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首富失踪多年的亲女儿》 作者:南风北寄   文案:   秦淮旭是豪门秦家唯一的继承人,季星摇只是一个身世凄凉的孤儿   秦淮旭和季星摇刚在一起的时候,整个豪门圈都觉得秦大少爷只是玩玩而已。   所以当三年后的订婚宴上,秦淮旭抛弃季星摇去追他白月光前女友周继月,也没有人觉得意外。   白月光什么身份?赵家千金,还是首富干女儿,出身高贵,与季星摇这个玩物,云泥之别。   聪明人都知道该选谁。   秦少爷和周小姐的爱情轰轰烈烈的开始了,没有人再去关注那个可怜的替身怎么消失,究竟又去了哪里。   ——几个月后,秦淮旭与白月光闹翻,想起季星摇的好,派出助理去探查消息。   好友:“她爱惨了你,怕是你招招手就巴巴地回来了吧+。”助理犹豫:“可是,她把您忘了…真失忆那种。”   秦淮旭深吸一口气,“没关系,再追回来就好。”“可她说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不合适。”   好友:“嫁入豪门她还不乐意?”助理:“可她是首富刚认领回来的亲女儿,资产是您的一百倍….”   好友和秦淮旭:“!!!?”   “关键是,她有了新男友…”“她新男友说您是小破落户,…不配。”   *换男主,追不回妻火葬场*绝美温柔小仙女x桀骜乖张大少爷   内容标签:甜文   主角:季星摇 ┃ 配角:贺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身价也就是退我婚的总裁的一百倍   立意:治愈成长 第1章 订婚   九月初一,天气晴,黄历上说大吉,宜嫁娶订婚。   燕市,燕北路的希尔顿酒店,今日也有客人摆了订婚宴,宴会厅地上铺着红毯,到处装点着红色粉色的气球和玫瑰花,这喜庆的颜色今日又赋予了浪漫的意义。   宽敞的宴会厅已经准备妥当,虽然时间尚早,但已经有勤快的宾客早早到来,而今日的女主角还在化妆间做准备。   “季小姐,您睫毛好长啊,”化妆师一边用镊子将单根的假睫毛往季星摇的眼睫上粘,一边感叹,“您是混血吗?您的眼睛也太漂亮了。”   季星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应该不是。”   “应该?”化妆师笑着道:“这也不肯定吗?”   季星摇脸上的笑肉眼可见地淡了些,声音有些轻,“我是孤儿,也弄不清身上到底流着谁的血。”   大喜的日子,这样的话题多少有些伤感,化妆师有一瞬的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您这么漂亮,您先生一定很爱您吧。”   “看您手上这枚钻戒,得有三克拉了吧,”化妆师眼尖地瞥见季星摇手指上那枚钻戒,惊叹道:“您先生对您可真好。”   听着这样恭维的好话,季星摇脸上却没有露出甜蜜欢喜的表情,她垂着眸子,看不出什么神情,过了会似乎很轻很轻地说了句,“或许...”   这家的新娘和正常新人的反应也太不同了,化妆师不敢再多聊,生怕再踩了什么雷,只快速地粘好了最后一根假睫毛,道:“好了,季小姐,您要是觉得没有问题,就可以去换衣服了。”   季星摇点点头,“可以了,谢谢。”   化妆师连忙摆手,“不用谢,我带您去更衣室吧。”   季星摇换完衣服从更衣室出来,身边跟着化妆师的同事丽娜,她们同属一家婚庆公司,只是负责的部分不同。   季星摇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人。   镜子里无疑是个美人,红色的礼裙,雪肤乌发,眸光潋滟的样子,像是映在清泉中的一簇开到荼蘼的繁花,纤弱靡丽,美丽不可思议。   可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她面上却不见多少喜悦,从始至终都有一层薄纱一样的愁绪笼在眉宇间。   丽娜看着镜子里的美人,有些移不开眼,她挑剔的目光打量着美人全身,发现唯一的美中不足的是礼服腰身尺寸于季星摇来说有些宽大。丽娜不禁感叹,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这样的美人,臭男人竟也不知道珍惜,订婚宴准备得这样匆忙,连衣服都不够合身。   礼服是抹胸款式,腰身不符,胸前也有些下坠,季星摇捂着胸口,把抹胸礼裙往上扯了扯,听丽娜说这已经是最小码了,季星摇摇了摇头,“还有别的款式吗?”   丽娜:“有的,一共给您准备了六套备选,有一件银灰色的是XS码,您要不要试一下?”   院长阿姨说这样的日子,礼服要红色才更吉利,银灰色太素静了些,季星摇想起院长阿姨的话,问道:“没有红色的吗?”   丽娜有些为难,“XS码只有银灰色一件,恐怕也只有这件您穿合适。”   季星摇也没再强求,“那我试一下吧。”   美人披麻袋都是好看的,这件银灰色的礼服虽然不及红色喜庆,却更衬季星摇的气质。再次出现在镜子面前的季星摇仍旧让人眼前一亮,礼服上淡淡的银色光泽配上她澄澈的目光,像是夜间披着银色月华绽放的优昙花般美丽动人。   这时秦淮旭带着助理从门口缓步走进来,淡声道:“星摇。”   “淮旭,”季星摇回头,就见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道:“你怎么过来了,时间到了吗?”   秦淮旭走到季星摇身边,镜子边映出他的身影,肩宽腿长的好身材被包裹在昂贵的黑色礼服里,越发衬得他气度不凡,俊美卓然。   两人站在一起,俊男美女,般配得像是画卷一样。   “时间还早,”秦淮旭幽深的眸子通过镜子凝视着季星摇,低声道:“你今天很美。”   季星摇扯了扯裙摆,浅浅地笑了下。   秦淮旭手轻轻搭在季星摇肩上,声音温和沉静,“星摇,抱歉,集团有些忙,我爸妈今天恐怕无法出席。”   季星摇长睫轻颤了下,而后抬起头看向男人,目光澄澈,“没关系的。”   秦淮旭的手机在这时响起,看着来电显示,秦淮旭微微皱起了眉,收起手机,对季星摇道:“你们继续,我先出去了。”   季星摇点点头。   秦淮旭习惯了她的懂事,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   季星摇换衣服的时候,前厅的客人已经陆续到场,空荡荡的宴会厅变得热闹起来。   从宴会厅的席位便看得出,这场订婚宴邀请的客人不多,不过来者具是衣着考究的上层名流,见人先端上和煦的笑,送上祝福和礼物,落座后三两凑到一起或低声寒暄或聊天,气氛和谐融洽。   秦家是本市响当当的名流,秦淮旭又是秦董唯一的儿子,被秦家寄予厚望,且自小能力出众,上学时成绩出色,大学考入最顶尖名校,毕业后一手创办了如今的秦淮科技,身价少说九位数。作为二代里的标杆人物,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秦大少爷订婚的消息一出,更是让无数佳人梦碎。   不过今天的这场订婚宴,明显就有些问题,不论是以秦家的排场还是秦大少爷的地位,哪怕只是一个订婚宴,也不该如今日这般简陋敷衍,再加上男方父母长辈迟迟不露面,宾客心中多少猜到些什么,脸上那层优雅面具也一点点剥落,露出精光四射的八卦模样。   “怎么回事?秦家二老怎么还不来?”   “新郎也不见踪影,都没个主人家招待。”   “订婚宴办得这么匆忙,怕是秦家不同意这门婚事吧。”   “再等等看吧。”   -   秦淮旭离开后,空气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订婚宴上男方父母不出席,这怎么看都有问题,化妆室里的几个工作人员对视一眼,而后悄悄打量季星摇的神色,一时没人敢说话。   不过季星摇的脸色并没有太过难堪,其实今天这样的情况,季星摇不是没有料到。   与秦淮旭在一起三年,就在一个月前,秦淮旭向她求婚了。   而三天后,秦淮旭的母亲李秋玉女士出现在了她面前。   季星摇上学的时候,也是霸总言情的忠实拥趸,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霸总言情的狗血剧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当秦淮旭的母亲李秋玉女士拿着一张十万元的支票要求季星摇离开她儿子的时候,季星摇甚至没来得及难堪,那一瞬间她竟然在想,原来霸总家里的太后没有电视剧和小说里的那样出手大方。区区十万元,还不够他儿子买件衣服...哦,又或许在她的眼中,她就是他儿子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廉价衣服吧。   那个优雅的中年妇女面上倒是没有电视剧里的那么傲慢和夸张,面色温和,语气诚恳地和她讲道理,讲这巨大的阶级差距和经济落差是横亘在年轻人天真爱情面前的一道如何残酷的天堑。   不过温和和诚恳只是她迫于良好教养而不得已祭出的假象,因为她眼中不经意泄露出的一丝嫌弃和鄙夷已经让季星摇体无完肤,季星摇能够感觉到,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指着自己骂她季星摇是个不择手段想要嫁入豪门夺他们家产的坏女人。   季星摇是个孤儿,无比渴望拥有一个家,但在那一天她犹豫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该义无反顾地加入一个注定不欢迎她的家。   巨大的阶层和经济差距也曾让季星摇在这段恋爱关系里感到疲惫不堪,她若是处心积虑的拜金女,一定会比现在轻松得多,可她只是一个一无所有唯有一点点自尊支撑她过活的孤儿,她不确定自己有勇气迈入豪门的那高贵的门槛。   季星摇动摇了。   然后,在秦夫人鄙夷的目光里,季星摇收下了那张支票,“我知道了。”   季星摇转头就把支票和戴了三天还没焐热的求婚钻戒一同摆放在了秦淮旭的面前,“订婚的事,让我再想想...”   秦淮旭撕了支票,将钻戒重新戴回季星摇手上,沉声道:“你要相信我,星摇。”   可是半个月后的订婚宴上,秦淮旭的父母还是缺席了。   季星摇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到底有些遗憾和失落。   -   秦淮旭走出化妆间,接起电话,“妈,什么事。”   李秋玉女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现在和继月在一起。”   继月?   秦淮旭一愣,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道深藏心底的倩影,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就连记忆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秦淮旭抿着唇没有说话,微微有些出神。   一个星期之前,周继月从法国归来,秦淮旭收到消息,下班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开车去了周继月家的小区附近,也没下车,就在车上待了半个小时,直到交警敲响他的车窗,秦淮旭才如梦初醒般地驱车离开。   这一个星期以来,秦淮旭没有去见周继月,周继月也没有来找秦淮旭,两人相安无事,生活仿佛并没有因为周继月的回国掀起任何波澜。   秦淮旭声音有些滞涩,“妈,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李秋玉冷哼一声,“我在人民医院,你现在立刻给我过来。”   秦淮旭皱眉,“医院,妈你怎么了?”   医院的信号似乎不怎么好,秦淮旭隐约只听到了“...出车祸...快过来...”   再要详问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秦淮旭放下手机,对身边助理道:“备车,去人民医院。”   助理道:“可是秦总,订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秦淮旭面色不变,抬臂看了眼时间,声音沉静,“来得及。” 第2章 取消订婚   秦淮旭赶到医院发现李秋玉女士和她的司机正好好地站在急诊门前,显然两人并没有受伤。   “怎么回事,”秦淮旭轻蹙眉头,上前沉声问司机,道:“开车撞了人?怎么这么不小心。”   司机顶着秦淮旭的质问,压力很大,但他这纯属于无妄之灾,开口想解释,“不是这样的秦总...”   李秋玉女士打断了小陈的话,解释了眼下的情况,“是继月出了车祸,正在里面包扎,你进去看看吧。”   继月?   秦淮旭何其聪明,立即就明白了李秋玉女士的心思。   李秋玉女士电话里故意含糊其辞,让他误以为出车祸的是她,将他骗来医院,不过终究是不满星摇,想给这场订婚使绊子。   秦淮旭抬臂看了眼腕表上显示的时间,星摇还在订婚宴上,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   “有医生在,我就不进去了,”即使知道了母亲的小心思,秦淮旭也不愿与母亲发生争执,只淡淡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秦淮旭转身就要走,李秋玉见这样都留不住儿子,他还是想赶回去与那个女人订婚,如此执迷不悟,这让她眸子里已经染上怒意。   母子间眼看就要发生争执,在这时,一道清柔的声音响起,“阿旭!”   这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秦淮旭耳边盘旋了一阵才钻进了他脑中,他身形顿了顿,还没想好怎么回应,那道声音又轻轻“嘶”的痛呼一声。   秦淮旭接下来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地行为,等他回神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周继月的面前,周继月娇美的面庞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熟悉又陌生的眸子让秦淮旭有一瞬间的失神。   “好久不见了,阿旭。”周继月的脚腕上绑了绷带,她面色有些苍白,不过看样子伤得倒是不重。   秦淮旭心绪有些浮动,半晌才道:“好久...不见。”   -   “翟助理,”季星摇匆匆到一楼找到翟助理,有些着急,道:“阿旭呢?”   订婚宴原本预定11:58开始,时间渐渐逼近正点,宾客早已经陆续到齐了,司仪去通知秦淮旭的时候去却怎么也找不到人。连忙赶来告诉季星摇。   季星摇找不到秦淮旭的人,打电话也一直没有人接,她心头隐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翟助理是秦淮旭最看重的助理之一,高薪从名校挖来的精英人才,他似乎永远是一派平静模样,“秦总临时有急事,需要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请不要着急。”   季星摇怎么能不急,“可是离订婚宴开始只有五分钟了。”   “季小姐,你应该相信秦总。”翟助理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语气平淡到几乎有些不近人情道:“况且,这样的事情就算迟到几分钟也没有人会说什么的。”   这样的事情就算迟到几分钟也没有人会说什么的,季星摇微怔了下,可这是可他们的订婚宴啊...   翟助理的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指责她的不懂事,季星摇知道,很多时候,翟助理的态度等于秦淮旭的态度。   季星摇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了什么,可她突然不再像多说什么了,季星摇垂下眸子,“我知道了,我回化妆室等他。”   翟助理挑剔地目光看着季星摇离开的背影,在他看来,现在这样的情况,季星摇作为唯一的主人更应该去安抚宾客,而不是无用地缩回化妆间去等待。   翟助理的眉头不由蹙起,他的看法和秦董秦夫人一样,季星摇并不适合成为秦总的妻子。季星摇一无强势的家族背景帮衬,二无精明干练的交际手段,她是足够美丽,却像是一朵娇花,做情人足以,做妻子却不够。   -   订婚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都是很看重时辰的,都想图个吉利,可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中午12点,订婚宴却迟迟没有开始的迹象,甚至主人家一个都没有出席待客,这实在反常。   席上坐着的宾客不由发出略大的讨论声。   “怎么还不开始?这婚难道真的不定了?”   “就说这种没背景的捞女怎么能嫁入豪门,秦夫人怎么肯?看来秦大少爷还是拗不过父母。”   “不过你还别说这女的挺有手段,跟着秦少三年了,稀罕得很。”   “秦淮旭要是真的这么喜欢她,怎么从来不带她出来过?上次宴会秦淮旭的女伴可不是她啊。”   有人嗤笑一声,“你女朋友背蔻驰你愿意把她领出去啊?也不嫌丢人。”   “那...不至于吧,秦淮旭家大业大,还能舍不得给女朋友买个包?”   “这你就不懂了吧,要不人家怎么在秦淮旭身边待这么久呢?就得立不一样人设。‘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你的人,不图你钱,你的东西我不要。’啧啧啧,当了□□还要立牌坊,最后还不是垫着脚往豪门钻?”   “那她不要包,秦少也不能领着个背蔻驰的女人出门丢人,所以每次出门都带别的女伴喽。”   “这种女人,也就男人喜欢,秦夫人秦董还能看不明白?哪能让她进门?”   宾客们聊得正起兴,门口一穿香奈儿套装的美女握着手机走进来,压低声音也掩盖不了她语气里的兴奋劲,“哎呀不是不是,错了,这回不是秦董秦夫人出的手,是周继月回来了!”   周继月回来了?   这话一出,场上就静了静。   圈里人没有人不知道周继月的名字,她就像是豪门圈的明星一样,出现在哪里,话题就在哪里。她是赵家千金,是秦淮旭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也是23岁就获得ANDAM时尚大奖亚军的明星设计师,去年创立的个人品牌,la luna在欧洲备受欢迎。   若周继月只是赵家的千金,本不至于让她在豪门圈里如此受关注,因为赵家说到底只是一个二流豪门,门第不及秦家。   但谁让周继月命好,有个牛逼的干爹呢,豪门圈金字塔顶端的大佬首富周重巍就是周继月的干爹。   这个干爹干女儿不是娱乐圈那种经常上花边小报的关系,圈子里都知道周重巍是真的把周继月当自己的亲生女儿疼,这也是为什么周继月明明是赵成建的女儿,却姓周。   周继月回来了,偏偏是在秦淮旭订婚的时候,作为曾经青梅竹马的恋人,周继月在这个时候突然回国,在场没人不会去多想。   安静的大厅中突然有人轻声问了句,“这婚还订得了吗?”   -   周继月伤得不重,李秋玉女士当然是夸大其词,这场所谓的车祸不过是一辆电动车闯红灯与李秋玉女士的车产生了刮擦,电动车司机都没事,何况汽车上的人?周继月的脚其实是下车的时候太急,八公分的细高跟鞋不慎踩在石头上才崴了脚。   急诊室人多,周继月与秦淮旭也不方便叙旧,其实想说的想问的很多,但当着医生、护士、李秋玉女士还有助理这么多人的面,也只能客套地寒暄了几句,就没有了话。   秦淮旭身边的小陈助理想着希尔顿还有一厅的宾客,没有其他几位那么沉得住气,在秦淮旭身边低声提醒了句,“秦总,已经十二点了。”   秦淮旭这才想起希尔顿的一场订婚宴,眉心轻轻蹙了蹙,沉声道:“既然没有大碍,我先...”   “你跟我过来,”李秋玉女士见秦淮旭想走,把秦淮旭叫了出来,低声道:“北城的项目有转机了。”   秦淮旭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果然就听李秋玉女士道:“继月答应帮忙。周重巍是继月的干爹,又一向疼爱继月,她说的话还是有作用的。”   秦淮旭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五分了,“这些等我回来再说。”   “站住!”李秋玉女士双眸已经染上了薄怒,但她不想在公共场合与儿子起争执,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这才道:“北城的项目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但这个项目在周家手里,想要从北城项目里分一杯羹,你必须说服周先生,继月可以帮你。”   秦淮旭脸上还算平静,坚持道:“我会想办法。”   “你没有办法!”李秋玉女士突然窜起的火气带着声调都往上攀升了一节,儿子三番两次为那个女人忤逆让她火大,道:“周先生要去外面出差一阵子,短期内不会回来,如果你今天得不到周先生同意,项目启动,我们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秦淮旭拳头握在一起,眸光沉沉。   李秋玉见儿子这幅模样不禁放缓语气,“不过继月已经帮我们说服了周先生,他答应在上飞机之前见你一面,他下午三点半的飞机,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现在赶紧带着继月去机场吧,你知道如果失败,秦家和股东对你都会很失望。”   “我希望你明白轻重。”   -   12点20分。   宴会厅的宾客们已经坐不住了,任谁都看得出这场订婚宴出现了问题。   季星摇坐在化妆间,握着手机的手看着屏幕上的时间,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   她给秦淮旭打了十二通电话,全是无人接听。   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在隔壁间窃窃私语地讨论着她这个新娘,是不是即将被抛弃。   季星摇慢慢趴在桌上,海藻一样的长发披散在蝴蝶骨上,身姿窈窕像是伏在礁石上的绝美人鱼。季星摇望着窗外渐渐飘过来的大片乌云,听着化妆间内墙上钟表滴答滴答的走动声,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季星摇最讨厌等待,她只希望快点结束这场折磨。   翟助理说她应该相信淮旭,她相信过的...   季星摇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眼角出现一点点湿润。   12:35,翟助理从外面走进来,通知季星摇,“季小姐,秦总通知订婚宴取消了。”   像是下达判决书一样,压在胸口那块沉重的石头落了地。等待的过程已经磨光了季星摇的力气和情绪,她给不出更激烈的反应,季星摇一点儿都不想在待在这里,她几乎听到了宾客对她的嘲笑声,她要离开这里。   “季小姐您要去哪里?”翟助理喊住季星摇。   季星摇声音疲惫又无助,“我要回家...”   “恐怕不可以,”翟助理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语调也没有起伏道:“宾客们白跑一趟恐怕会有怨言,为了秦总好,我建议您去安抚一下宾客们的情绪。”   季星摇不敢置信地看向翟助理,漂亮的眼睛一瞬间红了,澄澈的眸子上蒙着破碎的水光,她声音有些哑,“那谁来安慰我呢?” 第3章 车祸   季星摇躲着人群,从侧门走出酒店,她双眼红彤彤的,漂亮的眸子暗淡无光,像是一朵蔫嗒嗒的可怜玫瑰。   季星摇觉得很累,满身疲惫。   可这样的感受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段恋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种感受出现得越来越频繁,甚至现在回想起近来的相处,季星摇只能想起越来越频繁的疲惫失望,而一段感情里应该有的正面情绪却少得可怜。   季星摇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回到家里把自己埋进被窝里,躲起来,好像这样就可以躲避一切烦恼。   可烦恼像是飘在空中的细小飞虫,如影随形。   季星摇明明已经挑选最偏僻的侧门,可还是遇见了宴会上的宾客。   她们在前面走着,并没有发现安全通道门后的季星摇,走廊空旷,声音被放大得格外的清晰。   “...秦淮旭也算是长情,这都跟前女友分手三四年了吧,还惦记着。”   “当年这俩谈的时候,那叫一个高调。两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深的羁绊哪是说断就断的?当年周继月为了出国发展,不惜拒绝秦淮旭求婚,可真是把秦淮旭伤到了,一连几个月醉生梦死的泡在酒吧里,要不是后来周继月打电话骂了他一顿,估计当时就一蹶不振了。”   “所以秦淮旭其实心里还是惦记着周继月吧。”   “你没看出来吗?那个季星摇长得像极了周继月。”   “你是说...”   “其实秦淮旭根本就没打算跟季星摇订婚,他闹这么一出,其实就是为了逼周继月回国...”   谈话的两人渐行渐远,声音逐渐模糊消失,季星摇无力地靠在安全门上,只觉浑身冰冷。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季星摇大脑嗡嗡作响,身体微微颤抖。   所以她算什么   ...替身吗?   季星摇忘了自己是怎么从酒店走回落脚的小区。   这样的中高档小区,以季星摇的经济能力自然是租不起的,她落脚的那套房子是秦淮旭的。   这套房子很大,很漂亮,可季星摇并不喜欢。   来到燕市之后,季星摇在临近郊区的一个老旧小区租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用以暂时落脚。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有自己的落脚点,凭自己的能力立足,这是季星摇获得安全感的方式。不是外人所说的为立什么清高矫情的人设,只是经历使然,季星摇作为孤儿长大,明白的第一个道理就是人只能靠自己,她无法将希望和安全感寄托在别人身上,哪怕是男朋友也不行。   可在这件事上,秦淮旭与她产生了分歧。   “星摇,你太任性了。我秦淮旭的女朋友不能住在这样的地方。我每天工作完,很累了,难道还要开那么久的车来这样的地方找你?”   “我有一套空置的房子,明天就让助理帮你搬进去,好了,我很累,不要再说了...”   季星摇妥协了,从自己温暖舒适的破旧小窝,搬进了冰冷昂贵的金丝笼子里,可她始终也没有觉得很高兴。   季星摇动了动酸疼的脚,加快脚步往小区门口走去,她想赶紧回床上睡一觉。   这既然个中高档小区,初入的车辆多是说得出名字的好车,可即使这样迈巴赫这样的车也实属罕见。   季星摇一眼就锁定了刚从小区大门闸口出驶出来的那辆车牌号为6789的迈巴赫。   那是秦淮旭的车!   季星摇直觉秦淮旭应该在车上。   从中午秦淮旭离开到现在,电话不接,消息不回,翟助理的嘴比保险柜还严,那个在季星摇这里人间蒸发的人,此刻却出现在这里,季星摇无论如何都不愿放过这个机会,他需要一个解释。   季星摇想也不想地追上去,“秦淮旭!”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秦淮旭才从后视镜看到了追在车后的季星摇,他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为难,片刻对司机道:“停车。”   司机把车停到路边,季星摇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秦淮旭从车上下来,打开门的瞬间,季星摇就从开着的车门看到了车后座坐在秦淮旭身边的女人,白皙的皮肤,丰润的唇,尖尖的下颌,栗色大波浪长发披在肩上,面容姣好,气质优雅,衣着打扮光鲜亮丽,是一位气质高傲的美女。   关键是...女人那双陌生有熟悉的眼睛...   季星摇瞳孔一缩,脑海中回想起之前听到的话:“那个季星摇长得像极了周继月。”   季星摇几乎立刻就知道了这女人的身份,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就算季星摇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可眼前的事实告诉季星摇,那两个女人说得很大可能是真的。   不用别人多说,未婚夫在订婚宴上接了个电话就失踪,在取消订婚宴后突然带着一个女人出现在自己的小区门口,这一眼见的事实就已经说明了足够多的问题。   在季星摇视线扫过周继月的时候,周继月也在通过车门的缝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季星摇。   周继月的眼里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挑剔的视线扫过季星摇全身,心中做着评价,廉价的衣服,廉价的包,只一张脸确实有些姿色,可这样的女人怎么配站在他身边。   季星摇手指都在颤抖,她红着眼眶,指着车里的女人,声音哽咽,“她是谁?”   秦淮旭欲盖弥彰地关上车门,隔绝了两个女人的对视,淡淡道:“一个朋友。”   “朋友?”季星摇声音几不可闻,漂亮的眸子蒙上一层水光,满是失望地道:“秦淮旭,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骗我?”   秦淮旭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秦淮旭想到手中那一堆堆的烂摊子就心情烦躁,北城的项目,德国那边的人脉,父母和股东的压力,周继月的人情,被放鸽子的宾客......桩桩件件纷乱复杂又亟待处理。   秦淮旭只能把季星摇的优先位往后挪,再往后挪。   周继月帮他约到的周先生并不是首富周重巍,而是他唯一的儿子周时峥。   他周时峥这人,最是冷峻坚毅,想要从他手中通过,并不容易。哪怕有周继月从中说和,秦淮旭也只是短暂地说服了周时峥给他一个机会,可并不意味着这个项目就拿到了手里。   周时峥要求他在一个周内将样本零件寄到他手中,只有经检验合格方才有拿下项目的机会,且听说备选方是一家大公司,技术上没有办法比,只能以低价取胜,但偏偏又还要求质量,意味着秦淮旭必须要将己方的利润压下来,合作的德国工厂老板也是老奸巨猾,压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时间紧,任务重,秦淮旭不得不若不是要回季星摇的公寓取他的签证立刻飞往德国,他还没想好怎么哄劝季星摇消气,可已经面临她即将火山爆发的状况,秦淮旭的头一跳跳地疼起来。   秦淮旭忍着头疼,语气尽量温和,“星摇,我知道,订婚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你现在生气,我能理解。”   他冷静体贴地说自己理解的模样简直像是在季星摇怒火燎原的心口上泼了一桶油,季星摇眼眶更红了,身躯微微颤抖着,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你跟我说实话,你取消订婚是不是因为她?”   “不,”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滚落,季星摇一边气自己不争气,一边哽咽道:“你其实根本就没想与我订婚,对吗?”   秦淮旭的头疼得更厉害了。   秦淮旭有时候也会觉得失望,若不是有苦衷,他怎么会这样做呢?她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他相信他呢?   秦淮旭耐着脾气,握着上季星摇的肩,“你胡说什么,我要是不想订婚,何必折腾这一出?星摇,今天的事情我也是不得已。等我出差回来,会向你解释清楚,好吗?”   “星摇,你要相信我。”   【相信我】   【你应该相信秦总】   【你要相信我】   【相信...】   季星摇条件反射的躲开秦淮旭的手臂,秦淮旭僵了下,眉心紧紧蹙起。   季星摇摇头,不要不要,她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了。   季星摇深吸一口气,泪珠从眼角缓缓滚落,她声音很轻,哑声道:“分手吧,我不想继续了。”   秦淮旭瞳孔一缩,头疼得越来越剧烈,可比头疼存在感更强的是一股从心底汹涌烧起的怒火,只是怒火上头,他反而越冷静,片刻他开口,眼神和声音一样冷淡,“星摇,你太不懂事了。”   “既然你执意要分开,那就先分开冷静冷静吧。”   说完秦淮旭转身上车,碰地一声关上车门,车子扬长而去。   -   上车后秦淮旭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忍着作痛的太阳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阿旭,”周继月柔声在一旁开口安慰,道:“怎么了,你女朋友是不是误会了?”   “我去帮你解释解释吧,冷战怎么行呢。”   秦淮旭声音冷淡,“不用。”   回想刚才,秦淮旭心中怒火丝毫没有平息,是她平日太纵容她了,才会让她敢用分手威胁他。她今日是受了委屈,可他难道就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吗?他已经想好了,只要过了这段时间,他会好好补偿她的,订婚就不必了,他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足以弥补今日她所受的屈辱。   可她任性胡搅蛮缠地表现让他太失望,秦淮旭决定先冷她一段时间,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可秦淮旭并不知道,在车子离开后不久,那个中高档小区门口出现了一起车祸,一辆失控的黑色轿车毫无征兆地冲向了出来,人群尖叫四散逃开。   人群纷乱间,似乎有人被撞倒,很快肇事车辆逃逸,一只被撞飞出去的手机被车胎撵得粉碎。   好心人上前查看,倒在血泊中的是个年轻的漂亮女孩。 第4章 失忆   “姑娘,车停这儿?”   季星摇长睫扑闪了下,收回望着车窗外发呆的视线,这才发现车已经到了小区门口,季星摇点点头,对出租车司机道:“就停这吧,师傅。”   司机把车在路边停下,新阳路这片是待拆迁改造的老城区,人口密集,成分杂乱,空气里是十倍浓稠的烟火气和生活气息,隔着玻璃,季星摇都觉得被医院的消毒水味麻痹了一个月的鼻子正在渐渐复苏。   车停稳,司机看了一下计表器,“一共52,姑娘。”   季星摇掏出手机扫码付了钱,车上响起微信到账的提示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季星摇收到了银行账单短信,季星摇按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挪开了些,短信显示余额27块8。   季星摇把手机装进兜里,伸手打开了车门。   昨日燕市这淅淅沥沥地下了两场雨,今日天也没有放晴,地还是潮湿的,又冷又潮的风一吹,脊背都要凉透了。   降温来得太突然,季星摇身上还只是一件单薄的T恤,车门一推开,寒风就灌了进来,季星摇冻得打了个寒战,顷刻已经被冻透了。   季星摇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去面对那冷风,毕竟她也不可能再缩回车里去,司机师傅还等着下一位顾客光临。   这样的冷天,季星摇也想一阵风似的下车,赶紧窜回自己的出租房里去,可惜她有心无力,现在还是半个瘸子,走路离不开那根比风更冷的合金拐杖,她下车的步骤都得比别人繁琐,累得司机师傅只能跟她一起多挨冻片刻。   司机看季星摇行动困难,叹口气,“姑娘,你这得找个人接你。”   季星摇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下车的动作加快了些。   好在半个月的相处,季星摇和这根拐杖已经达成初步和解,默契初初养成,顺利自己下车不说,还能再拎一个塑料袋子,可这里的单元楼破旧脏乱的厉害,地下青石铺就的露面都裂得坑洼不平,季星摇拄着拐杖,艰难地寻着手机上记下的地址,摸索着找13号楼1单元的位置。   季星摇已经被冻透了,攥着拐杖的手指头像是积年生锈的机器,总算在冻死前挤进了13号楼1单元那个又破又小的单元门洞。   老旧的居民楼没有电梯,不过好在地址上写的102,一楼,总算不必过于为难她这半个瘸子。   单元楼的门在背后关上,把光线和寒风都一并拒之门外,老旧的单元楼里水泥地面,墙面上到处是写的贴的小广告,楼梯间里还有股不怎么好闻的霉味,只能说达到了基本满足住房需要的条件。   寒风被阻绝,季星摇被冻透的身体渐渐舒展放松,她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到门口,102,这就是她租的房子。破旧生锈的老式蓝色铁门上挂着一个褪色的福字,关不紧的单元门从不知哪个角落里透进来一丝风,吹得破破烂烂的福字哗哗作响。   季星摇把那因为双面胶黏性减退而垂落下来的福字一角粘回去,又仔仔细细抚平,从袋子里掏出贴了102标签纸的钥匙准备开门进去。   预料中的开门声并没有响起,季星摇重新检查过钥匙,甚至拿着手上的钥匙挨个试过门锁,打不开。   季星摇着急,手上的钥匙在她手中哗啦作响,老式楼房里隔音不好,对面101门突然打开,传来一道泼辣女声:“谁呀!”   季星摇吓了一跳,回头发现隔壁出来了一个烫着小卷的瘦高中年妇女,小眼睛,高颧骨,眼里透着一股市侩的精明。   季星摇还没反应过来,那女人先开口了,“哦,是你啊。”   女人小眼睛上下打量季星摇一眼,“你房子也到期了,那门的锁坏了,前儿我给换了。”   季星摇终于听出这道女声就是一个周之前给她打电话催房租的房东大姐,“大姐,能帮我开门吗?”   房东露出个不走心的惊讶表情,“呦,这不能了,昨儿刚租给别人了,合同都签了。”   季星摇着急,“您不是说帮我留着么,房租我会补的。”   房东又露出一个不走心的遗憾表情,“那我这不是看你不回来,以为你又不要了吗。”   事实已经这样了,季星摇能说什么,嘴角实在扯不出一个笑,干巴巴道:“可是,我东西还在里面...”   “嗨,”房东一摆手,道:“早给你收拾好了。”   房东从家里拖出来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就几件衣裳和被子吧,都给你塞里面了,对面住得急,等不了。你打开看看吧。”   “不用了,”季星摇摇摇头,她拄着拐杖,怎么蹲的下身。   房东点点头,“那你先回吧,要我送送你吗?”   房东全然不在乎季星摇拄着一根拐杖如何拖着行李箱走,也全然不管她刚没了租住的房子回哪里去,她这客套话说出来只是为了赶人。   季星摇哪里还能再待下去,“不用了。”   “那行,”房东点点头,抱臂冷眼看着季星摇一手拖行李箱,一手拄拐杖,艰难地往外走。   季星摇走到单元楼门口时,身影被楼梯挡住,听到身后隐约传来的谈话声,是房东和她的女儿。   “妈,是对面那个女的?她为什么租了房子不住?”   房东嗤笑一声,“叫人包养了呗。”   “真假的?我上次见她男朋友来送她,长得特帅。”   “帅个屁的帅,没脸皮的东西,你以后要是敢干出这种丢人的事儿,老娘扒了你的皮...”   “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   季星摇脑子嗡得一声,整个脸都红透了,什么以为不租了,房租到期了,都是托辞,季星摇再蠢也听明白了,她摆明了是被人嫌弃给赶了出来,房东大概是怕她教坏女儿。   季星摇落荒而逃,尽管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走得急,拐杖和行李箱哪个也不肯好好配合,较劲似地搅在了一起,季星摇一个趔趄,狠狠地扑在了地上。   手肘和膝盖传来尖锐的刺痛,身上也冷得厉害,季星摇伸手去够被摔在地上的手机。   手机叮的一声,来了短信。   屏幕上是从小一起长大姐姐一样照顾她的菁菁姐。   【摇摇,感冒好了没有?和男朋友和好了没有?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沟通,生闷气没有用的,受了委屈也要说出来,菁菁姐一直都在。你在燕市好好的,好好生活,好好跳舞,等我生下宝宝带着宝宝来找你......】   季星摇再也忍不住,浑身颤抖得哭出了声。   头顶上的乌云集聚到了一定程度,无声碰撞,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一滴一滴凉而狠地砸在她身上。   季星摇觉得她的人生就像是一场闹剧,荒诞的开始,荒诞的前进。   她被时间裹挟着加班加点地往前赶,活得浑浑噩噩,看不清前方的路,于是在南墙上撞得人仰马翻,前半生丢了大半,且来不及反应,就被赶着撵着,带着鸡零狗碎记忆,去应对生活的一地鸡毛。   三个周前,她出了车祸,肇事司机逃逸。   季星摇醒来如同断了片,选择性失忆让她过往二十年丢了大半,医生表示她需要陪护,得尽快通知家属。   季星摇的手机在车祸中被碾得粉碎,她懵懵懂懂地问护士借来手机,看着拨号界面却出了神,她突然发现,她一时竟然不知道打给谁。   她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无父无母无亲族,她刚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后的记忆几乎全被遗忘,一起长大的闺蜜在老家,一起上学的同学在外地,她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有找到工作,更谈不上同事,哪有什么人能来照顾她?   她是在这座城市漂泊无依的浮萍,是穿梭在街上也无人瞧见的幽灵,是病死在家里都不会有人发现陌生人。   季星摇难堪地还了手机,谎称不记得了,护士小姐轻叹一声,年长的护士长帮她找来了靠谱的陪护。   肇事司机逃逸,医疗费她只能自理,紧巴巴的银行卡余额让她忧心忡忡,而后来与医生的谈话更是如晴天霹雳。   车祸造成脑震荡是失忆的病因之一,但这在后面的问题面前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车祸伤了腿,她再也不能跳舞。   她忘了的事情很多,但是跳舞,是刻在她灵魂里的本能。   过往二十年生命里,她灵魂里最鲜亮的颜色是舞蹈染就的,季星摇记得在她拿了全国青少年舞蹈比赛金奖之后,老师告诉她,“亲人朋友爱人,这些都是生命里很重要的,可他们却不能陪你一辈子,但舞蹈却能,你应该一辈子爱它。你很幸运,年纪轻轻就找到了能陪你一辈子的东西,你的生命,算是全了一半。”   可现在,她弄丢了这一半。   季星摇忘了当时医生说这话时她什么感受,只记得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她的人生就死在医生下诊断的这一天。   命运跟她开了个玩笑,利刃不待出鞘,就已折戟沉销。   -   大雨顷刻间把季星摇浑身浇透,手肘和膝盖传来尖锐的刺痛,她在寒风凄雨中瑟瑟发抖,半晌还得拿袖子抹净眼泪,一瘸一拐地拖着行李去找一个容身之所。   她卡里只有27块钱,她没有可以住的地方,也没有亲友能收留她,她现在还是个瘸子,找不到工作,她甚至没有钱买票回老家…就算回了老家,谁又能收留她呢?   雨很大,风很冷,雷声不时轰鸣,这附近除了雨天不宜躲避的树,竟然没有一处可供躲雨的地方。   前方玻璃干净得刺眼,透过雨幕,把她映得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季星摇垂下眼帘,视线只注视脚下的一小片,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面不一会就布满了小水坑,豆大的雨滴砸落地面,溅起破碎的水花。   季星摇想起大二时期末表演的那天,雨也像今天这么大,可当时心境与此刻截然相反,正事意气风发时,期末表演她准备了很久,满以为会拿到高分,却不想最后成绩平平,老师当日评论,言犹在耳:“还不错,就是神韵上差了些。这支舞讲述的是主人公一生跌宕坎坷的经历,讴歌的她不屈的精神,山穷水尽的困顿你表现得不够,那么她不屈的精神和坚毅的品质也将大打折扣。”   “不过也不怪你,你这样年轻,舞蹈方面又是天资过人,吃不透主人公山穷水尽时的情绪也是正常。”   季星摇想,若是现在让她再来跳这支舞,她一定会从老师手上拿到最高分,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山穷水尽,不过可惜…季星摇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腾出手来捶了捶胸口,仿佛捶地用力些,就能将胸口那沉闷到窒息的酸楚打散。   视线被眼中积蓄的水花模糊,分不清是雨是泪,山穷水尽的境地在眼下了,柳暗花明应该也不会太远了吧?季星摇如此安慰着自己,实则在内心最深处的地方偷偷祈祷,祈祷命运还愿意施舍给她这命途多舛的孤儿一点点怜悯,放她一条小小的出路,哪怕窄些,细些,崎岖些呢。   可季星摇其实又悲观的知道,她从来不是被命运女神眷顾的人,她是被遗忘的信徒。   被遗忘的信徒眼泪吧嗒吧嗒,掉得比雨点还急…雨…雨点呢?   天黑了,雨停了?   季星摇茫然抬头四顾,她哭得凶,双眼和鼻头都泛着可怜的红,湿漉漉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琥珀一样澄澈的眼珠还泡在一汪泪珠里,哀戚又脆弱,像暴雨中的蔷薇,或是放在桌沿的玻璃摆件。   季星摇眨了几下眼,眼中多余的水珠顺着眼眶溢出,视线清晰了,雨还在下,只是面前多了一个撑着伞的男人,他穿着长长的黑色风衣,好高,优越的下颌线像是用刻刀裁的,他的唇抿着,眉蹙着,满身强压着还是不断汹涌翻滚的低气压,风吹过鼓起他的长风衣,露出他同脸一样苍白到没有血色的手,他就像是从地狱走来的死神,仿佛下一秒,他就会用那双苍白美丽的手收走她的小命。   然后‘死神’开口了,季星摇走神的想着,他要给她下什么样的判决呢。   他声音微哑,像是受了潮的古琴,“摇摇,跟我回家。”   季星摇眸子轻颤,半晌,她呆呆地想,原来这个竟不是死神,是命运神。   怪不得命运从来不响应她的祈祷,原来命运女神不是女神,是男神。   他终于想起他可怜的信徒了吗? 第5章 男朋友   雨点滴答滴答打在漆黑的伞面上,在黑伞隔离出来的这片空间里,很安静。   季星摇仔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很帅,帅得离谱,是那种如果这是我男朋友我做梦都会笑醒的那种帅。   他看上去很眼熟,可季星摇对他全无记忆。   但让季星摇纳罕的一点,哪怕男人的长相气质都是极具攻击性的那种,可季星摇见到他的第一面,竟并未升起警惕和不安的情绪。   季星摇带着好奇的,探究的,和不太好意思的目光探入男人深邃的双眼中,这个男人的眸子像一片深海,海底翻涌着的情绪浓烈、复杂,可季星辰能够看到的,只是海面上的一点浪涛,季星摇没有办法全部读懂,但是她读出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关心并非浮于眼底的虚情假意。   这个人一定是自己很熟悉的人,季星摇想。   季星摇眼神暗淡下来,在她走投无路之际,为她遮风挡雨,将她带回家的,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人吧,可是太抱歉了,她却把他全部忘记了。   可即使如此,即使知道眼下这话有些伤感情,可是季星摇还是没法不去问,她声音小小的,有些心虚的,“不好意思,你是?”   说出这话的一瞬间,季星摇就后悔了,被她忘记对男人来说似乎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在她话出口的那瞬间,他周身低沉的气压变得更为滞涩低沉,他更为苍白的脸色,下垂的嘴角和眼中的失望难过,像是一把把刀子,在季星摇的良心上戳了又戳。   ‘我怎么能忘记他呢’,季星摇脑海里莫名地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季星摇心里不是滋味,难过愧疚催着她,她急于做出辩解,来挽回上句话所带来的的伤害。   季星摇想挽回伤害的心是如此迫切,以至于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抓出他的手背,那是诚恳无保留的亲近之态,她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姿态有些亲近了,只想把心底的想法告诉他,“我刚出了车祸,医生说我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忘记了很多事情...我不是有意忘记你的。”   男人闻言,表情微怔,不过刹那,他眸子里的失落与伤心就像是落入暖春的坚冰,就此融化了,他眸光微动,嘴角也开始上扬,带出一抹清浅的笑。   原来他笑起来是如此的英俊,虽然她忘记了很多,但她能从此刻他眉梢眼角泄露的气质窥见,他一定是一个肆意又张扬的人,像辽阔草原上,慵懒又桀骜的猎豹。   季星摇被这笑蛊惑,忘了收回自己的视线,持续地凝望着,这一刻,季星摇脑海里各种念头不受控制地翻涌着,醒来一个月后,所遭遇的周遭的零碎的信息浮现。   【妈,是对面那个女的?她为什么租了房子不住?】   【...我上次见她男朋友来送她,长得特帅。】   【摇摇,和男朋友和好了没有?】   ......   这些琐碎的信息被一个关键词‘男朋友’串联在一起,季星摇恍惚间才真切的意识到一个一直被她忽略的问题,她应该是有男朋友的。   可他是谁,为什么还不出现?   或者他已经出现...季星摇无意识地把视线又聚会男人身上,魔怔了一样想道:这个突然出现,亲昵地叫她摇摇,要带她回家,让她觉得熟悉的他...会是自己的男朋友吗?   季星摇回神,脸倏然爆红,不只是因为刚才的念头,更是因为她没留神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空气里沉默得让季星摇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更是没有一丝勇气抬头去看男人的反应。她心里懊悔又不安,万一不是呢?   不...肯定不会是...   季星摇沮丧地想,以她的本事和运气,哪里找得到这么帅气的男朋友呢?   她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怎么会问出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呢?   他会不会觉得她太冒失,太失礼,他会不会觉得为难尴尬?   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在表白...可是她此刻的模样绝不会比一只流浪狗更体面...   季星摇懊恼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真是糟糕透顶。   “不然呢,”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笑意在季星摇头上响起。   季星摇懊恼得太专注,以至完全忘了另一位当事人的反应,半晌猛地抬头眼中带着不可置信,他刚说什么?   他说‘不然呢?’   所以他的意思是说...   男人低头看着他,半晌笑了下,眼神有一点难过,“我还以为你真的把我这个男朋友忘了。”   轰隆隆!   空中雷声滚滚不及季星摇脑海中的雷声大,季星摇被震懵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也是一眨不眨。   男人以为她被雷声吓坏了,单手持伞,脱下风衣。   那风衣还带着男人身上烫人的体温,一同严实地披在了她湿透了的身上,寒风凛冽,也再没能穿透这风衣,刮伤她。   耳边响起他低声的安慰,“不怕。”   季星摇瞳孔微缩,耳朵刹那间就变了色,像是红透了的玛瑙珠,她不自在地低头缩了缩,像是想把耳朵藏起来。   男人把伞塞到季星摇手里,一手接过季星摇手上的行礼,一手护着季星摇接过拐杖,而后将东西放到一只手里,转身对季星摇道:“我背你回去。”   季星摇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空。   男人也跟着往外看了一眼,“看什么呢?”   看是不是天上掉馅饼了。   季星摇收回视线,摇摇头,“没什么。”   季星摇清澈的双眸望着男人深邃的眼睛,她要跟他回去吗?   纵使他给她一种熟悉感,可他说得就是真的吗?   她真的有那么幸运吗?   她该相信他吗?   男人望着季星摇的纯净如宝石的眸子,她小心翼翼,期待信赖又满怀警惕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躲在角落的流浪猫幼崽在面对伸出手的人类的犹豫与试探。   他不由伸出温热的掌心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放低放柔,生怕吓到她似的,“我们回家。”   季星摇的耳朵红了红,即使她有一万个疑问,可是男人的掌心的温度与触感给她很温柔的感觉,仿佛她被很珍惜地对待。   女孩子几乎无法拒绝被珍惜对待的感受,季星摇动摇了,可理由却绝非如此简单。   更现实的理由是,山穷水尽的境地下,他可能是命运开给她的唯一条出路,尽管她不知道这条路会将她带向哪里。   …但总比眼下好吧,季星摇想。   看着眼前这个还算陌生的男人,季星摇还是选择相信他,她点了点头,轻声道:“嗯。”   男人笑着问她,“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季星摇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小声道:“不记得了。”   “贺骁。”   “以后,再也不许忘了。”   -   雨还在下,冷风势头不减,路上没有行人,并不宽阔的道路竟然显得有些空旷,季星摇撑着伞,贺骁背着季星摇,恍惚间有种世上只剩下两人的错觉。   贺骁走得不快,但步子却很稳,像是每一步都小心斟酌过,他看着很瘦,实际上也的确瘦,季星摇攀在他腰间的腿知道那劲瘦腰身的尺寸,他的肩背很宽,手臂坚硬有力,他能一边背着季星摇,一边还拖着季星摇的大行李箱,走了这么远,呼吸都没有变。   季星摇趴在贺骁肩上,手掌下是陌生的体温,鼻息间是男人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须后的味道,季星摇一手攀着他的肩,一手紧紧地抓着伞柄,小心地调整雨伞的角度,不想让雨淋到他。   季星摇调整雨伞角度时瞥到他紧绷的下颚线,不由有些微微出神。   她好像有什么忘了问。   他是做什么的?他们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   这一个月他去哪儿了,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在她身边呢?   他们是吵架了吗?   他们没有住一起吗?   还是他们分手了?分手了又为什么现在找来呢?   所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又该怎么和他相处呢...   季星摇想着想着,就有些难过,突然发现可能唯一的出路也岌岌可危,或许之前的感情出了问题,她或许不一定哪天就会被扫地出门。   贺骁的车停在不远处,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贺骁把季星摇放了下来,一手扶着她站稳,然后拉开车门护着她坐上车去。   季星摇不肯坐进去,问她怎么了,她低着头,小声道:“我身上都湿了,会把车垫弄脏。”   都冻成这样了,还操心这个破车垫,贺骁像是被气到了,压着眉的样子有些凶,“怎么,这车垫龙皮做的,比人金贵?”   他好凶。   季星摇下意识得后退了一小步,像只受惊的猫儿。   贺骁见她受惊的模样,暗骂自己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得轻柔些,“上车吧。” 第6章 小草莓   贺骁先开车带着季星摇去了医院,她腿还没好,身上又淋了冷雨,贺骁很怕她今晚上会生病。   正值换季,免疫力低下的人容易生病,这个点了医院的停车场还是堵得厉害。   天已经黑了下来,雨还在下,车窗玻璃上溅开一朵朵豆大的雨花,雨刷规律地工作着,透过雨幕,前方车辆红色的刹车灯晕出点点刺目的红光。   贺骁压着脾气,跟着前方的车辆一挪一停。   车上低声放着舒缓的音乐,车载香薰是非常好闻的柑橘香,贺骁怕季星摇生病开了暖风,季星摇窝在舒适的副驾驶座上,盖着贺骁给她找出来的小毯子,在车辆一挪一停如同摇椅一样的节奏里昏昏欲睡。   堵车的时候,人难免烦躁,前方的一出一进的两个司机起了争执,两个车技不佳的人对着对方指手画脚,看的后方排队的人烦躁值爆表。   贺骁从来不是脾气好的人,往常这个时候,贺骁早就拿出电话对着阎群撒气了,发小阎群家开得这破医院,基础设施太差,负责疏散停车场的安保组效率又太低。   可是现在旁边坐着刚刚遭逢大变,敏感又没有安全感的季星摇,他只怕自己一点负面情绪都会让她不安害怕。   贺骁一边心里默念着清心咒,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没有脾气莫得感情的面人儿,一边跟着车子一点一点往后挪动,给那倒霉的司机让出一条出来的路。   过了大概五分钟,负责疏散停车场的保安才姗姗来迟,不知道在前方跟司机说什么,卡在停车场的一长溜车直接停下了,连挪都不挪了。   贺骁拉了手刹,下意识地去摸烟盒,转头看到副驾驶座上已经睡着的人,手又缩了回去,悄悄地放在方向盘上,来无声地回地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皮套。他视线落在窗外,后方司机开着窗,袅袅的烟逆着雨钻了出来。   远处又走来几个穿着雨衣的保安,加入前方的协调队伍中去。   车玻璃上清晰地映出的身侧人熟睡的的脸,她裹着小毯子,微微垂着头靠在座椅上睡着,不到他巴掌大的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偶尔扑动一下,饱满的唇瓣也红红的,小小的,像一颗诱人的樱珠。   贺骁像是看不清记不住似的一直挪不开眼,仿佛再看看,就能把她的模样精确到脸上每一根可爱的绒毛的位置。   突然,贺骁想起一件事情,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个短信。   “——滴滴”   后方传来司机不耐烦的鸣笛声,贺骁发完短信才放下手机,前方的车子动了大概两米的距离,他挂了档往前挪了挪,车队又不动了。   贺骁踩着刹车,余光瞥了身边熟睡的季星摇一眼,皱了下眉,她的脸怎么这么红?   贺骁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季星摇的额头。   季星摇睡得浅,贺骁动作虽轻,她还是醒了。   睁眼就见近前处那线条锋利的英俊眉眼,季星摇心脏跳得有些快,她也不知道心脏为什么会跳得那么快,只一动不动地睁着圆圆的杏眼,甚至紧张得忘了呼吸,像是被叼住脖子的小猫咪。   片刻,额头上的触感离去,似乎说了句,“没发烧。”   季星摇的耳朵脸颊迅速变红,她装作整理刘海的动作遮挡脸上红晕,小声道:“我没有不舒服,其实可以不用来医院的...”   季星摇整理刘海的动作一顿,因为她突然想起,刚一场大雨把她淋成了落汤鸡,现在刘海虽然干了,但一定是打架般的歪七扭八状态。   季星摇越发沮丧,这样的见面,真是糟糕。   又想到自己刚才竟然在车上睡着了...   太多糟糕的事情堆在一起,季星摇反倒是有点破罐子破摔地意味了,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债多不愁。   前方的车又动了,贺骁没说话,发动了车子。   季星摇这才发现,竟然还没有停下车。   车子还是一停一挪,一停一挪的状态,走得很慢,前后方的司机都在不耐烦地按喇叭,唯有贺骁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地样子,反倒还对身边的季星摇,“估计还要半小时,你可以再睡一会。”   季星摇不好意思,“不睡了,我不困了。”   贺骁点点头,“也好,不然一会下车容易感冒。”   车子一挪一停地往前走着,季星摇通过窗外的红色黄色的车灯映出来的光线偷偷打量着贺骁轮廓深邃的侧脸,心想,贺先生好像也没有那么凶,他脾气其实很好的,这么堵的路他都没有一点不耐烦。   殊不知贺先生心里已经把阎群大卸八块了。   基础设施搞成这样,还开什么医院,废物点心。   半个小时之后,贺骁终于停下了车,一旁的季星摇也小小地叹了口气,可真不容易。   刚刚雨停了一阵,这会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贺骁先下车,撑开伞,绕到副驾驶位置,替季星摇打开车门,有力的大手搀着季星摇的小臂,帮着腿脚不好的季星摇下车。   季星摇下车站稳,贺骁才松开手,把手上的伞递给季星摇,“我抱你进去。”   季星摇接住伞,闻言红了脸,连忙摇头,手指扯着贺骁的袖子,她看了看四周,小声道:“人太多了。”   女孩子面皮薄,贺骁犹豫两秒,还是尊重她的意见。   贺骁接过伞,一手撑伞一手护着季星摇走到车厢处,拿出折叠拐杖组装好拿给季星摇。   季星摇握住拐杖,站稳。   贺骁道:“拿一套干净衣服,去里面换。”   季星摇:“不用那么麻烦,我衣服快干了。”   说完这话,季星摇的鼻腔就不配合得痒了下,她没忍住捂住嘴巴打了个喷嚏。   贺骁蹙着眉,声音低沉,“听话。”   季星摇动了动发红的耳朵,悄悄瞄了贺骁一眼。   今天晚上温度真的很低,风吹得脸都开始泛红,季星摇身上裹着的是贺骁的长风衣,厚实暖和。可外套在她身上,贺骁只能一身单衣站在风里,季星摇看着都觉得冷。   季星摇不再坚持拒绝,点了点头。   她得从行李箱里找出厚衣服,把外套还给贺先生才行。   于是季星摇点点头,打开了行李箱。   季星摇知道这行礼箱是房东给她收拾的,可她没有想到,房东收拾别人东西的时候会是这样的潦草。   被子卷成一团塞在最下面,衣服叠也没叠地塞铺在上面,乱糟糟的一团,最可怕的是,内衣内裤也没有放进夹层袋,于是刚打开行礼箱的季星摇就迎来了自失忆醒来后最为社死的一幕。   季星摇当着贺骁的面,打开了行李箱,入眼就是一套醒目的白底小草莓的蕾丝内衣。   那套白色草莓图案的胸衣就那么大喇喇地摊在行李箱的最上面,下面是一件那件纯黑色的外套,黑色背景对白色进行了强调,于是小草莓的存在感是那么的强烈,让人很难不注意到。   季星摇一懵,眼睛瞪圆了,受惊似地“碰”的一声合上了箱子,窘迫得脸爆红,眼底水光盈盈,手指颤着搅在一起,“我...”   怎么会这样!   如此隐秘的,私人的东西,就这么暴露在一个刚见面陌生男人面前,偏偏还是这个幼稚又花哨的小草莓...太羞耻了...   季星摇羞窘得像是要哭出来,她低着头不敢去看贺骁的反应,只想像只鸵鸟一样找个地方把自己的小脑袋扎进去,装作自己不存在的样子。   可身边人迟迟没有反应,季星摇心底又像是被羽毛扫刮一样的痒,她不禁悄悄抬头偷偷看了贺骁一眼。   贺骁一幅再寻常不过的熟稔态度,见季星摇过激反应,他甚至意外地挑了下眉,“又不是没见过。”   季星摇愣了下,忘记了羞窘,直直地看着贺骁。   贺骁没说什么,只是换了一只手撑伞,十分绅士地背过了身,给季星摇留足空间。   贺骁这幅‘见过世面’的模样,让季星摇小小地松了口气,脸上的热度稍稍退下去了些,偷偷瞥一眼贺骁高大的背影,又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他们可是同居过很久的男女朋友...   想到这,季星摇的脸就红了,之前没工夫想的,他们是同居了的情侣,那,那他们到底亲密到了什么程度,难道...   季星摇心头一热,整个人像是熟透了的虾子,她连忙摇摇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连忙去行李箱里找合适的衣服。   季星摇背着身,低着头,自然也看不到某个看上去从容又淡定的人,在转身的刹那变得赤红的耳朵。   白色...   蕾丝...   小草莓...   是真没见过...   红色子耳后蔓延上脸颊,冷白的皮肤上多了点血色,只是掩在夜色里并不明显。   季星摇脸上的红晕半天没有消退,她飞快地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衣服,塞进一个袋子里然后把内衣内裤塞进袋子最底下,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这才松了口气,“好了。   贺骁转过身,自然地接过季星摇的衣服,“走吧。”   贺骁一手撑伞,一手拎着装衣服的袋子,护着拄拐的季星摇走向门诊楼,夜里温度低,寒风吹着凉雨,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贺骁高大的身影将季星摇笼罩在怀里,季星摇一个雨点子都没沾上。   好在停车的地方离着门诊不过几步路,门诊楼前的玻璃挡住了雨,贺骁撑着伞护着季星摇在没有雨的角落站定,走远两步,收了伞,伞上的雨珠随着收伞的动作崩了几粒在他身上,手指轻描淡写地掸了下,将伞捆好,收入封伞袋,他手指修长如白玉雕琢,一切动作都来得赏心悦目。   贺骁收好伞,迎着光走来,步履都是优雅的,季星摇视线黏在他身上,她甚至无法克制自己目光从他身上撕下来。   怎么会呢,她想,这么好看的男人怎么会是自己的男朋友呢?   “看什么,”那漂亮的手指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而后帮她把微散开的风衣领口紧了紧,道:“冷不冷?”   那只在她咽喉处紧风衣的手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透过一层层的衣料穿过毛孔,烫的季星摇不敢呼吸,她讷讷摇摇头,“不冷。”   贺骁护着季星摇进了门诊楼,门诊楼里敞亮温暖,寒风被阻隔在外,被冻僵的毛细血管又回温舒展,季星摇却没感到舒适,因为鼻尖又萦绕上那种消毒水味,这难免让她想到了之前一个月的不快记忆。   她不喜欢医院。   季星摇下意识地抓住贺骁来扶她的手臂,想说离开,可是出手却抓到一片湿冷的布料,季星摇这才发现,贺骁那身本来就单薄的衣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湿了大半。   季星摇心中不是滋味,她竟然都没发现。   贺骁装作不经意地把湿了的袖子从季星摇手中抽出,“我先带你去换衣服。”   这是阎群家里的私立医院,他有单独的贵宾室。   “可是你的衣服怎么办?”季星摇不肯走,她垂头看着贺骁湿透的衣服,沮丧又难过,他穿得那么少,还淋湿了,这都是因为她,季星摇担忧又愧疚,“你淋了雨,生病怎么办?”   贺骁原本想说没事,这傻姑娘,都自顾不暇了还管别人,可转念又怕她心里还是过意不去,道:“我也去换衣服,车里有备用的。”   季星摇心里松了口气,点点头。   换了衣服,见了医生,贺骁拿了药,就准备带着季星摇离开了。   贺骁看了看季星摇的腿,“我抱你。”   季星摇连连摆手,“不用,我可以。”   贺骁睨她一眼,“医生怎么说得,又忘了?”   季星摇没出息地红了耳朵,乖乖听话,“那,麻烦了。”   贺骁听不惯她客气却陌生的话,但想想她现在刚失忆,只能慢慢来。   把拐杖递给季星摇,让季星摇一手拿着拐杖,道:“扶着我的肩。”   虽然之前已经背过她一次了,但是季星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慢吞吞的把另一只没拿拐杖的手规矩地放在了贺骁宽阔的肩膀上。   贺骁微微弯腰,双手打横抱起季星摇。   突然腾空的失重感让季星摇下意识地搂住贺骁的脖子,有那么一瞬间,贺骁的喉结就在她眼前,仿佛只要她再稍稍往前探一下,就能吻上他的喉结。   他的喉结真好看,在这之前,季星摇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的喉结也能这么性感。   这个男人仿佛浑身无一处不完美。   季星摇再一次怀疑,这样的男朋友,她到底是怎么找到的?   胸膛微微震动,贺骁的声音响在耳边,“你手上拿着拐杖,他们看得见,不用不好意思。”   季星摇回神,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是害怕自己不好意思,还在安慰她?   季星摇攀着他肩膀的手臂紧了紧,轻轻点点头。   她突然有些难过,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他们是恋人,恋人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的记忆,是他们共有的财富,极为珍贵。   他保存得很好,她却全盘丢弃,她什么都忘了,在她这里他是陌生人,可她于他却是最熟悉的恋人。   他看得出她的陌生和小心翼翼,也在努力地去保持距离让她慢慢适应。   他是位体贴又温柔的恋人,她却是个不负责任的糊涂蛋。   这对他有些不公平...   贺骁把季星摇放在副驾驶座上,低头却发现季星摇周身气场有些低落。   贺骁微微皱眉,伸手去探季星摇额头,“发烧了?”   季星摇躲了下,摇摇头,“不是。”   贺骁手撑在车上,耐心地看着她,“真的没有不舒服?”   季星摇抬着头,突然很认真地对他说:“我会很快想起你的。”   远处灯光映进季星摇琉璃一样澄澈的眸子里,反射出星河一样的点点光芒,璀璨绚烂,贺骁能感到胸膛下心跳突然就乱了节拍。   半晌,贺骁撇开眼,若无其事地手揉了揉她脑袋,“着什么急。”   季星摇耳朵有些泛红,懵懂地看他,“嗯?”   贺骁收回手,“重新开始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第7章 歪理   从医院到贺骁的住处并不远,只有不到20分钟的车程,   车子刚到地下停车场,贺骁就收到了助理的一条信息,“一切准备妥当,老板”   贺骁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抱着季星摇乘电梯进屋。   房东说,她租了房子却一直都不住,住在男朋友那里,季星摇想,那她或许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可她很努力也没有办法想起任何东西。   “到了。”   贺骁把季星摇轻轻放下,指纹锁打开门,开门的时候贺骁想到什么,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季星摇察觉到贺骁的变化,“怎么了?”   贺骁把门拉开,“没什么,进来吧。”   却见季星摇盯着贺骁的手臂,是因为抱她所以手麻了吗?   季星摇脸渐渐红了,“我一般不这么重的,之前住院躺了一个月可能长胖了...”   贺骁没听懂,“嗯?”   季星摇莫名得就很在意,又不好意思,小声说:“我是不是有些重?”   贺骁微愣,片刻笑了,“想什么呢,你也就比小鸡仔多那么二两。”   贺骁眉眼书展时,俊美锋利的线条也没有多少柔化,只是那些锋利的东西化作张扬恣意的神采,他笑起来,真的好像会发光。   季星摇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片段很模糊,与眼前人如出一辙的俊美眉眼,同样地揉着她的头发,他笑着说了句什么,她没抓住,这片段转瞬又消失不见。   季星摇眨了眨眼,凝视着贺骁的眉眼,“我好像...”   贺骁嘴角还噙着一抹笑,他没听清,凑近了些,“嗯?”   季星摇道:“我刚才好像想起了点什么,你以前也说过我不胖对不对?”   贺骁的脸上的笑淡了些,没说话。   季星摇没有发现贺骁的不对,还沉浸在自己想起东西的喜悦中,“我的记忆在渐渐恢复,我很快就会想起你了。”   贺骁垂着眼遮挡住沉沉眸色,似真似假道:“我倒是想你记不起来。”   季星摇不明白,“为什么?”   贺骁突然凑到季星摇面前,凝视着季星摇的双眼,认真道:“因为你这傻乎乎的样子也挺可爱。”   季星摇懵懵的,“啊?”   “哈哈哈,”贺骁笑着揉了揉季星摇的头,季星摇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逗她,不由鼓了鼓脸,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呢...   贺骁笑着弯下腰,打开身后的鞋柜,从里面拿出一双粉红色毛茸茸的女士拖鞋。   那双玉雕一样仿若艺术品般的手,用来拿一双女士拖鞋,怎么看都有种纡尊降贵的味道,季星摇有些不自在,连忙去接,“谢谢。”   贺骁却没有递给他,而是顺势蹲在了季星摇身边,把那双粉色的拖鞋放在季星摇脚边,“我帮你。”   这怎么好意思,季星摇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贺骁的手已经不容置疑地握上了季星摇的纤细的脚腕,察觉到季星摇微微挣动的力道,“别动。”   季星摇怂住了,不敢乱动,乖乖地任由贺骁脱下她的鞋子,他动作很轻,只是一件很寻常的事,他做得那么仔细。   季星摇眨着眼,新奇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视线从他乌黑浓密的发顶,到深邃的眼窝,长直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偏薄的锋唇,清晰的下颌线,再到那修长如玉的手,季星摇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他给她换的不是拖鞋,而是童话里昂贵精美的水晶鞋。   换好鞋,贺骁牵着季星摇去参观这屋子。   季星摇其实有些好奇,贺先生这样的男生,居住的房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季星摇想,如果她有了自己的房子,那她一定会将它装修成温馨的田园风,她会用很多的胡桃木家具,漂亮的碎花壁纸,舒服的布艺沙发还有毛茸茸的地毯以及软乎乎的抱枕,还会有很多可爱的小植物。   可是男孩子的喜好跟女孩子应该是截然相反的吧。   从玄关到客厅,眼前一切豁然开朗,入目的一切对于季星摇而言都是陌生的。   季星摇原本以为这是普通的楼房户型,推开门才发现内里别有洞天,房子很大,是两层的复式。客厅四五米的挑高,极具设计感的巨大水晶灯悬挂着,下面是棕色的巨大皮质沙发,侧面是四五米高的巨大落地窗,后面是一整面墙的书烟灰色的金属质感的书架简单又高级。   它没有那些柔软的色彩和温馨的摆件,这看上去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属于精英男士的房子。   贺骁带着季星摇来到她的房间。   贺骁:“主卧次卧都在楼上,一楼只有这一个房间,你腿不好,我让阿姨把这件房间收拾了下,有什么不满意,或者想要的,都告诉我。”   漂亮的落地窗,柔软的大床,还有床边的小桌子和舒适的单人沙发,季星摇对这个房间很满意了,她摇摇头,“已经很好了。”   贺骁唇事无巨细的嘱咐着,“行李箱我给你放到衣柜里,等你腿好些了自己整理,换洗的衣物衣柜里有,一会你自己找,可以吗?”   季星摇点点头,“可以。”   她很感激贺骁的体贴。   贺骁让季星摇自己熟悉房间里的东西,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   季星摇看着这房间的一切,她原以为到了熟悉的地方会让她想起些什么,可惜她什么都没想起来,甚至对这房子并没有熟悉感,不禁有些失望。   季星摇打开衣柜,衣柜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女士衣服,有的甚至连吊牌都没有摘,季星摇好奇之下翻开吊牌看了眼,见到那底牌上的logo,吓了一跳,那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牌。   衣柜下面的抽屉里是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成套的内衣,季星摇想起衣柜里那些衣服,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试探着翻开一个内衣的标签,果然。   季星摇像是被烫到了手一样,把内衣放了回去,合上了抽屉。   季星摇看着满满的衣柜,陷入沉思,这些衣服每一件都不是她能够负担得起的价格,这真的是她的衣服吗?   季星摇又想起房东的话,再看看这些衣服,难怪房东觉得她被包养了,这些衣服都是贺先生给买的吧?   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就这么放在自己眼前,季星摇却并没有觉得很高兴,相反,她心头沉甸甸的,有种受之有愧的感觉。   贺骁刚好从另一个房间出来,见季星摇又悄悄把衣柜合上了,“怎么了?”   季星摇,“看完了。”   “给你放了水,去泡个热水澡,我去弄点晚饭。”贺骁看了眼衣柜,道:“睡衣和浴袍找得到吧?”   季星摇点点头,从第二个抽屉里取出一套粉红色的维密睡衣。   贺骁看着季星摇一瘸一拐地进了浴室,不放心地叮嘱,“小心点,别滑倒。”   季星摇想让他放心,转头对他笑了下,认真道:“我会小心的。”   季星摇没敢泡太久的澡,她怕贺骁在等她吃饭,擦干吹完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才过去了半个小时。   这个房子真的好大,连客房带的浴室都那么大,有两个隔间,从浴室到卧室中间的那个隔间有一面非常大的镜子,高高的大理石台上摆放着各种贵妇级化妆品。   季星摇打开一瓶化妆水,发现根本就没有用过,另外的精华面霜也是如此。   她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没多想,简单地收拾好从浴室出来。   季星摇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到客厅,却没有见到贺骁。   “贺先...贺骁?你在吗?”   房子太大了,季星摇的声音在偌大的在屋子里回响。   “贺,贺骁?”   依旧没有回应。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又是陌生的环境,孤寂像是影子从脚边渐渐纠缠着往上攀爬,这让她有些害怕。   季星摇下意识地扣着手指,努力睁大眼睛告诉自己不要怕,她安慰着自己,一点一点地走到离着门口最近的沙发处坐下,贺先生说去弄晚饭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听到门口有响声,季星摇有些警惕地看向玄关,就见贺骁高大的身影,他手上还拎着两个袋子。   季星摇松了一口气,身上纠缠的害怕孤寂像是看到天敌一般四散而逃,明明才认识了几个小时,可他高大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与安全感挂上了钩,只要他在,她就觉得很安心。   贺骁抬眼就见到季星摇,她穿着一身粉色的睡衣,浅棕色的长发柔顺的披散着,坐在沙发那个第一眼竟能看到门口的地方等着自己,见到自己就露出笑,眼睛完成了月牙,乖得不像话。   怪叫人心疼的。   贺骁心头一软,有什么暖融融的东西自心底流淌而过。   贺骁没有去餐桌,直接把袋子放在了茶几上,打开包装,里面是两碗馄饨,盖子一打开,香味便飘了出来。   季星摇一晚上没吃饭,让这香味一勾,立马就觉得饿得不行,双眼不自觉就粘在了馄饨上。   贺骁见她嘴馋又忍着不说的小模样,眼底染上两分笑意,把餐具递到季星摇手里,“你爱吃的虾仁馄饨,没放香菜。”   季星摇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份馄饨放了葱花没有放香菜,而对面贺骁的那碗葱花和香菜都放了,原来是他特意按照她的口味嘱咐过。   季星摇接过勺子,“谢谢。”   贺骁:“小心烫”   季星摇幅度小小的点点头,美食在前,已经迫不及待,她先舀了一勺烫,小心地吹了吹,尝了一小口,眼睛一亮,很惊喜的模样,然后用勺子舀出一个大而饱满的馄饨,肥肥的红色虾仁透过薄薄的馄饨皮看得清楚,这馄饨的用料如此扎实,令人口浸大动。   季星摇吹了吹,咬了一小口,小巧的唇瓣沾了汤汁,润泽粉嫩,吃得很是文雅可爱。   贺骁自己没动,只双眼含笑地看着季星摇,“好吃吗?”   季星摇点点头,眉眼弯弯,“好吃。”   -   饭后,贺骁监督着季星摇吃药。   季星摇小声抗议,“我又不是小朋友,我自己会吃药。”   贺骁不听,他有体贴温柔的行为,骨子里却是霸道,细细密密的遮掩了几个小时,就要开始暴露,温柔又霸道地想要参与到她点滴的生活细节里。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拧开药瓶,将药片一粒一粒倒在季星摇掌心,然后递给季星摇温水,非要亲眼看着季星摇吃下去才放心。   季星摇将药一把含进嘴里,用水服下,然后把干干净净的手竖给贺骁看,“都吃了。”   贺骁在她白嫩嫩的手心轻拍了一下,笑道:“真乖。”   手心像是被烫了下,季星摇手下意识地蜷起,悄悄藏到身后,顿了顿,偷偷看了眼,坚持直视着贺骁的发旋强调,“我不是小朋友。”   贺骁漫步尽心地应了一声,“嗯。”   嗯是什么回答,敷衍...又叫人脸红。   .......   饭后活动是看《名侦探柯南》,这是她少女时代最喜欢的动漫,追了十年,现在也喜欢。   贺骁打开电视,找出《名侦探柯南》让她看,然后自己收拾垃圾。   季星摇有些不安,主动帮忙去整理茶几上的垃圾,“我来吧。”   贺骁不让,“不用。”   季星摇还要说什么,贺骁指着季星摇的手,“宝贝,教你个乖。”   这声宝贝叫得季星摇脸红心跳,“啊...”   “怎么去辨别一个男人怎么样?”贺骁一本正经道:“就看她老婆的手。好男人的老婆都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往上的级别。”   季星摇被贺骁这套理论说得懵了,“啊?”   贺骁道:“你觉得我是个好男人吗?”   季星摇点点头,“特别好。”   贺骁道:“你说的不算,人家得看你的手,所以知道怎么做了吧?”   季星摇:“啊?”   说话间贺骁已经收拾好桌上的垃圾,并把桌面擦得干干净净,并收拾好垃圾带了出去。   季星摇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红晕爬上脸颊,贺先生怎么那么多歪理。 第8章 过往   《名侦探柯南》虽然是季星摇最喜欢的动漫,可是现在她有些看不进去。   她坐在沙发上,但好像注意力都在贺骁身上。   贺骁将垃圾丢到安全通道的垃圾桶里,开门,关门,来来回回的动静一丝不落地传入季星摇的耳中。   贺骁倒垃圾回来后又去了别的房间,看着贺骁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季星摇松了口气的同时眼神也黯了黯。   季星摇其实有些矛盾,这个房子很陌生她有点希望贺骁来陪着她,又怕贺骁来陪她会拘束不自在。   过了会,贺骁拿着一条小薄毯出现,季星摇腿上就是一暖,贺骁把小薄毯盖在了她的腿上。   季星摇心虚一样的飞快把视线转落回电视上,假装自己被动漫吸引。   贺骁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平板,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在季星摇身边落座。   他一坐下来,空旷的房间都像突然变得狭小了。   季星摇在一旁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要聊点什么吗?   不聊会不会很尴尬?   可是聊什么呢?聊了会不会更尴尬。   季星摇突然又希望他去忙自己的事情好了。   季星摇犹豫着,就一直没有说话。   贺骁手上拿着平板,好像在处理什么工作,没有打扰季星摇。   季星摇也跟着慢慢跟着放松下来,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过了会,时间应该没有很久,因为一集没有播完,贺骁放下了平板,陪着她看《名侦探柯南》,“这集看过了吗?”   季星摇回过神,摇摇头,“没有印象了。”   贺骁没有再拿起平板,也没有再拿起手机,就坐在季星摇身边陪她看动漫。   季星摇有些好奇地偷偷看他,他竟然有耐心陪自己看动漫。   预想的尴尬情况没有出现,他总是知道怎样相处让她更自在,不论是沉默地看动漫,还是偶尔说两句剧情,总是那么恰到好处。   虽然只认识了不到半天,但季星摇觉得,自己对这个男朋友越来越满意了。   她之前的眼光竟然这么好。   或许是药物作用,又或许是今天太耗神,不到九点,季星摇就有些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季星摇只觉一股失重感,她一个激灵醒来,发现已经被贺骁打横抱起。   贺骁走向季星摇在一楼的卧室,“你该睡觉了。”   季星摇放松了下来,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迷迷糊糊问:“几点了。”   贺骁道:“不早了,你还想熬着?”   季星摇摇摇头。   贺骁把季星摇放到床上,季星摇有些不好意思地缩进被子里,把被子拉到脖子上方,只留下一个可爱的小脑袋露在外面。   贺骁给掖好被角,“睡吧。”   季星摇往下钻了钻,点点头,小声道:“晚安。”   贺骁转身看过来,他背着光,身影隐没在光影里,季星摇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他声音里带着笑意,“晚安。”   贺骁退出了季星摇的卧室,帮季星摇关上灯,门却没有关上,留了一条缝隙。   贺骁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而后客厅传来的电视机的声响被关掉了,客厅透过来的明亮的光也消失了,最后,只从没关的门的缝隙里淌进一抹柔和昏暗的光。   季星摇莫名觉得很安心,就仿佛贺先生在那里陪着自己。   ......   燕市silvermoon酒吧。   “贺骁回燕市了?”阎群看着手机上刚发来的消息,有些惊讶。   对面坐着的高开宇哼笑一声,“不是说还有一个月才从横店回来吗,回来了也不吱声,他在哪儿?看我不去抓他个现形。”   阎群的还在看手机消息,片刻笑了下,“在我们家医院被老金遇见了,说是带了个女孩去的。”   “他,带了个女的?”高开宇摇头,道:“不信,老金肯定看错了。”   阎群摇了摇手机,“有照片,没认错。”   高开宇道:“那难不成是他一回来就开车撞了人姑娘?这倒霉催的。”   “他那小助理天天跟着他,今年都没怎么开过车吧,”高开宇身边戴眼镜的韩嘉林转头对阎群道:“别幸灾乐祸了,人姑娘伤得不重吧?”   阎群抬起头来,脸上表情说不出的奇怪,“那女孩,他抱着呢。”   闻言,一桌的几人都愣了下,大小姐林澜祎露出个见了鬼的表情,“我还以为他要为她那传说中的心上人守节一辈子呢。”   ...   贺骁有个放在心尖上求而不得的心上人,这并不是秘密。   这些年,贺骁身边的发小们,男女朋友都换过了几轮,就贺骁一个人光棍到现在。以贺骁的条件,不管什么性别,上赶着倒贴的,也能排队到巴黎,可要是问他,就是“滚,不谈”,要是问多了,他还生气。   说他没开窍,谁也不能信。   贺少爷打小聪明,跳级跟玩儿似的,周围都是比他大的人,交流沟通没有障碍,从小走在早熟的前端,不可能在这回方面拖后腿。   还是高开宇把好奇心看得比命重要,前两年趁着一次聚会灌醉了贺骁,这才从他嘴里扣出了句“姚姚”还是“幺幺”的。   高开宇从小跟贺骁一起长大,贺骁认识的姑娘,他都认识,数来数去他们身边虽然有名字里带‘yao’这个音的,却跟贺骁没什么联系。   高开宇不肯罢休,反复推敲,这才想起来,贺骁有段时间的经历他们完全不知道。   贺骁15岁时离家出走,消失了大半年才被找回来,这中间他经历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他自己更是一个字不肯透露。他们这些朋友也只知道他半年后被贺老爷子的人绑了回来扭送英国寄宿学校之后的事情了。   难道是贺骁离家出走的时候喜欢上了什么人?   可是掰着指头算算,这都好些年了,贺骁该不会这么长情吧?   高开宇把这猜测跟哥儿几个说了,大小姐林澜祎百无禁忌地当着贺骁的面就问了。   贺少爷不打女人,他总不会像当初揍高开宇那样揍林澜祎一顿,目光杀了高开宇一刀,倒也没否认。   一个轻描淡写的“是”,卸掉了一圈人的下巴。   这可真是,真是...纯情啊!   说是这么说,可也未必不是搪塞的借口,毕竟谁也没见过那个人。   不过在座几人对那个被贺骁带去医院的女孩很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打败贺少爷的白月光把这万年光棍拉入红尘呢?   见众人都好奇,阎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等我我发个消息,问问他。”   ......   季星摇睡了,客厅的灯关着,只留了一盏暖橘色的壁灯,贺骁坐在光线笼罩不到的沙发上,他怕她睡不好,怕她晚上发烧,没敢睡。   手机嗡的一声,发来一条消息,是阎群。   阎群:老黄在医院拍到了你抱着一女的,你女朋友?   贺骁不由微微出神,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像是做梦一样,心疼和狂喜诸多复杂又强烈的情绪像是一波一波的巨浪,将他的理智冲的崩溃,大脑宕了机,没法正常运作。   直到现在才有功夫静下心来,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仍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得知季星摇订婚的消息是在一个多月之前,当时他正在剧组,刚收工回到酒店,就看到了手机上沈铭发来的消息。   当时觉得没什么,看了一眼就删掉了短信,三年前他迟了一步,就已经做好了失去她的准备,只要她过得好就好。   那感情说白了只是他自己少年时期的一点执念,说不定她早忘了他,那样艰难的日子,不是谁都愿意想起的,没得去搅乱人家生活的道理。   祝她幸福。   贺骁删了短信,就当没有看到过,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可当天晚上就莫名其妙发了高烧,他烧得迷迷糊糊,全身都疼,心口最疼,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就没完没了地做梦,那梦的内容都是重复的,像是一个没完没了的轮回,要把他困死在15岁的梦魇中。   高烧把助理吓得半死,可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又莫名其妙地好了,身上没什么劲,不过不妨事,收拾好了又去片场等戏。   那天上午,有一场戏,他拍得不好,导演拉着他剖析角色内心时说了一句,“...人啊,是没有办法骗过自己的心的。”   就这一句话,贺骁就觉得自己不行了。   他匆忙跟导演说了抱歉,逃也似地去了卫生间,卫生间的镜子里,他红着眼的模样,狼狈得要命。   人没有办法骗过自己的内心,他没有办法放下季星摇。   后来的一个月,贺骁全部心思放在戏上,生怕有一丝多余时间会乱想。   沈铭见他没回短信,大概猜到他不好受,也再没给他发关于季星摇的消息。   直到今天上午剧组杀青,沈铭跟他通话的时候,将季星摇被退婚又出车祸的事情说了出来。   沈铭很自责,“...是我的问题,见她订婚了,想着你也不想再知道她消息了,就没再帮你留意,直到昨天我听到秦淮旭准备和周继月订婚的消息,这才察觉不对,这一查之下才发现...”   沈铭后面说了什么,贺骁没注意,杀青宴都没去,不顾一切地赶了回来。   去他妈的不愿打搅,去他妈的善解人意!   他贺骁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总共就胆怯了一回,就在自己的心窝子上挨了这致命一击,疼得他没了半条命。   他一不做君子,二不修己身,外人评价于他全是入不了眼的空气,他就该他妈的早早把她抢回来。   假仁假义地保持距离,体贴地不做打扰,换来的就是心肝上的人被这么作践!   所幸...   所幸还不晚。   “你是我的男朋友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贺骁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他忍住了想要抬头看看天上是不是掉了馅饼了的冲动,如果这是一场美梦,他愿意一直沉睡下去。   贺骁看着季星摇琥珀一样清澈的眸子,心脏跳得飞快,他喉结上下动了动,一眨不眨地看着季星摇。   如果他是个正人君子,如果他有高尚的品行,如果他还带着高高在上的骄傲,他应该如实回答她,不是。   可惜,他不是什么好人,也舍得下脸皮,他简直自私又卑劣。   他扯着嘴角笑得再没有这样开心过,“不然呢?”   没有一只狼会拒绝送入户口的羊,贺骁想。   手机又震动一声,催着他回答,贺骁收拢思绪,给阎群回了个消息:嗯,女朋友。   阎群立刻回消息过来:谁啊,领出来聚聚。   贺骁:滚。   ......   这一晚,季星摇还是发起了烧。   她烧得很难受,身上很疼,头也很疼,她还做了可怕的噩梦。   梦里她本来很高兴的,她穿着漂亮的裙子,在满是鲜花的地方,她满怀喜悦地望着面前高大帅气的男人,好像在等待一件期待已久的事情。   可是突然,晴朗的天空变得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她被淋成了落汤鸡,她向站在前面的男人跑去,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怎么那么远,那么远,她怎么追面前也只有他无法靠近的背影。   她响喊他,却忘了他的名字,雨点像是石头一样打在她身上,她很疼,疼得不停流眼泪,她终是追不上他,大喊,“你难道不要我了吗?”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对不起。”   她没有看清男人的脸,只看到了男人身边出现另外一个女人,和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   雷声轰鸣,她被雨淋得像是个落汤鸡,一身狼狈地被抛弃在这里。   她好伤心啊,她被很重要的人抛弃了,为什么呢?   她头好疼,身上好疼,心也好疼,疼得她直哭。   她正陷入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痛苦中时,突然耳边传来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呼唤,“摇摇,摇摇。”   季星摇意识很沉,迷迷糊糊的感觉到额头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的头好像就没有那么疼了。   耳边的声音又在叫,“摇摇。”   季星摇终于从冗长的梦中醒来,睁眼就见到了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张扬锋利的眉眼微蹙着,黑沉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季星摇慢了半拍才反映过来,“贺骁?” 第9章 发烧   季星摇慢了半拍才反映过来,“贺骁?”   季星摇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艰涩,嗓子很疼,眼睛很酸,身上也很疼,她又想起刚才的梦。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仿佛那不只是一场梦,而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经历。   那个被季星摇忽略的问题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贺骁为什么在她出事后一个月才出现在她面前。   他们之前肯定是发生过什么。   那种被抛弃的委屈与痛苦如有实质地涌上心头,季星摇的头又开始一鼓一鼓的疼了起来,病中的人就是格外脆弱,眼泪大滴大滴地从季星摇的眼角滚落,季星摇不明白,如果那只是一个噩梦,为什么她还是会这样的难受,她真的好难过,就仿佛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过一样。   贺骁吓了一跳,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尽其所能地温声道:“怎么哭了,宝贝?”   季星摇想把眼泪憋回去,但泪珠已经蓄满,只能往外流,她努力半天,泪珠还是顺着脸颊滚落。   贺骁只能温声哄着,“怎么了,做噩梦了?不怕不怕,哥哥在这里。”   季星摇头疼得厉害,她其实烧得有些迷糊,闻言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贺骁,声音沙哑虚弱,“之前一个月,你去哪了?”   贺骁微怔,心脏像是被外力狠狠击中,一片一片一路碎到眼底,那一刻的滋味,像是生吞了一把坏掉的黄连,再也不会有更难受的了。   之前一个月,她刚失忆,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却是孤身一个人面对这陌生的世界,她该多害怕,多难过...   他为什么不再她身边?   贺骁紧咬着后槽牙,妄图压下那从心底往上冒的酸苦味,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   他何止来晚了,他简直来得太晚,才会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听到贺骁的回答,季星摇眼泪掉得更凶了,季星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季星摇没想质问他,也没想责怪他,贺骁是自她失忆以来对她最好的人,她只是刚从梦中醒来,心里太难过了,头也很疼,才会没忍住说出那样近乎于责怪和质问的话。   季星摇觉得自己没出息,自己去擦脸上的泪,“我,呜...我就是太,太难受了。”   贺骁的心都要碎了,他目光看上去比季星摇更疼更难受,他平时话不少,这会只恨自己成了个哑巴,不知如何去安慰她,只一边嗓音沙哑地重复着对不起,一边把季星摇揽进怀里。   季星摇摇摇头,想说自己没想责怪他,他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可是哭得打嗝,季星摇觉得自己真的没出息,她一边吧嗒吧嗒掉着眼泪一边摇头,她声音是软糯地哭腔,“我,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想起那个噩梦,那如真是经历过一般的痛苦委屈汹涌反扑,梦里那个让她那么难过的男人,是贺骁吗?所以她才会那么难过吗?   他会不会像梦里也样不要自己。   毕竟失忆了,又变成了一个瘸子,还变得不漂亮了,还变得这么爱哭,她好像更一无是处了。   他会不会有一天不喜欢自己了?   季星摇眼泪掉得更凶了,哭着道:“我梦见,梦见我被抛弃了。我们以前是不是吵过架,你把我丢下就离开了?不然那个梦,那么真实,就好像是我的记忆一样。我就是,有些难过...”   贺骁哑着嗓音,“是,我们吵架了,对不起,对不起,以后都不会了。”   季星摇压着哭腔,“那我们以后不要吵架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再丢下我。”   贺骁的心都碎了,“不会。”   “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我永远都在你身后...”   季星摇用那双被眼泪洗过的红彤彤的宝石一样纯净剔透的眸子望她,轻声问,“真的?”   贺骁:“真的。”   季星摇没忍住打了个哭嗝,“那你,你抱抱我。”   贺骁心软得一塌糊涂,连任带被子拥进怀里。   季星摇太累了,本身也发着烧,被贺骁喂过药之后,就迷迷糊糊的靠在贺骁怀里睡了过去。   -   季星摇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九点了。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房间的门被合上,只剩了一条很细的缝,床头摆放着已经冷掉的水,还有她的拐杖。膝盖上的伤口上碘伏的痕迹加深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又上了一遍药。   季星摇想起贺骁就不禁想起昨晚的事情,想起自己昨晚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季星摇懊恼得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恨不得用被子闷死自己,她昨天晚上怎么,怎么能那么丢人...   在被子里埋了一会,季星摇想到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第一次在别人家留宿就睡到这个点这也太...随即又想到哦不是第一次,是自己同居过很久的男朋友,可...可他现在之于她来说还是不熟悉的人啊。   季星摇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膝盖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动了动腿,好像已经不疼了,她出院的时候医生就说她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大概在等上一个周左右就可以下地了。   季星摇撑着拐杖,走出卧房的时候,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好像是贺骁在和另一个人说话。   没等季星摇考虑好要不要走过去,贺骁就先听到了她走路的声音,从玄关处走来,“醒了?”   他腿很长,好像两步就走到了她身边,季星摇抬头望着他,他脸上挂着明显的黑眼圈,季星摇不禁想起昨晚,他好像一晚上没睡?   季星摇有些内疚,“你没睡吗?”   “我不困,”贺骁伸手探了探季星摇的额头,道:“退烧了,身上难不难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算了,我下午让家庭医生过来一趟吧。”   “不用的,我都好了,”季星摇摇了摇头,她闻到指尖有很淡的烟草味,季星摇视线落在他如玉般白皙的指尖,他抽烟了吗?   贺骁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绕开了这个话题,他指尖轻移,轻轻地整理了下她的鬓发,牵起季星摇的手,“跟我过来。”   他牵得那么自然,温暖的手掌可以将季星摇的整个小手包裹,季星摇视线落过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一言不发乖乖跟着走过去。   季星摇跟着贺骁来到门口,见有人正在安装指纹门锁。   贺骁道:“早上起来发现门锁坏了,换了个新的,正好把你的指纹录上。”   季星摇想起贺骁昨天晚上开门的时候门锁明明没有问题的,奇怪道:“昨天不是还好的吗?”   贺骁漫不经心道:“是呀,不知道怎么突然坏了。”   季星摇没多想,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把指纹重新录了进去。   录完指纹,贺骁带着季星摇回了室内,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出一件女式外套披在季星摇肩上,“先自己玩一会,门锁很快就换完了。”   季星摇点点头。   她其实也不知道做什么好,自从车祸醒来,她的生活状态就变成了这样,很空,没有目标,不知道干什么,她的时间很充足,却不知道怎么打发,就只能熬着,像是风浊残年的老人一样,干熬着时间。   她能干什么呢?她过去跳舞,上学,比赛,她很忙,每天不是训练就是和同学在一起,时间总是被安排得满满的,从来都只是觉得时间不够用。   可是现在,腿坏了,不能跳了,也毕业了,她能干什么呢?   这个问题她想了一个月,到现在还不是没有个答案。   像是生命被抽去了活力,变成了一只面目可憎的米虫,难道她要一直这样赖着贺先生继续颓废下去吗?   季星摇突然一阵恐慌,她不想变成那副样子。   贺骁送走了换锁的工作人员,回到屋子里,就见季星摇她就保持着他离开时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枯坐着。   贺骁看着这一幕,只觉心脏一阵抽搐,他的小仙女像是被抽空了灵魂。   贺骁拳紧握在一起,眼底深沉的情绪翻涌着,他恨秦淮旭的不知珍惜,又恨自己的迟来。   半晌,他无声地轻叹一口气,仔细收敛着情绪,脸上挂上笑容,走到季星摇身边,单膝蹲在季星摇身边,“摇摇,饿不饿,我熬了粥,去吃一点?”   季星摇点点头,“好。”   贺骁牵着季星摇到餐桌前,又忙前忙后地端来粥,还有一叠蒸饺,一碟灌汤包,一碟油条,一碟烧麦,甚至还有两片吐司面包,一个煎蛋,一份沙拉。   季星摇看着这一桌的东西,又看了看时间,上午9:25。   季星摇迟疑,“这是...午饭吗?”   贺骁:“早饭,你先简单吃一点,中午我们吃点好的。”   季星摇慢吞吞道:“会不会太多了。”   贺骁:“不多。”   话间贺骁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嗯。”   “在家。”   好像是工作电话,一时半会挂不了,贺骁手上动作停住,听这对面一通唠叨,似乎是嫌弃对面太烦,贺骁看了季星摇一眼示意她继续吃,自己起身出去接电话。   声音渐行渐远,但是还有几句穿进了季星摇耳中,“帮我把之后两个月的档期都空出来,什么工作都不接...”   没一会贺骁挂了电话回来,见季星摇只动了面前的粥,皱了下眉,“不喜欢?”   季星摇摇头,眸子清澈,“不是,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贺骁心像是被烫了下,热热胀胀的,早间有些烦乱的情绪烟消云散,他承认昨日的行为是有些冲动,可他不后悔。   季星摇于他如同是带着甜味鸩酒,他浅尝过一口,就再也忘不了那甜滋味,他一面知道,纸包不住火,一面又贪恋着她给的那点甜味。   他昨晚没睡,不只是因为怕季星摇发烧没敢睡,更是因为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东西太多了,他根本睡不着。   昨晚他想了一晚,仍旧不后悔昨日决定,隐瞒的尽头是曝光,但在那之前,他只想好好和她在一起,不求她一定会喜欢上他,只希望能帮他的小仙女找回曾经的光彩照人模样。   贺骁用还没用过的筷子给季星摇面前的餐盘里夹了个蒸饺,“吃吧。”   季星摇夹起蒸饺咬了一小口,皮薄馅大,汁水四溢,勾的季星摇食指大动,连吃了三个。   这蒸饺实在是精致,一屉只有五个,季星摇吃得欢快,抬头就发现碟子里只剩下了两个,而贺骁好像一个都没吃过,她有些不好意思。   贺骁见她动作停了下来,“怎么了?”   季星摇想了想,给贺骁夹了一个蒸饺,“你吃。”   贺骁吃了一个,指了指一旁的烧麦,道:“那个烧麦应该也不错。”   季星摇这才发现贺骁面前只有一杯咖啡,两片面包和一个煎蛋,桌上的这些中式早餐,他好像都没怎么动,这才明白他好像不怎么吃中式早餐,季星摇不由有些沮丧,她总么总是这么迟钝。   “嗡嗡。”   贺骁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眼,没接,挂了电话。   季星摇看了眼自己手机屏幕,上显示周五,上午9:42。   季星摇见贺骁挂了电话,继续从容优雅地用着早餐,心中疑问忍不住,犹豫着问道:“今天不用工作吗?”   贺骁道:“不用,最近休假。”   【帮我把之后两个月的档期都空出来,什么工作都不接...】   季星摇抿唇搅着碗中的粥,他很了解她,知道她的过去,了解她的性格,甚至清楚她的口味,可是贺先生在她这里却像是一个迷一样的存在,她除了他的姓名,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从头开始,不只是要从头培养感情,更是要从头了解,磨合,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   季星摇鼓起勇气,认真道:“贺先生,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想知道有关你,和我们之间的一切。”   “贺先生?”   贺骁轻笑了下,语气竟有些轻挑的意味,“叫贺骁哥哥。”   季星摇像是个撒了气的气球一样突然就憋了下去,缩得很小很小,她不明白为什么贺先生这幅不正经的模样更让人脸红心跳,“贺、贺...”   贺骁就那么笑盈盈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嗯?”   “贺骁哥哥...”   季星摇半天才红着脸憋出这么一句来,整个人像是熟透了的虾子一般可怜。   贺骁终于大发慈悲地饶过了她,跟她说起了从前事。   贺骁,作为摇滚歌手在国外出道,在ins上有不小名气,三年前签约回国内的娱乐公司,公司与他沟通后决定让他尝试演戏,于是给他聘请了专业的表演老师。   表演老师在电影学院任教,贺骁周末的时候去电影学院上课时,遇见了电影学院隔壁舞蹈学院就读的季星摇。   从此,贺骁对季星摇一见钟情,主动追求,季星摇终于被他打动,之后,两人就在一起了。   之后去年,贺骁的娱乐公司规模扩大,从s市搬往燕市,季星摇毕业后也跟着来到燕市打拼。   两个人在一起,难免有争吵,两个月前,两人大吵了一架,两人还没来得及和好,贺骁就飞去横店拍戏,一待就是两个月,回来就听说季星摇除了车祸。   季星摇沮丧地发现,在他的叙述里,自己果然还没有工作,不过就算有工作,她现在也做不了了,她的腿伤了,跳不了舞了,现在这样正好,省了辞职的麻烦了。   虽然这么想着,可季星摇心里到底失望,她只会跳舞,现在不能跳舞了,她以后能干什么呢? 第10章 植物   即使推掉了两个月的工作,可是贺骁好像还是很忙。   在家陪了季星摇两天之后,这天早上陪她吃完早饭,贺骁去楼上换了衣服,拎着外套走到正在落地窗前看书的季星摇身边,“摇摇。”   季星摇视线从书上离开,望向贺骁,他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手臂微微曲起,衬衫的每一丝褶皱都整洁有序,手臂上平整地搭着一件黑色毛呢外套,他这幅正式的打扮显然与前两日带她出去散步时的穿着不一样。   果然,就听贺骁叮嘱道,“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下,叫了做钟点工的阿姨来陪你,阿姨人很好,你不要害怕。中午我要是不回来,阿姨会做好饭,你要好好吃饭。”   他叮嘱得这样仔细,像是安顿一个让人不放心的孩子,处处妥帖,季星摇也不忍心他挂心,于是乖乖点点头,“好。”   她乖巧的模样实在可爱,贺骁挪不动脚步,“我会尽早回来。”   季星摇依旧乖乖点点头,跟着贺骁走向门边,眸子清澈稚诚,“我在家等你。”   “怎么办,”贺骁刚走出没几步又绕了回来,停在季星摇面前,叹气道:“你再跟着我,我就舍不得走了。”   季星摇指了指门边,眼神无辜,“我就是想...看着你出门。”   贺骁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别送,走了。”   季星摇红着脸点了点头。   贺骁刚出门口没多久,前后脚的功夫,他提到的钟点工阿姨就上门了。   阿姨四五十岁的样子,身材有些圆润,身上穿着保洁公司的制服,进门先穿鞋套,见了季星摇就先笑,十分热情和蔼,“你就是季小姐吧?长得可真漂亮。”   季星摇对阿姨的第一印很好,这阿姨很像从前福利院的保育妈妈,让她觉得很亲切,因此季星摇倒没有觉得陌生害怕,只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阿姨你好。”   阿姨连忙道:“季小姐你坐下吧,贺先生跟我说你腿脚不好,让我帮忙照顾着你,快坐下。贺先生不放心你,一再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贺先生对你可真好。”   贺骁对她...是挺好的,想到贺骁,季星摇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阿姨眼尖的见到季星摇的表情,笑道:“季小姐笑得这么甜,可见你们俩的感情是真的好。”   季星摇愣了下,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她这才发现,她好像用了比她想象中更短的时间接受了这个男朋友。   他很好,特别特别的好。   季星摇甚至在想到他的时候心里都很熨帖。   这天中午贺骁没有回来,阿姨给季星摇做了午饭,季星摇简单吃了些,又在落地窗前看了会书就回了卧室睡午觉。   不知道是因为药物的原因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季星摇最近总是没精神,贪睡,这一个午觉好像睡了很久,若不是客厅传来的响动,季星摇都怕自己会睡到天黑。   季星摇从床上坐起来,脑袋还有些懵懵的,她坐了会醒神,听到外面好像不只有一个人的动静,他们轻手轻脚的,说话也压低着声音,似乎怕吵到她。   季星摇揉了揉脑袋,想了想,把身上的睡衣换下,穿上一套寻常的居家服走出去,就见贺骁站在客厅,指挥着两个陌生的男人往阳台上搬一些大大小小的花草盆栽。   季星摇看向阳台,这会阳台已经摆了不少花草绿植了。   贺骁见到季星摇的身影,抬脚走了过来,“吵醒你了。”   季星摇摇头,“我睡太久了。”   客厅挂的钟表上显示现在已经是下午3:42了。   季星摇四处看了看,“阿姨呢?”   贺骁道:“下班了。”   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以高出好几个分贝的音度冒了出来,“嫂子好!我是骁哥的助理,小王。”   季星摇回头看去,见是一个穿了一身休闲服的年轻男人,大概一七五左右,长相白净,娃娃脸,脸上挂着八颗牙的笑容,看上去活泼外向。季星摇注意到这人不是在搬花的那两个人,也不知道他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季星摇被这声嫂子叫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好。”   “嫂子,看这些花,漂亮吧,”助理小王嘴皮子特溜,上来就讨巧卖乖,笑嘻嘻道:“骁哥说你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特地让司机拐去郊区花店,一盆盆亲自挑选的,嫂子您看我们骁哥这心意...”   贺骁嫌小王话多,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抬脚就往小王的屁股踹。   小王机灵地躲开,嘿嘿笑着道:“我不说了,我去搬花,搬花。”   聒噪的小王去念叨花店老板了,角落里就剩下了季星摇和贺骁两人。   季星摇看看阳台上各种长得极漂亮的花,心中暖融融的,甜丝丝的,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自己喜欢花,可是他都知道。   是了,因为在她没有失忆前,他就是自己的男朋友。   贺骁睨了小王一眼,“他脸皮厚,你别理他就行。”   “你在家养伤,怕你无聊,养些花草打发时间也好。”   季星摇看着贺骁,双眼亮晶晶的,“谢谢,我很喜欢。”   下午橙红色的阳光有一缕通过窗户搭在季星摇脸上,阳光下她脸上细细的容貌分毫毕现,长而撬的睫毛扑闪如蝶翼,琥珀色的眼珠在逛下像是浸在水中的宝石。   贺骁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有种想去摸一下她毛茸茸的脑袋的冲动,不过念及一旁还有聒噪的小王和陌生的花店员工,还是忍住了,把手揣进裤子口袋,“随便养养就行,也别太上心。”   这话季星摇倒是不明白了,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问,“为什么?”   贺骁:“还不是怕你养死伤心。”   季星摇不甘心地反驳,“我怎么就养死它们...我养得可好了。”   贺骁偏头看她,挑了下眉,“哦,拭目以待。”   小王突然冒出来,“什么拭目以待?嫂子你也知道我哥的电视剧要上映了啊?”   季星摇:“......”   贺骁抬脚,小王捂着屁股自己滚了。   倒是季星摇看到小王,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们做艺人的公司允许谈恋爱吗?”   贺骁面不改色,“允许。”   季星摇怀疑地看着贺骁,不太相信,怎么可能有经济公司会允许艺人谈恋爱?   贺骁挑眉,明明是平淡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张狂味道,“他们管不到我头上。”   季星摇不懂。   助理小王不知道那根雷达被触动,凑上来解释道:“嫂子,骁哥说得是真的,你肯定想不到骁哥当年的丰功伟绩。”   “当年骁哥还在国外读研,自己玩票性质地玩摇滚,唉,就火了,在国外火得一塌糊涂,ins上粉丝两千万,但奈何在国内不火啊。”   “然后骁哥这不毕业了吗,毕业了得回国啊,国内公司一听说骁哥要回国,各大金牌经纪人连夜打了飞的飞去美国想签骁哥。”   “但我们骁哥呢,所有大公司全给拒绝了,千挑万选的选了现在的这个小破公司。不过我们这个公司也不是没有实力,我们沈总,顶尖的王牌经纪人,后来自己出来单干,成立了这个公司,沈总也就是骁哥的经纪人。”   “嫂子,你不知道当初签约时候的画面,那简直了!沈总拿给骁哥一份艺人经济合约,骁哥大略看了看,然后掏出一份投资意向书推给我们沈总。”   “哈哈哈,沈总万万没想到,他来签个艺人,最后拉了份投资,请了个金主回去哈哈哈。”   “所以现在公司相当于半个我们骁哥的工作室。还有签约的时候合同上就写了,不得干涉我们骁哥的私生活。大家都是老板,谁也管不到谁头上。”   季星摇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不由看向贺骁,她只知道贺骁物质条件不错,只以为是因为艺人工资高,可现在发现,情况好像不是这样的,贺骁比她想象中的要更有钱。   季星摇甚至有种,他虽然身在娱乐圈,但根本就没有打算停留很久的想法。   他那种游刃有余,又轻慢懒散的姿态,让季星摇想到了一个词,游戏人间。   季星摇听完,有些沉默,看了看自己的腿,贺先生那么厉害,她却像是个废物一样,她与贺先生之间的差距,远比她想象得多得多得多。   小王说完,察觉都氛围有些微妙,生怕无形中踩了什么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先去,搬花了。”   说完小王就溜了。   贺骁看出季星摇的心思,弯腰低声哄道:“别担心,你的腿一定会好的。”   季星摇抿了抿唇,“就算腿不好,我也可以做别的。”   她说这话,不知道是在说给贺骁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贺骁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说会好就一定会好。相信我。”   季星摇看了贺骁一会,半晌点点头,“嗯。”   “别多想了,”贺骁牵着季星摇的手,走向阳台,道:“过来看看你的花。”   三十多盆各式各样的花草把阳台摆满,季星摇发现有好多花草她根本就不认识。   季星摇都花店的工作人员专业素质非常好,这些花草的摆放不仅美观还能充分地照顾到各种花草的习性,他特意留下,仔细地一一叮嘱季星摇每种叫什么名字,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典故,各种花草又要怎么照料。   季星摇本来就喜欢花花草草,那些漂亮的植株上洋溢着的不止是蓬勃的生命力,更仿佛裹挟着阳光微风和雨露的气息,季星摇喜欢它们每一株,不止因为它们漂亮,更因为这每一株都是贺先生细密温情的爱意。   花店的工作人员对这花草的喜爱都流露在它的专注的眼里,轻柔的手上还有专业的知识里,对每一株花草,他都能如数家珍。   哪怕在他叮嘱季星摇如何照料一株便宜的多肉的时候都能像是托孤一样郑重仔细,季星摇被他感染,深觉每一株小生命她都应当郑重仔细,于是她听得仔细,记得用心。   两个人一个说,一个记,完全忘记了周遭的人和流淌的时间。   贺骁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耐心地斟上一壶茶,他白玉一样的手指被紫砂壶衬得愈发白皙,斟茶的动作好看得像是一幅画,他周身的时间的流速仿佛都变慢了,优雅惬意得像是置身云深雾绕的山间茅屋。   如果将身边那个聒噪的小王从画面中裁掉的话,这一定是一副极美极有意境的画。   小王临走前扒着门边对季星摇道:“嫂子,电视剧下周就上映了,别忘了看。”   季星摇没反应过来,什么电视剧,“啊?”   小王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就老板出演的那个电视...”   贺骁收回脚,慢条斯理地关上门,笑得斯文优雅,“别理他,你继续。”   季星摇眨眨眼,把想问的话咽回去,“好。”   她要想知道也可以自己去网上找。   惬意的午后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客气地送走花店工作人员,不客气地踹走聒噪小王,关上门,又是美好的二人世界。   季星摇还坐在她的小马扎上,珍惜地细数着每一株植物。   贺骁好笑地走过去,蹲在季星摇身边,单手托腮,“都记住了吗?”   季星摇苦恼得摇摇头,沮丧道:“太多了,记不住。”   说着又小小庆幸地叹了一口气,“还好我带着小本本做了笔记。”   她庆幸又有点小狡黠的模样可爱极了,贺骁眸色暗了暗。   季星摇没有听到贺骁的答复,不由转头看他,转眼就被贺骁灼热的目光里,季星摇的心仿佛也被烫了一下,脸蓦得就红了。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季星摇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快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有些想要逃开,却又有些期待。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手指蜷缩着,梗着脖子僵在那里,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眸子里盈着水光,她不知道,其实这本质上就是一种默许。   可片刻,贺骁却只是轻笑了下,站起身,“好了,别看了。”   “记不住明天再说,你该饿了,让我看看,我们晚上吃点什么。”   有些事情没有发生,明明气氛恰到好处,季星摇没有察觉自己眼中竟然有一丝失落。 第11章 暖灯   阳台上那些花花草草,季星摇喜欢得不得了,她像是得到了新礼物的小孩子,怎么看也看不够。   自己搬着小凳子坐在阳台上,拿着小本子嘀嘀咕咕,或者拿手机咔嚓咔嚓地拍照片,比起之前那两天,她身上总算是多了些活力。   季星摇自己喜欢不够,还把这些花花草草的照片发到自己微博上,那个小号只有十几个微博强行塞的僵尸粉,没有任何熟悉的人关注,她不喜欢在朋友圈发自己的日常,却喜欢偶尔把自己觉得特别的小时刻发布在没有熟人关注的微博上。   有时候是很有童话故事感的一盏路灯,有时候是路边一片被虫子啃食成狗狗形状的叶片,有时候是天边格外火红的落日,有时候是一顿简单的美食。   最近这个小号上连续几天都再重复出现阳台上的花花草草,可见她对这些绿色家伙的喜爱程度。   贺骁白天不在家的时候,季星摇就摆弄这些花花草草,或者和阿姨一起看电视剧,贺骁出演的那部电视剧。   贺骁最近很忙,他没有说是去干什么,但季星摇猜测,他是去跑通告了,就像是网上说的那样,不过季星摇也不追星,也没有混过娱乐圈,再有别的什么她也想不出来了。   贺骁在家的时候总是不让她看,季星摇就只能白天偷偷看。   贺骁在出演的这部电视剧是一部架空民国背景,他里饰演的是男二号,是一个深情的反派角色,因为角色是军阀少帅,剧里常穿一身军装。   家政阿姨第一次从电视里看到穿着军装的贺骁的时候,捂着胸口,半晌说了句,“我的乖乖。”   季星摇的反应只比年过五十的家政阿姨更夸张,贺骁刚穿着军装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第一幕,季星摇的脸就红了,心脏不听话的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季星摇直愣愣地看着,眼睛都要不会眨了,直到镜头切换到别的角色身上季星摇才从那几乎要将自己耳膜震破的自己的心跳声中回过神来。   季星摇知道贺骁长得好看,可是电视上呈现出来真的不一样。   腰板笔直,肩背宽阔,窄腰被皮带束着,长腿被军裤包裹,最后收束在黑皮军军靴里,怪不得都说制服诱惑,贺骁那样锋利的极具攻击性的五官和气质太适合穿军装了,再加上角色亦正亦邪的气质,简直叫人欲罢不能。   这么帅,竟然...是她男朋友。   季星摇有种晕晕乎乎的感觉,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   最近天气有些奇怪,白天还是大晴天,晚上莫名就下起了雨。   半夜的时候,外面雷声大作,一声惊雷响过,季星摇打了个哆嗦从梦中惊醒。   她做了噩梦,不记得什么内容了,只是那种恐惧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迟迟不散,太阳穴处湿湿痒痒的,好像是有泪珠滚过。   季星摇深吸一口气,颤抖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了些,她擦了擦眼角,手指触及额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出了一头冷汗。   “轰隆隆。”   外面的雷声大作,风声哀啸,噼啪的雨点打在树叶上,闪电将漆黑的屋子映得忽明忽暗。漆黑的夜里,空荡的房间里,季星摇一个人像是飘摇在风雨中的孤舟,她莫名的有些害怕这种感觉。   季星摇睡不着了,她翻身坐起,想要去开床头的灯,背过身才发现,从客厅透过来的一丝昏黄的光。   这光是柔和黯淡的橙色的,顺着季星摇开着一丝的门缝透进来。   季星摇一愣,像是冬夜顶着寒风前行的旅人突然喝到了一杯热橙汁,那股暖融融甜丝丝的热流径直就淌进了心里,又由心脏泵及冰冷的四肢,全身都缓过来了,季星摇身上好像没有那么冷了。   这灯,是贺骁特意给她留的。   从季星摇住进来的第一晚,贺骁担心她发烧,为了照顾她,她没有关门,他开着客厅的壁灯,直到之后的每一晚,哪怕她烧退了,病好了,门也没有关上,灯也一直都开着。   外面雨还在下,风也还在呼啸,雷声没有停,季星摇却觉得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   所幸也睡不着,季星摇坐起身,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没有开床头灯,她盯着那一缕黯淡的从外面透进来的光,突然想,要是那抹光能够再进来些就好了。   季星摇掀被下床,凌晨半夜,房子里静悄悄的,季星摇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声,像是个夜游冒险的孩子一般新奇而小心,却唯独没有害怕。   她的目标是客厅的那盏灯,撒发着像热橙汁一样温暖的光芒的夜灯。   季星摇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却突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像是突然迷了路,心脏像是被一大壶又烫又甜的热橙汁撑得酸胀不已。   那个于季星摇来说算是宽大,可实际上不如一个单人床宽敞的沙发上蜷缩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有些瘦,可他那么高,沙发于他而言太窄了。   他身上虽然搭了一条毯子,可一半在地上,一半在他身上。   他睡得委屈,大概梦里也不怎么香甜,好看的眉毛微微蹙着,有种不耐烦但依旧过分惊艳的帅气。   他怎么睡在这里?   这个房子这么大,上下两层,主卧次卧客房加起来五个,他为什么睡沙发呢?   为什么呢?   季星摇不敢往前走了,她怕吵醒他。她悄悄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门没有关,她犹豫了片刻,把门缝敞开得更大了些。   季星摇神思不属地躺会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外面雨声风声没个消停,吵得人不得安眠,季星摇再没有睡着,听着外面风声渐停,雨声渐小,然后直直不见,而后天渐渐亮了。   大概六点左右的时候,季星摇听到了客厅的动静,很轻,但季星摇耳尖地捕捉到了。   季星摇竖着耳朵,听到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季星摇等了会,赤着脚悄悄下地,走到门缝边往外看,就见贺骁一手搭着毯子,一手抓着枕头,轻手轻脚地上楼去了。   等到贺骁的背影和脚步声彻底消失不见,季星摇从房间走出来,发现客厅沙发已经被恢复成原装,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睡过一个人的痕迹。   季星摇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那一大口热橙汁,撑得她心口发胀。   他在沙发上睡了几天了?   她来这里五天了,他其实一直都睡在沙发上?只是第一天告诉了她,之后没有让她知道。   为什么呢?   季星摇在心底问自己,他为什么有房间不睡要偷偷地睡沙发呢?   季星摇把门缝恢复原状,偷偷地躺会床上,闭上眼睛。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   是怕她不适应?怕她晚上生病?怕她睡不好?怕她晚上下床摔倒吗?   或者都有。   季星摇其实并不希望有人对自己这么好。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地接受过多的好,有时候好意也是一种负担。   季星摇从小长得漂亮,又是学跳舞的,身材好,气质佳,从小到大遇到的追求者太多了。这些追求者为了能够虏获女神芳心,手段尽出。   下雨天冒雨翻墙出去买点心送季星摇,早上四点起床给季星摇占座,翘了晚自习给季星摇买蛋糕准备生日派对...   季星摇不管顶着多么难听的声音,也通通拒绝。   对季星摇来说,接受别人的恶意比接受别人的善意要轻松得多。   不是她贱骨头,只是经历使然。季星摇从小是个孤儿,她感受到的爱远没有艰辛冷漠多,她能够承担更多的磨难,却未必能够负担得起过于浓厚的好。   贺骁的好,如此小心翼翼,拿捏分寸,藏着掖着。   可还是被她窥见了,是远超过她习惯接受的程度。   可她...舍不得拒绝。   -   七点,季星摇假装自己刚刚醒来,洗漱完走去客厅,贺骁刚好也从楼上下来,一件黑色羊毛衫加黑色休闲裤,手臂上挂着一件灰色风衣,帅得一批。   季星摇没出息地屏住了呼吸,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起这么早?”他走下来,自然地拦着季星摇的肩,带着她慢慢地往沙发边走。   季星摇晕乎乎地跟着他走到餐桌边,在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下,发了会呆,再醒过神来时贺骁已经放下外套进了厨房。   季星摇透过玻璃门,看见贺骁用那双像是艺术品一样完美白皙的手,打了两个蛋进碗中,然后加入切好的蔬菜丁和虾仁搅拌。   季星摇看得出神,没想到那双手应该用来弹钢琴,或者握笔的手,做起饭来也那么优雅好看。   季星摇发呆的时候,贺骁已经完工,一手热好的牛奶,一手盛着鸡蛋饼的盘子放到了季星摇面前。   季星摇看看自己面前的早餐,再看看空空如也的另一边,茫然地问,“你的早餐呢?”   贺骁站在沙发边,拿起了那件灰色外套搭在手上,没着急回答,她长腿两步就到季星摇面前,用筷子绞下一下块鸡蛋饼喂到季星摇嘴边,“尝尝。”   季星摇下意识地张嘴吃了那块鸡蛋饼,她还记得贺骁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边抿着小嘴嚼着边睁着圆圆地眼睛执着地等着贺骁的回答,模样可爱极了。   贺骁:“好不好吃?”   季星摇咽下嘴里的鸡蛋饼,又被贺骁喂了口牛奶,她不得已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顶着嘴上的一点奶圈认真回答贺骁上一个问题,“好吃。”   “哈哈哈。”   贺骁没忍住,笑了出来,伸手从旁边抽了张纸巾,不容分说地轻轻替季星摇擦去了嘴角的奶圈。   季星摇全程手都没抬起来,像是个被乖乖摆弄的洋娃娃,说他体贴也没有错,可他大部分时候是这样的温柔又霸道。   贺骁道:“你好好吃饭,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家政阿姨一会就来陪你。”   说着他揉了揉季星摇的脑袋,转身就要离开。   季星摇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你不吃早饭吗?”   贺骁看了眼手表,“来不及了。”   来不及还给她做早饭? 第12章 电话   “季小姐,你的电话响了。”   季星摇正在厨房照着菜谱煲汤,家政阿姨叫了两遍才听见。   季星摇应了声,洗净手,从阿姨手上接过手机,比了个‘谢谢’的口型,又指了指厨房示意阿姨帮着看着点火,这才去阳台接起电话。   电话上显示的是一串数字,没有备注,其实季星摇也有点好奇会是谁给自己打的电话,自从她失忆醒来至今,手机上就没接过几个电话。   季星摇接通,话筒里传来一道女声,“星摇,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没有,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声音莫名熟悉,季星摇半天才反应过来打电话的是自己的大学室友杨茵茵,不由好奇,“茵茵,你换手机号了?”   杨茵茵奇怪:“没有啊。”   季星摇又看了看通话页面,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之前那场车祸不仅撞到了她,还碾碎了她的手机,手机卡连着手机一起被碾得粉碎,后来她拿着身份证去补办了电话卡,可没来得及备份的信息却没办法回来,因此现在她手机通讯录上几乎一片空白。   杨茵茵脾气急,见季星摇一直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更急,“星摇,我发给你的消息你看了没?”   季星摇慢吞吞道:“啊,还没有,我这就看。”   季星摇点开扬声器,退出界面,打开微信消息,就见十分钟前杨茵茵发来一张截图,是大学班级群里的消息,班级群她屏蔽了,所有有什么消息她大概也是注意不到的。   杨茵茵的声音透过手机扬声器传了出来,语气十分不爽,“那个苏筱筱不就演了个网剧女N号吗?就在群里嘚瑟。大家面子上恭维一句罢了,她还真当真了?假模假样地说要搞同学聚会。大家刚找到工作,哪有时间?突然又说你在燕市,拉着你出来对比,她大学的时候就什么事都要跟你比,偏偏什么都比不过你,到现在也改不了这个臭毛病。”   抱怨了一通,杨茵茵声音突然低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关切,“...不过星摇,她说的是真的假的?你还好吗?”   季星摇看着那张聊天截图,整个人都僵住了。   【苏筱筱:咱班同学在燕市的倒是不多。】   【苏筱筱:对了,季星摇也在燕市,前阵子我还见过她呢,不过可怜。】   【于珍惜:怎么了?】   【苏筱筱:她男朋友劈腿了呗,在订婚宴上抛下她跟别的女人跑了。】   【王飞雪:不能吧,星摇和他男朋友感情好着呢。】   【苏筱筱:骗你们干什么,他那男朋友是一富二代,跟我姐妹家是亲戚,我当时就在现场。】   【苏筱筱:可怜,她怕是不知道,他那男朋友现在就在那女的身边呢。】   季星摇看得一懵,脑子嗡嗡的。   她其实是不信的,这个苏筱筱在大学的时候就跟她不对付,只不过季星摇不愿理她。以这人在外的名声,就算是造谣的事情,她也不是做不出来的。   贺骁对她有多好,季星摇自己比谁都清楚,就在今天早上,贺骁出门时间那么紧,自己都没时间吃早饭还要给她做一顿早餐,季星摇不可能凭着苏筱筱的几句莫须有的话去怀疑贺骁。   季星摇也更不愿意去相信。   可是,偏偏就在她看到这几句话的时候,她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几个模糊的片段,这几个模糊的片段接连几天出现在她的梦里。在那个梦里,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只看到了男人身边出现另外一个女人,和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就好像,苏筱筱说得被劈腿,被抛弃的事情真的发生过。   季星摇很难过,她不想去怀疑贺骁,可是她忍不住会想起在她失忆醒来后,贺骁缺席的那一个月,他去了哪里?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因为吵架了所以一个月不联系在剧组拍戏吗?   在剧组又不是没收手机,吵架了就一个月不联系?可贺骁的性格明明不是这样......   难道真的如梦中那样,如苏筱筱说的那样?   所以眼下恬淡温馨的相处只是随时可能破碎的假象吗?   可是...   季星摇想不通,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又为什么会把她接回来悉心照料呢?趁机摆脱他不好?她只是无依无靠的孤女,更在车祸后成为了几乎没有一点价值的废物,他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还是说,男人的心真的可以同时装着两个女人?他不是在假装也不是在图谋,只是他也可以同时对另一个女人这样好。   一想到贺骁同时也能对另一个女人这样体贴入微,季星摇的心就一阵酸涩。   “星摇...”   “喂,星摇,怎么了信号不好吗?”   电话里,杨茵茵的声音打断了季星摇的思绪,季星摇回神,发现手机屏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几滴水珠,还以为是自己手上没擦干的水沾上的,可手明明是干燥的,视线模糊了才知道是自己又没出息地掉了眼泪。   季星摇用袖子擦去脸上的,尽量让声音保持正常,强自镇定,“茵茵,我这信号不太好,现在好了。”   “你发的截图我看到了,我很好没事,苏筱筱的话你别信。”   杨茵茵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她胡说八道,看我不去撕了她的嘴!”   季星摇连忙阻拦,“茵茵,别去,就当没看到好不好,你越理她她跳得越高。”   杨茵茵又骂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季星摇想起截图里苏筱筱说的那句‘她怕是不知道,他那男朋友现在就在那女的身边呢’,季星摇突然强烈地想知道贺骁现在正在干什么。   季星摇视线慢慢落在手机上,她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季星摇想到这里脸突然就羞得通红,她一面在心里生自己的气,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做,不该如此怀疑如此试探,可一方面心里又被好奇强烈与怀疑强烈地折磨着。   她的心里像是有一个魔鬼和天使在争执着,一边说:打吧,你是她女朋友打个电话怎么了?说不定打了这个电话就证明了他的清白呢?一边说:你不能这么做,你怎么能怀疑他呢,他对你多好你都忘了吗!   季星摇挣扎许久,终究是没有经得住诱惑,给贺骁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通,可电话一接起来,季星摇就后悔了,她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怀疑他。   “摇摇?”贺骁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不知道他在哪里,声音压得有些低。   季星摇心底十分惭愧,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她不想被他发现自己怀疑他,“你在工作吗?”   贺骁点点头,“嗯,怎么了?”   季星摇心中更惭愧了,天使在她心里对着恶魔指指点点,‘你看,他就是在工作,你怎么能怀疑他,试探他呢!这简直太卑鄙了!’   季星摇像是做错了事地孩子,垂着脑袋,小声道:“没有,就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煲了汤。”   贺骁压着嗓子短促地笑了声,尾音微微上扬,声音有点哑,似乎有些累,有种漫不经心的慵懒味道,“宝贝,我跟你说过什么?你的那双小手可不是用来做家务的,又不听话,嗯?”   季星摇叫他这声宝贝叫得耳朵都酥了,红着耳朵,“我煲的汤很好喝的。”   贺骁轻笑着拖长腔‘嗯’了声。   季星摇:“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   贺骁半晌叹了口气,“怎么办,我这有些事,恐怕要晚点回去。”   季星摇:“没事,我等你。”   贺骁:“不用,你先吃,晚饭你就不要做了,我让小王给你定蔡记私房菜。”   季星摇挂了电话后又在阳台站着发了会呆,直到阿姨来找她说汤煲好了,季星摇这才反应过来,魂不守舍地走去厨房。   阿姨乘出一碗汤尝了尝,夸道:“味道真不错,先生今晚有口福了。”   “也不知道先生这几天在在忙什么,回来越来越晚了。”   季星摇睫毛动了动,没说话。   晚上阿姨下班走后,季星摇开着电视坐在沙发上发呆。   贺骁不在家的时候,季星摇喜欢开着电视,放他出演的电视剧,从电视里看到他的脸听到他的声音也像是他在家里陪着他样。   可惜贺骁只是男二号,戏份实在不那么多,有时候一整集可能都没有他出场。   “叮咚。”   门铃声响起,是小王从蔡记打包了菜送了过来。   季星摇一打开门,入眼的先是一大束白玫瑰。   季星摇一愣,而后小王的脸从白玫瑰后面探了出来,笑嘻嘻地道:“嫂子好。”   季星摇有些不太适应小王称呼她为嫂子,她有些不太好意思,“你好。”   小王把书上的一大束白玫瑰递过去,季星摇接过玫瑰和饭菜,随口问了句,“你今天怎么没跟在他身边,他一个人在工作吗?”   小王道:“骁哥没工作啊,他把近期的工作都推了啊。”   季星摇一愣,他不是在外面忙工作吗?   那他在外面做什么?   下午一通电话刚打消的怀疑又回到心头,季星摇有些闷闷的难过。   白玫瑰每朵都品相完美,娇艳漂亮,季星摇手指轻抚玫瑰娇嫩的花瓣,感受着丝滑的触感在指尖拂过,心中却再没有一开始的欣喜。   季星摇把花拍下来微信发给贺骁: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贺骁很快回了消息: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贺骁:怕你无聊,让它替我陪你一会。   贺骁:我很快回去。   季星摇有些感动,又有些难过,他还会对别的女人也这么好吗? 第13章 找场子   杨茵茵的那通电话像是在季星摇心底埋下了一枚名为怀疑的种子,这颗种子在寂静无人之时疯狂生长,沉沉地压在季星摇的心头,吸走了季星摇的精气神和好心情。   她心里存着事,经常心不在焉,家政阿姨发现了这几天季星摇的反常,偷偷打电话给贺骁,“她这两天不太开心,经常一个人发呆,跟她说话也走神。今天上午在厨房煲着汤,突然就走神了,要不是我就在旁边看着,她的手就伸进滚烫的汤里了哦。”   贺骁吓了一跳,后怕道:“这两天先别让她靠近厨房了,阿姨您多照看这点儿。”   阿姨纳闷道:“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贺骁回想这两天的相处,季星摇表现得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不过他最近回去得晚,她睡得也早,相处时间不那么多,或许只是在他面前没有表现出来。   阿姨道:“女孩子心思细,肯定是你们男孩子不知不觉做错了什么还不知道,你得多关心她呀。你这几天总是忙,晚餐也不陪她吃,她一个人又不能出门,孤零零的多可怜呢。”   贺骁沉吟片刻,“我尽量早回去。”   阿姨打电话的事情季星摇并不知道,可晚上贺骁也还是没有早回家。   贺骁亲自给季星摇打了电话解释要晚些回去,挂了电话又让小王去另一家出名的菜馆打包了饭菜,亲自给季星摇送去。   小王到的时候,手上又捧了一束花,这次是娇艳的红玫瑰,满满的一束,漂亮极了。   可季星摇收到花的喜悦,却大打折扣。   接连几天,每次小王捧着花上门,就是贺骁要晚归,季星摇宁愿收不到这些花,也不想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家。   值得贺骁特地让助理亲自跑一趟的菜,当然是极好的,三菜一汤,色香味俱佳,可季星摇哪里还有胃口,她单手托腮,望着窗外沉沉暮色,冬日天黑得早,天空渐次晕染的色彩一样,中间还点缀着一颗星子,漂亮也寂寥。   时间不早了,上班的人该下班了,贺骁到底在外面忙什么呢?   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吗?   现在是晚饭的时间,他们会在一起吃饭吗?   他会给她夹菜,会双眼含笑地看着她,会极尽温柔体贴,像对待她那样吗?   季星摇只要想到那幅画面,心就酸涩得厉害,眼睛都忍不住红了。   其实,也没什么,她还挺幸运的,正好她失忆了,现在贺骁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熟悉了一些的陌生人,他们也没有感情,就算...就算贺骁不喜欢她了,出轨了,她也不会很伤心......   可是,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好难过。   季星摇扯着略长的袖子懊恼得捂住眼睛,手心下的布料被泪水洇湿,明明贺骁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认识了没多久的陌生人啊。   再可口的饭菜于季星摇而言也索然无味,可这么贵的菜她不忍心浪费,含着眼泪喝了两口汤,模样像极了被逼着吃饭痛苦至极的小朋友,边哭边吃。   吃了两口,季星摇放下勺子,趴在桌子上掉眼泪。   季星摇一边擦眼泪,一边生气,一边又无可奈何,她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除了哭什么都不会。这样一个废物,很讨人厌吧,应该没有人喜欢这样的废物吧。   如果自己是贺骁,那她也不会喜欢这样一个只会哭的废物的,所以就算贺骁要跟她分开,那也在情理之中,她也不应该怪他,能在她失忆后最无助的时候照顾她一段时间,已经仁至义尽,值得她感激涕零了。   手机消息提示音却在这个时候当啷当啷地响了起来,季星摇正难过,不想理会,可又怕是贺骁的消息,季星摇擦擦眼泪,拿起手机。   手机提示音一直在响,消息没个停歇的,连珠炮似的,仿佛有什么急事。   季星摇看了一眼,不是贺骁的消息,是苏筱筱。   苏筱筱给她发微信消息这事就很奇怪,她与苏筱筱虽然是大学同学,可大学的时候并不与苏筱筱一起玩,微信是刚开学时候加的,大学四年没有在微信上聊过一次天,毕业后虽然同在燕市,可却从没有联系过。   季星摇打开消息,却看傻眼了。   季星摇这才发现苏筱筱今天上午给她发的微信消息,她没看见。   苏筱筱:陈陈和妍妍一起来燕市找我玩,张蓓也在燕市读研,正巧听说姜梓萱来燕市演出,林荃亲戚结婚她也来了燕市,我想着大家好久不见了,毕业还没聚过,难得这么巧都在燕市就组织个同学聚会,星摇你也在燕市,不会不来吧。   苏筱筱:大家都在燕市,你一定得来,我都跟大家说好了,不来就是不给我面子。   苏筱筱:地址发你了,大忙人可一定要来啊。   下午三点的时候,苏筱筱又给季星摇发了消息催她来,语气也没有上面那么好了,她当时没看见,当然没回。   然后就是现在。   苏筱筱:大家都到了,你怎么还不来?   苏筱筱:怎么,不敢来了?   苏筱筱:我说你被男朋友甩了,你跟杨茵茵说我骗人。   苏筱筱:你哄着杨茵茵跟我吵,自己躲在背后不出来,什么绝世白莲,你可真是能耐。有本事就出来跟我对峙,大家都看着呢。   苏筱筱:哈哈哈哈,杨茵茵都从津市来了,你还不来?   苏筱筱:你难道要真看着你姐妹下不来台?来吧,我又没说错什么啊,你就是被男人甩了,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就算不承认也是事实啊。   季星摇看着微信消息,皱着眉,她不就一天没上微信吗?为什么事情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这个事情不是几天前已经过去了吗?   季星摇正看着苏筱筱发来的消息,那边杨茵茵的消息也发来了。   杨茵茵:星摇,你在哪?   杨茵茵:我带着我姐妹和倩倩来燕市了,现在周天酒店楼下,苏筱筱跟我说你要来,你到了吗?   季星摇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她们到底在闹什么?   季星摇翻开那个被她屏蔽了的许久这两天却一直活跃这的班级群,终于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季星摇虽然叮嘱过让杨茵茵不要跟苏筱筱吵,可事与愿违,杨茵茵到底还是和苏筱筱在群里吵起来了,闹得班级群里鸡犬不宁的,也不知道多少人偷偷潜水看热闹。   杨茵茵大学的时候就跟苏筱筱不对付,苏筱筱家里条件好,大小姐架子端得高高的,杨茵茵家里条件也不逊色,人大大咧咧得很随和,两人是想看两相厌,谁也瞧不上谁,又都不是个好脾气的,大学的时候就针锋对麦芒的,经常因为一掉小事掐得沸沸扬扬,相互搞小团体排挤对方。   季星摇性子软,脾气也随和,大学的时候就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不参与两个小团体的争锋,只不过季星摇和杨茵茵同寝室,与杨茵茵关系不错,再加上苏筱筱不喜欢季星摇,季星摇常被看做杨茵茵小团体里的人。   杨茵茵与苏筱筱在群里掐起来,从前两边玩得好的小姐妹纷纷出来帮腔,毕业这几个月来,群里还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   季星摇大学的时候就不参与这种争锋,更何况现在?   可她的事情,偏偏就是这场撕逼的导火索。   季星摇的私事只能是两方大战的那个最微不足道的火星子,两方积怨已久,火|药屯的足够,杨茵茵看不惯苏筱筱在群里借着组织同学聚会炫耀自己得意之处;苏筱筱更不喜欢有人挑衅自己的优越感,两边量看两相厌。苏筱筱一边炫耀一边阴阳怪气说季星摇混得多可怜的话一出,杨茵茵马上挑准错处,痛下狠手,放手撕逼,才引发了这场闹剧。   季星摇何其无辜地躺枪,可两方人马拿她的私事做筏子,谁都不肯放过她。   苏筱筱内涵季星摇被男人抛弃,混得可怜,杨茵茵说她放屁。   苏筱筱她在现场,亲眼目睹有姐妹作见证,大家都知道。杨茵茵说星摇说了人家没有你骗人。   两方吵到激烈处,不但有人@季星摇,让季星摇自己出来解释。   后来吵架渐渐偏离,为着大学时候的一些破事吵了大半宿,十好几页聊天记录,原本季星摇以为两方终于肯放过她了,可是没有。   大概是在群里吵得不过瘾,苏筱筱准备了下线反击战,七拉八扯地组织了场现下聚会,杨茵茵也毫不示弱,带着姐妹从隔壁市赶来,说是同学聚会,其实就是现下撕逼,颇有社会人的行事风范。   季星摇在燕市,又是这件事的导火索,当然不会被放过。   季星摇的手机消息一直不停的响,五六个几乎从来没有聊过微信的人齐齐发来消息,催她来聚会。   季星摇脸色苍白,她紧抿着唇,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无力感。   季星摇不想去什么同学聚会,也不想去管两方纷争,她从大学的时候就不参与这两个小团体的矛盾争端,现在更是不想参与。   季星摇觉得莫名其妙,这些人为什么要关心她的私事呢?就算她被男人抛弃了又关她们什么事呢?她们又凭什么什么揪着她的事情作威作福不肯放过她呢?   她们是吵得爽了,可刀子为什么通通往她心窝子扎呢?   她明明已经因为贺骁的事情很难过了,为什么还要这样逼迫她?   季星摇痛苦地把头埋进臂弯,突然觉得生活简直一团糟糕。   手机消息不停地在响,起初是微信消息,后来就是电话铃声,大概又是那些关系并不怎么亲近的人在催着她去所谓的同学聚会上,向他们展示她的伤疤。   季星摇一概不理,也不想理。   她把手机关了静音,自己擦擦眼泪,慢慢走去阳台,坐在小马扎上,坐在那群贺骁送给她的绿植的中间,不想理会外界一切烦恼,随他们去闹。   屋子里静悄悄的,灯也只开了很微弱的那一盏,微弱的灯光下,绿植舒展着叶片,季星摇定定地看着这些绿植,出神的想,她真想也做一盆绿植啊,不用很漂亮,也不用给她很好的照料,只要将她放在那里,有阳光雨露就行,她就能安静地生长,没有烦恼,不用为什么事情伤心,每天唯一惦记的只有阳光雨露,多好啊。   季星摇看着看着,又不禁想起贺骁送给她绿植的那天,她还记得当天贺骁对他说‘随便养养,怕你养死伤心’时候的模样,那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好幸运,怎么能遇到贺骁这么好的人,他真的是在很用心很用心地对她好,不求回报,潺潺涓涓,体贴入微。   刚出院的那天,她真的很冷,这世态对一个无所依无所归的孤女极尽冷淡,冷得季星摇瑟瑟发抖,她就像是那个即将冻死在雪天的小女孩,贺骁是那散发着温暖的火柴。   她贪恋着的温暖,终究是要消失的,泡影一样短暂的。   ......   贺骁心里记着阿姨的电话里说的话,想尽量早点回来陪季星摇,可惜傍晚路上堵车,他在路上耽搁了好长时间,不得已,只能让季星摇先吃饭,不知回来要什么时候呢。   刚挨过堵车的路段,从高架桥上下来,又汇入了拥堵的市区路段,贺骁在路上就多耽搁了两个小时,好不容易到了家,贺骁心里惦记着季星摇,脚步都加快,从电梯口到门口的那端距离,总共也没多远,他大步流星的,外套鼓起,带着一阵冷风。   十二月末的燕市,零下十度,冷得厉害,贺骁走到门口,步伐就慢了下来,他在门外站定,对着手机整理了下发型,轻轻在外套褶皱上掸了掸,不知是想要拂去灰尘还是寒气,这才抬手搭上指纹锁,开门进屋。   贺骁进门的时候,房子里静悄悄的,大片区域都是漆黑的,只有在靠近阳台的位置,开着一盏光线非常微弱的壁灯。   贺骁下意识地放轻动作,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他以为季星摇是早早睡了,可是抬起手臂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不到七点半。   贺骁微微皱眉,怎么回事?人不在家?   不应该。难道是在关着灯玩手机?   就在贺骁这么想的时候,餐桌上,突然亮起一道光,贺骁寻着光源看过去,才发现是季星摇的手机。   贺骁走过去,拿起手机,手机页面显示上面有十几通未接电话,还有几条短息和微信,大意是催促季星摇去一个同学聚会。   贺骁下意识皱眉,觉得事情不简单。   他还没有解锁季星摇手机呢,只锁屏页面上就有这么多的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什么样的同学聚会需要催成这样。   贺骁拿起季星摇的手机,正要找季星摇,转头就见阳台处有个黑影动了下。   贺骁挑了下眉,脚步放轻走过去,果然就见阳台上一个小角落里,有一团小小的身影。   那团小小的身影,坐着她的小马扎,抱着自己的膝盖,脸都埋进了膝盖里。   这团小黑影是谁呢?   “宝贝,”贺骁声音悄悄的,生怕吓到她一样。   那团黑影顿了下,而后抬起了头,怔怔地看过来。   贺骁随手打开了手边的一盏灯,柔和的光线亮起,贺骁怕晃到季星摇的眼睛,特意换了个站位,把季星摇当在自己的阴影下,柔和的光线没有刺到季星摇的眼睛,却让贺骁看清了季星摇的模样。   红彤彤的眼睛,红彤彤的鼻子,还有一脸亮晶晶的泪痕。   可怜的,贺骁心疼得不行,单膝蹲跪在季星摇身前,扶着她的下颌,大拇指去抚她脸上的泪,声音越发柔和地哄她,“怎么哭成了这样?”   季星摇没说出话来,反倒先没出息地打了个哭嗝,就...丢人。   “这么委屈,”贺骁用袖子仔细擦干季星摇脸上的泪,道:“跟哥哥说说,怎么了?”   季星摇摇摇头,“没,没事。”   还说没事。   贺骁手上还拿着季星摇的手机,放到季星摇手中,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解开。”   季星摇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照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已经解开锁屏,落到了贺骁手里。   贺骁翻看这季星摇手机微信上不停跳出来的微信消息。   苏筱筱:大家都到了,就差你了,怎么不敢来?   苏筱筱:你姐妹特意从津市赶来帮你助阵,你就不来看看?   苏筱筱:怎么,怕自己混得太惨,在同学面前丢人?   贺骁大致看了两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个叫苏筱筱的明显跟季星摇不对付,估计还混得不错。   什么东西,还敢欺负他的人?   贺骁用两根手机捏着季星摇手机,似笑非笑道:“就为了这事,哭成这样?”   季星摇伸手抢回手机,藏在身后,闷声道:“才不是。”   贺骁无奈地摸了摸季星摇的头发,笑骂,“没出息。”   说完贺骁伸手把季星摇拉了起来,“走?”   季星摇顺着贺骁的力道被拉起来,还茫然的问,“干什么?”   贺骁道:“带你去找场子。” 第14章 吻   “我不想去,”季星摇很抗拒,她一点都不想去见那些人。   贺骁握着季星摇不让她跑,“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你躲着就能过去了吗?”   季星摇委屈,“我不想理她们。”   贺骁拍拍季星摇脑袋,“那也不能让人欺负了,乖乖去换衣服。”   季星摇转身去换衣服,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停住脚步。   贺骁道:“别怂,宝贝儿。”   季星摇回头看向贺骁,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突然又耷拉下脑袋,“算了还是不要去了。”   贺骁上前,弯下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像是被气得不轻,“怎么越长大越怂了,小时候还敢...”   贺骁意识到什么,止住了话头,季星摇心里另有思量,没注意贺骁的话,只是知道贺骁误会了,摇了摇头,“不是,是你现在,应该不适合跟我去同学聚会吧?”   贺骁双手搭上季星摇的肩膀,把季星摇转了个圈,推着季星摇往她的衣帽间走去,“有什么不合适的?”   季星摇被推着走了两步,搭上贺骁的手腕把贺骁的手从肩膀上拉下来,转头看他,见贺骁毫不上心的模样心里替他着急,“你是明星,现在电视剧还在上映,网上说你现在是在上升期,你怎么能现在暴露我们的关系呢?”   季星摇从来不追星,也更不混粉圈,但是现在她算是贺骁的事业粉,她可是亲眼见证了电视剧开播以来,贺骁的人气是以怎样惊人的速度飞升攀升的。   从一开始,贺骁的微博粉丝只有两百万人,到现在电视剧播出不到一个月的一千两百万人,贺骁大概是在用龙卷风的速度在疯狂吸粉。   这一个月以来,只要电视剧播出,贺骁的名字就会跟着上热搜,各种花样彩虹屁。   季星摇从未见过如此会吹彩虹屁的粉丝,每天都在嗷嗷叫。   -雾草,这个哥哥是谁,为什么我才发现。   -又是为哥哥颜值神魂颠倒的一天!!!   -哥哥军装出场第一幕我垂直入坑!!!   -哥哥今天只出场了两分钟,含骁量不足,我要的相思病了。   -哥哥这样军装yyds!!!   -哥哥金丝眼睛半永久!!   -哥哥战损杀我!!   -哥哥是从晋江逃出来了的男主吧!   -哥哥眼技杀我,我无了...   贺骁穿军装的视频在各大短视频网络平台疯传,某音平台上点赞超过千万,某脖平台上转发超过二十万,各大影视区只要打开就是刷屏的贺骁军装照,超级强势的自来水安利,让贺骁火速出圈。   如此大规模的刷屏式安利,你说它烦吧,可贺骁是在太帅了,作为哪怕是娱乐圈都极为罕见的能横向碾压的神颜,谁能拒绝得了帅哥的诱惑呢?   以至于贺骁虽然出演的是反派角色男二号,但是人气比男一女一都高,不但吸了不少女粉,连男粉也不曾放过。   近些年市场趋向饱和,呈现疲态装,虽然也有不少新人在今年有了姓名,可是能称得上是爆红的明星却是一个都没有。   贺骁就是在这样一片愁云惨淡的低迷局势里杀出来的一匹黑马,今年年度最红最爆的男明星,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   他现在这个情况怎么能跟着她去参加什么同学聚会呢?要是两人一起出现被拍到了,到时候曝光了,影响他的事业怎么办?   而且季星摇平时刷朋友圈的时候就见到列表里不少人在追剧,她们被剧里的贺骁迷得五迷三道的,甚至氪金买了不少贺骁的代言。   季星摇听说贺骁从红了之后就没有怎么接工作,现在的代言都是拍剧的时候联系好的,或者是电视剧播放之前就已经安排好的工作。   季星摇当了这些天的事业粉,也知道这是不太理智的做法,红了之后和红了之前的报价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贺骁红了以后,大量代言找了上来,开出的价格也是之前的很多倍,现在才是享受红利的最佳时机,可是贺骁竟然把档期给空了出来。   因为这件事情,贺骁的公司被新来的粉丝撕了好几天,只说贺骁公司拉跨,拖累他们哥哥,可公司也是有苦说不出,谁能左右得了贺骁这个老板的想法呢?   季星摇是真的很认真地在替贺骁担忧,她说出自己的顾虑。   可贺骁看着季星摇粗皱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却没忍住,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季星摇有些恼了,“你,你笑什么,这很严肃的事情。”   贺骁笑了好一会,才在季星摇严肃的目光下勉强收了笑,“照你这么说,我红了之后反倒见不得人了,就得偷偷摸摸躲躲藏藏了?”   说着贺骁还煞有其事地凑到季星摇面前,打量着季星摇,认真地问道:“其实你就是不想给我名分才编出的借口吧。”   季星摇轻轻推开贺骁的脸,“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贺骁双手重新搭上季星摇的肩,推着季星摇去衣帽间,“不要胡思乱想了,赶紧去换衣服,哥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季星摇:“可是...”   贺骁:“没有可是。”   季星摇被推进了衣帽间,贺骁也去了楼上衣帽间,挑挑拣拣给自己换了套特能唬人的衣服,拉开抽屉挑了只最贵的百达翡丽,手指上套了三个戒指,挑了两个一看就很贵很奢华的宝石袖口,头发用发胶梳理了下,身上喷上香水,往镜子前一站,眼都给晃瞎,就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很有钱很暴发户的穿戴。   当然,这身若是在别人身上是暴发户的效果,在贺骁身上就是那种蓝血御用模特的时尚感。   贺骁收拾好自己下楼去,季星摇也慢吞吞地从衣帽间出来,身上是简单的毛衣休闲裤,看上去清爽干净。   季星摇打眼看到贺骁这身打扮,愣了下,这家里的装修风格就非常漂亮,贺骁站着的那个角度看上去,像是正从秀场上走过来的国际男模。   季星摇看了看贺骁手上那三四个戒指还有宝石袖扣,“你会不会穿得,太夸张...”   贺骁拿着手上的墨镜轻敲了下季星摇的脑袋,“夸张就对了,你这身不行,没有杀气,镇不住场子。”   季星摇呆愣愣的,杀气,镇不住场子?是她搞错了吗,他们其实不是要去同学聚会而是要去打架是吗?   贺骁把季星摇推进衣帽间,从里面那些吊牌都还没拆的衣服里,挑了一套死贵死贵的香奈儿套装,又从一旁的包包柜子里拿了个Birkin,耳环不挑合适,只挑最贵。   季星摇抱着衣服跟在贺骁身后,那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像是个拎包小妹。等贺骁挑到戒指的时候,看着首饰盒子里的那些戒指,都不满意,眉心微蹙,喃喃,“装备不太行啊...”   最后贺骁勉强从里面挑了个蒂芙尼的手镯递给季星摇,“去吧,换上。”   季星摇抱着怀里的一堆东西,抿了抿唇,犹豫再三,终于鼓足勇气,进了里间去换衣服。   季星摇从来没有用这种夸张的风格打扮过自己,一来这样浮夸的风格与她以往的风格不同,二来她以前也买不起这么贵的衣服首饰。   季星摇从里间出来,她低着头轻扯着身上的套裙裙摆,有些不自在,“这个,好看吗?是不是有点奇怪...”   贺骁转头看季星摇,“好看。”   贺骁上前牵着季星摇的手,领着季星摇走到镜子前,“站在季星摇身后从镜子里看她,“我家小仙女就是套个麻袋也是最美的仙女。”   季星摇从镜子里看自己,身上是一套白色的香奈儿套装,脖子上带着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耳朵上也是珍珠耳环,这项链和耳环是一套的,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显得那张脸越发白皙,灯光下皮肤仿佛比珍珠更洁白美丽。   贺骁从镜子里看着季星摇,伸手捏着季星摇下巴往上抬了抬,“记住这个角度宝贝,看看,是不是杀气十足。”   季星摇保持着微微抬起下颌看镜子,只觉镜子里的人有些陌生,像是一个飞扬跋扈的大小姐,有点像苏筱筱,不,比苏筱筱还要不好惹,还要趾高气扬。   是挺有杀气的。   季星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学着苏筱筱做了个不屑的表情。   贺骁看着点点头,“不错,有那味了。”   “是不是特别不好惹,”季星摇破功,噗嗤笑了,她一笑,眉眼弯弯,可爱得不得了,柔柔软软的团子一样软和,哪儿还有一点刚才的不好惹模样。   贺骁捏了捏她的脸蛋,“别笑。”   季星摇不笑了,绷着一张脸,只是眼里还是带着笑意,一扫方才愁闷模样。   贺骁给季星摇披上外套,拦着人走去玄关,贺骁从放车钥匙的抽屉里挑挑拣拣,选了大牛,限量款兰博基尼。   两人坐上车,疾驰而去,目的地周天酒店。   -   季星摇虽然被贺骁短暂地哄开心了,跟着上了车,可是到了场上,想起此行目的,到底有些愁,偏巧这会手机上又有电话打来,是杨茵茵。   手机在季星摇手心震动,季星摇迟迟不接。   正巧到了红灯,贺骁停下车看了眼,“接吧,说快到了。”   季星摇接了电话,按照贺骁教的托辞说了。   这会已经晚上八点多,聚会却还没结束,等车开到周天酒店时,差不多就要八点半了,这么晚这群人都还不走,看来是打定了主意非要等到她去不可。   八点半,两人到达周天酒店地下停车场,正要下车,季星摇拉住了贺骁的袖子,“万一你被拍下来发到了网上怎么办?”   贺骁似笑非笑道:“我这么迫不及待想官宣,当然谢谢她。”   季星摇瞪他一眼,“你又不正经。”   贺骁下车,绕道另一边把季星摇抱出来,“别怕,我有数。”   季星摇看着他不似说笑,这才点点头,只是到底还是有些挂心。   除了这事,季星摇原本还有另一桩操心事,她害怕的到了现场,苏筱筱质问他当初劈腿抛下他时会是怎样尴尬场面,可现在她好像这方面的担心也打消了很多。   苏筱筱以往行事作风让季星摇本能的对她说出的话抱有一定怀疑,现在见可季星摇见贺骁却并不怕露馅,反而主动带着她来这里,季星摇对苏筱筱所说的话的怀疑就更深了。   季星摇的腿伤养了这么久,好的差不多了,先在基本已经能够下地行走,只是走得有些慢,有些不太自然。   季星摇没有通知杨茵茵她到了,他们直接根据杨茵茵提供的包厢号,找了过去,这个时间,走廊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来往的多是周天酒店里正在忙碌的服务生,远远瞧见了一对身材出众气质卓然的俊男美女,都忍不住看过来,遍听到一道道小声的惊呼。   周天酒店内的工作人员不让带手机,即使贺骁的身份被认出来,他也不担心。   贺骁一手轻搭在季星摇的肩头,护着她慢慢地往包厢走,“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宝贝?”   季星摇想起什么,微微抬高了下巴,“这样。”   贺骁戳了戳季星摇的酒窝,“别笑,也不用怎么说话,爱答不理的冷着些就行。”   季星摇看他操心的模样,还是想为自己辩白一句,“我没你想到那么没用,我应付得来。”   贺骁笑问,“那是哪个小可怜在家愁得掉眼泪。”   季星摇羞恼,“那不是因为这个。”   贺骁:“哦,那是因为什么?”   季星摇低着头没说话。   因为以为你劈腿了。   说话间贺骁已经把季星摇送到了包厢门口,包厢里很热闹,七八个人闹出了十几二十人的效果,季星摇在门口就听到里面夹枪带棒的,也就只能维持个表面和谐了,当年学校里的小团体,如今在包厢里面齐聚了。   季星摇深吸一口气,脸上笑容淡去,一把推开包厢门。   门一打开,包厢里的人都看了过去。   只见门口站了个身段婀娜的,身上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美丽,像是从韩剧里走出来的千金门阀的大小姐,清冷高傲,不好接近。   众人先是被第一眼的气势唬了一跳,起先谁也没敢说话,心道这是谁,可等那身影走近了两步,才发现竟然是曾经那个温软和善的季星摇。   天呢,她怎么变化这么大,包厢里的人相互看看,都从眼中看到了不解。   季星摇这一出场,就现在气势上压过了对方,占据了优势。   苏筱筱视线更是上下打量着季星摇,衣服是香奈儿的,珠宝是御木本的,包是爱马仕的,鞋子是巴黎世家的,身上这一套加起来,跟她开的那辆车差不多贵了,季星摇一个穷孤女,怎么买得起这些东西?   她不是被秦淮旭甩了吗?秦淮旭现在还在德国跟周继月在一起呢,不可能与她和好啊,怎么回事?   不会是高仿吧?啧啧。   苏筱筱心底吐槽着,面上却还是周到的,她站起身,笑盈盈的,“呦,我们季大美女终于肯来了啊,幸亏大家都好耐心,散场前终于是把你等来了。”   苏筱筱阵营的小姐妹就帮腔,“还担心你这一毕业就不认我们这些老同学,不来了呢。”   季星摇没搭理,只淡淡地说了句,“好久不见。”   季星摇冷淡的样子让苏筱筱面上有些过不去,加上季星摇这身衣裳打扮,竟把她比了下去,抢了她的风头,苏筱筱心里对季星摇不满越多。   杨茵茵招呼季星摇,“星摇,坐我这,你腿怎么了?”   季星摇道:“前阵子崴了下,不碍事。”   张蓓在一边道:“我们跳舞的,最怕这些伤了,星摇你别不当回事。既然腿脚不好,其实也不必非跑这趟。”   季星摇坐下,“没事。”   苏筱筱姐妹陈陈眼睛一转,“星摇你一个人过来的啊?腿脚不好怎么不让你男朋友送送啊。”   苏筱筱另一个小姐妹妍妍就作势责怪陈陈,“星摇前阵子和男朋友分手了,你忘了。”   陈陈恍然大悟,“瞧我这记性。”   苏筱筱适时插嘴,“星摇,你们怎么回事啊,之前感情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不要你了,这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这几人一唱一和,阴阳怪气地往季星摇心口上捅刀子。   杨茵茵插嘴,“可不是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那个未婚夫,怎么就放着你这么一个大美人不管,跑去跟个网红闹得沸沸扬扬,唉,你不是演员嘛有未婚夫可以吗?有未婚夫还跟男演员炒cp可以吗?”   林荃插嘴,“我怎么听说人家男演员不愿意,单方面硬炒啊。”   苏筱筱脸上过不去了,垮下脸来,“你听岔了吧,我跟公司说了不搞这些的,是男方纠缠着不放我也没有办法。”   话题就被引走,两边又开始相互揭短戳心窝子。   季星摇听着他们扯头花,是有够无聊的,她悄悄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不怎么想留了,正想着,贺骁就发来消息,“走?”   也算是心有灵犀吧,季星摇抿着唇笑了下,给贺骁回了句‘好。’   旁边有人眼尖,立刻出声询问,引来整桌人视线,“星摇,怎么笑得这么甜,这是跟谁聊天呢。”   季星摇收起手机,看了眼场上诸人反应,才道:“我男朋友。”   这话一出,在座众人神色各异。   男朋友?苏筱筱率先皱眉,秦淮旭不是现在正在跟前女友周继月恩爱吗,难道他还没放下季星摇偷偷联系着?   苏筱筱眉头轻蹙,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于是笑问,“你不是跟男朋友分了吗,我在现场看着呢,难道你们又和好了?可是我怎么听说,他现在跟别的女生在一起呢。”   季星摇摇摇头,没回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你可能有什么误会。”   苏筱筱不肯放过,“能有什么误会...”   苏筱筱话没说完,门被敲开了,接着走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肩宽腿长,身姿挺拔,黑色的衣服将他冷白的肤色衬得越发白皙,浓黑的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梁和刀削斧凿一般的下颌线,以他走来的那道门为界限,将世界划分成两部分,真实的世界在这边,不真实的世界在他那边,闯入现实世界的小说男主,英俊到不似真人地步。   而其实最让现场诸人觉得不现实的却因为,昨晚这人还在电视里把她们迷得神魂颠倒,现在真人就出现在门口,有一瞬间她们甚至以为门口的位置放置了一块LED屏幕,这个黑衣服的男人不是真人,而只是一则之前拍好的广告。   可显然不是。   他松开握着包厢门把手的手,长腿迈开,一步步从门口的位置离开,走向前来,真实地出现在她们面前。   见鬼了,这是酒店搞得什么特殊惊喜吗?   从贺骁敲门进来,到贺骁迈着优雅舒缓的步子,一步步走到季星摇身边,这长达半分钟的时间里,整个包厢鸦雀无声,素有女生张着吃惊的嘴巴惊得一动不动。   直到贺骁站定,停在季星摇身旁,这才像是打开了什么键一样,整个包厢想起声声惊呼。   “啊!”   “贺骁!”   “天呢!贺骁!”   “妈呀,真的是贺骁!”   “贺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真的是贺骁吗?”   从在场所有女生的反应来看,她们全都知道贺骁。   贺骁站在季星摇身旁,但其实是在苏筱筱和季星摇中间的位置,因为包厢是苏筱筱定的,所有人就以为贺骁是来找苏筱筱的。   “筱筱,你竟然认识贺骁?”   “天呢,你们是要合作了吗?”   “难道你们在交往?”   “筱筱,贺骁是来找你的吗?”   苏筱筱也惊住了,她不认识贺骁啊,贺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若是一般的小明星,富二代带出身的苏筱筱未必放在眼里,可是在涉足娱乐圈之后,苏筱筱对这个行业有了更深的认识。   贺骁所在的公司神宵娱乐,这几年崛起迅速,不但涌现出一大批名气不低势力不俗的艺人,更是签下了几位知名编剧导演等大佬,内部制作团队相当完善,这两年参与的项目只要出手,不说爆款也一定是赚的盆满钵满。   这家公司不怎么签大流量,多是新人和实力派演员,平日里非常低调,看着不显山不漏水的,可在圈内却相当有地位。   神宵娱乐家的剧角色有多抢手,苏筱筱是知道的,而贺骁,出道就能演神宵的上星局男二,s级大制作,大导演,这个贺骁绝对不简单。后来是圈内的一个朋友突然跟她说打听到了内部消息,她在圈内混了多年,手里多得是内部消息渠道,却听她说,贺骁实际上是神宵的股东,背景深得很。   苏筱筱所在的公司,也是圈内的一家大企业,这家与苏筱筱家里多多少少有些亲戚关系,苏筱筱这才被签进来,也因为这层关系,经纪人和高层对她都很好,苏筱筱突然想起来,经纪人今天说要给她一个好消息,难道她找到关系搭上了贺骁的门路?   苏筱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可是除了这个解释她想不到贺骁出现在这里的其他原因了。不然还能是为了别人?别搞笑了,这个屋里唯一能与贺骁有点关联的只有同在娱乐圈还同是富二代的自己了吧?   苏筱筱想到这,就鼓起了勇气,她笑着站起身,“你好,贺...”   苏筱筱刚伸出手,却见贺骁转身忽略了她,把手轻轻放在了季星摇的头上,为她轻轻整理了下发丝,“不好意思,摇摇的腿上有伤,不便多待,我要带她回去看医生了。”   这话一出,场上又是一静,苏筱筱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表情十分难看。   摇、摇?   他...他是来找季星摇的?   杨茵茵不可思议地问季星摇,“星摇,你们...认识?”   季星摇抬头看了看贺骁,“我男朋友。”   苏筱筱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有些尖锐,她不敢置信道:“你男朋友不是秦淮旭吗!”   贺骁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这位小姐,在现任面前提前任有些不礼貌吧?”   现任...前任...   他承认了!   所以他真的是季星摇男朋友!   在座的人都很震惊,季星摇换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男朋友还是当红艺人?贺骁疯了吗上升期谈恋爱?   无数疑问在众人脑海中翻涌,杨茵茵和很震惊,“摇摇你换男朋友了?什么时候?”   季星摇也才慢吞吞从他们的反应里明白了一件事情,原来他们嘴里那个劈腿了,又抛弃了她的男朋友是前任?   所以...   季星摇不禁看向贺骁,是她误会他了?   隐隐哪里有什么不对,但是季星摇没多在意,因为贺骁没有劈腿这件事让她心底突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她抬眼看向贺骁,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欢喜。   这样的眼神,谁能招架得住?   贺骁看着季星摇,喉结微微动了动,这小丫头干什么呢?   季星摇脸上带起甜甜的笑,她伸手扯着贺骁的袖子,“我们回去吧。”   她现在很开心,一点都不想理会这些人了,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不是吗?   贺骁刮了刮她的鼻子,“好。”   接着就弯腰,打横抱起季星摇。   人群传来一阵惊呼,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   贺骁浑不在意得笑了笑,“摇摇腿不太好,我得先带她回去了,账单已经签过了,大家继续,少陪。”   “哦,对了,”贺骁刚走出两步又停住,转头看向这些人,皮笑肉不笑道:“摇摇前男友的事情,就不用在提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总之不礼貌,对不对?”   这话就差没明着指着某些人的脸说,没礼貌没教养了。   众人脸色涨红,苏筱筱脸更是涨成了猪肝色。   季星摇不是被秦淮旭甩了吗?不是落魄之极了吗?怎么会又攀上贺骁?苏筱筱气得脸都青了。   贺骁抱着季星摇走出包厢,助理小王进入包厢进行扫尾工作。   ......   一直被贺骁抱着走出包厢,回到车上,季星摇脸色还有些发烫,她红着脸看向贺骁,贺骁被季星摇看的浑身发烫。   贺骁伸手去捂季星摇的眼睛,“小丫头,你怎么回事,怎么总是这么看哥哥。”   “没什么,”季星摇把贺骁的手拉下来,继续双眼亮晶晶地看他,之前都是她误会了,他没有劈腿,外面也没有别人,他只对她一个人好。   季星摇想到这里,心里就甜丝丝的,高兴的要命。   她眼中浸着喜悦,嘴角带着笑,两颗漂亮的小酒窝里像是盛满了酒,贺骁觉得要完,明明没喝酒,怎么就醉了,这还怎么开车。   “别看了,”贺骁声音带上了一点沙哑。   季星摇还傻乎乎地看着他笑,“嗯?”   贺骁突然凑近,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再看亲你了。”   季星摇只觉得耳朵一酥,连带着整条脊背都酥麻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软塌塌的。   季星摇怂怂地缩在角落,“不看就不看。”   说完还不甘心的,又怂怂地,小声说了句,“小气。”   贺骁被气笑了,他怕吓到她,忍着放过她,她还嫌他小气。   贺骁也不发动车了,她手指灵活的解了季星摇的安全带,把季星摇从副驾驶的那个角落挖出来,双臂揽着拘在怀里。   季星摇低着头直躲,不好意思抬头。   贺骁捏着季星摇下巴让她看自己,似笑非笑,“我小气?”   季星摇闭着嘴不说话,眼睛就不看他。   贺骁凑过去,“看吧看吧,给你看,不过看了,你后果自负。”   季星摇好奇,能又什么后果?   她刚把视线转回贺骁身上,贺骁突然凑了过来,接着唇瓣上传来柔软的触感,灼热的呼吸,季星摇瞳孔放大,睫毛颤抖如可怜蝶翼。   他的吻霸道又温柔,带着滚烫的温度,根本不是纯情少年那种蜻蜓点水的一触即离,他撬开她齿关,长驱直入,裹挟着她柔软的舌,放肆缠绵。   季星摇觉得自己都要没办法呼吸了,心脏跳得好快,身上像是有电流从全身游走过,麻酥酥的没有力气,可就是甜得要命。   季星摇无力地揪着贺骁的衣服,像是溺水的人紧紧攀附着河边的一棵树。   时间好像过去了好久,季星摇被放开的时候,红成了个虾子,她呆愣愣地战栗了一下,然后飞速地缩在副驾驶座角落,不敢抬头。   季星摇听到贺骁用那沙哑又性感的声音低低地笑了一声,季星摇耳朵动了动,脸更红了,她手指来回抠着衣袖,脑子里不由自护地一遍遍回放刚才的亲吻的画面,根本停不下来。   太刺激了,也太甜蜜,太舒服了。   心脏还在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怎么会这样呢,她有这么喜欢他吗?   一路无话,车子开回小区的时候,两人好像又恢复了正常,忽略掉季星摇红红的脸,似乎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回了家,季星摇看着饭桌才突然想起,问贺骁,“你吃晚饭了吗?”   贺骁摇摇头,“饿过头了。”   他这一路堵车,回来又带着自己去同学聚会,哪有时间吃饭呢,季星摇有些心疼,“冰箱里有速冻饺子,我们煮一点吧。”   怕贺骁嫌麻烦不吃,又补充道:“我也饿了。”   她晚上也没怎么吃东西,折腾到现在,也是真的有点饿了。   果然,听到季星摇饿了,贺骁点了点头,去换了衣服出来,走到冰箱前,俨然准备自己下厨,“想吃什么馅的。”   季星摇也刚换了家居服出来,走过去,“只有三鲜馅的。”   季星摇伸手去接速冻饺子,“我来吧。”   贺骁拿着速冻饺子的手太高不让她接,“我们家什么规矩,又忘了。”   不让女人动手。   季星摇举手投降,“那我和你一起。”   贺骁收拾了桌子,准备好过,倒入水,把速冻饺子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在一边,等待水开,“怎么,监工啊。”   贺骁拿开锅盖,往开水里下了一包饺子,“去桌边等着。”   季星摇往里走了几步,站在贺骁身边,“我又不会碍事的。”   贺骁失笑,“谁嫌你碍事了。”   季星摇小小地笑了下,探头往前,饺子是逢年过节才会吃得食物,逢年过节的时候,家人总是团聚在一起的,或许是因为季星摇是孤儿,从来没有尝试过一家人团聚的感觉,于是从小对于饺子有一种特殊的执念。从前幼儿园过年过节也会包饺子,大家在一起吃也很热闹,季星摇也很珍惜,可她总觉得,福利院的饺子,与万家灯火里的饺子味道是不一样的。   季星摇喜欢吃饺子,却从来不会一个人去吃,她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吃饺子了,抛却那段忘记的记忆,季星摇好像也有几年没吃过了。   今晚不是过年也不是过节,只是无数日子里普普通通的一天,可今晚的饺子,季星摇却有些期待。   她看了眼慢慢搅动饺子的贺骁,心里暖呼呼的,像是喝过一大碗饺子汤,可明明她还什么都没有吃。季星摇舔了舔唇,对这饺子有些期待。   贺骁眼角余光看到季星摇嘴馋的小模样,无声地笑了下。   饺子熟得很快,贺骁将饺子盛在一个盘子里,又拿出一个小碟子,去摸醋,“没有醋了?”   “阿姨今天好像提了一句,我忘了,”季星摇懊恼地轻拍了下脑袋,道:“算了,就这样也可以。”   贺骁在季星摇的鼻子山轻刮了下,“没有醋的饺子是没有灵魂的,等着,负一楼有超市,我五分钟就回来。”   贺骁说着就要走。   季星摇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贺骁的手。   贺骁:“怎么?”   季星摇,“我,我和你一起去。”   外面有些冷,季星摇腿脚到底还是没好利索,贺骁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我去给你拿外套。”   贺骁给季星摇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又给季星摇戴上围巾,帽子。   超市在地下一楼,两人逛过去。   “有想吃的零食吗?”   “这个薯片你爱吃,买一点。”   “你不高兴的时候喜欢吃巧克力...直到你怕胖,黑巧。”   “果汁...果汁里的防腐剂太多了,想吃让阿姨给你榨。”   “这个曲起好吃,你一定会喜欢。”   贺骁季星摇走到调味料区的时候,推车里已经装满了各种零食。   季星摇学跳舞,一直都要克制体重,从来不敢放肆地吃零食。现在,季星摇看着这一推车的零食,心情是有些复杂的。既馋想要吃,又总想着腿或许还会好,体重还是要克制的。   她觉得贺骁给她买这么多零食就是在考验她的意志力,这不是馈赠,是考验。   “看看,想要什么牌子的醋。”   贺骁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季星摇这才发现已经来到了买醋的货柜前。   贺骁随手从货柜上拿起一瓶醋,“这个怎么样?”   季星摇不知道,那是一瓶包装得非常高大上,价格也非常不同寻常的高贵的醋,季星摇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品牌的醋,当然也不知道这个品牌的醋味道怎么样。   而且季星摇认为,作为一瓶醋,它的身份配不上它的价格。   季星摇接过贺骁手上的醋放回去,拿起旁边一瓶朴实无华的山西陈醋,“山西陈醋比较好吧。”   贺骁在这方面也没有什么经验,点点头,“听你的。”   季星摇仰头看着贺骁英俊的脸,突然有种恍惚的感觉,这样英俊优雅的人,竟然有一天会在这里与她讨论柴米哟杨姜醋茶这样朴实的话题。   两人买完醋没再逛,季星摇还带惦记着那刚出锅的饺子,在逛下去饺子都要凉了,而且她怀里的篮子也是再也装不下东西了。   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饺子还是温热的,蘸着醋入口刚刚好。   哪怕这只是一顿速冻饺子,但季星摇仍旧对此充满期待,眼睛亮晶晶,她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沾了沾刚刚买回来的山西陈醋,然后一脸期待地送入口中,轻轻咬了一口,饺子馅中的汁水溢了出来,浓香鲜美。   季星摇脸上露出享受又惊喜的表情,看着可爱极了。   贺骁笑着看着她,星子一样的眸子里只倒映着季星摇一个人的身影,“好吃吗?”   季星摇两腮鼓鼓的,连连点头,好吃。   真的特别好吃。   她几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   贺骁往季星摇碗里多夹了两个,“那就多吃点。”   季星摇声音含糊,“次不下了。”   贺骁看着季星摇笑得温柔,季星摇耳朵红红,心脏跳得很快,心想真好,他的男朋友没有劈腿,只对他一个人好。   只是...贺骁不工作也不是找别的女人,那之前他在忙什么? 第15章 身世   自从季星摇摆脱了拐杖,基本能够自己走了之后,她就开始思考找工作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她在贺骁这里白吃白喝白住,虽然她与贺骁是男女朋友关系,她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她不能心安理得的花贺骁的钱,因为她一直以来想成为的都是那种自力更生,依靠自己能力和本事养活自己甚至改善现有生活水准的女生,她从来没有寄托于嫁一个有本事的男人,让他来养活自己。   季星摇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她这十几年来,只做好了一件事,跳舞。原本依靠她跳舞的本事,就可以让自己过上不错的生活,可是现在她的腿坏了,这条路似乎也跟着断了。   季星摇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各种工作都想过,最后她为自己想了一条不错的出路——她虽然不能跳舞了,可是她可以教别人跳舞。   她曾经拿过那么多的奖项,读了全国最好的舞蹈学院,她有着一份相当不错的履历,所以,如果她去应聘做一位舞蹈老师的话,应该有人愿意要她,应该也能够领到一份不错的薪水。   季星摇这些天在家里的时候也没有闲着,她去网上了解过一些信息,A市教舞蹈的机构很多,就业机会也很多,她就读的舞蹈学院出来的研究生一向抢手,当然,本科生也不错,若是再拿过什么奖项,那更是大大加强了就业竞争力。   季星摇研究了这几天,挑选了几家看上去规模、口碑、薪水等综合实力都不错的机构,准备投放简历试一试。   季星摇从网盘里找出了当初毕业时制作的简历,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份简历最特别的地方就是获奖情况那一栏特别的长,几乎占据了整个履历页面的三分之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从小到大的获奖情况,满屏的一等奖特等奖,打眼看过去,相当震撼。   季星摇又从网盘里找出当初为了面试录制的舞蹈表演视频,看了看也觉得没什么问题,然后打开了邮箱,分别发给了招聘机构给出的官方邮箱。   季星摇刚要退出邮箱,就注意到了未读邮件上的红点标识。   季星摇换了新手机后,只把几个基本的APP下载回来,邮箱APP显然不再其中,因此算来,从醒来到现在季星摇都没有再打开邮箱看过。   季星摇随手点开未读邮件,发现竟然有一排未读邮件,且并不是广告。   季星摇新奇地看过去,点开一封邮件。   【你好,我是XXX品牌宣传部的工作人员,我们注意到你在B站上的发布的视频,想请你帮我们的新产品做一下推广,产品信息和品牌介绍附在附件中,若有意向,请联系我们工作人员,联系方式...】   这条信息看得季星摇云里雾里的,让她帮忙做推广?为什么呀?这个会不会是诈骗信息?   季星摇想着,就忽略了这封邮件,点开下一封邮件,结果又是一样想找她做推广的,季星摇一连点开几封邮件都是同样的内容,另外还有两封是经济公司想与她签约的邮件。   季星摇觉得有些魔幻,搞得她仿佛很有名气一样...难道真的是这样?   季星摇注意到这些邮件上都有说是在B站上看到她发布的视频内容才想与她合作,难道她在B站上算是个网红UP主?   季星摇又把B站下载回来,想了想,用自己的手机号登录,登录成功后,她打开‘我的’页面,发现自己的账号等级LV6,粉丝11.9万,UP主认证:bilibili 知名舞蹈UP主。   季星摇往下翻了翻自己的视频,发现她是从一年前开始在B站上发布视频的。视频内容多是一些自己编排的古典舞,或者是跟着模仿之前大火的舞蹈综艺《舞蹈风云》上播放量非常高的舞蹈动作跳舞。视频里她偶尔会借来汉服穿,偶尔是穿着自己的舞服,但无一例外,她的脸上一直带着一支面具,从没有露过脸。   这些舞蹈视频原本的播放量都不多,但大概从第四个视频开始,播放量就稳定在八万以上了,后面几个视频,播放量都在二十万以上,而最后一个视频的播放量竟然高达200万。   季星摇研究了半天,发现是半个月前,《舞蹈风云》综艺节目放出了一部分即将参加这次比赛的选手的部分信息,其中就有她。   因为只是预热阶段,《舞蹈风云》节目组并没有放出选手的完整信息,而只是在微博上放出了部分模棱两可的信息,是一张巨大的海报,这海报上就有B站的舞蹈up主翩翩的头像和ID,翩翩也就是季星摇的ID账号。   这个信息图一出来,就有网友从b站上找到她的账号,浏览她的视频,半个月过去,她就涨了五万粉。   季星摇弄明白这件事,又出现了新的问题,《舞蹈风云》为什么会公布她的信息,难道她之前也报了名?   季星摇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打开邮箱继续往下翻,果然在比较靠后的一封已读邮件里找到了答案。   【亲爱的季星摇选手,很高兴地通知您,您通过了舞蹈风云的初选比赛,节目将会在一个月后开始录制,请您按照指示要求,前往...】   季星摇眉头蹙起,她果然报名了舞蹈风云,可是按照邮件里说的一个月后进行录制,可是这个时间段她正在医院,明显错过了录制时间,可半个月前,《舞蹈风云》公布的选手的信息栏里又有自己的信息,怎么回事?   季星摇再往前翻了翻,在所有推广合作的未读邮件底下发现了一封未读邮件。   【亲爱的季星摇选手,我们很抱歉的通知您,由于筹备计划出现了问题,现《舞蹈风云》节目的录制需要往后推迟,具体录制时间待定,请您随时关注节目组信息,若有问题,请与我们的工作人员联系,联系电话139....】   推迟了。   季星摇看完邮件,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所以她失忆之前竟然报名了《舞蹈风云》节目,季星摇刚才才了解过,这个《舞蹈风云》节目是以舞蹈比赛的形式进行录播,能参加这个节目的选手无疑不是履历精彩,舞蹈能力出众的精英。   季星摇从小到大参加了无数场舞蹈比赛,她并不惧怕那些对手,甚至有种跃跃欲试地兴奋感,若是放在从前,她得知了这个消息一定很高兴,可是现在,她的腿已经坏了,那些高难度的舞蹈动作,那些绚烂美丽的舞蹈已经离她远去,她拿什么去比赛呢?   她已经失去了与那些选手一战的资格了。   季星摇黯然地合上电脑,她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安慰自己,算了,没什么的,不是说好了要放下吗?   早晚要习惯的,她再也无法站上舞台这件事。   -   “听小阎说,你回来一个月了,才想起我?”周时峥靠坐在卡座的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杯龙舌兰,他姿态放松,但一身衣着打扮却与这酒吧的风格有些格格不入,那一身笔挺的西装像是刚从谈判桌上下来,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坐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交错中,衬得英俊的面孔越发冷峻。   贺骁抿了口酒,懒洋洋道:“忙着呢,以为我像他那么闲。”   周时峥嗤笑,“不用骗我,我都听说了,说贺少爷演了一部电视剧,红了,大好的赚钱机会送上门来了,贺少爷却说这两个月不工作了。你能忙什么?”   贺骁啧啧两声,“你还有功夫听这些闲话,看来是不忙。”   周时峥闻言揉了揉眉心,只觉得额角太阳穴发胀,他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连着一个星期了,我每天就睡三个小时,今天才腾出空来缓缓,我秘书偷偷买了速效救心丸放在口袋里随身带着,怕我哪天突然猝死。”   贺骁给两人添上酒,“至于吗这么拼,你们家那家业,二十辈子也花不完,周叔可就你一个独苗,怎么舍得这么压榨你?”   却不知哪个字刺激到了周时峥,他沉默地抿着嘴,眉头蹙起一团愁绪,下意识伸手去摸烟,放到嘴边了才想起这事公共场合,又扔回去,抿了口酒,半天才道:“上个月,我出了趟差。”   他出差是常事,拿出来单独说却不常见,贺骁散漫地把玩着酒杯静静听着。   周时峥道:“两个月前,我家老头子做了个梦,说梦见我妹妹在雨里哭,孤零零一个人,哭着问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她,之后他就病了一场。病好了后也总睡不好,说总梦见妹妹在雨里哭,折腾得自己头发都白了。”   “偏偏那个时候老张那边又来了消息,说找到了当年那个人贩子的踪迹,估计有我妹妹的线索。”   “我爸放不下,非要亲自去找,他身子不好,我把他拦着,自己去了。”   说到这,周时峥苦笑了下,抿了一大口酒,“可惜,扑了场空。”   “那人贩子她是拐了我妹妹,可惜被另一个女人发现了,她害怕被抓,就丢下我妹妹就跑了。至于那个女人是谁,有没有带走我妹妹,她也不知道。”   “找了这么些年,其实已经死心了,她走丢的时候还那么小,又经历了车祸。找了这么多年没找到,说不定...”   周时峥闭了闭眼,没舍得再说下去,声音沉沉地压在喉咙里,“那个小丫头...在外面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贺骁与周时峥认识这么多年,是为数不多知道这件事的人之一。   外面都说周时峥是首富周重巍唯一的孩子,其实他们不知道,周时峥原本还有个妹妹,听大人说,那个小丫头他小时候还抱过,是个非常漂亮乖巧的孩子。   小丫头刚出生的时候,大人都说这小丫头会投胎,生在首富家里,父母都是疼孩子的,上头还有一个大了好几岁的哥哥,以后一定是金尊玉贵宠着长大的小公主,真是别人盼也盼不来的福气。   只可惜,小丫头命途多舛,两岁的时候周夫人带着出去,遇到车祸,周夫人当场去世,小丫头却不知所踪,大概被人拐走了,再也没有消息。   这几乎成了周家父子的心病,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可惜每每都失望收场。   周时峥收回思绪,又续了杯酒,才继续道:“我在那边耽误了几个星期,我爸又生病,回来后堆积的工作都要把我埋了。”   贺骁:“之前听说7区那个项目出了问题,解决了?”   周时峥点点头,“原本看好了一个德国那边的供货商,虽然价格贵了点,但是质量有保障,谁知我上飞机那天,继月领了个人来找我,说是她未婚夫,说是姓秦,想要做7区的项目。”   贺骁闻言,挑了下眉,“你那个干妹妹?”   周时峥点点头,“我原本不想理,秦家这样的小企业,规模不行,质量也跟不上,根本不在我的标准里。”   贺骁嗤笑一声,嘲讽意味十足,“人秦家在外面也自称一声豪门呢,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小门小户了?”   周时峥觉得贺骁莫名其妙,“当初是谁说李家小破落户?这个秦家资产还不及李家一半,你倒是又变卦了。”   贺骁:“别,拿秦家比,你这拉踩李家了。”   周时峥懒得跟他计较,继续道:“我原本要拒绝,继月却说这个姓秦的小子是他未婚夫,让我把这次项目交给她,算是给他们订婚礼物,我就给了他一个机会。可惜,他的产品虽然价格低质量却并没有达到我的标准。”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贺骁喝了口酒压了压惊,“你那干妹妹,跟那个姓秦的订婚了?”   周时峥摇摇头,“还没有,但是两边家长已经通过气了,等秦淮旭回来就准备订婚。”   贺骁,“项目你没给他?”   想起这个周时峥就烦。   秦淮旭的样本卡着他规定的时间送到了,可惜质量够不上他的标准,周时峥对这个秦淮旭有点意见,靠着周继月才把不属于自己的机会争取到手,可机会到手了却把握不住,他原本对于周继月这个未婚夫还有些期待,可现在看来,能力一般。   而且,秦淮旭非常讨厌这种靠着女人关系投机取巧的人,于是从周继月把他带到周时峥面前的时候,秦淮旭在周时峥这里具是,品性不太行了。   但周继月都拿订婚礼物求他了,后来在他表示对零件不满意之后,周继月又来求了他好久,周时峥无奈,只能把项目拆分成两部分,把重要零件交给德国那边的大企业做,那些不重要的边角交给秦淮旭做。这边角料造价低廉,成本不高,可定价却不低,这原本是这单生意里给给对方的利润大头,现在边角料的货被秦淮旭拿去了,对方肯定不干,于是精密零件的价格就会网上调,这样一来,秦家的边角料价格就得往下压,一来一回,三方谁都赚不到多少钱,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做,可见秦家这次非要来掺和一笔是多么讨人嫌的事情。   贺骁听完,十分不屑,“北城的项目的确是个香饽饽,什么阿猫阿狗也想进来捞两把。”   周时峥刚才就看出来了,贺骁似乎对这个姓秦的蛮大敌意的,不过周时峥没说什么,他也不喜欢这个姓秦的。   “对了,”贺骁道:“有件事得请你帮忙。”   周时峥倒是好奇,什么事值得贺少爷开尊口‘请’他帮忙,他从前使他可没这么客气,“什么事?”   贺骁从一旁的沙发上拿了份文件递过去,“一小姑娘,跳舞的,腿受伤了。医生说以后不能跳舞了,这哪行?她拿舞当自己半条命。这几天我让阎群找了些专家,每天全国飞,挨个去见,没一个靠谱的。”   “你人脉多,帮我想想办法。”   周时峥虽然不是医生,但有些事情也是知道的,他接过贺骁手上的片子,看了眼,“这种情况,你自己飞去有什么用,你得把人带去让医生看看。”   贺骁摇头,“她刚出了车祸,遭逢巨变,有点抑郁倾向,我哪儿敢把人往前带,给人希望再让她失望,这是要逼死她。”   见他认真请他帮忙,周时峥也没多说,“行,我知道了,我给你想办法。”   贺骁跟周时峥碰了下酒杯,“谢了。”   “这么客气?”周时峥有点好奇了,道:“这小姑娘跟你什么关系?”   贺骁嘴角扬起,“我女朋友。”   - 第16章 面试   自从同学聚会那晚上过去之后,班级群就炸了。   当晚参加同学聚会的同学在群里透露了季星摇的男朋友是贺骁这件事,炸出了大量潜水看热闹的同学。   -王子妍:天呢!季星摇的男朋友是贺骁!   -王子妍:季星摇,你什么时候和贺骁好上的!   -卫闲静:贺骁?那个贺骁,总不会是我最近的墙头贺骁吧?   -张蓓:说出来我都不信,就是你说的那个贺骁。   -张蓓:我要疯了,贺骁本人比电视上的还要帅!!!星摇你是什么男神杀手啊!贺骁都能被你搞到手!!!   -鞠萦心:你们是在玩什么游戏搞我们吧?不会真的有人相信这么离谱的事吧?   -叶丹扬:我要笑死了,就算要搞我们也找个靠谱点的理由吧,贺骁一个上升期的艺人他能现在谈恋爱?他疯了还是他公司疯了还是你们疯了!   -解平彤:啊啊啊!贺骁!我本命!谁敢造谣我本命我跟她拼了!   -林荃:她们没说谎,季星摇的男朋友真的是贺骁,刚我们都看到了。   -卫闲静:拿出照片来我就信。   -解平彤:照片。   -鞠萦心:照片!   -王子妍:没有...他助理不让,我们把照片和视频都删了。   -宋婷:下次搞我们建议编个靠谱点的理由。   -叶丹扬:我刚才在微博上也看到有人爆料,然后被贺骁粉丝撕得都注销账号了,不会就是你们几个干的好事吧?   ......   群里激动了大半夜,但因为没有视频和照片,群里的人说什么也不信,还有人爆料到网上,被贺骁生猛的女友粉喷到关闭了评论。群里有人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不停的@季星摇让季星摇出来说话,甚至还有人私聊季星摇,季星摇一概当做没看到。   杨茵茵也给季星摇发了消息,不过混在那群打听八卦的同学里并不起眼,季星摇没看到,当然也没回复。   第二天,杨茵茵给季星摇打了电话,季星摇看到了,但是没接,她其实对杨茵茵有些失望。   大学的时候她与杨茵茵关系还不错,她以为她们是很好的朋友,可那天杨茵茵的做法真的让季星摇很失望。   杨茵茵虽然话里话外是句句帮着季星摇,可却并没有从心底里维护季星摇的意思,她只是把季星摇当做攻击苏筱筱的武器,她特意从津市赶来参加这场同学聚会以至于逼得季星摇不得不出面这件事情已经伤害到了季星摇。   季星摇对杨茵茵很失望,她不想接杨茵茵的电话。   电话没有打通,杨茵茵却没有放弃,第三天她给季星摇发了个短信,对昨天晚上的事情道了歉,说这两天留在燕市,希望出来吃个饭。   季星摇回了消息,拒绝了杨茵茵吃饭的邀请。   当时季星摇正在瑜伽垫上根据医生所说做简单的复建动作,回了消息之后就把手机放在一旁继续复健,过了一会手机提示音又响了一下,季星摇以为又是杨茵茵给她发来的消息。   季星摇她本来不想去看消息,可是又想,也或许有可能是贺骁的消息,于是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是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   季星摇打开看了眼,有些意外,是昨天投简历的机构回了信。季星摇一共投了三份简历,她原以为怎么也要登上一个星期,没想到对方效率这么高,她没想到第二天就收到了一家机构的回信。   季星摇有些紧张,她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这才点开邮件。   【感谢您应聘本公司舞蹈教室职位,我们对您的学识、经历非常感兴趣,为了彼此进一步的了解,请您于本周三下午10点前来本公司参加面谈。届时请带上您的个人简历、学历证明等。】   季星摇惊呼一声,有些不敢置信,因为回她消息的这一家机构——思菡舞蹈,正是季星摇选的三家机构里规模最大,待遇最好,当然也是门槛最高的一家。   季星摇在投简历之前了解过这家机构,这家机构是整个燕市最顶尖也是规模最大的一家机构,里面的老师随随便便拎出来一个履历都很吓人,而且这家公司不但教授舞蹈,也有自己的舞团和剧院,势力非常雄厚,且这家机构经常赞助各种舞蹈比赛,在舞蹈圈也非常有名。   季星摇就曾经拿过这家公司赞助的舞蹈比赛的一等奖和特等奖。   季星摇眼中漫上惊喜之色,这算是成功了?她顺利通过了第一关?   她笑得亮眼弯弯,只觉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因为这个消息的到来好像在告诉季星摇,她虽然腿坏了,但她却不是废物,她还是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听说思涵这家公司的薪水待遇非常高,过了实习期的老师可以领导8000多的薪水,而随着工龄口碑业绩的上涨,工资也会不断地提高。   季星摇在网上听有人分享说基本上入职一年的新人老师就可以领到一万三左右的薪水,而若是业绩好的,一万五也是可能的。听说那些工作五年左右的老师,薪水基本上都在三万以上。季星摇突然觉得,哪怕不能跳舞,但自己似乎也有了一条光明的前路,似乎之后的生活都有奔头了。   季星摇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向贺骁分享这个好消息,可是突然,季星摇脸上的笑容又僵住了,就在她想要跟贺骁分享这个好消息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   记忆里,似乎是她的声音,她很高兴地在跟一个人讲话。   【我明天要去面试啦!我收到了燕市舞团的面试邀请!】   那个人声音却似乎不怎么高兴。   【星摇,我不建议你去那种地方工作。】   她很不理解,很伤心【什么叫那种地方?】   那道声音很温和,也很平静,他的语气就仿佛是再耐心地哄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知道的,我的母亲不喜欢你继续跳舞。】   【我会娶你,我们以后会结婚,做我的太太你不需要在外面辛苦工作,我会让你过上富裕的生活,给你上流社会的地位,不论你想要多么贵的奢侈品包包,都可以轻易得到,你只需要待在家里,帮我照顾好家里就可以。】   这种承诺听上去似乎非常甜蜜,似乎也符合网上说的‘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的调侃,可季星摇却并没有觉得很感动,她觉得有些失望失望,不论是记忆里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都觉得很失望,听上去是很好,可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季星摇分不清,这段记忆片段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了,记忆里那个不喜欢她出去工作的男人是谁,是前男友,还是贺骁?   季星摇觉得贺骁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可是又觉得时间似乎不对,既然是要找工作,那应该就是在不久前的事情,可是贺骁的说法,他们好像在一起很长时间了。   季星摇觉得很奇怪,这种感觉从那天同学聚会的时候就有了。   不过没等季星摇继续深究,门从外面打开,贺骁回来了。   季星摇心突然就提了起来,她坐在原地没动,双眼紧盯着贺骁,脑子里只剩下要怎么告诉贺骁自己收到面试邀请的事情了。   季星摇一面觉得贺骁不会像记忆里的人那样,一面又担心自己没有跟贺骁商量会遭到贺骁反对,正思量间,贺骁已经走到了眼前,他摸了摸季星摇的头,“见我回来高兴傻了?”   季星摇抬头看向贺骁,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要告诉贺骁自己的想法,“我收到了思涵的面试邀请。”   贺骁没听明白,“嗯?”   一鼓作气再而衰,季星摇鼓起的气又散了,她看了贺骁一眼,又移开视线,“就,我,我昨天试着投了份简历。”   季星摇把昨天的事情说了,然后紧张地扣着手指头,不知道贺骁回给她什么样的答复。   “你的腿...”贺骁视线落在季星摇的腿上。   季星摇连忙摆手,“我已经可以走了,而且我是去教孩子跳舞,不是自己跳,不会做很难的动作,伤不到自己的。”   季星摇看到贺骁的眉头渐渐蹙起,季星摇眼神也渐渐暗淡下去,看来贺骁是反对她去工作的。   贺骁拿出手机,“你说那个机构叫思菡?”   季星摇垂着脑袋点点头。   贺骁道:“思涵这家公司我知道,是我一个姓周的朋友家里开的,说起来昨天我才跟他见过面。他妈妈当年就是舞蹈演员,后来去世了,他爸爸为了纪念她妈妈才开了这家机构,那天我带你去见见那个朋友。”   季星摇紧着地看着她,这家机构竟然是贺骁的朋友家里开的?那他会不会以为面子不让她在他朋友家里公司工作啊,怎么感觉希望更渺茫了,季星摇眼神更暗淡了。   贺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倒是回挑,偏偏选中了这家。”   季星摇脑袋耷拉得更低了。   “不过也好,”贺骁道:“你去了思涵起码不会被欺负,不过面试的事我不会打招呼的,你要是自己过不了面试,就回来好好养伤。”   季星摇突然抬起头,满是惊讶,“你不反对?”   贺骁:“我为什么要反对?”   季星摇满脸惊喜地突然扑进贺骁的怀里,笑得如烂漫春光,美不胜收,“贺骁,你真好。”   贺骁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接住扑过来的季星摇,双手紧紧地拦着季星摇,“祖宗,你的腿,小心着点。”   季星摇趴在贺骁怀里咯咯得笑,还抬了抬自己的腿,“我的腿好着呢。”   贺骁抱着季星摇在她额头上啄了一口,引得季星摇咯咯直笑,“什么时候面试,我送你去。”   季星摇双手抱着贺骁的脖子,声音娇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像是在撒娇,“周三上午十点,你有时间吗?”   贺骁打横抱起她,“没有也得有。”   “你面试这么大的事,我必须亲自送你。”   季星摇笑得甜甜地看着贺骁,却听贺骁道:“怕你面试失败哭鼻子。”   季星摇皱起鼻子,哼了声,“我才不会失败,你等着看吧!”   她语气里有点小得意,“我从小到大拿过的奖杯能装满一个屋子,谁会放过我这么优秀的舞蹈老师呢?”   贺骁笑得胸口直震,“那你要是面试失败了,我笑话你你可不许哭。”   季星摇掐他胳膊,一手的腱子肉根本掐不动,她拍了贺骁胳膊一下,都舍不得用力,“不许再提失败两个字。”   -   周三上午,贺骁腾出了一上午的时间,亲自开车送季星摇去思涵面试。   贺骁把车停在地下车库,要送季星摇上去。   季星摇推着贺骁让他回去,紧张地四处看看,“你,你赶紧回去,要是被人拍到了怎么办。”   贺骁握着季星摇的手,“拍到就拍到,我恨不得昭告天下呢。”   季星摇推不动她,努力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你是想让你的粉丝撕了我。”   贺骁刮了刮她的鼻子,“要不是为了这个,我怎么肯就这没名没分的窝囊着。”   季星摇脸红,“怎么就,就没名没分了。”   贺骁耷拉着眉眼,叹了口气,十分委屈的样子,“你看看,送你都不让,还是不是没名没分。”   季星摇好不容易把手抽回来,“那也是你自己的问题。”   “你快回去吧,我进去了。”   贺骁又亦步亦趋地跟了两部,“我送你到门口。”   季星摇有些羞恼地推着贺骁回去,“哪有面试还要男朋友送到面试门口的,我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   贺骁双手插兜,人季星摇怎么推也不懂,“你是。”   季星摇生气叉腰,“你幼稚。”   贺骁投降,不敢真让她生气,“我在车里等你。”   季星摇要点头,贺骁又补充,“车里好冷。”   季星摇心软了,大冬天的,一个人在车里待着,是挺冷的,“那,那你跟我进去?可是你会被别人认出来...都怪你太红了。”   贺骁笑吟吟得,“是,早知道不红了,我又不缺这钱,净给自己找麻烦,都不能光明正大秀恩爱,我太后悔了。”   季星摇耳朵发烫,她是真的听不下去了,好在贺骁见好就收,他轻轻帮季星摇整理了下头发,“去吧,我等你。”   季星摇慢吞吞地移动脚步,“你要是冷,就去旁边咖啡店...”   贺骁就笑,“不冷,骗你的,快去吧。”   季星摇瞪他一眼,就进了电梯。   贺骁一个人回了车上,美滋滋地等着接女朋友。 第17章 我爱你   “周总,这是您要的文件。”   穿着一身干练polo套装的女人将一份文件递给了周时峥,女人是思菡舞蹈的高层黄总,思菡这样一个小公司在周氏那样大的家业面前微渺得几乎看不见,可就是这么一家小公司,却经常能够请到周董和太子爷来亲自巡视,其所受到的重视程度和其能够集团带来的效益可谓是极度不相匹配。   前两年,思菡重要的活动多是周董亲自出席,但这两年太子爷渐渐历练出来了,大老板就很少出面了。   黄总是前阵子从集团调过来的,她刚升职不久,对这位太子爷了解不多,只听说他在商场上行事果决,雷厉风行,很有周董当年的风范。   黄总第一次见太子爷,难免有些紧张。前阵子听说太子爷忙得不可开交,原本以为思菡这样在集团里排不上号的小公司的事情不会劳烦太子爷亲自出场,没想到太子爷百忙之中还是抽空来了,只是他似乎时间很紧,一进门就开始处理工作。   黄总紧张得挺直背脊,一边领着周时峥往会议室走,一边仔细地介绍道:“这份资料上是本次思菡杯全国青少年舞蹈大赛的比赛设置和评委团队,下面是今年最新提出的思菡助学金项目的设置......”   “关于您之前提到的降低助学金门槛的要求,我们与财务部进行过沟通,做出了以下的修改,”女人一边介绍一边帮周时峥打开另一份文件,继续道:“思菡这些年来所获收益除了维持内部经营开销外,全部都投入进了社会公益事业,若是在修改的基础上继续降低门槛,后续所资助的学生数量提升,财务上恐怕并无多余资金支持...”   周时峥边走,边飞快地浏览文件,看得出他时间实在紧迫,走路的时间都用来处理文件,周时峥用签字笔在文件上勾出两项,“这两项的门槛继续降低,多余的开支打批条向集团申请。”   黄总点了点头,接过文件,紧绷的脊背丝毫不敢放松,正要继续介绍下一项,就见周时峥皱着眉,盯着一个方向不挪眼,黄总紧张得额头冷汗都要掉下来了,难道哪个地方出了什么?   黄总小心地觑着周时峥的脸色,小心问道:“周总,是有什么问题吗?”   周时峥刚才抬眼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一个女人从走廊上经过,匆匆一瞥他没有看得很清楚,但是那个女人的模样却让他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不等她细瞧,有个工作人员匆匆经过,挡住了那道身影,再看过去,那道身影就不见了。   周时峥皱了皱眉,以为是自己这几天忙糊涂了,看错了,他捏了捏眉心,摇摇头,“没事,继续。”   一行人边说边走进了会议室。   -   季星摇刚才差点迷了路,这个公司比外面看上去要大得多,她刚才贸贸然跑到了一楼,看到一群身穿西装的人围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说什么,季星摇找打扫卫生的阿姨问了才知道,这是集团下来的老板来开会,而自己闯错了楼层,面试信息里说的二层实际上是这栋楼的第三层,还要往上面一层。   季星摇跟阿姨道了谢,连忙上了楼去,找到面试的201,看了眼时间才9:50,不由庆幸幸好她来得早,不然面试就迟到可不会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大规模的招聘季早已过去,这次来面试的加上季星摇一共才两个人,第二个面试者在她上来后不到两分钟也到了。   那是个瘦高的女生,季星摇目测她比自己高了至少五公分,她扎了一个马尾,露出整张脸,大双眼皮,鼻子高挺鼻翼稍微有些大,嘴唇略厚显得很饱满,一笑就露出脸上八颗牙的笑,是个长相非常大气明艳的女生,性格也大大咧咧的,她有些紧张,就拉着季星摇不停的说话。   “我叫黄雯婷,燕舞毕业的,你呢?”   季星摇清浅的笑了笑,“我央舞的,今年刚毕业。”   黄雯婷自来熟地拉着季星摇,目光灼灼的盯着季星摇的脸一直看,“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天呢,我刚才一进来就看到你了,精致得像是洋娃娃一样,完蛋了,给我这么好看的对手,我感觉我要被pass。”   季星摇有些不明白,“叫我们来面谈,不是同时想要签我们两个的意思吗?”   黄雯婷沮丧道:“你没听看招聘信息吗?思菡这次只招收一名舞蹈老师。所以我们是,二选一。”   季星摇觉得自己才要被pass掉了呢,她刚才不小心看到黄雯婷的的简历上学历一栏填写的是硕士,季星摇听说硕士在这里很受欢迎,那她的赢面是不是不大了啊。   完蛋了,她是不是要被贺骁嘲笑了。   10点整,面试正式开始,季星摇是第一个,黄雯婷是第二个。   因为这次面试只有两个人,所以面试结束之后,两人没有离开,面试官的意思是当天就可以出结果然后签合同。   两人在会客室里大概等了二十分钟,然后门被推开了,一个工作人员叫了季星摇的名字,季星摇跟着出去了。   季星摇有些紧张,她跟着工作人员走到人事办公室旁边的小会客室,工作人员笑着道:“你先坐着等一会吧,张姐马上就过来了。”   季星摇道了谢,随便挑了张靠门的椅子坐下,有些紧张的等待,叫她过来是什么意思,算是成功了吗?   季星摇等了没一会,一个中年女人拿着几分文件走了进来。   此时,还待在会客厅的黄雯婷在季星摇被带出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结果,她和工作人员确认过,失望地离开。   面试失败总是令人难过的,黄雯婷表面大大咧咧,可也会因为挫败掉眼泪,她忍着眼泪去了厕所,把自己的好朋友叫了来。   她的好朋友就在思菡工作,她原本以为自己这次面试十拿九稳了,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自己落选了,好朋友一进来,黄雯婷就抱着她哭了起来,“呜呜静静,我失败了。”   静静早就听说了消息,拍着黄雯婷的肩膀安慰她。   黄雯婷擦干脸上泪水,含糊不清,“我能知道为什么吗?是我表现的哪儿不好吗,她好像是个本科生,按理说不是我的优势更大吗?”   静静大概早就猜到了朋友会有此一问,拿出手机上拍的简历照片给她看,叹气,“你的对手太强悍了,婷婷,你看看她的简历,你敢相信吗,她参加的所有比赛第一名都是她的。”   黄雯婷震惊地看着那长长的一摞获奖经历,目瞪口呆,“这也太强了吧...”   -   “扣扣。”   季星摇背着手弯腰凑近车窗前,笑着敲了敲窗玻璃。   贺骁抬头见是季星摇,长臂一伸,从里面帮季星摇打开车门,季星摇拉开车门自己坐进来。   贺骁打量着季星摇脸上的笑,“看来我要恭喜你了。”   季星摇得意地把手上的合同给她看,“我厉害吧。”   贺骁哼笑一声,“也就一般般吧。”   季星摇瞪他,还没说什么,贺骁突然手臂往后一身,就从车后座拿到一束花塞到了季星摇手里,“恭喜。”   季星摇惊喜,“你连花都买好了?”   季星摇指腹轻轻划过娇嫩的花瓣,又抬起头看了贺骁一眼,故意说道:“不是总说我会失败吗,那你还买花干什么?”   贺骁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偏头笑着看她,“还不是怕某人哭鼻子,提前准备了好哄人。”   他这副笑吟吟地慵懒模样,说是蓝颜祸水也不为过,勾人得厉害,可他那张嘴里,说得是什么不中听的话。   季星摇把花怼回他怀里去,“那你这买给失败者的花我是不能要了。”   贺骁笑着接住那束花,手里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杯奶茶,“那奶茶要不要?”   季星摇视线黏在奶茶上不动了,她好久都没喝过奶茶了,一时看到奶茶竟然挪不动眼了。   贺骁笑吟吟地拿着奶茶在季星摇面前晃了晃,“要不要。”   季星摇觉得自己得有骨气,于是气鼓鼓道:“不要。”   贺骁耸了耸肩,撕开习惯包装纸,慢吞吞把习惯插|进去,然后慢慢凑到自己嘴边,故意勾她,“既然你不要,那我...”   季星摇瞥过头去,“哼。”   贺骁笑了下,把奶茶递到季星摇手里,指了指后座,“给你的。”   季星摇回头看去,就见透明的盒子里放了一个漂亮的蛋糕,蛋糕上面插着的牌牌上写了字,‘恭喜我家小仙女面试成功。’   季星摇这才开心,这个人真是口是心非,心里明明也觉得自己会成功,偏偏说失败气她,其实根本连庆祝的蛋糕都准备好了。   季星摇低声嘟囔了句,“口是心非的男人。”   贺骁揉了把季星摇脑袋,“说什么呢,我可听到了。”   季星摇拍掉在她脑袋上作乱的手,“开车。”   贺骁点点头,“好嘞,您请好。”   季星摇吸了一大口奶茶,在寒冷的冬天喝上一杯热乎乎的奶茶简直太幸福了,味蕾甜丝丝的,心里也甜丝丝的,季星摇舒服得眯着眼,像是一只惬意的小猫。   这一幕被贺骁收进眼底,他锋利桀骜的眉眼全是柔和的笑,这是她喜欢了很久的女孩,也是他多年求不得的奢望,如今能留她在身边,与她柴米油盐平平淡淡的没一秒都胜过他独自一个人时最巅峰最绚烂的每一个瞬间。   -   车子开回小区地下停车场,贺骁停下车,去拿后车后座的东西,季星摇让贺骁一手捧着花,一手替她拎着她没喝完的半杯奶茶,她自己跑到后座去拿属于自己的胜利蛋糕,她嫌弃男人笨手笨脚会破坏蛋糕上的漂亮图案。   季星摇欢快地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拿起蛋糕正要关上门,却发现前座位后背的夹层上夹了一本熟悉的病例。   季星摇皱了下眉,拨开一个角看了看,发现那不正是自己的病例本吗,还有在医院拍的X片。   季星摇蹙眉,不明白这东西为什么会在车上。昨天贺骁开车带她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她的确是带上了病例本,但季星摇很确定,下车的时候她把病历本拿走了,放回了客厅的桌子下的第二个抽屉里,可是现在怎么又出现在了车上?   没等季星摇再细看,贺骁的声音传过来,“你拿不拿得动?”   季星摇连忙关上车门,“你不要说话。”   贺骁:“为什么。”   季星摇:“容易惹我生气。”   贺骁闭上嘴巴,觉得很冤。   晚上,为了庆祝季星摇顺利找到工作,贺骁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季星摇爱吃的菜。   季星摇在一旁看着,男人身上一身黑色居家服,身上系着卡其色的围裙,肩宽腿长,俊美又居家,那双如玉般的手切菜的动作优雅得都像是在搞艺术,这实在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季星摇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是一个孤儿,最奢望有一个家,平平淡淡的,充满烟火气息,她没有体验过那种家的感觉,可是看着厨房里为自己做饭的贺骁,季星摇突然觉得,心底那种平淡温柔的暖意,大概就是一个真正的家才会有的感受吧。   菜一道道上桌,贺骁把蛋糕摆在中间,旁边的花瓶里放着鲜花,贺骁拿出两个玻璃杯,给自己倒了点酒,给季星摇倒了点果汁。   季星摇看着丰盛的一桌,嗅了嗅,“好香啊,怎么弄得这么隆重?”   贺骁道:“因为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季星摇好奇,水润的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什么好消息?”   贺骁道:“你以后可以继续跳舞了。”   季星摇一愣,这句话的效果于她来说无异于惊天炸雷,把她愣愣地劈晕在了原地。季星摇呼吸急促,眼睛蒙上了水雾,她使劲地眨着眼,想要看清贺骁的表情,确定贺骁并非在和自己开玩笑。   贺骁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我找到了一个医生,她看过你的病例和片子,说你的腿恢复的可能性在六成以上,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啪嗒,”泪水砸在了季星摇的手背上,季星摇像是毫无所觉一样,她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用力地重重点头。   她愿意。   从医生下判决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季星摇已经忘记了自己在网上找过多少资料,咨询过多少医生,可希望通通破灭,她只敢躲在被窝里哭。   后来她知道该接受现实了,于是总是反复地告诫自己,自己要接受这样的生活,为此她甚至还去找了份工作。   可难道她心里就真的接受了这个结果了吗?   当然不可能。   舞台是一个舞蹈人这辈子罪不可割舍的惦念。季星摇一面告诉自己要放弃,一面又大汗淋漓地偷偷做着复健,她忘不掉,她始终抱有侥幸。   她总是想,万一呢?说不定那天她就好起来了呢。   而当她终于握住了那丝侥幸,季星摇竟是笑不出来,她用尽全身力气也仅仅只让自己不狼狈得哭出声。   失而复得的滋味,原来竟是这样让人想痛哭。   季星摇哭得泪眼朦胧之际,被揽入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他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地哄她,“好了宝贝,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他温暖的手替她轻轻擦掉眼泪。   季星摇透过朦胧水雾望着他深邃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包容宠溺。   季星摇眨了下眼,眼中泪水滚落,她想起他前阵子忙碌,想起助理说他没有安排工作,想起车上被他塞到夹层里的病例,原来他一直以来都在偷偷帮她寻医。   她竟然还误会他...   季星摇觉得很愧疚,她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扑进他怀里,哽咽地问他,“你,你怎么,怎么对我这么好。”   贺骁仔细地护着她,轻轻在她耳鬓亲了亲,“因为...”   “我爱你,”他在她耳边轻轻说。   - 第18章 威胁   次日贺骁带着季星摇去面诊。   季星摇有些紧张。   贺骁说这个医生非常的厉害,出身自中医世家,一手针灸非常出名,现在是国家队的御用医师之一,她曾经治好过很多受伤的运动员,有不少受伤情况比她要严重的运动员在经过她的治疗之后都能够重新返回职业生涯。   最让季星摇兴奋的是,贺骁说她曾经也治疗过一个腿部受伤的舞者,在那之后,那位舞者重新站上了舞台,还一路高歌猛进,走上了她职业生涯的巅峰。   贺骁一边领着季星摇往医生的办公室走去,一边低声给季星摇介绍,“那位舞者就是我朋友的妈妈。”   季星摇注意到,贺骁已经在她面前提过这个朋友好几次了,这次能够联系到这位医生也是托了那位朋友的关系,季星摇轻轻攥了下贺骁的袖子,“哪天,请你那个朋友吃个饭,我们得谢谢他。”   这个‘我们’两个字就用得贺骁心里很舒畅,他笑了下,“等他忙过这阵就安排,你先安心跟着医生治疗。”   这个医生没有在大医院任职,而是自己开了一家中西医药店,雇了两个员工,从这个药店上去到二楼是医生的诊疗室,这里不对外开放,只接受邀请制。   贺骁、季星摇在小护士的带领下上了二楼,走到了医生的办公室门口,小护士敲了敲门,“林医生,有两位客人,是贺先生和季小姐。”   里面传出一道温和的女声,“请进。”   季星摇有些紧张,和贺骁一起推门进去,“林医生你好。”   林医生是个非常和蔼的中年女人,五十岁上下的样子,带着几根银丝的头发规矩地盘在脑后,脸上有些皱纹,面容白皙,五官轮廓也很柔和,她脸上带笑,请两人坐下,“小贺和小季是吧,坐。”   季星摇注意到她的办公桌上正放着一份病例和一份x光片,原来在两人没有来之前她就在看她的片子了。   林医生见到季星摇的时候突然愣了下,有些晃神。   季星摇见状不由问了句,“林医生怎么了?”   林医生笑了笑,“我瞧你长得有点像我一个故人...”   不知道想起什么,林医生没说下去,摇了摇头,对季星摇道:“叫我林阿姨就好,坐到那里去。”   季星摇没多想,浅浅笑了笑,乖巧又漂亮,是最讨长辈喜欢的样子,“好,林阿姨。”   林医生先给季星摇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然后坐回去,笑了笑,“恢复得不错,情况要比我想得好得多,自己没少做复健吧。”   季星摇点了点头,有些紧张。   林医生笑着道:“你还挺幸运的,情况比片子上呈现出来的要幸运得多,加上这段时间恢复得不错,做复健也很勤,我可以说,恢复的把我又高了两成。”   季星摇眼睛一亮,“真的?”   林医生笑笑,“当然,跟着我治疗差不多两个月左右,你就可以继续跳舞了,不过平时肯定是要多注意些,就算恢复得再好始终是与没受伤的时候不一样了。”   季星摇用力点头,“谢谢林阿姨。”   能继续跳舞她已经很知足了。   -   两人从林医生的药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们下午四点过来的,现在算起来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贺骁一出来就给周时峥打了个电话。   季星摇刚治疗完,又跟在林医生的指示下做了复健,现在腿上麻酥酥的,身上也有些疲软,窝在副驾驶上安静地听着贺骁讲电话。   周时峥这个时间应该下班了,电话很快接通,“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贺骁戴着蓝牙耳机,道:“说恢复的不错,基本上重新站上舞台没什么问题。”   周时峥:“那就好。”   贺骁:“你什么时候忙完了,出来我请你吃个饭。”   周时峥笑骂一声,“什么时候跟我还这么客气了。”   贺骁补充一句,“带着女朋友。”   周时峥顿了顿,笑了声,“那行,等过阵子我手上的事情忙完了,腾出空来,狠狠宰你一顿。”   贺骁:“行...”   正说着,突然听到周时峥那边传来一道女声,似乎喊了句‘大哥。’   周时峥笑声一顿,似乎对这道女声并没有那么欢迎的样子。   贺骁挑眉,“你那干妹妹?”   电话里传来脚步声和关门声,周时峥大概换了个房间,关上了门,声音也不像方才那样带着轻松和笑意,“嗯,刚从德国回来,来看我爸。”   贺骁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没说什么,眼中嘲讽意味十足。   周时峥也不愿意说这个干妹妹的事情,他对这个干妹妹始终不亲近,心里总是有些排斥。   贺骁:“行了没别的事,就跟你说一声,我这开车呢,挂了。”   贺骁挂了电话,转头看季星摇,发现季星摇已经窝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贺骁轻笑一下,慢慢放缓了车速。   可这时,季星摇手机突然响了下,本就睡得不熟的季星摇被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拿过手机看了眼,是苏筱筱发来的消息。   苏筱筱:你前男友要和周继月订婚了你知道吗?   季星摇揉了揉眼睛,觉得这个人指定是有毛病,直接无视。   那个不论是模糊的记忆里还是别人的嘴里都十分糟糕的渣男前男友的事情已经成了过去,那他的事情就与她没有关系,这些人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故意恶心她罢了。   ......   周继月回国已经一周天了。   早在她回国之前,她与秦淮旭即将订婚的消息已经通过她的小姐妹,沸沸扬扬的传遍了整个豪门圈子。   苏筱筱的家世也勉强能扒上那个豪门圈子的边儿,因此也从自己小姐妹的口中听说了这件事情。   苏筱筱好奇得不行,“所以当时秦淮旭当时抛下季星摇真的是为了去追周继月啊?”   小姐妹跟周继月的朋友圈子有交集,“那当然,他们两个在德国同住了一个月,旧情复燃,两边家长已经通过气见过面了,就等秦淮旭从德国回来就订婚了。”   苏筱筱唏嘘,“季星摇跟在秦淮旭身边那么久,我还真的以为秦淮旭喜欢季星摇呢。”   小姐妹不屑地嗤笑一声,“他根本就是把季星摇当替身了,继月那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女,他们两个站爱一起才叫般配,郎才女貌家世能力相当,季星摇什么身份,她配吗?”   这时另一个女生突然小声嘟囔了一句,“她再优秀不也是抢别人的未婚夫,这不是三儿吗?”   小姐妹脸色当时就耷拉下来了,“说什么呢你?季星摇是正经女朋友吗?她本来就是因为与继月长得像才能留在秦淮旭身边的,她就是一替身,秦淮旭从始至终爱的都是继月。”   说着小姐妹又嗤笑一声,“现在正主修成正果,还不知道季星摇在哪过积极旮旯躲着哭呢。”   苏筱筱:“她换男朋友了,又巴结上了一个明星,你们应该知道,就那个刚火的贺骁。”   “什么!”小姐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她有闲钱,也爱氪金追星,贺骁是她刚粉上的墙头,骤然听说自己刚粉上的墙头和自己讨厌的人在一起了,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她声音不免有些尖锐道:“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贺骁在上升期不想混了吗还谈恋爱,而且季星摇怎么可能巴结上他,不可能。”   苏筱筱:“真的,当时我们在周天酒店聚会所有人都看到了,不信你让周继月去查周天酒店的监控,周天酒店是周家的产业,她不是周重巍的干女儿吗,一定能查到的。”   小姐妹眼神晦暗,拿着手机出去打了通电话,“喂,继月,是我,我刚听到一个消息...”   季星摇的名字,周继月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可每次听到这名字的厌烦情绪却都如出一辙。   第一次听说秦淮旭身边有这么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女人的时候,周继月觉得很愤怒,没有哪个女人能接受一个冒牌货来顶替自己,哪怕是自己不要了东西也不行。   可是愤怒之后,周继月却觉得很心酸,她曾经的恋人在被她抛弃后,选择了一个与她很像的女人在一起三年了,也就是说,他到现在都忘不了她。   周继月这些年身边不乏很多出色的男士,她在与秦淮旭分手之后也曾经和别人在一起过,分分合合经历过几段感情之后却发现,年少时期的爱人总是与众不同的。   比他有钱的,没他英俊,比他英俊的没有他有钱,比他有钱又英俊的,她却也够不到,而且就算够到了,也不及他长情。   兜兜转转周继月还是决定回到秦淮旭身边。   这些年在外,她风采不减反增,自身的魅力,调情的手段她通通不缺,情场上她从无失手之处,何况她与秦淮旭有感情基础,她也足够了解他,重燃感情并不困难。   甚至比她想象中的要轻松,去德国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两人就重归于好。   一切按她的计划发展,事情终于走上了正轨,可有些事情却并没有结束,那个与她长相相似的女人,她还没有处理,周继月不打算放过她。   周继月打了个电话,周天的经理知道这位与大老板的关系,连忙让人传了视频文件过来,周继月点开一看,脸就沉了下去。   周继月最看不起这种靠男人包养为生的女人,上家不要了,这么快又找了下家,在周继月看来这与外围没区别了。   周继月点了暂停,画面上停留的是两个人的背影,能看得到一个身高腿长,身材极为优越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女人。   周继月截了图,把图片发给助理,“把这个照片放到网上,找点水军推动一下,制造点儿热度,就说疑似贺骁恋情曝光。”   “然后你想办法弄到贺骁的联系方式,把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告诉贺骁,如果他还是不跟跟那个女人分手,你就告诉他我手里还有更多的证据能够证明他们的恋情,如果他不想要前途了,那么他就继续把那个女人留在身边。”   助理,“我明白了。”   周继月挂了电话,随手放到了一边。   周继月没有时间追星,但架不住是最好的朋友王琳娜整天在她耳边念叨,再加上她在时尚圈多多少少也会涉及一些。   据说这个贺骁最近很火,前端时间出演的电视剧爆红了,之后紧接着又有一部电影上映,票房和口碑都相当不错,他算是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据说后续的资源也不错。但那又怎样?他一个小明星,再红也不过是给别人打工而已,在资本面前都是工具人,周继月有首富周家撑腰她会去在意一个小明星?   她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更不觉得自己趾高气扬地去插手别人的恋情有什么问题,这个世界哪儿那么多道理可讲?   -   次日,贺骁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有人放出了你在周天饭店时抱着季小姐的背影照片,有水军在广场挑事,现在粉丝已经闹起来了,幸好我们提前发现,已经想办法把词条压下去了,但我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明显背后有水军在操控,你最近注意一点,公司这边会控制好的。”   贺骁闻言,皱了下眉,“知道了,把话题压下去,一定不能暴露她的信息。”   经纪人,“我知道。”   经纪人实则十分头大,他并不觉得这件事情会这么快结束。   大概在经纪人结束通话没多久,贺骁工作用的手机上就接到了一通陌生的电话。   贺骁听着,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对方最后道:“...如果不愿意与那个女人分手,届时照片曝光...你也不想这刚红起来的大好前途就此毁了吧?”   贺骁眉眼阴鸷,嘴角却带出一抹笑,幽幽道:“哦,你们是在威胁我?” 第19章 道歉   “你们是在威胁我?”   “我们本意并非如此,相反我们老板非常欣赏贺先生,但贺先生如果不配合,恐怕,您只能如此理解了。”   电话另一端的的声音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贺骁知道这种优越感来自何处,是当一方认为自己有绝对势力和强权令另一方不得不顺从时才会出现的情况。   贺骁嗤笑一声,他见过不少蠢货,可是敢如此堂而皇之在它面前放肆,并妄图用强权令他低头的人,实在不多,蠢得如此别致,倒叫贺骁觉得好笑,满带着讽刺意味故意问道:“哦,你主子莫非是哪个资本大佬?”   这样轻慢的语气令电话一端的助理皱了皱眉,狐假虎威惯了的人也是受不了别人轻视的,他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不悦,“我老板是哪位,贺先生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老板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你的前途。”   贺骁平板页面上还停留着电话打来前五分钟时收到的一条信息,沈总能从一个小经纪人走到如今的位置,能力手段人脉自不必说,没费多少功夫就将幕后推手找了出来,看着沈总短息发来的那个名字,贺骁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也懒得跟这个助理废话。   贺骁冷笑一声,“蠢东西,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助理被贺骁这么刺了一声,愣住了,这个小明星,怎么比他还狂,难道他背后也有金主?可哪个金主能不给周重巍面子?   “电话我录音了,自己去找周时峥解释吧。”   贺骁撂下这么一句话,就挂了电话,然后把录音截了截,把那些说季星摇不好的话截掉,然后发给周时峥:你那干妹妹真了不得,欺负到我头上去了。   周时峥当时刚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这段时间他忙得焦头烂额,本身心情就不太好,市场部的高管汇报时数据又几番出现纰漏,周时峥在会上没忍住发了顿火,仍没消气,身上的低气压已经沉得可怕,身后跟着走出来的一群高管都战战兢兢,生怕这波火气波及到自己身上。   正这时周时峥的手机响了一下,助理小心翼翼地走上来,递上手机,“是贺先生的消息。”   周时峥听闻是贺骁的消息,脸色缓了缓,接过消息一看,脸色就阴沉下去,他点开了那份录音文件,助理趾高气扬的声音在走廊回响,一众高管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不巧周天酒店的总经理就在其中,听着这录音的内容,脸色都白了,果不其然,录音没播完,周天酒店的总经理就被周时峥狠狠地剜了一眼,心都凉了半截。   要遭。   听完录音,周时峥脸色已经黑沉如锅底了,助理在一旁也大气不敢喘一声,周时峥冷声道:“怎么回事。”   助理擦了擦汗,他怎么知道?   但是这话他怎么敢说,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道:“周总,给我五分钟。”   五分钟后,助理将周继月是如何从周天酒店拿到视频,并且把视频截图发布到网上买了水军推动舆论发酵,并且让助理威胁贺骁的事情汇报给周时峥。   周时峥脸上的深情越来越难看,听闻更是把手上的文件直接摔到桌上,文件碰击桌面造成了很大的声响,并落到地上。   助理很有眼色地捡起文件,悄悄退了出去,关门前见周时峥面色不善地拿起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   贺骁挂掉电话之后,周继月的助理愣住了。   贺骁说‘电话我录音了,自己去找周时峥解释吧’是什么意思?   周时峥是他想的那个周时峥吗?   助理:!!!   这个贺骁竟然认识周时峥?   助理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事情可能哪里出了纰漏。   助理刚挂了电话,周继月就找了过来,“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助理想起刚才的对话,讷讷道:“我按您说的办了,但是贺骁似乎不准备配合。”   周继月冷哼一声,眉梢轻挑,眼中含着薄怒,“既然他不配合,那就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把整段视频都放出去吧。”   周继月心中很不屑,一个小明星而已,竟敢跟她逆着来。   助理有些犹豫,周继月不耐烦,“又怎么了?你也喜欢他?”   助理连忙摇头,“不是,我不追星。就是刚才贺骁挂电话的时候说了句奇奇怪怪的话。”   周继月满不在意,“什么?”   助理道:“他说‘电话他录音了,让您去找周时峥解释’我怀疑他可能和周总认识...”   周继月嗤笑两声,“他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认识大哥,怕不是哪个宴会上跟着见过一面,瞎攀关系吓唬你你也信。”   助理见周继月如此自信,也不由被说服了。   正这时,周继月的手机响了,周继月拿起来一看,正是周时峥的电话,周继月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可此时她并没有深想,随手接起电话,语气甜美温柔,“大哥,是淮旭那边有...”   周继月的话没说完,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助理隔得不远,隐约能够听到电话里周时峥满是怒火的的声音,助理跟在周继月身边很多年了,也跟着周继月去过周家几次,远远地也看过那个万众瞩目的周家太子爷,那位太子爷一向是气场不俗,虽然冷峻了些,但也对人也总是谦逊有礼的模样,助理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太子爷发过脾气,也从来没有见过太子爷对周继月说过重话。   可是现在,周时峥竟然怒不可遏地对把周继月痛骂了一声,助理心中的震惊像是海面掀起的万丈波澜,难道是因为那个小明星?他真的和周时峥认识?可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会让周时峥如此下周继月脸面呢?   助理一面疯狂好奇,一面安叹自己运气不好,周时峥第一次对周继月说着这么重的话,她脸上过不去,她餐白着一张脸,紧紧抿住唇,眼中甚至涌上了泪水,她觉得很委屈,“我知道我不该泄露周天酒店的视频,可是外人又不知道这视频是周天酒店泄露出去的,大哥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话筒里似乎传出来一声冷笑,“你还不知错?”   周时峥的声音几乎称得上是冷酷,道:“明天跟我一起去给他道歉,他若是肯原谅你,这事才算过去。”   周继月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大哥竟然让她去给一个小明星道歉!“凭什么!”   大哥怎么能这么羞辱她!   周时峥冷声道:“凭你做错了事。周天酒店你不该插手,贺骁你更不该招惹。”   说完周时峥就挂了电话。   周继月脸上挂着泪水,不敢相信地看着手机,贺骁她不该招惹?他不就是一个小明星吗?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周继月突然心底升起一股后怕,周时峥都如此重视的人,该是什么身份...   -   周时峥挂了电话,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这个‘妹妹’,他的亲生妹妹自小生得玉雪可爱,乖巧又有礼貌,她有一双像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是被圣水洗过,澄澈纯洁美丽,当她仰着小脑袋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里面还会有星星一样的光。   他是如此的可爱,没有人会不喜欢她,也没有人能代替她。   可当年父亲痛失爱妻,又失爱女,事业又是最艰难之际,这样的打击几乎要摧垮了他。于是当见到那个长得既像妈妈,又像妹妹的女孩时才会忍不住思念之情,将她认做干女儿,算是一种感情上的代偿。   周时峥从不与这个干妹妹过多接触,他能勉强接纳她,只为她的模样能给予父亲聊以慰藉罢了。   可是后来,赵家为了更进一步攀附周家,擅自给周继月改了名字,既要姓周,又要‘继月’时,周时峥对于这个干妹妹和赵家就产生了排斥和反感。   其实虽然父亲从来没说,但却也渐渐冷淡了他们,周时峥知道父亲想的和他是一样的。   他的妹妹周安悦,是独一无二的,没有谁能代替她,更不能有人继承她的一切,属于她的东西,就算随她葬去,也不会给别人。   周继月从前在他和父亲面前装得乖巧懂事,私下里嚣张跋扈他不是不知道,可周时峥没想到,周继月竟然敢去招惹贺骁。   贺骁就算离家出走,也始终是贺老唯一的儿子。   -   周继月纵使不情愿,还是跟着周时峥来了饭店给贺骁道歉。   当初有多趾高气扬,现在就有多屈辱丧气。   她和周时峥先到了饭店,期间周时峥一句话都没跟她说,一直冷着她,周继月心里不是滋味,轻轻的叫了一声大哥,对方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就带着她进了包厢。   周继月不论在外面再怎么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可是她知道在周家父子面前,她还是顺从乖巧的模样,她比谁都明白,她能有如今的地位和光芒都是因为周家在背后撑腰,她那个赵家根本没有办法给她带来她想要的荣耀和优越感。   两人进了包厢,等了十五分钟,贺骁才姗姗来迟,周继月简直不敢相信,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谁敢让周时峥等,可贺骁来了也不急,他步调散漫地走过来,脸上带着漫不经心地笑,“不好意思来晚了,我送女朋友回来,路上有点堵。”   周时峥扫他一眼,贺骁那副得意洋洋秀恩爱的模样简直没眼看,不由轻嗤一声,“出息。”   贺骁往周时峥身边一坐,“上菜吧。”   服务员闻言关上门出去。   “前阵子才劳烦你帮了忙,说要请你吃饭,怎么反倒你先请我了?”贺骁笑嘻嘻地对贺骁说话,从始至终看也没看周继月一眼,仿佛周继月不存在一般。周继月屈辱地咬着下唇,心里恨死了这个贺骁,他怎么总是与她作对,收留季星摇,告他状,还处处落她面子。   周时峥淡淡道:“一码归一码,今天我就是个中间人,该请的那顿饭,你也别想逃。”   说着周时峥看了周继月一眼,“继月。”   周继月咬了咬下唇,站起身,脸色虽然有些白,但她表情控制得好,也没显得多么狼狈,“贺先生,之前不知道你是大哥的朋友,实在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本来无意与您作对,只是我助理领会错了意思。我在这里向您道歉,对不起,希望您能原谅我。”   这番话说完,空气里却陷入了沉默,贺骁手上把玩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她,眼中却不待一点温度,“哦?都是你助理的错喽?”   这话问得周继月脸色又白了些,心中恨得咬牙,这个人怎么回事?说是助理的错只不过是成人社会的正常甩锅行为,是为了让大家的面子上都好看些,更好地化解矛盾,给双方都留下一些颜面。   这是成人世界默认的规则,她这么说有什么问题?她想她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歉意她也表达得很清楚了,这个贺骁哪怕是看在大哥的面上也应该得过且过地放过她了,可他为什么就是揪着不放?   贺骁显然不满意周继月的甩锅行为,把玩着手上的酒,并没有准备接受道歉的意思。   周继月在外面一向被人追捧着,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她红着眼睛看向大哥求助,希望大哥能帮她,可是大哥却是皱着眉,训她,“你就是这么道歉的?若没有真心诚意,还算什么道歉?”   周继月的眼泪几乎要落下来,她没想到大哥也不护着她,反而当着贺骁的面训她,周继月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她见过的几乎要哭出来,可她还是不敢放肆,只要她还想仰仗着周家继续风光地生活,她就不得不按照周家父子的意思来做。   周继月红着眼,继续道歉,这会她不敢甩锅了,刚才道歉失败还被训的经历像是抽干了她的精气神,她垂着头,屈辱又难过,她声音很小,说出口的每个字都那么艰难,“对不起,贺先生,我不该买水军在网上生事,更不该威胁你,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周继月抬头看向贺骁,眼中有屈辱也有不服气,可以了吧?   谁知贺骁还是得寸进尺,“不够,我要你为污蔑我女朋友的那些话道歉。”   周继月闻言几乎要炸了!   她可以像贺骁低头,那是因为周时峥,那是因为贺骁身后不可说的背景,可让她为说季星摇的话道歉!她做不到!   要为周继月在这世上最恨的人,原本没有,现在有了,就是季星摇!   这个贱女人,她享用着她青梅竹马恋人对她的感情,吸着她的血,过着好日子,现在又攀上了另一个有钱人!她最讨厌这样的女人!让她跟这样的女人道歉,哪怕是自己之前对着女人的评价的话道歉,那也比让她吃屎还难受!   周继月直接炸了:“贺先生!你不要太过分!我已经道歉了!而且我和我助理说的话没有错,季星摇既然敢做出那样的事情难道害怕人说吗?”   “贺先生我是在好心提醒你不要被捞女骗了!她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你的钱,上家不要了马上就找下家,这不是捞女是什么!你不要被她骗了!”   贺骁冷哼一声,他们之间的那笔烂账,哪怕贺骁很不爽但他也还是清楚的,这个女人竟然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贺骁不想跟这个女人争辩,他转头看向周时峥,“对了,你还不知道你这个干妹妹的丰功伟绩吧?”   “她别人的订婚宴上勾走了人家的未婚夫,现在那个未婚夫就是你的干妹夫。”   周继月的脸骤然就白了。 第20章 变好   就因为贺骁的这一句话,当晚,周继月是被她亲爹赵成建领回去的。   周重巍管孩子一向严厉,看周时峥就知道了,不但是首富独子,外形出众,能力卓绝,从小巴结他的人海了去了,可他性格虽然有些冷淡,待人接物礼数却从来周全,可见周重巍家教严谨。   周继月做出这样的丑事,还被人捅到了周时峥面前,这事自然不能善了。   可周时峥作为干兄,也不方便过多管教,于是找了赵成建,让赵家看着处理,他却是不愿多插手了。   周继月被人领回去,场上就剩下贺骁和周时峥两人。   周时峥脸上并不好看,抿了口酒,不知道想到什么面色沉郁。   贺骁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懒散模样,他像是突然有些好奇,问了周时峥一句,“你这个干妹妹...啧。”   贺骁不多做评价,只道:“你有没想过,若是你妹妹真的回来看到这个干姐姐会怎么想?”   周时峥呼吸一滞,却没说话,只静默地喝着酒,贺骁便知道他其实也早就想到了这点,只是周安悦始终没有找回来,便得过且过着罢了。   贺骁跟周时峥碰了下杯,再没说什么,道理什么的,周家父子都懂,不用他插嘴,感情上的事本来就是一笔烂账,算不清的。   -   赵家书房此时的氛围有些低沉。   赵成建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一言不发。   赵母声音有些尖锐,一双眸子满是怒意,冲着周继月就是一顿怒骂,“当初怎么和你说的,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周家父子身边接触的那些人,哪个我们也得罪不起,你这些年被人捧着,外头那你当周家的小姐看,你就真把自己当周重巍的亲闺女了?”   “你醒醒吧!周重巍这些年从来没放弃过找他那个短命的女儿,你现在不谨言慎行多跟在他们父子身边培养感情,等他亲闺女找回来,还有你、还有我们赵家什么事儿?你竟然还敢出去得罪人!”   “好了!”周继月有些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妈总是这样,好的时候捧着她跟祖宗似的,可但凡周家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像天塌了一样,周继月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哪里知道他来历?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小明星。”   说着周继月又冷哼一声,“别拿这些话吓唬我,周安悦要是能找回来,早找回来了,找了这么些年没动静,怕是早死了。别整天咋咋呼呼的。”   赵母还要说什么,突然瞥见书房门被悄悄打开了一条缝隙,七岁的小儿子偷偷钻进一个头来偷听,赵母闭上嘴巴,朝小儿子赵光言走过去,“保姆呢,怎么没跟你?”   赵光言就咯咯笑,“早死了,早死了。”   赵母脸色大变,捞过小儿子就朝他屁股上狠狠打了两巴掌,“不许胡说!刚才听见的话一句都不准出去胡说!听见没有!”   书房里响起小孩子尖锐哭声,吵得厉害。   赵成建皱着眉把烟灰抖落,“好了,你带他出去吧。”   赵母看了赵成建一眼,抱着儿子出去了。   书房门关上,赵成建又吸了一口烟,才幽幽问道:“你得罪了谁?”   周继月被二手烟呛得直皱眉,“不知道知道来历,一个姓贺的,不知道是真名还是艺名。”   赵成建皱起眉,“跟周家来往的,姓贺的...”   赵成建不知道想到什么,瞳孔蓦然收缩,手不自觉一抖,烟灰落在裤子上,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只喃喃道:“是那家...”   周继月疑惑看向赵成建,“爸?”   赵成建收回思绪,把烟在烟灰缸捻灭,声音沉闷,“要真是那家,你的确惹了不该惹的人。这阵子不要出门了,这个地方躲躲风头,等什么时候你大哥消气了,你去给他赔个不是,再不行,恐怕要去找你干爹了。”   周继月不可置信,“爸!”   -   季星摇最近日子安排的很满,周末跟着林医生治疗做复健,周一到周五去思菡上班。   季星摇是新进去的舞蹈老师,现在还不能带学生,要先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培训,培训时有半天的时间作为助教帮着那些资深的老师管理学生,或是打打下手什么的,以方便新老师迅速熟悉工作环境。   思菡的工作环境相对单纯,现在季星摇接触的都是跟她没有竞争关系的舞蹈老师,或者培训老师,再就是学生那都是些单纯的孩子,贺骁在之前就咨询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也认为季星摇现在的工作环境是有利于她这种抑郁倾向的情况好转的。   果然,来思菡之后,接触的人多了,季星摇渐渐也开朗了,笑容明显多了,话也多了,比之刚从医院出来的那阵,变化非常显著。   贺骁当初让助理把他两个月的档期空出来,就是为了陪季星摇,这两个月中除了最开始接的一些工作,平时贺骁就在家看剧本,或者打理他的其他产业。   贺骁没事的时候,一般都是他开车接送季星摇,这阵子都快变成季星摇的专属司机了。   贺骁开车来到思菡的地下车库,地下车库里没人,贺骁给季星摇发了个消息,自己下车等季星摇。消息刚发出去,远远就见季星摇兴冲冲地跑过来,像只欢快的小鸟,贺骁眼中忍不住就带上了笑意,他张开双臂,把季星摇揽进怀里,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怎么这么高兴。”   季星摇笑着拉着贺骁的手,“上车就告诉你。”   季星摇比贺骁小心多了,她总担心会有拍到两人的照片威胁贺骁的事业,贺骁却不怎么在意,这个家伙总是没有身为一名明星的自觉。   两人上了车,季星摇神秘兮兮地拿出手机给贺骁看,“看!”   贺骁拿过季星摇的手机,上面是季星摇录的一段舞蹈视频。   这是一小段古典舞,视频里的季星摇穿着思菡发的简单的舞服,上神白色,下身黑色,轻薄贴身,音乐响起,贺骁挑了下眉,贺骁一下子就认出了,这首音乐正是前阵子他出演的电视剧中的插曲之一。随着前奏结束,季星摇的身体随着音乐摆动起舞,她身姿柔媚,灵动婉约,她身躯轻盈得像是一段随风而动的绸缎,又像是河边轻荡的柳枝,甚至不禁叫人怀疑她的身体是不是绸缎做的,或是她是柳树成了精转门用那飘逸超凡的身段勾人来了?   贺骁也忍不住叹服,他看得出,她的腿伤还是没好全,因此这段舞蹈并没有什么困难动作,可明明只是简单的舞蹈动作,她跳来就是与旁人不同,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叫人欲罢不能的韵味在里面,她实在是天生的舞者,贺骁开始期待她能重新站上舞台的那天。   季星摇声音都是欢快的,“林阿姨说我恢复得特别好,再这样下去,下个月我就可以重新开始跳舞了,我今天没忍住,在舞蹈室的当助教的时候,看孩子们在练这一段就跟着跳了一段。”   贺骁指了指手机,“一恢复就能跳这么好,宝贝你可太厉害了。”   季星摇脸红了红,小声解释道:“其实没有啦,我偷偷练了一上午,不知道跳了第几遍才跳成这样的,好久没跳身体还是生疏了,而且我的腿伤也...”   不过很快季星摇就振奋起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不过没关系,我下个月就好了!到时候,我的第一支舞要跳给你看。”   贺骁捏了捏她的脸,“不然你还准备给谁看?”   季星摇拍掉贺骁的手,又点开一个软件给贺骁看,像是一个兴奋地跟他分享她藏的宝贝的小仓鼠,“我今天把这段视频上传到了网上,等我下班的时候,就有这么多点赞了。”   贺骁看了眼,季星摇是把视频上传到了B站,这会点赞量已经有1.9万了,贺骁注意到季星摇上传视频的时候用动漫人脸贴纸把脸给挡住了,不过这个贴纸选得好,并不影响观舞效果,大概是舞姿太好看了,反倒看上去像是动漫人物跳得舞。   贺骁点开季星摇的头像看了眼,“宝贝儿,你还有这么多粉丝呢?”   季星摇顿了顿,想到什么,犹豫道:“我在网上发布视频会不会被扒出来影响你?”   “不会,”贺骁立刻否定道:“你甚至可以露出脸来,你是舞者,本来应该站在舞台上,享受观众注视的。”   季星摇缓缓道:“真的可以吗?”   贺骁点头,目光认真又专注地看着季星摇,“我的小仙女,你属于更大的舞台。”   -   季星摇当时随手发布出去的视频热度很高,因为两个多月没有发布视频,粉丝还以为她失踪了,视频下面留言评论很多,都在调侃她要是再不回来都要打妖妖灵报人口失踪了。   热度一上去,季星摇又涨了几千粉丝,没几天就有商家找上了季星摇,希望季星摇帮忙做推广。季星摇在贺骁的鼓励下尝试着接了一个汉服推广。   季星摇和甲方敲定的方案是做一期长一点的视频,从化妆到衣着再到舞蹈都剪进去,只不过这样的话,工作量就有些大,季星摇一人来做效率显然跟不上,季星摇想在网上约一个摄影师帮忙一起录制。   贺骁得知后,从公司帮她借了化妆师和摄影师,都是出场价格合理且能力不错的新人或实习生。   季星摇觉得这样很好,不然贺骁若是请来那些厉害的化妆师和摄影师那可能她这一期的推广费都不够他们的出场费的。   衣服一共有三套,配合不同的妆容,季星摇与化妆师敲定了妆容设计,以及假发造型就开始录制。   要从化妆视频开始录,当然就要露脸,季星摇第一次在视频里露脸,还有些不适应。   季星摇忘了为什么当初上传在b站的视频不露脸了,她猜测过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前男友不喜欢。   这个前男友...   每次想起季星摇就觉得不太开心,可能是贺骁太好了,所以对比之下前任就真的...   视频的制作总共用了一个周的时间,从排舞到练舞到最后拍摄,剪辑,其实时间非常的赶,但最后视频传给甲方的时候,甲方很满意。   对接工作的甲方工作人员还问她,“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不露脸?这次突然露脸不知道粉丝会不会被吓到哈哈哈,突然有点期待你粉丝的反映了。”   季星摇也期待。   当然她期待的是粉丝对视频的反应,毕竟她还是第一次接推广合作。   不过让季星摇觉得惊喜的是,视频的反响相当不错,甚至上了热门第一。   点赞评论和投币都创下新高,粉丝量也一直在增长。   季星摇点开评论,全是花样彩虹屁。   -干嘛?之前不露脸是担心我们只看脸不看舞吗?   -我的天,太美了像画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让我尖叫一会!小姐姐素颜怎么也这么好看!!!   -老粉,今天才看到翩翩的脸,感觉错过了一个亿,你那什么赔我!九宫格发上来!   -绝绝子!气质绝了!太美了!   -对不起我没文化,只此时此刻只能说一句,牛逼!   -姐姐给个姬会!   大概是视频效果不错,合作很愉快,甲方爸爸汇钱也汇的格外痛快,半个月后,季星摇拿到了甲方给的汇款,一共2w3。   季星摇看着卡中多起来的存款,心中有种很踏实的感觉,好像一切都在变好。   当初一场车祸,让她在人生这条路上摔得一蹶不振,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沉沦下去,不想前方走来一个贺骁,给她遮风挡雨,跟她关怀和鼓励,她也终于扶着他的手臂,从泥泞中站了起来,可以继续往更好地方向走下去。   季星摇拿到工资的那天,特意挑了午休的时间,叫上舞蹈室认识的新朋友陈琳一起去商场,给贺骁挑了一条围巾。   付账的时候,陈琳看着那四位数的账单,啧啧称奇,“摇摇,你怎么突然买一条这么贵的围巾?”   陈琳其实一直觉得季星摇很奇怪,她明明穿着一身名牌,但是用钱却很节俭,从来不会乱花钱,甚至有时候点个奶茶外卖都要犹豫很久,往往最后还是摇头。   最开始陈琳以为她是减肥,可后来发现,她就是为了省钱。   可要说她省钱是为了买奢侈品,可是跟她谈论当季新款奢侈品时她又一脸懵懂。   真的很奇怪。   于是陈琳看着平时从来节省的季星摇突然买这么一贵一条围巾就更奇怪了。   季星摇拿着围巾,笑得有点腼腆,又有点甜,“我想送我男朋友。”   陈琳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粮,季星摇之前瞒得很好,她都不知道季星摇有男朋友。   陈琳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一般,“摇摇,你身上那些很贵的衣服该不会是你男友送的吧?”   季星摇觉得没什么不好承认的,点点头,“我之前生了一场病,没有工作,存款也花光了,是我男朋友收留了我,还给我卡。”   陈琳明白了,“所以你连奶茶都不舍得点,就是为了给你男朋友省钱?”   季星摇有些不好意思。   陈琳,“你男朋友都给你买这么贵的衣服了,还能在乎这一杯奶茶钱?”   季星摇摇摇头,没说什么,可能她就是很傻吧,但是她不好意思心安理得的花他的钱。   季星摇摸了摸围巾柔软的面料,眼神柔和得不像话,她也想对他好。 第21章 后悔   这日周末,昨日一场大雪飘飘洒洒下了一夜,晨起时世界已经是一片银白,可见惯了雪的北方人却并没有赏雪的兴奋,反倒是越发懒得起床,外头冰天雪地,屋内被地暖烘得温暖舒适,就着外面呼啸的风雪睡一个懒觉才是周末这日最享受的事。   冬日起床困难,季星摇10点还要去林医生那里做最后一次治疗,可早上7点,她就顶着睡得凌乱蓬松的头发睁着惺忪睡眼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坐在沙发上醒神。   今天贺骁有一场试镜,要赶10点的飞机去横店,季星摇早早爬起来就是为了送贺骁出门。   贺骁从楼上换好衣服下来,就见季星摇裹着自己白色的毛绒小毯子坐在沙发上,大概太困了,脑袋小鸡啄米似地一点一点的。   贺骁脚步顿住,下楼的脚步声放得更轻,他轻手轻脚走到季星摇身边,想把季星摇抱到床上去睡,不想刚靠近,季星摇就一个激灵突然醒了过来。   季星摇眯着眼,仰头看着贺骁,然后用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懵懂可爱的样子叫贺骁忍不住笑了下,低声问她,“起这么早干什么。”   季星摇揉了下眼睛,声音软糯,“我得送你出门。”   贺骁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没忍住,大手揉了揉季星摇的脑袋,把那蓬松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季星摇也不生气,用手扒拉了两下头发,小尾巴似地跟在贺骁身后,“你吃饭了吗?”   贺骁:“助理带了早餐。”   季星摇慢吞吞地哦了声。   贺骁走到玄关换鞋,季星摇跟到玄关,“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贺骁,“晚上。”   季星摇高兴地点点头,漂亮的眼睛弯了弯,“我晚上等你吃饭。”   贺骁穿好鞋和外套,从玄关鞋柜上方的橱柜里取出一条白色羊毛围巾递给季星摇,这正是前阵子季星摇发了工资之后给贺骁买的那件礼物,现在它成了贺骁的最爱。   季星摇把围巾展开,仔细对折,然后踮起脚,帮贺骁围在了脖子上,再仔细地整理围巾的形状,她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手指白嫩嫩的,指甲盖是漂亮的粉红色,她并着手指把围巾的褶皱一一抚平,“好啦。”   贺骁拉过季星摇的手,亲了亲她的手指,季星摇手指像是被烫到一样小小的抽了下,而后脸颊漫上红晕,“你要迟到了。”   贺骁嘴角带笑,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捏着季星摇的手指,“等会我走了你回去再睡一会,9点再起来,我留了司机,他9:30来楼下接你去林医生那里。”   季星摇乖乖点点头,“好。”   贺骁恋恋不舍地看了季星摇一眼,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我走了。”   季星摇笑得眉眼弯弯,“祝你试镜成功。”   贺骁:“等我回来。”   -   贺骁最近热度大,机场蹲守的粉丝也多,贺骁前脚刚下飞机,后脚机场图就被站姐传到了网上。   蹲守的粉丝等到新图,粉丝群里又掀起一波彩虹屁高潮。   -绝了绝了,这大长腿,这身材比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哥模特出身。   -啊啊啊啊啊!我愿封我哥为内鱼第一神颜!!!   -又是这条围巾,这已经是第三次见了吧?我哥是多爱这条围巾,还挺好看的,有没有姐妹知道是谁家的,想要同款。   -纠正:是第五次见了。别想了,这围巾半月之前就卖断货了,我姐妹去港城出差,我让我姐妹帮我带一条,我姐妹说港城也没了,现在找代购都要下个月才能拿到货。   -这条围巾看上去普普通通,但价格是3999,集美你确定你还想要吗?   -这价格,打扰了。   -我哥到底多少富婆粉,这都能买断货?我看了官网图,模特戴着非常一般,没想到我哥戴着这么好康!好像销售量也的确是在我哥戴过之后才攀上高峰的。   -是的,听说这家好像经过这事想找我哥合作来着,是推广还是代言,具体不清楚,但我哥给推了。   -为什么?!!这家可是蓝血顶奢啊,这么好的时尚资源我哥为什么不要?经济公司吃屎的?最火的两个月不给我哥安排工作,现在有好的时尚资源也给推了?有这么坑自家艺人的吗?我哥是不是得罪公司高层了?!!   -这破经济公司,不知道干什么吃得,工作不给安排,时尚资源给推了,看上去是对我哥不好吧,可偏偏我哥这次去试镜的是安导的角色,那可是安导,国内最牛逼的导演之一,这资源你能说不好吗?   -迷惑行为,看不懂   -看不懂+1。   -那个最新消息,我看呱组最新爆料,我哥接了《舞蹈风云》这档综艺节目。   -???假瓜吧,我哥一演员,玩摇滚出身,去舞蹈风云这个节目干啥?   -我也看到了这个瓜,黑叔也在围脖发了,他的料一般都保真的...   -贺骁公司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   -   “林阿姨。”   林医生转身见是季星摇,笑道:“小季你来了,先去坐一下,我马上来。”   季星摇点点头,“我不急,您先忙。”   季星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林医生指挥着小护士把一个个礼盒搬走。   林医生很快过来,无奈道:“我先生明天生日,他的学生、病人把礼物都送到我这来了,我这哪有地方放啊。”   季星摇把这话记心里了,想着林医生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先生的生日她要不要送礼物?季星摇想着回去和贺骁商量一下。   林阿姨去洗了手,重新走过来,给季星摇做检查,“到底年轻,恢复力不错,再加上你复健肯吃苦,基本上没什么太大影响了,只是以后若要跳舞,一定得比没受过伤的人更得多注意,千万不能大意。”   季星摇听林医生这意思,眼睛就亮了亮,她顺势问道:“林阿姨,我正想问您,年后有一个舞蹈比赛,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但是我不知道我的情况可不可以参加。”   其实这个舞蹈比赛就是之前报名参加但主办方推迟了的《舞蹈风云》综艺,前两天,舞蹈风云制作方又发来邮件通知,说是暂定节目年后开始录制。季星摇想着她年后腿恢复得应该就差不多了,就有些心动,贺骁也说,时机赶得这样巧,简直是送给她的机会,叫她一定不要放弃。   季星摇与贺骁商量过后,决定问一下林医生的意见,若是林医生说没问题,那她立刻就着手开始做比赛前的准备。   林医生道:“也行,只是我和你说的你一定要注意,不要太执着于名次,重在参与。”   季星摇郑重地点点头,没有人再比她知道不能跳舞的痛苦,她只会无比珍惜现在还能跳舞的机会,绝对不会因小失大。   -   “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周继月手上拿着一杯蔬果汁,她紧紧捏着玻璃杯,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苍白,她脸色冰冷阴沉,但多年历练让她能够在合适的时候恰当得管理情绪,于是哪怕怒极,现下她仍下意识地用话术安抚人心,做出温和模样,鼓励道:“若是淮旭身边的人都能像你这么机敏,我也能放心很多。”   结束通话,周继月放下手机,大口灌了两口蔬果汁来压制过于激烈起伏的情绪,可半晌还是气不过,狠狠将手上的玻璃杯摔在地上。   “啪!”   玻璃杯炸响的声音在安静的别墅里显得极为突兀,赵母被吓了一跳,赶紧从儿童房走出来,看着地上的狼藉和胸膛上下起伏的周继月,低声斥道:“你弟弟在睡觉,你发什么疯?”   周继月懒得理亲妈,她脑子里都是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就在刚刚,她拦下了秦淮旭买给那个女人的第三次礼物。   周继月这人,从小强势骄傲,掌控欲强,她跟在秦淮旭身边三个月,帮着秦淮旭搞事业的同时也习惯性也或者说是有意的使了点小手段收买了秦淮旭身边的一个小助理。   收买人心这件事情对周继月来说易如反掌,她有先天的身份优势,她是秦家家长认定的未婚妻,又是能力出众的设计师,还是首富的干女儿,背后还有一个赵家,所有人都知道她坐稳了秦夫人的位置,于是只要能够稍微透露一些秦淮旭无关痛痒的私事就能讨好未来主母,是很多人愿意干的事情。   周继月此时还在庆幸,幸好她提前收买了几个人,这才得知秦淮旭还没有彻底放下那个女人。   周继月简直要气疯了,她无法理解,秦淮旭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明明已经回到他身边,秦淮旭也选择重新和她在一起,可他为什么还要与那个女人纠缠不清?   这三个月以来,这已经是秦淮旭第三次托助理给季星摇送礼物,秦淮旭在德国忙成那副样子还有空和季星摇纠缠,周继月简直要气疯了!他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周继月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秦淮旭,她已经忍无可忍,前两次她忍着脾气,睁一只眼闭一只,可事不过三。   电话响了一阵才被接通,秦淮旭略有些不快的声音从话筒里穿出,“继月,现在是凌晨一点,你有什么急事。”   言外之意就是,若是没有急事就不要这么晚给他打电话。   周继月心里憋着火,“秦淮旭,把我当什么?!当初是你选择和我在一起,是你同意和我订婚,我周继月不是外面那些玩意儿,容不得你三心二意!你既然做出选择,就要拿出你的诚意,现在一边是我,一边还和那个女人牵扯不清,这又算什么?!你是在作践我?还是在作践周家的脸面!”   大洋彼岸另一端的秦淮旭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眸子里不见睡意,只见冷光,他冷声道:“继月,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秦淮旭没有慌张,没有道歉,反而是冷静理智得反常,轻飘飘一声手伸得太长了,周继月心中突然就是一个咯噔,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错误。   她不应该这样冲动地打电话质问他。   秦淮旭一定是发现了她在他身边刺探情况,他这是在反向试探她!   面对今天这样的情况,秦淮旭并没有意外,甚至正是因为猜到了,才有当初小助理给周继月透露消息的一出。   秦淮旭揉了揉眉心,心下很烦躁。   四个月前,周继月和他一起来到德国。   周继月与季星摇虽然生得相似,但两人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生。   季星摇脾气好,分寸感很足,她像是一捧柔和的水,细细地浸润着他的生活,他在她身边的时候总是很放松很舒服的。   周继月性子傲,脾气倔,掌控欲非常强,她像是一簇炙热的火,不管不顾地入侵他的生活,烘烤得他难受。   诚然,作为秦家的夫人来说,季星摇这样的性子并不合适。她不擅交际,也太被动,撑不起秦家的主母这个身份。   而周继月从小在赵成建和周重巍身边耳濡目染,眼界和手段非同一般,就像在那三个月里,她在他的事业上给予很多恰到好处的帮助,这是季星摇比不上的。   作为秦家主母来说,周继月再合适不过。   秦淮旭很欣赏周继月,也享受着两人在事业上共进取的默契,再加上周继月是如此的貌美有情调,他很快对她旧情复燃,两人重新在一起了。   可几个月相处下来,矛盾还是渐渐爆发了。   两人事业上虽然合拍,可性格上却并不合适。   周继月太强势,掌控欲太强,太容易猜忌,恰好,秦淮旭也是。   于是两人不谈事业的时候待在一起也往往下意识地交锋刺探,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底下暗潮汹涌,没有人能一直工作,在身边人面前精神一直得不到放松,这很累。   秦淮旭发现了这个问题,只一直忽视,直到秦淮旭发现周继月收买了他身边的人,刺探他的情报,秦淮旭甚至进一步查到,最开始的时候之所以给季星摇打不通电话,发不了消息,不是周继月说的季星摇把他拉黑了,是周继月偷偷拿他的手机把季星摇拉黑删除了。   再进一步查下去,更有周继月联合母亲欺骗他,对他隐瞒季星摇的消息,等等。   这简直碰了秦淮旭的逆鳞,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插手他身边的人。   秦淮旭这次让助理给季星摇准备礼物,一是为了试探周继月,另外也是因为,他心里总是想起季星摇。   季星摇虽然不如周继月那样锋芒毕露,可对比之后,才能知道她的好。   相比起一个强势的帮手,秦淮旭发现他更想要一个能给他放松和温暖的妻子。   秦淮旭收敛思绪,对电话道:“继月,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我下周回国,我们的事,到时候再谈。”   说完秦淮旭不管周继月反应就挂了电话。   周继月在电话另一端惨白着脸色,她从小和秦淮旭一起长大,她太了解秦淮旭了,他这是...想反悔? 第22章 周重巍   赵母推门进来,就见周继月坐在地上,无意识地啃着手指甲,也不知道她在这啃了多久,指甲已经鲜血淋漓。从小到大,一遇到让她慌张的事情就会这样,赵母不禁皱眉,喊阿姨拿来医药箱,“怎么了这是?”   周继月半晌才抬起头来,“妈,秦淮旭想跟我分手怎么办?”   赵母声音拔高,“想跟你分手?7区的项目要是没有你,他怎么拿得到?现在项目刚上手就想和你分手?他可真是个白眼狼。”   周继月还在啃着手指甲,神色有些茫然,“我以为他是我最好的选择。我对他还不够好吗?他为什么就为了一点小事就要背叛我?”   赵母冷冷地哼了一声,“早跟你说了,男人靠不住,抓在手里的钱才是最实在的,你就是不听。”   “现在好了,姓秦那小子过河拆桥,用完就不要你了,你怎么办?”   周继月声音陡然拔高,“他休想!”   顿了顿,周继月的眯起眼,想了想,她突然拿起手机。   赵母从阿姨手里接过医药箱,转头就见周继月拿着手机,手指上的血都蹭在了屏幕上,赵母不由皱眉,道:“你干什么?”   周继月没说,当着赵母的面,拨通了电话,用赵母听不懂的外国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什么,等周继月挂了电话,赵母一边打开医药箱帮周继月消毒包扎,一边问她,“你干了什么?”   周继月垂着眼,声音冰冷,“他们不让我好过,那谁都别想好过。”   说着,周继月又突然笑了,“他不是想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吗,好啊,我成全他啊。”   赵母瞥了一眼周继月,“你是不是疯了?”   周继月冷笑一声,“那个女人是个什么货色,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谁有钱就跟谁,秦淮旭有钱就跟秦淮旭,贺骁有钱就跟贺骁,你说要是有一天,她依附的男人突然没钱了,她会怎么办?嫌弃他?肯定不止,说不定还会绿了他?哈哈哈有意思。”   赵母赶紧训斥,“谁没钱,贺家有点是钱,你爸爸不是让你不要去招惹贺家。”   “我哪敢?”周继月冷笑,道:“你觉得贺家那样的家庭,会让这样一个女人进门?不用我动手,贺家就先把这俩人拆了。那女人为了钱,肯定会再回到秦淮旭身边,你说,到时候秦淮旭破产了,哈哈哈,那就精彩了。”   赵母声音里带着戒备,“你又要干什么?”   周继月摊了摊手,“我能干什么?自己的儿子交女朋友了,家长不是早晚会知道吗?”   -   林医生的先生杜文山教授和林医生一样,也是一位医生,而且是一位很厉害的医生,全国首屈一指的心脑血管专家,博士生导师,目前在燕大任教。   杜教授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来给他过生日的人太多了,可是杜教授和林医生不爱热闹,也不爱铺张,因此杜教授的生日只是在家中做了两道简单的饭菜,请了非常亲近的几个亲戚朋友吃一顿饺子就算过了这个生日。   晚上九点吃饱喝足,亲戚们都散了,杜教授和林医生夫妇把亲戚们送出门,正准备回去收拾酒席,偏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文山。”   两人朝声音来源看去,只见模糊的灯光下走过来一个高高瘦瘦的黑影,他手上还拎着一个袋子,再走近些,这才瞧清模样,是老朋友了。   杜教授笑了一声,“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个点才来。”   黑影把手上的礼物递给杜教授,声音不疾不徐,透着一股温和儒雅的味道,“你们一家人团聚,我来算什么。”   林医生笑着道:“外面冷,赶紧进来。”   杜教授拍着黑影的肩膀,带着人一起往楼道里走去,“这么久不见,你忙什么呢,儿子不都准备接你班了,还这么忙?”   黑影轻咳了一声,“也不忙,只是前阵子,身上不太舒服。”   杜教授身上一敛,“怎么了?”   黑影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杜教授轻叹一口气,“你是不是又梦见你女儿了。”   黑影没说话,但也没摇头,算是默认。   气氛有些沉肃了。   三人渐渐走到灯光处,黑影的面容逐渐漏了出来,178左右一很有气质的中年帅大叔,很是温润儒雅,可以窥见其年轻时的不俗风采,只是他有些偏瘦,眉宇间也有一点郁结之气,头发也是花白的,看上去身子不是很好的样子。   林医生这时候突然说,“重巍,囡囡还没有找到吗?前阵子我碰见个女孩,生得倒是和梦菡很像,而且我怎么瞧着...”   林医生仔细地观察着灯下的周重巍,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这会才发现端倪,她心下一跳,莫名悸动了一下,才颤巍巍地说,“怎么瞧着,她嘴唇还有点像你的...”   周重巍闻言,猛地抬头,心尖都在颤,他的小女儿,可不就正是眉眼鼻子像极了妻子,只有嘴巴像他...   -   贺骁离家出走也有好多年了。   其实他这个年纪,说离家出走有些滑稽,换一个词说,就是关系跟家里有些僵,他不但平时、就连过年过节都不怎么回去。   倒也不是跟家里完全断了联系,他离家出走这事,内情有些复杂,矛盾的主要源头是家里那个刚愎自用的老头子。   因此母亲给他打来的电话,他从来都是接的。   贺骁原本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看剧本,季星摇在身边看书,电话响起的时候,贺骁没怎么在意,随手拿过来,可是当看清页面上显示的来电显示的时候,贺骁的腰板都下意识地挺直了。   他一改方才的懒散状态,穿上鞋,飞快去了一楼书房。   季星摇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好奇,到底是谁能让贺骁如此郑重对待?   贺骁接通电话,“妈。”   霍玉芬略有些苍老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宵宵,在家呢?”   贺骁是老来子,爸妈差不多是四十多才有的他,跟他的年纪差得很大,现在他二十四,父母的年纪自然也都不轻了。   贺骁应了声,“在看剧本。最近不怎么忙,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霍玉芬:“挺好的,这几天天冷,没出去散步,就在院子里遛遛元宝。你前阵子送来的礼物,妈收到了,很喜欢。”   贺骁道:“您喜欢就好。”   霍玉芬:“宵宵,妈听你说,你谈恋爱了?”   贺骁闻言,眉头就是一皱,他恋爱的事情并没有瞒着,但也不会有人去特意告诉他父母,贺骁知道因为他不常与妈通电话,她会让人留意自己的动静,但她不是会特意为了这件事情打电话问他的人。   贺骁直觉肯定哪里有问题。   果然就听霍玉芬道:“你这么大,谈恋爱妈妈不想过问,只等你什么时候愿意领回来给我看看,只不过...”   她的声音是缓缓的,柔和的,却带着坚定铿锵的力量,“有人特意把辗转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又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贺骁心一沉,果然,不过只可惜...   贺骁在心底冷笑一声,可惜他们找错了人。   就听霍玉芬继续道:“你这个脾气在外很容易得罪人,这是你该有的磋磨和历练,我一概不管。”   “只是明显这次是那个姑娘得罪了人。”   “那些传闲话的人的嘴,我是一概不信的,你的感情,我也只有鼓励和支持的,只不过你爸爸那边你是知道的。”   “他是有些落后的门第观念的,你不知道,你小的时候他还给你定过一门娃娃亲,对方的家庭很是显赫,只不过后来那小女孩出了意外,这才不了了之。”   霍玉芬说这些,只是为了让贺骁对于贺父心底对他婚姻的预期有个谱好早做准备,贺骁也不负所望地领会到了这点,他沉声道:“我知道了妈。”   书房的门打开,贺骁从书房走了出啦,重新坐回季星摇身边。   季星摇敏锐地察觉出贺骁心情有些不好,不免有些担心,“怎么了?”   贺骁握着季星摇的手,摇摇头,“没什么。”   看着不像没什么的样子...不过季星摇也没有多问。   -   季星摇腿好了之后,已经能够在思菡单独带班了,但是现在没有开放招生,没有多余的班级让她来带,所以她依旧给别的老师当助教。   “季老师!季老师!”   这天课间休息的时候,走廊上传来孩子嘻嘻哈哈的笑闹声,季星摇走出去,笑着问道:“怎么了啊?”   一个学生指着前台的位置笑嘻嘻道:“季老师,又有人送你花了。”   季星摇面上笑容淡去,走去前台,果然前台刚签收了一束花束,正是送给她的。   季星摇并不觉得惊喜,脸上表情还有些不太高兴,她打开花束中间的卡片,上面的落款——秦淮旭。   陈琳走上来,笑着问道:“你男朋友啊?”   “不是,一个奇怪的人,”季星摇皱眉,把花束扔到公司门外的垃圾桶里,会有收拾卫生的阿姨拿去利用。   这两天这个人总是莫名奇怪地给她送花,卡片上说一些奇奇怪怪的情话,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一开始季星摇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这个秦淮旭似乎就是她的前男友,于是更不解,他们已经分手这么久了,为什么还要送花?   有什么毛病吗? 第23章 父女见面   昨天晚上,贺骁手机上收到了短信,是贺骁上次试镜的结果出来了,贺骁成功拿下了安导新电影的男二号,这对于一个摇滚歌手转行的非科班电影新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贺骁就是做到了。   季星摇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都高兴得傻了,抱着贺骁的手机看了半天反复确认是真的,这才惊喜得欢呼出声。   季星摇作为贺骁的头号事业粉,也是最早得知这个好消息的粉丝之一,季星摇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贺骁的粉丝们听说贺骁拿到这个角色后该有多么兴奋和激动。   为了庆祝贺骁拿到角色,季星摇大方的决定大出血请贺骁吃一顿大餐好好庆祝一下。   贺骁欣然同意,他没有那种大男子主义倾向,相反,以这个人的脸皮厚度,散漫不驯的性子,若是在对方是季星摇的合适的情况下,让他做个以色侍人吃软饭的他也能同意。   于是两人约定好了这天下午出去约会,只等季星摇下班之后贺骁开车来接他直接去已经定好的餐厅。   可眼看到了季星摇下班的时间,贺骁突然打来电话,急急忙忙地取消了今晚的约会,说是家里有急事,要回去一趟。   季星摇虽然有一点失落,但知道贺骁从来不会无故放她鸽子,估计是真的有什么不得已的急事才会这样,又想起电话里贺骁说‘家里’,季星摇怅然想起,贺骁与她不同,她是个孤儿无牵无挂,可贺骁却是有父母的,只是有些奇怪,他几乎从来不在自己的面前提家里的事情。   季星摇收拾好东西,穿好外套,一个人落寞地往外走,也不知道贺骁什么时候回来,季星摇看了看天色,心想贺骁这个时间点回家,肯定是要在家里留饭了,季星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今天晚上她又要自己一个人吃饭了。   不想一个人吃饭,好寂寞。   正想着,季星摇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林医生的电话。   季星摇接起电话,“林阿姨?”   林医生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小季啊,在忙吗?”   季星摇:“没有林阿姨,我刚下班。”   林医生就道:“你前阵子不是跟阿姨说,腿还是有些滞涩感吗,阿姨就让朋友给你配了一副草药,疏通经络的,你要是不忙,就来一趟把药拿了吧。”   季星摇心里一暖,没想到当时的话林医生还记在心里,“林阿姨,谢谢你,您把我的腿治好了,让我能跳舞,还总惦记着我的伤,给我想办法,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才好了。”   林阿姨就笑道:“你和小贺上次送的礼物你杜叔叔很喜欢,你是个好孩子,能看到你重新跳舞阿姨也开心。”   季星摇道:“那阿姨我这就过去。”   林阿姨道:“我现在不在药店,在家里,地址我发给你,你要是找不到,我让你叔叔下去接你。”   季星摇挂了电话,看着手机上的地址,因为是去陌生的地方,季星摇还是给贺骁发了个短信,告诉贺骁自己要去林阿姨家里拿药,以免贺骁担心。   贺骁电话很快打了过来,他好像在走路,耳边是风声脚步声和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你先在思菡等着,我让司机去接你,你拿了药,再让司机送你回家。”   季星摇乖乖答应,“好。”   司机没一会就到了,接了季星摇往林医生家的地址去。   第一次上门,季星摇也不好空手,买了点水果带了上来。   林医生的家是在二环边一个老式的小区里,季星摇很快就找到了林医生家的门牌号,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一位陌生的中年阿姨,腰上系着围裙,季星摇见着还以为自己找错了门洞,有些羞窘,刚想道歉,就听中年阿姨笑着道:“是季小姐吧?来找林医生?”   季星摇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您好。”   接着从房子里就传来了林医生的声音,“小季来了吧,快进来吧。”   林医生从里面迎出来,见季星摇带了水果,笑着道:“买这些做什么,我们两个又吃不动。”   季星摇第一次来,多少有些拘谨,换了鞋跟着林医生去了客厅。   林医生给季星摇倒了被茶水,又把果盘往季星摇面前放,一副要留她多聊一会的架势,季星摇心里一股一股的发虚,她还以为只要拿了药马上就能走。   林医生没见到贺骁,“小贺没来?”   季星摇道:“他下午有事,司机送我过来的。”   季星摇觉得有些奇怪,林医生只口不提草药的事情,反倒是跟她拉起家常,都是些平淡且不侵犯隐私的问题,亲近又不过分亲近,季星摇也不好贸然打断林医生的话,只捧着茶耐心地陪着林医生说话。   林医生的家里很大,季星摇作为客人上门不好四处乱瞧,只规规矩矩地看着面前的茶跟林医生说话,只是虽然她没有四处乱看,但也知道这个房子里显然不只她、林医生和帮忙的阿姨三个人,因为从里面的房间里,明显传出了男人的说话声,显然不只是一个男人。   季星摇并不好奇里面正在说话的人的身份,也不好奇林医生留她说话的用意,随着厨房飘出来的香味越来越浓,天色也渐渐暗淡,眼看就要接近饭点,季星摇只想赶紧离开。   林医生家里该吃饭了,她也该走了。   季星摇看了看时间,刚想开口告辞,里间的有一道门被打开了,传出了清晰的脚步声和男人交谈的声音。   林医生回头看了眼,笑了笑,对季星摇道:“小季,你还没吃饭吧,留下来陪阿姨和叔叔用顿便饭吧。”   季星摇连忙推辞,“不了阿姨,我就先回去了。”   林医生挽着季星摇的胳膊,“别跟阿姨客气了,张婶炖的烫特别鲜,这样的口福可只有阿姨家里有。”   季星摇无奈被林医生带去饭厅,宽敞的客厅里已经坐了两个中年男人,季星摇一个都不认识,觉得不自在极了。   好在林阿姨比较热情,拉着季星摇给她介绍,“这是你杜叔叔。”   季星摇跟着叫:“杜叔叔好。”   杜教授中等身材,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书卷气很足,只是上了年纪,身材有些微微发福,不笑的时候看着有些严肃,不过或许因为在家里,脸上带笑,看上去就要和蔼很多。   林阿姨又给季星摇介绍,“这是你杜叔叔的朋友,周叔叔。”   季星摇又跟着问:“周叔叔好。”   这位周叔叔相对于杜叔叔来说就显得清瘦很多,花白的头发后梳,脸上有时间刻下的细纹但不影响其英俊程度反而多了种岁月沉淀的味道。   季星摇没敢多看,问了好,就跟着林阿姨入座,因此她没有发觉对面那位周叔叔在看到她的一瞬整个人都怔住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指都在轻轻颤抖。   很难想象,这样一位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大佬,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以至于外露至此,他的手指只是在微微颤抖,或许他的内心是千百万倍的惊涛骇浪。   周重巍早在看到季星摇的第一眼,就红了眼。   当林医生领着季星摇从光线昏暗的小走道走来的时候,周重巍只是下意识地往那边扫了一眼,这一眼他的呼吸都停滞住了。   小走道的光线昏暗,周重巍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仿佛他已故的爱妻穿越二十年的时光重新向他走来,他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只想落泪。   可当林医生领着那道身影走出小走道,走进光线明亮的餐厅,那身影的五官清晰地展露在他的面前的时候,周重巍就清醒了,那不是他的妻子,可是看着那与妻子极为相像的五官,周重巍心底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已经失去他的小女儿安悦17年了,如果他的安悦还在,现在会长成什么模样?   周重巍设想过无数次,可是眼下,看着眼前这女孩的模样,脑海中那个天使一样可爱的娃娃的模样渐渐变化,长大。   是了,就该是这幅模样。   她有着梦菡一样漂亮的眼睛,挺翘的鼻子,还有和他一样略薄的嘴唇。   这会是他的安悦吗?   落座后,林医生跟季星摇拉家常搭话。   林医生像是随口问道:“小季你是哪儿的人,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家里人?”   之前一直拉家常,这句话也不显突兀,季星摇就摇了摇头,“我从小在南城孤儿院长大。”   周重巍手就是一抖,呼吸都沉重了两分。   林医生叹了一口气,看了周重巍一眼,又继续问道:“还记得自己的爸爸妈妈吗?”   季星摇摇摇头,“不记得了。”   林医生怜惜得摸了摸季星摇的头发,“可怜的孩子,这些年有想过找爸爸妈妈吗?”   季星摇垂着眸子,缓缓地摇了摇头。   怎么找呢?从何找起呢?说不定当初本就是故意不要她的。她没有父母,不也还是长大了?   周重巍目光沉痛,安悦丢的时候,才不到四岁,哪里能记事呢?她是不是还以为爸爸妈妈不要她了?   周重巍声音有些微不可查的沙哑,“说不定你的父母正在找你,天底下哪有父母舍得舍弃自己的孩子?”   季星摇对这个温润儒雅的帅叔叔印象还挺好的,听他这么说,就觉得这个叔叔是在好心地安慰自己,于是笑了笑,“没关系的,我已经长大了。”   季星摇不想再提起自己的身世,这从来是她不愿意多谈的话题,于是就引着林医生问关于她的腿伤和跳舞的问题。   周重巍听着不由感叹,梦菡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舞者,他们的女儿大概也会继承梦菡的天赋,而眼前这个小姑娘,恰恰也是一个舞者,甚至也有着和梦菡一样的经历,在巅峰时期腿部受伤。   林医生有意引导两人接触,对季星摇道:“你周叔叔的夫人曾经也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舞者,也跟你一样腿部受过伤,不过后来调理得很好,还拿过很多奖,你可以问问你周叔叔有没有什么调理的方法。”   季星摇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周重巍。   周重巍温声道:“我那里还真的有一些不错的调理的方法,等我回去让阿姨帮你整理整理。”   季星摇觉得第一次见面就这么麻烦别人不太好,但是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季星摇也不好拒绝,于是乖巧道谢:“谢谢周叔叔。”   饭后,林医生杜教授和周重巍一起把季星摇送到车上,贺骁留的司机接了季星摇回去。   季星摇被这么多长辈送,还有些受宠若惊,一一向叔叔阿姨们道别,然后上车离开。   三人站在门口,目送着车子远去,直到车影消失不见。   “重巍。”   杜教授的声音拉回了周重巍的思绪,他眨了眨眼,这才看向老友。   杜教授:“你觉得是不是?”   周重巍没说话,眼眶发红。   上次老杜生日的时候,林医生提了一嘴,有个像梦菡的姑娘,周重巍就记在了心里总惦记着,他是一丝可能都不肯放弃的,哪怕这些年来,无数次希望又无数次失望,周重巍自我折磨一样,一次都不肯放弃。   这次他来找老杜,特意让林医生把那姑娘叫来看看。   这一看之下,周重巍险些当着这些人的面掉下泪来,只这张与他和梦菡相像的面容,他心里就几乎有了判断,且她又是个孤儿...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周重巍心绪激动难平,他有预感,十七年的夙愿,就要达成了。   他以为这辈子到他死前都不会有达成的一天,可这一天真的要到来的时候,他却不敢相信,生怕这是一场随时会醒来的美梦。   杜教授见他这幅模样,就明白了。   林医生把一个装着季星摇头发的小透明密封袋交给周重巍,祝愿道:“会有好结果的。” 第24章 二合一   “季小姐再见。”   “您慢走。”   季星摇从车上下来,拎着一大包东西往电梯走去,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她今天明明只是去林医生那里拿药的,可是回来的时候药没拿上,反而拎了一大包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礼物,全是林阿姨杜叔叔还有周叔叔塞的。   季星摇看着手上的东西眼神迷茫,这几位叔叔阿姨对小辈可真好啊。   电梯很快到达,指纹锁开门进门,季星摇把手上的东西放到地上,然后关上门,很自然地喊了声:“我回来了。”   客厅的声控灯应声而亮,可安静的室内空无一人。   季星摇把东西拎进客厅,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眼中神采微微黯淡了些,她无精打采地把自己摔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打了几个滚,然后看着天花板小声嘟囔,贺骁怎么还没回来呢。   都已经八点半了。   但是他那么久都不回去见家人,那肯定是要多待一阵的啊。   季星摇在心里对自己说,他跟你不一样,他是有家人的,他需要时间陪家人,你得懂事啊。   她这么想着,脑海里突然多出一道男人的声音,像是指责,像是失望,“你太不懂事了。”   季星摇从沙发上坐起来,把抱枕放回去,一一拍平沙发上的压痕,把沙发整理一新,然后鼓了鼓腮帮子,像是有些不高兴地轻踢了下沙发腿,“你才不懂事。”   说完季星摇捂着耳朵跑去了自己的房间。   季星摇脱了外套,把自己埋被子里,她又想起以前的记忆了,为什么以前的记忆全都那么糟糕?   季星摇现在已经能够清晰地分辨出记忆里的那道声音是属于那个传说中的渣男前男友的,而不是贺骁的了。   季星摇其实现在不是很想想起以前的记忆了,因为那些被她忘掉的记忆,总是不那么令人愉快的,那既然如此还是不要想起来的好。   她现在就很好很快乐了。她的男朋友帅气体贴温柔,关键是,他超~爱她的,季星摇想到这里没忍住偷笑出了声。   而且她的腿也好了,她可以继续跳舞了,她现在在思菡当助教,每个月有5k的固定工资,平时她还在B站上上传一点视频,偶尔接两单推广,这些加起来,一个月总收入也在2w以上,银行卡里的数额也始终固定在五位数以上,非常有安全感。   她觉得自己现在前途一片大好,只要不回头地往前走就好,身后那些令人不开心的东西不值得她去在意。   而且她很忙的,也没有时间去在意,她要工作,要发视频,剪视频,要跳舞,要陪男朋友,她哪有时间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从前呢?   季星摇打了个哈欠,把自己往被子里又缩了缩,好困...   季星摇眼睛忍不住眯了起来,不过她记得自己还没有卸妆,也没有洗澡,她还不能睡,她不能睡...   或许她可以眯一会,等贺骁回来会把她从被子里扒拉出来,她...再...去...卸...   季星摇头靠在枕头上睡了过去。   不想这一睡就是一觉到天亮。   季星摇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早上7点了。   季星摇顶着睡得炸毛的头发,懵懂地看着已经天光大亮的窗外,坐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季星摇挠了挠头发,迷瞪着眼下床,怎么回事?   等季星摇半睁着惺忪睡眼走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还穿着昨□□服,也没有卸妆,脑袋睡得像鸟窝的样子,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啊...”   季星摇惨叫一声,连忙找出卸妆湿巾卸妆,又去洗澡洗漱。   半个小时后,季星摇顶着吹得半干的头发走出浴室,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往常这个时间贺骁应该已经醒了。   “贺骁?”   季星摇到客体和厨房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人,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无人回应。   季星摇去二楼主卧,床上的被子平展着,几乎没有一丝褶皱,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季星摇又去玄关处,玄关处的景象与昨天她回来的时候别无二致,不论是鞋子还是钥匙围巾的位置都没有一丝改变。   季星摇细眉微蹙,难道贺骁昨天没有回来?   季星摇拿起手机解锁,看了一下所有的消息提示,确定贺骁没有给她发来任何消息告诉她他不回来了。   季星摇眉头蹙得更紧,直觉有些不对劲。   贺骁是一个做事很妥帖的人,他总特意又小心地照顾着她,所以对她的事更是仔细两分,有时候他琐碎得像是照顾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朋友,就在昨天晚上他都那么忙了,还怕季星摇去林医生家里不安全,特意叮嘱季星摇不要一个人去林医生家里,又亲自联系了司机去接她。   这样妥帖周到的贺骁要是不回家过夜怎么会不给她消息呢?   季星摇心中惴惴,有些坐立不安,贺骁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季星摇直接把电话拨给贺骁,嘟嘟的机械音慢吞吞地响着,季星摇手不安地攥成拳头,心里喊着快接,快接。   可是直到铃声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接起来。   季星摇是真的慌了,贺骁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从季星摇失忆来到贺骁身边之后,她几乎没有离开贺骁身边太久,贺骁对于季星摇来说不仅是她最亲近的人,更几乎可以说是她失忆醒来之后的精神支柱。贺骁就像是一个巨人,支撑着她的小天地。   此刻,贺骁不明原因消失了,给季星摇的打击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季星摇急得在原地踱步,眼眶不自觉变红,她紧攥着手机,深呼气,小声安慰自己,“别急,别急。”   “他只是回家,能出什么事情呢?”   “昨天他走得那么急,通话的时候也那么匆忙,一定是家里有什么急事。”   “可能家里的情况太紧急了,他现在还忙着,没有时间腾出空来打电话,再等等,他不忙了,想起来的时候会打电话来的。”   季星摇渐渐镇定下来,也没有那么慌了,她想她再等一上午,如果贺骁还不给她发消息的话,她可以打电话问贺骁的助理,或者贺骁的司机,或者是贺骁的老板,他们总有一个会知道贺骁消息的。   不过也是这个时候季星摇突然才发现,原来贺骁的世界那么大,而她接触到的只是他世界中的一小部分,或许甚至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她之前却几乎把这一小部分当做生活的全部。   有一个令季星摇心中多少有些酸涩的事实就是,她其实对贺骁的世界,知之甚少。   这个发现并不是说季星摇对贺骁对她的心意产生怀疑,她只是对自己有些失望。   其实她若是肯多关心他,一定会知道,为什么他们在一起的几个月时间里,贺骁几乎从来不提及家里人?为什么他从来不提回家的事情?   季星摇并不是没有发现这事,只是她没有去问。   她为什么没有去问呢?   她原来是觉得她选择不问,是选择了不去触碰他的隐私,是礼貌和给彼此空间,可其实并不是这样。   是她不够关心,是她冷漠以待。   明明以他们两个的关系,她不该还保持在礼貌的距离之外,贺骁那些不能也不愿对外人展示的东西,哪怕冒昧,她也应该主动去触碰,即使知道他的反应可能并不那么好,但是愿意承担风险遭冷待也要过问,这才是真正亲近的人才会有的表现。   他们两个的关系,都太礼貌,太合适了,可这却正是不够往心底去的表现。   季星摇一直以为他们两个现在是相互喜欢,是双向奔赴,可原来并不是,一直都只是贺骁在单方面地向她奔赴,原来她始终是站在原地的,那个礼貌又疏离的原地。   季星摇心里有些难过,她在原地认真地思考了很久,她其实是喜欢他的,她愿意走出舒适圈去触碰他不想告诉别人的伤心事,和他一起分担,一起面对,一起背负。   她要向他奔赴,去了解更全面更真实的贺骁。   -   季星摇心不在焉地等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12点的时候贺骁都没有给季星摇打过电话,或者是发任何一个消息。   季星摇几乎是掐着12:00的表,给贺骁的助理小王打了一个电话。   这次电话只响了三声就被接通了。   季星摇说出自己的担忧,她的心跳得很快,她其实更害怕小王不知道贺骁的去向。   幸好情况比她预计的最坏情况好上很多,小王听完后,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对不起嫂子!是我的错我的错。”   “事发紧急,我也忘了跟您说一声了,都怪我不好。您别怕,没事的,骁哥现在在家里呢,他家里有两个队的保安,他能有什么事,今天上午我还见着骁哥了呢,只不过他现在被收了手机,不方便给您打电话,您不用怕,就在家里等着行了,骁哥很快就回去了。”   季星摇心底既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这口气松了一半卡在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很难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家里要收走他的手机?   季星摇问了,小王也不说,只说没事,让她在家里等着。   季星摇无法,但听说贺骁没事总算也没有那么担忧了,她道:“那,我在家里等着,你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好吗?你不说我的话,我只会更担心。”   小王只笑嘻嘻地保证,“骁哥在家里,还能出什么事啊。放心嫂子,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季星摇皱着眉挂了电话,心中总还是觉得不安,又说不上哪里不安。   只可惜季星摇不知道有个词叫flag,更不知道这种不安的预感是因为flag这东西,立了必然要倒。   小王的乌鸦嘴,不知不觉中就达成了一杀。   原本这事情,小王和司机都瞒着她,季星摇怎么也不会知道,但架不住有些人偏偏想让她知道,就怎么也会让她知道。   -   秦淮旭昨天就从德国回来了,谁也没惊动。   他带着一身的疲惫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就倒在了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奔忙了一个周的疲惫才稍稍缓了过来。   秦淮旭醒来后最像做的一件事,就是想见季星摇。   秦淮旭已经几个月没有见过季星摇了,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最开始他是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有闲暇去想她,等后来工作的事情进入了正轨,他有了闲暇,又被强势干练的周继月吸引,与她甜蜜了一段时间。   可等到最初的新鲜感过去,那种吸引力也跟着过了期,秦淮旭才发现,他内心深处最思念的还是那个温柔如水默默无闻站在他身后的季星摇。   最开始他只是偶尔想想她,怀念过去的温情,可是最近,越接近回国的日子,他就越焦虑急切,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满心想要赶回去见她,他甚至一想到见到她之后的情景,竟会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秦淮旭跟朋友说起这事,朋友笑道:“要不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小别胜新婚。看来这谈恋爱也不能一直腻在一起,容易腻,稍微分开一阵,马上就好了这不。”   秦淮旭就跟着笑,“有这么一遭也好,也让我明白了我的心意,我还是最在意她。之前订婚宴的那事确实是我委屈了她,她跟我闹,我也不该发脾气。等我这次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道歉才能让她消气。”   朋友嗤笑,“秦大少爷哪里需要道歉?”   “她当初默默无闻跟在你身边三年,不说从来也不跟你要东西,又懂事又听话,谁不知道她爱惨了你?你们俩分开这么久,最难受的是她吧?到时候你一回国,到她面前晃一圈,都不用你去道歉,她不就得急着往你身上扑了。”   秦淮旭笑着摇头,“哪里那么简单,她倔着呢。”   朋友一眼看穿了秦淮旭的得意,“啧啧啧,我怎么听着你一点都不愁,还挺胸有成竹的呢?”   秦淮旭眯着眼不说话,过了会才笑道:“你说的对,她是挺爱我的。”   朋友半晌受不了地“啧”了一声。   秦淮旭收回思绪,摇了摇头,压着心底对季星摇的疯狂渴念,先打理好自己,给周继月发了个消息。   在见到季星摇之前,有件事情,需要他先处理好。   半个小时候后,周继月家附近的西餐厅,隐秘性很好的卡座上坐了一男一女。   周继月身上一条价格不菲的黑色裙子,脚上一双八公分的细跟高跟鞋,耳朵上戴着指甲盖大笑的紫水晶耳坠,长发披散在身后,性感的唇涂了艳丽的正红色唇釉,美艳逼人,可饶是如此美貌,秦淮旭都不觉得心动,冷静地说出了自己早已想好的措辞。   周继月没有回应,她指甲上是长长的美甲,显得手指修长漂亮,她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边不存在的酒渍,面容平静,声音无波无澜,“好,我同意分手。”   秦淮旭双手放在桌上,十指交叉,声音有些低沉,“很抱歉继月,若是可以我也不愿意走到这一步。7区的项目是你帮我拿到的,我愿意出让七区百分之五十的利益给你,作为你的报酬。”   周继月答应了,“好。”   这顿饭主人两个注定都不会有胃口,于是交谈完很快离席。   周继月看着秦淮旭这一身精心的打扮,从衬衫,到西装,甚至精致到袖口、领夹无一不是精心搭配过,他甚至还喷了一款有些轻挑浪漫的香水,如此精心打扮过,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来见分手的女友。   所以...   周继月道:“你要去见季星摇?”   她语气几乎笃定。   秦淮旭没有回答她,眼神中还带了一丝戒备。   周继月却是冷笑一声,“这么防备我干什么?怕我会对你的心上人怎么样?”   “我没有那么闲,要动手早动手了。”   秦淮旭眼中迸出冷光,“继月,你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对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满是警告。   周继月笑着摊了摊手,“大家好聚好散,没必要闹得那么难堪,我只是好奇问一句而已。”   秦淮旭没说话,转身离开。   周继月坐在原地没动,看着秦淮旭离开的方向,她就知道秦淮旭已经查到了季星摇在思菡当舞蹈老师。只是他恐怕查不到季星摇现在已经和贺骁在一起了。   不过,周继月拿起酒抿了一口,她也不打算告诉他就是了。   周继月喝完酒,起身拿起外套离开,她要看好戏去了。   -   季星摇中午一般不回家吃午饭,通常都是跟思菡里老师一起去附近的小店吃点东西。   只是季星摇这两天没什么胃口,她已经两天没有见到贺骁了,做什么都没有精神,她好想他,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他。   她给助理小王打电话,小王还是那套说辞,说贺骁没事,很快就回去了。   可是这个很快到底是多久啊。   季星摇一个人埋在办公桌前长蘑菇,同事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把这朵浸满阴云的小蘑菇从办公室里拔了出来,带她出去吃饭。   同事们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中午吃哪家店,季星摇低着头被同事挽着往前走,一副无精打采地可怜模样。   季星摇想着贺骁,没有注意到身边同事的声音怎么突然就停住了,直到同事戳了戳她的腰,季星摇才茫然抬起头来,“怎么了?”   同事冲她挤眼睛,“有人叫你。”   季星摇茫然地向前看去,又听侧面又道声音,“星摇!”   季星摇闻声望过去,第一眼,季星摇还以为看到了贺骁,那身影逆着光看不清的时候真的很像贺骁。   季星摇眼睛突然就亮了,可是等那人走进,季星摇才发现,这人根本不是贺骁,他长得没有贺骁白,也没有贺骁高,也没有贺骁帅。   季星摇脸色就冷淡下来了,眼睛也没有刚才那么亮晶晶了,她淡声道:“你是?”   这个人明明不认识,但是看了她就觉得不怎么高兴,季星摇对他的态度就很冷淡。   那人闻言,明显一愣,“星摇?你还在生气吗?”   秦淮旭明显看到季星摇看到自己的第一眼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可是等他走近了她就不开心了,还装做不认识他的样子问他是谁。   看来她还在生当初的气。   秦淮旭叹气,温声解释道:“当初是我不好,只是事发突然,我也没有办法。现在我把事情已经处理完了,立刻就回来找你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季星摇觉得莫名其妙,“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秦淮旭觉得无奈,她气性怎么这么大呢,“星摇,我现在跟周继月已经没关系了,我爱的是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会向你解释清楚这一切。”   季星摇听到这里才明白,哦,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原来是她前男友啊?   那就更莫名其妙了,分手了还纠缠前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星摇怕怕地往同事那里缩了缩,拉着朋友就走了。   同事一脸好奇地回头看过去,见帅哥黑着脸站在后面,气场十分可怕。   走出好远去,同事才小声问:“星摇,你男朋友?”   季星摇摇头,“才不是,莫名其妙的前任罢了。”   同事们都做出了然的神情,“不是吧,你都有新男友了他还来缠着你?”   “啧,长得这么帅,没想到是个舔狗。”   “所以就不能跟这种人谈,你都有新生活了还来打搅你,可怕,他不会还玩跟踪吧!星摇你要小心啊!不行赶紧报警!这种跟踪狂很可怕的!”   季星摇抱了抱手臂,认真点头,“嗯嗯。”   -   周继月在远处看着秦淮旭铩羽而归,抱臂冷笑一声,却不准备回去,她看着已经进入小饭店的季星摇,给苏筱筱打了个电话。   点完餐后,季星摇去外面洗手间洗手,却不想碰见了一个熟人。   苏筱筱见了季星摇,先热情的打了个招呼,“星摇,好久不见啊。”   季星摇跟这人没话可说,客套地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   不想苏筱筱往门口一挡,堵住了季星摇的路,她笑道:“怎么见了我就跑呀,我有那么可怕吗?还是...”   “还是你又被你男朋友抛弃了一次怕我笑话你啊。”   季星摇皱眉,“你在乱说什么?”   苏筱筱看着季星摇笑得更得意了,“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你男朋友贺骁被家里逼婚了。”   季星摇觉得这个女的是不是疯了,她在说什么胡话呢,季星摇绕向另一边就要走,不想理她,可苏筱筱又往旁边挪了下,再次挡住了季星摇的路。   苏筱筱:“你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啧啧,可怜。”   “你真的以为想要嫁入豪门找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就行了嘛?秦淮旭不要你,你就找贺骁,可是你以为贺骁就能要你吗?”   “你知道贺骁什么家庭吗?你以为你这种出身,秦家的门都进不了难道能进得了贺家?那样的家庭根本不可能要你这样的女人的,除非你心甘情愿当个见不得光没有名分的情妇!”   苏筱筱却越说越得意,她语速飞快,“你知道贺骁去哪了吗?他家里知道他沾染上你这种女人把他叫回去软禁了起来了。还给她找了几个出身豪门的千金小姐当相亲对象!他们家老爷子发话了,他什么时候肯同意跟你分手和千金小姐联姻,就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季星摇脸色惨白,死死盯着苏筱筱,红着眼眶,“你胡说!”   苏筱筱道:“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以为只要你勾引了男人,他就能为了你跟家里一直对着干下去?你以为他家长辈就会妥协?”   “那种家庭,家风严着呢,你这种女人就算是他死了他家里不会让你进门!你还不知道吧,贺骁为了逃出去,都摔断了一条腿,结果呢?贺家老爷子把他绑在了床上,说他就是摔成植物人,也没用。”   季星摇眼眶盈满眼泪,越发显得楚楚动人,苏筱筱心中就越发厌恶,她想着周继月的吩咐,还故作亲切地拍了拍季星摇的背,“贺骁家你是无论如何都嫁不进去了,不过你想要嫁入豪门呢,秦淮旭恐怕是你唯一选择了,他已经和周继月分手,你只要能抓紧他,说不定就真能嫁入豪...”   苏筱筱话没说完,就被季星摇猛得推了下,苏筱筱踉跄两步撞到墙上,头上磕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苏筱筱捂着发疼的额头气得尖叫了一声,但季星摇早已经跑远,生气也无用,只能自认倒霉。   季星摇跑到了拐角,拿出手机,给助理小王拨了个电话,因为心绪剧烈起伏,季星摇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电话接通,小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喂,嫂子。”   季星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你跟我说实话,贺骁是不是被家里关起来了。”   小王打哈哈,“怎么可能,谁胡说的,嫂子别信,骁哥一切都好。”   季星摇深吸一口气,“你别骗我了,我都知道,贺骁是不是摔断了腿。”   小王呼吸声一顿,半天才叹了口气,“嫂子,你都知道了。”   季星摇闻言,没忍住,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下来了,“他真的摔断了腿?”   是为了她吗?   季星摇心里绞痛得厉害。   小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嫂子,你别难受,骁哥在家里有一队医生守着呢,他肯定没什么大碍。”   季星摇闻言几乎要晕过去,这得伤得是多么严重,竟然需要一队的医生守着?季星摇几乎被小王这句话吓得心脏骤停。   小王这安慰的一句话,把季星摇吓得哭得更凶了。   小王心中着急,“唉,嫂子,不是,你别急,真的没事。”   季星摇忍着哽咽,问道:“他这样是因为他家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小王没说话。   季星摇就知道看来苏筱筱这次没有说错。   两人拿着电话,沉默了一阵,小王也没有办法,这太难搞了。   过了一会,季星摇哑声开口,“小王,你能告我贺骁家的地址吗?”   小王一愣,“嫂子你要骁哥家里地址干什么?”   季星摇声音很软,但语气却很坚定:“我要去找他。”   -   “嗡嗡。”   周重巍和周时峥父子刚结束一个会议,这会会议室里人还没散完场,周重巍电话就响了。   周重巍拿起电话看了眼,是管家的电话,管家知道这个时候他在开会若是没有紧急的事情一般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周重巍接起电话,“喂。”   管家略有些着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先生,DNA结果出来了!”   周重巍猛得一震,紧张得坐直了身子,他声音都在颤,“怎样?”   其实若此刻他不是这么紧张就知道自己这句话问得多余,老管家激动得声音就已经表明了一切,又或者他只是想要听一个更确切的答复。   管家声音带着哽咽,“我们找到小姐了。恭喜先生!”   “轰。”   那一刻,那种巨大的喜悦激得周重巍不知如何反应,是该哭还是该笑,在如此巨大的冲击面前,他似乎都不会了。   半晌他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道:“给我看。”   管家知道周重巍是想看什么,是亲子鉴定报告,管家道:“我已经发在了少爷的手机上。”   周重巍看过去,果然就见自己儿子周时峥一脸呆滞地看着手机上一份扫描文件,眼眶都红了。   周重巍接过儿子手机,看着鉴定单上的一行字:父女关系。   周重巍没忍住,滚烫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片刻他反应过来:“好,好,好!”   周重巍声音里带着不尽喜悦,“赶紧的,我们去接她,接她回来!”   说到这,管家声音一顿,那声音竟有些酸涩滋味,“可我刚收到消息,小姐去了贺家。”   周重巍没反应过来,“什么?贺家?”   -   等苏筱筱捂着额头出来,气得头晕眼花,过了好久才想起来打电话告诉周继月她已经完成了任务。   周继月听完冷淡的嗯了声,“怎么才结束?”   苏筱筱捂着额头,没说什么。   周继月也没继续追问,挂了电话,给另一个关注着季星摇动向的助理的去了电话,“怎么样,她去投奔了秦淮旭没有?”   在周继月看来,像季星摇这种拜金女,失去了一个嫁入豪门的机会就必定会抓住另一个机会,哪怕是回头草,她也必定吃得开心。恐怕她现在早就抛弃了贺骁,重新投奔了秦淮旭的怀抱,这样也方便了她到时候把这对狗男女一网打尽了。   助理迟疑半天,才道:“没有...”   周继月没反应过来,脸上笑容僵住,“什么?!”   助理道:“她去了...贺家。”   周继月声音拔高:“她去贺家干什么!自找羞辱吗?难道她真的以为她去了贺家,像电视剧里那样在贺家门口跪一天,贺家就能被她感动,让她嫁进去吗?”   周继月冷哼一声,“自取其辱罢了。”   助理没说话,周继月想了想,冷哼一声,“算了,你打电话把秦淮旭也引去吧。”   到时候,那就有好戏看了。   助理点头,“好的。”   就在助理周继月要挂电话的时候,助理突然说了句,“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您,周先生刚刚也带着周少爷去了贺家。”   周继月皱眉,“他们去干什么?” 第25章 二合一   “老爷,”管家从外面轻声走进来,站在门外恭敬道:“外面有位姓季的小姐,说是少爷的女朋友,想见您。”   屋内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不见。”   管家道:“可是那位季小姐说,如果您不想父子关系进一步恶化的话,最好见她一面,只需要五分钟。”   屋内拿到苍老声音发出一声浑然不在意的轻笑,管家就知道这小姑娘的话根本不会动摇老爷的想法,他并不意外地转身,就要去让那个女娃娃离开,却不想刚走出两步,屋内却传来声音唤住了他,老人像是突然改了主意,道:“领进来吧。”   管家点头,“是。”   对于老人突然改了主意这一行为,管家也没有觉得意外,他跟了老人几十年,几乎老人发出一个指令他就能够猜到这道指令之下老人是如何想法,只怕他这边刚把那女娃娃领进来,后脚少爷那里就会收到消息。   这些日子,这父子俩在家里对峙,弄得他们也跟着担惊受怕的,僵持了几天,是该有个人进来打破这僵局了,父子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呢,老爷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小儿子,说不心疼,他都不信。   老管家收敛思绪,对季星摇道:“季小姐,跟我进来吧。”   季星摇点点头,声音都有些发颤,“好。”   季星摇不知道贺骁究竟出身什么样的家庭,只凭着一股想把贺骁救出来的莽劲儿,寻着王助理给出的地址来到了这里。   可尚未进门,季星摇就被门口的景象吓住了。   她也是才明白,王助理说的家里两队保安保护着是什么意思,那哪里保安,那是拿着真家伙穿着制服的警卫员。   好在王助理跟着她,带着她一层层关卡走进去,见到老管家,季星摇心中那点儿莽劲儿就散了大半,   她历来胆小,说不害怕是假的,她小脸都吓白了,可是季星摇也不打算放弃,她来都来了,哪怕看在贺骁的份上,他们还能把她怎么样吗?   季星摇想到贺骁,就什么都不怕了,她觉得她自己简直充满勇气,像是雄赳赳气昂昂,即将拯救深陷苦难中弱小贺骁的女英雄。   她从来没有这么勇敢过。   季星摇吞咽了口口水,给自己打气,深深吸了一口气,迈进了那扇不知道背后有什么的厚重的大门里。   老管家没有进去,他留在外面,在季星摇进门之后把门关上。   这原来是一间极为宽敞的书房,三四米高的挑高,一进门的正面墙上都是书籍,在书籍下面有一面巨大的檀木书桌,地上铺着一块巨大的红色花纹的地毯,左侧是茶几和沙发,右侧的翟长的桌子上燃着细长的香,味道清雅,十分特别。   书房里很静,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书桌后的宽大座椅上,写一份什么东西,哪怕是听到了开关门的声音也没有抬头看一眼。   这个老人身材清瘦,气场却很强,他只坐在那里不说话,就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让人很害怕。   季星摇心里紧张的突突直跳,她完全不知所措,轻轻地走到书桌前不远的位置,可直到她站定,老人还是没有抬头看她。   季星摇紧张得攥紧了拳头,她很紧张,还有些怕,但她觉得这样僵持下去没有用,于是季星摇硬着头皮开口了,她嗓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干涩,“贺老先生,我是季星摇。”   老人还是没有理她,季星摇有些尴尬,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说下去,“...是贺骁的女朋友...”   这下老人终于有了点反应了,他冷哼了一声,像是很嫌弃的样子,他还是没有抬头看向季星摇,苍老浑厚的嗓音中气十足,只说了两个字,祈使句,下令的语气,“等着。”   季星摇的脸窘迫得迅速变红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站在那里都显得很傻,像是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罚站的小学生,可她又没有办法厚着脸皮到旁边的沙发上去坐着。   她只是一个涉世未深,脸皮儿很薄的小姑娘罢了。   老人倒也不是故意给季星摇下马威,以他的身份地位,还不会这样对付一个小姑娘,只是他久居上位,习惯了罢了。   好在老人没有让季星摇等很久,他写完了手上的东西,拿了放在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手,才抬头看向季星摇。   这是一个年纪不轻的老人,目测至少六七十岁了,可是他的眼神并不浑浊,带着犀利逼人的洞察力,比鹰隼还要骇人,普通的经历过社会历练的成年人面对这样的目光时都会害怕,何况季星摇。   但季星摇没有退缩,她逼着自己硬着头皮面对老人的审视。   老人视线很快收回,意味不明地哼了声,“你想找我说什么。”   季星摇在老人收回视线之后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又立刻紧绷起来了。   季星摇想起自己的来意,鼓起勇气,道:“您把贺骁关起来,是因为反对我们在一起吗?”   老人视线哪怕轻飘飘地落到人身上都自带一种压迫力,“我说是又怎样?”   季星摇顶着如山的压力,大声道,“那您就大错特错了!”   老人眉往下压了一下,顿时周身的气场更骇人了,多少年了,都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指责他做错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然敢说他‘大错特错’?   季星摇不害怕吗?季星摇其实很害怕,但是她不能露怯,她继续道:“您知道罗密欧与茱莉叶吧,要不是家族反对,两个人也不会是那样的下场。本来说不定...”   季星摇眼睛都红了,她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说不定过几年有了矛盾,就慢慢散了,可是就因为家族反对,他们就越是要在一起。”   “年轻人都是很冲动的,万一您逼迫下做出了什么后悔的事情,就无法挽回了。贺骁的性子又那么骄傲,您越逼他,他越是要反抗。”   老人道:“所以你想说什么,我放他出去,你就主动跟他分手?”   “不,”季星摇果断拒绝,道:“我是让您顺其自然。”   “后面发展谁也不知道,我也不一定会嫁给贺骁,您何必为了一件不确定的事情,将父子关系闹得这么僵呢?”   老人嗤笑,手轻轻摩挲拐杖,“你什么条件都不答应我,就想让我放他出去?空手套白狼,你觉得我会同意?”   季星摇摇摇头,“我并不是在空手套白狼,我只是在劝您及时止损...”   话还没说完,管家敲了敲门,开门进来,“老爷,少爷过来了。”   季星摇双眼微微睁大,眼中光芒微闪,贺骁!贺骁是知道她在这里所以找来了吗?   老人看了季星摇一眼,对管家道:“带她去夫人那里。”   季星摇不想走,她连忙摇头,她要见贺骁,万一贺骁担心她的情况怎么办。   管家上前请季星摇跟她离开,见季星摇这样抗拒,劝了句,“走吧,季小姐。”   季星摇视线一直看着门口,转头又不放心地看向老人。   老人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他是我儿子,我能吃了他?”   季星摇扁了扁嘴,“你都弄断了他的腿。”   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躲了躲拐杖对管家道:“把这个蠢丫头带走。”   季星摇无法,总不能被人架出去,还是跟着管家走了,路上她总是不放心地频频回头看过去,希望看到贺骁,可管家带季星摇走的明显是另一条路,一路都没有和贺骁碰上。   管家把季星摇带到后面的一个房子里,穿过两道门,在沙发上坐着一个老妇人,她穿着一身像是旗袍一样的暗紫色裙子,花白的头发规整地盘在脑后,白面圆脸,模样十分柔和,有些江南女子的韵味,手上拿着一串碧绿的翡翠珠子,脚边趴着一只温顺的哈趴狗,周身有种悠远又平静的气息,她正开着电视,电视上正是贺骁的脸。   管家恭敬地叫了声,“夫人,老爷让我带季小姐过来。”   季星摇想,这就是贺骁的妈妈吗?贺骁长得和这个老妇人倒是不怎么像,贺骁更像刚才那个凶巴巴的老头子一点。   老夫人对着季星摇招了招手,“孩子,过来吧。”   季星摇走过去,拘谨地叫了声,“老夫人您好。”   老夫人拉着季星摇的手,“坐着。”   季星摇在老夫人身边的沙发上坐定,心里想着老夫人跟贺老先生一点都不一样,贺老先生那么凶,还不同意她和贺骁在一起,一看就不太喜欢她,但是老夫人看上去就和蔼亲切,对她也没有讨厌的样子。   老夫人拉着季星摇的手,那双经过岁月洗礼的睿智双眼仔细地瞧着季星摇,一怔,“我瞧你有些眼熟。”   老夫人想了想,“白梦菡是你什么人?”   季星摇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具体在哪儿听过又想不起来,只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我是个孤儿。”   老夫人闻言,双眸闪了闪,“今年几岁了?”   因为老夫人身上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好奇,季星摇就回答了,“今年22了。”   老夫人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笑,只说:“宵宵常提到你,这下终于见面了。”   提起贺骁,季星摇连忙问道:“老夫人,贺骁还好吗?”   老夫人道:“他没事,他爸爸只有他一个儿子,怎么舍得他有事。”   季星摇听老夫人这么说,这才放了心。   老夫人拍拍季星摇的手,“好孩子,陪我说说话,宵宵常年不回家,这家里冷清的厉害。”   季星摇有些不放心地看向老人书房的方向,焦急地问道:“老夫人,贺骁跟老先生是不是有什么矛盾,他刚去了老先生书房,老先生不让我留在那里,贺骁会不会吵起来?”   老夫人神色很平静,仿佛老公和儿子之间就算吵起来也无关紧要,她只淡淡笑了笑,“父子之间能有什么矛盾呢?那孩子只是为我鸣不平罢了。”   这话说得季星摇云里雾里的,没听明白,但见老夫人不担心,她也只好耐着心陪老夫人聊天,或许是她多虑了吧。   -   书房这边的氛围,季星摇想象中的要糟糕一些。   父子刚吵完一轮,两人都黑沉着脸,书房气压低得吓人。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还不待等有人妥协,书房的门就被管家再次敲响了。   管家敲门进来也是顶着巨大的心里压力的,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来客身份不一般,他也而不能不进来通报。   “老爷,少爷,周先生和周少爷来了。”   贺骁黑沉着脸望向自家老头,不明白老头叫周家父子来干什么。   不想贺博鸿也有些奇怪,“说没说什么事?”   管家摇摇头,“没有。”   贺博鸿沉吟片刻,“把人带进来吧。”   说完贺博鸿就看向站在一旁的儿子,“你还要在这丢人现眼?”   贺骁听了这话,反而不走了,他往沙发上一座,“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不能听?”   很快周家父子走了进来,周重巍走在前面,“贺老。”   贺博鸿从宽大的椅子上站起来,引着周重巍到沙发上坐,“来了。”   贺骁一只腿上打了石膏,但还是单腿站了起来,叫了周重巍一声周叔,对着周重巍身后的周时峥扬了扬下颌。   周家父子看着贺骁这小子,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谁能想到宝贝闺女/妹妹竟然在这小子身边,原来觉得还不错的小辈/兄弟,这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起来,女儿/妹妹还没领回家,就先被这臭小子拐走了,任谁心情都会很酸涩吧。   贺骁没有察觉周家父子对他不一样了的态度,跟着落座,想知道这俩来是有什么事。   贺博鸿也想知道,“怎么了?”   周重巍深吸一口气,道:“前几天,我找到了我的女儿。”   贺博鸿知道这件事情,丢了十几年了,谁都以为找不回来了,没想到还能找到,“这是好消息,怎么了莫非有什么难处?”   周重巍摇头,“没有,我正想接她回家。”   贺骁在一旁听着不明白了,“那周叔你怎么还不赶紧去?”   周重巍一言难尽地看了贺骁一眼,才对贺博鸿解释道:“我这小女儿就是刚刚进来的那个小姑娘...”   周重巍艰难地说出她的名字,“季、星、摇。”   这话一说完,贺骁整个都愣住了。   贺博鸿也是眉梢挑了下,半晌哼笑一声,瞥了周重巍一眼,“我说你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急着过来了?怎么?怕我欺负你女儿?”   周重巍没说话,只笑了笑,他其实现在很紧张,紧张的手都冒冷汗,“贺老,我想带她回去。”   贺博鸿冷哼一声,喊了管家去教季星摇。   贺博鸿转头看自己儿子呆愣愣地看着周家父子,又见周家父子看向自己儿子那不太明显的嫌弃,又觉得生气,怎么?他儿子配不上那小姑娘?!   -   季星摇和贺老夫人聊了一会,也渐渐放松了下来,那只温顺地哈巴狗趴在季星摇和老夫人的脚下,尾巴一摇一摇地扫着季星摇的小腿,懒洋洋得模样很可爱。   季星摇这会也敢出心中的疑惑了,“您不反对我和贺骁在一起吗?”   老夫人摇摇头。   季星摇又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可贺老先生好像很反对的样子。”   老夫人却道:“他才不管这事。”   季星摇纳闷,“啊?”   老夫人笑道:“这父子俩别扭着呢。”   “老头借着我生病的为借口把宵宵骗回来,说是要逼他相亲,都是假的,他哪知道谁家有闺女,谁家闺女合适?他才不管这些事。只不过贺骁离家出走太多年,他想找个借口逼贺骁向他低头罢了。”   季星摇愣了,所以贺老先生也不是真心反对她和贺骁在一起?   那...那她还冲上门...季星摇脸突然就红了。   老夫人笑着道:“看着你胆小,没想到其实还挺莽的,你这股劲儿,我倒是喜欢。”   季星摇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老先生这方式,会不会太...”   老夫人道:“他要是能听劝,何至于闹到这样的局面?”   话说这,管家来叫人了。   季星摇站起身,“老夫人,我先走了。”   老夫人也跟着起身,“我跟你过去瞧瞧。”   两人一起走到前厅的书房,门一推开,季星摇第一眼就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贺骁,他好像瘦了些,腿上也打了石膏。   季星摇眼眶一红,差点委屈地哭出来,他的腿真的受伤了。   不过紧接着,季星摇就看到了另外多出来的两个人,周家父子。   季星摇视线落在周重巍身上,有些惊讶,“周叔叔?”   季星摇一进来,周重巍和周时峥也跟着站起来了,他们视线直直地落在季星摇身上,眼眶有些红。   周重巍颤颤地对着季星摇招招手,“孩子,到我这儿来。”   季星摇纳闷地看看贺骁再看看贺老,有些弄不明白情况,但还是走到了周重巍身边,“周叔叔?”   周重巍眼眶已经通红,蒙上了一层水光,他努力让自己脸上露出温和的笑,他声音沙哑,“孩子,我是你爸爸。”   ...爸爸...   季星摇脑子嗡得震了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就贴在了一个人身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贺骁已经拖着那条瘸腿站在了季星摇身后,季星摇下意识抓住贺骁的手,勉强露出一个不带笑意的笑,“叔叔,你开什么玩笑呢。”   她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周重巍不敢往前,只解释道:“别怕孩子,我说的是真的。”   为了增加自己这话的可信度,周重巍甚至不得不忍着心酸难受道:“不信你问贺骁。”   贺骁当然是季星摇最信任的人。   季星摇转头看贺骁,贺骁点了点头,递给她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单。   季星摇愣愣地拿过那份报告单,看着上面的鉴定结果,眼中漫漫凝上一层水雾。   “吧嗒”   一滴泪水低落在报告单上。   周重巍看着女儿拿着这份报告单流泪,心里就像是被捅了一刀然后狠狠地在伤口中翻搅,他痛得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勉力稳定声线,对季星摇伸出手,“孩子,到爸爸这里来。”   季星摇愣愣地看着周重巍的双手,却是突然一个后退,躲在了贺骁的身后。   季星摇揪着贺骁的手臂把脸埋在贺骁的背上默默流泪。   没有一个孤儿不会去好奇自己的身世,大概每一个孤儿都会千百万次地幻想某一天父母像天神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将自己带离孤儿院,   所有的孤儿从懂事起都有一个打不开的心结,就是为什么他们的父母会放弃他们,他们为什么会成为孤儿。   世界上孤儿成为孤儿的原因有千百种,这其中有有意的丢弃,有不得已的失散,但所有孤儿大概都会下意识将原因美化为后者。   可真正的后者又能占据多大的比列呢?   或许他们虽然欺骗自己说,父母是不得已与自己失联,可心底却难以掩盖那个声音:父母是故意抛弃了你。   季星摇已经很多年很多年不去执着自己的身世了,她已经过了需要父母的年纪了,她已经接受了以一个孤儿的身份与这个世界相处。   这个时候家人找到她,她先是惊喜,而后是下意识地抗拒。   现在才找到她,有什么用呢?   她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让她再去融入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面对一些从来没有相处过的人,她即将面对的将会是什么呢?   最关键的是,他们为什么抛弃她?   季星摇有些退缩了。   她发现其实除了惊喜,期盼,她也是有一点怨气的,人真是贪心,没有找到家人之前,只要是不得已的分散就可以,现在竟然连任何粗心导致的不得已分散都接受不了。   季星摇的这一躲,深深的刺痛了周重巍,他声音沙哑,“孩子,你是不是在怪爸爸太晚才找到你。”   季星摇小小的抽泣了一声。   周重巍红着眼,“爸爸找了你十七年,爸爸从来没有想要放弃你。”   季星摇微微一颤,过了会,慢吞吞从贺骁背后探出头来,红红地眼睛看着周重巍。   真的吗,她的家人真的一直都没有放弃她,一直在找她吗?   贺骁伸手揉了揉季星摇的头,轻声道:“是真的,我知道,这些年周叔一直在找你。”   季星摇看了贺骁一眼,这一眼,仿佛从贺骁那里得到了力量,她慢慢站了出来,看着周重巍赤红的双眼,心中酸涩得厉害。   季星摇慢慢走到周重巍身前,声音带着哽咽,“我,我是怎么丢的?”   周重巍声音沙哑得厉害,“意外。”   “你妈妈带着你出门,遭遇车祸,你妈妈她当场...人群很混乱,你被人贩子抱走。”   季星摇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妈妈不在了吗?”   周重巍没有说话,呼吸仿佛都在痛。   季星摇以为只是丢失了一个孩子而已,家里明显还有一个孩子不会有很大影响,不想那竟然是一场让整个家庭支离破碎的悲剧。   周重巍试探着摸了摸季星摇的头,季星摇没有再躲,只低头掉着眼泪。   周重巍轻声哄着,“跟爸爸回家好不好,你的房间爸爸一直给你留着,爸爸和哥哥一直在等着接你回家的这一天。”   季星摇看着周重巍又看了眼周时峥,她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因为季星摇这一退,房间气氛陷入僵局,好在这时贺老夫人出来打圆场,“重巍,消息来得突然,孩子还没准备,你先别急,不如让孩子现在我这里住一晚,我来照顾她。这两天你们勤过来着,与孩子多熟悉,等熟悉了再接回去也不迟。”   老夫人牵着季星摇的手,摸了摸季星摇的头,“好不好?”   季星摇泪眼汪汪地看向老夫人,没拒绝。   周重巍也知道事情这么突然,季星摇恐怕没准备,突然让她去一个陌生的环境,害怕也是难免的,老夫人毕竟是女人又照顾过孩子,在她这里先让季星摇过渡过渡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周重巍看向贺骁,多少有些不适滋味,不过周重巍最后还是同意了,“好,麻烦您了。”   说着周重巍看向季星摇,“孩子你先在这住着,我明天下午过来接你出去吃饭好吗?”   季星摇想了想点点头。 第26章 首富   周家父子走后,书房里剩下了季星摇、贺骁、贺老夫人、贺老先生,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空气显得有些凝滞。   季星摇因为刚刚得知身世,陷在自己的情绪余波中,贺老先生和贺骁之间的氛围很僵硬,贺老夫人手上拿着那串翡翠手串转了两粒珠子,幽深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波澜,直接出声做了决定,“宵宵带小季下去好好照顾着。”   贺骁看了贺老先生一眼,转身握住季星摇手腕,带着季星摇离开了书房。   贺老先生看着贺骁一瘸一拐地离开,气呼呼的哼了声。   贺老夫人没理他,往沙发上优雅一座,“我们谈谈。”   贺老先生颇有些心虚地咳了声,转开视线,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   贺骁带着季星摇拐去了后面的一个房子,这个老宅子很大,穿过院子来到后面的房子,然后带着季星摇去了二楼,推开一个房间的门,贺骁带着季星摇走了进去。   看房间里的布置,这好像是个书房。   “这是我的书房,”贺骁像是怕季星摇紧张一样解释道:“平时不会有人进来。”   两人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季星摇原本满脑子都想着自己的身世,可当她视线落在贺骁打了石膏的腿上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消失了,满心满眼都是贺骁的伤,季星摇眼眶瞬间红了,“你的腿...”   贺骁见季星摇要哭,连忙活动了几下打着石膏的那条腿,解释道:“没事没事,我装的。”   季星摇红着眼睛看他,像是不信。   贺骁进一步解释道:“我吓唬老头子的,真的没事。”   季星摇担忧道:“你和贺老先生之间是有什么心结吗?”   贺骁蹙着眉,显然不太想提起这个话题,“没什么。”   季星摇攥住贺骁的手腕,“我以前不想问,因为知道这是你的伤心事,怕你不高兴。但是现在我想问,不只是因为我想更了解你,也因为我希望,和你一起分担面对那些独自一人背负会很难过的事,我们是比朋友更亲密的关系。不过不急,我等着你愿意告诉我的那天。”   贺骁长睫颤了颤,抬眸目光沉沉地看了季星摇一眼,他似乎在犹豫,可是片刻后他还是撇开了眼睛,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你怎么就跑到这里来找我了?平时胆子不是很小吗?今天怎么就不怕了。”   说到这个季星摇小小地喘了一口气,揪着贺骁的袖口,声音里还带着点儿委屈,“怕。可是我听说你被关了起来,还摔断了腿,我就不顾一切地跑来了。”   贺骁心里软得不像话,“傻姑娘,我在家里能出什么事呢。”   季星摇小声道:“可能是我太想见你了。”   贺骁心里暖得不行,他轻轻抱住季星摇,“想我了?”   季星摇趴在贺骁怀里,点了点头。   想起贺骁这两天不在她身边时的失魂落魄,还有听说贺骁摔断腿的惊慌失措,季星摇的眼睛又忍不住红了。   贺骁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怕,我没事。”   “本来再过两天,老头也撑不住,该放了我了。”   季星摇看着贺骁明显清瘦了的脸颊,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瘦了,你这几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贺骁道:“苦肉计而已。”   季星摇抱紧贺骁,“下次不要这样了。”   “我害怕。”   贺骁紧紧抱住季星摇,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嵌进身体里,他哑声道:“好。”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贺骁才松开了季星摇,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他捧着季星摇的小脸用视线仔细描摹过她面部每一个轮廓,半晌感叹,“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周叔的女儿。”   说起这个季星摇很好奇,她抬头看着贺骁,“你以前就认识我爸爸?”   贺骁点点头,“我和你哥哥是很好的朋友,我一直都知道他们在找失踪的女儿,但没想到那个小女孩就是你。”   季星摇看着贺骁,听闻心里一动,“他们真的一直在找我?”   贺骁点点头,“一直找了你十几年。就前阵子,周时峥,也就是你哥哥,才刚去外地飞了一趟,说是得到了你的线索,可惜他在那里待了一个月都没有扎到你,只得到了一些用处不大的信息。”   贺骁想起那一天周时峥约他出来喝酒时的样子,“他飞回来之后,约了我出来喝酒,因为没有找到你他心情还很难过,可惜我们都不知道你当时就在我身边,若早知道他也不必又失望一遭。”   季星摇听着,几乎能够想到这十几年里,爸爸与哥哥一次次得到希望,又一次次失望落空的那种感受,那必然是非常痛苦且折磨人的,可他们仍不肯放弃,硬是这么找了十几年。   季星摇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原来这十几年他们也不好过。   季星摇心中本就不多的怨气就消散了,贺骁口里的爸爸和哥哥真的很在意她,这就足够了,比季星摇小时候曾经设想过的家人找来时的情况好了无数倍。   季星摇突然对爸爸和哥哥很好奇,只可惜妈妈已经...说起这个,季星摇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想起妈妈,季星摇又问道:“爸爸...在妈妈离开以后有再婚吗?”   季星摇问出这个问题来之后,其实就觉得有些多次一举,妻子死去十几年,男人肯定会再婚,她这一问,相当于废话。   可不想贺骁却回答,“没有。”   “你爸爸很爱你妈妈。”   季星摇抬头,惊讶地看向贺骁。   贺骁:“还记得我跟你说思菡是我一个朋友家里开的吗?”   季星摇点点头。   贺骁道:“这个朋友就是周时峥,也就是说,思菡是你爸爸开的。你妈妈的名字是白梦菡,思菡...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   季星摇含泪点点头,“爸爸一直都没有忘记妈妈。”   那妈妈离开对爸爸的打击应该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吧。季星摇想到这里,心里就跟着难受起来,为什么她的家人要遭受这样的苦难呢?   季星摇沉默了片刻,“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贺骁沉吟片刻才道:“周叔...是个脾气很好,很有能力的人,只不过,他身体似乎不太好。”   季星摇手突然握紧了,担忧道:“身体不好?”   贺骁道:“听说是你妈妈的离开和你的失踪给周叔造成了很严重的打击,听周时峥说,他这些年总是会梦见你们,每次梦你们都会病上一阵。”   季星摇抿了抿唇,心里很难受。   她原本以为听到家里人思念她,她会很高兴,因为一个丢失多年的孩子当然不希望家人像是忘记了她一样自在地生活。   可是当她听见爸爸是如此惦记她以至于郁结伤身后,她心里又是如此得难过,她此刻倒是宁愿爸爸忘记了她,好好的生活。   季星摇偷偷擦了擦眼泪,低着头不说话。   贺骁轻轻抚摸着季星摇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个不安的孩子。   季星摇过了会轻声道:“我是不是应该早点回去照顾爸爸。”   贺骁:“你害怕吗?”   季星摇半晌才点了点头,她是对未知生活有些害怕。   她害怕孤儿院长大的自己没有办法融入到家庭里去,更害怕与家人深入相处之后,她会被家人嫌弃。   后者更是让她怕到骨子里。   孤儿院长大的小孩,从小就被同龄人指着说被爸爸妈妈不要的小孩,那种自卑感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害怕回到家庭中,被嫌弃被再次抛弃。   毕竟在季星摇看来自己简直一无是处。   她不聪明,也不勇敢,她学习不好,也没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她还胆小爱哭,不会有比她更糟糕无用的人了。   她的家人,会不会嫌弃她?   季星摇眼神黯淡,蔫蔫地垂下了头,贺骁看出季星摇的变化,“怎么了?”   季星摇突然抬起头,认真地对贺骁发问,“贺骁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她声音很沮丧,带着一点自我厌弃,“我不聪明,也不勇敢,还爱哭,不会有比我更糟糕无用的人了。你为什么喜欢这样的我呢?”   贺骁诧异地看着季星摇,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说自己一样,他道:“宝贝,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季星摇沮丧地摇摇头。   贺骁笑了笑,认真地看着季星摇,说:“宝贝,你简直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你知道你很漂亮吗?”   季星摇又沮丧的点点头,“有一点吧。”   原来贺骁也觉得,她只是一个无用的花瓶。   “但你显然不知道,漂亮只是你最不值得一提的一点,”贺骁轻轻地拨开她的刘海,露出她澄澈美丽的双眼,他声音温柔得不像话,道:“你很聪明,你有着出色的舞蹈天赋,没有几个人能在你这个年纪拿到你这么多奖。你很勤奋,你的成绩就足以说明你的勤奋刻苦。你温和善良,知足且有上进心。甚至你很勇敢,虽然你只是一只柔弱胆小的小兔子,可你却总能为了我勇敢地向大灰狼伸爪子。”   “就像今天你为我冲进贺家,”也像很多年前,你为我拿起酒瓶砸向那个曾把你吓哭的混混,贺骁在心里说。贺骁拿起纸巾,轻轻擦去季星摇脸上的泪痕,自我发问一般的感叹,“我怎么值得你这么特殊对待?”   季星摇愣愣地看着贺骁,她真的有他说的那么好吗?   贺骁道:“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的,宝贝,你的家人尤甚。”   “你能成长成今天这幅模样,就足够周叔为你骄傲了。”   季星摇的心脏疯狂的悸动着,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在贺骁心里这么好。   贺骁一定,一定很喜欢她吧,不然,她在他眼里怎么会这么好呢?   他说这些话时的眼神,温柔得让他沉沦,季星摇再也忍不住,她扑进贺骁怀里,紧紧地抱住贺骁的脖子,“贺骁...”   贺骁有力地双臂牢牢地接住季星摇,他眼中带笑,“我在。”   季星摇声音带着鼻音,哽咽道:“你真好。”   ...   两人在楼上说着话,虽然只有几天没见,但是却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直到阿姨上来敲门叫两人下去吃饭。   第一次在贺骁家里吃饭,季星摇有点紧张,不过饭桌上只有三个人,贺老夫人和他们两人。   等两人到了,贺老夫人道:“开饭吧。”   季星摇看了看贺老夫人身边空着的位子,没说话。   贺老夫人对贺骁道:“你爸有事,不过来吃。”   饭后贺骁带着季星摇去院子里散步,见季星摇心情似乎不太好,“怎么了?”   季星摇想起刚才贺老先生都没过来吃饭,低声道:“你爸爸好像不喜欢我。”   季星摇想起之前苏筱筱的话还有外面的传言,又觉得贺老夫人之前说的那番话只是在安慰她罢了。   季星摇像是安慰自己一样小声自言自语,“不过你们这样的家庭的确不是普通人能够攀得上的,挑一挑女方的家世也很正常...”   贺骁闻言却是脚步一顿,他微微挑眉,“宝贝,你是不是对普通人家庭有什么误解?”   季星摇虽然刚刚找到了亲生父亲,但她还没有去了解过亲生父亲的家里的条件,只下意识的将亲生父亲的家庭当做普通的家境,像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那样,完全没有深入一层的去想,其实贺老先生这样的身份地位来往的人家也不会简单,而能像周重巍父子这样说见面就立刻能见上贺老先生的更不会是普通人。   只是季星摇没有去想那么深,还以为自己的父亲只是普通工薪家庭,伤心得想,即使像是贺老夫人说得那样,但自己与贺骁这样的家庭也差得太远了,她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吧。   季星摇:“什么误解?”   贺骁无奈道:“你以为你爸爸是谁?”   季星摇没反应过来,“啊?”   贺骁看着季星摇一脸懵懂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这傻姑娘还不了解情况呢。   贺骁道:“周重巍知道吗?”   季星摇摇摇头,没印象。   贺骁:“全国首富。”   季星摇:“哦,全国首...!”   季星摇小嘴张成了O型,不敢置信地看着贺骁。   她爸爸是全国首富?   她是首富的女儿?   她从一个穷孤儿变成了全国首富的女儿?   季星摇眨巴了两下眼睛,半天才磕磕巴巴道:“你是在开玩笑吧。”   这种只存在于电视剧里的情节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她一直都只是一个运气不太好的小倒霉蛋,怎么会和首富牵扯上关系呢?   贺骁见季星摇不信,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上输入周重巍的名字,然后把百科给季星摇看。   季星摇看着百科词条,和百科上的照片,这张照片是刚才来找他自称是她爸爸的人没错...所以...贺骁说得是真的?   她真的成了全国首富的女儿?! 第27章 周继月   秦淮旭一回到家就看到母亲李秋玉坐在坐在沙发上,一脸怒意地望着他,显然这是在等他。   李秋玉女士冷声道:“你去了哪里?”   秦淮旭换了鞋,淡淡道:“有事出去一趟。”   李秋玉女士冷哼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眸中含怒,“还想糊弄我?你去找那个女人了!”   秦淮旭想起今天的事情,没说话。   今天下午他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说是季星摇惹上麻烦了,让他去一个地址接季星摇。   那条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但秦淮旭心里却很清楚,能给他发这种短信的,恐怕只有周继月了。   秦淮旭不相信季星摇会惹上什么麻烦,她胆小柔弱,怎么会惹上麻烦呢?   可明明知道这短信所说不可信,秦淮旭却不敢不相信。周继月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她发来这样一条短信肯定有她的用意和算计,哪怕秦淮旭知道这是周继月给他挖的一个坑,秦淮旭也不得不跳,因为他比谁都知道周继月这个女人的危险性,他怕周继月会对季星摇做什么事情。   周继月表面上是完美名媛,人人称赞地天之骄女,可实际上她骄傲又自我,甚至用跋扈狠辣来形容她也不为过,有周家父子为靠山,周继月几乎没有什么害怕的事情,周继月是一朵带着毒刺的玫瑰,秦淮旭一面为她着迷,一面又深深忌惮着她。   秦淮旭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开车前往短信上给出的那个地址。   那个地址,秦淮旭虽然不熟,但也知道那里住的都是什么样的人,秦淮旭想不通,为什么周继月会选择那个地址,她又能在那里设计什么陷阱?   可是当秦淮旭开车来到那个地址之后,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四处看了许久,依旧一无所获。   秦淮旭甚至在想,周继月是不是在耍他?   但想想似乎也并不是不肯可能。以周继月的任性,报复他提出分手而用这样的手段戏耍他的事她完全做得出来。   她并总是像表面上表现出来得那么成熟干练。   秦淮旭在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给那个陌生的号码发了短信,询问季星摇在哪里。   对方迟迟没有回短信。   于是这更加确定了秦淮旭心中的猜测。   秦淮旭心中十分不快,但他把这看做是自己主动提分手而伤害到了周继月的补偿,秦淮旭决定不和周继月计较。   几分钟过去,对方还没回消息,显然是不会回了,秦淮旭不打算继续再等对方回消息,他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门口站岗的警卫已经注意到了他,频频向他看来,目露警告。   秦淮旭最终只能白跑一趟,返回家中,只是秦淮旭离开的时候,见到一辆车从大门内驶出。   那是一辆宾利,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秦淮旭注意到了车牌号。   车牌号是燕A0124Y,这个车牌号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可秦淮旭却认出了这辆车,这是首富周家的车。   周继月跟他提过,说首富家里的车,车牌号里都带着0124这几个数字,只因这串数字是首富丢了很多年的小女儿的生日,1月24日。   难道周继月在这辆车里?可秦淮旭在原地等了一会,0124Y的宾利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离开。   于是秦淮旭也只能一无所获的离开。   想起刚才被周继月耍了一通,秦淮旭有些不悦,不想跟母亲继续纠缠,秦淮旭拎着外套转身准备上楼,“我累了,晚饭不用叫我。”   李秋玉女士显然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他,她拔高声音,“你给我站住!”   秦淮旭无奈,只能停下脚步。   李秋玉女士十分生气,“那个女人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继月那么好的女生你都不珍惜,竟然背着我们跟继月分手!甚至不惜放弃7区一半的利益!我看你是昏了头!我们秦家绝对不会要这样的女人,你死心吧。”   李秋玉女士十分激动,胸膛剧烈起伏,她声音尖锐地放着狠话,“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那个女人永远都别想踏进秦家大门一步!”   秦淮旭脸色十分不好看,“妈,和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情。”   李秋玉女士心中有些酸涩,她眼眶都湿润了,苦口婆心地劝着儿子,“你真的非要跟我和你爸爸逆着来吗?你爸爸最近身体不好,听说你和继月分手的事情,差点心脏病发作。你难道觉得我和你爸爸对你的婚事插手是为了控制你,是为了害你吗?”   “我们家今年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银行贷款还有几千万,房子都抵押了,求了不知道多少人才借到资金投入生产,现在我们家就像是在走钢丝,一步行差踏错就是破产。你是有能力,爸爸妈妈也相信你早晚能扭转眼前的困境,可是你没有时间。”   “你知道一个家世合适的妻子会给你带来什么,不只是提高我们的抗风险能力,还有更多的资源,帮助我们更快地走出眼下困境。你明知道继月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可是你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放弃?你难道真的不在乎我和你爸爸的死活吗?”   秦淮旭心也软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放缓声音,“妈,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周继月如果是周重巍的亲生女儿,我当然不会放弃,可是,她只是一个干女儿。说白了,她其实只是一个与周重巍亲生女儿长得有几分相似的替身罢了。”   “周重巍这些年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亲女儿,你有没有想过,等周重巍的亲女儿回来了,看到这么一个干姐姐会怎么想?周重巍为了安慰女儿又会怎么对周继月?”   李秋玉讷讷道:“可是,继月毕竟跟在周重巍身边长大,还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呢?”   秦淮旭冷声道:“如果周继月身上没有错处也就罢了,周重巍不至于绝情到那种地步,倒能一直护着她。可是,周继月这人偏偏从来不是什么安分的人。你知道这些年她仗着有周重巍当靠山做了多少上不得台面的事吗?”   只秦淮旭前段时间查出来的,校园时期被她霸凌而死的女生就不止两个,她简直太过胆大妄为。   “知情人顾忌着周重巍的面子,敢怒不敢言,甚至大把为了讨好周重巍的人可以出手帮周继月摆平,可是若是周重巍亲女儿回来,周继月失宠,这些人必定会汹涌反扑。”   李秋玉震惊地长大嘴巴,“什么,你是说...”   秦淮旭的声音几乎有些冷酷,“周继月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李秋玉:“可是,说不定那个亲女儿找不回来呢?”   秦淮旭沉声道:“妈,你真的觉得一个不定时炸\\弹适合做秦家的主母吗?”   李秋玉没不说话了。   秦淮旭道:“所以更要趁现在跟周继月划清关系。”   李秋玉叹了口气,像是被说服了,可是随即想起什么又道:“既然如此,周继月这事就罢了。妈妈这边还有很多家世能力样貌都很出色的富家千金,妈妈会介绍给你,总之季星摇绝对不行。”   秦淮旭沉声道:“妈...”   李秋玉:“不用说了。你爸爸身体不好,上去看看你爸爸吧。”   这场谈话终究是谁也没说服谁。   -   “秦淮旭没有找到季星摇?”   周继月听到助理的汇报的消息,有些惊讶,“季星摇去哪儿了?”   助理道:“不知道,一开始吴淳看到季星摇一直在门口等着,贺家人不肯见她,可中间有警卫发现吴淳的跟这,吴淳不敢再继续待下去,就离开了一会,等十分钟后再换了人路过去看,已经找不到季星摇的踪迹了。”   “季星摇消失了?”周继月凝眉,道:“难道被人领进贺家了?”   助理道:“应该不可能。”   周继月抬眼看向助理,助理解释道:“就在季星摇消失后不久,周先生的车出现在贺家,周先生在贺家待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就离开了。而这中间,并没有人从贺家出来,哪怕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季星摇从贺家出来。”   “季星摇在贺家门口等了很久都没进去,已经表明了贺家不想见她的态度。更不要说之后周先生拜访。就算贺家真的让季星摇进去了,但是在贺先生到访的时候,贺家也不会继续留季星摇,季星摇应该会在周先生进去后不久就从贺家出来,可是从贺先生离开都没有见到季星摇的身影,所以季星摇很可能是在那没有被监测到的十分钟的时间里离开了。”   周继月也觉得是这样,在她看来,贺家既然如此激烈地反对贺骁与季星摇在一起,就显然是很看不起季星摇的,就更不可能让季星摇踏进家门作威作福,甚至留季星摇到现在。   只是没有让秦淮旭遇到季星摇,预想中的好戏因此没有发生这件事还是让周继月觉得有点失望。   “算了。”   周继月摆摆手,“先不用理她了。这下撞了南墙,知道贺家的门难进,该把目标转移到秦淮旭身上了。”   “嗡嗡。”   手机铃声突然想起,周继月随意地接起电话,“喂。”   就听电话里传出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月姐,不好了。刚我去周家送东西,见管家带了一大批人整理家里摆设就随口问了句,管家说,说...”   周继月不耐烦,“说什么?”   “说是小姐找回来了!周安悦要回来了!”   “轰!”   这句话像是凭空炸响的一道雷,把周继月炸得大脑嗡嗡作响。   她的脸一瞬间就变得苍白,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虽然从成为周继月的这一天,周安悦就成了悬在她头顶的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十几年来,她战战兢兢,无时无刻不担忧着这把不定时什么时候会掉下来的剑夺走她的一切。   可是当她在这样的折磨里生活了十几年后,周继月终于不那么在乎了,她觉得一个十几年都找不回来的人,可能早就死了,周安悦再也不会回来了,以后周家只有一个周继月。   但为什么!为什么当她承受了这十几年的折磨终于能够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周安悦已经死去,并把属于周安悦的一切都划为自己所有物之后,周安悦却回来了!   一个早就应该死去的人,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一回来就好像...好像要夺走她的一切。   一种巨大的,即将失去一切地惶恐感笼罩了周继月,她继月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可是手上没有一丝力气,就连手机都从周继月的手心滑落,就像曾经拥有过的一切,即将从她手中离去一样。 第28章 白梦菡   第二天周重巍来接季星摇出去吃饭的时候,是开着一辆劳斯莱斯来的。   哪怕季星摇不懂车,但是看着那大车头和车前的小人,也知道这是劳斯莱斯。这个车季星摇不是第一次见,但这是季星摇离得最近的一次。   季星摇站在距离车辆不远处,她甚至不太敢上前,说实话,这辆车她连开门都不会。   不过也不需要季星摇开门,周重巍亲自把季星摇从贺家接了出来,他走到车前亲手帮女儿打开车门,等季星摇坐上车后,周重巍这才跟着上车。   季星摇坐在车上十分的拘谨,周重巍这个刚寻回女儿的爸爸也很紧张,他其实并知道该如何与女儿相处,也在慢慢摸索。   驾驶车子缓缓驶离,周重巍开口打破了安静,“你哥哥听我来接你,也想跟着来,但被公司的事情绊住了,等会直接在饭店见面。”   季星摇乖乖点点头,其实她都不知道跟爸爸说些什么。   周重巍也不急,慢慢地引着女儿说话,“喜欢吃什么菜?口味偏重还是清淡?”   季星摇:“都可以。不过学舞蹈要控制体重,一直吃得比较清淡。”   “你妈妈也是这样,”周重巍道:“那今天定的这家餐厅你应该会喜欢。”   季星摇点点头,“我都可以的。”   看着女儿那么懂事,周重巍反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这个也不能操之过急,以后熟悉了就好了。   周重巍又道:“林医生说你的腿恢复得差不多了,最近感觉怎么样?”   季星摇:“感觉很好,最近跳舞没有很妨碍了。”   周重巍:“你现在在思菡工作吗?”   季星摇:“对,不过还只是助教老师。”   周重巍看过季星摇的履历,自从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之后,周重巍就派了人去调查季星摇这几年来的经历,他想了解女儿这些年的遭遇,但又不敢全部都直接问季星摇,生怕触碰到什么伤心事让她难过。   其实周重巍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女儿流落在外这么多年,肯定是吃了不少苦的,但真正见到季星摇的时候,周重巍还是感到很欣慰。   虽然没有在父母身边,可她成长得很不错,目光清明,乖巧有礼,举止端正,这在周重巍看来已经是最好的样子了,更不用说她还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全国最好的舞蹈学院,履历上那么多奖项。这个孩子哪怕不在父母身边,依旧出落得这么优秀,怎能不让他骄傲呢?   周重巍看着季星摇的眼神也越发柔和,温声道:“思菡是自家的产业,是我为了你妈妈创立的,你妈妈也是一位很优秀的舞者。思菡存放着很多你妈妈的照片,你想看吗?吃饭完我带你去看看?”   妈妈的照片...   季星摇很心动,她真的很好奇,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和她一样喜欢跳舞的妈妈长什么样子,季星摇点了点头,乖巧应道:“好。”   周重巍带着季星摇到达饭店后不久,周时峥也匆匆赶来,陪着季星摇吃完饭后接了几个电话,似乎公司那边有事情,季星摇以为周时峥要离开,不想周时峥接完电话之后又回来了,一直陪了她一下午。   季星摇在思菡上班的时候,一般只在一楼二楼活动,三楼往上是公司高层的办公范围,季星摇只上去过一次,还是在交接工作的时候去见了人事经理。   这是季星摇第二次上到思菡三楼。   现在是周末,学校不上课的孩子们会在周末来学习舞蹈,思菡因为是一个舞蹈培训舞蹈机构,当然周末也有人在工作,季星摇带的是专业的舞蹈生,带的不是这种假期班,且她只是一个助教,因此周末不上班。   周重巍和周时峥都常来,让秘书跟思菡的总经理打了个招呼,让他们不必陪同,就带着季星摇上了三楼。   路上不时有人经过,见到周重巍和周时峥都会停下来问好,可当他们的视线落在两人中间的季星摇的时候,便不由怔住。   季星摇虽然来思菡工作没多久,且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助教,可不夸张的说,整个思菡大部分的员工都知道季星摇这个人。   早在季星摇签约成功的那一天,思菡来了一个履历特别吓人的大美女的消息就在思菡员工八卦群里传播开了。   当时有员工觉得大惊小怪,思菡作为燕市最厉害的舞蹈培训机构,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履历非常漂亮的舞者了。   可是在有人把季星摇所获奖项那一栏的照片发在群里之后,群里就安静了一会,然后刷了满屏的叹号。   这个履历,实乃神人。   而且听说这个牛逼的新人还是一个颜值超高的美女,众人都忍不住好奇,想要见识一下这个新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于是这段时间以来,或许季星摇自己不知道,其实她已经被公司的大部分员工偷偷的围观过了。   因此哪怕这些经常出没在三楼的员工在看到季星摇之后也能认出她就是那个很厉害的新人,于是不禁十分惊讶,这个新人为什么会跟在周总身边?   他们当然不会得到答案,但是这不妨碍他们传播消息的速度,于是在季星摇进入三楼没多久,思菡员工八卦群又热闹地讨论开了。   季星摇没有逛过三楼,她看到周重巍走到一个房间门前,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季星摇以为那门后回是一个房间,但入眼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条狭窄的走廊。   季星摇跟在周重巍身边,从这条走廊穿过,心中觉得很是惊奇,原来公司三楼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从三楼一条狭窄无人的走廊通过,来到了一另一个房间,周重巍熟练地拿出随身的钥匙开门开灯,入眼的是一个巨大的陈列柜,柜上摆满了各种奖杯,证书,还有照片。   灯光打在奖杯上,季星摇被折射的光线晃了下眼,她微微眯了下眼,看着这些奖杯,心中升起一种很温暖的感受,她没有见过妈妈,但似乎可以通过这些奖杯,窥见妈妈的部分人生经历,季星摇下意识伸手去触碰奖杯,就像是想透过时间的阻碍去触碰妈妈一样。   周重巍站在季星摇身边,视线落在两个奖杯中间的一张照片上,眼神很温柔,“这是你妈妈二十二岁时的照片,在这场比赛上,她拿了全国比赛的一等奖,也是在那天,我向你妈妈求婚,她答应嫁给我。”   季星摇跟着周重巍地目光看过去,那张照片明显有些年头了,里面的女人还很年轻,她穿着轻薄的白色舞裙正在台上翩翩起舞,舞台灯光从上方打在她身上,她飘逸优美得像是刚刚落入凡尘的仙女。季星摇落在女人的脸上,她有一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不过她长相比她更大气明艳。   季星摇几乎能够想象到当时的妈妈是何等风华绝代的模样。   周重巍又带着季星摇走到另一张照片面前,照片里的女人明显比上一张里的女人要成熟一些,她站在领奖台上,手上捧着鲜花和奖杯,笑得很开心。   周重巍道:“这张是我们刚结婚的第一年,这一年她拿了舞蹈比赛的冠军,也有了你哥哥。”   周重巍就这样带着季星摇一张照片一张照片的看过去,每一张照片,每一个奖杯里都藏了一段幸福时光,季星摇听着,就仿佛跟着一起经历过那样的时光一样。   最后周重巍带着季星摇停在一张照片面前,看到这照片的那一刻,季星摇就愣住了。   这照片不是什么舞台抓拍,也不是什么获奖照片,那准确来说,是一张生活照。   照片里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她伸手扶着一个同样套着白色裙子的小孩子,那个孩子非常的小,可能刚刚会站还站不稳的样子,女人一手扶着小孩子,一手比了个舞蹈的起手动作,怀里那个站都站不稳的小孩子也学着女人做出一样的动作,只是年纪太小手太软,她做得歪歪扭扭,她大概不知道,只对着镜头咧着没有牙的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季星摇如有所感,紧紧地盯着那张照片。   周重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妈妈那些漂亮的舞蹈裙,你妈妈就开玩笑说,看来你继承了她的舞蹈天赋,以后说不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小舞蹈家。当时只是一句玩笑话,不想你却是真的走上了这条路。你妈妈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季星摇捂住嘴巴,就在那一瞬间,那种血脉相连的归属感袭击了她,她没有见过妈妈,却继承了妈妈的梦想,妈妈牵着年幼的她的手,教她舞蹈,从此舞蹈便植入了她的生命里,不可分割,也就仿佛妈妈一直陪在她身边,一直守护着她一样。   季星摇想起自己这一路走来,她虽然在孤儿院长大,但是因为出色的舞蹈天赋,总是遇到贵人,她的老师们对她爱护有加,一路扶持着她,因此虽然她只是一个孤儿,却并没有经受过太多的坎坷,一路也算顺遂。   这算不算是妈妈在冥冥中守护自己呢?   季星摇在思菡待了一下午,周重巍周时峥一直陪在她身边,他们一起看过白梦菡的奖杯,照片,还有舞蹈视频,他们交谈着,慢慢拉近彼此的距离,填补失去多年的空白情感。   话少却很有耐心的哥哥,温和而有些体弱的爸爸,季星摇的心防和担忧渐渐放下,逐渐接受了这个失散多年的家庭。   太阳渐渐西沉,学生下课,老师下班,到了晚饭时间。   该离开了。   周重巍看向季星摇,温声道:“孩子,跟爸爸回家吧。”   季星摇看了周重巍一会,半晌垂下眸子,轻轻点了点头,“好。” 第29章 二更   这算是兵荒马乱的一晚。   季星摇躲在房间里把自己藏在被子底下,拿着手机给贺骁打电话的时候如此评论。   贺骁声音里带着笑,“怎么兵荒马乱了?”   “周叔没有准备你的房间和你的东西?要是准备的不好可不行,要不要我去接你?”   季星摇其实有点想跟贺骁回去,但是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跟贺骁回去了,爸爸哥哥该伤心了,于是季星摇犹豫了一会才缓慢而遗憾地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吧。而且爸爸准备的已经很好了,简直太好了。”   季星摇小声跟贺骁抱怨,或者不能称之为抱怨,只是在诉说自己的的惊讶,“...我吓了一跳,爸爸家里太大了,就像是一座城堡那么大,我如果自己一个人走上一圈,大概要一个小时才行,可是我们家里只有三个人啊,爸爸哥哥,还有我。不对,之前是只有爸爸和哥哥两个人,他们怎么住这么大的房子,不累吗?”   贺骁低低地笑了一声,继续听季星摇抱怨。   “还有,我一进门的时候,管家叔叔带着二十个人站在门口,他们穿得特别好,管家叔叔穿着燕尾服,就像电视剧里那样特别酷。管家叔叔身后站着穿着黑白工作服的那个叫什么...生活助理?我一进去,他们就直勾勾地看着我,说‘小姐好’我当时吓得差点跑掉。”   贺骁就托着懒洋洋的腔调说:“哦,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吓坏我们宝贝,差评。”   季星摇没管它,小嘴继续叭叭,“然后爸爸领过来一个姐姐,可是爸爸跟我说这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岁的姐姐已经四十六岁了,让我叫她艾阿姨,天呢,艾阿姨就像是电视剧里的那种职业女强人,气场超级强的。”   季星摇小小声道:“我其实有点怕这个阿姨。”   “不过艾阿姨对我很好,她说她以后是我的私人管家了,帮我安排我的生活,打理我的产业,处理各种关系什么的...我才知道管家还有私人的,而且我说艾阿姨不好意思我只有1万块钱的存款,没有什么产业的。”   “然后,然后,”季星摇小小的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才用一种不可思议地语气道:“然后艾阿姨就用一种看傻孩子的眼神看着我说,虽然我这些年不在家,但是爸爸给我置办了很多很多产业在我名下,哦对了,我原来的名字叫周安悦。爸爸说是希望我平安快乐的意思,我觉得挺好听的,不过我已经习惯了现在这个名字了。爸爸说不想改也没有关系,名字只是一个代号。”   季星摇思维很跳跃,想到什么说什么,又道:“哦对了,你知道吗,爸爸给我准备的那个房间,整个都是粉红色的,到处都是娃娃和可爱的摆件,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房子,特别粉特别可爱。”   “然后我还有两个衣帽间,一个首饰间,里面都是满的。我只有一个人唉,我怎么穿得了那么多的衣服呢?”   “哦还有今天晚上吃完饭的时候,我还以为爸爸的家里这么大,会像电视剧里一样,在一张很长很大的桌子上吃饭,想想那样我都要觉得消化不良了。还好没有。是一张正常的桌子,管家叔叔上了一些海鲜,我不太喜欢剥皮就没吃,然后爸爸和哥哥就不吃饭了,一个给我剥虾一个给我剥蟹,还腾出手来一直给我夹菜。我就一直吃一直吃,吃得好撑啊。”   季星摇说着说着,声音又有点苦恼,“可是我觉得太不好意思,爸爸和哥哥是不是觉得我几年过得不太好,就想补偿我,就对我特别好,特别好。我跟他们说我这几年过得挺好的,不用这么难过,可是他们听了更难过了。”   贺骁安慰道:“他们对你好你就受着,也不要觉得不安,因为这是为了让他们好受。”   季星摇:“可是我也想做点什么安慰爸爸和哥哥。”   贺骁道:“你开心点,对他们给你的东西欣喜接受,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了。”   季星摇翻了个身,把被子扒拉下来一点,“那你的意思是我什么都不用做?”   贺骁道:“不,有一件事你得每天做。”   季星摇好奇,认真请教,“什么事?”   贺骁:“想我。每天都要想我,每天都要给我电话,这两天你在家里熟悉一下,我得过两天再去找你。”   季星摇脸红了红,“你又不正经。”   贺骁道:“我很正经。我是在让你很正经的想我。”   季星摇想起一件事,“对了,爸爸跟我说,1月24号是我出日子,所以打算过两天给我办个生日宴。我跟艾阿姨说不用太铺张,艾阿姨说这次生日宴一定要大办,主要是为了告诉外界的人,爸爸找到了我,我回来了。”   贺骁恍然,对1月24号,首富家的车牌号都是0124,他是知道的,只是季星摇刚被找回去,他一时半会没联想这方面,看来周叔是迫不及待地要向外界宣布女儿的事情了。   季星摇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到时候人一定很多,怎么办,我有点怵。”   贺骁笑道:“你在舞台上表演,上千人的观众都不怕,还怕见那些人?”   季星摇反驳,“这不一样的。”   贺骁:“别怕,谁也不能欺负你。”   季星摇顿了顿,试探着问道:“那24号,也就是后天,你...能来吗?”   私心的话,季星摇当然是希望贺骁来的,因为贺骁在的话,季星摇会安心很多,但是贺骁的腿...   虽然贺骁说他是装的,可他并不是没有受伤装受伤,而是轻伤装重伤,也就是说,贺骁的腿是真的受伤了,不过是扭到了,没有骨折那么严重罢了,所以季星摇又担心贺骁的腿伤不想要他来。   就是如此矛盾。   贺骁却是用很诧异地语气问她,“想什么呢宝贝?”   “你过生日我当然必须去。”   贺骁想着,心道,这两天他得在周叔那里刷刷好感度,争取让周叔连着他这个女婿一起确定下来,这个事情宜早不宜迟,越迟难度越大。   季星摇:“你的腿伤怎么办?”   贺骁:“我的腿好了,你别操心。你生日宴,我是一定要去的。”   -   《首富寻回失散多年的亲女,分散多年骨肉终于团聚》   《首富苦寻多年终于找回女儿大办宴会为女儿庆生》   《孤苦无依的孤女一朝翻身成为首富亲女》   ......   #周重巍寻回亲女   #周氏小公主   #周氏太子爷在港城豪掷千金为亲妹准备礼物   ......   周重巍想要给季星摇大办生日宴,消息早早放出,于是几乎在一天内,周重巍寻回失散多年的女儿的消息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席卷全网。   这一天,人们手机上各种软件纷纷弹出消息提示,向人们传播这个消息。   各大社交平台上搜索榜第一的几乎都是首富寻女成功,可见这事受到了怎样的关注。   一直以来,行事极为低调的首富突然一改从前低调作风,竟要为女儿大办生日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实在令人意外,要知道就连当年一直被认为是首富唯一孩子的周时峥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周重巍对于这个女儿的看重和疼爱可见一般。   据说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在福利院长大,一直以一个孤女的身份走到如今,没想到突然成了首富的女儿,如此戏剧性的发展简直令人瞠目结舌。这简直就是从一无所有直接到了人生巅峰,比坐火箭还要快的速度,大概只有做梦的速度才能赶得上。   网友纷纷在网上调侃:   -周爸,您还缺女儿吗?   -周爸,咱就是说你有没有可能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儿子呢?   -好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就等周爸啥时候认我回去了。   ......   周继月这两天一直在查这个周安悦的信息,即使知道周家父子不愿意透露的消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知道,可饶是如此,她还是不能不查,毕竟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了。但果然,她始终什么都没查到。   自从得知周安悦被找到了之后,她就惶恐得几乎要发疯,更让她烦躁的是她一回家,妈妈比她更急更慌,不但不能给她安慰,反而还说一些‘干女儿到底是干女儿,亲女儿一出来就被比下去了’的言论,加剧她的糟糕情绪。   期间周继月打电话给周重巍,委婉地表示,既然安悦妹妹回来了,她想去见一下,可是却被周重巍以‘周安悦现在没有安全感等她熟悉一段时间再说’为由回绝了,不管她怎么说周重巍就是不肯同意,甚至让她这段时间不要去找她,周安悦的生日宴会上自然会见到。   见周重巍把周安悦护得这么紧,周继月气得咬牙,可却无法违逆周重巍的意思,只能煎熬地等待周安悦生日这天到来。   周重巍对周安悦的宠爱程度让周继月惶恐,周继月这段时间不断听说周重巍是多么宠爱这个小女儿的。   周重巍行事一向低调,却肯为女儿操办如此大的宴会,管家带着人脚不沾地地忙着筹备宴会,钱流水一样的挥霍着,周继月跟在周重巍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周重巍如此铺张浪费过。   周重巍很少主动举办宴会,能参加宴会的人必定都是常与周重巍接触的大佬,怀着各种各样目的、想要参加这个宴会的人可太多了。   周继月身边的女孩们也都在想方设法弄到周安悦生日会的一个名额,为了这事,整天拉帮结派勾心斗角争得眼红脖子粗的,当然也有很多人来求周继月,但周继月看到这些人为了去周安悦的生日会争成这幅样子就心烦,全部谢绝。   好在很快就到了周安悦生日宴这天。 第30章 第三方视角   “请进。”   服务员核验过请柬,放人进门。   门后有精致的观光车负责接送每一组宾客,苏筱筱跟着身边的蓝澜一起坐上观光车,穿着一身整齐三件套制服、带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帮两人关上门,开车向着目的地进发。   这周家这次办生日宴会的地点,是在郊区的一个私人度假会所。这会所占地极为广阔,请了名家设计,每一处的景色都能单独成画,可能一领此处风光的人并不多,因为这里平时并不对外开放,能进这里的都是十分厉害的大佬。   苏筱筱早就听说过此处的大名,可是这样的场所根本不是她能够得上的,真正来这里,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哇,”苏筱筱一边目不暇接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边拍马屁道:“这也太好看了吧,澜澜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来这种地方啊?”   蓝澜是苏筱筱最近刚攀上的一位富家千金,蓝澜家很厉害,是比秦家还要上一个台阶的那种真豪门,苏筱筱能够来到这里,不过是蹭了蓝澜的请柬而已。   蓝澜闻言轻笑了下,“想什么呢,这种地方也就我爸爸这样身份的人能经常初入罢了。”   其实蓝澜说得还是夸张了,这个地方,他爸爸蓝海也只来过一次罢了,只是来过一次就吹嘘了好久。   苏筱筱继续拍马屁,“叔叔好厉害啊。”   交谈间车子已经在一栋像是城堡一样的建筑物前停下,两人从车上下来,跟着走进建筑物内大厅。   里面的布置自然是处处讲究,可最大的看点却是里面来往的宾客,这些人随便拎出来一个身份都了不得。   连蓝澜这种见过世面的都忍不住说了一句,“周家对这个女儿是真的看重。只是这女儿丢了十几年,又在孤儿院长大,倒是未必配得上这场面。”   苏筱筱也跟着附和,这附和里倒也未必全是拍马屁的成分,因为蓝澜说的这话也的确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有几人没经历过历练就能经得住这种场面的考验呢?   没说几句蓝澜就看到了闺蜜站在不远处朝她招手,蓝澜对着闺蜜点点头,转头对苏筱筱道:“你自己玩会吧,我去找我闺蜜,一会你过来找我。”   苏筱筱点点头,她其实也看见了周继月和那群所谓的小姐妹,她们倒是各凭本事也跟着蹭邀请函来了。   苏筱筱整理了下自己的发型,上前与熟人们打招呼,寒暄了几句话题又转到了周继月身上。   “继月,你见过你干爹的这个女儿吧?什么样啊,跟我们说说吧?”   周继月心中烦躁,她倒是希望她见过,可周继月不能把不耐烦表现在自己的脸上,要是被这些人知道自己到现在连周安悦的面都没有见过,那圈子里马上就会传出,首富有了亲女儿不要她了的传言。周继月能有如今的地位全靠周家父子,若是失去这个靠山,她的地位绝对会一落千丈,身边那些奉承过她的人马上就会调转回头踩她一脚。   周继月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为了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周继月不惜做任何事情。   周继月当然不会说实话,只轻飘飘地一句,“想知道啊,不告诉你们~等会自己看。”   几人怎么问怎么央求周继月都不说,无奈只能转换话题,“继月,你给你干爹这个小女儿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啊?”   这个问题几人也都很好奇,纷纷竖起耳朵等待着周继月的答案。   礼物?周继月不禁想起自己给周安悦准备的那份礼物。   那份礼物,其实原本是她自己的一件收藏品。   周继月长这么大,见过的好东西太多了,能值得她收藏的,不是价格昂贵得离谱的就是十分罕见的。   而周继月准备的这份礼物,就兼具了两者。   说来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是一副珍珠耳坠罢了,可这副珍珠耳坠的用料却实在难得。   主体是两颗19毫米无暇的金珠,那两颗金珠她也是意外获得。这样品相和大小的珍珠极为罕见,她当时一见就爱上了,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将这两颗珍珠弄到手里,之后为了最大程度地发挥这两颗珍珠的美丽,她请了当时国外非常有名的珠宝设计师帮自己设计了一对耳坠,单这耳坠的加工费和设计费就足够昂贵了。   当这副金珠耳坠拿到手里的一瞬间,周继月就爱上了它。她甚至舍不得佩戴它,因为她觉得目前为止她没有可以配得上这对耳坠的漂亮衣服,于是周继月将它封存在保险柜里,打算在自己的婚礼上佩戴它。   可是现在,为了准备周安悦的生日礼物,周继月思来想去,不得不忍痛割爱,将手上这幅罕见的珍珠耳坠作为送给周安悦的生日礼物。   她不得不这样做。   以周重巍的财力和对周安悦的看重程度,必然会给她准备最昂贵最精美的礼物,周时峥恐怕也是如此。   哪怕周安悦从前没见过世面,周重巍和周时峥也会用离谱程度的宝贝将周安悦的眼界堆高。   周继月不得不准备一件足够特殊,足够显示她的心意,足够引人注目的生日礼物来表达自己对周安悦的态度,这是周继月对周安悦的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表态,关系着周家父子日后对她的态度。   周继月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无力阻止周安悦的回归,周安悦回归后她的地位必然下降,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周继月能做的,只有尽量提高自己的存在感,不断地刷周安悦的好感度,周安悦对她的好感度越高,那周家父子日后对她的态度也会更好,她的地位也就不会下滑得太严重。   甚至,换种更有野心的说法,周安悦不过是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她能有多少主见呢?对于一个来到新环境的人来说,被感化和被影响真的太简单了,甚至若是她操作得当,让周安悦对她言听计从也未必不可能,周继月是有信心的,拿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罢了。   拿出自己最珍贵的收藏品作为周安悦的生日礼物就是周继月刷周安悦周重巍周时峥好感度的第一步。   周继月既然准备了这样昂贵的礼物反倒怕别人不知道,于是就如实说了。   几人听闻就是惊呼一声,“继月,你可真是大手笔啊。”   “是呀,现在市面上这样好的珍珠可不好找啊。”   周继月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们的奉承,视线一直在场上逡巡着,突然,周继月眼前晃过几道熟悉的人影,周继月不禁皱眉。   几个小姐妹察觉到周继月的目光不由顺着周继月视线看过去,是秦淮旭。   小姐妹几个对视一眼,打量了周继月的表情,没敢把话题往秦淮旭身上引,谁都知道前阵子这两位传说要订婚的人又分手了。   说来真是波折,周继月从人家的订婚宴上抢走了人,说要订婚可现在又分手了,啧啧。   秦淮旭也看到了周继月,但是没有上前搭话,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手上正拿着一杯香槟,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起聊天。   周继月收回视线,她现在没有心思理秦淮旭,眼下最重要的是在周安悦面前刷好感度。   没多久,场上灯光变化,有一束像是舞台灯光一样的光从上方打下,落在中央的位置,大厅里一直在交谈的宾客们渐渐停止了交谈,心有所感地向着大厅中央看去。   周重巍穿着一身礼服从灯光左侧缓步而来,宴会正式开场了。   “大家应该都听说了,前阵子发生了一件高兴的事情——我失散多年的小女儿回家了。”   “我的掌珠,我心爱的小公主,本该在我的手心无忧无虑的长大。”   “她刚出生的时候,我和她的母亲是如此的高兴,她乖巧漂亮得像是一个小天使,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疼爱她,恨不得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捧给她。可惜在她三岁的时候,却从我身边离开,没有陪伴她长大,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我找了她十七年,每次失望时我甚至许愿意用我的全部财富换回我的小女儿......”   “...今天是我小女儿的生日,她终于在22岁生日的时候回到了我身边。”   说着,就见周重巍向身后看去,招了招手,“孩子,过来。”   场上宾客们跟着他的视线看去,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个失散了多年的小女儿究竟是什么样子?   只见到从灯光昏暗的地方走出来了一位少女。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小礼裙,蓬蓬裙裙摆蓬松垂落,纤细的腰上缀满了白色羽毛和碎钻,她脸上画了淡淡的状,灯光下,她像是一个从电脑里走出来的cg洋娃娃,不似真人的精致漂亮,更不用说那笔直的身板,优雅的气质,和玲珑的身段。   她根本不怯场,一步步缓缓走到灯光下,在周重巍的身边站定,脸上还带着淡淡笑容,她简直美极了,灯光似乎都格外偏爱她,在她身上的样子像是给她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美得让人呼吸一滞。   谁能想到,这样漂亮的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天使一样的女孩,竟然不是在首富身边娇生惯养,而是流落在外坎坷长大呢?   场上时而响起叹息声,不知是在叹服她出众的气质和样貌还是咱惋惜她坎坷的命运呢。   周重巍动容地看着季星摇,从前儒雅理智的人,此刻握着季星摇的手,一口个“我的掌珠”“我的小公主”,眼中的宠爱弄得几乎要溢出来。   前排有身份不低的宾客轻声交谈,“这个周重巍,看来是真的疼极了这个女儿,从来没见过他如此肉麻过。”   “呵呵,第一次见他这幅模样,倒是有趣。”   前排宾客们气氛和乐融融,后排的宾客却惊得险些叫出声。   后排那些勉强才能挤进这场宴会里的人有不少是见过季星摇的,哪怕他们其实并没有见过很多次,但季星摇那张精致得堪比建模的脸见过一次就很难让人忘记,所以他们几乎在季星摇出来的一瞬间就认出了季星摇的身份。   此刻这个被首富牵在手里,一口一个“掌珠”叫着的像是公主一样的女孩,分明就是之前被嘲笑想要嫁入豪门却惨遭抛弃的季星摇啊!   天呢!这些人此刻只觉得耳边轰鸣,心中如有惊涛骇浪翻滚咆哮。   想想当初季星摇和秦淮旭那场不了了之的订婚宴,谁还没嘲笑过季星摇呢?   什么‘捞女’‘野鸡’‘这种出身根本进入不了豪门的门’言论代替了祝福充满了那场订婚宴的全程。   可是现在,现实的翻转狠狠给这些人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苏筱筱就是其中之一。   苏筱筱紧握着手,死死地瞪着人群中央的季星摇,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可是她的手心被自己掐得都要出血了,眼前的这一幕仍旧没有改变,这竟然不是一个荒唐的梦?   那个一直被她嘲笑没资格踏入豪门大门的‘捞女’现在转身一变,成了首富的亲女儿?以首富的身价和实力,随便出手给季星摇添置点什么,季星摇的身家顷刻间就可以甩她们家一百倍!   只要一想到曾经那个被她看不起的季星摇,现在一个生日宴会都有这么多大佬来捧场,而她费劲千辛万苦也只能求着、跟着别人蹭进来,苏筱筱就嫉妒得脸都扭曲了。   她真的无法接受,那个曾经穷酸的、让她看不起的季星摇,竟然变成了她只能仰望的样子,难道以后见了她要低三下四地去奉承她?   苏筱筱眼眶都红了,她只觉得脸上痛得厉害,现实荒唐讽刺得让她无法接受。   不过...或许是自我安慰吧,苏筱筱想,她还不是最惨,最惨的难道不是另一边的周继月和秦淮旭吗?   啧啧,这两个人从刚才看到季星摇开始,脸上的表情就有够精彩的。   周继月有想过吗,曾经那个被她截胡未婚夫的女人是她最大靠山的亲女儿啊?   秦淮旭又知道吗,他可是放弃了成为首富女婿的机会啊,在即将成功的时候。   而首富知道吗,他的干女儿和她的前男友秦淮旭是怎样对待他可怜的亲女儿的呢?   ......   周继月要疯了,在她看清周安悦的脸的那一瞬间,她手上拿着的包直接掉在了地上。身边有人察觉,捡起包还给她,她却只是愣愣地看着周安悦的脸,也没有去接。   周继月觉得,季星摇这个女人一定是克她。   她先是抢走了秦淮旭,现在还要抢走周重巍和周时峥是吗?   她为什么就一定要揪着她不放呢?   周继月原本还想靠着刷周安悦的好感度保持在周重巍心中的地位,可如果这个周安悦是季星摇,她该怎么刷?   她在订婚宴上抢走了秦淮旭,她一定对她怀恨在心,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周继月继而又想到,周重巍和周时峥不让她见季星摇,是不是他们知道了什么?   周继月慌得手都在抖,周重巍父子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他们现在不发作自己是不是为了保全周家的名声和周安悦的名声?   “一个商人的名誉和信誉是很重要的,”周重巍从小就跟她这么说,“因此在做某些决定的时候不能冲动,甚至要适当忍耐,要考虑得周到,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抓住弱点一击毙命。”   周继月太害怕了,如果周重巍已经知道了她抢了季星摇未婚夫的事情甚至还有那些更隐秘的事情,但是为了不让周家落下‘薄情寡义’的名声,或者是怕让季星摇留下一回家就排除异己的话柄被人非议排斥,而假装不知道,那才是最可怕的。   周继月怕得打了个寒战。   赵母察觉到周继月的失态,趁着宾客都在听周重巍说话的功夫悄悄把周继月拉到一边,“你怎么了?”   周继月脸色煞白煞白,“妈,季星摇就是周安悦。”   赵母一开始没有听明白,“什么季星摇就是周安悦。”   周继月:“就是之前秦淮旭的订婚对象...妈,我完了,我抢了她的未婚夫,让她丢了那么的大的脸,她一定恨死我了...”   赵母反应过来,脸也瞬间变得惨白,劈头盖脸地先尖声骂了周继月一顿,“什么!怎么会是她!你怎么会招惹到她!”   周继月紧紧攥着手,失控地回吼:“我怎么知道,我以为她只是一个没背景的穷人!”   一边出来脚步声,两人警惕地看过去,发现是服务生端着酒杯走过,等服务生离开了,赵母才喘着气平复了一会,她沉默了半晌,精明的眼珠不断微动,直到突然抬眸。   赵母声音显得平稳了很多,她紧紧攥着周继月手腕道:“你赶紧去跟季星摇道歉,哪怕下跪都要让她原谅你。”   周继月声音突然拔高,不可置信地怒道:“你让我去跟她道歉!” 第31章 嫉妒   “你必须去道歉。”   赵母声音平静得几乎冷漠,她明知道女儿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可是还是冷酷地逼着女儿去低头道歉,“这件事你是做错了,但本质上不是什么大错,小辈的感情问题,长辈也不好插手。而且你已经和秦淮旭分手了,现在秦淮旭与你并没有关系不是吗?”   “你是一个女孩子,你在这方面天然弱势,你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到秦淮旭欺骗的受害者,博取他们的同情,美化你的行为,或许你还会因为同病相怜获得季星摇的友谊,因为你并没有真正正面伤害过季星摇。”   周继月脸色依旧很难看,道理她是明白的,但是她没有办法接受去给季星摇道歉,让她给一个曾经看不起的人低头道歉,这简直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哪怕上次给贺骁道歉的时候都没有给季星摇道歉那样屈辱难过。   赵母死死攥着周继月的手,“你听到了没有!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想想你自己,想想我们家,你今天必须去道歉。”   周继月瞳孔微缩,从她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是用这样的语气教她如何去做一个‘乖女儿’,教她如何去讨好周重巍,教她去从周重巍那里获得赵家想要的利益。   从小到大一直这样,她配合的时候,他们哄着她,捧着她;她抗拒地时候她们骂她,冷暴力她,她对于她们相比于女儿这个身份更像是一个攫取利益的工具。其实相比于周重巍父子,周继月更排斥她的亲生父母。   周重巍与她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哪怕带着目的的对她好,她可以接受,可是她的亲生父母对她的好却源于更直白的利益,这让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周继月原本以为自己长大了就可以摆脱这样的操控,可是结果呢?还是这样,还是这样!她逼着自己向自己恶心的对象低头,其实只是害怕赵家被牵连,再也不能让他们捞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而已!   周继月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她暴躁地用力甩开赵母的手,红着眼睛吼道:“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赵母仍不肯放过,“等会我会陪着你一起过去。”   ......   周重巍讲完话,对女儿说了生日祝福,宴会厅上掌声四起。   一个侍者推着一个巨大的足有十几层高的蛋糕走上前来,那蛋糕被做成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城堡的样子,那蛋糕城堡墙下的每一朵花都茹茹茹生,这蛋糕就像是一件艺术品一样精致漂亮。   这时,从推车的侍者身后又走出来一位侍者,众人这才发现,这个侍者手上捧着一个礼盒,侍者径直走到了周重巍身边,周重巍笑着亲手打开了这个礼盒,只见礼盒里躺着一个镶满钻石的王冠。   大厅响起宾客们的轻呼,只见这顶镶满钻石的王冠在灯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而最耀眼的莫过于王冠最中央那颗足有三十克拉大小的红宝石,而实际上这顶王冠的价值本身并不全在这颗品质大小都极为罕见的红宝石身上,显然有人认出了这顶王冠是一件意义非凡的古董。   据说是200年前欧洲某皇室的国王为当时最宠爱的小公主定制的一顶王冠,这位小公主生前受尽宠爱,年幼时在父母宠爱下无忧无虑长大,成年后嫁给青梅竹马的公爵爱人,一生和乐美满,其与公爵爱人的爱情至今仍是广为流传的佳话。   这样一位公主的王冠不用想必然是天价,不知首富是何时又从何处得来,而现在这枚象征着宠爱美满幸福的王冠被周重巍捧在手心,仔细地戴在了场上最受瞩目的小公主的头上,他赠送的不知是这顶王冠,更是这王冠所象征的幸福美满的祝福。   所有宾客都在注视着这一幕,大概所有女生此刻都在羡慕人群中央那个女孩,那个被他父亲极尽宠爱的女孩,那一刻谁不想成为她呢。   季星摇抬起头,轻轻扶了扶头上的王冠,笑靥如花,“谢谢爸爸。”   这一幕不知道被谁的镜头拍下,发到了网上,当晚,季星摇的照片在微博热搜第一挂了一晚上,首富的爱女之名也传遍了网络。   不过这是后话。   周重巍为季星摇戴上皇冠,牵着季星摇的手,和她一起吹了灭了蜡烛,然后轮到季星摇许愿。   季星摇正要闭上眼睛,默声许愿,周重巍却在一边温声道:“直接说出来,说给爸爸听。”   季星摇疑惑地看向周重巍,周重巍很温和的笑了下,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道:“你不需要向神明许愿,你的愿望,爸爸都能给你实现。”   那一瞬间,季星摇直接呆住了。   她十分不能理解的看着爸爸,为什么爸爸可以用那样平淡如常的语气说出这样嚣张狂妄又霸气侧漏的话呢?   周重巍说完,就目光柔和地看着女儿,等待着女儿的愿望。   他的表情是如此的稀松平常,因为他说的就是事实,以他的财力,哪怕是女儿想要星星,他也能买一艘火箭想方设法地给办到。   就像在场的宾客们都没有人怀疑周重巍的话一样,他们在听到周重巍如此说的时候确实有被周重巍惊到,可是再一想,是呢,周重巍确实就是有这个实力啊。   没有人会因为这句话嘲笑周重巍的狂妄,他们只会嫉妒季星摇有这样的父亲。   周重巍:“告诉爸爸,你的愿望是什么?”   季星摇看着爸爸,突然觉得此刻看上去儒雅帅气地爸爸像是那个会实现别人愿望的阿拉丁神灯,还是拥有无限次许愿愿望的阿拉丁神灯。   季星摇被自己的想法好笑到了,她抿着唇轻轻地笑了下,才抬起头看向爸爸,清澈的眸子里折射着水晶灯打落的灯光,比水晶更为璀璨美丽,她笑着开口,她眼底是一丝杂质都没有的绝对纯净,就仿佛这眼底深处藏着一颗水晶一样剔透的心肝,她说,“我的愿望是...”   也有宾客代入季星摇的身份,想象着,如果这一刻,是自己站在那里,会怎么说?   想要最新款的包包?   想要限量款的跑车?   想要一家上市公司?   想要一动上亿的房产?   想要私人飞机?   想要一个亿的现金?   季星摇想要什么?季星摇会对那个全国最富有的首富爸爸索要什么生日礼物呢?   季星摇的眼睛弯了弯,声音清脆悦耳,“我希望爸爸和哥哥能够健康开心。”   季星摇说出这句话,大厅上就是一愣。   这...这个愿望真的是...真的是令人意外呢。   于是众人就见到,站在季星摇身后的周时峥,那个一向冷峻严厉,铁面无情的周氏太子爷,在季星摇说出这个答案的一瞬间,眼眶竟然红了。似是不想被人察觉到狼狈时刻,太子爷借着喝酒的动作遮挡,一杯酒饮尽,转头好像是要去找侍者放杯子,可人却偷偷消失在谁也看不见的角落。   周重巍阅历比周时峥多很多,情绪管理也不是周时峥能比的,可饶是如此,在听到季星摇答案的一瞬间,他也是愣了下,随后爽朗大笑,轻轻拥抱了女儿,“好,好,爸爸答应你。”   可离得近眼尖的人也发现,在拥抱住季星摇的瞬间,周重巍的眼也有些微微泛红。   周重巍拥抱了女儿一下,就放开了她,站在前排的,周重巍的老朋友都笑道:“怎么叫你得了个这么孝顺乖巧的好女儿。”   “我家小子能有这一半孝顺,我半夜都能笑醒。”   “我家里就缺了个女儿,把你女儿接我养养呗?让我也过过瘾?”   周重巍笑骂,“羡慕你自己生去,别打我女儿注意。”   说笑几句,周重巍攥着季星摇的手,一起切了蛋糕。   ......   秦淮旭觉得今天就像是做梦一样,他跟着母亲一起来到这个宴会,只想通过这个宴会拓展一下人脉,他其实并不在意周氏的小公主到底是谁,因为阶层差距太大,根本不会有交集。   李秋玉女士路上嘀咕过一句,“周重巍宠女儿这架势,真是了不得,亲女儿跟干女儿就是不一样,也不知道谁又福气成为周重巍的女婿。”   大概是想想了一下那样的场面,李秋玉女士请叹一声,“哪怕是荣华富贵不愁了,哪怕是个穷小子,也能一举成为大富豪,哪里还用像我们这样艰难。”   秦淮旭当时都没搭话,因为谈论没希望的事情,根本没有意义。   秦淮旭一直是这样觉得的,成为首富女婿这样的惊天馅饼,是绝不可能落在他头上的。   可是当秦淮旭看到季星摇一步步走到周重巍身边站定,周重巍向所有人郑重介绍,那是她的掌珠,他的小女儿周安悦的时候,秦淮旭的世界都几乎要崩溃了。   首富的女儿是季星摇,他与季星摇定过婚,他差点与季星摇结婚,所以...   他与成为首富女婿的位置真的曾经就只有一步之遥?   而却被他...亲手放弃?   这太可笑了,秦淮旭几乎要笑出声来,这太荒唐了,他为了搭上周氏的线放弃了成为周氏女婿的机会。   世界上还有比他更蠢的人吗?   李秋玉女士表现得远比秦淮旭更激动,她惊呼一声捂住嘴巴,不可思议地看向秦淮旭,“那不是季星摇吗?她怎么会是周重巍的女儿?”   秦淮旭沉着一张脸,他若是知道当初又怎么会放弃?   李秋玉想起当初阻挠秦淮旭与季星摇在一起时的决绝样子,现在简直懊悔得要死,当初要不是她阻拦,说不定季星摇已经和自己儿子结婚了,那首富就是找到了女儿,也不能否认婚姻,她儿子就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周氏的女婿,到时候资金、人脉、信息、项目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何苦还用像现在这样为了一个小项目四处求人,还亲自跑到德国去待那么久?   当初反对的话仿佛就在耳边,‘只要我活着,就绝对不允许那个女人进入我们秦家的门!’‘我不允许,不同意,’‘我们家不会要那样的儿媳妇’......李秋玉只恨不得回去狠狠抽自己两巴掌,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李秋玉觉得很没脸,可是还是难为情地道:“儿子,你...你和她还有没有可能?”   秦淮旭嗤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以她现在的身份,周重巍自然会给他物色条件最好的人,而他,估计连最基本的线都卡不上。   李秋玉大概也想到了,“可是她不是很爱你吗?你们谈了三年,有感情基础啊,这是别人不能比的。就算周重巍不同意,只要季星摇想和你在一起,还是有希望的。”   秦淮旭没说话,只是看着人群中央的季星摇,可实际上,他也是这么想的。原本,就算不知道季星摇的身份,以为她是孤儿,他也原本打算与她复合娶她的,他是爱她的,哪怕没有那些外在条件。   人群中央,季星摇已经切完了蛋糕,而后蛋糕车被退下去,由侍者操刀切好分好。   季星摇则被留在原地,准备这场宴会的下一个环节,舞会环节。   季星摇作为今天的寿星,本场的主角,当然由她跳开场舞。   她穿着一身白色礼裙,站在水晶灯下,灯光在她身上跳跃荡漾,她美得像是刚从天上下来的仙女,所有年轻男士的目光都忍不住被她吸引。   在场没有哪个单身的年青男士不想当季星摇的舞伴,可季星摇的舞伴只能有一个,究竟哪个幸运儿能够成为季星摇的伴舞呢?   男士们蠢蠢欲动,秦淮旭也很心动,如果他今天能在大厅中央在所有人的瞩目下与她跳一支舞,所有人都会记住他的名字。   李秋玉把秦淮旭往季星摇的方向推了一下,示意他赶紧过去。   秦淮旭整理了下衣服,向着大厅中央季星摇的方向走去。   几个月不见,她变得更漂亮了,这件白色礼裙很适合她,秦淮旭望着季星摇,希望季星摇能够看到人群里的他,然后选择他。   季星摇的视线的确一直落在人群中,她像是在找人,男士们的心脏不禁开始扑通扑通乱跳,她会选谁呢?   不知是男士们好奇,女士们也很好奇,她们好奇地看着,期待着。   秦淮旭感觉季星摇的视线落在了这边,她一定看到了自己,于是秦淮旭的心飞快地跳了起来,从来没有跳得这样快,她要选择自己了吗?   这么想着,秦淮旭向中央走的脚步更快了,就在她快要到达中央圈的时候,却被一个侍者拦住了。   这里的大部分宾客都知道,其实这个宴会,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哪怕所有宾客都在场上任意位置游走,可是实际上这里阶层圈子分明,季星摇就是在这所有阶层和圈子最顶端的位置,能够接近她的男士必然都经过精挑细选,又极为苛刻严格的标准卡关,那些想要贸然闯过去对季星摇放肆的人,都会被在场这些看上去只是在供应酒水点心实际上都是出身专业保镖公司的侍者带走。   可秦淮旭不知道。   他被两个侍者拦着,再不能前进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在那备受瞩目的中央区域,一个极为英俊的男人缓步从容的走到季星摇身边,在季星摇面前站定,弯腰亲吻季星摇的手。   秦淮旭瞳孔瞬间收缩,他死死瞪着那一幕,他在心中呐喊着,她应该推开他!推开他!   可是却只见季星摇看着那个男人,甜甜地笑了下,主动攀着他的肩,在缓缓响起的音乐声中,与他跳了今晚跳的唯一一支舞。   秦淮旭死死盯着舞池中央,嫉妒得发疯。 第32章 道歉   “那个人是谁?怎么看着面生?”   “不应该,这样的场合,能和周重巍这小女儿跳舞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你们谁认识?”   音乐声里夹杂着一些低声讨论,似乎都对和季星摇一起跳舞的这个男人的身份很好奇,秦淮旭也竖着耳朵听身边的男士们谈话。   “这个人有点眼熟...好像是个明星。”   “是明星,叫贺骁,前阵子刚火。”   “明白了。恐怕是这小公主追星,周重巍为了讨女儿开心,请来这小明星陪着跳舞。我还说呢,这种场合能和周重巍的小女儿跳开场舞的人我怎么会不认识。”   “呵,原来是个戏子。”   这些谈论的男士们听到这样的答案,多多少少心里有些不屑,收起严阵以待的态度,随手举杯与同伴对饮,瞧着舞台上的贺骁的眼神就带上了几分轻慢。   秦淮旭听闻,心中也难免跟着放松了些,原来只是个小明星,只是...秦淮旭不由皱眉,星摇从前追星吗?   秦淮旭回想,好像是不追星的,不过也没准是最近喜欢上的。   又有人在一边说风凉话,这回是道女声,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直开嘲讽,“小明星怎么了?反正全场都没有人比她有钱,要挑当然挑个最帅的?”   刚刚谈论的男士们脸上过不去,正要开口怼回去,转头却发现出声的人是个很美艳的女士,齐肩的黑发烫了小卷,眼下一颗黑痣,配着红唇,风情美艳,这分明是某大佬家离经叛道的小姨子林萱,这哪敢惹,只能讪讪作罢。   林萱的闺蜜是个短发皮衣,帅得一批的女生,她讥笑一声,用不低的声音对林萱道:“这个贺骁不是贺博鸿的儿子吗?”   “是呢,贺老就只有这一个儿子,藏得可深呢,”林萱浅笑一下,上下打量着贺骁,摇摇头,用一种遗憾的语气道:“便宜这小丫头了。”   这话像是往人群中扔了个炸弹,周遭的交谈声都轻了些。   贺博鸿的儿子,一句话堵上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嘴。   这两位女士继续旁若无人的聊天,那位短发女士道:“你这意思是说,两人要有好事了?”   林萱耸耸肩,“差不离了,不然周重巍能让贺骁在这种场合陪她的小公主跳开场舞?”   短发女士打量着舞池中的一对璧人,“也算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林萱轻啧一声,“多漂亮一小姑娘,配贺家的小皮猴,白瞎了。”   短发女生瞥她,“刚你还说他帅。”   林萱不认,“那你肯定听错了。”   后面的对话,秦淮旭一句都听不进去了。   大脑将一切声音排除在外,视线里的其他人和物都消失不见了,只剩舞池中央的那个翩翩起舞的白裙女孩,她正浅笑着迈着轻盈的步伐,一步步地远离他。   -   开场舞结束,季星摇又被爸爸拉着去交际了一会,主要是去认识一些与爸爸关系不错的叔叔。   这些叔叔都是与爸爸不错的朋友,季星摇知道自己是一定要见面的。   本来小辈的生日是不该大办,更不该让这么多长辈来的,但是情况特殊,他们也给周重巍面子,也算是来给季星摇撑场子,季星摇乖乖地对着叔叔阿姨们一一问好,被长辈们拉着说了一会儿话,爸爸就让她离开了。   大概知道她不善交际,怕留她时间长了她不自在,早早地方了她离开。   贺骁站在不远处对着季星摇招了招手,季星摇悄悄溜了过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累,比跳一场舞还要累。”   贺骁:“走吧,出去透透气。”   季星摇四处看看,“我是主人,就这么偷偷溜出去不太好吧。”   贺骁不在意,“有什么不好的,场子你爸你哥撑着你,你只管吃喝玩乐就行。”   季星摇看看被一群人中年人围着的爸爸,再看看被一群年轻人围着的哥哥,深感父兄不易,于是认真点头道:“你说的对!趁他们拖住敌军,我们赶紧撤。”   两人悄悄地从没人地地方溜了出去。   正在和宾客寒暄的周重巍从远处用余光睨了两人一眼,脸上笑容不变,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收回视线继续应酬。   季星摇偷偷领出来了,没有被发现,还挺高兴,她一手牵着贺骁的手,脚步就像是刚才跳舞时一样有韵律地前进,后退,或者抬起贺骁的手,踮起脚尖旋转。   这个走廊空旷无人,月光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洒进来,落在季星摇的白色礼裙上,她步伐轻盈优雅,像是一个不染凡尘的精灵。   贺骁任她拉着,迁就着她的脚步,走走退退,一段很短的路都要磨蹭着走很久,他只是笑着,没有半点不耐烦。   季星摇又转了一个圈,裙摆如白昙花般绽放又收缩,季星摇松开贺骁的手,捏起裙摆,行了个优雅的谢幕礼,然后咯咯笑着被贺骁揽进怀里。   季星摇抱着贺骁,仰头看他,声音甜甜的,“你刚才跳得不错,都没有踩到我的脚。”   贺骁扬眉,“你可太小看你多才多艺的男朋友了。”   季星摇充满好奇地看着他。   贺骁伸出手指给她细数,“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小提琴钢琴电子琴吉他象棋围棋国际象棋舞蹈国标伦巴爵士街舞略有涉猎,最主要是高颜值高情商高学历,啧,你可真是赚到了。”   季星摇星星眼地看他,“哇,你这么厉害?”   贺骁:“你以为我是怎么说服你爸的?”   这个季星摇还真的不知道,只是突然,爸爸就同意了。   贺骁:“你以为是你爸看在我家老头的分上才让我进门的吗?”   “不,不是。”   贺骁道:“是我连夜只做了个PPT,写了篇《论选择贺骁做女婿的一万个理由》的论文,找到你爸和你哥,进行了一场长达三个小时的自我推销之后,终于获得了今天这开场舞舞伴资格。”   季星摇嘴巴张成了o型。   半晌讷讷地说了句,“我也想看看你的PPT和论文。”   贺骁突然大笑,“宝贝,你竟然当真了?”   贺骁笑得胸膛不停震动,“小傻子,你爸爸哪有时间看我写的论文?”   季星摇推开贺骁叉腰站直,怒视他,“你骗我。”   贺骁连忙去拉季星摇的手,“虽然没有论文和ppt但也真是真情实感的自我推销过了,还差点被你哥拿着鸡毛掸子打出来,自从经历过这场自我推销之后,我可以说我已经掌握了推销这门既能,现在如果让我去公司市场部做,我觉得我可以顶替王牌销售成为年度业绩第一。”   季星摇:“我不信,除非你推销给我看。”   贺骁:“别了吧,我脸皮薄。”   季星摇没忍住,笑出了声。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星摇。”   两人不约而同停下交谈,转头看过去,就见秦淮旭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   季星摇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怎么又是这个人。   秦淮旭直勾勾地看着季星摇,像是完全忽视了贺骁的存在一般,他声音沙哑,“星摇,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明明那么爱我。”   季星摇有些生气了,这个人真的太讨厌了,明明已经分手了,她都有男朋友了,这个人为什么还在她面前说这种话,他实在挑拨她和男朋友的关系吗?   季星摇是脾气很好的人,可是她这回真的生气了,她挡在贺骁的身前,握着贺骁的手,一字一句,声音冰冷,“这位先生,我根本不记得你,我现在的男朋友是贺骁,我很喜欢他。你出现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实在是不应该。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要纠缠我,不然我会真的会报警的。”   说完季星摇连看都不愿意看秦淮旭一眼,拉着贺骁就走。   贺骁一方面因为秦淮旭的纠缠而不悦,一面又因为季星摇的宣告而幸福得几乎要飘起来,他顺着季星摇的力道被季星摇拉着离开,可秦淮旭不死心,伸出手就要我住季星摇的手阻拦她离开,“星摇!”   “啪!”   贺骁突然伸手,抓住秦淮旭的手就反向扭住擒拿,秦淮旭狼狈地呼痛却挣脱不开贺骁的力道,他的双眼不满血丝,狼狈得哪里还看得出是当初那个豪门圈新贵的模样。   贺骁微眯的双眼中透露着危险的气息,他漫不经心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视,“这位先生,非礼别人的女朋友可是要进橘子的。”   贺骁一手钳制住贺骁,一手拿出手机拨了个号,叫了安保。   周重巍为了保证这场生日宴不出岔子,到处都有安保,很快一些侍者打扮的人赶来,架住秦淮旭把人往外拖。   贺骁松开牵制住秦淮旭的手,请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轻嗤一声,“晦气。”   这个时候,周时峥也听讯赶来,凝眉看着几个保安拖着秦淮旭离开,沉声问贺骁,“怎么了?”   贺骁嫌弃地看了秦淮旭一眼,“这哪儿来的小破落户,谁给放进来了的?什么阿猫阿狗也想高攀周家的门。”   周时峥看清秦淮旭的脸,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没说什么,转身看季星摇,柔声道:“有没有吓到?”   季星摇,摇摇头,为了让周时峥安心还笑了笑,“我没事,哥哥。”   周时峥见季星摇的确没事,就没多说,“进去吧,一会爸爸该问了。”   季星摇点点头,乖巧地跟着回去。   这场宴会终于结束,宾客陆陆续续离开,周重巍带着周时峥季星摇甚至贺骁亲自送了几位朋友离开,等到所有宾客都离开了,这场宴会也终于结束。   几人也准备离开,这个时候,周继月突然走了过来。   “干爹。”   几人脚步一顿,周重巍面色没有什么改变,他表情管理一贯如此,叫人看不出破绽,周时峥微微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也看不出情绪。   贺骁比较随心所欲,看周继月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只...猴。   唯有季星摇看到周继月愣了下,周继月的脸,和她好像...   季星摇失忆醒来后,就没有见过周继月,似乎只从苏筱筱的谈话中听过周继月的名字,可实际上对于周继月知道的不多。   她听说过爸爸有一个干女儿,但是没有见过,也没在意,一直被她忽略,可此刻,她看到周继月的模样,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微微愣了下。   原来这就是周继月。   周重巍应了声,问周继月,“要回去了?”   很平常的对话,让周继月看不出周重巍的态度。   周继月抿了抿唇,暗自咬了咬牙,才出声道:“我...我想,我想对安悦道歉。” 第33章 恢复记忆   “我...我想,我想对安悦道歉。”   季星摇闻言愣了下,对她道歉?   季星摇对这个干姐姐的了解实在不多,只知道这是爸爸认的干女儿,还有就是她和秦淮旭有所牵扯。   她与周继月是第一次见面,她因为什么事情向她道歉呢?   是因为爸爸这边的事情,还是因为秦淮旭的事情呢?季星摇想起苏筱筱那些胡言乱语,猜测应该是后者。   季星摇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周继月。   周重巍听了周继月的话,只是温和地说了句,“哦,为什么要对安悦道歉呢?”   周继月眼眶泛红,双眸含泪地看向周重巍,那是一种求助的神情,周继月向来骄傲强势,这样示弱的表情,从来只在周重巍面前流露,而每每她用那双与季星摇像极了的眼睛做出这样的神情时,周重巍无有不应。   可是这一次,周重巍只是含笑看着她,表情与最初没有丝毫变化。   向来无往不利的一招失效了,周继月眼中的泪这次再也不是装的了,她真切的认识到,不一样了,再也不一样了。   人是慕强的生物,孩子会崇拜父母,觉得父母形象高大,而周继月从小最崇拜更为强大,更为儒雅,会给她带来特殊地位,会谆谆教导她的周重巍,相比于自己的亲生父亲赵成建,她一直都希望周重巍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甚至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周继月心里承认的爸爸就是周重巍。   “安悦,对不起,我...”周继月哭出了声,这眼泪并不是在演戏,更不是因为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季星摇,而是因为接受不了周重巍从此以后就是别的女孩的爸爸了,而她竟然还要向这个夺走她爸爸的人道歉。   嘴上道歉,心里却是无尽的怨恨,周继月声音哽咽,“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但是安悦,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去伤害你。”   周继月哽咽一声,“我们都被秦淮旭骗了!”   季星摇眨了下眼,心道果然是因为前男友的事情。失忆之后季星摇对这段过往毫无印象,她没有去打听过与前男友分手的理由,但是从外人透露的信息来看,是前男友在订婚宴上劈腿别人,现在看来这个人就是周继月。   季星摇没说话,既然她忘记了那段糟糕的过往,当然对周继月如今的话没有情绪反应,甚至带有种事不关己的好奇,她想要听一听周继月是怎么说的。   周继月露出一脸自嘲的模样,如计划中那样将一切罪责推给秦淮旭,“你也知道,我与秦淮旭是青梅竹马,不过已经分手多年,我也在国外交往过男朋友,本来是没有什么纠缠了。那段时间我刚回国,听说你们订婚的消息,想着毕竟一起长大的友谊还在,就给他发了消息表示祝福。”   “可我没想到,从那时起,我就开始被他们一家人算计了。”   “你们订婚的那天,我在公司上班,我不知道为什么秦淮旭的母亲没有去你们的订婚宴,而是跑来找我,还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她对我说,秦淮旭这么多年其实一直都爱着我,当初我为了出国与她分手给秦淮旭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可他仍然忘不了我,甚至自我折磨一样的找了一个与我长得很像的女孩当女朋友。她说他知道秦淮旭根本不爱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也只是为了钱跟秦淮旭在一起,两人在一起只会彼此折磨,这样的婚姻不该存在。”   “她请求我能不能给他儿子一个机会,看在他爱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让他就这样拿人生大事折磨自己。”   “我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痴情的男人,可是她拿出了你的照片给我看,我就被她说服了。我很感动,也很愧疚曾经对他的伤害。可是我仍然不愿去破坏你们的婚姻,因为我觉得那样或许会伤害到那个与他订婚的女孩。于是我拒绝了。”   “秦淮旭的母亲见我不同意又说她的司机不在,问我送她回去,我同意了。没想到路上出了车祸,我们去了医院,秦淮旭就赶来了。”   “我很吃惊,我从来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从订婚宴上离开,可是他一见到我,很难过的样子。他对我坦白说他爱的是我,与你没有感情,只是契约婚姻,没想到我会回国。”   “他说他始终放不下我,他想结束那段错误的契约关系与我从头开始。我被他感动了,我以为我真的碰上了这世界上最爱我最痴情的男人。可谁知道,这只是一场骗局!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利用我帮他拿到周氏的项目。项目到手之后,他立刻反悔,与我分手。”   最后周继月低声下气,可怜巴巴的问,“安悦,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周继月哭得凄惨,像是个被渣男骗钱骗感情最后人才两空的受害者。   被渣的遭遇总是会引起同情,这要是一般人听了这些话之后早,就站在周继月的身边一边安慰周继月一边痛骂渣男了。   可是现场没有一个人对周继月表现出同情和怜悯,就连看上去最好说话的季星摇也没有,她津津有味的听完了这段陈词后,面对周继月求原谅的发问也只是冷静的想了想,用甜美的嗓音说着理智而清醒的话,“如果你当初选择和秦淮旭离开我的时候,询问过我的意见,与我解释清楚,我同意了,我想虽然当时我可能很难过,但是现在可以原谅你。”   周继月一怔,万万没想到季星摇竟然不吃这一套,这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季星摇继而转头看向周重巍,“爸爸,如果我说我不能原谅她,你会为难吗?”   周重巍也愣了下,随后浅笑摇头,“这是你们小辈的事情,而且,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过错负责,爸爸也一样。”   季星摇点点头,对周重巍弯了弯眼睛,心中对爸爸的信任度又往上涨了一格。   季星摇转头对周继月摇了摇头,认真道:“我的答复是,我不能原谅你。”   “秦淮旭是很可恶,可是你也并不无辜。”   面对季星摇澄澈的双眼,本来觉得很愤怒、很怨恨的周继月此时竟然生出一种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惭愧感,仿佛在这双纯净清澈的眸子里,一切脏污的心思都无所遁形。   周继月被季星摇这一眼看得甚至都忘了台词,她愣愣地后退了一步,就是这一会,她错失了继续逼迫季星摇原谅她的机会,季星摇转头对周重巍说:“爸爸,我好累,可以回去了吗?”   周重巍那双带着细纹的睿智眸子里漾着笑意,显然对小女儿刚才处理事情的态度很满意,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小女儿柔弱,心软,甚至一直纳闷这样柔弱胆怯的小女儿竟是怎样在福利院那种没有家长庇护的儿童的小社会里长大的呢?可是现在,周重巍明白了,自己的小女儿虽然看上去柔弱心软,可实际上她与他她妈妈一样,是内心坚韧的女孩,她心中有一道很明确的线,让她能够做到心软善良但不软弱胆怯。   这很好,周重巍很欣慰。   周重巍点头,笑着应许,无有不应,“当然。”   周重巍无有不应的模样更是深深刺痛了周继月,她心中的怨恨嫉妒疯狂生长,她甚至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好在周重巍一群人已经走在前面没有看到她这幅样子。   周继月长而精致的美甲把掌心扎出深深的痕迹,她渐渐收起脸上扭曲的表情,露出一脸冰冷的模样。   季星摇没有原谅周继月的道歉,可周继月却并不慌张。当初做出选择道歉这一步的时候,她已经做出了两项备选,季星摇原谅她自然是皆大欢喜,不原谅她也没关系。   她对季星摇道歉本来也不是为了获取季星摇的原谅,今晚这一出,周家父子知道了她道歉了,知道她是受害者,并且表态这是小辈的事情,那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亲姐妹之间还有矛盾呢,干姐妹之间有点矛盾不很正常吗?   她先道歉了,示弱了,这件事上她的错处就被填平了,长辈就不会出手了,她的地位还是稳固的。只是若是以后想要保持从前地位不因季星摇的到来而下滑很多,那争夺周重巍宠爱,挑拨周重巍季星摇父女关系就是不二法门。   周继月并不觉得季星摇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能够斗得过在豪门圈这些弯弯绕绕里长大的她。   不急,来日方长。   季星摇走到门口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身材高大,耳朵上带着黑色蓝牙耳机的黑西装男,这个男人脸上很特殊的一个地方是,他右边眉毛中间到太阳穴的位置有一道刀疤。   季星摇瞳孔皱缩,头剧痛,脑海里大量记忆碎片翻滚,头部的剧痛让季星摇的脸一瞬间惨白,周围人的关切声像是隔了几层传过来,最后记忆片段定格的最后一幕,迎面撞来的黑车里坐的那个司机的脸与眼前这个人的脸逐渐重合...   季星摇瞳孔剧烈收缩,脸色惨白地后退一步才发现自己靠在了贺骁怀里。   眼前是爸爸哥哥和贺骁担忧的脸,“星摇,怎么了?”   “怎么了,悦悦?”   季星摇站直身体,往一侧躲开了贺骁的手臂,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刚才那个眉毛上有疤的人是谁?看上去好凶。”   周时峥以为是妹妹胆小被吓到了,笑了下,摸了摸季星摇的头,“别怕,那是继月的保镖。”   季星摇一怔,撞她的司机...是周继月的保镖? 第34章 真相   季星摇从生日宴回来就借口累了支走贺骁,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贺骁犹豫着不肯离开,望着季星摇房间的眼中流露出担忧。   季星摇的反常根本逃不过三人的眼睛。   季星摇说她累了,可是她离开的时候还是开心的,甚至也很好地回应了周继月的道歉,似乎是从遇见那个保镖开始,她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周重巍支走了迟迟不愿意离开的贺骁,屋子里只剩下周家父子两人,周重巍没多说,只温声道:“去厨房热杯牛奶给你妹妹送上去。”   没一会周时峥拿着牛奶下来,周重巍:“怎么了?”   周时峥失笑摇头,“她说她睡了。”   周时峥放下牛奶,“爸,这事不对劲。”   周重巍轻轻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爸爸心思深,周时峥欠些阅历,哪怕已经是二代里人人称道的标杆了,可仍经常猜不透爸爸的心思。   今天周继月对着妹妹道歉时的那一番说辞,能信的顶多只有只有一两分,周时峥从来都不认为周继月能够瞒住爸爸。   周时峥不禁看向周重巍,他想知道爸爸的态度。   周重巍黑沉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像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微微皱眉,拿出手机给特助打了个电话,“安悦出车祸的事情你再去查,还有...查查继月身边那个眉上有疤的保镖。”   周时峥听着周重巍的吩咐,也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骤然犀利。   如果事情真的是他想的那样,赵继月真的是自寻死路!   -   记忆恢复得太突然,像是洪水突然冲破了堤坝的阻拦,造成的后果堪称一场灾难。   季星摇甚至想,她为什么不就这样继续失忆下去,起码还能在脆弱的幸福里继续沉浸下去。   想起一切,就像是从一场绝世美梦中清醒,梦中的一切幸福突然抽离,余下空荡荡的心口和不得不面对寒风刺骨的现实。   开车撞她的人是那个所谓的干姐姐,周继月的人。   她最信赖的男朋友,根本不是她的男朋友。   如果所有的美好感动和治愈都建立在谎言之上,那是不是意味着全部都是谎言?   一面是代替她在爸爸身边长大的干姐姐想要致她于死地,一面是最信赖的男朋友满嘴欺骗,双重打击之下,季星摇脑子里乱得厉害。   她一直在胡思乱想。   脑海里一会儿是那个刀疤男人踩着油门向她撞来时那满脸凶恶的杀意,一会儿是贺骁雨中撑伞,笑着承认是她男朋友时的样子。   季星摇一面因为刀疤男眼中的杀意而感到害怕,一面因为贺骁的欺骗而悲痛万分,她哭的满脸是泪,摇摆的情绪让她简直像是要人格分裂了,这样痛苦难受的情况下她又不敢哭出声。   不敢哭出声是因为对周围环境的不信任,这几天相处稍有放松的心防又重新竖起高高的城墙,原本建立的信任,渐次崩塌。   有些事情,季星摇之前不去想只是不愿去计较,可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周继月的昭昭野心就写在她的名字里,她干脆再直白些,叫周继悦好了。   季星摇绝对不原谅周继月,她甚至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如此的心狠手辣?在她的订婚宴上抢走了她的未婚夫,让她受到整个圈子的嘲笑不够竟然还想要她的命?   季星摇是善良心软不错,可她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说那场车祸只是一场意外,而不是蓄意谋杀。意外和蓄意谋杀最大的差别就是,意外肇事者绝对不会用那样一双带着浓重杀意的凶恶眸子锁定受害者。   可刀疤男的那双眼睛,那种被锁定的恐惧,季星摇现在想来都害怕,她甚至记得最后一幕,车辆撞在她身上的时候刀疤男脸上露出的得逞的笑。   若不是因为多年练舞身形灵活让她能够在车辆即将撞来的瞬间侥幸往旁边躲了下,她恐怕真的会命丧当场。   而刀疤男与她素不相识,让他动手杀她的唯一理由在周继月身上。   是周继月要杀她。   周继月抢了她未婚夫,还要杀她。   感情上的事情也就罢了,可性命攸关,季星摇不接受任何的包庇纵容。   季星摇知道感情都是需要培养的,周继月是在爸爸哥哥身边待了十几年的人,她只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他们会选择为自己讨回公道,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劝她息事宁人?   季星摇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这么睡过去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眼睛都肿了,季星摇没去理会,她仍旧穿着睡衣缩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昨天晚上她进门的时候反锁了房间,早上季星摇的私人管家艾米敲了几遍门,季星摇都没开。   艾米担忧,想起早上周重巍去公司之前叮嘱她多注意着些星摇,她心情可能不太好,果然是这样。   艾米又敲了敲门,柔声哄道:“安悦,我把早餐给你放在门外了,你一会拿进去吃点好吗?”   里面没有做声,艾姐无奈叹息一声,下去了。   季星摇一天没有吃饭,下午周重巍父子赶回来,听到艾米说季星摇一天没吃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都不禁皱了眉。   艾米很担心,“中午的时候,贺少爷来了一趟,安悦还是不肯见,贺少爷坐在安悦门口哄了她很久,她才说了一句,让贺少爷回去,她想一个人静静。”   周重巍周时峥对视一眼,连贺骁都不肯见了?   周时峥:“安悦是不是想起来了。”   周重巍:“八成是。”   周时峥有些担心,“爸,昨天你让查的事情有结果了没?”   这个时间应该有结果了,周重巍想起自己下午开会的时候手机关了静音,拿出手机看果然有一通未接电话。   周重巍拨过去,特助的声音传出,“周董,您要我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周重巍带着周时峥去了书房,关上房门开了免提,助理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得很清楚。   “周继月的那个保镖原名叫钱大鹏,离异,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在赵成建弟妹手里的幼儿园里上学。钱大鹏原本是一个长途货运司机,帮赵家的一个厂运货,四年前因为违规驾驶撞死了一个小姑娘,当时赵成建的小舅子在管那个厂,出钱帮钱大鹏摆平,这以后钱大鹏就开始帮赵成建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今年被调去当周继月保镖。像这样的保镖周继月身边还有两个,手上多少都有些不干净。”   “9月28日,钱大鹏从二手车市场弄到一辆黑色帕萨特,9月29日,在临江府肇事逃逸,受害者正是...小姐。”   特助说完这番话之后,书房里沉默了片刻,周时峥手背青筋鼓起,有些压不住情绪,声音冷得彻骨,咬牙切齿,“肇事逃逸?一路上监控那么多就没有一个拍到?”   特助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赵成建早打点好了,所以...”   周时峥胸膛上下起伏,他看着老爸,眼中的愤怒已经不能压抑。   周重巍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手上拿着的那串小叶紫檀手串微微晃动,片刻才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父子俩沉默了片刻,周时峥开口打破沉默,“爸,你还要包庇她?”   周重巍转着手上的珠串,轻轻咳了几声,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小峥,人都是有软弱的一面的,我也不能例外。”   “收继月做干女儿,就是爸爸软弱的决定。”   历史的传统赋予父亲这个角色高大的形象和某些不可动摇的权威,一个父亲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承认自己的软弱,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情,周时峥瞳孔缩了下,有些不敢置信。   周重巍又咳了几声,若是他当初能再坚强些,就不会收继月为干女儿妄图用情感代偿的方法走出巨大的打击。   收继月为干女儿,原本是希望把她培养成一个好孩子,看着她像梦涵一样明媚灿烂,就仿佛也能看到悦悦长大后光芒四射的样子。   可惜他没有做到,他没能把继月培养好,或许给了她胡作非为的资本反而是害了她。   明知道继月长歪了,却自欺欺人当做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最后自食其果,反倒害了他的小女儿安悦。   周重巍咳得有些厉害,“是我的错。”   周时峥连忙给周重巍倒了温水放到面前:“爸,妈妈和悦悦都不会怪你的,她们一定更希望你能好好的。”   周重巍摇了摇头,喝了口水压了压喉中痒意。   周时峥,“爸,你想怎么做?”   周重巍:“让安悦自己决定吧。”   周时峥沉默了,他只怕安悦有心结不肯相信他们。   正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周时峥略微惊讶,因为家中的管家和佣人知道他们在谈事是不会来敲门的,那只能是...   周时峥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安悦?” 第35章 坦白   “安悦...”   周时峥打开门,见到站在门口的妹妹,眼中满是意外。   季星摇眼睛红得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兔子,声音也有些沙哑,“哥哥,我...我有事想要跟爸爸说。”   这会就连周重巍都惊讶地站起来,“安悦,爸爸在这。”   季星摇走进书房,周时峥关上门跟了过去。   周重巍温声道:“安悦,你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爸爸。”   周重巍惊讶于女儿愿意对他坦白的同时也感到欣慰,他原以为还要等上很久才能重新获得季星摇的信任。   季星摇看看周重巍,再看一眼周时峥,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想起的事情真相以及她对周继月的合理怀疑尽数说了出来。   把事情直接告诉周重巍和周时峥,是昨天晚上和今天一天季星摇深思熟虑后做下的决定。   与其去猜测,怀疑,自我折磨,不如直接说出来,如果爸爸和哥哥偏向她,那么说出来是对爸爸和哥哥信任,这是她的表态;如果...爸爸和哥哥想要包庇周继月,那最坏的结果,她也能够承受。   季星摇全凭着一股冲动走出房间,走到书房前,抬手敲门,这一串动作一气呵成,像是生怕给自己反悔和退缩的机会一样。   ............   “...事情就是这样。”   爸爸和哥哥可能并不知道,她此刻坐在这里,花了她多大的勇气,季星摇紧紧攥着自己的手,紧张地等待着爸爸和哥哥的反应。   就见爸爸听完她说这些之后,长叹了一口气,季星摇的心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她甚至不自觉地开始祈祷,爸爸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   周重巍叹了一口气,欣慰地看着小女儿,“安悦,爸爸很高兴你愿意相信爸爸,并把这一切告诉爸爸。”   说完,周重巍还伸手摸了摸季星摇的头。   季星摇微微睁大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着爸爸,她的脑袋一时短路,愣愣地想,爸爸这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爸爸已经知道了,就在刚刚,特助查到了资料,”周时峥开口道:“爸爸刚才还在说,想要问问你想要怎么处理。”   周重巍心疼地看着季星摇,声音带着歉意,“都是爸爸不好,让我们安悦受苦了,但是安悦请你相信爸爸,你在爸爸心中永远是不可取代的。”   “吧嗒。”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自己就掉了下来,季星摇低头去抹眼泪,转而却被哥哥抱进怀里,他像是哄小孩一样拍着她的背安慰。   哥哥那么冷峻沉默的一个人,怀抱竟然这么温暖。   季星摇突然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着爸爸和哥哥坦白,不然,季星摇难以想象,以隐瞒和猜忌相对,会让爸爸和哥哥多么伤心。   季星摇止住眼泪,才红着脸从哥哥的怀抱退出来,爸爸从一旁倒了被温水放在季星摇手边,“安悦,告诉爸爸,你想怎么做呢?”   季星摇没说话,似在犹豫,似在思考措辞。   周重巍温和地看着季星摇,耐心道:“安悦,你可以相信爸爸。”   --   秦淮旭觉得,在首富举办的宴会上当众被保安拖出去,是他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刻了,可没想到,接下来当李玉芬女士得知儿子被高壮的保安拖出去愤而在门口和保安扭打的时候,才是彻底将他的狼狈推上了巅峰。   太狼狈了,秦淮旭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在燃烧,扭打的动静吸引附近的人,很快,不远处就站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他们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猴子,□□的目光像是扒掉了他身上的皮,他羞赧狼狈得无地自容,只想逃跑。   看热闹的人还在低声议论:   “这是干什么呀?”   “呦,这不是秦家的夫人吗,怎么像个泼妇一样?”   “那个小秦不是挺优秀的吗,怎么就这么被拖出去了?”   “好像在宴会上纠缠人家小公主。”   “哈?真假的?虽然别人夸他一句优秀,但是纠缠人家周家小公主就有点自不量力了吧。”   “谁不想当周重巍女婿呢?只不过这位有点不太聪明了。”   “秦家小门小户的,也实在高攀了些。”   “以前觉得他年轻有为,没想到是个凤凰男。”   ......   周围的议论声就像是一把把刀子,一刀一刀凌迟着秦淮旭过往这么多年积累的自尊心和优越感,从小在赞誉声中长大的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竟会有这样狼狈的一天。   明明他还是他,明明他的学历,家世,能力并没有改变,为什么突然间他就从天之骄子变成一只肮脏老鼠了呢?   秦淮旭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他甚至开始在这种让他头皮发麻的狼狈中怨恨季星摇,他今天会遭受这些都是因为季星摇,但凡她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稍稍伸一把手,他都不会如此狼狈。   可是秦淮旭又忍不住想到当初,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周围似乎也充斥着这样的声音。   “高攀”,“飞上枝头变凤凰”,“嫁入豪门”等等,这样的字眼似乎也曾频繁的出现,只不过攻击对象都是季星摇...   他当初是如何反应的?   秦淮旭沉默了。   他又克制不住地去想,当初他离开订婚宴后,季星摇一个人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宾客,是否也如自己此刻这样难堪狼狈?   秦淮旭再度沉默了。   一声惊呼打断了秦淮旭的思绪,他回头看去,大惊失色。   李玉芬女士这一辈子,最要脸面和名声,自诩曾经的千金大小姐,现在的豪门贵妇,自己要强,丈夫给力,儿子优秀,体面了一辈子,哪想换个圈层就什么都不是了,此时被众人围观叫泼妇更是平生未有之大屈辱,她哪里受得住,一个气不过,晕了过去。   秦淮旭再也没工夫多想,兵荒马乱中抱起李玉芬女士驱车前往附近医院。   排队挂号面诊输液缴费,一通忙活就两个小时过去,终于,秦淮旭还穿着那身与医院格格不入的晚礼服,疲惫的靠坐在医院输液室外的长椅上,扯掉领结长叹一口气,以为这兵荒马乱的一天已经够糟糕了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才知道,原来还可以更糟糕。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动,今晚上震动了很多次,只是秦淮旭一直没时间接,此刻,他刚能喘口气的功夫,电话又打了过来,秘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声音很是着急,“秦总,您在哪,怎么才接电话?”   秦淮旭声音满是疲惫,“什么事?”   秘书声音火急火燎,“刚王经理找不到你,电话打给了我,说我们的产品全被周氏退回来了?”   秦淮旭茫然坐直身体,“你说什么!”   秘书:“之前样品明明过关了,可是今天,周氏对接的工作人员突然找来,说我们是不是交错货了,所有零件的规格都没有达到要求的标准尺寸,这些零件全都没办法用。”   秦淮旭:“不可能,既然样本都过关了,一样的模具怎么会生产出不同的零件?”   秦淮旭一瞬间想到了很多,甚至在想是不是季星摇在报复自己,故意用这批货整他?   秘书声音更是慌张,“可是秦总,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后续提供的零件与样本尺寸不一样!”   秦淮旭直接否认,“不可能!”   他非常重视这单生意,因此拿出了比平时谨慎十倍的态度,质检员配了从前的三倍,哪怕因此惹得德国那边颇有意见也没有妥协,就算德国那边的生产的时候出现了问题,也会被自己的质检员第一时间发现。   秘书头大如斗,“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质检组拿到的数据就是错误的。”   秦淮旭脑子嗡的一下,心都凉了半截,手机上是秘书发来的质检组用来检测的标准数据,秦淮旭目光一一扫过,发现上面的有几个数据明显被篡改过。   秦淮旭气得手都在发抖,是谁篡改了这些数据?秦淮旭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商业间谍,他打了电话让最信任的心腹去从头排查这项目中的每一个环节,随后又亲自打电话质问德国那边的合作商,为什么改变零件尺寸。   德国那边的对接人员更是一肚子火气,“秦先生,当初是你司说公司职员犯错弄错了数据,强行要求更换规格,放弃已有模具,并承诺更换模具以及后续生产造成的人力物力和时间的损失会追加在尾款阶段付给我们,我们才不得已临时更换,现在,您竟然又将数据错误的原因推卸给我们?秦先生,我想如果你们公司连最基本的模具的规格都弄不明白,我们再谈论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秦淮旭皱眉,“我什么时候要求过更换规格?”   德国那边对接员恼怒道:“就是你身边那个女人,还有你的一个工作人员。”   秦淮旭听完心猛地一沉,是周继月!   -   接到秦淮旭电话的时候,季星摇的心情有些复杂。   之前面对秦淮旭的时候她是失忆状态,不记得与秦淮旭的三年恋爱,也不记得订婚宴上的狼狈,她才能够以平淡的态度以对。   现在,她一切都想起来了,再次面对秦淮旭,远没有当初那么轻松。   季星摇同意秦淮旭的请求,答应去见他一面。   算是做一个,迟来的了结。 第36章 微修   再次见到秦淮旭的时候,季星摇着实被秦淮旭的模样吓了一跳。   其实上次见面的时候也不过是在几天前她的生日宴会上,那天秦淮旭穿着一身定制的礼服,看上去也是一个英俊不凡的优秀青年,几天不见,秦淮旭已然变了一副模样,眼下带着一圈青黑,胡子拉碴,身上的西服也带着褶皱痕迹,疲惫颓废。   季星摇不知道秦淮旭经历了什么,也并不因为他的落魄模样而感到欣慰,他们之间的纠缠也远没有简单的喜恶那么简单,大概曾经的他们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之间的身份会发生对调,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落魄颓丧,而可怜无依的孤女成了无法高攀的首富家独女。   季星摇只是觉得唏嘘,谁能想到人生会有这样的际遇和反转呢?   季星摇走到秦淮旭面前落座,秦淮旭脸上露出一个勉强而疲惫的笑,“星摇...”   秦淮旭视线落在季星摇身上,竟有一瞬间恍惚,几个月不见,他竟然无法将面前这个自信洋溢的富家千金与曾经那个腼腆贫穷的孤女联系在一起。   明明是同一个人,可是就是不一样了。   以爱精心浇灌的花朵那种由内而外的从容美丽是不被珍惜的杂草比不了的,秦淮旭忍不住去对比,曾经季星摇在他身边的时候,虽然依旧美丽,可却是黯淡的,现在她由内而外散发着的那种迷人的光芒,令人移不开视线。   秦淮旭心中迸发出一阵强烈的嫉妒,为什么她在别人身边的时候,绽放得如此美丽?难道是他当初对她还不够好吗?   可当秦淮旭在心底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对于答案突然又不确定了。   服务员上来点单,季星摇温声道:“一杯水就好。”   这是在君御酒店的二层的一个清吧,下午两点就开始营业,现在刚刚三点,人还不太多,季星摇点了水,秦淮旭不能跟着点水,他点开价不低的酒。   服务员很快上了酒水。   秦淮旭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季星摇,“星摇,你总算肯见我了,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好,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季星摇垂着眸子,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已经过去了。”   秦淮旭深吸一口气,“我回国之后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但那些都是假的,不论如何,请你听一听我的解释。”   季星摇没说话。   秦淮旭就继续说下去,“订婚宴上,我离开并不是为了周继月,而是因为我接到电话,说我妈出了车祸进了医院。星摇,那样的情况我没有办法,不得不离开。”   “我去了医院,见我妈没事,知道是她故意把我骗过去的,我立刻就要回去,可是周继月说帮我拿到了七区的项目,但是要立刻去机场说服周时峥,机会只有这一次。你知道的,星摇,公司在去年上半年出了事情,公司上下几百号人的生计都压在我肩上,这个项目对公司来说很重要,我只能跟着周继月去机场见周时峥。后来再次在小区面前见到你,是因为我要回去拿护照,之后当天我就飞往了德国。”   秦淮旭凝视着季星摇,语气中有种深深的无力,“星摇,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周继月的替身,我是真的爱你。”   秦淮旭自问自己说的这句话没有一丁点水分,他是真的爱季星摇。   外面一直有传言,说他把季星摇当做周继月替身,他从来都当笑话听,他从来都没有把季星摇当做周继月。   虽然第一眼见到季星摇的时候,他的确因为季星摇与周继月相似的容貌而多分了季星摇几分注意力。   可只要接触过季星摇与周继月的人都会很快发现,这两个人性格完全相反。   当年才十八九岁的季星摇,是一个拥有绝顶美貌,年轻鲜嫩得像是清晨还带着露珠的青草一样,笑容又如花瓣绽放般温柔治愈的女孩,一个男人喜欢上这样一个小仙女很难吗?   没有人能不喜欢十八九岁的季星摇,她就像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的集合,没有人不想拥有她。   秦淮旭至今还记得当时见到季星摇时那种惊为天人的惊艳感,他最初因为季星摇与周继月相似的容貌多看了两眼,就是这两眼他再也没办法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他像是魔怔了一样,神思不属地追求了她三个月,当季星摇同意当他女朋友的那一刻,大概是他人生的巅峰。   可是...为什么后来一切就变了呢...   季星摇端起桌面上的水抿了一口,觉得之前的的那段恋情就好比这杯白开水,索然无味。   “我知道了,”季星摇放下水杯,声音没什么波澜,“你今天找我,就想说这些?”   秦淮旭这一番剖白,竟然只换来季星摇如此冷淡的态度,他心中一面感到一种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恐慌,一面又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而感到无地自容。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求到季星摇面前,“不是。”   秦淮旭忍着难堪,“星摇,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的公司在为你爸爸公司的一个项目供货,但是因为周继月从中作梗,这个项目出现了一点问题,没有办法按时交货。你能不能帮我跟你爸爸求个情,帮我争取一点时间。”   “这个项目对我们公司真的很重要,星摇,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看在我们从前的份上,看在公司几百号人不能失去工作的份上,帮帮我。”   季星摇很失望,或者不能称之为失望,很难用一个词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就觉得现在回看,曾经她与秦淮旭的这段恋情真的是不值得。   秦淮旭以为季星摇不肯帮他是因为季星摇还在生气,“星摇,如果你还在生我的气,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只要你能消气,我怎么做都行。”   季星摇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可能是你误会了,之前说不认识你,不是在赌气,是因为车祸之后,我失忆了,不记得你了,前两天才想起来。”   秦淮旭有些惊讶,她之前失忆了?   季星摇,“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跟你说一声订婚那天我的经历。”   “订婚宴上新郎突然消失,我没收到任何消息,一直等到新郎通知取消订婚。宾客白跑一趟,等了许久,怨气很深,酒店到处都可以听到我上位失败被抛弃的议论声。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小区,见到新郎带着一个与我很像的女人离开,我追上去,新郎没有给我任何解释,说我不懂事。新郎丢下我带着别的女人离开,没有看到后面我出了车祸,撞坏了腿,还失忆。”   季星摇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像是说别人的经历,可是秦淮旭已经无地自容。   季星摇道:“后来从医院出来,还要糟糕一点,一个举目无倚的孤女,腿断了,工作也找不到,一瘸一拐地还被房东赶出来,没有工作,没有钱,没有住处,天很冷,还下着雨。”   秦淮旭身上已经开始颤抖,他无法想象季星摇是有多么的无助和绝望,而当时他在哪里?   ...他在德国和周继月厮混。   季星摇还笑了笑,“其实我还挺幸运的,起码我没有冻死在那天,还生龙活虎地坐在这里。”   秦淮旭眼神痛苦,喃喃着,“星摇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   大概是想起之前的事情,被当时那种绝望无助的心情感染,季星摇觉得胸闷得厉害,还有些恶心不舒服,她又喝了口水,压了压不适感,“秦淮旭,不管你以什么理由做出了那些决定,结果就是,你的一举一动,给我带来的都是伤害。”   秦淮旭只能干巴巴又无力地重复,“对不起...”   季星摇看着秦淮旭,深吸一口气,道:“秦淮旭,如果你真的对我有一丝歉意,你就不应该让我帮你。”   “你想要争取时间,应该去找爸爸,找哥哥,说服他们。如果真的是周继月做的,你应该拿出证据,以爸爸和哥哥的为人,如果你真的有证据,如果时间还以可以宽限,他们一定不会为难你。”   秦淮旭,“我找过了,他们不同意,星摇,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季星摇,“爸爸和哥哥不肯给你宽限时间,你找我又有什么用呢?你只是想利用爸爸对我的愧疚去为难爸爸,让爸爸做出让步罢了。”   季星摇又喝了一口水,那种胸闷气短的感觉更明显了,她身上开始冒出冷汗,头也开始有些晕,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像是低血糖,可季星摇来之前明明吃过午饭,季星摇脸都白了,她实在难受,不想再继续与秦淮旭纠缠了,季星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维持稳定,“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季星摇抬手去拿放在一旁的包,说出此行目的,“我记得,我出车祸之前,我们就达成一致,我们分手了。”   秦淮旭不相信季星摇这么绝情,“星摇...”   “既然分手了,”季星摇:“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季星摇站起身就要离开,突然她头一晕,身上也软的没力气,一下子又跌坐回卡座上。   “星摇!”秦淮旭发现了季星摇不对,连忙扶住季星摇的胳膊,让季星摇靠坐在卡座上。   季星摇还有意识,她只是头很晕,身上软得没有力气,季星摇心里一个咯噔,她这种症状像是被人...下药了?   季星摇内心的震惊失望甚至超过了慌张害怕,她无法相信这样的事情竟会是秦淮旭做的。   爸爸给她配了几个保镖,但是季星摇还没有习惯身份的转变觉得很奇怪,她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只是一个普通女生,出门的时候总是带着几个大男人太奇怪了,她更想要自由空间和隐私,因此有些抗拒这几个保镖,而且季星摇私信觉得没有必要。   今天来见秦淮旭的事,她没有告诉爸爸和哥哥,只和管家说想出去散散心,管家让保镖跟紧她,但是她拒绝了。   一来有司机接送,她路上不会有危险,到了见面的地方,是公共场合,大庭广众之下秦淮旭难道还能对她做什么不成?而最主要的原因是季星摇对秦淮旭的信任。   季星摇不是没有记忆时的样子了,她与秦淮旭恋爱三年自认为对他还是非常了解的。秦淮旭或许在感情上表现得有些渣,但他内心是一个非常清高的人,哪怕是分手,他也会要求体体面面的分手,多一分的纠缠都不会有。   季星摇相对还是新人秦淮旭的为人的,不然也不会和他在一起三年。   管家苦苦劝说,季星摇还是妥协了,带了一名保镖上路,但是与秦淮旭的谈话内容是她的个人隐私,她不想让保镖听到,季星摇就让保镖留在了外面。   给她下药的事情,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可秦淮旭的表现却像是不知情的样子,他一直在叫她,“星摇,你怎么了?”   秦淮旭掏出手机想拨120,可电话还没拨出去,先接到了一通电话。   听到电话里那道熟悉的声音,秦淮旭下意识皱起眉,直起身,离季星摇远了些。   周继月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怎么样?送你一个大礼,不用谢我。”   秦淮旭皱眉,他此刻也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一股灼热的燥意从下腹涌现,他口干舌燥,体温急剧升高,额头上冒出汗水,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冲动,不得不坐下去以遮掩某个尴尬起立的部位。   季星摇趁着秦淮旭离开,握着手机的手在开机键上按了五次,又在屏幕上轻划了一下。   秦淮旭没有注意,仍在讲电话,他压着声音厉声质问,“你干了什么?”   周继月愉快地笑声从电话中传来,她轻啧了声,“明知故问。”   “我记得你在这家酒店有常年包的总统套房吧,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   “看我对你多好,成为首富女婿的机会都送到你手中了,你可要珍惜啊,毕竟可能你这辈子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想想有多少人哭着求着想成为首富的女婿呢,只要你能得到周安悦,别说眼下的危机了,哪怕你在想要一个秦氏,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秦淮旭忍着难受,声音都沙哑了,“你什么意思!”   周继月却不愿意多说了,她没什么耐心了,“机会就在你眼前,要不要随你。”   说完,周继月就挂了电话。   秦淮旭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愣了会。   可下身仿佛要爆炸的感觉时刻提醒着他发生了什么,秦淮旭看着此刻软在卡座沙发上的季星摇,要是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他就是个傻子了。   秦淮旭看了看季星摇面前喝了大半杯的水和自己面前已经喝空的酒杯,周继月竟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两人下了药...是服务生有问题!   秦淮旭想到电话里周继月说的什么成为首富的女婿,太阳穴就突突跳动了两下。   他能够猜到周继月的计划,若是两人发生关系,又被外界知道,或者是被拍下留下证据,不论是威胁季星摇还是首富顾忌周家的面子,总有办法操作让他成为首富的女婿。   秦淮旭这一辈子都是被人追捧的天之骄子,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和清高,他是绝对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的,可虽然虽然秦淮旭不屑也厌恶周继月这样的手段,但不能说他不心动。   秦氏的困境几乎已经走到了死胡同,他这段时间东奔西走碰了无数闭门羹,从前年少轻狂,自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他做不成的事情,可危机时的人情世故几乎磨平了他的骄傲和精气神,他这一身的颓败落魄也是从前万万都想不到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带领秦氏走出这场危机,他已经没有了从前那样坚定的信心。   可是现在眼前就摆着这样的一个机会,只要睡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能够获得巨大的财富,之前无论如何努力都未必能够得到的一切就成了唾手可得的东西,困扰他的难题不但迎刃而解还变得不值一提,他会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更多的人脉资源,甚至会重新寻回优越感,继续做那个被赞美和追捧围绕的天之骄子。   这样天大的好事放在别人面前恐怕都不敢相信,这比做梦都离谱,谁能不心动呢?   秦淮旭觉得,把这样一个选择,这样一个机会放在他面前的周继月与魔鬼无异,她是在考验脆弱的人性。   众所周知,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人性又有什么用呢?   人性于攫取财富追求地位,于获得更多实质性的利益上无半分益处,秦淮旭身在豪门圈又怎么会看不懂这个道理呢?   再者,周继月给他下的药也在磋磨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如果放弃人性是跳悬崖,那周继月就是一边诱惑着秦淮旭主动跳悬崖,一边从后面推着他往悬崖走,双管齐下。   秦淮旭终于还是抱起了季星摇,坐上电梯上了18层总统套房。   秦淮旭呼吸粗重,他用密码打开1801的门时,几乎能够听到周继月躲在某处那笃定又恶劣的笑。   -   “月姐,人已经进去了。”   周继月勾唇笑了笑,并不意外,她其实此时就在刚才秦淮旭和季星摇坐的卡座的不远处的,周继月端着酒杯抿了一口,“周安悦的保镖呢?”   助理道:“按您说的,已经被放倒了。”   周继月点头,“贺骁呢?”   “已经在路上了,几位记者已经偷偷跟在了贺骁的后面,按计划,贺骁去捉奸的时候跟踪他的记者和私生‘刚好’会撞见他捉奸的一幕。”   周继月点头,“看好时间不要出乱子。”   助理点点头,有些犹豫,“月姐,您就不怕被周先生发现?”   周继月嗤笑,“我做了什么?他们尽管去调查,调查的结果会告诉他们,药是秦淮旭下的,贺骁是季星摇叫去的,记者是追着贺骁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   秦淮旭把季星摇放在了床上,他呼吸粗重,眼睛赤红,目光灼热地盯着季星摇,像是一头发|情的随时会扑上来的野兽。   季星摇虽然头晕,身上没力气,可意识还是清醒的,她害怕极了,眼睛因为恐惧而蓄满泪水,药效已经彻底起作用,她连发出声音说不的力气都没有。   季星摇用恳求的眼神看着秦淮旭,无声地拒绝着。   秦淮旭凑近,哑声哄道:“星摇,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我是爱你的,你从前也是那么爱我。”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不好。”   季星摇闭上眼不愿去看他,恐惧的眼泪从眼角滚落。   季星摇抗拒的姿态激怒了秦淮旭,秦淮旭掐着季星摇的下巴,“看着我!”   季星摇仍旧紧紧地闭着眼不去看他。   秦淮旭彻底怒了,他大手握着季星摇的领口,一撕,领口的扣子崩落,大片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   季星摇不可置信的抬眸望向秦淮旭,像是在指责他竟真是如此不堪的人。   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没有办法在心爱的人面前流露出不堪丑陋的样子,秦淮旭像是被刺痛,他慌乱的连连后退几步,他跌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双手,一面因为自己的刚刚不堪的想法而痛苦,一面又因为强迫季星摇所带来的巨大利益而心动,他左右摇摆,内心痛苦不堪,他呼吸粗重的坐在沙发上发出一声像是困兽般的低吼。   季星摇在床上瑟瑟发抖,她害怕极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谁能来救救她。   过了会,沙发上的秦淮旭又走了过来,季星摇听到脚步声,吓得只想逃离,可身体却不停使唤,她太害怕了,不知道该睁着眼还是闭上眼。   却听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住了,没有再上前,秦淮旭声音沙哑得厉害,“我...”   “对不起,我给你叫120...”   秦淮旭刚拨了120,门就被从外面打开,贺骁一只手拎着酒店经历的领子,酒店经理一脸惊恐,手上拿着门卡。   门一开,贺骁就不管不顾地冲进来,见站在床边衣衫不整的秦淮旭,疯了一样,上去就是狠狠一圈把秦淮旭揍翻在地,接着就对着秦淮旭狠狠地踹了几脚,要不是还顾及着床上的季星摇,怕是要把秦淮旭生生打死。   贺骁跑过去,一件季星摇,研究红了,他单膝跪在床上,“宝贝,是我,别怕。”   季星摇睁开眼见到贺骁,眼泪断线了一样往下淌。   贺骁眼睛也红了,检查季星摇身上没有不妥的地方,这才脱下衣服盖住季星摇,把人紧紧抱在怀中,大步走了出去。   走前贺骁锋利如刀一样的视线射向秦淮旭,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记者没想到贺骁的速度竟然这么快,他们玩了一步,跟上来的时候就只见到贺骁抱着一女生出门。   出道以来毫无花边新闻的贺骁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也是爆炸性的大新闻了豪门!   狗仔私生们反应过来,狂按快门,靠门声响成一片。   有人大声提问,“贺骁,请问你怀里抱着的是你的女朋友吗?” 第37章 回忆(一)   季星摇陷在贺骁怀里,贺骁身上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药效反扑得厉害,季星摇迷迷糊糊间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耳边嘈杂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说什么“贺骁...女朋友...”   季星摇已经听不真切了,这些声音渐次远去,她迷迷糊糊间陷入了阔别许久的梦境。   她似乎有很多年没有做过这个梦了,说是梦,其实是惦记了很多年的过去。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初中生,长得漂亮,学习努力,跳舞还拿过奖,在福利院里像她这样的孩子,原本应该很快被领养走的,可惜,她那个时候刚刚才被收养了三年的家庭弃养。   收养她的养父养母是家庭条件普通的工薪家庭,结婚十多年没有孩子,于是在他十岁的时候选择了领养她。   养父养母对她不错,管教她也算用心,只是养父酗酒,他们时常争吵,每次他们吵得很凶的时候季星摇就害怕地躲在房间里,祈祷这低气压的家庭矛盾能赶紧过去。   可是在那三年的时间里,争吵的时间总是多于温情的。   后来有一次,养父母吵得很厉害,养父喝了酒,打了养母,养母摔门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养父一个人没有办法带着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生活,于是只能将她送回了福利院。   这不是第一次了。   在她更小的时候,大概是四岁到六岁的那两年,也有一对夫妻收养了她,可没过多久,收养她的养父母就因为感情不和选择离婚,没有人愿意带她这个小拖油瓶,于是她被遣送回了福利院,保育阿姨拉着她的手,心疼的跟她说,她的年龄太大了,来福利院的家长都会倾向于选择更小的孩子,她可能以后都不会被领养了。   两次弃养对季星摇造成的伤害是巨大的,她变得敏感自卑,总是不说话,渐渐的就被人排挤在外,她没有朋友,她总是独来独往的,像个怪胎。   其实也有被欺负过,不过那些人看她没有反应,欺负起来都没劲,再加上她成绩不错,老师也总帮她,所以渐渐也没什么人欺负她了,于是她变成了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一个被遗忘了的存在。   没有人能一直忍受寂寞,哪怕她再沉默,她其实也希望自己有一个朋友,或者希望有一个什么人,能救她跳出这死水一样的生活。   于是她就遇见了那个少年。   季星摇十三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人,他好看得季星摇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形容,她想起班级上那群总是背着老师家长偷看言情小说的女生嘴里形容男主角的句子,以前只觉得夸张,可现在却觉得再怎么夸张的赞美用在这个少年身上都不为过,他太漂亮了。   他身上布满伤痕,衣服也脏兮兮的,外套不知道去了哪里,缩在那条街巷的角落瑟瑟发抖,可这样的狼狈也没有办法掩盖他的好看。   季星摇看他这幅模样似乎能够猜到,他可能是被附近的混混抢劫了。   那群混混总是成群结队的干些坏事,三五不时就被警察叔叔抓进去一次,每次出来依旧不改,简直无法无天。   季星摇很怕他们,总是绕开他们出没的地方走。   这个少年身上都是名牌,脚上那说带着对钩的鞋班上家庭条件最好的同学也有一双,听说要几千元,他身上没穿外套,可能也被混混给扒走了,这样冷的冬天,没有外套一直在外面待着会被冻坏的。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待了多久了才冻成这样,季星摇原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天上已经飘起了雪花,保育阿姨说今天会下雪,叮嘱了她要早点回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许久没有跟人交流的季星摇突然产生了想要帮帮他的欲望,或许是因为少年蜷缩在角落的可怜模样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让她想到了一而再被抛弃的自己。   季星摇许久没跟陌生人交流了,她紧张的攥了攥手,小心翼翼地靠近少年。   少年冷得发抖,没有看到她。   季星摇伸出手,试探着碰了碰少年露在外面冻得通红的手,她用食指在少年的手背上轻轻点了点,像是叩门一样,点了两下就收回手乖巧的等着少年的反应。   少年抬起头,充满戾气的双眸像是尚未长成的雄狼一样凶狠,可奇怪的是,季星摇并不怕他。   季星摇漂亮的大眼睛清澈得像是宝石,“你不能待在这里。”   少年依旧凶恶地看着他,浑身是刺,“滚。”   因为他这声滚,季星摇眸子微微睁圆,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她指了指天空,“下雪了,你在这里会冻坏的,你是不是被抢东西了,你可以去报警,派出所离这里不远。”   大概报警两个字刺激到了少年,他艰难地站起身,恶声恶气地威胁她,“别多管闲事,我不去派出所!”   季星摇被他吼得后退了一步,少年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脚步一软,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季星摇一惊,连忙上前扶住少年,这才发现少年烧得厉害。   季星摇想了想,艰难地把人背回了福利院,藏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福利院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很多人一个房间,上下床,而像季星摇这样的大孩子,男生女生自然要分开,季星摇学习好,晚上经常要写作业写到很晚,老师就想办法给她弄了个小房间,让她自己一个人住,只是房间要更破旧一些。   季星摇学舞,虽然瘦,可胳膊上有肌肉,半拖半背着,花了大半天功夫才把少年弄回福利院,等终于到了福利院的时候,季星摇小脸热得通红,鼻尖上都沁了汗。   少年这么大一个人,保育妈妈不可能没发现,只是福利院也不是没有收过无家可归的孩子,又有季星摇说情,保育妈妈才没说什么。   季星摇把少年放在自己的床上,先脱掉他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和裤子还有鞋子,然后给他盖上自己的被子,又忙前忙后地给少年弄来热水,喂他吃了退烧药。   等季星摇做完这一切,就拿出书包,坐在一张破旧的桌子前写作业。   过了半个小时后,到了放饭时间,季星摇想起还在发烧的少年,得给他弄点吃的。   季星摇饭量小,平时只能吃一个馅饼,这次她问老师要了两个,食堂的饭基本上是有定量的,像馅饼包子馒头这种东西一般不会剩,有的男孩子能吃,剩下的基本被男孩子吃了,季星摇不敢再多要,这两个馅饼她一个没吃,只吃了自己的那份白菜炖粉条,把两个馅饼留下给少年。   吃完饭,帮保育妈妈收拾了卫生,季星摇继续回到房间写作业,她怕馅饼凉了,问阿姨要了一个干净的塑料袋,包好了放在暖气片上温着。   少年吃了退烧药,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开始发汗,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做噩梦了,他眉头皱在一起,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季星摇坐在少年身边写作业,房间里只有笔滑动的刷刷声和书页翻动的声音。   季星摇虽然学舞蹈,但是成绩还不错,她的目标是一所私立高中,这所高中对于拿了奖的舞蹈特招生有免学费的政策,若是在校期间继续拿奖学校还会发奖学金,季星摇很心动。只不过这所高中对于文化课的成绩也有不低的要求,季星摇不像其他学生一样课后还能报辅导班补习,她拿不出高昂辅导费,只能自己一个人努力,老师留的课后作业做完了,还要自己买来题加练。   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小时,少年睁开了眼,入眼就是这陌生的环境,窄小破旧的小床,还往下掉墙皮的屋子,以及床边的那个破旧的用胶带包了边角的小桌子以及伏在小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的少女。   少女还在专心些作业,仍旧没有注意到他。   “这是哪?”少年的嗓子因为发烧还有些沙哑。   季星摇听到这声音才反应过来,放下笔,笑道:“你醒了。”   她尖尖的小脸上一双大大的鹿眼异常明亮,弯着眼睛浅笑的模样让警惕成刺猬球的少年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季星摇:“这是蓝天福利院我的房间里。”   少年皱眉,福利院,他看着眼前的这个漂亮的少女,她竟然是孤儿?   或许因为这个身份让少年对面前的少女产生了一点同情,于是心中的戒备稍稍放下一点,语气也没有那么凶了,“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   季星摇点头,“你发烧晕倒了,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雪,你还不穿外套,会冻坏的。”   少年低声说了句谢谢。   季星摇摇摇头,“不客气。”   “对了,你的烧退了吗?”   贺骁刚想回答,就觉得面前突然一暗,然后额头上突然贴上了一只柔软的手,贺骁从来没有与女孩子有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季星摇试了试贺骁额头的温度,又把手放在自己额头上试了试,感受到差不多的温度,才松了口气,“烧退了。”   季星摇把桌上的杯子往少年面前推了推,“你渴不渴?”   少年动了动喉咙,发烧需要及时补充水分,嗓子是有点渴,他接过水杯喝了口,“谢谢。”   少年刚喝完水,又见少女捧过来一个塑料袋子,问他,“你饿了吧,我给你留了馅饼,洋葱猪肉馅的,很好吃。”   季星摇像是刚交到新玩伴的小朋友,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友好一样,只管一股脑的把自己准备的好东西分享给小伙伴。   少年看着塑料袋和里面油乎乎的馅饼,眼中露出一丝嫌弃,他一金尊玉贵养大的少爷,端到他面前的吃食都是色鲜味俱全的,什么时候吃过这么不讲究的食物,这东西一看就让人没有胃口。   可是高烧消耗了能量,年轻的小伙子新陈代谢又快,再加上中午也没有吃饭,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了一声鸣叫,少年只觉得自己现在饿得能够吃下一头牛。   于是他再嫌弃这馅饼也不得不妥协,更何况少女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这幅献宝模样,他要是不吃会不会不太给面子?   少年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意思意思地吃一口,只是少年家教森严,没有在床上吃东西的习惯,刚要掀被下床,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了一件套在毛衣里面的蓝衬衫和四角内裤,裤子和毛衣不知所踪。   少年的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他连忙用被子盖住自己,涨红着脸恼怒道:“我的衣服呢?”   季星摇:“你的衣服太脏了,会弄脏我的被子,放在水盆里泡着。”   少年脸色涨得更红了,“你...我...你给我脱的衣服?”   少女点点头,小心翼翼道:“不能让别人发现你。”   少年红着脸,还是很难为情的样子。   季星摇反而觉得没什么,“你就在床上吃吧。”   少年的脸色变了又变,过了会才道:“我明天...我明天穿什么?”   这样的天气,那么厚的衣服,一晚上肯定干不了。   季星摇道:“福利院里有社会捐赠的衣服,都是九成新的,我可以帮你找一套你能穿的。”   少年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居然要他穿别人的旧衣服?!   他贺大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季星摇看少年脸色不好,连忙解释道:“你放心,那些衣服都是洗过的,很干净。”   少年的脸色仍旧没有好转,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季星摇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沮丧,“可是你的衣服很脏了,就算不洗也没有办法穿了。”   少年想到之前的遭遇,知道少女说得没错,衣服是没办法穿了,虽然难以接受,但是穿那些社会捐赠的衣服是他唯一选择了,他总不能不穿吧,少年过了会才道:“...谢谢。”   季星摇摇摇头,“你不嫌弃就好。”   少年想到什么突然一顿,他的目光看向少女身上的那件白色毛衣,那件毛衣就是很普通的样式,已经起球了,但是领口袖口都很干净,普通的样式穿在少女身上也很漂亮,少年不禁问道:“你身上的衣服也是那些...”   季星摇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表情有些落寞,少年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显而易见的事情,为什么还要问出来去戳她的伤疤呢?   不想过了会季星摇却是摇了摇头,她手指轻轻摩挲着毛衣袖口,低声道:“这件衣服是我养母给我买的。”   养母?既然有养母那她为什么还会出现在福利院?   少年不禁想起曾经在新闻上看到的弃养事件,他咬住了下唇不想再问下去。   少女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快吃把,再不吃就冷了。”   看着这个卖相并不怎么好的馅饼,少年突然就没有刚才那么嫌弃了。   少年试探着咬了一口,说实话,这个馅饼不怎么好吃,味道很一般,但吃下这一口,饿了许久的胃像是被彻底唤醒,没有填饥,反而更饿了。   待少年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馅饼已经被他狼吞虎咽地吃下了肚,他舔了舔唇,觉得还没饱。   季星摇看他吃得那么急,看来是真的饿了,试探着问道:“你吃饱了吗?”   少年没说话,只是那眼神说明了一切。   季星摇有些难住了,其实她也有点饿,她把自己的馅饼留了下来,都给少年吃了,她晚饭只吃了一份菜而已,这会早就消化完了,她也没有零食,现在食堂更是没有饭了,只有...   季星摇想起自己的书包里还有一包牛奶,是下午她去老师办公室帮忙搬作业的时候老师塞给她的,她没来得及急喝,放在了书包最外面的袋子里。   季星摇看了看少年,想着他毕竟是病号,下午又在雪里冻了那么半天,于是季星摇从书包里掏出那包奶递给了少年,“还有一包奶。”   少年握着那包奶,看了看少女,有些犹豫,她只有这一包奶吗?她都没有零食吃的吗?自己要是喝了这包奶,她饿的时候怎么办呢。   少年把那包奶又退了回去,“不用了。”   季星摇笑道:“你喝吧,我跳舞要控制体重的。”   少年看着少女尖尖的下巴,心想这么瘦了还要控制体重吗?   不过少年又想起自己班上那些整天嘟囔着减肥的女生,以为女生都是这个样子,于是没再推辞又喝了这包牛奶。   其实这样也就半成饱,但是少年不好意思再跟少女要东西吃了。   房间里有暖气倒也不那么冷,只是少年有些尴尬,他没有穿裤子,还躺在少女的床上,也没办法活动,这简直太尴尬了。   这个房间很小,季星摇写作业的那张小破桌子紧贴着床放着,少年坐在床上侧身趴在桌子上看她,“你在写作业?”   季星摇点点头,手上笔没停。   少年有些无聊,他翻看着少女放在桌子上的已经写完的试卷,干净整洁的卷面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少女的名字,“季星摇,你叫季星摇?名字还挺好听的。”   季星摇点点头,“我养母给我起的,她是一名老师。”   少年道:“你怎么不问我的名字?”   季星摇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撇了撇嘴,“不告诉你。”   季星摇“哦”了声,继续写作业。   少年太无聊了,这个小姑娘刚才明明还挺热情的,怎么突然就这么冷淡了,少年太无聊了,总想找少女说话,“你就不问我了?”   少女视线还在卷子上,“你又不告诉我。”   少年一噎,半晌才道:“我叫贺骁,记住了。”   少女转头转头与少年对视,“我记住了。”   少年被少女看的耳朵有些发热,记住就记住吧,用得着说得那么认真吗?   然后就听少女说:“那我可以安静地写会作业了吗?”   少年脸色变得更红,不可思议地想:她这是在嫌他烦吗?她刚刚对他明明不是这个态度的!   少年恼羞成怒,少爷脾气上来了,也不想去理季星摇了,翻身躺进被子里。   可是他太无聊了,睁着眼睛干瞪着墙壁,瞪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了无聊,终于还是爬起来,看着季星摇写作业。   季星摇写作业的时候真的很认真,不管少年在旁边干什么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少年无聊极了,竟然拿起少女的卷子帮她检查卷子。   二十分钟后,季星摇终于完成了今天的计划,她放下笔,活动了下脖颈,就见少年拿着她的铅笔,在她自己加训的数学卷上写写画画。   季星摇眨了眨眼,看过去,“你在干什么?”   少年用铅笔在她数学卷子上最后一题上圈了个圈,“批作业。”   然后少年把卷子反过来,在卷子最上方用铅笔打了一个分数,98。   满分120,成绩98,少年轻啧了一声,把卷子推给季星摇,“再接再厉。”   “你干什么呀?”季星摇拿过卷子,找到橡皮就要去擦卷子上的铅笔痕迹。   少年批卷子速度太快,而且他根本就没有答案,季星摇不相信他是在批卷子,只以为少年是在随便画着玩。   少年懒洋洋道:“这么简单的卷子竟然拿不了满分?”   季星摇有些不服气,“你不知道就不要瞎说,这个卷子很难的。”   这个卷子很难的好吗?她当初选择这套卷子就是因为这套卷子难度大。   少年纳闷,“这还难?”   “别擦了,我批的没错,不信你自己对答案。”   季星摇将信将疑地拿出答案,一一比对过去,嘴巴都长大了,因为贺骁圈出来的竟然真的都是她错的题,他竟然不需要看答案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批完这份卷子。   季星摇惊讶地看向少年,这个人长着一副差生的样子,可没想到竟然是个学霸,“你怎么知道答案啊?这卷子你做过?”   “没有,”少年道。   季星摇看着少年,好奇,“你多大了呀,几年级。”   少年:“15,高二。”   季星摇掰着指头算了算,15岁怎么也不可能是高二呀,“你骗我的吧?”   少年嗤笑,“小傻子,跳级不知道啊。”   “你好厉害啊,”季星摇真心称赞道:“你能教教我吗,这个题太难了。”   少年被季星摇用亮晶晶地眼神看得耳朵都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好。” 第38章 回忆(二)   少年在福利院住了一晚上,次日穿上季星摇帮她从仓库里找到的社会捐赠的衣裳,少年天生出众,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也总是比别人好看。   少年说他准备离开,季星摇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他的东西都被抢了,没有钱,吃饭都不知道怎么解决,季星摇怕他饿着,从自己的早餐里省出一根油条和一个鸡蛋,装在干净的塑料袋里,在少年走之前塞给了他。   少年接过油条,沉默了会,没有拒绝,看到她背上背着的书包,问她,“你去上学?”   季星摇点点头,“早上七点上课,我得走了。”   少年:“我送你。”   季星摇摇头,“不用,外面很冷的。”   少年不容她拒绝,“走吧。”   季星摇见少年很坚持,于是点了点头。   福利院离她的初中不太远,但也不太近,坐公交的话只需要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可季星摇没有钱次次坐公交,只能步行半个小时走去学校。   少年看着路边的公交站牌,上面有季星摇说过的中学的名字,他很纳闷,“为什么不做公交车?”   季星摇看了看公交站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很平淡的说了一句,“因为没钱。”   少年有些惊讶,他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作为一个从小有专门司机接送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他能知道坐公交车上学已经是很贴近地气的表现了,他是真的没有想过还有一些人,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有,坐公交车的钱有多便宜呢?这么说吧,他脚上的那一双鞋的价格,就可以供少女做十年的公交车。   可是她连这点钱都没有...或者说不是没有,是不舍得。   季星摇的手轻轻拂过路边的树,在这条上下学的路上,偶尔会出现结伴上下学的同学,可季星摇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一个人,她熟悉这条路上的每一棵树,知道这路上的每一个坑洼出现在什么地方,可从没有人结伴同她走,她只能去观察这些与她一般安静又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东西。   春天书上有新抽条的芽和停歇的鸟儿,夏天有鸣叫的蝉,秋天有渐变成金色的叶子,冬天光秃秃的,只有萧瑟的北风和寒冷的雪。   太冷,太热,大风或下雨的时候,季星摇不免羡慕马路上经过的公交车,公交车有些年头了,看上去很旧了,可车上的人总是很多,夏天车上有空调,冬天车上有热风,雨天能挡雨,大风天能遮风,车上还有许多和她一样的学生,他们在公交车上肆意说笑,不用考虑外面的冷热风雨。   其实有时候,保育妈妈心疼她也会在雨天偷偷塞给她两块钱,让她去坐公交,季星摇坐过一次,之后都拒绝了,她不想总是让保育妈妈拿自己的钱贴补她。   她是有一点钱的,养父送她回福利院的时候往她手里塞了五百块钱,还有她曾经比赛拿的奖金,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一千块,可是她不敢花。她的目标高中免学费,可是生活费还是一个问题。不过只要她好好准备明年的思菡杯少年组舞蹈比赛,拿了奖,生活费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她对未来也没有很愁,反而是满怀希望的。   季星摇背着书包走在前面,贺骁跟在她身后,北风刮过,依旧冰冷刺骨,可季星摇被围巾遮挡着的嘴角是翘着的,她觉得很开心,比那次坐公交车上学的时候还要开心,这是第一次有人陪着她去学校,也是第一次有人特意送她去学校。   只是一件很简单的小事,可季星摇心底雀跃极了,脚步都是轻盈的,最凛冽的早晨的寒风也不再那么可怖了。   季星摇想跟少年说说话,她故意放慢脚步等着少年走到她身边,控制着步伐与少年并排着走。   少年虽然只比她大了两岁,可是比她高了差不多大半个头,季星摇总忍不住偷偷抬头看少年,少年察觉到她的视线,也没有偏头看她,只懒洋洋的,“看什么?”   季星摇甜甜地笑了笑,“你长得真好看。”   少年耳朵淌过一阵火辣辣的热意,只是原本被寒风摧残得就很红了,反倒看不出来,少年轻哼一声,“不准看。”   “哦,”季星摇慢吞吞地收回了视线,小声嘟囔了句,“小气。”   少年转头敲了季星摇脑袋一下,“看路。”   季星摇这才发现,自己差点踩进一个坑里。   季星摇脸红了下,安静地走了一会,又忍不住出声,“你今天要回家了吗?”   少年没有回答,季星摇回头看他,他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像是一张帘子遮挡着他的神情,季星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能够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太开心。   他这副模样,好像还是不打算回去的啊,季星摇想,她又想起少年昨天狼狈的样子,“你的东西是不是被人抢走了,你要不要去找警察叔叔...”   少年皱起眉,“没有,不去。”   若是去找警察,家里一定会发现他,而且被抢了东西,这么丢人...   两人沉默着又走了一段路,路上的学生和家长多了起来,很快到了季星摇的学校,拐过这条街道就能看到学校的大门。   少年把季星摇送到大门口附近,季星摇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沉默的少年,她抿了抿唇,“你还是回家吧。”   少年眸子里写满抗拒。   季星摇认真劝他,“你东西都被抢了,自己怎么生活呢,冬天那么冷,如果昨天我没有发现你,你会很危险的。”   少年沉默着,依旧没有转变心意的意思。   季星摇垂着眸子,有些落寞的呢喃了一句,“我倒是想回家,可是我没有家...”   少年的心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轻戳了下,他抬起眸子看着面前的少女,那一瞬间他的心脏被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占据,太奇怪了,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情。   少年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我不能回去。”   少年以为少女又会劝她,可她只是说了一句,“那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你得想想你不回去该怎么生活...我带你去找保育妈妈吧。”   少年摇头,“我有办法的。”   少年看了看周围脚步匆匆往学校赶的学生,后退一步,“你该进去了。”   少女点点头,“我走了。”   少年挥了挥手,注视着少女往校门走去。   少女就要走进校门,少年正要离开,却见少女突然转身跑了回来,少年愣住,对着跑过来的少女问道:“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少女笑着点点头,摘下了脖子上的围巾,少年正疑惑,就见少女突然垫着脚凑近,然后眼前一花,脖子上一暖,她将那条还带着她体温的白色毛线围巾围在了他的脖子上。   少年的眼睛微微睁大,她凑得有些近,近得少年几乎能够看清她脸上细小的茸毛,她细腻的肌肤因为寒风泛着红,鼻头红红的,脸颊也红红的,她眼睛水润清澈,秀眉芊芊,像是一朵冬日里迎风绽放的娇花,笑容更是不可思议的干净动人,“暖和吧,这是院长阿姨亲手织的。”   少年手放在围巾上,鼻息间是少女身上干净的香皂味,他的心突然失了节奏,“那你怎么办?”   “教室里有暖气的,我不冷,”少女认真地看着他,“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脖颈间的暖意顺着颈侧血管一路流淌到心脏,少年点了点头,“会的。”   少女笑了,这才挥挥手,“我走了,再见。”   少年看着少女身影消失在学校大门后,这才低声说了句,“再见。”   ...   梦里的时间过得很快,再次见到少年是在两天后的一个下午。   这天温度没有很低,雪没有落地就化成了水,因此原本天气预告说的小雪变成了雨加雪。季星摇早上走得匆忙,忘记带伞,傍晚时看着窗外的雨雪,惆怅得叹了口气。还好衣服上有帽子,季星摇把帽子戴上,把书包护在怀里,顶着雨雪走出学校大门,在校门口见到了撑着一把伞的少年。   他那么出众,身高腿长的站在那里,就引得很多人看他,他被那么多的目光看着也没有丝毫不自在和畏缩的形态,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任人偷看,更显得气度出众,于是季星摇一眼就看到了他。   季星摇太惊讶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少年,她惊喜地跑上前去打招呼,“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道:“来看看能不能接到你。”   季星摇很惊讶,“接我?”   季星摇这才发现,少年身上之前那套社会捐赠的衣服已经换掉了,现在身上穿着一身她没有见过的新衣服,“你回家了?”   少年接过季星摇的书包,把季星摇笼在伞下,“没有。”   季星摇更惊讶了,“那你的衣服...还有你住在哪里?”   季星摇还以为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独自流落在外没有办法生活,可事实与她想象得完全不同,明明他才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可看上去独立生存能力比她要强。   仅仅两三天的功夫,少年就弄到了一千五百多块钱,十年前没有现在通货膨胀这么厉害,当时的一千块与现在的一千块购买力也有些差别。   十年前一种大火的网游《梦幻世界》风靡了各大网吧,里面非常火的一款神龙坐骑有两种获得途径,一种是刷一个地狱级难度的副本,一种则是氪金500块买一个,想要通过刷副本的方式获得坐骑神龙难度实在太大,因此当时大部分拥有神龙坐骑的人都是通过氪金获得。   贺骁就开了几个号,刷了宠物往外卖,200块一个,几天的功夫,就弄到了一千五百块钱。   小季星摇听得目瞪口呆,她攒了几年,加上养父的五百块才凑齐了一千块,而少年只三四天就弄到了比她还要多的钱,季星摇看贺骁的模样,就像是在看一个超人。   少年被季星摇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声,“晚上如果回去得晚,需不需要告诉保育阿姨?”   季星摇点了点头,“要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少年道:“我请你出去吃饭。”   季星摇愣了下,连忙摆手拒绝,“不用,真的不用,如果你是因为我之前帮了你,想谢我的话就不必了,你之前帮我补习已经算是谢过我了。”   少年被拒绝有些不开心,坚持道:“谁说是因为想要谢你?我只是想请你吃饭,我手上有钱了,你不用替我省钱。”   季星摇还是有些为难,“可是...”   少年不高兴地揽着季星摇的肩,“没有可是,走吧。”   季星摇又道:“等等!”   少年:“又怎么了?”   季星摇指了指一边的公用电话亭,“我,我给阿姨打个电话。”   季星摇从书包最里面的袋子里掏出一个一元硬币投进公用电话机里,这是她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的零钱,保育阿姨的手机号她背的烂熟,借口自己要在学校练舞晚点回去让阿姨不要担心。   季星摇挂了电话,少年走过来,“好了?”   季星摇点点头,“我们去哪里?”   少年卖了个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少年带着季星摇走到路边,季星摇看了看四周,“我们走过去还是坐公交?”   少年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打车。”   季星摇替少年的钱包心疼了一下,心道这真是个大少爷,可真能花钱。   少年报了个地址,司机很快开车达到,两人从车上下来,季星摇看着才发现是附近的一个商场,她没有来过,在这里吃饭一定很贵吧。   少年走了两步,发现少女没跟上来,还站在原地不动,“走了。”   季星摇在心里叹了口气,跟上了少年的脚步。   少年带着季星摇走进了一家火锅店,点了四份肉和一堆丸子,满满地摆了一桌子,季星摇看得直咋舌,从前跟着养父母一起生活的时候,这样一桌子菜是他们一家三口的量,甚至三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现在他们两个人就点了这么多,季星摇犹豫着道:“会不会太多了,我们两个人吃不完吧?”   少年睨她一眼,“不准吃不完,必须吃完。”   季星摇被吓得眼睛都睁圆了,会不会撑死啊。   季星摇多虑了,别看少年高高瘦瘦,可他的胃口真的不小,两个人吃得热火朝天,季星摇鼻尖上都冒着一层薄汗,辣得只伸舌头,少年着觉得好玩,还特意倒了雪碧当水骗季星摇。   季星摇不知道,喝了,入口时碳酸饮料的那一股辣劲和辣椒的辣混在一起,季星摇辣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怜巴巴地用纸巾擦着泪水,少年却在一边看得哈哈直笑。   季星摇哀怨地看了少年一眼,不过还是没有放下筷子罢了。   最后,这一桌子够四个人吃的分量,被他们两个人吃完了,季星摇小肚子撑得浑圆,站起来都有些困难。   少年却只是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那云淡风轻的优雅模样仿佛刚刚吃了两个人饭量的人不是他一样。   吃饱喝足,贺骁又拉着季星摇去肯德基,点了一堆小吃饮料,让季星摇自己在角落等他,他要出去一趟。   季星摇也不知道贺骁要什么时候回来,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卷子边写边等他。   卷子写了差不多快一面了,大概四十分钟的样子,贺骁才终于回来,手上还拎着两个袋子,季星摇想到少年身上崭新的衣服,以为他又给自己买了换洗的衣服,心里想着这个大少爷也太能花钱了吧。   少年坐在季星摇对面,看着桌子上那些吃的几乎没怎么动,“怎么不吃?”   季星摇想说自己在做作业,没等辩解,就听少年道:“张口。”   季星摇下意识张嘴,一根沾了番茄酱的薯条就被塞进了她嘴里。   季星摇自己接过薯条吃了,咽下去才道:“我写作业呢。”   少年来了兴趣,他起身换了个座位,坐在季星摇身边,侧身过去看着季星摇,“你写吧,我辅导你。”   少年凑得那么近,太影响她注意力了,季星摇突然又不想写了。   今天本来就是周五,作业周一交,也不急于这一时。   少年点头,“也行,那吃东西吧。”   于是季星摇边与少年聊着天边吃了一对炸翅,一份鸡块,两个蛋挞,半份薯条和一杯可乐,从来到这个商场到晚上9点离开商场,季星摇的嘴几乎没怎么闲着。   走的时候季星摇着实被自己今天的饭量吓到了,然后再一看少年,嗯是她的两倍,不过季星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平时没有这么能吃的,都是被少年影响的。   最后,少年又打车把季星摇送回了福利院。   福利院门口,季星摇跟少年道别,“谢谢你请我吃饭,等我下次请你吃。”   不过她可能请不起很贵的东西...   少年敲了敲她的脑袋,没说什么,季星摇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时间不早了,季星摇指了指福利院,“我要回去了。”   “等等,”少年道:“这个给你。”   季星摇手上被少年塞了两个袋子,正是在商场里季星摇以为少年给他自己买的衣服,季星摇惊讶地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好像是一件粉红色的毛衣和一条红色的围巾,季星摇觉得手上的东西太烫手了,她连忙拒绝,“不行不行,你已经请我吃饭了,怎么能再送我这些东西呢?”   少年把道:“围巾是与你交换的,你送我一条,我送你一条没有异议吧?衣服是谢谢你帮我找的那套衣服,所以你都要收下。”   季星摇觉得更不好意思了,“可是那是社会救济捐给福利院的,不是我...”   少年无赖道:“可是我就是想送你。”   季星摇看着少年不正经的懒散模样,脸不知道为什么慢慢变红了,她还太小了,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快回去吧,”少年挥了挥手。   季星摇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那天晚上,季星摇坐在桌子前一个字也学不进去,她总是撑着脸傻笑,总是想到少年,不过说实在的,今天晚上她真的很开心,特别开心,她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她开始期待与少年的下一次见面,可是随即又想到她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他也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再见面,那...她还能再见到他吗?   还是说,围巾和毛衣是道别礼物...想到这里季星摇又变得无比失落。   她希望能再次见到他。 第39章 回忆(三)   周日,季星摇又见到了少年,他来福利院门口找她。   季星摇再次见到少年的时候愣住了,少年脸上带了伤,嘴角有一块淤青,手背上也有细小的伤痕,她吓了一跳,“你的脸怎么了?”   少年伸手挡了挡,“没什么,摔了下。”   季星摇不信,什么样的摔伤会让嘴角和手背留下那样的伤痕,他肯定是和别人打架了。   季星摇忧心忡忡,“是不是那些小混混又抢你东西了?”   少年不肯告诉她,问多了还烦,季星摇没再问了,可心中仍旧有些担忧。   少年见她闷闷不乐,就想转移她注意力,“作业写完了没有?”   季星摇过了会才点点头,“写完了,你要检查吗?”   少年嗤笑,“我又不是你老师,既然写完作业了跟我去个地方。”   季星摇:“哪里?”   少年还是不告诉她,“去了就知道了。”   少年带季星摇去了游乐场。   季星摇站在游乐场大门前,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游乐场的大门,脚步不动了。贫穷有时候不只是吃不饱穿不暖,也往往是在生活中不经意的小事上带来的无可奈何的窘迫。季星摇知道这里的门票并不是免费,她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买不了门票。   她有些不自在地遮掩着自己对游乐场的向往,装作不心动的样子问少年,“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少年手上拿出两张游乐场的门票,“有人给了我两张游乐场的门票,我想着不能浪费。”   季星摇视线落在少年手中的门票上,有些心动,但很快又飞快移开视线,“你可以把门票卖出去。”   少年冷哼一声,隔着厚厚的衣服握住季星摇的手腕,“太麻烦了,你陪我用了吧。”   “我不能总是用你的东西...”季星摇不肯。   少年:“以后再还我好了,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还要继续让我不开心吗?”   季星摇在心里想,那就等她拿了奖金之后也带他出去吃饭,带他出去玩。   季星摇没有再拒绝,两人进了游乐场,像是两条鱼儿入了水,欢快极了。少年带她去玩旋转木马,过山车,海盗船,给她抓娃娃,买冰激凌烤肠爆米花棉花糖,甚至还有猫耳朵发夹和气球。   季星摇玩得不亦乐乎,她的少年时光里少有这样开怀大笑的时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季星摇的美梦都是游乐场里与少年一起玩闹的光景。   后来少年每个周都来找她,辅导她写作业,陪着她玩,还给她带好吃的,季星摇这样的小瘦子都生生被他喂胖了五斤。   季星摇周末练舞,通常会在老师下班离开后再加练一个小时,有时候会把少年带去陪着她练。   那天她练了一支新舞,练到觉得可以见人的程度,把少年叫去跳给他看。   一支舞跳完,季星摇笑着问他,“好看吗,你可是我这支舞的第一个观众。”   少年不敢与她对视,含糊地说了句,“还行。”   季星摇不甘心,她觉得自己发挥得挺好的,怎么就得了一个还行的评价,她不依,非要听少年夸她。   少年被她缠得受不了了才说,“好看,比仙女还好看。”   季星摇又觉得他这是在敷衍她,还是不高兴。   少年无奈地隔着衣服握着季星摇的手腕,摇了摇她的手臂,这动作幼稚又亲呢,他认真地说:“我说真的。”   季星摇见少年眼中没有笑意和敷衍的意思,这才相信少年的是在真心的称赞她,于是高兴得笑了,“真的吗,哪个动作最好看?”   正说着话,落下东西在舞蹈教室的舞蹈老师折返回来,就撞见季星摇与少年言笑晏晏的模样,少年的手还握着季星摇的手腕,舞蹈老师当时脸色就变了下。   季星摇余光瞥见折返回来的舞蹈老师,拘谨地站好,“程老师...”   程老师看了眼少年,没说什么,只让季星摇早点回家。   季星摇在老师离开后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是显然没有。   第二天,程老师就叫了季星摇去谈话,问她是不是早恋了。   季星摇窘迫得连连摇头,“没有,程老师,真的没有。”   她一直把少年当做最要好的朋友,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老师怎么会这么问,季星摇一面觉得惊讶,一面又有些莫名心虚。   季星摇向老师解释了昨天的事情,“他只是我的朋友...”   季星摇不是个爱撒谎的孩子,在程老师这里的信誉还是比较高的,程老师知道季星摇没多少朋友一向独来独往的,觉得她要是真的有一个朋友当然是好事情,但前提真的只是朋友。   程老师不放心叮嘱了季星摇几句,让她好好学习,好好跳舞,不要早恋。   季星摇连连点头,乖巧得很。   程老师见她如此乖巧懂事,才放了心,就此揭过这件事。   这件事在程老师心里揭过了,可在季星摇心底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她是个好孩子,一直很听老师的话,在别的同学都开始偷看并沉迷言情小说的年纪,季星摇对于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还是一片白纸,她知道早恋和谈恋爱,但是从来没有往自己身上联想过,也并不觉得自己会早恋,更不知道早恋是什么感觉。   季星摇年纪小,还没有开窍,从来没有把早恋与自己联系在一起,可是自从程老师把她叫去问过之后,季星摇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她开始不受控制地把早恋这个词汇与自己,与少年联系在一起。   少年时的绮思总是朦胧青涩的,季星摇胡思乱想了几天,也没想明白,也没弄清楚,于是日子照常过,与少年也如从前一般相处。   只是闲暇想到少年的时候,总忍不住露出笑容,认识他,是她少年时期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只是美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   那天下午,少年与她约定了时间来找她,可是过去了半个小时,仍旧不见他的身影,季星摇就有些着急。   少年总是准时的,每次都会在约定时间之前到达,于是显得这次迟到特别反常。   季星摇想起少年手上身上的细小伤痕和淤痕,有些担心,她觉得少年有事情瞒着她,季星摇只怕他被那群混混盯上了。   季星摇想到这里,舞也练不下去了,她背上书包跑出学校,去少年常去的网吧和居住的旅馆附近找他。   赶到网吧附近的时候,季星摇真的被吓坏了,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人满身是伤正疼得挣扎□□,他们身上脸上不只有淤青,还有血迹,地上有破碎的木棍和血痕,一看刚才就经过了一场混战,季星摇胆战心惊地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少年,她的心放下一半,可她走了没多远,就在地方发现了一个星星钥匙扣。   季星摇猛地僵住了,那个钥匙扣是昨天她送给少年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星摇捡起钥匙扣,心中害怕极了,刚才那群人打成那副样子,那少年会不会有事?   季星摇心中焦急万分,顺着钥匙扣遗落的地方,往那个方向一个最窄小的巷子里寻去。   冬天天黑的早,这会天色早就沉了下来,小巷里没有路灯,光线很昏暗,季星摇胆子小,从前一直不敢走这里,可是现在她心里满是对少年的担忧,丝毫害怕的情绪也感觉不到,她往小巷子里面走去,仔细注意着路边的情况生怕会错过少年的身影。   季星摇走了没有多远,就听到了前方传来打斗的声音,季星摇心猛地跳了下,她在心里祈祷前面打架的千万不要是少年。   季星摇放轻脚步贴着阴影走过去,路过路边的一个垃圾桶时,见地上零散的躺着几个被喝空了的啤酒瓶,季星摇脚步一顿,想了想,拿起了一个啤酒双手握在手里用以防身。   前方打斗很激烈,季星摇很害怕,可她更担心贺骁。   当季星摇小心翼翼地走近了,能看清面前的情况了的时候,季星摇的瞳孔骤然缩小。   一个黄头发的小混混正拿着一个棒球棍殴打贺骁。贺骁脸上很多伤,狼狈不已,体力不支,手上又没有武器,落了下风。   季星摇眼睁睁地看着黄毛用棒球棍狠狠打在贺骁的背上,少年被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疼得面色惨白,一时都起不来。   季星摇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攥了下,疼得厉害。   这时黄毛露出狠厉的笑,他高高地举起了棒球棍,就要对着躺在地上的少年挥下。   那一刻,季星摇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先大脑一步行动,等季星摇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的玻璃瓶子已经碎了,黄毛捂着出血的脑袋倒在了地上,而还贺骁正用吃惊的目光看着她。   季星摇看看手中已经碎掉的玻璃瓶,再看看倒在地上头破血流的黄毛,巨大的慌张让她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瓶子,眼泪夺眶而出,她...杀人了?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她,她无助地站在那里,像是坠入沼泽的旅人一般绝望,脑海里更是不断重复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就在季星摇即将崩溃的前一秒,前一刻还满眼震惊的少年艰难从地上爬起来,他满身是伤,疼得几乎站不直腰,他用那只血迹斑斑的手从季星摇手中拿过剩下的那半截破碎的酒瓶。   “别怕,”少年轻声说。   泪水朦胧了季星摇的视线,让她无法看清少年究竟是用怎样的表情做出那样的决定,他用衣服将那半截酒瓶擦拭了一遍,然后握在了手里,将自己的指纹留在了凶器上。   “别怕,”少年嘴里重复着别怕,把季星摇揽进怀里,“这不关你的事,你今天晚上没有来过这里。”   季星摇无法形容那一刻少年的这番举动带给她的震撼,她只觉得那一瞬间她的心都被击溃了,她是一个孤儿,平安长到这么大,遇到过很多好人,也接受过很多的善意,可是像少年这样对她这么好的人,她只遇到过这一个,可能这辈子也只有这一个。   季星摇紧紧抱住少年放声大哭,她哭得说不上话,只一个劲地摇着头,她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只是不想他出事。   后来,她记得不太清了,可能当时受惊太过,脑子混沌了,只是记得黄毛没死,虚惊一场,救护车来了,警车也来了。   贺骁在警察和救护车来之前给谁打了个电话,之后贺骁让她藏在围观的人群里,看着他被警察带走。   季星摇躲着围观的人群后面,不敢哭,她记得贺骁的话,他不让她哭,也不让她去找他,他说他会来找她。   季星摇神思不属地等了三天没有等到贺骁,只等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说,是贺骁让他来的,告诉她贺骁没事,他的家人帮他摆平了事情,但是他原本就是离家出走,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他的家人很生气,把他抓了回去,要把他送去国外念书。   季星摇愣住了,她没想到贺骁这就离开她了。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强忍着才没有落下泪,她问男人贺骁的住处,联系方式,男人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肯告诉她。   之后男人就开着一辆吉普车走了。   季星摇失魂落魄,仿佛魂也跟着那辆吉普车走了。   浑浑噩噩回到福利院里自己的房间,已经是一脸泪,等坐在学习桌上,看着作业本上的一串数字,季星摇突然又想起,对了她有贺骁的电话号码,是贺骁一直在这里用的那个手机的电话号码。   季星摇想到这个,什么也顾不得了,跑到楼下去保育阿姨办公室里找电话。   电话拨出去,季星摇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快,她心说,赶紧接,赶紧接,直到冰冷的机械音穿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后来,季星摇记得自己给那个电话号码打了无数次,始终没有被接通,从一开始的关机,到后来的欠费再到空号,季星摇的心从艰难的等待中慢慢死去。   她时常想起贺骁,有时候甚至会想到在夜里偷偷流泪,那段时间真的非常难过,她以为自己这样的反应是因为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可随着她对贺骁的思念像酒越酿越淳,甚至成为埋在心底的执念和遗憾时,季星摇才慢慢明白,原来不只是朋友。   只是她当时不明白而已。 第40章 二合一   季星摇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周重巍和周时峥都守在她的病房前一脸担忧模样,季星摇醒来也是一阵后怕,一面又觉得是自己太过不小心才会连累爸爸哥哥跟他一起担惊受怕,心中有些愧疚,“爸爸...”   周重巍脸色不是很好,看来吓得不轻,大手拍了拍季星摇的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晕不晕?恶不恶心?”   季星摇忍着泪摇摇头,“对不起爸爸...”   季星摇懂事的模样让周重巍更心疼了,他把季星摇揽进怀里,大手轻轻拍着季星摇的后背,安抚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爸爸温暖的大手和温柔的语气让季星摇的后怕汹涌反扑,季星摇再也忍不住扑进周重巍的的怀里哭了一会儿。   等情绪稳定了,医生又来检查季星摇的情况。   做了简单的检查,医生道:“没什么大问题了,注意休息。”   周时峥送医生出去,顺便询问一些注意事项。   房间里周重巍陪着季星摇说着话,过了一会儿,病房门被敲响了,季星摇还以为是周时峥回来了,可是门打开后,走出来的却是贺骁。   季星摇一见到贺骁抿了抿唇,心情有些复杂。   自从宴会之后,季星摇连续几天都没有理会贺骁,贺骁多次上门却没有见到季星摇,他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季星摇不见他,也不跟他说,他也无从得知,心中焦虑不已,一脸几天周身都弥漫着低气压。   贺骁沉默地站在门口,视线盯着季星摇,那沉甸甸的眼神像是会说话,像是在关心季星摇,又像是请求季星摇理一理他。   周重巍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劲,这些天季星摇与贺骁的状态他也都看在眼里,他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既然有问题了就要去解决,两个孩子需要好好沟通沟通。   周重巍就借口接电话出去了,把空间留个两人。   贺骁状态其实不太好,他身上那种张扬锋锐的精气神可见的萎靡了一些,暗淡又委屈的模样,他慢慢走到季星摇面前,低声道:“还好吗?”   季星摇没有看他,始终垂着眸子,闻言鼻子一酸,几乎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怎么,怎么,怎么能这么欺负她?   季星摇低着头不说话,轻轻嗯了声。   贺骁:“那个渣男没有对你做什么,别怕。”   季星摇点了点头,没说话。   贺骁:“你今天去找他干什么?”   季星摇过了会才用很轻的声道:“做个了断。”   贺骁见季星摇始终不抬头看他,觉得不对劲,弯腰看过去的时候才发信季星摇在偷偷掉眼泪。   贺骁瞳孔一缩,伸手去擦季星摇的眼泪,“哭什么?那个渣男不值得你流眼泪。”   季星摇偏头躲开了贺骁的手,她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着,哭得说不出话。   贺骁动作一僵,怎么了...   季星摇自己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呼吸才说得出话,“你不是我男朋友。”   明明是用软糯的哭音说出的话,可比刀子还尖锐,直直地刺入了贺骁的心口。   季星摇:“我都想起来了。”   贺骁在最初的怔愣过后,竟然是平静的,或许这一幕,在他的预想里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于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他竟然只有松了一口气的平静。   “对不起,”贺骁没有否认。   贺骁平静的反应让季星摇更难过了,她其实弄不清贺骁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初没有亲自告别就离开,她只从那个并不温和的男人口中听说他去了国外读书的消息,从此就再无音讯,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季星摇都以为那段对于自己来说无比美好的经历对少年而言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大概只有她才会傻傻地一直忘不掉。   他是富家少爷,她是一个孤女,他在国外读书,她在底层苦苦挣扎,除了那段萍水相逢的经历,他们的人生本来就不应该有任何交集,后来他回家了,于是他们就再也不会见面了,就算她惦记又有什么用呢?茫茫人海,她去哪里找他呢?   可是人总是不撞南墙不死心,于是她带着那一点点或许能够再与他相逢的希冀走过了七年,以至于记忆都淡了,少年的面目都模糊了,她还是没有再遇见少年。   她想,或许缘分就这么断了吧,不要在执着了,除了失望,她不会再得到其他结果的。可没想到三年后,他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还叫得出她的名字,仿佛中间从来没有相隔那么多的时间。   她应该欣喜的,可是她忘了他的名字,他也对他撒了谎,他为什么谎称她的男朋友,是因为看她可怜想要照顾她吗?   如果因为可怜她的名义撒谎是她男朋友,那么会不会再以维护谎言的原因谎称爱她?   他出现在她最狼狈的时刻,对她悉心照料,带着她走出泥潭,处处维护她,帮助她,哪怕撒了谎也是出于善意的目的,她该感谢他的。   可是季星摇却没有办法接受。   如果一个人为了帮助她撒谎说爱她,她却当了真,不可自拔地再一次爱上他,那就太可悲了。   季星摇没有办法面对贺骁,爱上谎言的她像是一个笑话,可是季星摇又不能去责怪贺骁,于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贺骁。   哪怕这一刻,季星摇对贺骁坦白她恢复了记忆,她心里仍然紧张又害怕,她生怕贺骁笑着说:对不起,之前为了照顾你,谎称是你男朋友,现在你恢复记忆了,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可是不然呢,不然贺骁还会说什么呢?季星摇缩成一团,只想逃避,不愿去面对残酷的事实。   “对不起,我撒谎了,”贺骁平静道:“但是我不后悔,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这么做。”   季星摇一下子愣住了,他说什么?   贺骁:“如果你生气,我向你道歉,但是请不要躲着我,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季星摇没听明白,“给你什么机会?”   贺骁:“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   季星摇被巨大的惊喜砸晕了头,所以贺骁的意思是说,是说...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季星摇傻乎乎地问,“为,为什么?”   贺骁:“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季星摇。”   季星摇瞳孔骤然一缩,心脏仿佛被礼花击中,不可思议的绽放着绮丽的甜蜜,她声音微微颤抖,不敢相信,“你当初说你是我男朋友不是因为可怜我?”   贺骁抬头看她,“不是。”   “是我用心不纯,是我痴心妄想,是我不择手段,是我想你想疯了才拐骗你做我女朋友。”   贺骁不高的声音莫名带着回响,一声声地扣着季星摇的心扉,她眼中不自觉已盈满泪水,心中甚至觉得不可思议,这么说...是不是当年不是她单方面的暗恋,是不是当年他也...喜欢她?   少年时期懵懂又无望的爱意,像是一缕如梦似幻的清香,缠绕在她日后的每一段成长过程中,捉不到,忘不了,忆起时无限美好,醒来后怅然若失。   不敢奢望,曾经偷偷幻想过的某一场梦境在日后成了真,她钦慕的那个少年,在她面前诉说衷肠,原来少年时的暗恋不是她一人的痴心妄想,是错位的双向奔赴。   她,暗恋成真。   季星摇一面被巨大的惊喜冲击着,一面却又泛上委屈酸涩,“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来找我?”   贺骁想起当时的事情,也颇感无奈。   当年那个黄毛虽然没死,但是也有些脑震荡,住进了医院,贺骁虽然从小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乖学生,但是也从来没有惹过这么大的祸,再加上他一言不合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急坏了家里长辈,贺博鸿是真的生气了。   贺博鸿拿着藤鞭子,狠狠把贺骁抽了一顿,贺博鸿早年从军,手重,这一顿鞭子把贺骁抽得趴在床上,养了大半个月才好。   还不等贺骁的伤好,就被贺博鸿送到国外的寄宿高中,没收了手机和银行卡,每月只给一点固定的生活费,还找人看着他,防贼也没有这么严的。   等到几个月后,贺骁找到机会,往季星摇的福利院去电话的时候,却听说季星摇不在这里了,两人就此错过。   贺骁在国外一方面要适应生活环境,一方面要与老爹的人斗智斗勇,手根本伸不到国内。等再后来贺骁托了人去福利院打听季星摇的下落,回来听说福利院已经改头换面,被另一个福利机构合并,里面的老师也换了一批,根本没有办法去打听季星摇的去向。   贺骁不死心,让人一边在福利院这边打听,一面去各种舞蹈比赛中找名叫季星摇的人,可惜中间他与老爹的矛盾不断加深,这个帮他找季星摇的人被贺博鸿调走,于是就此又中断了几年。   就这么一直找了好几年都杳无音信。   终于三年前,贺骁提前修完了学业,也算准了季星摇这个时候应该上大学了,如果她这些年没有放弃舞蹈的话,应该会选择考舞蹈学院,而以季星摇的努力程度和舞蹈天赋,贺骁决定从最顶尖的舞蹈学院查起。   贺骁没有隐瞒,一一坦白这些年在寻找她的路上的波折。   季星摇听得心里酸酸的,她以为贺骁从来没有联系过福利院,原来他打过电话,季星摇已经因为在少年组比赛上拿了舞蹈大赛的一等奖被省城的高中看中,带去了省城了,只差了几天而已,竟然就错过这么久...   贺骁继续说着后面的经历,“三年前我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全国最好的舞蹈学院找你,因为我想你一定会考进那里去。”   “我想的没错,只是我没想到我来晚了。”   贺骁托了关系让朋友帮她去舞蹈学院那查一个叫季星摇的人。他想着没错,季星摇季星摇的确在这里,贺骁兴奋不已,他几乎一刻都等不了地跑去找季星摇,两个人再见面的情况设想了无数次,他特意打扮过,甚至连开场白都已经在心里顺了很多遍。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来晚了。   看到季星摇姿态亲昵地与一个男人牵手走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滚烫火热的心骤然被泼了一盆带冰的冷水的感觉,他至今仍然记得清晰。   她大概早就忘了他,不过这也正常,她那样一个努力上进的好孩子,要不是因为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用空酒瓶去拍别人的脑袋,以至于让自己陷入毁掉前途的恐惧中,这样的往事正常人应该都不愿意回忆吧,只有他还念念不忘。   贺骁觉得因为曾经那一段经历念念不忘,苦苦找了这么久的他像是个傻子。   算了吧,之前的坚持大概只是少年时一点幼稚的执念,站在原地往回看的人才最可悲,她已经向前看了不是吗?那何必再拿曾经不那么好的过去去打扰她呢?   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连饭也要省着吃,衣服也穿别人捐赠的,舍不得花一块钱做公交车的小女孩了,现在她穿上了漂亮的新衣服,手里拿着奶茶,考上了全国最好的舞蹈大学,找到了男朋友,他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   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贺骁,那一刻竟然失去了去见她的勇气。   季星摇听到这里,突然一怔...三年前,是她刚和秦淮旭在一起的时候。   季星摇长得出色,追求过她的人很多,比秦淮旭有钱的也不是没有,可她选择秦淮旭的理由与周继月不同,只是简单的因为,秦淮旭的身影在某些角度与少年时贺骁的背影是那么的相似。   季星摇想起秦淮旭说没把她当替身,他说的或许是真的,可她没说什么,因为或许是她把他当了替身。   早知道...为什么她就不能多等他几天呢?这可太难了,明明都在朝着一个方向奔赴,可这一路竟然用了十年。   季星摇哭得不能自已,错过这么久,能怪谁呢?大概就是造化弄人吧。   “摇摇,别离开我,”贺骁握着季星摇的手,几乎用卑微的语气恳求季星摇,“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季星摇眼中的贺骁从来都是骄傲的,她第一次见到他地下高傲的头颅说出恳求的话,却是为了挽留自己。   季星摇打着哭嗝,用力点头。   她再也不要错过了。   -   谈话之后,小情侣重归于好,周重巍这个老父亲竟然有些欣慰。   小情侣腻歪的时候,周重巍看贺骁这个准女婿不顺眼,可是小情侣有矛盾的时候,周重巍这个老父亲心里也跟着不得劲。   周重巍带着晚饭推门进来的时候,小情侣靠在一起说话,季星摇靠在贺骁怀里,眼睛还是红红的,不过脸上已经有笑意了,看着比季星摇刚回家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的状态还要更腻歪。   两人见门打开,不好意思在长辈面前腻歪,连忙又分开,季星摇红着脸,“爸爸。”   老父亲扫了两人一眼,看贺骁又有些不顺眼了,“和好了?”   两个人没说话,脸红了。   周重巍放下食盒,没再打趣两人,“饿不饿,先吃点东西。”   季星摇肚子是有点饿了,点了点头,又看向周重巍,“爸爸吃了吗?”   周重巍道:“我一回去和你哥哥一起吃。”   季星摇又看向贺骁,贺骁正要说话,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挂断,手机接着又响,贺骁不得已道:“你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贺骁走出去接电话,季星摇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什么事情,可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看看爸爸,爸爸只笑着给她打开一个饭盒,“快吃吧。”   也没得到什么提示,季星摇干脆不想了,她饿了。   没一会,贺骁又推门进来,“周叔,星摇,我有事情出去一趟,一会再来。”   周重巍道:“你去吧,我一会带安悦回去了,你不用再来医院了。”   贺骁想陪着季星摇一起出院,又不想走了,周重巍摆了摆手,“我和时峥在这,你赶紧去处理你的烂摊子。”   贺骁摸了摸鼻子,“知道了。”   贺骁走后,季星摇看向周重巍,“爸爸?”   周重巍:“小事,你赶紧吃饭。”   饭后医生之前让做的检查的报告出来了,医生看完说数据没有问题,又给季星摇做了简单的检查,季星摇就回家了。   路上季星摇拿到手机看到手机上的推送#贺骁 塌房...   季星摇看到这条推送才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情,当时贺骁抱着她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她眼前闪过的白光还有耳边提问声和咔嚓咔嚓的声音,那分明是娱记狗仔!   天!   季星摇拍了下脑门,懊恼得想起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情,那岂不是她和贺骁的恋情要曝光了?   季星摇连忙点进微博,果然,#贺骁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个爆字,甚至前排都是关联话题。   季星摇点进去,热门就是一个视频。   视频里有人提问,“贺骁,请问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贺骁阴沉着一张俊脸没说话,周身气压极低,看着怪吓人的,他怀中抱着一个女人,女人头上盖着贺骁的外套看不到女人的脸,只能看到她穿着一件粉色的针织毛衣,浅色牛仔裤和运动鞋,隐约能窥得这个女人身姿曼妙纤细,贺骁把怀里的人护得很紧,有记者想要伸手扯掉盖在女人头上的外套,这个动作被贺骁察觉,贺骁转头,阴沉狠厉地目光瞪着那记者,把记者吓得一个哆嗦,收回了那只作乱的爪子。   虽然从始至终,贺骁都没有回答暗格‘请问这是你女朋友吗’的问题,可他对怀中女生的爱护溢于言表,哪怕他没有说什么,所有人也都看得出答案是什么,这是贺骁很在意很喜欢的人。   -希望不是,不然脱粉,赶紧出来解释下吧@贺骁。   -石锤了,是男人就赶紧出来承认吧。   -呜呜呜呜,我不信,这一定是在拍戏!   -我不信,我只听哥哥说的,哥哥会给我一个解释的。   -虽然但是,这护妻的姿态有点帅啊。   -那些说贺骁立单身人设的喷子有病吧,我家哥哥从来不跟别人炒CP好吧?   ......   季星摇看评论看得一阵头皮发麻,粉丝好凶啊。   再往下则有不少营销号出来说这不是第一次被拍得,早有预料了,还有人翻出了之前周继月从周天酒店泄露的视频照片,言圈内早就知道了贺骁有女朋友这件事了。   也有人分析贺骁从来不炒CP也不传绯闻,也是一种预兆,众说纷纭,只是网友基本上都认定贺骁有女朋友了,塌房得在网上哭得一塌糊涂,甚至有警方官方账号出来科普,理智追星,不要做出过激行为。   贺骁粉丝疯狂@贺骁公司,要回应,也有人粉丝一边哭一边分析,这件事情发酵这么久,公司都没给出任何反应,就说明了一切。   季星摇正刷着,实时评论里说回应了回应了,说贺骁太勇了。   季星摇心里一跳,从这个话题退出去,就见热搜前排新鲜出炉的热搜#贺骁回应。   季星摇心扑通扑通跳着,她点进去,就见贺骁发了一行文字。   @贺骁V:哥这么帅,有女朋友很奇怪?   下面评论一片:雾草!这么勇!!!   季星摇看着贺骁发的这条微博,脸红了一下,这个人怎么这样...   当晚,‘哥这么帅,有女朋友很奇怪’就成了热门流行语。   贺骁家脱粉很多,但也有一些祝福的,不过这次贺骁的回应倒是给他赢得了不少路人的好感,主要是帅哥业务能力不错,这么帅这么狂这么勇,关键平时不闹绯闻不炒CP,看上去对待恋情也比较正经,很难让人不喜欢。   只是有网友很好奇贺骁这女朋友究竟是谁,但是全网也没有扒出来,始终不知道这位毫无消息的神人到底是谁。 第41章 失踪   这天晚上,贺骁又来了一趟。   已经很晚了,晚上十点半左右,正常情况下,贺骁是不会这个点上门打扰的,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哪怕挨白眼贺骁也来了。   周重巍身体不太好,一般这个点就睡了,但是今天的事情闹得全家都心神不宁地谁也睡不着,周重巍这会还在陪着季星摇说话,周时峥给贺骁开的门,门从外面打开,贺骁站在阴影里,带着一身寒气,周身环绕着一种阴沉甚至有些暴戾的气息,客厅的暖调的光从门口倾泻而下都没能暖了他。   周时峥微愣了下,才想起这家伙虽然总是懒散的,笑嘻嘻的,可绝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好人,周时峥还没见过哪个得罪过贺骁的人敢再出现在贺骁面前,可别人愣是不知道贺骁是什么时候,用了什么手段整治了那人,那人就已经怕贺骁怕得像是见了猫的耗子一样。   贺骁的报复总是这样悄无声息的,但是出手必然是重击,贺骁身边的那一圈朋友平时看上去勾肩搭背都笑嘻嘻的,但在关键的事上都为贺骁马首是瞻。   周时峥少见贺骁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不禁让他想起贺骁危险的一面,不过其实他并不排斥这一点,没有点手段怎么护得住妹妹。   只是,周时峥觉得有些奇怪,他还以为贺骁是去处理网上的事情,可那些东西还不值得贺骁往心里去,显然他的反常不是因为网上的事情,那么就是...秦淮旭。   秦淮旭的事情已经调查出前因后果,当时助理汇报的时候贺骁也在身边应该全都听到了,那么他又去干了什么?   不等周时峥问什么,贺骁已经收敛了情绪,重新露出那种懒散又漫不经心的笑,“怎么这么慢,冻死了。”   周时峥哼了声,敲了敲腕表,“也不看看几点了?”   贺骁笑了下,熟稔地进门换了鞋,像是回自己家一样自在,“睡了吗?”   周时峥知道这家伙问的不是他而是季星摇,懒得跟他计较,“没,我爸在陪着。”   贺骁都不用周时峥带路的,直接抬脚往季星摇房间去,“我去看看。”   季星摇房间里,周重巍正在与季星摇说今天下午事情。   季星摇刚出事,躺在医院还没醒的时候,得知消息的周重巍就抛下会议直奔医院,他起先是一阵后怕,之后发了很大的火气。   周重巍是出了名的温和儒雅,哪怕是跟在周重巍身边多年的老人也是第一次见周重巍发了这么大的火,季星摇的司机和保安受到牵连直接被换掉,季星摇去的那家清吧是属于整栋建筑所属的酒店,酒店的总经理带着清吧的店长一头冷汗地登门道歉,周重巍不买账,于是当晚,酒店总集团的董事长,一位有名有姓的富商,不得不连夜乘私人飞机回燕市亲自登门致歉,甚至为了表达歉意,特意携带了价值二千万的珠宝,送给季星摇压惊。   周重巍自然是不把这点钱看在眼中的,但还是给富商一点面子,收下了珠宝,以季星摇还在修养为由谢绝了富商的探望,在富商走后直接把珠宝留给管家处理,管家转手把那珠宝扔杂物间去了。   当然这件事情周重巍不会告诉季星摇,这都只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重点是罪魁祸首秦淮旭已经被逮捕,而秦家周重巍不屑去动,秦氏集团本来就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筛子,破产是必然,根本不需要他动手就会自己垮掉,而秦淮旭的父母,一个妇人和一个心脏不好的病人,他更不会去动手。   周重巍原本不打算今天晚上跟季星摇说这些事情,他想季星摇睡个好觉,不想让这些东西打扰了心情,可季星摇主动问起,他就说了。   “...事情就是这样,秦淮旭收买了清吧的工作人员在你的水里下了药,他自己也承认了,虽然后来他选择放弃,但是对你下药的行为已经是既定事实,现在已经被警察带走。”   季星摇:“秦淮旭承认都是他做的?”   季星摇觉得不对劲,她当时虽然中了药,意识有些模糊,但是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记得当时她中药后,秦淮旭一开始是有些惊讶的,那惊讶的语气不似作伪。   惊讶过后,秦淮旭就接了一个电话,季星摇感觉到,那通电话之后,秦淮旭态度发生了转变。   可是她当时太难受了,没有听清电话另一头的人是谁,但季星摇就是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周重巍点点头,“他自己承认了。”   季星摇又想难道是她的直觉出了错?   如果不是秦淮旭自己做的,他为什么要承认呢,承认了那可是要坐牢的,秦淮旭怎么可能自毁前途呢?   难道是她想多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她没有听到秦淮旭电话的具体内容,她对这件事产生的怀疑的根源是秦淮旭的行为与自己曾经对他的认知产生了分裂。   她认为秦淮旭那么骄傲的人,不可能做出下药这样的事,所以从一开始就对‘秦淮旭下药’这个说法产生怀疑,或许那只是一个普通的电话,只是给了她一个借口进一步壮大这种怀疑。   要使她的这种怀疑能够作为可靠依据的前提是她的确非常了结秦淮旭,然而人又怎么能完全了解另一个人呢?或许是她曾经认识的秦淮旭是一个假象罢了。   季星摇只当自己想多了,没有将自己心里的这疑惑说出来,   正巧贺骁推门进来,两人停下对话看过去。   季星摇想起贺骁刚刚在网上的发言,脸忍不住就是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贺骁反而大大方方的,“周叔,这么晚了,你去睡吧,我来陪摇摇。”   周重巍突然觉得这小子很碍眼,但看看脸颊绯红的女儿,周重巍一阵胸闷,看他一眼都觉得烦,转而对季星摇温声道:“别聊太久,早点睡。”   季星摇乖乖点头,“好。”   周重巍站起身,又对贺骁道:“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先别回去了。”   这是要留他?贺骁受宠若惊,却听周重巍下一句道:“我让人给你收拾客房,一会时峥带你过去。”   贺骁:“哦。”   原来让大舅哥来监督他才是主要目的。   周重巍说完就出去了,像是忘了似的,门没有关,开着一条缝隙。   “你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了吗?”季星摇道。   贺骁含糊道:“算是吧。”   季星摇以为贺骁含糊的回答是因为对他自己所作所为的心虚,不由也软声控诉他,“你怎么能,这样呢?”   贺骁:“啊?那样?”   季星摇:“就,就你发在网上的话。”   贺骁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有什么问题吗?”   季星摇也说不上究竟有什么问题,就是有些不好意思,明明贺骁又没有指名道姓地官宣是她。   季星摇含含糊糊,“你的粉丝会崩溃的。”   贺骁:“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还怎么当我粉丝。”   主要是季星摇这段时间以来打入了贺骁的粉丝后援群,看着群里小姐妹一个个嚎得那么惨,有点挺歉疚的,但也有点小小的得意,就一点点。   季星摇主要还是担心这件事情会不会影响他的事业和日后的资源。   贺骁拍了拍季星摇的脑袋,“这个不会,不用担心。”   季星摇懵懂地看着贺骁,贺骁淡淡道:“我都抱上你爸这条大腿了,日后还能少的了我的资源。”   季星摇去轻拍了贺骁的手一下,“你又不正经。”   贺骁握着季星摇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真不会,你放心,我又不是靠流量吃饭的人。”   他已经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太久了。   想了想,季星摇还是对贺骁说出了自己的对‘秦淮旭下药’事件的疑惑。   “秦淮旭接电话的时候,我按了手机的紧急联系人快捷键,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接起电话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季星摇也怕贺骁误会,“我说这个不是为了给秦淮旭开脱,他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陌生人了,如果一切是他做的我希望他受到惩罚,可如果不是他主谋,我也不想放过背后的人。”   贺骁沉默了会,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想起今天下午突然接到季星摇的电话,电话接通了,却没有季星摇的声音,只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贺骁很快认出那个男人正是秦淮旭。   贺骁立刻察觉不对,一边联系季星摇的司机,一边让周家的管家给她季星摇的定位,这个定位器是周重巍以防万一放在季星摇项链里的送给季星摇的,这才及时赶到救下季星摇。   贺骁确认季星摇的安全,全程没有敢挂断电话,因此秦淮旭通话时说了什么,他的确都知道,并且录了音。   贺骁沉默了一会,才道:“你想的没错这其中的确是有些问题。”   季星摇心一紧,她问,“知道他是在与谁通话吗?”   贺骁:“他没有说通话人的名字。”   季星摇:“他说了什么?”   贺骁找出了当时录的那个片段。   其实秦淮旭全程只说了三句话:‘是你’‘你干了什么’‘你什么意思’,这三句话看上去没有任何实质内容,可是如果从秦淮旭当时说着三句话的语气和秦淮旭在这通电话之前和之后的态度转变来看,的确是存在问题的。   季星摇心一沉,她猜的果然没错,这背后还有别人。   会是谁呢?   怀疑对象从动机出发,可以锁定在周重巍的对头和...周继月身上。   后者是季星摇的直觉,没什么直接的根据。   贺骁握了握季星摇的手,“别怕,有我在,没人再能伤害你。”   “不论你想怎么做,我都会在你身边。”   季星摇抿着下唇,扑进贺骁怀里,闷闷的应了一声。   -   前段时间搜集的周继月雇凶杀人的证据终于集全,周重巍拿到证据后,一一看完,他在书房坐了一整夜,次日他把u盘亲手交到了季星摇的手中时,周重巍看上去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他摸着季星摇的头说,“放手去做吧,爸爸支持你。”   季星摇抱了抱爸爸,就带着证据在贺骁的陪同下,去了警局,报警周继月□□。   以及给秦淮旭□□|未遂案件提供了提供了新的证据——贺骁的那份录音以及能表明秦淮旭前后态度变化的视频监控。   报案人是首富前不久刚寻回来的亲女儿,而□□的却是首富的干女儿,这种劲爆的一旦传出去必然会上新闻首页的案件引起了高度关注,警方行动很快,收到证据不久就立案调查。   其实季星摇提供的那份u盘里提供的证据已经很齐全了,就算是调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于是当警方很快实施抓捕,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周继月竟然消失了。   谁也不知道周继月去了哪里,就连周继月的父母也不知道。   季星摇收到消息的时候也很意外,“难道是她提前得到了消息逃往国外了吗?”   “不是,”周重巍摇了摇头,他之前虽然也这么怀疑过,甚至以为自己身边出了内鬼,甚至已经让心腹排查筛选过一遍了,这一遍虽然揪出了几个玩忽职守的,但是并没有发现内鬼。   且最近的飞往国外的航班也并没有查到周继月的信息,所以周继月应该没有出国。   季星摇皱眉,“那就太奇怪了。”   正说着话,管家就进来了,“赵家的人又来了。”   贺骁给季星摇拨了个橘子,喂到季星摇嘴边,嗤笑了一声,“这家人也真是奇怪,女儿失踪了不着急找女儿,反倒跑到这来。”   周时峥注意到贺骁用的词是失踪,不免多看了贺骁一眼。   女儿不知去向,父母不担心反而还到处跑,这种情况下,不是一般会认为父母知道女儿躲起来了所以才不担心四处奔波的吗,贺骁为什么会说失踪?   周时峥不免想到妹妹刚出事的那晚上,贺骁很晚才从外面赶来,带着一身少见的阴郁暴戾气息,周时峥不免多想了些,这个家伙是不是知道什么?   贺骁似乎洞悉了周时峥的心里活动,只笑着看了他一眼。   贺骁这一笑,笑得周时峥心下一紧,他太了解贺骁了,他这一笑,准没好事。周时峥撇开视线,只当没看到。   周重巍对管家道:“让他们回去吧,我不信见到他们。”   管家:“我说了,他们不听,铁了心的想要见您。”   季星摇报案的消息被周重巍这边压着,消息暂时倒是没有走漏出去,只是警察到赵家调查的时候,赵家父母自然就知道了这事。   赵家一家能有现在这样的地位和财富全都是仰仗周家,一听周安悦报警说周继月谋杀,赵家一家人胆都吓破了。   甚至没有管好几天没有音讯的女儿,直接跑到周家说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周继月做的。只是周重巍不肯见他们,关乎前途命运的大事,赵家人自然不肯罢休,在门口纠缠了好几天,各种方法都用尽了。   晾了他们几天,也差不多了,周重巍沉默片刻,“跟他们说,把周继月的名字改回去,我不会因为周继月的事情迁怒他们一家人,但是如果他们再闹下去,后果自负。”   季星摇听到爸爸让周继月把名字改回去,耳朵动了动,没说什么。   周重巍心情不太好,转身想去楼上书房一个人待一阵子,走前听到女儿和那碍眼的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臭小子说话。   “你说周继月会跑到哪里去呢?”   “不知道,他以前做了那么多坏事,可能被哪个仇人绑架了吧。”   周重巍眼睛眯了迷,犀利的目光带着洞悉人心的力度扫了贺骁一眼,贺骁浑不在意的笑了笑,继续和季星摇耳语。   “啊,她以前还做过很多坏事吗?”   “听说从小就霸凌,逼死两三个小女生...”   “啊...”   - 第42章 正文完结   警察一直没找到周继月,期间‘秦淮旭’下药的案件也一直在调查中。   警察再次审问了秦淮旭,秦淮旭矢口否认,说电话与案件没有什么联系,下药的整个事情都是他一手谋划。   警察对那通电话的号码的背后主人进行了调查,发现那串号码的身份证关联的是一位六十岁老人的身份证,而那位老人对这个号码并不知情,显然对方是故意用这个号码掩藏身份,这让原本对那通电话能够提供的信息保持怀疑态度的警方起了更大的疑心,断定这事情背后肯定另有蹊跷,于是调查继续深入展开。   继续往下调查,警方终于发现了秦淮旭宁愿自毁前程也咬死是自己主动谋划了这场迷|奸的原因——通过非法渠道取得非法药物并且买通清吧工作人员的实际操纵者是李玉芬女士,也就是秦淮旭的亲妈。   警方上门逮捕李玉芬的时候,她正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家里一片狼藉,像是刚刚发生过一场争吵一样。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就在十五分钟之前,李玉芬与丈夫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她们两个自从秦淮旭被捕之后就几乎天天发生争吵,只是今天争吵得狠了些,她一时气急上头,带着怨气的话脱口而出,“要不是你当初经营公司的时候偷税漏税,让人家举报,公司被罚了五个亿,秦氏又怎么会资金链断裂?”   “要不是因为想要找个家庭条件好的媳妇填补我们家的亏空好度过这一关,我又怎么会愿意去当恶人拆散淮旭与季星摇!要是当初他们两个能在一起,现在淮旭就是首富周重巍的女婿!怎么会受这样的苦!”   “我要不是想着挽回淮旭和季星摇,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连累儿子!归根结底还不全是你当初偷税漏税的错!”   偷漏税被局被罚款一直是秦父心底碰不得的痛,如今被妻子接二连三地踩中痛处,秦父一时急火攻心,气得心脏病发作,直接倒在了地上。   李玉芬吓懵了,哭着找出急救药喂给秦父,又拨打了120,救护车来了之后她想要跟着救护车一起走,但是一系列证件病例还没有拿,她只能先让助理陪着秦父上了救护车。   李玉芬失魂落魄地回来,跌坐在地上,悲痛得掩面低泣。   正这时,警察来了,李玉芬看着警察,知道自己的罪行终究还是暴露了,李玉芬心底防线彻底崩溃,忍不住嚎啕大哭。   警察问她罪行,她一一承认,“是我鬼迷心窍买了迷药,是我买通服务员给周安悦下药,是我连累了儿子,都是我的错,呜呜呜,与,与我儿子没有关系,我儿子是无辜的,求你们把我抓紧去,放了我儿子,呜啊啊啊啊...”   这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女人狼狈得完全看不出曾经那个极有体面的豪门阔太的样子。   警察逮捕李玉芬之后,再去审问秦淮旭,“秦淮旭,你最好从事交代。”   秦淮旭听闻母亲被捕,心如死灰,眸子中的光彩彻底暗淡下去。   秦淮旭半天才沙哑这嗓音道:“我妈只是被人利用了,周继月才是背后主使。”   ...   秦淮旭没有动季星摇,计划失败。   周继月得知这个消息后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大骂秦淮旭是个孬种,她发了一顿脾气,直接把电话拨给秦淮旭。   幸好她早有准备。   “喂,”秦淮旭沙哑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他声音无限疲惫,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发怒,“你还想怎样?”   周继月:“我要你担下一切罪责,我要你去告诉警察,这都是你做的。”   秦淮旭冷笑一声,“你做梦,哪怕是强|奸未遂也是要坐牢的。”   周继月道:“哦,你不想坐牢,你妈坐也行。”   秦淮旭瞳孔皱缩,怒吼出声,“周继月!你对我妈做了什么!”   周继月笑了下,“你该不会蠢到以为,买迷药、收买服务员这样会留下证据和把柄的事情都是我自己做的吧?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你尽可以不承认,警察就会去查,然后他们就会发现,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李玉芬,这可怎么办呢?”   “你虽然不是下药的,可你也带着季星摇去开了房,啧啧,你可想好了,是你一个人坐牢,还是你们两个都坐牢呢?”   秦淮旭恨不得生啖其肉,他一直都知道母亲比较亲近周继月,秦淮旭知道母亲亲近周继月的那点心思,他多少有点看不上也拉不下脸来,但是他也没有阻止母亲。他万万没想到,周继月会利用母亲对她的亲近和信任,诱导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秦淮旭别无选择,只能被周继月摆布,为了保全母亲李玉芬,忍下所有的罪。   秦淮旭把一切交代了。   周继月身上又多了一项罪名,只是周继月始终没有找到,警察找到了周继月的助理,助理也没有周继月的消息,甚至称周继月突然失踪了。   -   时间一天天过去,已经逼近年关,周继月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始终没有消息,季星摇原本以为这件事至少要拖到明年了,不想竟然在过年前一个周的时候接到消息,周继月找到了。   哦,不,现在不是周继月了,赵家给周继月改回了名字,她现在叫做赵妍红。   再次见到赵妍红的时候,是在精神病院。   在季星摇的要求下,贺骁还是陪着她来看了赵妍红。   季星摇被赵妍红的模样吓了一跳,她的形容实在是凄惨,头发被贴着头皮剪的乱七八糟,身上布满了各种伤痕淤青,季星摇甚至在赵妍红的手背上看到不少像是烟头烫出来的疤。   季星摇吓得往贺骁的怀里躲了躲,“她,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贺骁:“警察在郊外的一个废弃工厂里找到的她,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样了。警察进行了调查,发现她是在十天前被两个声称是她外国男友的外国佬绑架了,这两个外国人对她进行了长达十天的虐待,等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疯了。”   季星摇一阵后怕,“怎么会这么这样?”   季星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安悦,”周时峥走过来,说实话,他看的都有不舒服,“我们回家吧。”   赵妍红原本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突然抬起头来,神经质地咯咯笑着,“安悦,我是周安悦。咯咯,我爸爸是首富,你们谁也不能欺负我,安悦,周安悦,我是周安悦。”   季星摇不舒服地皱起眉,一边的医生解释道:“她大概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从醒来就说自己是周安悦,她目前只认定这个身份,不承认自己是周继月,更不承认自己是赵妍红。”   “她大概是心底里一直渴望成为周安悦吧,她疯了之后,就真把自己当成了周安悦了。”   季星摇有些不太舒服,她大概能够明白爸爸的难受了,希望这里的景象千万不要被爸爸看到,不然爸爸心里会很难受吧。   “我们走吧,”季星摇对贺骁和周时峥道,她只想离开这里。   “好,我们离开这里。”   车上,季星摇一直沉默了很久,直到快到家门的时候才道:“哥哥。”   周时峥回头,“嗯,怎么了?”   季星摇看着周时峥认真道:“哥哥,以后还是叫我星摇吧,我还是更喜欢星摇这个名字。”   周时峥愣了愣,点点头,摸了摸季星摇的脑袋,“好,星摇,不管你叫什么,你都是我的唯一的妹妹。”   季星摇甜甜的笑了笑,“哥哥最好了。”   贺骁轻咳一声凑上来,“贺骁哥哥更好。”   然后就被周时峥往屁股上踹了一脚,“滚。”   贺骁躲开周时峥的脚往周家别墅屋子里跑去,周时峥追上去,“滚回贺家去,又来我家蹭饭。”   贺骁灵活地躲闪着周时峥的攻击,“你家不就是我家吗,我们什么关系啊,怎么还分彼此呢?”   季星摇看着打闹的贺骁和周时峥,叹了口气,自己去喊爸爸吃饭,嘴里还嘟囔了句,“幼稚。”   季星摇去了书房找周重巍,身影消失在内置电梯里,打闹的两个身影突然停了下来。   周时峥低声道:“赵妍红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你给我透个底。”   贺骁脸上还是那种散漫的笑,只是眼底的东西变了,凭空多了股子骇人的危险,他扬了扬自己的手掌,“我的手可是干净的。”   周时峥稍微放心了些,没好气道:“别卖关子。”   贺骁放下手,“我真的没做什么,那女的这些年干的伤天害理的事还少了?恨她的人多了去了,自从星摇回来,那些人更是日夜盼望着那女的倒台,那女的失去了你爹这个靠山以后,那些人得到消息,还能坐得住?”   贺骁转着手机,思索着,“我估计能猜到是哪几家干的。那女的身上的那些伤,还有手被上的烟头,都是那几家被她霸凌自杀的女孩子身上出现过的伤痕。”   周时峥沉默着,没说话。   贺骁:“怎么了?担心周叔?”   周时峥看他一眼,默认了,“爸这几天睡得不怎么好。”   贺骁笑着拍拍他的肩,“没事,过两天我整一花活,帮周叔分散分散注意力,他就没工夫多想了。”   周时峥好奇,“你想做什么?”   贺骁神秘兮兮的笑了笑,“保密,明天你就知道了。”   -   赵妍红找到了,季星摇年前的最后一桩心事也了却了。   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季星摇现在回想过去,觉得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简直比她之前的二十多年都要跌宕起伏得多。   不过不论过程多艰难多曲折,总之结果还是非常好的,她找到了多年初恋,两人在一起了,她还找到了爸爸,有了一个温暖的家。   年关将至,新的一年也将到来了,这一年的坎坷与不好的记忆都将过去,季星摇期待着新的一年,不只是因为新年意味着一个全新的开始,更是因为,这是季星摇第一次和家人一起过年。   季星摇兴奋极了,像是小鸟一样欢快地跟在管家身边,要与管家一起置办年货,管家疼爱她,见她高兴也就哄着她,给她列了一张年货单子,让她去采购。   季星摇高兴得不行,她从前过年的时候看到别人家里一家人去超市采购年货那温馨热闹的样子都要羡慕死了,这次她也可以过一个那样的年了。   季星摇礼貌的打电话问爸爸有没有时间,很可惜,年末了,大老板周重巍非常忙,在外地回不来,不过小老板周时峥倒是有空了,季星摇又礼貌的询问哥哥,哥哥欣然应允。   季星摇觉得只是他们兄妹两人不够热闹,又偷偷地叫了贺骁。   于是三个人一起去超市采购,可惜贺骁是个公众人物,出门离不得口罩,为了不被人发现他还特地弄了副黑框眼镜戴上。   季星摇给他想办法,肩膀塌一塌,腰弯一弯,衣服多穿几件,显得胖一点。   贺骁被季星摇折腾得没脾气,不过最后全部拒绝,理由是这样太丑,季星摇会变心。   季星摇觉得很冤枉。   贺骁道:“我有更好的办法。”   季星摇:“什么?”   贺骁看向周时峥,弄得周时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种不祥的预感。   贺骁找来两个黑色口罩和两顶棒球帽,自己和季星摇一人一套,“我们两个武装起来,让你哥吸引火力。这样别人的注意力都在你哥脸上,就没有功夫看旁边的我们了。”   季星摇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他们就这么出门了。   周时峥和贺骁都是身高腿长的大帅哥,光身板就异常出众,引得商场的客人频频回头看来,也有人注意到贺骁的身形似乎有点眼熟,但是看到周时峥的脸还是被吸引走注意力。   这两男一女,戴口罩的那俩明显是一对,小情侣腻歪在一起撒狗粮有什么好看的,露着脸的单身帅哥更好看好不好。   贺骁竟然真的靠着转移火力的办法跟着周家兄妹逛了大半个小时的商场,采购了两个购物车的年货,直到离开的时候才被一个小姑娘认出来。   之后商场就轰动了,有人甚至在大喊,“贺骁和他女朋友!”   “贺骁!”   “贺骁在那里!”   贺骁哪里还敢多留,牵着季星摇就跑了,他跑得飞快,非常不厚道地撇下大舅哥被人群包围在中间,像是被海孤立的一座小岛那么可怜。   周时峥周大少爷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狼狈,等他从商场人群里逃出来的回到车上的时候,购物车里的东西没了,衣服也被扒拉破了,没破的地方还有脏脏的手印,太狼狈了。   这一场采购下来,直接损失了8W+(主要大哥衣服贵)。   可周时峥这样惨了,贺骁还逼逼叨叨,“东西呢?怎么就没了?要你何用呢?”   周时峥阴沉着脸,真想把这货踹出去。   当天晚上这事就上了热搜。   #贺骁 女朋友   #贺骁带女朋友逛超市   有人录制了小视频发在网上,视频里贺骁戴着黑色口罩和黑色棒球帽,牵着一个与他一样打扮的女生,两人站在一起光身型上看就非常的般配,贺骁全程牵着她或搂着她或护着她,十分爱护,撒了满屏狗粮。   当然当时三个人站得近,周时峥难免出镜。   -旁边那个冰块脸的帅哥是谁?   -帅哥好惨,近距离吃狗粮,这脸冷的,简直生无可恋。   -哈哈哈,你们去看[传送门]这个视频,贺骁带着女朋友跑了,留下这哥们衣服都被粉丝扒拉碎了哈哈哈,太惨了。。   -hhhh,贺骁也太不仗义了hhhhh   -不懂就问,那帅哥是保镖吗?   -这届网友不行,五分钟了帅哥资料还没被安排上。   -哈哈哈,什么保镖,那个是周氏的太子爷,首富的独子好吗哈哈哈哈保镖。   于是很快#周时峥也跟着上了热搜   -贺骁认识周时峥?贺骁什么人?   -贺骁带着女朋友逛超市为什么带周时峥,那么问题来了贺骁女朋友是谁?不会是首富女儿吧哈哈哈哈,我就开个玩笑。   -我就想问,哪个扒了太子爷衣服?那么贵的外套也敢撕,实乃狠人。   ......   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厚道,贺骁回到周家后主动提出要做一道菜给大舅哥赔罪,然后就去了厨房。   周时峥冷着一张脸去了自己房间换衣服。   周时峥换了衣服坐在饭桌前,季星摇坐在周时峥对面,周重巍在外地没回来,只周家兄妹和贺骁一起吃饭,贺骁从厨房出来了跟着管家一起上菜。   这天正值小年,北方的习俗是要吃饺子,贺骁挑了包得最漂亮一碗饺子放在季星摇面前,“我亲手包的。”   季星摇星星眼。   周时峥不爽脸。   吃饺子的时候,季星摇发现这些饺子中间那一颗明显比别的饺子要大,季星摇问贺骁,“这颗是你包的吗?”   贺骁点头,“好看吗?”   季星摇:“好看,它怎么和别的不一样?”   贺骁:“因为它是特别的。”   季星摇以为贺骁说着玩的,小心地咬了一口饺子,不想这一咬咬到了个东西,皱眉从饺子里扯出一个密封的小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东西,季星摇一脸不可置信,“你掉进去的?”   贺骁接过小塑料封袋,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枚十分闪亮的钻戒,季星摇惊呆了。   贺骁拿着钻戒直接单膝跪地,“星摇,你愿意嫁给我吗?”   季星摇捂着唇,眼中闪着惊喜的泪光,她激动得说不出话,只不住点头。   周时峥在一边直接懵了,他想起昨天贺骁的话‘过两天我整一花活,帮周叔分散分散注意力,他就没工夫多想了。’   分散注意力...   贺骁泥马!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