那个刺骨的雪夜。   夏天的空气温热,微风拂过双颊。   有个叫做徐嘉铭的少年,缠着一个女孩不许她离开,他将她揽入怀中,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委屈。   少年的眼眸深邃,声音干净清冽。   他说,   “姐姐,我错了好不好?”   自此,他们再也没有松开彼此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到这里就要和宝贝说再见了,十月中开文到现在,差不多三个月左右,中途又断更将近一个月改文,这是困困字数最多也是最艰难的一本了。   一直很期待完结,到了最后,陪伴了这么久有一丝丝,最终还是要和姐姐弟弟说再见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