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陷阱》 作者: 鹊鹊啊   文案:   [破镜重圆/先婚后爱/双洁]   林绵曾在国外与一位口语流利的华人帅哥迅速坠入爱河。   她以为留下一笔分手费,两人就能好聚好散。   三年后,林绵凭借受伤那部剧夺下最佳新人奖,并且成功签约近年风头正盛的星盛娱乐公司。   庆功宴上,林绵没想到见到了三年前的华人男友。   对方手执酒杯,被几位前辈簇拥,灯光照亮他专注倾听的半张侧脸,褪去大男孩气多了几分成熟矜贵。   男人忽而转头朝她看来,目光冰冷陌生,林绵心失重般跳了一下。   男人缓步行来,经纪人低声提醒林绵,“他是星盛娱乐老板的小儿子江聿。”   “见过。”林绵说。   江聿不疾不徐提醒她,“不仅见过,绵绵,你还骗我跟你结过婚。”   江聿从裤袋取出一张结婚证书,林绵才记起当年把材料丢在教堂,就彻底忘了。 第1章 心跳陷阱   夜晚潮湿,地面潮湿   空气寂静,树林沉默,今夜我爱你   *   夜色如幕,零星闪烁。   半山腰一排尖角木屋矗立在雪夜里,大雪翻飞,细软的积雪在透明玻璃屋顶堆积厚厚一层。   室内壁炉火光跃动,玻璃上覆着一层潮湿水汽。   空气里弥漫着馥郁的玫瑰香气,那是她不小心打翻了一瓶花露散发的味道,混合着高热的呼吸,散发无法落到实处的旖旎。   女人赤足侧着蜷在长绒地毯上,纤薄的颈背弓如蝶翼,灯光照亮半张好看的脸庞,眉目清浅,双目紧闭,鼻峰挺翘,勾勒一小片错落明暗,卷发慵懒地铺在脸侧。   此刻,女人睡颜安静,炉火跃然脸上,衬得鼻尖挺翘小巧,鼻翼一颗小红痣鲜活灵动。   漂亮的,让人移开眼。   摩托车声浪轰鸣,惊扰夜色,不过很快恢复宁静。   林绵像是猫,慵懒睁开眼,被熟悉的体温裹挟后,轻轻握住男人交叠在胸口的手,不用回头,靠在臂弯蹭蹭,很轻地笑了笑,“你回来了?”   男人裹挟一身冰雪寒意,沾染了林中草木的清香,马丁靴带回几团积雪,融成水痕。   他将她拥紧,声音清亮上扬,“你猜我逮着什么了?”   林绵嘴角轻轻一扬,倚在男人怀中扬起脖子摸他脸颊,“什么?”   男人左耳上的银色耳钉,折射雪光,他笑着吻她耳朵,“兔子。”   林绵来不及思索林中怎么会有兔子,她被男人带到床边,拥抱缠绵接吻,像之前养成的默契一样,知道怎么做最能取悦对方。   室内热气氤氲,气息追逐,如火焰如潮水般热烈,蒸汽化成水珠沿着玻璃蜿蜒淌下。   “Roy。”   林绵坐在男人腰腹,俯身跟他接吻,几缕卷发飘下来,落在男人指缝间,她指尖抵着男人肩膀描摹丈量,模糊低语:“我想当兔子。”   男人掌心贴着腰腹攀上脊背,技巧性往下按压,声音暗哑,“绵绵。”   男人将她调换方向,亲吻她的嘴角,就再也没有松手。   灼人的气息在耳边回荡,如盛开的玫瑰奔放热烈,倏地收成一张细细的网,将她心脏拢住。   林中细枝不堪其重,漱漱落雪。   恼人的声音深深浅浅印在脑海里,“林绵,绵绵““Roy”在夜色稀薄的夜晚交替。   *   “叩叩叩——”   林绵一脚踩空跌入深谷的失重感将她吓醒。   额头和修长脖颈布满细汗,眼底疲惫驱散不去,林绵脸颊在枕头上轻轻蹭着,重新轻阖上睫毛被汗浸润,湿漉漉的轻颤,最后干脆整张脸埋进枕头里。   又做这个梦了。   她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梦见Roy了。   明明都记不起他的长相,可那种力量感爆发的热烈感在她为数不多的经验里带来过不错的体验,愈久弥新。   仿佛她真在小木屋跟他厮混一夜。   宿醉感袭来,身体累到极致。   叩门声再次响起,林绵确认不是幻觉,懒洋洋地支起身套上睡衣下床。   趿拉着拖鞋,慢条斯理地扣上睡袍,林绵拉开门都没看一眼,转身往室内走。   “宝贝,你快醒醒。”闻妃扶着林绵的肩膀轻晃,又问她:“头疼吗?”   林绵站着没动,几缕头发贴在脖颈上,显得几分慵懒养眼,她抿抿唇,“本来不疼的,被你晃疼了。”   闻妃赶紧推着林绵到沙发上坐下,“江玦派车过来了,楼下等着呢。”   林绵捂着嘴,打了个呵欠,眼圈湿漉漉的,泛着薄光,语气淡淡的,“江玦为什么派车过来?”   “那是江玦疼你啊,宝贝。”   “江玦对你好,谁都看在眼里。”闻妃忍不住感慨,林绵长得漂亮,命又好,童星出道星途顺风顺水,三年前一部文艺片,直接给她冠上最佳新人的殊荣。   这不是老天赶着喂饭吃是什么,然而更气人的是,她的感情运也超好,斩获银穗奖的同时,也斩获了星盛娱乐继承人的关注。   闻妃作为林绵的经纪人,无时无刻不希望林绵跟江玦修成正果,当演员哪有当星盛娱乐帝国的少奶奶好。   “我们只是朋友。”林绵淡声强调。   闻妃耸了耸肩膀,让造型师先进来做造型。   闻妃将赞助商提供的礼服取出来,铺在床面上,林绵抻了个浅浅的懒腰,解开腰间系带,睡袍垂落脚边,盖住小巧莹润的脚踝。   换上礼服,手机很准时的响了。   闻妃拿过来,朝林绵挤眉弄眼,“啧,江玦打来的。”   修长手指接过手机,点下接听,传来男人温润的嗓音,“抱歉,公司临时有点事情,只能让司机过去接你。”   林绵礼貌回道,“谢谢江总,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男人低语,“不要总跟我这么客气。”   林绵淡淡“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造型师取来珠宝,林绵问闻妃才知道,珠宝不是品牌方提供的,而是江玦遣人送来的。   车子在酒店门口候着,林绵上了车,闭上眼竟然有点不真实感。   三天前,银穗电影节开幕,她主演的电影《潮生》同时斩获最佳摄影,最佳编剧,最佳音效以及最佳新人演员几项殊荣。   二十二岁斩获最佳新人奖,林绵上台领奖时,脑子空白,踩下每一步都犹如置身云端。   今晚将举行庆功宴,届时也会公布她签约新东家——星盛娱乐公司。   好像未来一切触手可及。   手机蜂鸣再次响起,林绵抽回思绪,垂眸看了一眼来电人,红唇微微抿着,漆黑瞳仁里浮起冷冷的光。   “绵绵,阿姨的电话不接吗?”   林绵翻过手机扣住,偏头看向窗外。   “在想什么?”闻妃见她不说话,关切地问。   “机车。”她坦白。   闻妃松了口气,笑着说:“还在想《潮生》啊。不过也对,你的第 一部女配角,当时你知道他们怎么评价你么,说你身上有种破碎的美感,是美神,是在造物主偏爱之作。”   偏巧今天林绵的造型也将她的清冷美雕刻到了极致。   一袭黑色曳地织纱抹胸礼服,勾勒纤薄曲线,黑色与瓷白的肌肤形成极致对比,瘦削的肩膀,小巧纤瘦的锁骨,如蝶翼般纤薄的脊背,天鹅颈牵出曼妙曲线,卷发束起挽成简单的发髻,妆容精致,除了一对夸张耳饰,再无其他装饰。   偏偏不需要多做诠释,她出尘的眼神,就能脱颖众人。   车子缓缓驶入地库,林绵及时阻止闻妃背诵媒体评语。   一位身材高挑,俊朗儒雅的男人立在不远处。   车门打开,男人伸手来扶林绵下车,“辛苦了。”   林绵浅笑着不动声色避开,踩着高跟鞋同男人一起进入电梯。   “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可以吗?”林绵以为是去见业内人士,没好拒绝。   “谁啊?”   林绵跟着他来到休息室。   室内空无一人,江玦也没想到,站了几秒,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过去,见一个少年走进来,他问:“阿聿人呢?”   “聿哥倒时差呢,还在睡觉,说待会儿过来。”   江玦似乎见怪不怪,叮嘱少年,“告诉他别迟到了。”   转头对林绵表示歉意,“本来打算带你认识一下我弟弟,可惜,他还没来。”   林绵蹙眉同时又惊讶:“怎么没听江总提起有弟弟。”   江玦笑得温润,如春分和煦,“他之前一直在国外,刚回来接手星盛事业。”   原来是未来新老板,林绵点点头,随江玦离开休息。   *   江玦那位弟弟到了没到,没人知道。   庆功宴半个小时候后举行。   林绵揽获最佳新人奖,同时又宣布加入星盛娱乐,当下风头无两。   室内一片欢声,一个个身着华丽礼服的人举杯穿行,跟这位打打招呼,跟那位寒暄,好像在场的都是熟人。   林绵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她端着酒杯躲在人群之外,身旁有闻妃陪着,偶尔提点她来说话的人是谁。   当然,她也被闻妃逼着去跟那些导演主创甚至投资方主动示好,活络关系。   该见的人都见了,林绵高跟鞋踩着很累,而且一直牵着笑,嘴角有些僵硬,即便这样,美神的美貌丝毫不受损,反而流露出清冷慵懒的美感。   “你猜江玦这是第几次偷看你。”闻妃晃动酒杯,又让她猜江玦什么时候会过来。   林绵把玩着酒杯,忍不住吐槽,“你好无聊。”   林绵转了个方向抬眼随意看,忽然门口一阵喧闹声传来,大家的目光齐齐看过去。   目光定格在门口,只见几位前辈簇拥着一位身姿挺拔,宽肩窄腰的男人,处于中心的男人手执酒杯,露出腕骨白皙,眼睫垂下,轻轻抵着唇慢条斯理地抿一口。   动作优雅自如,每一帧如画。   灯光照亮他专注倾听的半张侧脸,褪去大男孩气多了几分成熟矜贵的气质。   一出场便众星拱月拱月,其他人都成了陪衬。   或许是感知不善的目光,男人忽而转头朝林绵看过来,目光冰冷陌生,短暂的停留一秒,让林绵心脏重重一跳。   他?   Roy?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三年了,记忆里早已模糊的脸顷刻间变得无比清晰,浓黑的眉毛,深刻的眉眼,利落的下颌线条,像是两张照片渐渐重合。   Roy重新站在她面前!   那些热情似火的夜晚如浪潮一般贴在耳边催生缠绵。   “天,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闻妃双眼等得圆溜溜,像是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人。   “唉,你看到没,他手指上的婚戒,外面传他已婚看来是真的啊。”   “好可惜啊,英年早婚。”   “狗仔蹲了半年也没挖出结婚对象,我看八成是假的。”   耳边传来女孩们的低声议论。   他结婚了吗?   林绵边听边想,看来这三年他过得不错,同时又为早上那场梦,感到羞愧。   闻妃挺直了脊背,握着林绵的手腕,欲要凑过去打招呼,林绵站着不动,让闻妃不解回头催她。   “天啦天啦,绵绵,跟我过去打招呼。”   “不用了吧。”林绵挪不动步。   要是告诉闻妃,她即将要去恭维的人被她甩过,闻妃会不会剁了她?   两个人磨蹭间,Roy已经摆脱簇围,缓步朝这边走来。   剪裁得体的西装,利落的发型,无名指上银色的戒指,无一不昭示着这个人和三年前不一样了。   见男人朝她们走来,闻妃压抑着激动的嗓调提醒林绵,“他是兴盛娱乐老板的小儿子江聿。”   江聿?   原来他叫江聿。   可是又是哪个聿?   Roy,江聿,林绵在心里交替念了一遍,还挺好听。   林绵很轻地眨了下眼睛,声音很虚,“见过。”   闻妃来不及惊讶林绵什么时候跟江聿见过。   空气里弥漫着清浅的焚香和海水般与酒水交融的香气,气味跟他的表情一样暗藏攻击性。   江聿清亮嗓音多了几分克制的稳重,仿佛从穿透梦境投射到了现实,此刻晕染几分讥讽,“恐怕不止见过,绵绵,当初还给我留了一笔钱。”   林绵哑然,感觉像有一双手攀上后背,索命来了。   室内太过吵闹,以至于发生在偏安一角的戏剧性一幕没有旁人发觉。   闻妃瞪大了眼睛,已经无法表达惊讶。   林绵心脏轻轻颤抖,和Roy缠绵厮混的日子重回脑中,她一时很难把Roy和江聿联系到一起,抬起眸看过去,撞进一双浅褐色的眼睛里。   “是吗,绵绵?”   沉默对峙,目光一寸寸凌迟。   林绵脊背浮起一点凉意,她甚至怀疑,再沉默下去,江聿会冲上来扼住他喉咙,将她掐死泄愤。   他竟然没那么做,在有人唤他名字后,干错利落地离开。   林绵松了一口气,提着裙角往外走。   “绵绵——你去哪儿?”闻妃在后面追,“林绵,你等等我。”   林绵躲进休息室,后知后觉地喘气,一个心脏扑通扑通不停,几秒后,又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江玦叩门关切道,“林绵,你没事吧?”   林绵打开门,抬起小脸,脸色泛白,“我不太舒服,想先回去。”   江玦立刻追问,“要上医院吗,我送你去吧?”   林绵客气拒绝,江玦又开口,“不喜欢那些珠宝?怎么不戴上。”   “太贵重了,我让闻妃给江总送回来。”   她捞起沙发上的披肩裹着往外走。   高跟鞋在空旷的长廊发出清脆声响,林绵跨过大门口,骤然停住脚步。   因为她听见区别于高跟鞋的清脆声响。   果然侧头,入目是江聿倚在墙边,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按着打火机,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他低垂着头,薄薄的眼皮垂下挡住情绪,一缕光刚好照在他下颌和喉结的位置,旁边一颗小痣清晰可见。   林绵抿着唇,江聿也没抬头,就这么沉默着。   “Roy”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绵先叫他名字,“原来你叫江聿。”   江聿猛地一顿,合上打火机,掀眸,浅褐色的瞳仁深深望向她,不疾不徐吐字:“你也没告诉我。”   “嗯?”林绵看他。   江聿轻哂一声,眼里的讥笑明晃晃,“你还想当我嫂子。” 第2章 心跳陷阱   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无声将心绪牵动,一寸寸凌迟。   林绵不得不怀疑,他是故意躲在这里围堵,甚至可能连她跟江玦的对话早听了去。   但更多的是惊讶于他和江玦的关系,下意识矢口否认,“我没有。”   短促的音调,透着几分虚张声势的愠怒。   只是“没有”两个字是在太过无力寡淡。   毫无说服力。   江聿掀眸,嘴角讥嘲更浓,只不过他瞳孔偏浅,似笑非笑平白蒙上一层迷惑人的伪善浮光。   “这次打算玩多久分手?”   林绵牵了牵嘴角,清冷嗓调透着凉意:“我想你误会了,我跟江玦没有任何关系。”   陷入沉默——   江聿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听进去,指尖在磨砂轮摩挲,过了几秒,他顿住,薄唇吐出一句话。   “那就是他在单方面追求你?”   林绵沉默没有应答,从江玦要微信约饭饭到事无巨细的打点送珠宝,她不是没察觉他的用意。   只不过他是资本,她只是个小演员,总不能在对方没有明确表态前,闹得很僵。   “你记得我们什么关系吧?”   江聿偏头朝她看来,眼神很沉,似是探究又似警告。   “我以为当年我……做的很清楚了。”   江聿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薄唇勾出极淡的弧度,“是做的不错,三千欧元买我一个月,你还满意吗?”   林绵回到车上,牵着薄毯盖住自己。   闻妃找不到林绵,又听江玦说她不舒服,吓得赶紧打电话往车里走。   “小祖宗,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今晚的事情太出乎她意料,职业习惯让她嗅到了八卦。   林绵轻轻翻了身,转过脸来正对着闻妃,“你想知道什么?”   闻妃怔了几秒,问了最震惊的一件,“你跟江聿……认识?”   林绵没有否认,大方坦白,“他是我前任。”   她语气淡淡的,像是在陈述一件无足轻重的经历,又好像跟过去彻底斩断,眼里半点情绪都没有。   “恕我冒昧,你俩怎么认识的,怎么分手的?”闻妃实在无法将林绵和江聿联系到一起,她磕得一直都是林绵和江玦欸!   房子怎么说塌就塌了。   林绵思绪飘远,她直接跳过诸多细节,语气极淡地回答,“我甩的他。”   在一起一个月的某天早晨,她从他臂弯挣脱,在床头留下她无数不多的存款,悄然回国。   她以为金钱能弥补他,也能好聚好散。   显然她错了。   闻妃脸显然过于惊讶,半点没出声。   林绵也知道闻妃在担心往后的合作,毕竟签到了前男友家的公司,这也是她无法预料的事情。   半晌,闻妃缓过来,又问,“你以前怎么不早说,不然打死我也不费劲巴拉攀上星盛啊。”   刚签约,就可能面临穿小鞋。   她简直要头疼死了。   林绵丝毫没有这种担忧,她目光看向窗外,轻声反驳,“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闻妃看向她,“什么意思?”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叫Roy。”   一个喜欢穿工装裤脚踩黑色马丁靴,骑着杜卡迪送外卖上门的痞酷机车少年,时隔三年,他穿上西装皮鞋,已然与记忆中张开臂膀追风的模样不同。   怪只怪,那个时候的她只顾当下,并未深究他的身份信息。   闻妃幸灾乐祸问她:“采访一下,签到前任的公司什么感觉?”   林绵被逗笑,“要不你试试?”   闻妃摇头,又说《逐云盛夏》那试镜在即,又是一个和《潮生》同类型文艺片,曲导倾心之作,林绵的气质很符合女一人设,无论如何要争取到角色。   林绵轻轻皱眉,跟闻妃商量,“我能不能不接文艺片了?”   闻妃先是一愣,随即没忍住吐槽开,“你不接文艺片,你想接什么?偶像剧,还是综艺?你别忘了啊,你是美神,你是为文艺片而生的。”   林绵抿着唇没说话,闻妃降低音调,好声哄着,“小祖宗,不是说你不能接其他的,虽然文艺片在国内不卖座,可曲导的不一样啊,可以冲击国际影片大奖,你懂么?”   林绵从始至终表情很淡,闻妃见她沉默着,又问她,“我能知道你为什么不想演文艺片吗?”   林绵很轻地牵动嘴角,眼里没什么波澜,语调很缓慢,“我入戏了。”   车子平稳行驶,车内温度适中,音箱里播放着林绵喜欢的轻音乐。   她很快陷入一个梦里。   五月的伦敦浸润在水汽里,每天阴沉沉,似乎有下不完的雨,她刚到伦敦,好几次出门忘了带伞,被淋得湿漉漉。   也就是在一个阴沉的傍晚,林绵再次忘了带伞,被大雨追赶着躲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门口。   欧式建筑屋檐极短,遮不住飘来的雨,很快林绵霸占的一小块地方也被雨水浇湿,她后背贴在冰冷的墙面,退无可退。   她抱着双臂,开始衡量是站着淋一场雨,还是抱着手臂冲回公寓。   须臾几秒,头上倾斜一把黑伞,伞骨做工精细,银色泛白,上面刻着很小但却昭显昂贵的logo。   伞朝她这边推了一些,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她惊讶侧目,看见一只线条分明的黄皮肤男人手臂,手腕上缠着一把钥匙样式的手链,骨节分明手指握着伞柄,明明一个寻常动作,却是很好看。   “伦敦经常下雨,出门怎么不带伞。”   男人的声音清朗明亮,不出意外的好听,林绵这才抬头对上一双极浅色的瞳孔,因为靠的近,她几乎看见眼里的自己。   “不好意思……我……”林绵没好意思说忘了。   因为男人的眼神太过真诚,太过深邃好看,像是有引人无端信任的魔力,她看着他银色的耳钉,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   “你不用跟我道谢。”男人头发漆黑,五官分明,骨相极好,形如刀削斧凿线条利落,除了浅褐色瞳仁外,完全是华人长相,普通话字正腔圆,“伞借给你了。”   异国他乡遇到一位华人实属难得,对方释放善意,让林绵感到亲切放松。   接过伞,伞柄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我怎么还给你?”她真诚发问。   对方嘴角勾出一点漫不经心地笑,转头看着大雨滂沱的街道,“明天下午五点,还在这儿等我。”   “那我怎么称呼你?”   男人扬唇,吐出好听的音节,比雨声悦耳:“Roy。”   他推开小店的玻璃门,风铃碰撞发出叮叮铛铛的声音响了很久。   *   另一头车内。   气氛过分安静,微妙。   江玦处理完公事,合上电脑,才有空看向江聿,“时差倒得怎么样了?”   江聿在玩手机,垂着眉眼,点点灯光照亮他眼下,他漫不经心扯唇,“就那样吧。”   “我听小敛说你找我,什么事?”   都过去半天的事情,终于被江聿发善心想起来。   江玦语气很淡,但多少掺杂了不悦,“打算带你见见林绵。”   江聿指尖稍顿,一秒后又在屏幕上若无其事地打字,“那个小明星?”   江玦不可否认。   “哥,你不会不知道我们这种门第怎么可能容忍你娶个小明星。”江聿慢条斯理地陈述着事实。   江家多大门第观念多固执,他的婚姻从来都不属于自己,作为继承人的江玦再清楚不过。   “林绵和别人不一样。”江玦失口辩驳。   江聿嗤笑,看向江玦,眼里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揶揄,“你怎么知道,你们睡过?你怎么不知道她只是玩你?”   江聿的语气太过直白逼人,江玦脸上稍显不快,语气沉沉,“你都没见过林绵,不要这么评价她。”   江聿一脸无所谓,只是在手机屏幕暗下去时,眼神也暗了。   “既然她这么好,改天带出来吃个饭。”   江玦没应,江聿也就不自讨没趣,继续翻看着图片。   “你真的不打算玩摩托了?”江玦瞥见江聿手机上的机车照片。   江聿心不在焉了几秒,“不玩了。”   “为什么?”江玦记得他弟弟可是很喜欢这些摩托,爱车如命,他好几次去伦敦,江聿都不厌其烦炫耀他的宝贝爱车。   更是亲切称那些车为老婆。   “被一个坏女人骗了。”江聿语调随意,任谁听着都有那么点风流洒脱。   *   林绵回到家。   换掉繁冗礼服,泡了个热水澡,换上灰色丝绸的睡袍,睡袍不长,露出两条笔直纤细的小腿,脚踝小巧白皙,赤足踩在长羊绒地毯上无声无息。   头发用抓夹随意固定在脑后,几缕浸润着水汽发丝飘下来,缠在颈间,衬得脖颈白皙纤细,她取下抓夹,随意拨弄,便如瀑般披散在颈背。   手机在地毯上响个不停,她点燃香薰蜡烛,打开黑胶唱片机,音乐缓缓流淌,她不紧不慢拾起手机。   看见来电人,下意识地蹙起眉头,没想好接还是不接,握着手机僵持着。   对方一遍遍打来,掌控欲呼之欲出。   “妈妈。”林绵按下接听键,垂下眼眸。   风从门缝里挤进来,轻轻撩动裙摆贴在腿上。   “绵绵,报纸上写的你跟江玦怎么回事啊?”   “你怎么能不跟爸爸妈妈商量一声就换经纪公司呢?”   “你是不是偷偷跟江玦恋爱了?”   一声声质问,犹如细网,裹挟着重重压力让她窒息。   玻璃门里印出清冷漂亮的眉眼,她没什么表情地牵动嘴角,“没有。”   女人似乎松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不是反对你恋爱,但是恋爱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得经过爸爸妈妈同意?”   见林绵不说话,女人又重复:“绵绵,你现在是事业上升期,不要让恋爱毁了你的前途,知道吗?”   女人似乎不放心,又补了一句:“宝贝,你要是想恋爱了,提前告诉妈妈!”   林绵表情很淡,她将手机拿远了一些,“我知道的,妈妈。”   一直以来这不是关心,是枷锁,是束缚羽翼的镣铐,每一次妈妈来电话,她都生出一点反骨。   挂了电话,手机软件推送一条“您关注的北京前往伦敦机票已更新”的提醒。   林绵扔下手机,蜷在地毯上,睫毛缓慢眨动,谁也想不到,三年前伦敦的雨后——   主动勾住Roy的手,缠着他脖子索吻求欢,是她脱离掌控做过的最疯狂最离经叛道的事情。 第3章 心跳陷阱   林绵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面伦敦总是下雨。   醒来后,望着窗外细雨,恍惚很久,废了很长时间辨别出在自己的出租屋。   江玦发来消息。   江玦:【早安,身体好点了吗?】   林绵立在洗漱台,一边刷牙,一只手轻点屏幕。   林绵:【好了,谢谢江总关心。】   对方好几秒没回,她将视线重新投回镜子上,刷牙洗脸护肤化妆一气呵成。   再看手机,江玦的新消息悄无声息地躺在对话框。   江玦:【今天有空吗?请你和我弟吃顿饭。】   林绵眸光轻轻颤动,呼吸继续了两秒。   林绵:【不用了吧,今天行程很满。】   其实不止今天,但人家只说吃饭,她要发散了说些什么,也不好,她心想就这样吧。   江玦那么聪明,应该会懂。   回复过后,有些逃避似的,将手机盖上。   半个小时后,闻妃通知林绵车到楼下了,林绵上了车,才发现前座多了一个年轻女孩。   短头发学生裙,胸口背着一个白色双肩包,笑起来眼睛弯弯,有些娇憨。   “林绵姐。”女孩主动递来水杯,“五十度的柠檬水。”   林绵多打量了她一眼,轻轻提了提嘴角,“你是?”   女孩大方伸出手,笑着自我介绍:“林绵姐,我是闻妃姐临时叫过来当助理的。”   女孩声音爽朗,阳光热情,让林绵发表什么反对意见。   林绵上午去拍了一组杂志封面大片。   一共四套造型,摄影师直夸林绵可塑性好,什么造型都能轻松驾驭。   最后一套仙女飞鱼造型,水波蓝色的鱼翼贴在鬓角,同色系眼影点缀,白色和蓝色的水钻贴在眼下,黑瞳如墨,配上她清冷似雾的眼神,波光流转间,盈盈水光折射出矜冷易碎的美感。   仿佛她就是大海娇养最美的飞鱼。   女孩在一旁屏息欣赏,等到林绵休息,她小嘴叭叭的,“林绵姐,你真的好美啊。”   林绵被小姑娘逗得露出浅淡地弯唇。   收工时天快黑了,司机听从安排,直接将林绵送到和园。   之前她试镜拿下一个古装电影的女二号,今天是《京华客》主创团队第一次剧本研读会。   据说投资人也会到场。   林绵刚踏入大堂,便碰见老熟人傅西池——她在《潮生》这部电影里恋人扮演者。   傅西池轻抬眉梢,“好巧啊,女朋友。”   他私下一向喜欢开玩笑,在剧组天天女朋友女朋的叫着,之前林绵还纠正,后来发现纠正了没用,就随他去了。   “巧啊,我也刚到。”她站在他侧边,同他一起往里走。   等到四下安静了,林绵才说:“你生日我在拍戏没办法回,生日礼物收到了吧?”   傅西池笑了笑,“这次原谅你了,下次不许不来了。”   林绵笑着嗯了一声,傅西池又说:“等会儿结束了,吃宵夜去,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   当时《潮生》的拍摄点在沿海,他们经常收工了相约去吃宵夜。   自从结束拍摄,林绵被严格控制体重,很久没大快朵颐了。   “好啊。结束了就去。我请你。”   两个人同时进入房间,编剧先到了,导演和制片随后就到了。   不多时,一位衣着矜贵的男人走了进来,导演和制片纷纷起身迎接,导演笑着介绍,“这位是喻总,咱们的投资人。”   喻琛目光快速环视众人,嘴角悬着浅笑,只不过在看见林绵时,稍稍停顿了一秒。   他收回目光,在导演照顾下落座。   剧本研读会正式开始,林绵很快投入角色,她饰演一个漂亮的女二号,而傅西池则饰演男主角。   没有感情线。   大家头脑风暴,如火如荼,偶尔有笔在纸面上摩挲的沙沙声。   喻琛则和大家截然不同,他靠在椅子上,双手捧着手机,视线从始至终都没从屏幕上移开。   大概也没听讨论什么。   过了半晌,喻琛像是无聊极了打了个呵欠,撂下手机起身掸了掸衣服,“你们先讨论,有个朋友感兴趣,过来坐坐。”   导演起身,被喻琛按着肩膀坐回去。   “剧本要紧。”   喻琛拍拍导演,便抬步拉开门出去。   因为林绵角色有个矛盾点发生了争执,她思索得入神,连房门打开,从外进来两人都没注意。   她单手托着腮,眼睫垂着,笔尖在纸上划来划去,勾出几条不规则细线。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她睫毛轻颤抬起头,迎上两道视线,一道戏谑一道从浅褐色眼眸里散发出的冷淡。   “小聿,好久不见啊,你怎么来这儿了?”导演笑着打招呼。   江聿似笑非笑,轻扯嘴角,“张导,喻琛说你们在研读剧本,我来取经。”   说话间,视线从林绵身上掠过,不经意似的。   但明眼人已经看出端倪。   “来来来坐下,我们说说话。”导演招呼江聿坐下,他也不推辞,挨着喻琛落座,喻琛侧头跟他交换一个眼神。   傅西池偏头来跟林绵交谈,“那位,你新东家的小江总,帅吧?”   林绵抿唇,“还好吧。”   倒是小江总这个称呼莫名好听的。   傅西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林绵抬眼撞见江聿沉沉的视线,四目相对,她像是冲撞了似的,被对方压迫感十足的眼神迫使看向别处。   江聿身上就穿了一件黑衬衫,领口顶端敞开,露出修长脖颈线条,喉结旁的小痣清晰可见,往上延伸便是精致分明的轮廓。   他说话间喉结涌动,小痣仿佛会动一般,勾着林绵视线不断偷看。   曾经她很喜欢这颗痣。   会把周围肌肤咬得泛红。   “林绵。”导演忽然将她思绪拽回来。   她抬眼看过去,看见大家挪动椅子留出江聿旁的空位,她听导演说:“你跟江少应该挺熟的,以后还可能是一家人呢,坐过来吧。”   江聿挑眉,清朗嗓音饱含玩味,“一家人?”   见屋子里也没外人,笑着低声说:“大家谁不知道你哥在追林绵啊。”   话里话外,合着江玦在追林绵,用林绵这位“未来”大嫂的身份拉拢江聿。   真有意思。   江聿轻哂一声,指尖掐着烟在桌面上轻磕,“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开玩笑,掀眸看过去时带了几分重量。   导演悻悻然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大家都落座了,一位同事尴尬地站着,林绵起身让出位置,大方自然地换到江聿旁边。   江聿顺手摁灭烟,随手丢进烟灰缸。   幸而烟没怎么抽就灭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她落座时嗅到极浅的焚香混合着海水的味道。   ——这是他最喜欢揉在她脚腕的香气。   “你们继续。”江聿说完,偏头跟喻琛说话,手却压在林绵扶手上,骨节分明,分外惹眼。   状似不经意,却有种微妙的亲昵。   林绵试图挪动椅子,引得江聿回头看她,眼底一点戏谑仿佛在质问:你在害怕什么?   想放就放着吧,林绵干脆无视江聿,侧身去跟他们继续讨论。   林绵为了一个细节绞尽脑汁,忽地椅子被拽动,在地上磨出不小动静,大家循声看过来,林绵一脸茫然,江聿旁若无事地朝她看来。   见两个人椅子并到了一起,谁也不敢多言,低头装没看见。   林绵注意到江聿在看她,抬眸迎上去,“做什么?”   江聿眸色很浅,所以带着一种迷惑人的意味,他动动嘴角,笑意并不明显,“你有吻戏?”   他隐约听见他们带了一句。   林绵不理解这个问题有什么值得深究,语气稀松平常,“有。”   江聿压着扶手,朝她这边靠了点,像是要窃窃私语,深深眼神一并压下来,“几场?”   跟前任心平气和讨论拍吻戏,这是林绵从没想到的,她翻了翻剧本标注,作为有独立cp的女二号,吻戏还真的不少,其中不乏情绪激烈的。   “四五场。”林绵指尖点点剧本。   “跟他?”江聿抬下巴指傅西池。   “不是。”   江聿不动声色靠回去,拿起手机打字。   林绵不经意瞥见,他发消息的对方是个粉色头像,应该是女孩。   喻琛坐不住先走了,江聿却岿然不动,看会儿手机,又喝口茶,神态闲驰,好似真的是来学习取经的。   导演表示预算紧凑,试探性问江聿要不要投资一些,让他当另外一个出品人。   江聿抬了抬嘴角,语调淡而漫不经心,“我考虑一下。”   中途江聿接了个电话,便先行离开。   没一会儿,服务员送来诸多点心,说是江先生孝敬他“未来大嫂”的。   研读会结束后,傅西池临时有事,宵夜只能改天再约。   林绵从饭店出来时,助理跑过来迎接,身后那辆黑色轿车分外惹眼,黑色漆身闪着薄光。   助理接过林绵手里厚厚的剧本,小声说:“江总来等很久了。”   哪位江总?   头脑风暴一晚上,无论哪位,她都没精力对付。   “你让他回去吧。说我改天再款待。”   林绵扶着车门,刚要抬脚跨上车,听见男声唤她,“林绵”。   幸好是江玦,林绵悄悄吐了口气。   她扭头看向江玦,他本来就身量颀长,今天穿了一套灰色正装,鼻梁上悬着金丝眼眶,嘴角噙着笑,整个人儒雅清朗走来。   “收工了?”他见林绵要走,很浅地笑了下,“方便借用你一点时间吗?”   林绵看他。   他牵动薄唇,好似真的很重要,“你能陪我去吃点夜宵吗?”   林绵顺势脱口:“我不吃夜宵。”   江玦并不意外林绵拒绝,所以,他又说:“航班刚落地,我就过来了。”   言外之意,他还饿着,温柔语调,却也是另外一种无法抗拒的强势。   谁叫对方是资本家呢。   林绵思索再三,“走吧。”   江玦亲自开车的情况并不多见,他解开袖扣,袖子叠了几折,露出一截有力的手臂,骨骼分明的手指握住方向盘,手背皮下青筋凸显。   江玦带着她来了一家杭帮菜。   在林绵表示不吃时,他仍旧点了不少菜,杭菊鸡丝,八宝豆腐,干炸响铃,宋嫂鱼羹,云耳西芹炒肉片逐一被呈上桌。   江玦绅士地再次邀请林绵用餐。   林绵想想手机上实时监测的体重,咬牙狠心拒绝。   陪伴江玦进餐的分秒,犹如对意志力的凌迟,漫长且无趣。   尽管江玦将用餐都做得优雅从容,赏心悦目。   但她无心欣赏。   托着腮等着,甚至在江玦尝了一勺鱼羹后,捂着嘴悄悄打呵欠。   江玦放下餐具,纸巾对叠擦了擦嘴,捞起外套起身,“辛苦了,送你回去吧。”   终于得以解脱,林绵起身踩着高跟鞋,从容地走了出去。   到了地库,林绵下车,俯身跟江玦道别。   她现在满脑子只想回家泡澡,然后睡觉。   车窗降下,江玦忽然叫住林绵,从置物箱拿出一个礼盒,递给她。   林绵没接,她客客气气说:“今天恰巧有空陪江总吃饭,以后恐怕没时间了。”   想必江玦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听懂。   江玦表情没什么变化,亦或者说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平静无波,他没再坚持,将礼物放回原位。   倏地,一道白的刺眼的灯光直直照射过来。   刺的睁不开眼,似要将最后一点气氛破坏个彻底。   林绵下意识挡眼,灯光可恶地闪了闪,也就短短一瞬熄灭,四周重新陷入黑暗。   她的本能告诉她   ——可能是狗仔   江玦先一步下车,朝那辆车走过去,当看清车牌,脸色稍顿,眼底划过一抹情绪。   “哥!”黑色SUV上,江聿从车窗探出半张脸,冲他挥手,婚戒尤为亮眼。   目光越过江玦,深深看向林绵。   他眼神轻佻,抬了抬下巴,“她就是林绵?”   江玦回头,林绵早离开了,他想到刚闪灯吓到了林绵,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在这儿?”   江聿嘴角扬起极淡的弧度,漫不经心的嗓音很是玩味:就准你来送女朋友,不准我找人约会?” 第4章 心跳陷阱   江聿英年早婚早不是秘密。   只不过结婚对象被他藏得很好,就连亲哥江玦也没见过。   当江聿直言找人约会,他先是震惊,很快又坦然接受,这群公子哥在外面玩的花,更是常事。   江聿刚回来也难免受影响,江玦指尖推了下眼镜儿,用兄长的口吻叮嘱:“悠着点,别让弟妹知道。”   江聿眉头轻挑,忽地扯唇笑了,“哥,林绵知道你对这种事的态度吗?”   这种事指的是什么,心知肚明。   江玦没什么情绪似的,但也很显然不想继续聊下去,他垂眸看了眼腕表,“你玩吧,我先回公司。”   江聿手肘支在车窗,笑着跟江玦挥手,“路上慢点。”   江玦坐回车上,重重带上门靠向座椅,摘掉眼镜闭上眼,露出与江聿轮廓相似的脸,只不过他的面部线条柔和些许。   捏了捏眉心,拿出手机查看短信。   助理发来的。   宋助理:【江总,林绵的定位和发展计划已经发到邮箱,请查收。】   江玦把手机扔在附加上,启动车子驶离。   江聿指尖夹了支烟悬在窗口,任由烟燃烧着,耐着性子目送车灯消失在视野内。   他手搭着门跨下车,将烟踩灭,抖了抖衣服,侧头嗅了嗅。   烟味不浓,很快就散了。   林绵惊魂未定,先去接了杯水喝下,心情刚平复一些,就听见“笃笃笃”的敲门声。   她放下水杯,轻手轻脚走到门后。   透过猫眼看不到人,电子监控倒是能照到靠在门口男人的半张侧脸,即使画质模糊,他的面部轮廓也是极好看的。   林绵没想出江聿出现的可能性,男人好看的手指再次轻叩,他的耐心即将耗尽时,打开一道门缝,探出半张漂亮的脸。   林绵表情疏离,“你有什么事情?”   江聿被她“不熟”的眼神气笑了,用稍扬的嗓音揶揄:不邀请我进屋坐坐?”   林绵如遇到危险的猫,清冷眼里写满了防备。   江聿似笑非笑,语气不善,“当初留我的时候不是挺熟练的吗?”   林绵抿直唇瓣,往旁边退开些,让江聿进门。   他打量着这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装修简单,客厅地摆放着一座真皮沙发,一张地毯,地毯上随意丢着几沓剧本,连台电视机都没有,比酒店还没人情味。   他甚至想象不出,林绵在家靠什么消遣。转念又想,根本不需要消遣,似乎总有睡不醒的觉,一张床就够了。   “我哥上来过吗?”   “没有——”   林绵只当他是怕江玦被她骗了,没有深想,转身去厨房接水。   江聿跟在身后,手肘往后撑在流理台,懒懒侧头看她。   她还穿着及膝长裙,漂亮的锁骨凹凸分明,头发用抓夹随意收起,射灯映照,衬得脖颈修长瓷白。   纤细手指搭在饮水机上,指甲修剪整洁,涂着浅色甲油,慢条斯理地按键。   她自认为跟江聿没有平心静气叙旧的立场。   可他的存在感太强了,不说点什么的话,气氛实在是古怪。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江聿轻哂,“你的合同我签的字,你说呢?”   林绵眼皮重重跳了跳,“你签字?”   她表情让江聿很受用,但他并不想解释怎么要他签字,他话锋一转,沉沉目光落在林绵身上,“你跟江玦说清楚了吗?”   林绵问:“说什么?”   江聿嘴角勾起弧度,不咸不淡地说:“告诉他你已婚了,像当初甩我那样做。”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绵的眉头皱了起来,漂亮的眼睛里生出愠怒,“你在胡说什么?”   “林绵,你不光玩弄我的感情,还骗我跟你结婚。”   江聿从长裤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慢条斯理展开,林绵心脏轻轻颤抖,伸手去碰那张纸,像是要一验真假,可江聿动作很快,轻巧收了回去,浅褐色的眸里浮着不明情绪。   ——似讥似讽   而他现在更像是来讨债的,那张纸分明嘲讽她:罪加一等。   “我……”她确实没办法否认,那些醉酒行为真实发生过,他们在某个傍晚,喝醉后跑去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   又将申请材料随意丢在教堂。   这也是她后来回国后,一直没能去解决的。   “想起来了?”江聿看着她清冷的表情分崩离析,有种前所未有的爽快感,“隐婚三年,始乱终弃。”   如噩梦降临,林绵没办法开脱,凭借江聿身份,此时来追究,想必也不是为了缅怀过去,往深了想,若是他将证据摆到媒体面前更是易如反掌。   头顶犹如悬了一把刀,林绵脊背生凉,硬着头皮问:“你想要多少?”   江聿像是听见什么大笑话,轻掀薄唇,“林绵,你觉着我缺钱吗?”   当然不是缺钱,可除了钱,还能给他什么?   总归不是她这条命。   “那你想要什么?”林绵换了个妥帖的问法。   江聿将结婚纪念证书,轻飘飘丢在流理台,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没作假。   他薄唇轻轻勾着,懒懒的腔调有些耐人寻味,“以前什么关系,现在就什么关系。”   林绵吓得手抖差点摔了杯子,手背被江聿掌心覆盖,体温偏高,她手指僵直的绷紧。   以前什么关系——   林绵单方面将那一个月定义为走肾不走心的关系。   那只是她心生反骨做的出格举动,及时修正了,还怎么能继续?   江聿真像是搭把手似的,很快收回手。   “我……不想当……”林绵停顿了几秒,吐出一个相对没那么难看的词汇:“情人。”   “你想得美。”   林绵哑然,想问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可以离婚吗?”林绵甚至想好了,进组之前让闻妃请个假,再去一趟拉斯维加斯。   江聿沉默间隙,林绵生出一点希冀。   “不行。”江聿拒绝,冠冕堂皇地说:“我刚接手新公司,财产划分很困难。”   林绵皱着眉说:“我不要财产,我可以签协议。”   江聿转过身,浅淡的焚香和海洋的香气弥漫在狭小的厨房内,瞬间将林绵环绕,低旋着性感旖旎。   “林绵。”江聿语气不轻不重,“既然这么不想跟我结婚,当初为什么骗我?”   林绵想解释,对上江聿浅褐色眼眸,顿时什么都说不去了,三年前确实她冲动行事,留下一笔钱,始乱终弃在先。   “既然如此,那只能寻求公众还我一个清白身。”   林绵真怕他会宣扬出去,一把握住他手肘,阻止他离开。   江聿停在原地,林绵望着他挺拔薄背,没忍住说:“我们没有感情,不能靠一张纸捆绑。你如果想要报复我……“   江聿沉默稍许,他垂眸看着挽在手臂的手,很轻地扯唇,“林绵,我需要一段稳固的婚姻关系。”   “你跟我维持婚姻关系,我给你资源置换,否则你被星盛雪藏易如反掌。”他只是帮她分析利弊,声音越发沉,比伦敦的雨压抑。   好像过往都可以待价而沽。   “婚内我会尽到做丈夫的义务和责任,所以你就算再喜欢我哥,也要断了。”   过了几秒,他发现林绵并不是在思索他给的条件。   “还是,你怕再次控制不住把我往床上带?”   林绵抿直唇瓣,“我没有。”   “没有最好,我也不喜欢吃回头草。”   “所以,你没有跟其他人结婚?”手上的婚戒也不是其他女人戴上的?   江聿像是误会了什么,“我跟其他人结婚,你很高兴?”   林绵:“……”   短时间内,林绵做不出选择,双方都没退步,沉默地拉锯战展开。   时间过了很久,房门重重阖上,林绵睫毛轻轻颤动。   她在沙发上枯坐了会儿,起身去浴室。   浴室热气氤氲,她倚在浴缸边缘,轻轻闭上眼。   伦敦的雨第二天就停了,她按时去了约定的地方,只不过没如料想那边见到江聿。   她站在门口等,大概过了十分钟,一道摩托车轰鸣声闯入耳朵,紧接着身着白卫衣黑裤的江聿骑着一辆磨砂黑橙黄轮毂的摩托车停下,长腿支在地上,脱下手套。   车速太快,卷起的雨后气息扑了她满脸。   “来这么早?”   江聿掀开头盔,露出湿润漆黑的眼睛,他取下备用头盔丢给她,“上车。帮我一个忙。”   “去哪儿?”林绵看着酷炫的摩托车,脸上浮起浅淡的笑容,那是一种很熟悉很痴迷的表情。   她几乎动作娴熟地扣上头盔,搭着江聿的肩膀,跨上后坐。   触碰到他肩头的骨骼,她才惊觉自己有多离谱,江聿催动油门,侧头对她说:“扶好。”   林绵指尖揪着他肩膀一点布料,内心摇摆又渴望。   “以前玩过?”   林绵摇摇头。   头盔下嘴角稍抬,江聿轰动油门往前,林绵失重往前倾斜,她几乎本能地环住江聿的腰。   男人的腰又薄又韧,隔着薄薄的衣料,触碰到了壁垒分明的腹肌,手感很好,硬而紧致。   车速太快,林绵抱紧,再也不敢松手。   劲风擦着耳朵呼啸而过。   “喜欢吗?”江聿的声音被吹得有些模糊。   他伏低的身体,手臂修劲有力,肌肉线条饱满,宛如和车身融为一体猎豹,强劲凶悍。   林绵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就当此刻踩着风吧,她大声回应,“喜欢。”   很喜欢。   猎物一般地狂奔,耳朵里灌满发动机轰鸣的音浪,车身摆动,林绵心脏重重跳动,速度很快。   到了一个街区路口,江聿停下车双脚踩地,摘掉头盔,往后捋了一把头发,露出光洁额头和银色耳钉。   他噙着笑,扶林绵下车后,长腿轻而易举跨下车。   江聿拜托林绵的事情很简答,一起救治一只小野猫,送到另外一个街区的老人家。   结束后,江聿买了两根冰激凌,分了一支给林绵,两人坐在路边悠闲地吃着。   今天的伦敦没下雨,夕阳照在江聿侧脸上,勾勒出暖融的金色线条,眉峰藏不住凌厉感,薄薄的眼皮,浅褐色眼眸像琥珀,深邃迷人,高挺的鼻梁,以及喉结旁的小痣,都显得那么生动好看。   “Roy!”   江聿转过脸来,眼底有光跃动,他唇上沾了一点奶油,“嗯?”   “你是混血吗?”林绵盯着他的眼睛看。   江聿咬了一口冰激凌,囫囵嗯了一声。   “学生?”她又问。   江聿嘴角勾起笑,手肘杵在膝盖上托腮,看着林绵眨了眨眼,“不像吗?”   林绵很轻地笑了下。   分别时已经是傍晚,余晖落尽,天将漆黑。   江聿送林绵回到公寓门口。   他扣上头盔准备走时,林绵突生不舍。   她大胆地勾住他的手,睫毛眨得很快,声音干涩发抖,“你要去楼上坐坐吗?”   “嗡——嗡——”   林绵猛地睁开眼,浴缸的水凉了,她颤抖着起身够来浴巾,迈出浴缸,手机还在持续震动。   是闻妃打来的。   林绵按下接听键,慢条斯理地对着镜子抹护肤品。   “绵绵,劲爆大消息。”   “什么大消息?”林绵抹眼霜,指腹按压推开,表情淡定的像个机器人。   “江聿投资《京华客》了,刚张导亲自确认了。”闻妃就差捂着嘴笑了,“绵绵,我听说今晚张导开会,江聿也去了?”   他不去怎么会投资呢,之前张导邀请,他还说要考虑呢。   “去了。听了全程。”   闻妃觉着被林绵甩了还投资《京华客》可见他有多看好这部剧,随即想到张导的苦头,“不过,张导提了一嘴,说江聿要求编剧重改女二的戏份。”   林绵抿唇沉默。   她就知道江聿没那么好心。   林绵轻扯嘴角,“编剧有的忙了。”   闻妃有个猜想,“你说他是不是为了你啊?不然为什么单纯要改女二的戏份。”   林绵不以为意,“商人逐利,他投资也是为了赚钱,更何况,我们关系不好。”   挂了电话,林绵躺回床上,有新消息进来,她以为是闻妃,轻轻一划。   她被拉近了《京华客》剧组群。   大家都在群里发红包,气氛异常活跃,林绵跟着发了一个表情包,摘了面膜回来发现多了几条好友申请。   其中一个微信头像很模糊,她以为是剧组的人全都确认通过。   很快那个模糊头像发来消息。   R:【我助理手机号1xxxx】   林绵心重重一跳,模糊头像居然是——   皑皑白雪中矗立着一栋尖顶小木屋   三年前的画面涌入脑海,林绵咬咬唇,很快收回思绪。   林绵:【你是江聿?给我助理号码做什么?】   江聿很快回复。   R:【反悔了?】   R: 【江太太。】 第5章 心跳陷阱   林绵看着最后三个字,宛如小锤子重重敲击在神经上,太阳穴突突跳痛。   一个预感不太好的喷嚏如期而至。   她就穿着一件真丝睡裙,肩头露在外面,感觉凉丝丝的,于是添上睡袍,趿拉着拖鞋去客厅找药。   当初搬进来,闻妃添置了不少日常用药,她翻出一盒感冒灵,翻过盒子一看过期了。   过期了吃了应该也没事吧?   她拿着药起身去接水,开了饮水机才发现,水桶的最后一杯水被江聿喝了。   天意如此。   算了吧。   林绵觉着这一晚太过离奇,爬上床,掀起被子裹住囫囵睡过去。   半夜林绵被冷醒,浑身汗涔涔的,但就是觉着被子薄,四处漏风,打着寒颤。   睡之前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她拖着沉重身体艰难拿过手机,找闻妃的微信。   头昏脑涨,后脑仿佛有根线拽得疼。   湿漉漉的指尖按着小话筒,嗓音沙哑疲惫,“我好像发烧了。”   “嗖”地一声发送出去。   她丢掉手机,躺回枕头上,卷吧卷吧被子裹成一长条。   手机半晌没动静。   已经很久没感冒了。   病来如山倒。   她闭着眼睛,睫毛轻轻抖动,脸颊浮出不自然的胭脂红,有些费劲地交换呼吸。   *   雲庐公寓内灯火通明。   江聿弯着腰蹲在地上拆螺丝。   他换上T恤和工装裤,衣袖卷起来露出线条分明的胳膊,手臂肌肉用力膨起好看的弧度,带着一双黑手套,手腕灵活,不一会儿就将床板卸下来。   江敛倚在门边,看着好端端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床,十分不解,“哥,你什么时候变物种了?”   江聿抿着唇,如墨软发根部深处点细汗,脖颈青筋凸显,汗滴顺着脖颈往下滑没入衣领,锋利的轮廓让他多了几分野性。   一滴汗顺着额头滑到鼻梁,就快要从鼻翼滴下来,他撩起衣角蹭鼻尖,布料洇出一团阴影。   “哥!!!”   他只顾着忙活,没空搭理江敛,江敛不帮忙就算了,跑到江聿旁边蹲下看他干活。   像个监工。   不过江聿没见过白吃白住还不奚落主人的监工。   “什么?”江聿嫌弃江敛挡着光了,拨开他。   “二哈。”江敛自顾自地笑着,“你拆家啊。”   江聿吐了口气,默不作声转过去继续拆床尾,很快一整架床被他拆掉。   “哥,好好的床你拆了我睡哪儿啊?”江敛后知后觉。   江聿冷淡吐字,“沙发地板睡大街桥洞都行。”   “哥,你不管我死活。”江敛控诉。   江聿眼皮上有道浅浅褶皱,眼角弧度上扬,只不过他不笑的时候,垂着眼皮,有种难以接近的矜冷感。   他扯出凉薄语调,“不拆了这张床,我就要死了。”   江敛震惊看他。   “以后没事别来我家。”他反思一下自己的话太不近人情,又说:“来也行,提前打电话预约。”   “哥,你没必要吧。你打算干嘛?”江敛视线在江聿身上来回扫。   总觉着不对劲。   江聿用手背蹭了下颈间的汗,拿起手机找搬家公司,语调轻松随意,“你嫂子不方便。”   “靠???”江敛爆发一声惊呼,吵得江聿回头示意他闭嘴。   他还想问真假,嫂子什么时候回来,就见江聿指尖顿了下,眼睫微动,然后快步冲出房间。   “哥哥哥,你去哪儿?”   江聿扶着玄关换鞋,交代江敛把客房的床扔出去,拿起车钥匙重重摔上门。   *   林绵谁得昏昏沉沉。   做了好几个零碎的梦,体温越来越高,从冷变得很热,呼出的气息滚烫。   再这样下去不行。   她支着身体坐起来,探了探额头,浑身都很热,根本分不清到底体温有多高。   她去客厅蹲着找体温枪。   明明记得体温枪放在电视柜。   可翻遍了抽屉,毫无踪影。   家里总共这么点地方,还能放到哪里?   林绵还没想答案,门铃骤然响起,叽里呱啦地吵闹着,脑仁被牵着疼。   大概是闻妃来了。   林绵踩着虚浮脚步,轻轻转动门锁,房门打开,一股带着清浅的烟味的冷风吹了进来。   高热的体温顿时感觉很舒,继而又察觉出不对劲。   怎么会有烟味,她用力推门,一直骨节分明大手扣住门框,强迫着撕开一道门缝,露出半张脸。   林绵见是江聿,瞬间卸了力气,“你怎么又来了?”   江聿掀起薄薄眼皮,“我的戒指不见了。”   林绵这才注意到他手指上空荡荡,无名指上有个小小的戒指印,是经年累月戴出来的。   “啊,确认是在我家不见的吗?”   生了病,林绵浑身冒着虚汗,鼻音浓重,还有些不易察觉的软意。   江聿跟在她身后进门,轻轻推上门。   室内静悄悄,阳台门没关,有风不断灌进来,虽说现在不冷,但也不舒服。   “我就来了你这儿,你怀疑我?”江聿漫不经心开嗓。   林绵浑身没力气,自然也没精力跟他争辩,“我没看到,不过我让机器人扫地了,你自己找找吧。”   她还要找温度枪呢,转身就往厨房去。   江聿在客厅里敷衍了事的找了一圈,又去机器人尘盒拨了拨,就作罢。   他起身,看见林绵弓着背,站在中岛后面翻找着什么,又因找不到而面色焦急地皱着眉头,他大步跨过去,伸手去拽她。   “你脸色不太好。发烧了?”他伸手去摸她额头。   林绵眸光一怔,本能躲开。   下一秒,就被扣住肩膀,干燥掌心抚上额头。   焚香混合着浅薄的烟味嗅入鼻息,竟然有瓦解意志力的魔力,林绵睁圆了眼睛,一时忘了呼吸。   “躲什么?“他轻扯嘴角,“又不是没碰过。”   林绵迅速从他手心逃离,“我没事。”   “都烧成傻子了还没事。”江聿奚落一声,抬抬下巴,“回去躺着。”   林绵说:“我要找体温枪。”   “找不找都没用,你就是发烧了。”见林绵固执站着,他轻笑一声,“我的手就是体温枪。”   时隔三年,有些记忆争先恐后涌上来。   ——“喜欢的我手?”   ——“林绵你这么容易发烧,以后没有我可怎么办?”   林绵呼吸不顺,嗓子干涩发痒,转过脸低咳。   “你确定这是你家不是酒店?”江聿看见水桶空了,冰箱里更是空空如也,忍不住奚落。   林绵咳得嗓子都哑了,“你戒指还找吗?不找的话,我要休息了。”   江聿深深看了她一眼,明明是只会撒娇黏人的猫,非要博取同情,装作高冷口是心非。   林绵不等他回答,率先离开厨房回房间躺下。   头越来越沉,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房门重重锁上的声音。   终于走了,她才安心地阖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巨大的开门声吵醒林绵,客厅有稀稀疏疏脚步声,像是走来走去。   身体如泡在沸水里,她太难受了,实在提不起精神。   没一会儿,房门被推开一道缝,灯光随之涌进来,她费劲睁开眼皮,看见向光亮处。   江聿端着一杯热水,俯身放到床头柜,腾出一只手触摸她额头。   轻而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绵,起来吃药。”   她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脸颊眼角泛潮潮湿的胭脂红,睫毛湿漉漉的垂着,她嘴里溢出声音,“不想吃药。”   江聿恍惚了一下,时隔三年的画面无缝重合,他沉默一秒,膝盖抵在床上,俯身将被子里人挖起来。   滚烫的身体软绵绵的,没有支撑地倒在他怀里,润肤露的香气扑了满鼻,发丝擦过脖颈,蹭得嗓子发痒。   江聿喉结滚了滚,低眼,盯着她泛红的鼻尖,薄唇动了动,“林绵,撩拨男人的手段一点都没长进。”   “林绵——”   他垂下鸦黑睫羽,眼底情绪很浓,即便她的手段再拙劣,他坚固不摧的意志生出一道裂缝。   江聿拿过温热水,拆了一片退烧药,抵进林绵嘴唇里。   她皱起了眉头咽下。   唇瓣柔软,擦过指尖,有些回忆在脑内如火花爆裂开。   记忆会淡,但烙印在身体的记忆不会。   哪怕一千多个日月,他仍旧记得第一次她勾住她手指的绵软,第一次按着他腹肌丈量的特意,如烙印在脑海中。   明明哪哪都很软的一个人。   怎么会说走就走。   江聿这辈子矜贵高傲,从没遇到过挫折,想到被甩气就顺不下这口气,他喂林绵喝完水,把人放回枕头上。   眸光盯着鼻翼小痣,浅褐色眼眸变得很深,喉结快速涌动,他移开视线,拽着汗湿的T恤领口扇风,弯腰替她掖好被子,低声哄着林绵,“手机密码多少?”   林绵烧得迷迷糊糊,警惕心很弱,“228846。”   江聿顿了一下,眉眼深沉地看了一眼林绵,确认她没开玩笑,便输入界面,手机很快解锁。   他不是有意冒犯,出于自家重点艺人的安全考量,他点开林绵的微信。   里面塞满了消息,强迫让他恨不得帮她把小红点全清楚了,当然他没那么做,点开置顶的闻妃,用林绵的口吻通知她发烧了。   眸光无意扫到他的微信头像,备注都没改一个。   消息十有八九是误发。   他干脆点进聊天记录,将林绵发给他的那一条点了删除。   界面还保留在“江太太”。   江聿放下手机,然后悄然退出房间。   被电话吵醒,林绵也刚渴醒了。   “小祖宗,对不起对不起,我喝多了你怎么样?我在楼下,你给我开门。”闻妃一直道歉。   林绵说没事,“我好多了。”   “还有五分钟,你给我开门。”   嗓子里着火似的,浑身酸疼,像是拆了骨头重组一般,支起身看到床头上凉掉的水。   昨晚的记忆悉数涌入脑中。   她发烧了,江聿折回来找戒指,后来他出去买了药照顾她。   也不知道江聿戒指找到没。   挂了电话,她点开江聿微信,还停在“江太太”没回复。   她犹豫再三,编辑消息。   林绵:【昨晚,谢谢你。我会帮你再找找戒指。】   那头很安静,一直到闻妃敲门都没回复。   闻妃不光自己来了,还把助理带来了,她从被子里挖出林绵,一碰才发现林绵发烧了。   林绵抱着毯子陷在沙发里,她对助理说:“你帮我在客厅和厨房找一个戒指。”   “什么戒指?”闻妃拉开冰箱发出惊讶,“诶,绵绵,仙女终于不喝露水改吃凡人的食物了?”   冰箱里塞了十几瓶矿泉水,还有鸡蛋和奶制品,这根本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会买的。   “不是我买的。”她声音很恹,但还是被闻妃听见了。   闻妃靠在冰箱挑眉,“不是你买的,那是谁买的?林绵,你家里来男人了?”   林绵动动嘴角,“没有啊。”   “还说没有。”闻妃看好戏似的踢踢垃圾桶,“烟蒂啊,谁抽的?别告诉我是你。”   林绵抿唇不回答。   昨晚吃了药睡过去,她连江聿几点离开的都不清楚。   “江玦来过了?”闻妃一脸八卦,“他接你吃饭然后来你这儿了?”   林绵摇头。   闻妃只当林绵害羞,晃着她肩膀说:“我们绵绵出息了。”   助理翻遍客厅和厨房,一脸愁苦,“林绵姐,没有找到戒指。”   林绵很轻地嗯了一声。   改天再告诉江聿吧。   林绵这次病来如山倒,体温升降好几次,还伴随着咽喉发炎,嗓子痛得快说不出话。   她不说话,眼神淡淡的,身上那股清冷气质更浓,甚至让闻妃梦回她演《潮生》的孤僻小哑女。   闻妃带着林绵上了私人诊所,输液消炎,体温才稳定下来。   傍晚时,林绵家里迎来了一位陌生人。   其实也不全陌生——   江聿的助理林律。   林绵捡走沙发上的剧本,沙哑的嗓音客气问道:“江聿的戒指还没找到,他很着急?”   他们的婚姻是假的,一枚戒指更是不用在意,在她看来,大抵是戒指比较贵重,而不是作为婚戒被他看重。   林律稍愣,“倒不是很着急。”   不着急特地派助理过来找?   林绵没发表意见,林律心细如发,倒是察觉她误会了。   “林小姐,江总让我今天帮你搬去雲庐。。” 第6章 心跳陷阱   江聿留下助理号码居然是让他来帮忙搬家,这是林绵之前没想到的。   况且,江聿事先并无商量。   林绵感到了冒犯。   她掀眸,浓密睫毛随之抬起,语气清浅地回绝,“抱歉,麻烦转告江聿,我在这儿住的挺好的。”   林律脸上并无半点慌乱,他双手交叠放于身前,礼貌地说:“小江总说林小姐有任何异议可以直接联系他。”   言外之意,林绵今天必须搬家。   林绵觉着生气,她拿起手机,点开江聿的语音通话。   原始提示音将等待时间无限拉长。   她轻瞥一眼。   “你们小江总很忙?”   她并不是有意发难林律,只是江聿一声不吭让她搬家,又不接电话,情绪被愠怒占据。   “忙,也不忙。”林律看了眼时间,笑着作答,“这个时间他应该回颐陪老江总吃早餐。”   这也才八点多,林律用词“回”就很微妙,她忍不住问:“他没和老江总住一起?”   林律说:“小江总住在雲庐,周一三五是固定陪老江总吃早餐。”   林绵心想这大门大户规矩不少。   “那等江聿有时间接电话了再说吧。”林绵态度也不退步,尤其是她眼睫往下垂,整个人显得清冷疏离。   她旁若无人地捡了一沓剧本窝在沙发上自顾自翻看。   更不管林律是坐还是站。   大概看了四五页剧本,林绵手机响了,江聿打来的。   “Roy”林绵意识到叫错了,顿了一秒,“我不同意搬家。”   江聿沉默几秒,语调缓慢笃定,他强调:“林绵,没有人结了婚不一起住。”   “有的啊。”   他的话掷地有声,却也不容置疑:“除非他们感情出现危机。”   林绵抿唇,心想他们的感情也出现危机了啊。   为什么还要住到一起?   “我想你也不希望我们的关系曝光,你住的小区连最基本安保标准都达不到,你能确保哪天没有狗仔偷拍?”   江聿轻描淡写将雲庐和林绵小区比较一番,林绵甚至觉着要是不搬过去,显得不识好歹。   “林律帮你搬家,我下午有个会。”江聿单方面将搬家事情决定,过后停了几秒,像是漫不经心随口问:“你感冒好了?”   林绵的感冒没好,嗓子依旧沙哑,鼻音很重,她顺口说:“江聿,我感冒没好会传染。等我感冒好了再说吧。”   电话那头传来江聿轻哂,好听的嗓音拖着几分懒散,揶揄她:“该传染的昨晚都传染了。你抱着我不放手的时候……”   她根本不记得抱过江聿。   林绵制止他继续胡说,说什么也不搬。   江聿放言若是林律没有办成搬家这件工作,那就是失职,主动回公司办理离职。   林绵没想到他用林律的工作要挟。   *   颐和原著。   老江总坐在茶室,煮水烹茶。   江聿接完电话,单手抄兜站在庭院,早晨露水未散,空气里弥漫着水雾般的潮湿。   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他目光悠远望着虚空一点,嘴角弯出浅浅的弧度,稀薄的朝阳照在眉骨,勾勒分明深邃的轮廓,浅褐色的瞳孔在太阳的照射下,竟然淡成茶色,明亮如琥珀。   江敛从门口跑出来,跳起来够住江聿脖子,猝不及防地扑过去把他颈背压弯。   “哥,你在想什么呢,我看你站很久了。”   江敛在江聿面前没规矩惯了,“跟我小嫂子打电话?”   “小嫂子?”江玦儒雅矜贵嗓音从背后传来,他端着杯咖啡,缓步来到两人身边。   “小敛,你见过阿聿的老婆?”江玦目光不经意从江聿身上扫过。   他这个弟弟一贯本事大,连结婚都瞒着家里人,让他爸气了很久。   江聿扯唇,慢不经心地笑了笑,“他见不着。”   江敛急了,“江聿,你有老婆了不起是吧?”   江聿扬眉,好看的眼睛里噙着笑,他牵动嘴唇,故意一字一顿,“就、是、了、不、起。”   江敛气到不理他,转而找江玦说话,“大哥,我上次见着大嫂了,她真的漂亮。”   江敛觉着他二十多年人生里,林绵是他见过为数不多超级美女,无需浓妆艳抹,清冷出尘,一双眼睛灵动而冷傲,就足以给人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江玦嘴角悬着笑,眼里流露出对提及那位的喜欢。   江聿勾起的唇角渐渐平复,眼神倏地沉了下来,比清晨薄雾还要凉。   ”你什么时候才能把大嫂追到带回家啊?”江敛追问。   江聿漫不经心扫了一眼江玦,似笑非笑拿出烟点上,淡而白的烟雾溶于雾气,他听见江玦说话,眯眸。   “小明星答应了?”   “快了吧”。江玦回答地模棱两可。   他眸光瞥向江聿家这样手指,稍作停留,问:“阿聿,你没戴戒指了?”   熟悉的人都知道那个戒指,他戴了三年了,指上圈痕明显。   江聿仰头缓缓吐雾,烟雾包裹着神情有些模糊,“暂时丢了。”   江玦没深究他的“暂时“是什么意思,轻轻抿了口咖啡,热气扑在镜片上,湿气氤氲。   *   林律办事效率奇高。   他找的搬家公司,花了不到半个小时把林绵送到雲庐。   林绵带的行李不多,无需动用整理师,轻轻搁在江聿衣帽间。   衣帽间内几乎挂满了江聿的衣物,从黑白T恤到材质不同的衬衫、长裤、外套、以及不同颜色质地领带一应俱全。   相较于以前的穿衣风格,江聿变得太多了,自由不羁的影子似乎逐渐褪去。   中岛陈列柜里摆放着数只腕表,造型前卫,价值不菲。   林律交代妥当后,准备赶回公司汇报工作。   林绵快速走出来,她今天穿了条长裙,走动间裙角曳过脚踝,纤薄又精致,她开口叫住林律,“林助理,你还没告诉我大门密码。”   林律略含歉意,“密码是228846”   林绵听着熟悉的数字,很明显地怔了一下,确认没听错后,弯唇对林律道谢。   初到陌生地方,林绵很不适应,她在沙发上坐了会儿。   打量着这间平层大公寓,灰白的主色调,室内陈设简单,巨大激光电视置于矮柜上,可见那赌白墙就是幕布。   长組真皮沙发,长羊绒地毯,都是林绵喜欢的摆设,她喜欢窝在地毯上看剧本,背台词。   室内唯一的增色大概就是置放墙角的几个Kaws公仔。   她记得其中有个之前炒到了天价。   无声无息地坐累了,林绵拖着疲惫身体回客卧,打开客卧时愣住了,屋子里空荡荡,连张床都没有。   她以为走错了,一连换了两个房间,里面要么摆放着健身器材,要么空荡荡。   那她晚上要睡哪里?   江聿总不能叫她睡沙发吧?   再三确认,整个房子只有江聿房间一张床时,林绵是有些生气的,江聿这分明就是在耍她。   *   “你说江聿要你搬过去,但他那边没准备床?”好友黎漾是唯一知道林绵和江聿感情全貌的人。   林绵也只能找她倾诉,她拖着腮,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烦闷。   黎漾笑得靠在椅子上拍手,对上林绵谴责的目光,轻咳了一声,“我是觉着啊,江聿贼心不死。”   林绵不以为然,牵动嘴角,“他说过不吃回头草。”   黎漾弯着唇,捏捏林绵的脸,“宝贝,男人的话骗人的鬼。他说你就当真啊?”   林绵抿了抿唇。   其实她并不觉着江聿强行跟她维持短暂的婚姻是贼心不死,相反,她倒是觉着江聿变着方报复她。   至少,婚姻期内,她的人身很不自由。   黎漾很八卦,“你真打算跟他同居一年啊?”   林绵最头疼地就是这个。   至少一年,这是她的底限,一年后无论如何也要离婚。   她说了黎漾肯定不信,她微微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打字。   林绵:【我去买床,通知你一声。】   江聿那头很快回复:【?】   林绵不知道他问号什么意思,又看见他回新的消息。   R:【我家请风水大师算过,不能随便动。】   R:【开完会,等我到家再说。】   这次轮到林绵傻眼了,江聿年纪轻轻怎么就信这个。   那就先去看看,等到江聿找个风水宝地,她就立马采购,实在不行,她还是回自己的住处。   林绵挽着黎漾去逛家居城。   没想道床还没看好,傅西池找她约饭,他报得地址离家具城不远。   傅西池主动说开车来接她们。   黎漾有事情先离开了,林绵独自等到傅西池开车过来,坐上后坐,她摘掉口罩帽子,露出精致小脸。   “我知道一家超好吃的粤菜,去试试?”傅西池笑着看了眼内视镜。   “好啊。你不是快进组了吗,怎么还有空寻找吃的?”   几个月剧组相处,林绵深知傅西池吃货性格。   当初拍《潮生》要不是她妈妈和导演监督,跟着傅西池吃各种美食都能胖好几斤。   偏偏傅西池宽肩窄腰,薄背挺直,肩线挺拔充满力量,妥妥的男神配置,还是偏瘦体质,怎么吃都不会胖,羡煞组内不少人。   “《逐云盛夏》你接吗?”傅西池说:“跟导演吃过饭,他挺想我们二搭。”   林绵抿了抿唇,她把问题抛回给傅西池,“你呢,想接吗?”   傅西池说自己还在看本子,接不接还没确定,他现在档期挺满的,好几个流量剧排着队,而且他公司给的定位抓流量,不太希望他接文艺片。   “你想不想跟我二搭。你想的话,我就接。”   这让林绵很为难,她轻轻皱着眉,白皙精致的眉宇间笼着一层含烟似雾的愁绪,睫毛垂落,像是顾虑着什么。   傅西池抬起眼睫,扫了一眼后视镜,话锋一转,“我开玩笑的,我倒是想,忙得不行,哪有时间接啊。”   林绵不动声色呼了口气,嘴角扯出浅笑,“我改天去探班。”   过后两人默契不提《逐云盛夏》,傅西池说他在剧组被小辈教会了打麻将,瘾还挺大,每天晚上都得搭堆子搓几把,手气时好时坏。   林绵安静听着,偶尔浅笑两句,情绪不意外露,整个人显得恬静又清冷。   两个人从粤菜馆出来,林绵手机没电了,傅西池提出送林绵回去。   林绵没让他送,借用他手机让司机过来接。   回到雲庐,屋子里漆黑一片,林绵摸索着按亮灯,被站在酒柜前的人吓了一跳。   悄无声息的还以为见鬼了。   心脏重重跳动,林绵声线不平,“你怎么不开灯。”   灯光下,江聿皮肤被照出一种通透白,他今天只穿了一件白衬衫黑裤,身线挺拔俊朗,领口敞开,袖口挽了两圈,露出一截修劲手臂,腕骨分明锐利,手上托着一瓶红酒。   看来是刚选好的样子。   江聿轻掀薄唇,语气带了几分揶揄,“我自己家,想不开就不开。”   林绵:“……”   林绵站在门口没动,江聿拿着酒慢条斯理走过来,掀眸,浅褐色眼眸深深看过来,“你属猫头鹰的?打算今晚站门口过夜?”   既然说道这件事情,林绵顺口提:“你家没有床,我晚上没地方睡。我还是回去吧。”   江聿耐心等她说完,语气倏然沉了几分,饱含恶意戏谑:“回去跟傅西池双宿双飞?”   林绵皱眉,“你胡说什么?”   很快她反应过来,江聿怎么会知道她跟傅西池吃饭的,“你派人跟踪我?”   “林绵,我表现得有那么想要吃回头草吗?”   江聿视线深深看着她,几秒后,拿出手机解锁递给林绵。   林绵将信将疑接过,十分钟前一个著名狗仔发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她在家居城门口上了傅西池的车,然后跟他在饭店下车,有说有笑地从门内走出来。   若是不知情,就视频的氛围感说不是情侣,林绵都不信。   视频还配了个劲爆标题——佳偶因戏生情,林绵傅西池恋情浮出水面,同逛家居城,共筑爱巢,荧幕情侣好事将近。   林绵眉头紧紧皱着,脸上生出薄怒,这些人造谣一张嘴。   “这个不是……”他对上江聿的视线,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不是什么?”   林绵解释她跟傅西池完全就是凑一起吃了顿饭没有别的,江聿静静听完,牵唇:“林绵,你猜我信不信。”   林绵噎了一下,她换上新的拖鞋,去沙发边找充电线。   恐怕她关机,闻妃那边联系不上,都要急坏了。   她俯身等待手机开机,露出一截漂亮脖颈,风吹拂裙摆贴在小腿,脚踝若隐若现,纤细又不堪一握。   半张脸被暖色调的光照着,度上一层温柔的光晕,有光从鼻梁上跃过,她抿着唇,轻轻蹙着眉。   江聿自顾自地开酒,再从杯架上取下两支酒杯,漫不经心地问:“林绵,喝酒吗?”   林绵侧过脸,听见他说:“喝一杯吧,庆祝一下。”   她顺口问:“庆祝什么?”   江聿扶着酒瓶各自倒了小半杯,漫不经心:“庆祝江太太送我第一顶绿帽子。” 第7章 心跳陷阱   林绵闻言脊背一凉,感觉江聿不是邀请她喝酒,而是给她一碗断头饭。   潜台词是喝完这顿上路。   手机突然开机,轻微的震颤,令她指尖发麻,思绪迅速收回,她瞥了一眼江聿,按着手机去阳台接听。   夜风轻抚,她抬手拢了拢发丝,侧身站着,颈背纤薄,腰肢盈盈一握,红唇乌发,漂亮出尘。   “绵绵,你总算是开机了,你要吓死我了啊。”闻妃夸张地说,“你跟傅西池的事情知道了吗?”   林绵解释手机没电了,所以错过了新闻最新的发布时间,让绯闻瞬间发酵。   林绵虽说是电影圈新人,但三年前《潮生》斩获大奖,让她拥有不少人气,绯闻对象又是《潮生》的另外一位主演。   消息一曝光,各路人马闻讯出动,热搜上一时间热闹非凡。   林绵和傅西池积累那部分CP粉简直过年,迅速占据广场,挥舞着“吃面”CP大旗,卖力科普他们在《潮生》剧里剧外的甜蜜互动,大有按头磕cp的趋势。   然而傅西池的唯粉死也不信,因为傅西池比林绵入圈早,早年接过几个角色累积了部分人气,所以他的唯粉最厌恶炒CP,张口闭口骂林绵吸血倒贴,他们的哥哥独自美丽,而想反,林绵一直走清冷人设,为人低调,很少发微博,粉丝随正主,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绯闻出来后,先是安慰林绵,然后小心意义地控评。   这是更有营销号下场带节奏,造势两人极有可能二搭《逐云盛夏》延续恋情,以及两人分别试镜《京华客》。   “我要不发给微博澄清吧?”林绵觉着吃顿饭就被安排恋情,真够离谱。   傅西池粉丝那边都快炸了,她的微博正遭受私信轰炸。   本来是捕风捉影的事情,默不作声等热度退了就没事了,但林绵不想以后跟傅西池见面都要上热搜。   闻妃却阻止她,“绵绵,傅西池那边早得到消息了,他们都还澄清呢,咱们不急,再说了提前宣传《京华客》和《逐云盛夏》这波热度不蹭白不蹭。我估计傅西池那边也这么想的。”   闻妃毕竟是从艺人层民出发,这种热度求之不得。林绵抿着唇,不赞同闻妃的办法。   挂了闻妃电话,她又拨给傅西池。   在外面站得久了,手臂有些凉,她抱着手臂,听着“嘟”声望着远方。   “林绵。”江聿清冽嗓音在背后响起,她猝不及防转身,撞到他审过来的手背上,“对不起。”   江聿将外套丢给林绵,清浅的海水香气笼在鼻尖,衣服上似乎还残留他的体温。   林绵抓紧,对他道谢,江聿稍稍抬眸,刚要开口,就听见林绵手机里传出傅西池含笑的嗓音,“哈喽,林绵?”   江聿表情可算是丰富,像是亲临老婆出轨现场,就差为她俩鼓掌。   林绵抬眸看了一眼江聿,江聿递给她一个耐人寻味眼神,转身离开。   她目光追随着背影,对傅西池提及绯闻的事情,傅西池的团队表示无所谓,反正捕风捉影,团队不用站出来澄清。   林绵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傅西池沉默了几秒,而后说:“林绵,炒CP这种事情没什么不好,只要搭戏就会有CP粉,等以后进了不同剧组,久而久之就会解绑了。”   林绵没吭声,傅西池又问:“你那边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林绵想了想,目光望向江聿,他坐在高脚凳上,手肘撑在吧台,执着红酒姿态优雅的细品。   只不过,他单薄的后背,显得有些寂寥。   她瞬间想到了一个谎言,“我喜欢的人看到了会不高兴。”   傅西池稍稍一愣,“林绵你有喜欢的人了?”   林绵硬着头皮“嗯”了一声,“不过希望你替我保密。”   就当有吧,总比拉着其他人炒CP要好。   傅西池沉默了几秒,说:“那我去发条微博澄清一下吧。”   林绵低声说:“谢谢了。”   电话还没挂,闻妃的电话又来了,她脚都站得有些麻了,干脆回到客厅窝在沙发上接听。   “绵绵,热搜降下去了,我找人问了,说有两方施压。你知道是谁吗?”闻妃说现在情况很被动。   林绵说不知道,很快闻妃说傅西池发微博澄清了,林绵应了一声,切去微博看,不光傅西池发了微博,就连《京华客》官博也转发他的微博,顺便官宣两人不是传说中的官配CP。   林绵转发傅西池微博表示真朋友私下约饭,喊话傅西池以后有好吃的再一起去。   就连沉寂一段时间的《潮生》剧组也跳出来说两人吃货,要跟着蹭饭,舆论瞬间变了风向。   林绵松了口气,回到吧台,放下手机看江聿,“江聿,你找人降了热度吗?”   头顶一排小射灯,将他的轮廓照得清晰,浅褐色瞳孔望过来裹挟几分压迫感,他弯着薄唇,语调却很淡,“难道要我看着江太太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他一口一个“江太太”却叫林绵无地自容,他们这段关系,本来就虚而无实。   “我们只是演戏,你没必要认真。”她这么说还挺没良心,但事实如此。   江聿听了低笑,掀眸,鸦黑睫毛随之抬起,“你说不认就不认?”   林绵抿了抿唇,手机振动化解她的尴尬,江聿不经意看了一眼,“江玦”两个字赫然入眼。   他嘴角扯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往嘴里喂酒,掀起眼皮打量林绵。   “不接?”他手指点点桌面,蹙着眉似乎被吵得不耐烦。   林绵刚要接听,屏幕就被手指按住,他倾身低语,“开扩音。”   说完,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酒,表情好似挑衅,见林绵不同意,他理所当然又问:“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还是,想我转告江玦,他想泡的人是弟媳?”   林绵睫毛轻轻颤抖,等不及她回答,他擅自划开了接听键。   “林绵,晚上好。”江玦沉稳儒雅的嗓音如琴声倾泻,“休息了吗?”   江聿似笑非笑地喝酒。   指尖却未从屏幕上挪开。   林绵硬着头皮,回答:“马上休息。江总这么晚打来有什么事吗?”   江玦一贯优雅体贴,开玩笑的嗓音也极富质感,“我擅自将你和傅西池的热搜降了,你介意吗?”   原来另外一方降热度是江玦,林绵道谢,却听见江玦温依誮和地说:“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道谢,绵绵。”   林绵面色一僵,本能的抬头去看江聿,脸颊和耳根倏地染上一层绯色,她囫囵说:“江总,谢谢你,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   江玦却不想挂断电话,叫住她名字,直白地确认:“你跟傅西池没有在一起对吧?”   江聿漂亮眼睛直视着她,嘴角弯着浅浅笑意,脸上就差写上“幸灾乐祸”四个字。   这让林绵置身沸水,手脚都沁出薄汗,她说:“没有。”   “啊——”   林绵惊呼一声,江聿握住她的手指,江玦关切道:“林绵,你怎么了?”   她挣扎,江聿握得越紧,干燥掌心压在手背,热意从贴合处源源不断传递,如有细小电流穿梭。   熟悉的触感从记忆深处被挖掘。   曾经这只手替她抹过眼泪,也在无数个午夜,一寸寸丈量过她的身体。   林绵找了个借口挂了电话。   “你做什么。”林绵很不高兴。   江聿抬了抬眉骨,慢悠悠开口:“我才要问你拿我杯子做什么?”   林绵这才意识到一时紧张抓过来的杯子居然是江聿的,他轻巧推回去,“抱歉。”   “你猜江玦接下来会怎么做。”   林绵觉着这个问题无聊,今晚够乱了,她只想捂着被子睡一觉,提起睡觉,她差点忘了——   “我今晚睡哪儿?”她环顾房间,“你不让我买床,总不能让我睡沙发。”   江聿眨了眨眼睛,“床和沙发随你便。”   床?   哪来的床?   几秒过后,林绵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床莫不是主卧那架?   疯了吧,那不是江聿的床吗?   “你家客卧为什么一架床都没有?”   “为什么要有床?”江聿理直气壮,“大师说家里床多影响我的桃花运。”   林绵竟然无言以对。   江聿将酒和杯子收了起来,林绵皱起眉头:“我的酒还没喝。”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发善心提醒:“你感冒好了吗就馋酒。”   林绵抿了抿唇,明知道她生病还邀请她喝酒,故意的吧。   江聿语调极为漫不经心,“你挑好了吗?我要去洗澡了。”   林绵想不到选地方睡觉和他洗澡有什么关系,江聿已经悄然离开,边走边解衬衫纽扣。   林绵打算在沙发上对付一晚上,明天不管什么桃花运,一定要去买床。   江聿洗漱完出来带着一身潮湿水汽,湿润的头发软下来,几缕发尖挡住眼睛,顺毛的样子,显得面部柔和些,浅褐色眼神的攻击性被包裹起来,多了几分乖顺无害。   林绵侧躺在沙发上,睡得迷糊混沌,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脸颊,像羽毛撩拨,很痒。   倏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浅如茶色的眼眸,混混沌沌伸手勾住他的脖颈。   她语气充满依赖,“Roy。” 第8章 心跳陷阱   江聿喝了不少红酒,洗澡时还不觉着,被热水浇灌后此时有些醉态侵占意识,分辨力变得迟钝。   林绵扑入怀中的动作,娴熟地让他心生恍惚,就连她身上清浅的香气都没变过,仿佛回到伦敦的那间公寓。   醉意和水汽交织的眼底,一层柔和暖意,他湿润的掌心抚她的脊背,骨骼分明,怎么还是那么瘦,抱着没有分量。   明明喝酒的人是他,醉的人反而像林绵。   林绵——   林绵——   江聿唇齿间留恋地呢喃着他的名字,几秒后,他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上,浅褐色眼眸瞬间抬起。   缱绻温情被震惊割裂。   这一摔,他意识瞬间清醒,蹙眉不满地盯着她。   林绵一脸惊恐,支着身体往后贴在沙发边缘,眉目瞪圆,怒气横生,“江聿,你在做什么?”   江聿缓了几秒钟,嘴角悬着不善的笑,“看不出来么?”   看什么?   林绵只记得自己睡着了,被热醒睁开眼就看见江聿抱着自己,他哪来的勇气理直气壮。   江聿目视着她的反应,抬睫:“你又朝我投怀送抱啊。”   “林绵,你是不是还对我念念不忘啊?”   极为漫不经心地语调,勾着回忆见缝插针。   强行将她拽回伦敦的傍晚。   ……   林绵租了一间小公寓。   她需要在这里度过一段假期。   肯辛顿老牌公寓,英伦风古典装饰,林绵很喜欢,她抱着江聿的腰在风里疾驰的时候,脑子里闪过若是两人在软绵蓬松大床上度过美妙一晚,也许不错。   他的腹肌那么硬,腰触碰起来充满了力量感。   像一头刚成年的雄狮,力量和荷尔蒙迸现。   她想要用指尖丈量他的身体,熟悉他气息,然后和他融为一体。   这是她前二十多年循规蹈矩人生里突生的叛逆。   “你要去楼上坐坐吗?”女孩羞涩又大胆地挽留。   江聿浅色眼眸凝视着她,眼底惊讶一闪而过,须臾恢复平静,仿佛在忖度她这句话的可靠性。   时间静止,幸好他戴着头盔,林绵才没觉着难堪。   “算了吧。”林绵松开手。   下一秒,手指被粗噶的手套包裹住,隔着头盔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可以反悔的余地,“林绵,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一颗心又扑腾起来,越跳越快地趋势,她抬起眼睫:“你理解的是什么?”   手指被握紧,力道大得有些发痛。   如同被推到墙上,急不可耐。   林绵急切探进T恤下摆,惹得对方不快,手腕被钉到墙壁上,她撩起眼眸,潋滟的眸光里燃着一簇火。   “我想要摸腹肌。”   对方玩味松开,她手指不轻不重游走,开启了一场兵荒马乱地情/事。   手心压着块垒分明的腹肌,可以毫无障碍的任她欣赏丈量,量过地方浮起薄汗,洇湿线条。   灼热的气息喷在颈侧,潮湿的吻一并落下,男人隐忍含糊的声音落下:“满意了吗?”   林绵是满意的,很喜欢。   她抬起手重新圈住他的脖颈,眸光被他银色耳钉吸引,她嗓子突遇一场大雨,潮湿又沙哑,“你要不要取下耳钉?”   男人哑声:“用不着。”   林绵攻击他喉结旁的小痣,男人浅淡的眸色骤然染上一层浓重的深色,他鼻尖触碰她的耳廓,不满地低语,“我可以开始了吗?”   这是一句引线,理智濒临瓦解,又突遭一场大火,彻底烧成灰烬。   窗外倾泻一束光照在地板上。   地板上衣服凌乱交叠。   诚如林绵预想的,她和江聿在小公寓度过了美妙的夜晚,他年轻富有力量却也莽撞强势。   小狮子蜕变成年狮子。   只不过小公寓隔音不好,昏昏沉沉,她还听见隔壁老太太的贵宾犬叫唤个不停。   “林绵——”   一道划破时间的轻唤,将她记忆强行拉回,抬眸对上他戏谑的眼神,心神轻颤。   “三年前你对我见色起意,你能保证不是第二次?”   林绵反驳,“人是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是吗?”江聿勾唇,“人是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但谁能保证第一次看上的人,你不会第二次看上?”   他笃定的眼神让林绵心怯。   沉默——   不知道什么时候跌在地毯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响了起来。   林绵如遭大赦,弯腰去拾手机。   指尖还没抓稳,就被江聿轻飘飘拿走。   她蹙眉,忍耐着两次三番被他抢走手机,可当看见江聿展示来电人时,抿紧了唇瓣。   “你猜江玦会说什么。“江聿幸灾乐祸地看着她,林绵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又怕他按下接听。   伸手去夺手机,江聿手往后面一扬,她重心不稳倾倒撑在他肩膀上。   短暂的触碰,让她掌心生热。   然而指尖不小心按下了通话键。   “林绵,这次我没冤枉你。”江聿的低语紧贴耳边,连温热呼吸都很清晰。   “林绵,你在跟谁说话?”江玦的声音响起。   林绵看了一眼扬眉的江聿,手腕施力将他推开,礼貌回道:“你听错了。江总,还有事情吗?”   “之前不知道你怎么了,我放心不下。”江玦温润绅士,“我在你楼下,方便上去找你吗?”   林绵呼吸一滞,在楼下?   她很快反应过来,江玦是到了她的出租屋楼下。   一个成年男人因关系为由大半夜出现在楼下,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读出另一个层面的含义。   只不过,林绵不想懂这种含义。   她垂下眼睫,语调客客气气,“抱歉,江总,我今晚不在家。”   江玦语调波动,“不在家?你是出去玩了吗?”   林绵希望他能懂这种暗示,“是,住在一个朋友家,江总,谢谢你关心,以后不用麻烦了。”   林绵眼神随意一抬,目光聚焦在江聿身上,他拿了支烟放到唇上,将点未点,薄薄的眼底垂下,似是玩味的盯着她。   视线交汇,他丢掉烟,朝林绵靠近。   “好,那改天再去看……”   手机发出落地声。   江玦:“林绵——”   ——   江聿指尖捻过烟,有一股清冽浅淡味道化作攻击性气息将她萦绕。   林绵猝不及防离地,整个人伏在他肩膀上,她又惊有慌,奈何江聿手臂力大,她被扣着膝弯根本挣脱不开。   “你放我下来——”   江聿语气耐人寻味:“林绵,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身量高,被扛在肩头让林绵很不适,无法去想什么故意不故意,语气含着薄怒,皱眉:“故意什么?放我下来——”   她撑着他后背试图挣脱,被他强力锁着,越过客厅去往唯一的卧室。   “江聿,你放我下来!”她是真生气了。   “不放。”   江聿稍稍用力,将她抛到床上,幸亏床面柔软蓬松,她身体陷下去震了震,还未来及躲避,江聿俯身,漂亮的浅瞳里满是森然警告。   林绵看得心颤,随手抓起枕头朝他丢过去,重重砸在他胸口上,被江聿轻巧接住,随手丢在床尾。   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压迫感随之覆下——   “江聿,你有话好好说——”   ”我、不、想”   江聿掀眸,深深的视线望着她,对视几秒后,唇角悬着恶劣的笑,他三两下将林绵轻而易举地裹了一条。   林绵猝不及防地只露出一张脸,四肢都被被子捆住,宛如一具会眨眼会呼吸的木乃伊。   “江聿你到底发什么疯?”   她气坏了,视线钉在江聿身上,见他绕到床的另一边,慢条斯理地躺上来。   哪怕隔了一段距离,江聿的存在感太强。   林绵呼吸轻颤,睫毛抖动得厉害,“你先别睡,放开我——”   “放你去找野男人?”   “不是。”   江聿侧身按灭了房间的灯。   骤然陷入黑暗,听觉变得异常灵敏。   她听见江聿轻轻翻动摩擦被子发出声响,光线微弱,她只能分辨出一点轮廓——   江聿平躺在身侧。   无声无息,硝烟涌动。   “江聿——”林绵觉着头疼,对方铁了心不理她,她侧头示弱:“我热。”   床垫轻轻晃动,江聿转过身,沉默着,将她被子拽松。   林绵弄出不小的动静,艰难地伸的一只手不小心触碰到一堵温热,下一秒手腕被用力握住,耳边传来他咬牙切齿的嗓音,“林绵,你还睡不睡?”   这样怎么睡?   男人的体温偏高,通过虎口传到她微凉的腕骨,指腹压着跳动的脉搏,她不确定因为他的触碰,脉搏跳动的频率有没有加快。   林绵怔了挣没挣脱,试图哄骗他:“我去沙发上睡。”   “林绵。”江聿不疾不徐吐字,“我们结婚了。”   林绵忽然怔住,“然后呢?”   “夫妻一起睡没什么不妥。”江聿翻了个身,连人带被拥在怀里,声音压低:“你老公不是洪水猛兽,但也不是苦行僧。” 第9章 心跳陷阱   胸膛臂弯温热,呼吸轻轻吹拂在颈侧,鼻尖轻轻若有似无的顶碰后颈,林绵浑身瞬间绷紧,手指僵硬地不知道怎么摆放。   “江聿——”   呼吸抵近,低沉嗓音在耳畔慵懒回应:“嗯?”   有些记忆如影随形,仿佛镌刻在骨子里一样,亲昵也如此。   “怎么,不让抱?”他慵懒的调子沁出几分戏谑,“林绵,夫妻之间要做的可不止抱抱……”   林绵眸光轻颤,睫毛眨动的频率加快,可见紧张了,她嗓音收紧:“我们不行……”   短促的沉默几秒,林绵能清晰地感知双臂收紧往他怀里带,一个凉薄的触碰落在后颈,她呼吸一滞——   “绵绵,稳固的婚姻关系包括拥抱和亲吻。”他低低的声音越发含糊,“当然,你如果需要接吻和性生活,我很乐意配合太太。”   第二天,林绵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黎漾推着她肩膀,“姐姐,不至于吧,江聿昨晚糟蹋你了?”   林绵瞪起水眸,示意她别胡说。   黎漾停止开玩笑,托着腮打量着林绵,问他昨晚在哪儿睡得。   她担心小姐妹睡沙发睡地板,担心了一整宿。   但又害怕打电话吵到新婚夫妻。   黎漾忍不住打听,“你俩合法夫妻,江聿身材那么好,就没想到将那件事情也合法一下吗?”   林绵稍愣,“哪件事?”   黎漾做了个双手合十鼓掌的动作,“合理利用资源,不要暴殄天物,懂吗?”   林绵掌心盖在黎漾嘴上,示意她别瞎说。   黎漾眯着眼睛笑,“你们该走下先婚后爱的重要流程。”   林绵说:“我们是假夫妻。”   黎漾继续说:“探索一下就成真的啦。你们在伦敦那样不好吗?”   林绵清浅的眸子里生出羞涩,她戳黎漾脑门,“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黎漾大言不惭,“想小哥哥啊,想腹肌想摸想……”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工作室的门被叩响,一个颀长瘦高的男生出现在门口,一双黑眸看着林绵和黎漾,不太确定地问:“请问,黎老师在吗?”   男生穿着T恤牛仔裤,干干净净的,眼睛圆圆的,有点像小狗狗。   黎漾招手,“我就是。”   男生自报是某个摄影老师推荐过来的实习生,黎漾一听高兴的扬起嘴角,像只蝴蝶似的领着男生去工作室。   临走时不忘回头冲林绵用口型说:小弟弟   林绵抿了口咖啡,手机响了一下。   黎漾发来消息占据满屏。   黎漾:【00后现在都这么帅的吗?】   林绵唇角勾起浅笑,看来黎漾接下来有的忙了。   *   江聿投资京华客的消息传遍剧组。   相较于投资这件事本身,江聿投资当出品人的唯一要求是改女二剧本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好几个版本大相径庭。   唯一能确认的是林绵可能是真要嫁入豪门了,毕竟明星当豪门太太容易被诟病,江家不惜砸重金为她谋个好名声。   下午例行在和园开剧本会。   本以为江聿不关心了,谁知道他跟林绵前后脚到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次将林绵和江家人走得近的消息坐实。   林绵落座后。   耳畔弥漫着浅淡的海洋混着焚香的味道,江聿自然而然地在她身边落座。   隔着一拳头的距离,林绵却感觉有些逼仄。   这次剧本研讨会的重点是女二戏份。   女二和男二的纠缠特别虐心,苦苦暗恋还被利用,最终看清男人的真面目。   其中不乏激烈吻戏和奉献身心的激情戏。   读到女二和男二在黑灯瞎火的书房缠绵接吻,江聿眉角蹙起,指尖在剧本上重重点了几下,“他们两个是去偷藏宝图,为什么要接吻?”   编剧解释一通,他眉头皱得更厉害,浅色瞳孔里写满了不高兴,“你连我都没打动,强行煽情怎么打动观众?”   导演懂了,打圆场:“这点确实可有可无,改了吧。”   江聿闻言脸色稍微松弛了一点。   接着往下,女二和男二在浴池鸳鸯交颈的剧情简直让江聿脸沉到了谷底,指尖在剧本上重重点,唇瓣抿直了。   导演察言观色:“这段需要再推敲。”   编剧急得冒汗,她朝导演投去求助目光,感觉快哭了。   导演放下剧本,“一个半小时了,大家都累了,先休息一下,半个小时后继续?”   大家得到解脱,快速撤离这个低气压的房间。   导演对江聿说:“小聿,抽烟去吗?”   江聿侧头看了一眼林绵,见她在玩手机小游戏,嘴角弯着一点浅浅的弧度,起身同导演往外走。   两人站在吸烟区,导演给江聿点烟,江聿咬着烟拒绝了,“不抽。”   导演拿不准江聿是不是还为剧本不高兴了。   好不容易拉来的投资,总不能打水漂,他语重心长地分析市场,劝慰江聿要想开些,“小聿啊,你别嫌我唠叨。”   江聿掀眸,睫毛随之抬起,深邃眼神看向导演。   “我们这行啊,拍吻戏或者稍微有点尺度的戏在所难免,我知道你不想让你大嫂落人口舌,但是……”   导演的话还没说完,江聿咬着烟似笑非笑,分辨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继续说。”他摘下烟在指尖碾着玩。   导演顿了一下,严谨措辞, “但是做了这行为了艺术献身,没办法啊。”   江聿薄唇牵出弧度,他轻嗤一声,“这么伟大,那怎么不让你大嫂来拍?”   导演被噎得哑然,脸色也变得有些窘迫。   紧接着,江聿嗓音清冽冷漠,透着重重压迫感,“林绵签给你是来演戏的。”   潜台词也明显——他要罩着林绵。   “诚如你所说,如果不为艺术献身就火不了,那我偏要试试。”江聿浅色眼眸傲气凌人,“一部不行,我就投十部,投到火为止。”   “大不了,再开个公司亲自捧,你说呢?”江聿轻笑。   导演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手里的烟燃到了尾部,灼烧到了手指,他猛地回神,极其狼狈地将烟按灭。   猩红随着扬手一跃,消失在垃圾桶。   气氛陡然陷入沉默,他从不怀疑江聿能砸十部电影来捧林绵。   只是——   导演轻轻咳嗽两声,双手抄兜,试图说服江聿,“话是这么说,但观众爱看,总不能一点吻戏都不拍,这……”   着实让人为难。   江聿也不是不通情理,他轻挑薄唇,缓缓吐字,“张导你有办法的,对吧?”   他指尖拨弄着烟头,静静等着回答。   导演面犯难色,江聿将未点燃的烟随意丢进垃圾桶,徐徐开口,“ 待会让林律再追加一笔投资,张导不委屈了吧?”   张导只用了一秒时间,笑逐颜开。   别说少拍吻戏,他甚至可以把林绵当祖宗。   江聿扯了扯嘴角,率先离开了吸烟区,迎面碰见林绵站在墙边,嘴唇轻抿着,望着雪白的墙壁愣神,像是在等人。   江聿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站定,林绵先看见一双闯入视线的鞋尖,缓慢地抬起倦怠的眼睫。   “都听见了?”他先启唇。   林绵也没什么可隐藏的,她语调很轻,很执着:“江聿,我不拍吻戏的话,他们会觉着我耍大牌。”   她一个新人演员,若是不能真枪匹马上阵磨炼演技,后期怎么能在浪潮中站稳脚跟,当初《潮生》有一场落海的戏份,导演追求漂亮唯美的效果,她反复从悬崖落海十来次,戏过之后高烧了好几天,更别提吻戏了。   耍大牌或者找替身这种事情。   很敏感的。   更何况,人言可畏,白的都能传成黑的。   江聿沉默两秒,掀眸,浅色瞳孔递过来的眼神透着几分强势的警告。   “我怕天天看我太太和别的男人接吻会心梗。” 第10章 心跳陷阱   林绵怔着,有点无言以对。   反应过来,又很想提醒江聿,不要入戏太深。   下半场研讨会开始。   编剧提心吊胆,讨论一段看偷偷看一眼江聿的脸色。   幸亏江聿在低头玩手机没有在听。   进行到一半时,房门被叩响,一席人同时看向门口,就连江聿也抬起懒倦视线看过去。   傅西池出现在门口,他手臂上挂着外套,从容地跟大家颔首道歉,不紧不慢地走进来。   他上午有个通告,所以来迟了些,沉闷的氛围因为他的到来而缓和了几分。   落座后,他轻轻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白皙手臂,打开钢笔,侧身语气熟稔地跟林绵交谈,“讨论到哪里了?”   林绵倾身帮他翻动页面,笔尖指了指讨论的位置,“这里。”   “让我看看你记录的。”傅西池直接跟林绵交换剧本。   指尖扶着页面翻动,林绵用傅西池的剧本记录。   两人间有种旁人无法插足的默契,就连江聿被他们之间的氛围吸引,支着下巴一瞬不瞬看着。   林绵低着头,一缕光线照在侧脸,肌肤如雪般白透,表情专注,薄唇轻抿,像个专注的学生。   江聿慢条斯理收回目光,眸色随之暗淡,他侧身跟导演交谈几句,便起身离开。   林绵转头看着江聿,对方步履匆忙,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有什么急事吗?   大概几分钟后,林绵手机上收到江聿的消息。   江聿:【林律在酒店外,别上错了车。】   林绵觉着江聿像是在暗示什么,但又没有证据,不由多看了几秒,思绪被傅西池叫她说话打断。   傅西池笑了笑,“喜欢的人发来的消息?”   林绵没想到傅西池看见了,她下意识按灭屏幕。   傅西池率先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过我没看见内容,但你看了很久,我猜想的。”   林绵囫囵应了一句,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傅西池好奇深究:“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什么的?”   林绵抿唇,她不想跟傅西池深谈感情的事情,含糊应付:“学生。”   听闻对方的身份,傅西池露出惊讶表情,又有些不信,讪笑了两声,“我还真不信你会喜欢小孩。”   林绵清浅的眼底一片平静,牵动嘴角,语气淡淡的,“这有什么不信的,现在不是流行姐弟恋么?”   “啊。”傅西池拖着强调表示赞同,过后又压低了声音说:“我还以为你喜欢的人江总。”   林绵眉心微微蹙着,“不是。”   傅西池笑了笑,“有两位江总呢,不过江总可比小江总要稳重很多,只不过我听说老江总想要江总移权给小江总。小江总回国就是争星盛来的,不过他们这种豪门恩怨,咱们也一知半解看个热闹。”   林绵从傅西池的华话里提取到了重要讯息,想必稳定的婚姻关系,也是豪门恩怨的必要一环。   剧本研读会结束。   林绵收拾剧本和包,慢吞吞地留在最后面。   一出门就看见等在走廊的傅西池。   “林绵,热搜的事情抱歉。”傅西池款款有礼,“要不我请你吃饭当陪你吧。”   热搜被撤下来了,还是引起了小范围热议。   平息之后,她不光没有遭骂,还因此涨了不少粉,在微博追着喊老婆。   林绵弯唇,用玩笑的口吻说:“万一又被拍到了呢。那岂不是很倒霉。”   傅西池失笑,“那我还演什么戏啊,去买彩票好了。”   两人并排下楼,傅西池坚持要请吃饭,林绵前一晚没睡好,没什么精神,偷偷打了几个呵欠,眼角润出水光,她客气回绝,“今晚有事,改天我请你吧。”   傅西池见她一脸疲态,以为她是为热搜的事情苦恼,“好吧,我送你回去吧。”   林绵刚说不用了,后半段就被手机铃声打断。   她走到一旁确认傅西池离得远,按下接听,听见林律说:“林小姐,小江总让我来接您。就在停车场,打着双闪。”   林绵“嗯”了一声,挂了电话跟傅西池道别,然后朝停车场去。   傅西池站在原地,望着林绵远去的袅袅身姿,面色沉下来。   拿出支烟放在唇上,抬头瞥见墙上贴着“禁止吸烟”四个大字,熄灭打火机,摘走烟快速离开。   林绵找到了林律的车,要求林律送自己回住处一趟,两个小时候后接她。   林律没问缘由照做了。   林绵回到自己家,身心瞬间放松,她踢掉鞋子,随手撩起头发挽了发髻用爪卡固定住,反手拉着拉链,边走边脱,露出漂亮高耸的蝴蝶骨,莹润白皙的肩线。   轻薄的布料随着肌肤缓缓滑落,坠在脚边,她赤脚踩在地毯上,手指勾着裙子随意丢在床尾。   此刻困倦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掀开被子,躺进柔软的被窝,馥郁的香气将她包裹。将闹钟定在两个小时候,便从枕头下拿出黑色眼罩戴上。   她现在需要进入甜甜的梦乡。   *   喻琛的办公室。   江聿靠在沙发上,修长双腿交叠着,姿态闲散地支着手臂。   喻琛端了杯咖啡放到他面前,“追不到老婆就来找我啊?”   江聿掀眸:“不能来吗?”   ”我可没说。张导给我打电话了诉苦了。”喻琛笑着抿了口咖啡,“你也别把人逼得太紧。”   “你能忍受你老婆天天跟人拍吻戏?”江聿薄唇溢出讥嘲,“哦!忘了你没老婆!”   喻琛不痛快了,就喜欢戳江聿痛处,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可听说了,你哥攻势很猛,别被他捷足先登。”   江聿嘴角扯出一抹几秒,眼里是浑然天成的傲气,“ 我才是正经唯一合法的丈夫。”   “啧! 说的好听,你倒是让人家叫你老公啊! ”   江聿朝他递了一记眼刀,漫不经心地哂笑,“你单身狗懂个屁,这叫情趣。”   “我是不懂,独守空房三年,怕是手都起茧子了吧,小江总管这叫情趣?”   江聿垂眸慢条斯理抿着咖啡,薄唇牵成一条线。   手机嗡嗡振动。   他指尖划开屏锁,林律的消息出现在顶端。   林律:【江总,林小姐回住处了,让我两个小时候去接。】   江聿皱着眉头,打字回复。   林绵被闹钟叫醒,又在被子里温了几分钟,像是好多天没睡似的,这一觉直接睡得手软脚软。   手机静音了,闻妃发来不少消息。   其中提到了《逐云盛夏》的试镜时间。   林绵抿了抿唇,暂时不作答复。   黎漾发来她生日会策划单。   十分钟后,林绵下楼,果然看见停在老地方的轿车,漆身光亮,沉稳内敛。   她踩着高跟鞋,快步走过去,林律下车过来开门,林绵问他:“你一直在这儿等着吗?”   林律说回了趟公司,林绵点点头。   林绵坐入车内,鼻息触碰到一股熟悉的香气,侧过头,江聿靠窗坐着,姿态闲散,双腿交叠,好看的下巴紧绷着,浸润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轮廓锐利分明。   “你怎么也在?”林绵拢了拢长裙,语气稍有些不自然。   江聿视线扫过她的小脸,或许是刚睡醒,眼眸潋滟漆黑,头发有些凌乱的窝在颈侧,鼻翼的小痣俏皮灵动。   昏暗光线从她脸上跃过,那一刻肌肤白的发光。   他薄唇勾起一点弧度,侧头,视线落在她脸上,“跑回家睡觉了?”   秘密被戳破,林绵抿唇,唇间溢出音节:“嗯。”   他微微侧身,好闻的冷冽香气萦绕在鼻息,轻而又轻的声音落下:“我的床不好睡?”   车内蓝色氛围灯印照在他隐隐绰绰的脸上,眼含戏谑,撩拨的意味很明显。   林绵往后退开,清浅的眉眼轻蹙着。   “林绵,以前你跟我在一起,你总占上风。”江聿唇边勾起弧度,林绵的退让成了他眼底的心虚表现,“害怕我的靠近,害怕跟我独处,你该不会还对我贼心不死?”   行至地库深处没有路灯,是光线最暗的一段,也刚好将江聿的表情藏起来,林绵偏过头,接连咳嗽了两声。   驶出地库,一道金色余晖从天降落,照得四周金灿灿,车轮碾碎夕阳汇入车流。   车内归于宁静,两人相安无事地分座两端。   仿佛几秒前的对话,只是一场离奇幻境。   窗外风景掠过,林绵很快注意到,他们行驶的路线并不是去雲庐,反而是去往二环内。   “不回家吗?”林绵淡淡的语气打破宁静。   江聿从手机上抬起视线,语气懒倦,“饿了,先陪我吃饭——”   “吃完,才有力气好好挑婚床。”   不提还好,林绵早上没怎么吃,睡了一觉肚子空空,饥饿感很明显,但很快她就被后半句话吓得不饿了。   “婚床?”   “小别胜新婚,新床得质量好、寓意好,我懂。”江聿意味深长地勾起笑意。   他分明就是在笑话她嫌弃他的床旧?   以为她回家睡觉是耍脾气?   “江聿——”   林绵张了张嘴,刚叫出对方名字,就被对方阻止,“绵绵,难道你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刚结婚就不和谐?”   他眼底笑意深深,林绵清冷的面容有了崩裂的痕迹,江聿轻飘飘挪开视线。   安静了许久。   江聿的声音划破安静,“客家菜吃得惯吗?”   林绵对吃的不挑,点点头。   倒是江聿矜贵惯了,对吃尤为讲究,就算在国外的时候,他为了追究食材的美味,几乎都是自己下厨。   那一个月,他变着方做好吃的,抚摸着她嶙峋的脊背,说要将她养得胖一些,甚至每晚要亲自用手指检测,胖了多少。   一来二去,小半个月时间,她就被喂胖了不少,至少摸到的不全是硌人的骨头。   江聿选了客家菜,环境清新雅致,大概率是因为消费高,餐厅内没有多少人,过分安静。   服务员将两人引到房间坐下,又将立在门边的屏风打开,这样就算开门传菜,也不会叫人看见室内半分。   林绵看着屏风上的水墨兰草愣了愣神。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着平板在江聿身边弓身,“江先生,还是照着菜单上吗?”   江聿回国后应酬不少,餐厅会为身份尊贵的宾客定制菜单,如果没有意外,不用点餐,按着菜单上就好了。   江聿掀眸,示意把菜单给林绵,想吃什么自己点。   林绵推拒说不用了。   江聿也没坚持,等服务员烹了茶,便让人出去。   室内归于安静,空气里浮动着淡淡茶香,江聿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口,往叠了两圈露出手腕,银色腕表箍在手腕,有种矜冷的性感。   修长手指握着茶杯,缓缓送到唇上,忽然撩起眼皮看向林绵。   林绵心脏没缘由的重重跳了两下,她移开视线,伸手去碰茶杯,茶水滚烫,她没注意,热水倾倒在手指上,顿时红了一片。   林绵慌忙甩手,江聿迅速起身带动椅子在地上摩擦出巨大声响,他三两步来到林绵面前,握着她的手检查。   “茶水那么烫,你看不见?”江聿语气有些沉、有点重。   他吼完,意识到自己失态,嘴角抿得平直。   林绵的手腕被江聿握着,他的掌心干燥温度偏高,温热一阵阵传递到腕,心跳莫名跳得快了。   幸好室内有洗手池,不用几步便到了。   冷水如注往外倾泻,江聿牵着她手指送到冷水下冲,冰凉的温度贴在起燎泡的地方,又冰又疼,她本能地缩手,被重重按回水下。   两人贴的近,江聿站在侧后方,因为冲水的动作,她像是从后背拥住了一般,沉香混合着海水味道清冽香气强势的占住呼吸,男人深沉的眼眸,好像落在手指上又像是落在颈背,富有极强的侵略性。   “疼吗?”   林绵轻轻应了一声。   江聿握着手指的力道放缓了些。   大概冲了三四分钟,服务员传菜看见两人吓一跳,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呀,怎么烫的这么严重,我去找药。”   服务员行动力很强,急匆匆离开,又风风火火拎着药箱赶回来。   虽然冲了凉水。   林绵两只手指上红了一片,起的两粒水泡还破了一粒,演员的手金贵,好比脸面一样。   “最近要进组吗?”江聿低眼,极富耐心地用棉签上药。   “暂时不用。”   江聿鼻息挤出很轻“嗯”声,抬眸见服务员递过创可贴,轻轻蹙眉,“有纱布吗?”   服务员愣了一下说:“创可贴防水,比纱布方便。”   江聿还是没接,而是弯腰拾起一卷纱布,熟稔地拽了一截,纱布虽然麻烦,但是透气。   他在她手指上缠了两圈,不勒但也不至于松的会掉,剩下一截没用到的尾巴,被他手指勾着打了小巧蝴蝶结。   服务员笑了,“江先生,你的手好巧。”   林绵迎上江聿唇角弯出的得逞笑意,压低唇角,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纱布、蝴蝶结,都是她当初教江聿的。 第11章 心跳陷阱   三年前在伦敦,江聿骑着爱车参加一场摩托车比赛,奖品是一张披头士签名的唱片。   林绵很喜欢披头士,江聿想赢给她玩。   比赛当天,天气阴沉,乌云悬在天边仿佛随时能催生一场暴雨。   开赛前,林绵抱着江聿,脸埋在他胸前,“Roy,要不算了吧,我也没有很想要披头士。”   江聿带了一只手套,不轻不重地抚摸她的发顶,识破了她的口是心非,他挑眉,“好啊,那我现在去退赛,顺便找人把我的摩托车拉走。”   林绵闻言抬起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眸,不解:“为什么要拉走摩托车。”   江聿不以为意,拖着腔调说:“确保比赛顺利进行,赛前要退赛承诺书,中途退赛要抵押摩托车。”   他的话把林绵吓坏了,清浅的瞳孔里写满了担忧,她也不抱江聿了,“那还是不要退赛了。”   江聿把人带进怀中,紧紧抱住,把头抵在她肩膀上,轻笑:“林绵,披头士和我,你选哪个?”   林绵张了张嘴,被江聿按住嘴唇,“比完告诉我。”   江聿小跑两步离开看台,突然一个转身,飞奔回来,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吻,一触即离,他眼底笑意明晃晃。   “Lucky Girl给我加个油。”   林绵眨了眨眼睛,弯唇:“Roy,加油!”   江聿眉眼飞扬,肆意张扬,一从光照在他的赛车服上,他就是光本身,周围一切淡然失色,手握成拳头,在胸前轻点几下,抬起来盖在唇上。   四周响起山呼海啸般呼喊声,江聿以绝对的优势闯入最后一圈,在一个弯道入弯时,车身贴地太矮,现场同时屏息,但江聿是雄狮是猎豹,以压倒性夺取胜利。   到了终点,他摘掉头套,拽掉手套,解开赛车服上衣,用跑得速度来到林绵身边。   不等林绵说出恭喜,他扶着她的脖颈,滚烫颤抖饱含兴奋的吻了下来,情绪浓烈,昭彰着炙热的爱意。   在众人面前,在夺冠的激烈喊声中,他牵过她卫衣的帽子,将她的脸挡住,搂在怀中悄然离开看台。   “披头士的签名唱片我替你拿到了。”他指腹在林绵唇间流连,“你只能选我了。”   “我现在还想做另外一件事情。”江聿薄唇停在她唇间一寸距离,嘴角勾着浅笑垂眸望着她。   “什么?”林绵被他眼神看得新耳热。   吻落下来,他的话音一并落下:“还愿啊,Lucky Girl。”   林绵手指蜷缩,抓着他手臂收紧,听见江聿唇间溢出吃痛,吓得林绵赶紧松手,检查他的手臂。   脱掉赛车服,才发现他手肘部位刮伤一片,渗出一点痧红,林绵找来医药箱,急得手发抖。   江聿坐在桌子上,居高低眼看她,手在她头上抚摸,安慰:“没事,一点小伤。”   他拈起一粒创可贴递给她。   林绵换来纱布给他缠上手臂,剩下一截纱布,她心生坏意,手指轻巧一勾,绑成了蝴蝶结。   “有笔吗?”   江聿清冽嗓音将她从回忆里拽离,服务员尽管觉着奇怪,还是很快寻了笔回来。   “手举起来。”江聿拔掉笔帽,目光凝在她纱布,像是在丈量什么。   “你要做什么啊?”林绵总觉着他不会做什么好事。   江聿手执着笔,露出一截白皙腕骨,手腕用力,白色纱布上被签下三个字母——ROY   字迹潦草,外人根本看不出,他心满意足地欣赏自己的杰作,盖上笔帽还给服务员。   “你当我是文件吗?”林绵眼神淡淡望向他。   江聿难得见她神情有强烈波动,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打个记号,免得不知分寸的人惦记。”   他的语调不咸不淡,林绵显而易见的听见了讥嘲感。   她倏地缩回手,感觉纱布下面又疼又烫,疼是因为水泡,烫是完全因为他打的记号,仿佛带着滚烫热意,炙烤着肌肤。   有了这个小插曲,过后两人用餐气氛有些僵。   林绵因为烫了右手,艰难地使用着筷子,江聿瞥了一眼,拖着椅子坐到她手肘边。   “想吃什么?”   林绵指了指虾,江聿掀眸,嘴角勾起浅笑,“林绵,你小算盘还挺多。”   林绵朝他看过去。   只见江聿夹了一只虾剥壳,因为之前开背处理了虾线,很轻松地分离虾肉,放到林绵的餐盘里。   他拿起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修长手指,精细地擦了好几遍。   林绵这才反应过来,他误以为她要他剥虾?   林绵心想,若是跟他解释,可能又会被奚落,到嘴的虾不吃白不吃。   她用筷子把虾送到嘴里,慢吞吞地咀嚼着。   江聿伸手夹了一块酿豆腐,放到勺子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勺子,侧身送到林绵唇边。   林绵一愣,江聿大有你不吃我不放下的意思,她垂眸张嘴,吃掉了江聿喂过来的豆腐酿。   “味道怎么样?”江聿启唇问。   “还可以。”她评价道。   他旁若无人地用勺子一口一口喂她吃菜,林绵却从他眼里读出“我喂得能不好吃吗”的揶揄。   服务员进来传菜,见状都是笑笑离开。   隔着一扇门,他们的交谈声轻而易举传到当事人耳朵里,“江先生真的好宠女朋友!甜死了!”   声音飘远,林绵有些尴尬,轻抿唇,“谢谢,我吃饱了。”   一顿饭,林绵吃了不少,江聿几乎没怎么吃,闲散地靠在椅子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打火机玩。   他之前在这里寄存过几支红酒,他吩咐服务员取一支送过来。   林绵忽然想到上次在雲庐,他独自喝酒,她的那杯被没收了。   馥郁醇厚的酒香弥漫盖过了茶香,就连空气都染上了清苦的味道。   服务员给江聿倒了酒,林绵动了动唇,“我也想喝。”   分了林绵一小杯,她听见江聿清冽的嗓音:“你感冒还没好彻底,尝一口就够了。”   其实林绵酒量很浅,很容易醉,但是她又很喜欢,追溯到上一次醉酒,是被闻妃灌了一瓶果酒。   杯子压在唇上,馥郁浓烈香气涌入鼻尖,液体缓缓流入口中,浸润唇舌,清苦的味道瞬间霸占口腔。   她没忍住,又喂了第二口,轻轻咂摸着甘醇的味道。   江聿懒倦眼神望向她,在她喂第三口时,伸手夺走了杯子,“够了,别喝了。”   林绵抿抿唇瓣,点点头,“好吧。”   大概十分钟后,林绵撑在桌面上,脸颊浮起微醺的胭脂色,眼神失焦迟钝,头贴在手臂上趴着。   江聿怔愣几秒,放下酒杯,起身过来拍她肩膀,“林绵——”   “绵绵——”   手腕忽地被柔软的手指握住,她趴着闭着眼,并没有清醒的迹象。   江聿看了一眼握着的手,音调有些低沉,“绵绵,你喝醉了?”   林绵毫无反应。   侧着脸趴着吗,鄙夷那颗小痣在被灯光照着,有种跃然的灵动感。   江聿垂眸凝视着,几秒后,他指尖小心翼翼触碰鼻翼,对方不但没有清醒,他便用指腹蹭了下。   林绵以前说过,她鼻翼本来没有痣的。   是她妈妈听信算卦的人指点,拉着她去医院做的小痣。   她曾很厌恶这颗小痣。   但她妈妈强势,她没办法反抗,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反而成了她标志性的记忆点。   漆黑的雲庐没有亮灯。   江聿抱着林绵去往卧室,将人放到床上,林绵缓缓睁开眼,迟钝地看着他给她拉上被子,调低空调。   “Roy——”   江聿很意外,她一杯倒居然还能醒来并且认人,嘴角露出柔和笑意,“怎么了?”   “口渴。”   “等着。”   江聿去厨房接水,蹲着水杯回到卧室,入目林绵光脚站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不疾不徐走过去,弯腰把水杯放桌面上,去到她身边往外看,“在看什么?”   林绵目光涣散,意识也不够清醒,唯一知道的是她到了一个安全地方。   两人安静地站着,四周的空气都度上一层美好的朦胧感。   林绵猝不及防转身,膝盖撞到了单人沙发,身体朝着沙发上倾倒。下一秒,手臂被握住,一股力道带着她落入温热怀抱,男人的气息撞入鼻息。   “疼!”她从两人紧贴的胸膛间举起手指,皱着眉,眼角泛出薄泪,瞬间染湿了睫毛。   丑陋签名横亘在眼前。   江聿扶着她肩膀垂眸,喉结剧烈地滚了滚,“绵绵——”   “这次投怀送抱,想要得到什么?”他嗓音沉而闷,揶揄间藏匿几分隐忍。   林绵脑子无法思考他的话,她欲挣开他的双手,反而被握得很紧,手腕骨体温滚烫,空气变得稀薄,仿佛燃起了一簇火苗,属于Roy的气息铺天盖地环绕过来——   下巴被固定,男人凉薄的唇一寸寸欺近,看看停在唇瓣一厘米的距离,忍耐着等待着。   “绵绵,想接吻吗?”他放低的嗓音如同蛊惑低喃,“想跟Roy接吻吗?” 第12章 心跳陷阱   林绵脑子里反复回荡着“Roy”这个名字,涣散的目光定格在他喉结旁的小痣上,缓慢地眨了眨眼。   是Roy啊!   Roy问他要不要接吻,她唇角牵出笑意,Roy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礼貌,林绵状似奖励,凑过去问他侧脸。   江聿表情僵了两秒,手指扣住她的后颈。   他低头印下来,薄唇贴近寻找她的唇,温柔试探,浅尝辄止般描摹,明知道喝醉接吻是欺负人。   但谁又规定了名正言顺的夫妻,喝醉了不能接吻?   林绵抬手去挡,碰到了伤口,“嘶”地轻轻抽气,下一秒,手腕被捏着举起来,腰上搭上一股力道,即便吻得动情,也碰不到手指。   林绵唇间溢出好听的声音,宛如带着一柄钩子探入他的心尖,勾得心痒难耐,勾起恶劣的欲/念。   她想要躲开,却被紧紧扣住后颈。   他太懂怎么能轻易拿捏林绵的弱点。   温柔缠绵的吻变得越来越急切。   手背攀上一点凉意,像夜风毫无阻拦地抚摸肌肤。   林绵倏地睁开眼,男人气息萦绕,滚烫的呼吸交缠,熟悉的面容一点点变得具象。   错愕僵直——   江聿撩起不满的视线朝她递过来,好像在问你干什么,林绵恍惚了几秒,确认她跟江聿接吻了,而不是在梦里和Roy缠绵。   细腰被大掌掐紧,往一个方向带时,她猛地惊醒,推开他,匆忙转身去往浴室。   凉水哗哗的往下流,她双手掬了一捧水浇在脸上,冷得打了激灵,昏聩的意识逐渐清醒。   镜子里,她面色惨白,水珠挂在脸上,滴滴答答往下淌,错愕惊诧,清冷的眼里情绪近乎崩塌。   她怎么能跟江聿接吻。   怎么能把梦境带入现实。   镜子里晃进一道人影,林绵用水雾绵绵的眼睛看了几秒,迟钝地收回视线抽纸擦脸。   江聿拎着睡衣面色从容越过她,握住浴室的门,忽然停下回头看林绵,薄唇牵出一点语调,“你……”   林绵闻声抬眸,睫毛轻轻颤动,感觉嘴唇失去知觉了,“什么?”   “你也用不着反应这么大吧?”江聿睨着她,讥嘲哂了一声,“夫妻做这些很正常,我想要的也不止这些。”   林绵迟钝地反应了几秒——江聿误以为她吐了吗?   刚想张嘴解释,浴室门被重重拍上。   磨砂玻璃印出模糊人影,江聿捋动头发,慢条斯理地脱衣服的一举一动明晰可见,林绵慌忙丢下湿纸团,快步离开。   江聿裹挟一身水汽出来,入目的是林绵趴在床边睡着的样子,双目紧闭,睫毛轻轻垂下,漂亮的小脸深埋在手肘,床头暖黄的灯光倾注在她颈侧,肌肤被印照得瓷白无暇。   安安静静睡着了,像个落入凡尘的仙女。   只可惜——   小仙女不胜酒力,喝醉了。   江聿抓了抓半干的头发,用往后梳了梳,踱步到她身后,俯身寻到膝弯将她抱起来。   轻盈的体重,抱在臂弯一点分量也没有,他甚至怀疑,她比在伦敦那会儿还要受。   后背隔着薄薄的布料,都能触碰到嶙峋的骨架,宛如脆弱的蝶翼,一触碰就可能坏掉。   偏偏他曾经恶劣地测量过,她会不会坏掉。   他膝盖抵着床,俯身将人她放到床面,挪动头摆放在枕头,牵过被子给她盖上。   这次林绵睡得安稳,没有苏醒的迹象。   以至于江聿怀疑接吻也是凭空出现的幻觉,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指尖拨开颊侧凌乱的发丝,低眼视线定格了几秒,在脸颊亲亲一吻。   “希望你明天醒来还记得。”薄凉的唇间溢出低喃。   停留了几秒了,起身拿着烟和打火机,去到客厅阳台,咬着烟点燃,因了抽得急促,突出的喉结滚动着,显得心情不好。   手机里传出喻琛幸灾乐祸地嗓音,“想我啦,小江总新婚燕尔不办事,找我做什么?”   他就是故意刺江聿痛处,江聿从唇上摘下烟,夹在指尖,极淡的烟雾顺着手腕袅袅散开,淡眸被烟熏得眯起。   “你说一个人不喜欢你,又亲你怎么回事?”   喻琛扬声笑道:“有这种好事?”   气氛诡异了几秒,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人”可能是江聿本人,话锋一转,“聿,你被爱情绑架了吗?”   江聿夹着烟的手指抵了抵太阳穴,头疼的厉害,他脑子有毛病才找喻琛,语气淡然低沉:“算了。”   喻琛这个狗头军师紧急挽救这段友谊,语速很急地说:“她还是馋你身子。”   本以为他的语速够快,江聿就听不清能蒙混过去,谁能想到江聿不光赛车厉害,他的听觉也是一等一的。   “嗯。挂了”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烟灰,翘起了嘴角。   *   翌日,林绵醒来时恍惚了几秒,脑子里闪过一些零星片段,有他跟江聿喝酒,也有她跟Roy接吻,片段绞成成一团,在脑子里混战。   手机搁在床头,她看了一眼,几分钟前,闻妃打了一个未接电话。   她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去洗漱,顺手回拨过去。   “绵绵早安啊,昨晚睡得好吗?”从声音听得出闻妃心情不错,林绵也回:“还行。”   闻妃忽然说:“小祖宗,请问你在哪里睡得啊?我房门都快敲烂了。”   林绵手一顿,耳边充斥着电动牙刷的振动声,她搬家好像支会闻妃了。   “我不在家。待会儿NX咖啡店见吧。”说完,林绵重新启动电动牙刷,耳边充斥着闻妃的抱怨。   NX咖啡店在林绵家楼下,她将要出门,迎面与一身热汗的开门的江聿碰了个面。   江聿穿着简单的运动装,拉着毛巾一端擦汗,掀眸朝她看过来,睫毛似乎都染上了汗,泛着热气。   “醒了?”他放下毛巾,低头换鞋,手腕上的运动手表闪动着数字。   林绵觉着不打招呼也尴尬,她颔首随口一问:“你早上跑步?”   江聿顿了下,直起身拇指捏着外套拉链,一拽到底,露出白色T恤,汗湿的布料勾了完美身形。   他轻撩眼皮,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一眼,轻嗤:“不然那一个月,你摸得是什么?”   提起来,林绵耳后发烫,她喜欢江聿的腹肌,喜欢用指尖描摹,偶尔也会开玩笑他的腹肌又硬了些,江聿只压在她耳边低语说些情侣间的荤话   这些话尝尝惹得林绵又要在床上多耗费点时间。   江聿从她脸上灭看到想要的内容,他边走边脱外套,不紧不慢地回卧室。   客厅里静悄悄的,一点生活气都没有。   林绵站了会儿,打开门离开。   “小祖宗,你到底去哪里了,十分钟啊,你迟到了十分钟。”闻妃点点手机,小声抱怨。   她也不是真抱怨,就是生气,林绵不在家里住这么大事情瞒着她。   林绵拨了下颈侧的头发,取下口罩落座,NX生意惨淡,人少,就算她不戴口罩,也不会被人认出来。   “我搬家了。”林绵衡量了一路,还是决定对闻妃和平托出。   闻妃愣了下,确认她表情认真,不是在开玩笑,问:“搬去哪里了?”   “雲庐。以后找物业登记一下车辆信息。”林绵语气淡淡的,像是根本没意识到在宣布一件大事。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林绵望向瞪大眼睛的闻妃,动了动嘴角。   “绵绵,你跟江总同居了?”闻妃眼睛瞪得溜圆,喜悦快要溢出来了。   “嗯。”林绵点点头。   漂亮的眼睛朝窗外看了一眼,好似这根本不是她的事情,淡漠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   “天啦。我的CP终于成真了,你们是我奶成功的第一队情侣。”闻妃激动的不知道怎么表达好,端起咖啡美滋滋的搅拌着。   林绵皱眉,她差点忘了江总有两位,纠正闻妃说:“不是江玦,是……”她停顿了一下:“江聿。”   勺子摔进杯子磕出清脆响声,闻妃受了惊吓,林绵顺手接过她的咖啡放回桌面,“别大惊小怪。”   闻妃的表情可以用复杂形容,遭受了平地一声雷,好半天才找回心神。   “你跟江……江聿不是前任吗?”她不理解。   十分不理解。   前任一秒变现任?   还光速同居?   林绵认为她跟江聿的婚姻关系,应该作为秘密不能告诉闻妃,更担心闻妃受不了,从窗口跳出去。   防止发生这种危险的可能性,她轻描淡写解释了两句,闻妃唇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你觉着我信吗?林绵。”   林绵托着腮,清浅的眉眼稍弯,像是刻意为了安抚闻妃:“真的啊,就是很烂俗的桥段。”   闻妃说什么也不信,目光如刀在身上打量,“你手怎么回事?你们睡了?”   林绵想到那个难看签名,下意识把手藏背后,但太慢了。   闻妃捏着手腕拽回来,偏着头盯了许久辨认出签名是“R 、O 、Y”三个字,她头开始炸疼。   她揉着额头,不想再说话了。   “你们不要让狗仔拍到。算我求你了,可以吗?”她声音低低地说:“还以为是前任给你穿小鞋,没想到打这门注意,我说当时牵上星盛,对方态度好的让人不真实。”   原来早有预谋!   事已至此,林绵只能捏闻妃手腕,“好了,别生气了。”   闻妃叹了口气,抿了口咖啡平息情绪,思来想去他接受不了自己的CP就这么BE,但转念一想,江聿是小江总,高低也是江家人,似乎也不太亏,而且据说小江总此次回来是为了替代江总接替星盛的。   豪门更迭,谁得权谁厉害。   “绵绵,他给你什么你就留着,不要以后什么都没捞着。”   “有些东西要靠自己争取。他现在是对你有感情,以后呢谁说的准,别傻信爱情,你知道吗?”   林绵没敢明说,她嗯了一声,牵牵了牵嘴角:“我知道了,闻妃姐。”   这一茬过去,闻妃又问林绵上次那个临时助理怎么样,要是林绵喜欢的话,就签合同雇佣,她也该有个生活助理。   林绵若有所思,“生活助理,是不是要进出我的私人领域?”   “那肯定,如果你不想,可以告诉她不要去。”闻妃又补充:“你放心,公司也会跟她签保密协议。”   林绵这才满意点头同意留下助理。   *   林绵回到家,江聿已经去公司了。   房子里空荡荡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傍晚,闻妃亲自跑了一趟雲庐,给她送来通宵定稿的剧本,林绵捧着热乎的剧本,窝在地毯上翻看,用荧光笔将自己的台词标注。   一时投入,连手机接连涌入的消息都无暇顾及。   好半天,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拿过来划开屏锁,发现江聿和江玦都发了消息来。   江聿发消息说晚上在OT喝酒,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林绵有时候觉着,江聿好像很适应已婚的身份,乐此不疲地维持着稳定的夫妻生活。   她没回复江聿,退出对话页,点开江玦的消息。   江玦发了两张话剧的票——是她很喜欢的话剧。   江玦:【上次听闻你喜欢话剧,主办方送了两张票,赏光一起看吗?】   江玦总是儒雅有礼,教养极好,边界感极强。   林绵指尖在票面上摩挲,是她很想看的话剧,但——   林绵:【抱歉江总,我要进组了,没时间去看话剧,再次谢谢好意。】   不消片刻,江玦回来消息:【听说这是巡演的最后一站,没空去看会不会很遗憾?】   遗憾肯定是的,林绵回复江玦:【还好,进组是大事。】   江玦回复:【还有空一起吃饭吗?】   林绵指尖顿了一下,她删掉打字,在表情里找了个哭泣的表情,想必成年人应该懂这种体面。   果然江玦读懂了,礼貌地回了一句:【好,只能祝你进组顺利。】   终于不用应付江玦,林绵轻轻吐了口气,长按话剧的票的图转发给黎漾。   指尖刚敲了几个字,忽然顿住——   盯着屏幕上一行字,突然像是失去识字能力,而后白皙面容浮起粉色,极少不淡定地丢下手机。   屏幕持续亮着,一行字明晃晃——   江聿:【江太太,这是迫不及待筹划约会?】 第13章 心跳陷阱   林绵看到这行字,懊恼的不知道怎么才好。   她不过随手发错了图片,江聿是发散思维怎么犹如脱缰野马,一顿乱拳打来——   林绵枯坐了一会儿,她觉着不能就这么占下风。   捞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   林绵:【你不是在喝酒吗,怎么还能管这么宽。】   发完,她扬起脖颈,重新拿起笔标记剧本。   江聿可能是被噎到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动静。   “滴滴——”   安静的室内想起突兀的开门声。   林绵刚从浴室出来,淡淡的眼眸看向门口,动作有一秒的迟钝。   江聿推门进来,同时玄关灯带被他按亮。   灯光倾泻,他身上被描摹一圈柔和光晕。   林绵薄唇溢出不太友好的问候:“你怎么回来了?”   江聿嘴角玩出浅浅弧度,他慢条斯理的脱掉外套,单手握着领带用力拽了拽,原本板正的领带,松垮凌乱地挂在脖颈间。   衣领敞开,喉结松开舒服,露出脖颈小片肌肤,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模样。   即便穿上这样的衣服,伪装外貌,但林绵触碰过他最纯粹的灵魂——不羁无拘无束。   他是一阵风,又是一朵云。   踩风来,随风去。   他的灵魂是自由的,珍贵的,而不应该被西装革履的装扮束缚。   江聿晃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锋利的喉结随着吞咽鼓动,他靠在中岛看向过去,客厅一顶钓鱼灯,一束暖黄灯光直直打在她脸颊,眼底潮气未散水盈盈的,头发半干窝在肩头,看样子只是匆匆吹了一下。   睡衣色调偏浅,像是自带滤镜,不遗余力地粉饰她的清冷漂亮。   “太太盛情难却,我要早些回来,岂不是不识抬举。”他轻扯唇角,回答她的问题。   “那个图我发错了。”林绵纠正他。   江聿抿了口水,嗓子浸润的清冽稍扬,嗤了一声,“嗯,你偏偏就错发给我了。”   他拖着漫不经心的语调,林绵还是听出了奚落感。   “我真的只是发错了。”   江聿深深看着她,似乎在审视她说的是真是假,几秒后,他牵动薄唇,语调下沉:“那你原本打算发给谁?”   林绵坦白:“黎漾。我闺蜜。”   江聿觉着名字熟悉,在脑子过了一遍,想起黎漾是喻琛那死对头发小。   慢悠悠饮完最后一口水,也像是将没来由的坏情绪平息,他不紧不慢地来到她身边。   “手给我看看。”他一进门就注意到她拆了纱布,水泡消掉后痕迹很明显。   林绵以为他要追究,“没事了。”   江聿有时候强势,比如此刻,他不会听取林绵一面之词,“林绵,你说谎的样子还是很拙劣。”   他牵牵起她手,左右检查了一下,忽地蹙眉看她:“暂时还是不要碰水。”   这次,他没用纱布,找了枚防水创可贴贴上,瞥见她半干的头发,他拿过吹风筒,连上插座。   林绵被他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他们关系不尴不尬,但也没还没熟到让对方吹头发。   她想伸手拿回来,江聿偏头避开,嘴唇勾着,像是在挑衅:你怕吗?   “坐好。”   “我自己来。”   江聿沉默反倒变得强势。   林绵害怕他这种熟稔的亲密感,呼呼地热风拂在耳侧,顺着耳朵涌进大脑里一样,意识变得恍惚。   闭上眼就能回到三年前,她被江聿抱着坐在洗漱台,她握着牙刷帮江聿刷牙,江聿赤着上半身,站在她跟前,握着吹风筒,耐心地给她吹头发。   牙膏泡沫弄到了唇角,江聿只会笑,按住她头顶轻晃。   一睁眼,画面与过去重合。   他站着,灯光照亮他半个肩膀,他垂着眼睫,神情专注,即便善于伪装,可他的骨子里矜傲,还是通过细枝末节展露几分。   耳廓被指尖碰了一下,她轻轻颤抖,小心避开。   透顶传来懒散嗓调,像是被热风吹过一般,燎人:“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林绵睫毛轻颤泄露她的紧张,她推开吹风机,“好了。不用吹了。”   江聿关掉吹风机,交回林绵手里。   滚烫的机身还缠绵着江聿的手心的温度。   出于礼貌,也带着划清界限的目的,她淡声道:“谢谢——”   江聿轻哂一声,不接受她的道谢,转身回卧室。   林绵猜测他洗澡去了,在客厅多磨蹭了会儿,才慢吞吞收拾剧本回卧室。   避免在床上不聊天的尴尬,她决定在床上看会儿剧本。   推开门进去时,江聿已经洗漱完,靠在床头支起一条腿,拿着的平板上显示密密麻麻的字,估计是在看文件。   然而下一秒,林绵就被他旁边枕头上放置的两张票吸引视线。   “你弄来的票?”林绵不可思议地捧着话剧票。   这场的票早售空了,她正发愁找什么渠道买票,没想到不过半天,票就躺到了她的枕头上。   江聿从平板抬起视线,转过脸,语调轻松随意:“不然呢?”   “多少钱,你能不能卖给我?”林绵轻声跟他商量。   江聿略不爽地抬头看向她,顺手抽走两张票,清冽冷漠:“不卖。”   他将两张票放回床头柜,然后继续看文件。   与心心念念的失之交臂,林绵感到遗憾,但有什么办法呢,那票是江聿的,他不卖,她也不能强买。   含着失落情绪,林绵做了个不太好的梦,以至于一上午情绪都不太高。   黎漾兴高采烈通知她生日会地址。   林绵打开扩音放到沙发上,支着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又听黎漾说“可以带家属”瞬间否决了这个提议。   黎漾听出端倪,调侃:“哟,这是新婚夫妻吵架了?”   林绵否认,那不算吵架。   “我早说了,你们不和谐,早晚要出事。”黎漾用词大胆,“要我说,你先爽了再说,三年前你都会,三年后你怎么怂了?”   林绵抿唇,阻止她继续胡说。   黎漾只当她害羞,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绵绵冲鸭!拿下江聿!”   一道清列玩味的嗓音突然闯入耳朵:“拿下谁?”   林绵转头脸,与扶着门的江聿视线相触,她眸光闪了一下,动作很快地按灭了黎漾的电话。   黎漾估计是听见了什么,回拨了过来。   林绵没敢接,任由手机振动。   江聿来到她身边,抬抬下巴示意她:“怎么不接,让我听听你准备拿下谁?”   林绵良好的职业功底让她一点也不怯场,清冷漂亮的脸上从容镇定,她牵动红唇,“你听错了。”   “是吗?”江聿玩味地提了提嘴角。   “你不用去公司吗?”她看着他返回卧室,很快又折返。   两张话剧的票轻轻落在她手心,江聿浅色瞳仁靠近,清冽的香气快速占据她的呼吸,耳廓被热气抚摸,她往后退。   下一秒,被江聿握着手肘抓回来,声音靠的很近,“这就给你一个机会搞定我。”   她还祈祷江聿刚进门,什么都没听见,没想到黎漾的话全被他听见了,林绵尴尬地别开视线。   “江聿——”   “你离太近了。”   本以为江聿会为难她,没想到他一声不吭退开,垂眸看了一眼腕表,启唇催促:“还有一个小时停止入场,你到底要不要去?”   哪有放着门票不去的道理,林绵做不出暴殄天物的事情,所以不用考虑,她已经和江聿坐在了剧场。   江聿这两张位置相当有约,剧场的二楼的贵宾间,隔着一堵玻璃墙,能将场内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来时,剧场的人亲自接待的,顺着电梯直接上楼,途中保密性极强。   工作人员离开,林绵指尖勾着口罩摘下来,直直地看向舞台。   江聿对话剧天生不感兴趣,开场半个小时,他便没骨头似的窝在沙发里,低头玩手机。   偶尔抬眸,能看见林绵嘴角浮起浅笑,亦或者跟着剧情,无声落泪。   真有这么好看吗?   江聿放下手机,坐直了身体,手肘支在沙发上,重新看向舞台。   剧情进行到一对深爱的恋人因为战争要分别,两人在站台拥抱接吻,灯光昏暗,情绪饱满滚烫。   江聿心脏被牵了一下。   他转过脸看向林绵,她眼角湿湿的,泛着薄薄水光,可见是为热恋情侣分别而落泪。   “林绵——”   林绵陷在情绪里,悲伤席卷了大脑,连听觉也迟钝了半拍。   “你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   江聿的嗓音轻轻敲在神经上,似乎是在她意志力嘴薄弱的时候深究真相。林绵的心脏跟着收紧,呼吸变得不平稳,但表面仍旧佯装镇定。   她目光望向舞台,眼神有些放空——   “没有为什么。”   江聿收回目光,随之暗淡,他重新将视线投回屏幕,眉头始终蹙着。   后半场,剧情可能太虐,林绵一直无声流泪,灯光照片半张侧脸,眼泪晶莹剔透,江聿放下手机,盯着看了几秒。   有的人连哭都像仙女,漂亮的像一幅画。   江聿抽了纸按在她眼角,不轻不重地拭走眼泪,“你偷偷哭过吗?”   当初离开时像话剧的主人公那样不舍吗?   会落泪吗?   林绵意识到失态,眨着湿红的眼睛,“我去洗手间。”   刚起身,手腕倏地被扣住,温热的体温交织,她被力道带着稳稳坐在江聿腿面上,耳畔拂来他低声含糊的语调,“别去了。”   林绵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眼睛被温热的掌心盖住,男人薄唇微凉,轻而易举捕获她的唇,清浅的薄荷强势占据呼吸。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   她本能地想推开,却被牢牢扣住后颈。 第14章 心跳陷阱   江聿的吻如春风轻柔,似流水湍急。   舞台上响起了偏悲的音乐,情绪随之起伏。   持续为了一分钟。   一阵细微的钝痛,覆在眼睛上的手随之移开,她抬起湿润的睫毛,撞入一片深沉漩涡——那眼神分明是在责备她分心。   仅对视一秒,再次吻上。   音乐结束,林绵好像为动人的剧情大哭了一场,眼底洇红,像一道明晃晃的标记,一直到演出结束都没消退。   演员谢场时,林绵和江聿提前离开。   下楼时手肘被江聿握住,林绵回头看他,他的眼神坦荡矜傲,指尖顺着手腕滑到指尖,牵老婆牵得理所应当。   就像是谁也没追求突如其来的吻到底合不合时宜。   车上,逼仄的空间内,两人靠的近,空气里隐隐浮动着焚香和海水香气,手指交握,掌心相贴,偏高的体温源源不断传来,林绵觉着很热,动了动。   江聿轻阖的眼皮倏地睁开,一簇光从他琥珀般眼珠上跃过,他偏过头静静看着她,似是对她挣脱手不满。   林绵说:“车上不用牵了。”   没有外人看,也不用演戏了。   江聿动了动嘴角:“为什么不牵?你想要的约会还没结束呢。”   他清冽嗓音稍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顽劣。   “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筹划约会。”林绵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江聿才不会思维发散。   江聿眉梢微扬,“不是约会,是深入了解对吧?”   林绵垂眸目光落在他指根的戒痕上,可能是经年累月佩戴戒指的缘故,那一小片肌肤的颜色要比旁边的肌肤颜色浅,若不是近距离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说的做的总是自相违背,林绵甚至觉着不可信。   视线不动声色挪向窗外,林绵看着倒退的夜景,江聿靠的近,声音犹如贴在耳畔:“接下来才算约会?”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一处地下停车场停下,刷卡进入四周封闭性很好,数量限量级跑车依次摆放。   江聿长腿迈下车,对心存警惕的林绵说:“这是喻琛朋友的私人酒吧,没有狗仔。”   林绵将信将疑下车,随着江聿乘专用电梯离开地库。   酒吧内气氛迷离,彩色镭射玻璃幕墙折射五彩斑斓的光,但正如江聿说的,私人酒吧,只接待圈内好友,相对安静。   职业使然,林绵几乎不会去酒吧,对这种地方陌生而害怕。江聿松开手,换成手掌亲昵地搭在腰上,半搂着人往前走。   “没外人,喻琛你认识的,还有他几个朋友。”江聿看出林绵的顾虑,解释:“他们的嘴很严实,不会外传。”   这样最好了。   林绵抿唇,“嗯”了一声,商量道:“能早点回家吗?我剧本还没背完。”   江聿破天荒地好说话,他弯唇:“可以。”   江聿和林绵一出现,室内顿时安静,喻琛对于林绵的出现倒有几分意外,笑着打招呼。   江聿在她身边落座,姿态闲散放松,风轻云淡地环视全场,除了朋友带了个眼生的小姑娘,全是自己人。   大家吵着玩牌,江聿运气不错,赢了几次心情颇为放松。   几轮后,江聿问林绵要不要玩。   林绵摇头:“我不会。”   江聿临时出去接电话,把牌交给林绵,林绵捏着牌,一时有些苦恼,时不时朝门口张望。   喻琛开玩笑:“弟媳,不要心疼他的牌。”   江聿回来后,拂来一阵浅淡的薄荷烟草味,他坐在林绵身侧,亲昵地宛如从后面拥抱着她,姿态闲散随意地帮她判断要不要牌。   “你的大。”林绵手里刚好十个点大过其他人。   手机嗡鸣两声。   江聿拿出来点开查看,长指放大照片,阅读短短几秒后,将手机递到林绵眼前。   林绵不解,他压低了声音告诉她:“看看这些床,你喜欢哪种。”   林绵顿时觉着手机烫手,她飞快地眨动眼睛,强装平静:“不需要。”   她还当真婚床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江聿真让林律去挑选,江聿稍稍抬眉:“都不喜欢?”   林绵强调他们只是假结婚,不需要大张旗鼓换床,但江聿仿若没听见,回了林律消息,思考了几秒提议:“还是,我让林律去把你家的床搬过来。”   林绵说不用了,江聿逼近一分,他们之间就隔了一拳头距离,不够狎昵,却让林绵想逃——   江聿温热气息环绕过来,薄唇张张合合,声音略低:“绵绵,别的男人在你床上借住过吗?”   林绵感到压迫,而江聿的问题直接将她逼近死胡头,她条件反射地推开江聿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江聿往后靠在座椅上,目光追随着她离开,漫不经心地笑着,却不显丝毫狼狈。   林绵接凉水洗手,脑海里胡乱闪过一些画面,过去与现在交叠,都跟伦敦有关。   太阳穴隐隐作痛。   一位女孩从外面进来,看来是寻她的,主动打招呼:“林小姐,小江总让我来看看你,你没事吧?”   林绵认出女孩跟着江聿朋友来的,礼貌道谢:“谢谢你,我没事。”   林绵身影纤薄,手肘撑在洗手台,几缕发丝飘在颈窝,有种凌乱易碎的美感,   等到林绵脸色稍微缓和,女孩悄声打探:“林小姐,你平时有什么护肤品啊,你的皮肤好好啊。”   林绵本就冷白皮,属于晒不黑的类型,加上她保养得当,肌肤细腻通透,泛着健康的色泽。   林绵想了想,跟女孩说了几个品牌名,女孩拿出手机记录,林绵让女孩把手机给她输入。   女孩捧着手机雀跃:“谢谢。你真好。”   *   女孩留下补妆,林绵先往回走。   越过走廊,即将经过一个开放式的休闲区时,两道熟悉的交谈声撞入耳中。   “你的婚戒呢?”喻琛嗓音懒倦,有些不正经,“别说是丢了啊。”   江聿嗓音含笑,却比在她面前正经多了,“就是丢了啊。找不着了。”   喻琛幸灾乐祸:“你该不会是又被甩了吧。”   这个“又”字可算是戳中江聿痛处,这么多年被喻琛狠狠拿捏,他嗤笑一声:“我们结婚三年,情比金坚,你信吗?”   喻琛大笑,酒杯碰撞发出清脆响声,“那祝你接下来三年抱俩!”   一道陌生男人戏谑:“他要三年抱俩,一定封你当大太子。”   喻琛臭骂。   林绵抿了抿唇,纠结着现在要不要走过去。   陌生男人闲聊:“你现在就算正式回来了?”   江聿喉间溢出“嗯”了一声,“算是吧。”   男人感兴趣追问:“那你国外那些车呢?全运回来了?我听说西山那边修了个赛道,改天带我玩玩。”   经男人提起,林绵忽然想起,三年前某个傍晚。   她睡了一整天,窗外天幕拖着一尾烟紫色,像一条长长的尾巴,广场上的灯被点亮,鸽子飞来走去到处觅食,远处钟楼的整点钟声飘飘荡荡传到房间里。   她恍惚地支起身,就在这时手机猝不及防响起。   Roy打来的。   她继续趴回枕头上,懒懒地按下接听键,眼睫轻阖着,“Roy。”   “睡醒了?”江聿嗓音清列,仿若雨后空气,让人心神舒爽,“要不要来窗边?”   林绵“嗯”了一声,几秒后回神,光脚踩在实木地板上,跑到窗边趴着往下看。   她住在三楼,江聿支着摩托车,仰头朝她挥手。   林绵在电话里问:“你怎么来了?”   她记得江聿说一整天课,还要做pre没空过来的,她才没计划见他。   江聿仰头入目的是,林绵肌肤偏白,微微耸起的肩膀上挂着极细的吊带,纤细手臂在空中轻晃,总是无意识的勾人。   她穿着昨天江聿拨弄过的睡裙,不知道会不会也穿给别人看。   江聿喉结滚了滚:“送吃的。”   林绵声音很淡,“你换车了?”   之前江聿总是骑着黑色的车,今天骑得这辆是红色,嚣张如火焰。   江聿拍拍爱车,炫耀似的:“林绵我好羡慕你,要是谁骑着杜卡迪来给送外卖,我就以身相许。”   林绵抬了抬嘴角,“我许的还不够吗?”   江聿陡然沉默,高大的身体跨下车,抱着头盔就往公寓走,呼吸有些急促,“你等着。”   林绵慢吞吞去开门,拉开门就被气喘吁吁地男人抱了满怀,房门被他用脚踢上。   头盔和外卖随手放在斗柜,林绵被江聿单手抱起来,转了半圈,齐齐陷入柔软床铺。   被子里还残留着她润肤露的馨香,大手覆上来她的手背握住:“外卖还是我?”   林绵拉着他衣领,凑上去吻他唇角,“Roy”。   “你这条睡裙很漂亮。”   林绵也夸他:“你的新车也很酷。”   红色黑色的车,跟他人一样酷。   “是吗?我的车就是我老婆。”江聿提起车总是很兴奋,他鬓角渗出热汗,沿着下颌滑过青筋暴起的脖颈,不堪重负滴到林绵锁骨上。   “喜欢我的车?”   林绵点点头,江聿覆在耳边说:“我把车全送你,换你给我当老婆好不好?”   那天的外卖吃没吃她忘了,但江聿的话依然滚烫。   “不巧,我早不玩车了,全处理了。”   江聿散漫的嗓音犹如一盆凉水彻底将林绵浇醒,她错愕地怔了几秒,江聿爱如宝贝的车全被他处理了?   男人不信,有些惊讶:“不能吧,你那些车,现在车行未必都能搞到的极品,怎么说卖就卖,你别骗我了。”   江聿轻描淡写:“真的,骗你做什么,本来也送人了,人家不要,处理了省得看着眼烦。”   对方像是听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故事,半晌才爆发一句:”我靠,我他妈好心疼啊!”   喻琛奚落那人:“卖给你就不心疼啊。可怜我们阿聿,情路坎坷。”   林绵垂下眼眸,情绪复杂交加,她就知道,江聿突然回来找她算账,并不如他表达的那么简单,至少——   多多少少带了绵绵恨意或者或者让她补偿的意思。   江聿坐在暗处,神色难辨,指尖夹着烟猩红掠过,目光飘远,定格在地板的一道不起眼的影子上,视线被淡而白的烟雾模糊,他倾身按灭烟,“走了。”   返程途中,两人谁也没主动说话,江聿接了个电话,喻琛打来的。   “小江总,给你购买了一件礼物,记得查收。”喻琛吊儿郎当的嗓音传来。   江聿挑眉,“什么礼物?”   喻琛说:“礼物当然是惊喜,你自己拆才叫惊喜。好好享受!”   江聿轻嗤一声,在他看来,喻琛也送不出什么好礼物,因此没放心上。   两天后,江聿在浴室刷牙,林绵去拆给黎漾买的生日礼物,顺带转告江聿:“江聿,有你的快递。”   江聿含糊的声音飘来:“你帮我拆了。”   林绵应了声,工具刀划开包装箱,江聿洗漱完过来,清凉的薄荷气息随之弥漫开。   他在她旁边半蹲下,好奇地拨弄大箱子:“是什么东西?”   林绵划开一道缝,把箱子给他,他抓着两端用力一拽,箱子撕开一个大洞,里面的东西哗哗啦啦全掉出来。   场面壮观,足足几十盒。   想盖住已经来不及了,江聿茫然了一秒,转而愠怒。   林绵看清了滚到脚边的个白色盒子,上面印着占据大半个包装的超薄亲肤——0.01 第15章 心跳陷阱   箱子里足足几十盒冈本。   林绵想装看不见都难, 窘迫之时抬眸跟江聿视线撞了个正着。他不但没觉着不好意思,反而极其淡定地拾起一盒,像是在欣赏什么奇珍异宝。   继而蹙眉。   林绵用怪异的眼神打量江聿。   江聿有那么一秒后悔, 如果不是暴力打开箱子, 可能让林绵的秘密暴露的优雅一些,或者对她对自己意图暴露的没这么快,但很快他理直气壮看向林绵,明晃晃地像是在揶揄:我可以, 你受得了吗?   “你别用看变态的眼神看我, 不是我买的。”林绵说:“快递写着你名字。”   江聿用脚踹了下箱子,认真地检查, 货真价实写着:江大银枪小王子   脸都被喻琛丢尽了。   但输人不输阵, 他得找回主动权。   “喻琛送给我们的——”他故意强调“我们”, 意味深长道:“新婚礼物。”   林绵噎了一下,清冷的脸上表情不算丰富,显然没觉着多意外,扯了扯嘴角评价:“他的想法还挺特别。”   江聿没想到她这副反应,顿时生出点恶劣的想法,在林绵起身后,握住她的手腕,林绵低眼看下来, 撞入深沉眼中。   “做什么?”她忘了两人的手交握着。   江聿就着她的力道, 抱着箱子起身, 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衬托的娇小,薄荷气息化成热流涌动。   两人靠得极近, 林绵往后退, 被江聿扣着腰拉回来, 他低眼望着她:“林绵——”   声音暗哑,眼睛里仿佛燃起了一簇火。   “不要辜负喻琛的好意。”他语调散漫,“我很好拿下,你要不要试试?”   耳边空气升温,林绵睫毛飞快眨动,如蝶翼般的颈背轻颤,挣脱他的束缚,她牵动唇角:“我看你是迫不及待想用礼物吧?银枪小王子,你不怕我对你见色起意了?”   江聿咬着牙,眉头上扬,他又在林绵这儿占下风了,真是有意思。   他恶劣地挡住林绵去路,挑衅:“银枪小王子怕什么?”   林绵轻描淡写看他一眼,抱着快递离开。   江聿吃瘪,垂眸看了一眼满箱子装备,他抱着箱子泄愤似的塞进衣帽间,沉着脸拨通喻琛电话。   “你是不是有病?”江聿劈头盖脸一顿骂。   喻琛半梦半醒,莫名被骂懵了几秒,确认是江聿打来的电话,对此行为颇为不解:“小江总,你还没到中年吧,火气怎么这么大啊。”   不等江聿说话,他故意刺挠回去:“无处泄火,也不能拿我出气吧,要不今晚出来喝酒?”   江聿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缺心眼,有你这么侮辱人?”   “送套才好,增进夫妻感情。探索出真情嘛,对吧?”喻琛笑得特别不正经,“你就说着礼物牛不牛?”   江聿听着他沾沾自喜的语气就头疼,想到那一箱子无处施展、不符型号的工具,轻嗤一声。   喻琛幸灾乐祸:“不会小江总还没搞定老婆吧?这都几天了啊。”   江聿忍无可忍,极不耐烦地吐字:“滚蛋。”   喻琛笑得不行,但忌惮着江聿,又问:“晚上出来喝酒吗?”   江聿没兴趣:“不去,我是有家世的人。”   喻琛最听不得他炫耀结婚,忍不住奚落他:“是吗,可是你的老婆刚和傅西池传绯闻欸!”   江聿咬着牙,讥嘲一笑,他懒得跟单身狗拌嘴,径自按掉了电话。   他转身看见林绵化完妆走出来。   她今天穿了一条深色裙子,将她瓷白肌肤衬得反光,头发慵懒的束到脑后,几缕卷发随意勾绕着,露出脖颈大片雪白肌肤,裙角摆动露出漂亮小巧的脚踝,不堪一握。   身材出挑,气质清丽淡雅,似烟如雾霭,不可染指。   他想——不光染指了,还拉下云端了。   林绵并不止江聿心里弯弯绕,撩起眼皮,浓密纤长的睫毛随之抬起,这么多天同住的默契让她自然道:“黎漾生日邀请函放书桌上了。”   当初黎漾只是提了一嘴带家属,她随便敷衍应了,黎漾当了真把请柬送来家里,江聿竟同意赴宴。   江聿双手插兜,姿态轻松,对林绵的叮嘱很受用,弯着唇角:“知道了。”   “你不用准备礼物。”   江聿眉角稍扬,“听你的。”   出了门,林绵才意识两人的相处方式有点微妙——   不但不陌生,反而有种亲昵的默契。   她就不应该替江聿省钱!!!   *   《逐云盛夏》试镜现场。   曲导是业内文艺片翘楚,他曾经导演作品冲击斩获过国际大奖,《逐云盛夏》是他准备了五年之久倾心作品。   休息室内,林绵和曲导坐在沙发上,林绵细细看完剧本,女主是个因为伤痛而告别舞台的舞者,男主是一位自由摄影师,故事发生他们自驾前往318小环线公路上。   林绵从故事的情绪抽离,她抬眸露出疑惑,“曲导,我能问问为什么是我吗?”   从《潮生》之后,林绵几乎不碰文艺片,但时隔三年之久,曲导三翻四次地邀请她参演《逐云盛夏》,并表示女主非她不可,诚意太重,她不得不前来赴约。   曲导笑起来眼底褶皱明显,但目光温和,他似乎被林绵的话题引导陷入回忆,半晌,才开口说:“你和她很像。”   “女主吗?”林绵追问。   曲导笑了笑,慢吞吞地说:“第一次见你,我就觉着你太适合她了,你身上的清冷伶仃感,让我无时无刻不想到她。”   曲导提起“她”时,眼睛里有光,林绵不忍打断,静静听着他讲述“她”的故事。   “我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曲导还是希望林绵能接下这个角色。   林绵听了曲导的故事,心生动摇,“曲导看重谁演男主?”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曲导脸露笑容,眼神望着门口,含笑道:“人来了——”   房门被打开,傅西池站在门口,嘴角弯着亲和的笑。   “曲导,林绵。”   林绵对于傅西池出现在门口,颇为诧异,不过很快平复心情,傅西池如今炙手可热,他们又是荧幕情侣,曲导邀请他加入理所应当。   只不过,之前傅西池信誓旦旦表示自己没档期。   林绵反应很淡,傅西池自然在林绵身边落座,曲导看着两人坐在一起眼露欣慰,反复看到了戏中两人的表现。   林绵去换上服装试镜前,悄声问傅西池:“你不是没档期吗?”   傅西池笑意深深:“本来是没档期的,但怕不接会后悔。”   林绵淡淡回,傅西池似乎对另外一件事更感兴趣:“你和喜欢人的在一起了吗?”   林绵没想到他又提起这件事,硬着头皮回他:“还没有。”   “看来小弟弟很难搞定。”傅西池感慨。   “到时候,我们可能又得绑定CP了。”   林绵没接话,走到化妆间门口,她跟他互道祝福,然后进入化妆间准备。   林绵的角色是一个芭蕾舞者,林绵小时候在少年宫学过舞蹈,有一点民族舞功底,并不擅长芭蕾舞。   但她清冷的气质,换上黑色吊带长裙,布料如流沙一般贴在身上,红唇乌发,发丝勾缠在颈侧,黑眸冷淡,像一只伶仃的黑天鹅,独绝而清冶。   细长手指夹着烟,火星明灭,她倚在越野车边吞云吐雾,修长手臂随手搭在车框上,高大霸道越野车将她衬得精致脆弱。   抬眸低眼间,眼里写满了故事,妩媚和落寞在她身上共生,一点也不违和,宛如沾满晨雾的玫瑰,天与地都成了陪衬。   她不需要繁复的演技,仅仅只是站在那儿接受风的吹拂,她就是舞者本人。   曲导眼睛越来越亮,激动地心情难以言表,搁在桌上的手指轻轻颤动,在林绵按灭了烟,转身看向曲导时,他激动地站起拍手。   以此同时,她看见傅西池拿着手机站在一侧,似是在拍她。傅西池抬眸,视线相碰,他坦荡地笑了笑。   “太好了,找到了——”   他找到了心心念念的角色本人。   林绵唇角弯出浅浅弧度,她彻底从角色抽离,从试镜现场出来,闻妃便快步迎了过来:“外面不少傅西池和你的粉丝,我们换个通道下楼。”   林绵点点头,在闻妃和助理的簇拥下,快步从步梯离开。   “他们怎么还没结束啊!”   “傅西池和林绵三搭捆绑了吧,说不是真cp谁信啊!”   “我好期待他俩三搭,最好一辈子不解绑。谁拆我cp,我跟他拼命!”   林绵隐约听见一群女孩凑在一起闲聊。   她多看了一眼,女孩们忽然骚动,大声嚷嚷着:“啊啊啊啊天啦,傅西池发微博了——”   “快走。”闻妃搀着林绵,加快步伐。   “他们怎么知道傅西池来试镜?”   上了车,林绵喝了水,才缓过来。   闻妃抿了一口咖啡,调平呼吸,嗤了一声,“还不是他那边放出风声呗,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傅西池明明之前没档期,为什么突然又接啊。”闻妃也很纳闷,上次她跟傅西池经纪人一起吃饭,对方表示傅西池档期满满。   这才几天功夫,他就推掉档期为《逐云盛夏》挪地方?   林绵放下水杯,语调很轻:“他说他不想后悔。”   “你跟傅西池三搭,你家小江总会不会吃醋啊?”闻妃忍不住八卦。   小江总要投十部戏捧林绵的话传到了闻妃耳朵里,她听完喜半参忧,毕竟林绵跟小江总这关系,让她惶恐不安。   砸钱不让演吻戏,可见小江总的占有欲多强。   林绵要跟绯闻男友演情侣,还是张力比较足的那种,不知道小江总会什么反应。   林绵摇头。   闻妃拿手机随便一翻,爆发惊呼,“救命,傅西池这什么意思。”   几分钟前,傅西池发了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里一只女气的手执着明灭的烟,猩红的指甲和偏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就在这时,车窗被叩响。   林绵一回头跟江聿的视线对上,心里没来由的慌了下,幸好,外面看不见车内,自然也看不见她的神情。   降下车窗,江聿眉目清晰的呈现在她眼前,他薄唇平直,语气不容拒绝:“下车。”   闻妃跟江聿打招呼,江聿颔首回应,他径自拉开车门,等林绵下车后,对闻妃说:“辛苦了,林绵我先带走了。”   闻妃笑笑,提醒他们这栋楼有粉丝,江聿领着林绵快速回到车里。   “你怎么来这儿了?”   “顺路。”他散漫的语气倒真像随口敷衍。   林绵没揭穿的是——从雲庐到试镜片场要横贯整个城区。   他绕了一整个城区来接她,怕是没“顺路”这么好心。   林绵忽然想起闻妃在车上问的问题,她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江聿,忍不住问:“江聿,你听说什么了吗?”   江聿视线移过来,审视似的停留,而后牵动嘴角,“听说什么?”   林绵觉着自己想多了:“没什么。”   就在这时,傅西池握着手机从通道匆忙走出,眼睛四处看,像是在找人。   林绵的手机骤然响起。   车门敞开,江聿先瞥见车外人影,半眯着眼眸,拿走她的手机,倾身揽着林绵的肩膀带入怀中,清冽的气息伴随揶揄的声音落下:“林绵,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突兀的拥抱,林绵有些喘不过气,“我跟傅西池要三搭一个文艺片。”   哪壶不开转提哪壶,江聿眉头紧锁,语气不善:“你们剧组还缺不缺投资?”   *   三天后,黎漾的生日会在京郊别墅举办。   私密性极好,她只请了几位好友参加。   生日当天恰逢周三,江聿一早回颐和陪老江总吃早餐,然后驱车前往公司,一待就是一整天。   傍晚别墅内灯火通明,林绵和黎漾的姐妹坐在沙发聊天。   她们从珠宝聊到男人,又从股票基金聊到行业八卦,林绵跟闻妃在微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她编辑消息的功夫,话题转到了男人。   林绵一向安静,不喜欢参与,她静静听着。   有人问黎漾江聿今晚会来吗?   “ 我太好奇江聿老婆长什么样,他今晚会带来吗?”   “我觉着结婚不尽然吧,兴许是为了逃避联姻呢!”   “江家还需要联姻吗?再说了,联姻也该江玦吧。”   黎漾端着酒杯坐下,嘴角选择高深莫测的笑,“你们知道什么,小江总老婆倾国倾城,绝对配得上金屋藏娇。”   金屋藏娇嘛,大家会心一笑。   林绵从容优雅的听着,刚好手机振动转移注意力。   指尖划开屏锁,是林律发来的消息,内容简洁明了——   林律:【林小姐,小江总还在开会,他让你不用等他。】   林绵心说她也没有等江聿。   倒是黎漾眼尖,随便一瞥刚好看清林律的消息,嗤笑着挽着林绵的手臂,覆在耳边低语:“小江总这么忙,你们有时间过夫妻生活吗?”   林绵低声警告黎漾:“别瞎说,我们没有。”   “啧!那么好的那人你不用。”黎漾捏捏林绵的腰,“现成的老公为什么不用?姐妹,享受当下,及时行乐懂?”   林绵拉了下黎漾示意她别说了。   临近晚上十点,江聿缓缓到来,他还是让林律准备一份礼物交给黎漾,这才款款落座。   江聿目光越过众人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林绵,在她对面落座。   他姿态闲适放松,坐在明灭的交界处,半张脸印着光,显得格外矜贵好看。   两人隔了一段距离,林绵没去看江聿,倒是感知到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目光炙热,空气里仿佛有暗流涌动,酒气和香水的混合气味,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所有人包裹。   黎漾叫人倒酒,林绵刚想制止,黎漾便凑到耳边说:“看到了吗,两点钟方向的小弟弟。”   林绵顺着她的指引看过去,实习生小弟弟乖巧地窝在沙发里,正巧朝他们看过来。   圆圆的狗狗眼湿漉漉的,惹人怜爱,黎漾抬了抬下巴,势在必得:“我要他。”   林绵撞了下黎漾,视线无意间跟江聿碰上,他轻抬眉骨,玩味的盯着她。   轻佻眼底写满了警告。   林绵垂眸,喂了一口果汁,假装不经意看向别的地方。   场子热起来,有人提议玩游戏。   江聿是个惯会玩的,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子,往上挽了两折堆在肘弯处,露出线条好看的手臂,银色腕表在手腕上闪着银辉,全然一副放松的玩咖姿态。   是了,三年前,他曾带她去拉斯维加斯疯玩过。   黎漾本意是想逗逗自己小弟弟,提议晚点成人的,一呼百应,全场男男女女只有江聿和林绵没有反应。   江聿朝林绵递去眼神,黎漾开始重新分配座位,她有意撮合林绵,便点名让江聿坐到林绵身边。   江聿配合换座,他自然地坐在林绵身边,浅浅的熟悉香气如影随形,明明没有靠的很近,但还是很强势的侵占的她的嗅觉。   他倾身拿来酒,指节曲起来,指甲修剪的整齐圆润,腕表折射光芒,无一不透露着这个人矜贵倨傲。   黎漾宣布用抓单双的方式决定游戏,为了刺激,抓单真心话,抓双大冒险,游戏虽然老套,但大家乐此不疲。   黎漾第一次抓,直接抓到了大冒险,她嘴角翘起,跃跃欲试。   了解她的人,出了个正中她下怀的任务:找在场的男性摸一摸腹肌。   话音一落,一个身材偏胖的男人起哄:“靠,这不是让我丢人吗?”   大家“吁”了一声,催促着黎漾赶紧做任务,黎漾故意看向实习小弟弟,实习小弟弟刚好也注视着他。   两方视线相碰,空气里滋生一些轻微电流。   就在小弟弟以为黎漾会朝他走去,黎漾方向一转,朝着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模特走去。   小弟弟迅速起身,抓住黎漾胳膊,黎漾莫名回头,“做什么?”   小弟弟没说话,脸色尴尬到泛红,“漾姐……”   众人盯着他,他有些羞赧窘迫,破罐子破摔道:“你摸我的。”   “什么?”   黎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弟弟抓着手,按在他腹部,黎漾愣了几秒,嘴角漾开笑意,指节绷起,坏心眼地抓了一把。   年轻就是好啊。   薄薄的腹肌紧致又硬实。   是她喜欢的。   “好了。完成了。”小弟弟扯开她的手,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   黎漾笑眯眯跟着小弟弟躲到了角落里。   林绵手支在腿上,撑着下巴全程围观,不得不佩服黎漾,随意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忽然被捏了一下。   林绵转头,对上江聿看她是视线,“怎么了?”   无人注意,江聿偏头靠着她说:“你和你闺蜜还真……一个品味。”   都喜欢腹肌,而且热衷于摸腹肌。   当初林绵邀请他上楼,也是馋他的腹肌。   林绵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抽回手指,一本正经解释:“爱美之心,人人都有,就比如你也喜欢看漂亮女生”   江聿得了便宜还卖乖:“别冤枉我,我没有。我对太太忠贞不二。”   林绵示意他别往脸上贴金。   林绵游戏运一向不好,她抽到了真心话:傅西池的吻技好不好?   林绵没什么反应,倒是江聿似笑非笑,一瞬不瞬地审视着她,慢条斯理地敲出一支烟,捏在手心里没点。   林绵随口敷衍:“挺好的。”   目光瞥见江聿捻烟的指尖顿了下,随即放到唇上咬着,那人又追问:“跟他接吻会不会心动?”   江聿按燃打火机,语气却不大好:“你这是第二个问题。”   “哦哦哦,不好意思。”那人赶紧道歉。   第三轮游戏开始,江聿借着抽烟,不参加。   江聿回来后,有人提议玩买马,江聿噙着笑,一副好说话的样子,“都行。”   他被人请到牌桌落座,其他人紧随其后,玩的人没几个,看热闹的倒是挺多。   毕竟江聿回国第一次出来玩,谁都想见识一下。   江聿捋起衣袖,几秒过后,轻轻拽松领带取下,暗蓝色领带绕在白皙手腕上,随意地支在桌面上。   一截领带从桌沿垂下。   现场气氛活跃,林绵也被黎漾拉着看热闹,她推黎漾推到江聿身边,刚一靠近男人的手不动声色地扶住她的腰站稳。   林绵背过手,用手指悄悄推他,却被他大胆地握住指尖,轻捏了一把。   林绵蜷起手指,环视周围的人,直到确认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牌桌上,她才缓慢松开。   黎漾忽然开口:“江聿,你教林绵玩玩呗。”   江聿状似随意将林绵叫到身边,对其他人说:“第一把让她替我玩吧。”   语气倨傲随意。   “我不会玩。”   江聿轻抬嘴角,指尖在牌桌上轻点,颇为耐心的充当老师:“横着的四张黑红梅方代表了四匹马,发牌手翻出什么颜色牌,对应颜色马往前进一步,竖着的六张暗牌代表距离,若是翻出距离牌,对应的颜色往后退一步,懂了吗?”   林绵似懂非懂,江聿弯着唇安慰:“玩一把就懂了。”   大家纷纷选择自己的马,林绵迟迟没动,江聿侧头看向她:“你想选哪个?”   她是最后一个玩家,大家都看着她。   林绵拿不准,随便挑了一个,指尖指着红桃:“这个吧。”   跑马开始,大家兴奋地不行,林绵心里小小紧张,心情随着火热气氛起伏,她的小红一连跑了几步,她提着一口气,没想到发牌手翻到了倒退牌,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红马倒退两步被其他小马超越。   最终,小红马以第三名成绩结束首轮比赛。   愿赌服输,江聿喝了一大杯酒,他敞着衣领,突出的喉结随着吞咽滚动,男性的荷尔蒙简直爆棚。   林绵弯唇,“好难。”   她不擅长玩。   “没事。”江聿嘴角勾起弧度,眼睛好像被酒水浸润了一般,浅色瞳孔里漾开笑意,“再帮我玩一局。”   “我不玩了。”   江聿在大家看不见的时候,摘下领带,塞她手里。   林绵握着带着体温的领带,另一头被江聿握在手里,他施力便轻而易举将她拽近一些。   一条领带将两人困在两端,指尖发烫,似乎触碰到了体温。   若是此时有人退后一步,就会发现。   林绵心跳地有点快。   “这次好好选,输了的话……”江聿唇角牵着笑意,“输了话,请林小姐帮个忙。”   林绵睫毛轻轻颤动,她想不出江聿在玩哪一出,他指尖搓着领带玩,不像是商量,更像是要求。   “好。”林绵爽快答应。   江聿得意地抬了下唇,目光专注到桌面上。   这一次林绵观察多时,买了一匹黑桃马,没想到开局不太顺利,其他小马都冲了出去,黑桃马停在原地一动未动。   林绵紧张地手心渗汗,黑桃马在祈祷中好不容易迈出一步,下一张位置拍翻开,小黑马又回到了原地。   林绵看向江聿,他嘴角勾起弧度,好似并不在乎输赢。   “又要输了。”林绵低声。   江聿松开领带,抬手松了松腕表,欣然地端起酒杯喝酒,趁着大家不注意时,他侧身在她耳边说:“就怕你输不了。”   林绵轻轻抿唇。   悄悄将领带团了团攥在手心里,江聿重新投入游戏,没了林绵这个新手,他的运气果然好了不少。   纯凭运气的游戏,也叫他玩的游刃有余。   林绵觉着,有人天生就是宠儿,不管家世地位,还有他想做的事情。   林绵坐了会儿,闻妃打来电话商量进组的事情。   她绕去跟黎漾打了招呼,上楼回房休息,等切蛋糕的时候再下来。   黎漾将她送到门口,“你安心休息吧,这层留给你住,没人会上来打扰。”   关上门,林绵回到床边,将揉皱的领带丢在床尾,转而拨通闻妃电话。   大概一个小时过后,她朦朦胧胧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几秒后,她惊醒按亮床头灯,眼中带着惊慌。   缱绻的卷发窝在颈侧,眼底睡意朦胧,像是度上了一层清浅雾气,莹润的肩头随着支着微微耸起,像漂亮的将要展开的翅膀。   江聿轻轻推上房门,他来到床边,按灭了房内唯一的光源。   俯身时,男人身上香混着酒的气息不讲道理的环绕过来。   旖旎又暧昧——   一堵温热贴上来,剩下的动作被男人坚硬的身体阻挡,她推拒着江聿的拥抱。   可力量悬殊,江聿从后面拥上她禁锢着,温热气息揉在颈侧,一个温度偏凉的吻落在耳后。   她轻轻战栗,宛如细小的电流穿过,勾起密密麻麻的痒意,想躲却躲不掉。   “江聿——”   “嗯”他声音含糊氤热。   男人的怀抱很紧,体温偏高,炙烤着她的脊背,让她生出热意,而他又要固执的抱着,耳边的空气都在灼烧。   “你喝醉了吗?”   林绵呼吸很轻,心跳却莫名很快,可能是黑暗总给人一种旖旎独特的氛围感,更何况,成年孤男寡女独居一室,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燃烧。   “你刚刚还欠我一个赌约。”   看来还没完全喝醉。   林绵松了口气,想要他先松开,江聿却执意先兑现赌约,林绵无奈只能随他。   “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忙?”   江聿松开手,支着身体起身,林绵转过来,室内没有光源,暗得恰到好处,看不清表情,但能看见他的轮廓。   透过黑暗,江聿低眼凝视着林绵,指腹揉上她的唇角,吓得林绵往后躲,下一秒,他扣着她的后脑将人禁锢。   “和我接吻。”   男人微凉的唇瓣,在夜色中摸索寻到她的唇瓣,准确无误的吻了上来,无所谓缱绻试探,一碰上便感情充沛。   小狮子一向凶险蛮横,即便怎么伪装,掩盖不了他成年了带有攻击性的事实。   指尖穿进她发间,一手扣住腰往怀里带,还觉着不够,怀里人陷入柔软床铺,他的重量沉下去。   头发被压痛,她轻嘶了一声,江聿手肘撤开按到枕头里,空气里有火星燃烧噼啪作响,薄唇转移阵地,呼吸喷在颈侧。   “绵绵,我跟傅西池谁好?”   这本来就是没有可比性,林绵回答:“我跟他是演戏。”   “演戏也不行。”江聿生气来得没有缘由:“他像我这样对你吗?”   “当然没有——”   江聿紧蹙眉头舒张开,心情随之好了不少。   “江聿,你喝醉了——”   “没有——”   嗓子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染上一种叫低哑质感。   “你先起来——”   她用力推他,他却一动不动,低眼在她唇上流连。   无声无息的几秒钟,像是过了几分钟那么漫长。   林绵以为他妥协了,气息不稳地说:“我打电话给林律,让他来接你。”   后半截话直接滚回了喉咙里。   林绵脑子里忽然闪过黎漾的话,睫毛像扇子一样忽闪,认命般阖上眼,手指卸了力气攀着他肩膀溢出一句“江聿——”   窗外的路灯灭了,屋子里陷入漆黑,男人声音成了唯一的音源:“绵绵,我能履行老公的义务吗?”   林绵从没觉着自己这么怕热,像是站在悬崖边,被人一把推下去,没有掉入万丈深渊,她被一双无形大手托住,丢到了滚烫沸腾的水中,而水中一定融化了大量的白色巧克力,或者是奶油冰激凌。   她不会游泳怎么办?   会不会就此溺死?   大脑感知危险,发出呜呜的警报声——也对,同意搬到江聿家只是第一步,牵手接吻都在他的控制内。   稳定的婚姻大概包括稳定的性生活。   林绵忽然想到,在某个晚上曾暗示过他不是苦行僧,是她忽略了江聿作为一个成年男人的侵略性。   他的目的是一定要达到的。   江聿迅速拽掉衬衫。   宽肩窄腰,身体因常年运动保持着良好的曲线,肩线利落漂亮,手臂充满力量感,就连林绵最喜欢的腹肌,垒块分明,蕴含力量人鱼线纵伸没入黑色长裤。   林绵毫不避讳欣赏他完美身体,指尖都在叫嚣。   “江聿——”   “先等等——”   “等不了。”   时间无声流逝,悬在天幕的弯月坠入云层里。   高跟鞋踩出的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林绵忽地紧张,耳畔传来江聿的轻嘶。   腰被扣住,林绵提醒有人来了,江聿恍若没听见似的。   “未必是找你的。”   清冽的嗓音被情动浸润后分外沙哑,有种独特的质感,仿佛有天然撩拨的资本。   林绵不敢出声,江聿看着好玩,唇角勾起浅笑,低头亲吻她的侧脸,“在伦敦那间公寓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胆小?”   “还是你觉着隔壁老太太耳背听不见我们在做什么?”江聿勾唇,“胆小鬼。”   话音刚落,房门被叩响:“笃笃笃——”   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室内格外突兀   “林绵”黎漾接着敲门,“林绵,绵绵,睡了吗?”   三下,四下——   “绵绵,绵绵,你睡了吗?”   林绵身线紧绷着,听出黎漾在门外,此刻才觉着窘迫,她一声不吭地向江聿投去求救目光,江聿从后背拥上来,轻如薄雾地亲她肩头,慢条斯理地蛊惑:“说你睡觉了。”   林绵抬起脖颈说:“我睡觉了,怎么了?”   她的气息不稳,若是仔细辨别应该能听出破绽。   “啊,睡了吗?马上要切蛋糕了,你来吗?”黎漾问。   林绵很想去,她刚想开口回应,耳畔拂来几分怨怼:“你去切蛋糕,我怎么办?”   林绵差点摔在枕头上,压低声音警告:“江聿。”   “不够么?”   “漾漾,我马上起床。”林绵伸手推江聿,被他扣住,力气不轻不重,却不好挣开。   “算了算了,绵绵,你都睡了就别起来了。千万别起来啊!”脚步声在门口转了几步,然后快步走远。   临门一脚,江聿到底是放林绵起床了,平躺着,胸口剧烈的起伏,目光随着她转动,见她反手费劲地扣着扣子。   他支起身,接过难缠的搭扣,突然也有些头疼。   “怎么这么多扣子”他眉头蹙着,不理解女人的内衣为什么要做这么复杂,“到底要扣哪一排。”   林绵扭头,“就你随便吧。”   江聿随意发挥,他用力勒得林绵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她此时的模样,顿时后悔放她走了。   林绵拾起裙子穿上,束起的头发放下来,发丝弯勾着在背后,遮住漂亮的脊背。   “你就打算穿这样下去?”江聿语气不好。   林绵不解他怎么又生气了,“我这身有什么问题吗?”   江聿将自己的衬衫递给林绵,“脖子上遮一遮。”   林绵拿着衬衫去到镜子前,侧身一看,脖颈锁骨简直灾难现场,痕迹隐现,瑰色旖旎。   “你明知道我还要去拍戏。”林绵小声抱怨。   江聿下了床,来到她身边,高大的身影将她包裹在怀中,他低垂着眼,任由她抱怨,宽大的衬衫套在身上,像一件中规中矩的睡衣,他牵着袖子卷了几折,露出纤细不堪一握的手臂。   袖子叠起来慵懒的恰到好处,林绵抓着衬衫下摆随手打了个结,勾勒纤细腰身,江聿看得眼热,喉结滚动,目光紧追不舍:“下次,我就不会放你跑了。” 第16章 心跳陷阱   林绵施施然下楼, 许是经历了一场行至一半的运动,白皙肌肤腻着一层薄薄的胭脂色,乌眸莹润, 闪着薄光, 仿佛突经一场暴雨冲洗过。   头发慵懒地窝在肩头,一缕一缕精心雕琢过似的,只是身上这件衬衫引起了黎漾的关注。   黎漾将她拉到身边,贴着耳朵交谈:“你们俩?”   林绵轻轻捏黎漾的手腕, 示意她别说。   黎漾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 将指尖的蛋糕点到林绵鼻子上,笑着打趣儿:“你啊, 现在全身都是江聿的味道。”   林绵似烟如雾的眸子瞪了黎漾一眼, 指尖剜了一点蛋糕抹到黎漾脸上, “快切蛋糕吧。”   切完蛋糕,黎漾拉着林绵一起许愿,疯玩闹到了下半夜。   黎漾喝了不少酒,醉意朦胧,被林绵搀扶着送回房间,她嚷嚷着自己没醉,还能喝。   两人来到露台,黎漾眼尖, 指尖拨开领口, 露出一枚浅红色痕迹。   “啧啧啧, 小江总很厉害嘛。”黎漾打趣。   林绵将领口扣好,“我先送你回房间。”   黎漾不要林绵送, 推着她离开:“别缠着我, 快去陪小江总。绵绵冲鸭!”   林绵回到房间。   室内静悄悄的, 没开灯只能看见床上鼓起的轮廓,江聿双手放置在腹部,睡姿安静,均匀的呼吸着,大概是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   林绵起身洗漱穿戴整齐,精神不济的下楼。   昨晚大家疯了一夜,正在补眠,整栋大别墅分外安静。   林绵下到一楼,没想到看见喻琛站在一楼喝咖啡,他看见林绵时,足足愣了几秒——只因为想不到怎么称呼。   “喻总,早。”林绵见到喻琛,就想起送给江聿的那几十盒套。   一时有些尴尬。   喻琛全然未察觉,“早。“喝咖啡吗?”   林绵点点头,朝他走过去,“我自己来吧。”   林绵靠近时,眸光不经意扫到他衬衫领口,皱皱的,而且——   她向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才指指他衣领,小声提醒:“喻总,你领口有口红——”   喻琛脸色一变,低骂了一句,慌忙拽着衣领查看,当看清玫红色的口红印,表情呆滞了几秒,他将领口内叠,对林绵说:“谢谢,我先去趟洗手间。”   林绵点点头,免得对方尴尬,点点头离开。   别墅临湖,院子里能瞭望大海,初升的金色光芒穿透薄薄的云层在湖面上洒了一层金箔,闪闪的。   江聿拿着手机,慢条斯理从湖边回来,精神奕奕,远远看见林绵站在院子里,唇角弯出浅浅弧度。   晨雾未散,他身上笼着些湿意,仿佛还裹挟了一些青草的气息。   “起这么早?”江聿来到她身边。   “你喝咖啡么?”   她想告诉他餐厅有煮好的咖啡。   江聿唇角牵起笑,“喝。”   骨节分明的手从林绵手中接过咖啡,慢条斯理地送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林绵提醒他:“这是我的杯子。”   “嗯,都接过吻了,喝口咖啡没什么吧?”江聿理所应当地将咖啡还给林绵,余光瞥了一眼她不自然的表情,清冽嗓音勾着笑:“林小姐的咖啡有点甜哦。”   林绵强行转移话题:“喻琛来了,你知道吗?”   一直以来大家默认喻琛和黎漾关系不合,最早可以追溯到幼儿园时期,喻琛总爱拽黎漾小辫子。   后来就发展成了死对头,就算成年了,两人也没少互掐。   江聿不以为意,“昨晚来的吧,怎么了?”   林绵不知道该不该说,便换个方式问江聿:“他有女朋友了吗?”   提起这个,江聿就乐了,唇角笑意明显:“他万年单身狗,天上给他掉女朋友,他未必能接住。”   林绵默默点头,江聿忽然打量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随便问问。”   江聿才不信她就是随便一问,靠到林绵身边,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唇贴到耳边,林绵吓得咖啡都快洒了,双臂禁锢的太牢,想躲躲不了。   别墅里的客人随时可能会醒,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   林绵小声警告江聿,江聿却挑着笑意,“你先回答我。为什么关心喻琛。”   林绵理解不了他的逻辑,只能低声解释:“他衬衫上有口红印,你不觉着奇怪吗?”   江聿微微一愣,轻蹙着眉头,回头寻找喻琛,笑着奚落谁看上喻琛谁脑子有毛病。   而脑子有毛病的喻琛,此时正在洗手间抓耳挠腮,衣领上的口红印太瞩目,他又没带其他衣物。   他三两下解开纽扣,把领口放到水里搓,该死的口红牢固,布料被搓皱了,也只能褪了浅浅一层。   过了水,衣领乱糟糟的,反而更显旖旎。   他泄了气,指尖湿漉漉的按在衬衫上,脑子里闪过几个片段,却叫他脊梁发寒。   昨夜黎漾生日,喻琛开完会看见想追的小模特发了定位,这才想起黎漾生日,驱车赶过来。   小模特乖巧可人,一口一个喻总叫得甜腻,喻琛被哄得心花怒放,晕晕乎乎摸进一个房间。   按开灯,惨白的灯光瞬间点亮,黎漾站在床边,半侧着正在换衣服,光洁的背如上等羊脂玉,他额头突突跳了几下。   “喻琛,你怎么乱进别人房间!”黎漾脑子嗡了一声。   床上那些东西想收已经来不及了,大喇喇的暴露在喻琛眼中。   喻琛也震惊了许久,缓缓找回心神,抬眼对上她流火的眉目。兴许是喝醉了,竟然觉着黎漾唇红齿白,有些漂亮,他很轻地挑唇,“黎漾,看不出来啊,玩这么开。”   长指挑起一条黑色蕾丝睡裙,吊牌晃晃悠悠,布料极简,造型独特。   黎漾咬着牙,专挑他痛处讥讽:“不像你呢,老铁树不开花,家里的套都过期了吧。”   喻琛面色微沉,丢下轻飘飘的睡裙轻哂,高大挺阔的身体朝她逼近一步,将她完全置于自己的阴影下,恶劣的报复欲竟然得到满足。   “你呢?”他似笑非笑,嘲讽的意思很明显:“你这些宝贝跟谁用?小弟弟么?”   “你管我跟谁用,反正不是你。”   喻琛气笑了,手鬼使神差般地缠上她的腰,竟然很细,也很软。   后来分不清谁主动,黎漾将他推到床上,他仰面接住她,呼吸交织,追逐彼此的气息,仿佛要一较高下。   喻琛懊恼地将衬衫扔洗手台,拿手机拨给黎漾。   手机持续响了几秒,黎漾才慢吞吞接起来,嗓音懒倦:“干什么?”   喻琛从镜子里看见侧颈一枚暗红红痕,可比衬衫的口红印还要明显,他皱起眉头,吩咐黎漾:“给我拿件衬衫。”   “衬衫?”黎漾装蒜,笑着说:“我这里可没男人的衣服。”   “黎漾!”喻琛有些生气。   他的衣服是她弄脏的,吻痕是她印上的,现在这个态度是打算翻脸不认账么?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黎漾比他更大声。   十分钟后,洗手间门被叩响。   喻琛拉开门,黎漾环抱着手倚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件衬衫,“拿去。”   喻琛接过来,忽然想到什么,转脸看向黎漾,表情很是阴沉,“该不会是哪个野男人的衣服吧?”   黎漾觉着喻琛不可理喻,哼了一声:“爱穿不穿。”   喻琛看着她袅袅腰身,倏地开口:“昨晚?”   黎漾回头用凶狠的眼神警告他:“喝醉的事情你要敢说出去影响我泡小弟弟,你就死定了。”   太好了!喻琛如释重负,语调放松:“一言为定。”   返程途中,四个人坐在车内,气氛有些古怪。   黎漾和喻琛犹如两颗定时炸/弹,只要视线碰上,总能滋生滋滋地火花。   江聿无意识瞥见喻琛脖子上的痕迹,嘴角勾着笑,长指在手机上按了几下。   收起手指的一瞬间,喻琛手机同时亮了。   江聿:【BR,需要把冈本回赠你一些吗?】   *   从京郊回来,江聿忙于公司事物,早出晚归各种应酬。   等他闲下来,《京华客》开机,林绵已经带着助理进组了。   喻琛逮着机会刺激他:“小别胜新婚,还没跟老婆贴贴,又飞了。”   江聿一连几天低气压,连林律都有些害怕。   这天刚开完会,江玦请江聿去办公室喝茶。   江聿姿态随意地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嘴角悬着浅淡的笑,长指按着领带松了松,抬起薄薄眼皮欣赏着江玦煮茶。   他慢条斯理的煨水,简直跟老江总如出一辙,并不奇怪,江玦是老江总亲手培养的继承人,而江玦生性要强,潜移默化地继承了老江总的习惯。   他不疾不徐地将金黄茶汤倒入茶杯。   “我听说你投资了《京华客》?”江玦语气随意淡然,像是闲谈:“怎么突然对电影感兴趣了?”   江聿神色淡然,敛着眉头:“张导邀请而已。”   江玦呷了一口热茶,嗓音温润:“林绵也在《京华客》剧组。”   江聿压着嘴角,忽然问:“能抽烟吗?”   江玦没阻止,他抽了一根烟放到唇上,浅蓝的火焰点燃烟头,淡而白的烟雾袅袅散开。   极淡的烟雾笼在眼前,他不着痕迹地轻笑,“见过。”   “我听张导说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维护她,不让她拍吻戏。”江玦停顿了几秒,“我替林绵谢谢你。”   江聿指尖夹着烟在烟灰缸轻磕,思绪却飘远,等到江玦说完,他浑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等你们成了,再来谢我。“   这话有些微妙,江玦八风不动,不喜形于色,脸上自然也没多少表情,只是金丝眼镜后眸光,稍微波动了一下。   “好。”   两人莫名冷场,江玦喝茶,江聿抽烟。   就像两个矛盾体非要放置在一起,画面生涩不和谐。   几口茶过后,江玦提起老江总,“他希望你搬回颐和住。”   江聿薄唇吐烟,语调随意:“不了吧,家里有你和小敛就够了。”   “再说了。我结婚了,再住颐和不合适。”一支烟燃尽,江聿按灭了烟,起身欲离开。   江玦问他:“什么时候能见见弟妹,一起吃顿饭。”   江聿勾起别有深意的弧度:“她忙得很,再说吧。”   是很忙,超级忙,连他的消息都没空回的那种。   林绵冷落他的第三天,林律在朋友圈转发了一条情感鸡汤:一个人爱不爱你,就看她忙的时候是不是这样做……   江聿从不信这些心灵鸡汤,可以说嗤之以鼻,但手指不停使坏地点开了。   硕大的标题、劲爆的配图、扎心的句子几乎把他的心境全涵盖了。   算了看看吧,手指点开的,关眼睛什么事。   文章句句在理,江聿默默点了个收藏。   看完文章,他收到张导发来的一段夸林绵演技好的小视频——   林绵吊着威亚,在绿色幕布前拍一场打戏,她的角色因为不敌对方偷袭,重重摔在地上。   林绵是真摔,下半身先着地,被拖行一段距离,她弯着腰泥灰腾起,形成一道泥雾,时间像是定格了十几秒,她才直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对工作人员摆手示意:“没事。”   江聿将进度条抹到最开始,反复看了四五遍,眉头深深皱到了一起。   江聿长指敲下一行字:你们就是这么对我老婆的?   幸亏反应及时,他才没将这行字按下去。   他沉思了几秒,点开林绵微信。   好几条状似无意间的消息,都没得到林绵的回复。   长指在屏幕上敲动,江聿唇角弯出微妙的弧度。   江聿:【绵绵,你对这个家没有留恋了吗?】 第17章 心跳陷阱   林绵从黎漾生日结束就提前进组了。   《京华客》大都采用实景, 他们在山里需要蹲一个月,然后再回影视城。   林绵刚从威亚下来,腰疼的有些受不了, 额头鬓角沁出一层薄汗, 小助理邵悦见状赶紧扶着她到椅子上休息。   邵悦打开水递给她,又将靠枕塞好,小脸上写满了担忧:“林棉姐,疼不疼啊?”   刚刚林绵落地那一下, 没有控制好力道, 实实在在摔在地上,还被拖行了一段距离, 她看着都疼。   即便这样, 她还是美的出尘, 一身白衣如枝头落雪,清寒冷月,破碎中裹挟一分坚韧感。   林绵摇摇头,刚结束一场打戏,她有些灰头土脸,邵悦拿纸巾帮她擦了擦,又说:“姐,我帮你按按腰吧。”   林绵拿过纸巾擦拭手心泥, 语气极淡:“我没事。”   “林绵姐, 你的手机有新消息。”邵悦从包里拿出手机递过来, 林绵摆摆手,她现在身体难受, 无关紧要的消息就不想看了。   “呀!”安静了片刻的邵悦忽然起嗓, 语气略带兴奋:“那不是祁阮吗?”   林绵顺着邵悦是视线看过去, 视线与不远处祁阮对视了几秒,林绵颔首打招呼,对方却抬起下巴,漂亮的眼睛里没什么温度,没看见人似的,扭头离开。   祁阮也是星盛旗下艺人,据说她是江玦两小无猜的妹妹,祁家捧在手心里小公主。   她想当明星,祁家便为她铺路,签星盛拿最好的资源,年纪与林绵相仿,身上背了好几个蓝血代言,高定礼服拿到手软。   她是《京华客》钦定的女主角,一进组就是宠儿,只不过林绵不懂,祁阮为什么对她表现出强烈的敌意。   即便见过几面,邵悦仍旧情绪激动,林绵才得空问她:“你喜欢她?”   邵悦用力点头:我室友是祁阮的粉丝,她本人好漂亮,出身豪门,拍戏还那么卖力,称得上劳模了。   林绵静静听着,邵悦突然噤声,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略带歉意地说:“林绵姐,我是不是说错话啊?”   她吐了吐舌头,低垂着眉眼。   林绵抿唇:“没事啊,她确实很优秀。”   林绵不可否认祁阮是美貌和实力并存。   晚上剧组在农家乐一起吃饭,山里蚊子多,林绵还用了防蚊贴和花露水,仍旧没逃离被蚊子叮的宿命。   她手腕上起了两个红坨,痒得很,只敢轻轻地挠,不一会儿周围的肌肤也泛起了绯红。   傅西池目光在林绵身上停留了几秒,他端起一盘蚊香起身,一直在聊天的祁阮忽然抬眸看向他,“你拿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傅西池说:“林绵他们那边没有。”   祁阮用一种古怪眼神打量傅西池,懒懒地说:“叫她们坐过来一些啊,谁让他们坐那么远。”   她将傅西池手里蚊香放回地面,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林绵,转头托着腮,笑盈盈跟跟导演们聊天。   傅西池觉着无语,但他不跟女人计较,便拎着自己的花露水来到林绵身边。   “山里蚊子多,你助理没给你带?”   林绵抬头,灯光照得黑眸莹润水亮,她嘴角牵着浅淡的笑:”用了,不太管用。”   她身上染上了浓郁的六神花露水的味道,傅西池脱掉衬衫递给林绵,示意她穿上。   林绵推辞,将衬衫递回给傅西池,虽然组里人都知道他们私下关系,但免不了有不知情人误会。   还是保持距离吧。   林绵拿花露水又喷了一些,傅西池找了个小凳子干脆在她身边坐下。   空气里有淡淡花露水的味道浮动。   邵悦上厕所回来,看见傅西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激动地不知道怎么才好,傅西池拿出手机递给邵悦:“你加我微信,林老师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联系我。”   林绵觉着傅西池这么做不妥,但又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拒绝。   邵悦兴冲冲添加了傅西池微信,识趣地给两人留下空间。   林绵没想到在洗手间遇到了祁阮,祁阮站在镜子前,边打电话慢条斯理地整理头发,林绵俯身接水洗手,旁若无人地抽纸擦拭手指。   “江玦哥哥,山上好多蚊子。”祁阮从镜子里看了一眼林绵,娇声软气道:“手都被咬坏了,好丑啊。”   纤细手臂不堪一握,偏白的肌肤在白炽灯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肌肤柔嫩无暇,根本没有她形容的可怖的蚊子包。   “江玦哥哥,你什么时候来探班啊?”祁阮睨了一眼林绵,大概是对方说什么,她小幅度蹙眉,嘴角垂下,仍坚持:“我不管,你要来探班。”   林绵无心偷听,只是觉着好笑,迎向祁阮目光,顿时明白她的敌意大概因为江玦。   到底是小公主,心思单纯让人觉着幼稚。   祁阮挂了电话,转过来面对着林绵,语气倨傲不善:“你真以为江玦不会知道你跟傅西池暧昧不清?”   林绵混不在意,甚至沉默了几秒,善意提醒祁阮,“我跟傅西池上过热搜,你说江玦知不知道。”   祁阮脸色骤变,美目流火,狠狠地瞪着林绵,“你能不能别缠着江玦。”   小公主就是小公主,找事也不分场合。   “你有证据吗?”林绵表情淡然优雅,递过去的眼神凉薄如水。   “什么?”   林绵抬眼四周看了一眼,“如果你没证据诋毁我,就是污蔑。”   “你在看什么?”   林绵薄唇溢出几个字:“摄像头。”   她可不想以“两位女演员因为一男子在卫生间发生争执”这种素材再上一次热搜。   听见摄像头,祁阮面色一僵,林绵缓慢吐字:“要是这里安装了监控,你今天这段话,不会让我怎么样,倒会让其他人知道你真面目。”   祁阮一心被团队保护的很好,从没自己操心过口碑的事情,她被林绵轻描淡写的语气吓得小脸惨白。   效果达到了,林绵也不想同一个剧组闹得很僵,她丢掉纸巾,越过祁阮,从容离开。   邵悦赶紧迎过来,怕是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小声跟林绵说:“林棉姐,我错了,我再也不喜欢祁阮了。”   林绵淡淡抿唇,没有发表意见。   回到酒店,突如其来下起了暴雨,林绵坐在窗边,看着泛起白雾的大雨,跟黎漾语音聊着天。   黎漾一心扑在实习生小弟弟身上。   过得快乐无边。   林绵无意间提起喻琛,黎漾反应特别大,声音起高了几度:“别跟我提男人,晦气。”   “嗯?”   黎漾问起江聿,林绵这才意识到她进组开始后,跟江聿的联系频率很低,好几次江聿发来无关紧要的消息,她只读没回。   就比如今早,江聿早晨八点发消息来问她的品牌方寄送的赠品怎么处理。   林绵隔了大半天,才回他放在储物间。   “你们刚同居就分开,小江总可怜。”黎漾胳膊肘往江聿拐,一副责怪林绵不知好歹的样子。   “你们上次……”黎漾变着方打听在别墅那晚的细节。   很可惜,林绵闭口不谈。   忽然房门被叩响。   格外突兀。   林绵狐疑看了一眼房门,这个酒店被剧组包了,她以为是剧组人员或者邵悦,挂了电话起身去开门。   拖鞋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她拉开门,视线募地顿住。   “江聿?”下意识朝走廊四周看,“你怎么来了?”   江聿身上沾染着雨水的潮气,黑色的伞上雨水如注滴在地毯上,他掀起薄唇,揶揄:“打算让我在走廊丢人现眼?”   林绵给他让出一条路,江聿进门将伞交给林绵,脱掉外套,搭在沙发上。   深色外套不好分辨,脱掉只剩一件白色衬衫后,林绵才注意他肩头洇湿了一片,湿透的布料贴在肌肤上,隐隐透出肉色。   他好像淋了雨,林绵提议:“你要先去洗个澡吗?”   江聿感到意外,他撩起眼皮,眉梢随之扬起,轻佻地说:“这么急啊?”   林绵无视他的揶揄,走到窗边,将窗帘拉上:“你不洗算了。”   江聿如一阵清冽的风拂来,双臂从两侧环住她,禁锢在胸膛之间,语调散漫:“洗,怎么不洗呢。”   亲昵来的突如其来,让林绵肢体微微僵硬,睫毛颤抖的频率加快,想必是紧张了。   江聿下巴抵进肩窝,得寸进尺地试探:“你陪我洗?”   雨水砸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水流蜿蜒往下,林绵目光追随着水注消失的路径,思绪放空了一般。   “我洗过了。”   “会解领带吗?”   林绵点头。   江聿松开她,带着她在怀里转过来面相自己,低眼命令她:“帮我解。”   林绵手生,她跟领带争斗了会儿,才顺利从脖颈上取下来。   “你把我上次那条领带藏哪儿去了?”   林绵没敢告诉他丢了,从容地说:“我放自己家了。”   江聿勾着唇,浅色眼眸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下次拿给我。”   林绵点点头:“好。”   解完领带,江聿双臂松松环着她不动。   “你快去洗漱吧。”   她不轻不重推了一把江聿,对方虚虚往后退了两步,小腿抵在床沿。   他轻笑着,捞起睡袍,进了浴室。   房间小,浴室逼仄,磨砂材质的门上印出他俊朗的身型,男人挺拔,肩宽腰窄。林绵不去看,耳朵却躲不过水流的声音。   “你这房间这么小,怎么住人。”江聿洗漱完,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前,顺毛的样子比头发打理后柔和许多。   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低头找手机:“我叫人给你换个房间。”   余光瞥见,林绵虚虚地坐在床边,两件式的丝质睡袍被她穿得整整齐齐,腰带系的规规矩矩,漂亮修长大长腿藏在被子里,正经的令人发笑。   林绵阻止他换房间,又问他:“你来酒店,张导知道吗?”   “你被祁阮欺负了,也没告诉我啊。”   林绵问他怎么知道的,江聿直言在剧组遍布眼线,林绵第一个担心他们的关系可能会曝光,江聿漫不经心地说:“ 想要用“大嫂”拉拢我人还少?”   是了,张导曾开会时明示过林绵和江玦关系匪浅。   江聿更是为了“大嫂”豪掷千金改动剧本。   沉默——   空气里弥漫着浅浅的沐浴露香气,两人头挨着头躺着,静静听着雨声,谁也没有越过那条界限。   雨天特别适合助眠,但林绵却睡不着了。   之前不觉着,此时她的腰隐隐作痛,顾忌着江聿在身边,想揉又不敢揉。   早知道让邵悦帮忙上点药。   她牵着被子轻轻翻了个身,背对着江聿侧躺着,手指悄无声挪到腰上压着小幅度揉捏。   江聿安静地平躺着,呼吸轻缓均匀,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突然一道白光照亮房间,紧接着轰隆声在天幕炸开,距离近的仿佛就在头顶,屋子里唯一灯“滋”地一声灭了。   停电了?   林绵听见走廊有脚步声,交谈声,大雨倾盆不停,一道闪电接着一道闪电,她下意识地拽了拽被子,半张脸埋进被子里。   身边的人翻动了一下,林绵以为他大概也是被惊雷吓醒,模糊间感觉男人支起上半身,修劲的手臂撑在她耳侧,带来的热意将她包裹,而黑夜也无法藏匿男人的侵略性。   她双手抵住男人靠近的胸膛,声音淡而发抖:“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她偏头,就能看见印在窗户上的树影,被风雨刮得来回晃动,心跳比影子晃动地还快。   热意蔓延,有一瞬,她仿佛回到了伦敦小公寓。   男人语调稍扬,贴在耳畔:“当然是给家属送关怀——” 第18章 心跳陷阱   林绵转过脸, 一双乌眸睁得大大,看清他眼里深深笑意,下意识拿手捂住他的嘴。   男人轻松扣住手腕, 只要稍稍施力就能推走她, 但他没有,虚虚圈着,偏高的体温炙烤着腕骨,语气越来越狎昵:“不要关怀, 要别的?”   “我没有不回你消息。”她解释:“我拍戏, 没空看消息。”   “现在没跟你说这个。”   他的薄唇贴在手心,眸光随着低下眼皮, 一寸寸从眼睛转移到唇上:“绵绵, 你想要什么?”   雨声变得密集而汹涌, 雷声惊耳。   林绵别开视线,硬着头皮说害怕打雷。   江聿嗅到她手心那丝与颈侧相同的香气,勾唇牵开她手,低身,唇落在她眉心,手在被子里抚上腰肢。   林绵“嘶”了一声。   江聿手搭着腰,皱眉怀疑:“我没用力吧?”   林绵咬着唇,没吭声, 江聿确实没用力, 只是她的腰实在太疼了, 碰不得。   江聿察觉异常,侧身去按床头灯, 林绵提醒他:“停电了。”   江聿沉默着放开她, 找到手机打开手电筒, 一束刺眼的光照在林绵身上,固执的要检查她的腰。   江聿不讲道理地掀开被子,入目的画面让他呼吸一滞,林绵的睡裙被撩高,很难遮住一双纤细修长的双腿,白皙的肌肤晃入眼中。   江聿眸色深了些,不动神色咽了下嗓子,他咬着牙催她解开检查。   林绵在江聿凌厉的注视下,慢吞吞拽开真丝带子,脸色不自觉浸润一层绯红,她偏过头,看向别处。   丝质睡袍柔软地落在床铺上,她身体轻轻颤抖,灯光晃得心慌,最终定格在她纤细的腰肢。   幸好足够黑暗,江聿的眉眼藏匿在黑暗中,她才没觉着难堪。   估计是在下午拍摄时撞到并未察觉,腰上淤青了一小块,印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江聿凑近一些,指尖在淤青周围试探,“很痛?要不要去看医生?”   是能忍受的疼痛,林绵摇摇头。   江聿晃了下手机,放下真丝布料,可能是被他捏的有点久,贴上肌肤时残留温热。   江聿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在屋子里走动,一束光随着他动来动去,林绵看了会儿叫他:“你在找什么?”   “药。”江聿问:“你助理没有给你被常用药?”   对演员来说,跌打损伤药是常备药品,可以不吃饭,但不能不带着药。   他翻了翻,没找到药,心里有些烦躁,“把你助理电话给我。”   “有药。”林绵下床去床头柜边找药,之前邵悦替她准备了的。   黑灯瞎火,她只记得邵悦给她时是用纸盒包装着的,在电视机下摸摸索索,指尖碰到一个盒子,拿在手里说:“找到了。”   江聿将光打到她手上,忽地嗤笑出声,音调扬起:“林绵,这就是你找的药?”   高大身躯挡在眼前,睡袍松垮地挂在身上,腹肌隐隐绰绰,男性的荷尔蒙不容忽视,浅瞳靠近时,他的语气竟成了撩拨。   林绵顺着光,看清盒子上的图片,瞬间将“药”丢在电视柜上,不淡定地解释:“没看清楚。”   “你猜我信不信。”   江聿越过林绵,从被丢弃的盒子旁边拿起差一点就被林绵找到的药,命令她:“去床上躺好。”   林绵伸手去接,江聿手臂抬高避开,“不想今晚发生点什么,就乖乖去躺好。”   林绵僵持站在原地,江聿抬起眼皮看她,眼神很深,满是警告。   红花油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林绵被呛得打了个喷嚏,抓着被子捂着口鼻,江聿倒了些在掌心揉搓。   味道越来越重,他垂着眼,丝毫不在意似的,等到掌心完全搓热,轻轻按住她的淤青揉捏。   力道不轻不重,但热辣的感觉透过肌肤传递到神经,她很轻地躲了一下,被江聿牢牢扣住。   “你以前可没这么不耐疼。”   江聿低着身,睡衣大敞,漂亮的锁骨耸立,腹肌紧致,线块分明,林绵不着痕迹多看了几眼,偏头看向窗外。   江聿停下动作,指尖被红花油浸润的泛着光,他揶揄的眼神有些恶劣,“你在偷看看什么?”   林绵抿唇说没什么,江聿轻笑,起身去盥洗室洗手。   只是在林绵对他道谢时,俯身凑过去咬住她下唇,颇为不满:“林绵,老公不是摆设,是拿来用的。”   林绵被他视线紧追不放,不知道该放哪里好,触碰变成了温柔的吻,一从光照着两人,影子紧紧靠在一起。   掌心轻轻推他,手指被下去,却不知道怎么碰到了枕头下的纸盒,指尖顿时僵住。   他什么时候放枕头下的?   是喻琛送的吗?   林绵思绪神游了几秒,掌心在腰上不轻不重地揉捏,她眨眨眼睛,示弱道:“我腰疼。”   偏清冷的嗓音说出柔和的语调像撒娇,勾勾缠缠绕到他心里。   江聿无可奈何,本也没打算在她腰疼是做什么,但见她这样胆小的样子,忍不住捉弄她,“第二次了,事不过三。”   “看你下次还能找什么理由——”   电闪雷鸣的一个夜晚。   林绵陷在一个温热怀抱里,做了一个人在伦敦的梦。   一个暴雨如注傍晚,林绵和Roy窝在沙发上看一部黑白老电影,Roy只有发达的运动细胞,文艺细胞都被吞噬了,电影才开始十五分钟,他倚在林绵肩头昏昏欲睡。   头一点点往下垂,林绵放开抱枕,手心及时托住他额头,慢慢地送回肩膀。   可是,没一会儿江聿像是耍赖博取她关注似的,又从肩膀上滑下来。   她偏头看了一眼江聿安静的睡颜,双目紧闭,浓黑细长的睫毛垂落,挡住了浅色会蛊惑人的眼瞳。   优越的鼻梁高挺,抵在肩膀上,某些方面的能力真的通过鼻相早有迹可循。   头再次垂下来,林绵用掌心接住,就没再推回肩头,就这么托着,看了一整场电影。   字母从屏幕上闪过,林绵感觉肩膀酸涩,手心里下巴动了动,仰起头看向她,眼底满是惺忪困倦。   “酸不酸?”   林绵说酸,他坐起来从后抱住,林绵,下巴抵在她肩头,闭上眼睛继续酝酿睡意。   手机在沙发上嗡嗡连续响起,林绵推他去接电话,他不情不愿地拿过来摁掉,双手捧住她的脸转过来,对视。   唇比目光先贴过来,他在唇上轻啄,用困倦的嗓子说:“下雨了。”   这个电影很奇怪,最后的感谢名单足足放了几分钟,名字表不断更新滚动,音乐继续播放,清脆的雨声清晰的灌入房间,开着的一角窗户让黏糊的湿气一并涌了进来。   林绵回抱住他的肩膀,男人宽阔的脊背,充满了韧劲和力量。   这是狮子成年的标志。   “看电影还不如接吻,做点快乐的事情。”江聿低头不讲道理地索吻,“看电影之前就想做了。”   快乐的事情从沙发延续到了床上,又转移到了窗边。   她撑在菱形窗户上俯瞰街区,雨点很快,很密集,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隔壁老太太的贵宾断断续续叫个不停。   电影只是铺垫,荷尔蒙和多巴胺的交融,才是重头戏。   一记炸雷猛地响彻头顶,林绵猛地惊醒,意识混沌不清明,黑眼中什么都看不见,借着天际不断掠过的闪电,勉强能分辨江聿侧躺着轮廓。   窗外大雨越来越大。   而她被他拢在怀中,身后有源源不断的热意袭来,却也叫雷雨夜没那么难熬。   江聿感知到怀里的人睡得不安稳,收紧手臂往怀里带,困倦的嗓音掺杂着一丝沙哑,手心探到额头盖住,“睡吧。”   很奇怪,江聿的手有某种魔力似的,她竟然在这种近乎哄小孩的方式下再次睡了过去。   第二天暴雨转中雨,天空被暴风骤雨清洗一遍,透亮了许多,一片绿意盎然。   下雨天,拍摄停摆。   林绵早晨醒了一会儿,听见雨声没停,又阖眼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十点了。   她从被子里探出手臂,打算伸个懒腰再玩会儿手机,手臂碰到一堵温热身体,她猛地缩回手,悄无声息从江聿怀中往外挪。   手指抓着手机一角,拿过来按开屏锁,倏地腰间被大手扣住,整个人像抱枕一样被拖回江聿怀中。   “江聿——”   她手机差点掉下来砸脸上。   “嗯?”江聿还没睡醒,声音带着很浓的鼻音,“在看什么?”   这一刻是温情的,也是美好的,林绵盯着屏幕上的数字,问他:“今天周三,你不用回去陪老江总吃饭吗?”   江聿失笑,他埋着头,声音很闷,“想不到你对我还挺关心?”   “什么?“   “我哪天该回家陪我爸吃饭,你记得比我还清楚。”   林绵无法证明想起这件事情纯属巧合,牵牵唇角,干脆不说话了。   江聿起身喝水,林绵盯着他膝盖旁边许久,等他转身看她时,她掀眸问:“你腿怎么了?”   一道颜色稍浅的疤痕横亘在膝盖和膝弯,狰狞的痕迹比旁边颜色稍浅,看起来很严重。   江聿没什么表情,轻描淡写:“车祸刮的。”   林绵再往细了问,江聿却不想说,重新回到床头懒懒的靠着,支起一条腿搭在床沿,拿着手机划划点点。   估计是触及到他不好的回忆,江聿漂亮眉头一直紧锁着。   江聿不想说话,林绵也不会主动找话题缓和气氛,她点开漫画软件,把之前攒得漫画看完后,切到微博,难以计算消息争先恐后涌入。   屏幕上挤满了夸张数字提醒。   她没清理消息,点开主页往下拉。   她关注的人不多,傅西池那条微博明晃晃加热挂在前排,林绵开图片放大,手指是她的,红色甲油是为了试镜临时涂的。   所以傅西池偷拍了她,又在微博放一张局部图做什么?   这种事情就很微妙,她还没办法光明正大去问对方。   但是有显微镜CP粉已经嗅出端倪,在傅西池微博下问是不是林绵,是不是真的要三搭了。   傅西池挑了几条回复,其中有一条比较明显——   酸奶味菌子:@傅西池,哥哥哥哥,中指有颗小痣,这是我老婆林绵美女子手无疑了。   傅西池回复酸奶味菌子:只是一张剧照。   林绵随便看了看,还没来得及退出,修劲双手从背后环上来,目光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喜怒难辨。   林绵下意识关闭,长指越过脸颊,先一步点开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等着他细品。   林绵觉着这个姿势太过亲昵,很煎熬,江聿不觉着,指尖将图片缩小,牵动薄唇:“傅西池为什么发你?”   林绵想问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后颈被不轻不重咬了一口,泄愤似的嗓音沉闷:“你太招人惦记了。”   忽地响起闷重的敲门声。   邵悦声音递进来,“林棉姐,林绵姐。我进来了啊——”   糟糕,林绵忘了邵悦手里有她的备用房卡,随时可以进出她的房间。   脑子里突然响起危险警报,邵悦下一秒就可能刷卡进来——   林绵绷紧神经,拥被坐起来,睫毛轻轻抖着,她说:“你等一下,先别进来。”   话音还没落,伴随着电子“滴滴——”提示声,林绵近乎大喊:“邵悦,你等等——”   房门没了动静,邵悦可能是被林绵吓到了,她在门口问:“林绵姐,你怎么了?”   林绵双脚放到拖鞋上,气息不稳地对邵悦说:“你站着别动,我叫你再进来。”   “哦——”邵悦愣了几秒,“好。”   江聿仰面躺着,好整以暇地看着林绵,谁知下一秒,就被林绵拽着手腕抬起起身。   “你助理不知道我们结婚了?”江聿盯着林绵审视。   林绵没时间多解释,“新助理。”   江聿极不情愿,还是被林绵以潦草的方式塞进了衣柜,末了林绵用脚踢上门,江聿气笑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衣柜里狭窄,有股常年不用的霉味。   空间太小了,他低身藏着都有些费劲,而且柜子门脆弱地随时可能垮掉。   拖鞋声越来越近,柜子门再次被拉开,林绵将他的衬衫和西裤无情地塞了进来。   江聿抱着衬衫西裤,哑然失笑。   他现在特别像走投无路的奸夫!   邵悦站在门口,林绵允许了才推门进来。   林绵身上还穿着睡袍,脸上有未睡醒的倦意,只不过好像刚做了什么运动似的,颈间沁出薄汗,几缕发丝缠绕,多了一丝凌乱的风情。   这样的林绵太漂亮了,邵悦不敢看。   她视线乱飘,忽地目光定格在地板上的一条暗蓝色领带上,“林绵姐——”   林绵也看见了,她假装不经意走过去,随手捡起来团了团放到包包里,表情淡定从容,让人没办法想其他的。   “你手上拎的什么?”   邵悦这才想起正事儿,她将纸袋放到桌面上,“酒店的早餐。”   酒店早上供应早餐,只是林绵睡过头了,错过了时间,幸好邵悦是个贴心靠谱的人,提前帮她预备了一份。   “谢谢你。”林绵让邵悦回去休息,不用待在她这儿伺候。   突然被放了假,邵悦高兴地离开,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来,指着角落问:“林绵姐,这把伞哪来的?”   昨天她来都没瞧见,林绵面不改色道:“不是你拿回来的吗?”   邵悦懵懵的,“不是我的呀。”   林绵立刻说:“啊,这样啊,那待会儿我还给前台吧。”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林绵自己来呢,邵悦拿起黑伞,笑嘻嘻地说:“我去我去。”   等不及林绵叫停,邵悦带着黑伞溜了。   房门阖上,林绵扶着房门,紧张的心口微微松动,但想到被邵悦拿走的那把伞,她额头隐隐作痛。   站了几秒钟,看向衣柜,里面轻悄悄的,江聿这次倒是配合,她朝衣柜走去,柜门忽然打开,里面的人跨出来,将她拉进怀里。   双臂箍紧,像一只巨大的笨重的无尾熊缠上来,低沉的语气颇有几分不满,“你打算一直让你助理不知情?”   林绵眨眨眼睛,好似在问这样有什么不妥?   本来就是隐婚,少一个知道,就少一份暴光的危险,不是吗?   怎么江聿反倒很期待被人知道?   江聿识破她的想法,眸光凌厉地盯着她,轻哂:“以后助理来,我都要躲衣柜?”   “这次是意外。”林绵不紧不慢解释,“你也没提前告诉我你要来。”   说完,她很认真地看了江聿一眼。   只不过江聿嘴角悬着笑,忖度着她这话的真假,咂摸出一点其他意思,揶揄道:“这是在责怪我没提前通知你?”   林绵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她只是陈述一件事实而已。但江聿不这认为,他最擅长发散思维,果然江聿笃定道:“下次,一定提前让你准备。”   还有下次?   林绵后知后觉意识到给自己挖了个坑。   她不知道哪来力气,将江聿推远了一些,快速回到床边,拉好被拽到了肩膀睡裙。   “你的伞被邵悦拿走了。”   “我听见了。”   林绵说改天还他一把伞。   江聿勾着唇角,散漫的语调响起:“林绵,你不觉着现在发生的每一幕,熟悉到像是安排好的吗?”   林绵一时没反应过来,直直的望着他眼底。   江聿薄唇开开合合,将最近发生事情细数一遍,“摸腹肌,借伞,你手机锁屏密码是我当初给你设置的。”   所有的画面忽然串联,林绵意识到他可能要说什么,抢先一步开口:“前面都是巧合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江聿逼视着她,“那锁屏密码怎么说?”   林绵沉默了,她知道说自己只不过是因为习惯了一件事情不想改变太没说服力了,但不承认,江聿脱缰的思维可能立马奔到外太空。   “上上下下左右。”   林绵的声音越来越小,江聿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当初两人看了电影,江聿说这个口号适合当密码。   “有什么问题?我不能这么设置?”林绵清浅的声音有点点颤,底气很不足。   江聿得了便宜,也不把人逼太紧了,不咸不淡地说:“没说不可以。”   “我知道那一个月对你来说很难忘——”他抬了抬嘴角,稍显得意:“我的服务可不止三千欧。”   “……”这人好记仇。   两人拌嘴的这段时间,门铃又响了。   两人同时顿住,房间里戛然静谧,落针可闻,林绵和江聿对视一秒,林绵平静的眼神暗示他去衣柜。   江聿读懂了,但没动,静静地站着,眼神在说“我不会进去第二次。”   林绵无奈。   “可能是邵悦回来了。”   与此同时,门铃声停止,傅西池的声音递进来,“林绵,起床了吗?”   “叩叩叩——”   “还在睡觉吗?”   大概是没得到回应,傅西池开始打林绵的手机。   恼人的铃声突兀响起,绵绵不绝。   江聿一脸玩味看戏的样子注视着林绵,眼神分明就是一把刀,抵在她脖子上质问她为什么傅西池回来敲门。   林绵脊背发凉,一股冷风从脚底窜起来,顺着脊梁往上爬,看吧,前男友果然是个危险品种——会索命。   敲门声断断续续,傅西池很执着,看样子不打算轻易离开。   之前在《潮生》剧组也这样,傅西池深知林绵喜欢睡懒觉,他几乎每天准时准点敲门,敲到她开门,再拖她一起去吃早餐。   久而久之,这个习惯在下一次合作带入剧组,他很执着地叫林绵起床。   林绵看看房门,又看看江聿,后者摆明了不怕敲门,大大方方在床上坐下,俨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林绵来到他身边,拽着他手臂,“你先躲躲。”   江聿就着她手上力道,把人往怀里带,稳稳地坐在他腿面上,他牵动唇角:“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林绵怔了一秒,不顾他无理取闹,挣脱怀抱,江聿嘴上说着不配合,其实还是卸了力气被林绵拖拽着再次塞回衣柜。   “林绵,第二次了。”江聿咬着牙,浅色眸子克制着愠怒。   林绵扶着衣柜门,拜托他委屈一下,刚要关上门,就被江聿勾着腰拉回怀里,两人跌撞在柜子上,发出巨大响声,他温热的吻寻上来,在唇角不轻不重咬了一口,语调含糊:“最后一次。”   他用人格保证,就是最后一次。   就算下一秒他爹来敲门,他也不会躲。   林绵看着他高大身躯需要弯着腰躲进衣柜,脑子里顿时浮现出委屈狗狗的样子,莫名的,觉着很可爱,很好玩。   她指尖撑着他肩膀,起身时触碰到他耳朵,浅浅的呼吸一并落下:“谢谢你,江聿。”   柜子深处灯光很亮,藏匿在暗处的耳朵被照得通透,薄而透明的耳廓漫上一层血红。   柜子门“砰”了一声关上,林绵取了件风衣穿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去开门。   傅西池看见林绵的装扮,上下打量,愣了几秒:“你起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没醒呢。”   林绵扶着门,整个人几乎藏在门口,嘴角扯出淡然的笑:“我在洗手间,没听见。”   傅西池点点头,“我问了前台说附近有家好吃的米线,几分钟就能到,要不要去?”   林绵表现出没什么兴趣,客气回绝:“不去了吧,邵悦从酒店给我拿了早餐。”   “啊,酒店的早餐都凉了吧,怎么吃啊?”傅西池说:“你要是下雨天不想出门,我去帮你带吧。”   林绵再次回绝:“不用了,你和你助理去吧。”   傅西池顺口提起助理的前任回来死缠烂打,不知道怎么解决没心情吃饭,他顺口问林绵:“你前任有过这样么?”   林绵神色一顿,淡然的脸上看不出破绽,她小声回:“死了。”   “……”   傅西池将信将疑,林绵垂下眼皮,捂着嘴打了个呵欠,自己想休息了。   终于等到傅西池消失楼梯转角,骨节分明的手指贴着她脸颊重力按在门板上,房门和她往前了一步。   “咔哒”一声房门落锁,她被江聿困在双臂和门板之间,不解地抬头直视他,“你做——”   后两个字被碾碎在唇齿之间,被江聿搂着腰抱起来,小转了半圈来到电视桌前,桌子高及他的大腿,他一手拖着林绵,一手拂开桌上的杂物。   “林绵,你说谁死了?” 第19章 心跳陷阱   “林绵, 你说谁死了?”   “我随便编的。”林绵抬起潋滟水眸瞧她。   清冷漂亮的瞳孔里映衬着无奈。   江聿想气又气不了,只能满怀恶意压低嗓音:“所以我既要被迫当奸夫,还要死掉?”   “当然不是。”她反驳。   “绵绵, 死了三年又诈尸, 这笔费用你打算怎么支付?”   男人双手拖着她纤薄嶙峋的身体,轻易地放到电视桌上坐着,修劲的手臂撑在她腿侧的桌面上,低头吻得缠绵细腻。   一个几经波折的早安吻姗姗来迟, 林绵靠在他肩头, 不稳的气息贴在耳侧,林绵节节后退, 手指碰倒水瓶, 盖子飞出去, 水在桌子上蔓延。   指尖被水浸湿,冰凉沁入皮肤,明明是水,却像是有羽毛在挠动,她湿漉漉的手指离开桌面,下一秒就被大手按回水里,掌心都浸湿了。   指缝相扣,严丝合缝。   接吻后, 心潮澎湃, 多巴胺快速分泌过剩的快乐, 林绵脑子里无限闪过黎漾的话——   合法夫妻,及时行乐。   *   傍晚张导听闻江聿前来探班, 严阵以待。   特地在下榻的酒店宴会厅安排了房间招待江聿。   江聿衣冠楚楚, 神色淡然地落座, 张导笑眯眯地跟他介绍在场的人,江聿不经意环顾全场。   张导心领神会,刻意低声告诉江聿:“林绵昨天受了伤,就让她在房间休息。”   江聿漫不经心地“嗯 ”了一声。   过了会儿,人来的差不多了,江聿视线从手机移到张导身上,倾身询问:“酒店的堂食能外带?”   突然说话把张导吓一跳,他一回头先看见江聿衣领下半遮半掩的吻痕,新鲜的刚弄上去的,愣了一秒钟,随即笑着回答:“小江总是担心林绵没有吃的吗?”   江聿似笑非笑,没有表态,张导作为过来人瞬间就懂了,一面吩咐人给林绵送食物过去,一面感慨,“小江总对未来大嫂真上心。”   但这话说出来有歧义,张导又补充道:“你们兄弟关系一定非常好,爱屋及乌。”   江聿摆弄着指尖的烟,轻弄慢捻着,嘴角悬着浅淡笑意,却不及眼底:“算是吧。”   江聿亲自探班,张导觉着面上有光,不禁多喝了两杯,醉意染上眼角,他说话有些昏昏然。   江聿面前的酒没怎么碰,倒是一杯茶见了底,指尖悬在杯口搭着,把玩着杯盏。   张导喝得面红耳赤,满面红光,他侧过来征询江聿:“待会儿咱安排个地方玩玩?”   江聿对这群人吃了饭出去玩不予置评,他轻描淡写地说:“不了,我还有点事情。”   张导瞬间露出意味深长地表情,他眯着眼睛说:“那你去忙——”   话还没说完,房门被推开,一股甜腻的香气随风送了进来,祁阮站在门口张望,目光落在江聿身上,唇角扬起,“江聿。”   对于祁阮突然出现,张导迟钝地眨了眨眼睛,视线在江聿和祁阮身上逡巡,过后恍然大悟,眯着眼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还真忽略了。   “祁阮啊,你快进来坐。”张导很贴心地让服务员加位置,自己将座椅往旁边挪,愣是让新添的椅子放到江聿身边。   江聿请轻蹙着眉头,绷着面容坐直了身体,祁阮像一只蝴蝶似的飞过来,扑到他身边坐下,轻挑眉梢:“你怎么来了啊?”   “江玦哥哥没有跟你一起吗?”   她瞳仁乌黑发亮,灯光从头顶倾泻,照得眼睛亮晶晶的,说话时,浓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稍显天真。   眼睛四处寻找,并没有看到江玦的身影。   细软的手指往江聿手臂上搭,像小姑娘那样娇气,“他告诉我会来的。”   江玦一直很宠祁阮。   江聿并不会。   江聿不动声色挪开,避开祁阮有意无意的触碰,语气不大好,“他来不来,我怎么知道?”   祁阮有些失落,抿着红唇抱怨:“半个小时前就告诉我快到了,他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江聿稍感意外,“江玦要来?”   “对啊。他来探班,不像你,来了也不找我。”   祁阮是知道江聿看在江玦和林绵的关系上入资了的,为此她耿耿于怀很久,找江玦好一番哭诉。   江玦果然送了两个好资源。   张导一听江玦要来眼睛都亮了,他这算是走运了,一个电影,星盛两位公子前来探班,吹出去他面上都有光。   他放下酒杯,叫来服务员收拾现场,准备迎接江玦。   江聿懒懒地坐了会儿,百无聊赖之际,起身对张导说:“你们慢慢喝,家里那位管得紧,先回酒店了。”   张导足足愣了几秒,才意识到江聿说得那位是他隐婚的妻子。   “那我送送你。”张导跟着起身。   江聿示意不用送,张导脑子转得快,立刻对祁阮使眼色,“你帮我去送送小江总。”   祁阮刚好也想找江聿说话,便施施然起身跟着江聿出门。   江聿在门口拿出一支烟点烟放到唇上,他目光望着远处,像是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背影溶于夜色,门口一点点薄光打在眼睫上,他低垂着眼皮,指尖很轻地敲了下烟灰。   游刃有余的动作稍显矜贵斯文。   “江聿,你为什么要撤我的代言。”祁阮之前顾忌着一屋子人忍着没说,四下无人,她的脸瞬间垮下来。   要知道,她可是星盛力捧的亲女儿,好的资源都该往她身上倾斜,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江聿回国后,不但抢夺了江玦的权利,还力排众议签下林绵,短短时间内,竟然不商量就撤了她两个代言。   那两个代言虽然不是蓝血,国际知名度高,影响力大。   江聿面对质问波澜不惊,似乎并不觉着有什么,他薄唇吐出冷淡语调:“你跟品牌方不契合。”   祁阮愣了一下,她简直闻所未闻,她就是品牌方的宠儿,从没听过不契合,受不了这种委屈,眼眶里瞬间盈满泪水。   “所以,你打算从我这里抢走代言给林绵?”   抢?   江聿态度微妙,指尖的青烟袅袅环绕,两人视线对峙间,将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虚化。   “不给。”   祁阮震惊抬眸。   “配不上。”他回答干错利落,不给祁阮半分颜面。   当然也并非抬高林绵,这些品牌都衬托不了林绵的漂亮,她的代言他会精心挑选,绝不是从祁阮这里随便拿两个过来。   “为什么?”   江聿低眼,牵了牵嘴角,“偏袒需要理由?”   当然不需要。   如果偏袒需要理由的话,他还当什么资本家。   祁阮黑眸睁大,满脸惊愕地看着江聿,像是从他脸上读懂了什么,又像是很迷糊,认为江聿做的不可思议。   一支烟燃完之际,江聿侧头对祁阮说:“你进去吧。”   他手指捏着猩红闪烁的烟头,快步走进夜色里,酒店距离餐厅不过几百米,很快硬挺的身影彻底融进夜色里。   他回安排好的房间,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敲开林绵的房门。   室内暗香浮动,应该是她用过香水了,浅淡的玫瑰香气不腻,隐约有些勾人。   林绵睡袍挂在肩头,她开门趿拉着拖鞋往室内走,张导叫人送来的饭菜没怎么动,她懒懒地走到床边,掀被子要躺回去。   江聿拉住她手腕,探了探体温,问她怎么不吃饭,她没睡醒似的,困倦地没力气说话。   “我想睡觉。”   她抽回手,像猫儿一样窝回被子里,侧躺着,半张脸埋进枕头里,闭着眼睛很快入睡。   三年了,贪睡这个习惯还没变,江聿无言轻笑,他站了会儿,解开衣服,丢在椅子上,掀开被子从背后拥住林绵。   她身体很软,靠在臂弯中就像是量身为她打造的一般,一米六八的身材,宛如一根骨头镶嵌在他一米八八的身体里。   鼻息萦绕着她散发的浅淡香气。   江聿按灭了唯一的光源,盯着她后颈看了半晌,手指撩开窝在颈侧的头发,倾身印上一个吻。   林绵紧闭的眼睫,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轻轻颤动。   江聿搂住她瘦削的肩背,微微勾起唇角,轻言轻语:“腰还疼不疼?”   他也不等回答,手搭在她腰上心无旁骛地按摩,力气不轻不重,按得林绵昏昏欲睡。   林绵起初感觉暖和,偏高的体温炙烤着后背,后来感觉越来越热,像是被拽入一片热海里,手脚不得动弹挣扎,热气漫过脸,难以喘息。   她梦见坐在大圆桌上,周围坐满了各种人,大家有说有笑,推杯换盏,有人过来敬她,推辞不掉,她抿了一口。   真的就抿了一口,后来脑子越来越昏沉,身体不断有热意渗出。   她踩着虚浮的脚步去洗手间,忽然一双手缠上来,酒气随之环绕过来。   “林绵,你醉了。”贴过来的陌生男人,嘴脸丑陋,嘴角噙着恶心的笑。   林绵吓坏了,那一刻力量爆发,将男人用力推开,忙不迭地往酒店大堂跑,往人多的地方跑。   那人如影随形,很快追上来,嘴里谩骂着刺耳难听的话,伸手要拽她回去。   林绵忽然脚下一软,摔倒之际,被一个服务员接住,“小姐,你没事吧?”   林绵死死地抓着服务员的手说:“我……我胃疼,你送我去医院。”   她肌肤本就偏白,受了惊吓血色全失,一双黑眸沁水,指甲用力都快钳入服务员肉里,服务员吓坏了,赶紧联系人送林绵去医院。   也就在这时,背后深而黑的走廊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   继而响起拳脚相加声。   林绵身体轻颤,倏地睁开眼,眼底布满了恐惧,失神般的望着天花板,过了很久很久,溃散的意识逐渐回溯。   胸口剧烈起伏,她拥被坐起来,环顾四周,才辨别出是在剧组酒店。   枕边冰凉,房内萦绕着浅浅的香气,她记得昨晚江聿过来敲门,后来被他抱着睡了过去。   房间里已无男人来过的痕迹,她牵开被子,双脚踩在拖鞋上,坐着愣了会儿。   怎么又会梦到那件事情。   来不及多想,闻妃打电话过来,告诉她江玦来剧组探班,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挂了电话,噩梦的不安仍旧萦绕,她拨通黎漾的电话,指尖无意识在腿上轻敲。   这是她紧张的小动作。   “绵绵宝贝你好早啊!”黎漾拖着懒洋洋嗓子,“今天不开工吗?”   林绵说雨水刚停,没办法进山拍摄。   “江聿是不是去探班了?”黎漾又开始八卦。   林绵绕过了这件事情,将她做的梦讲了一遍,好像找个人说了,心里就没那么慌张害怕。   “ 当年那个臭傻逼都因为嗑/药被抓了,你怕什么?”黎漾提起来就来气。   其实不是梦,那是林绵未拿奖之前的一段灰暗经历。   那个导演出事的很蹊跷,据狗仔爆料,他在被抓之前身上有严重的外伤。   结合梦里那声惨叫——   黎漾说:“你该不会还在想找那个人吧?”   林绵沉默。   黎漾劝他:“当时那个点吃饭的人多,你又喝了酒,服务员都说没有发生殴打,你再怎么找也是白费力气。”   大家都这么说,可能只是记忆错乱了。   倏地,黎漾那头传来说话声,林绵觉着耳熟,“黎漾你跟谁在一起?”   “没谁啊。”电话就被掐断了。   过了十来分钟,没见江聿回来,林绵发消息问问他走了吗?   江聿很快回复:【没有,醒了?】   林绵不知道自己整整睡了是十几个小时,她抻了抻懒腰想去洗个澡,解开睡衣带子,睡衣褪至手肘,房门发出“滴滴——”   江聿推门进来,入目的是她脱掉了睡袍,香肩半露,一片白皙的肌肤闯入视野。   她侧过去,如蝶翼般的肩胛骨嶙峋耸起,勾勒着纤弱脆弱的线条,骨感美也不过如此。   “给你买了米线。”   他放下食物,来到林绵跟前,双臂缠着她抱住,浅带着泥土雨水潮湿气息的身体贴过来。   “江玦来了。”他低眼,凝视着她脖颈瓷白的肌肤,总觉着是在勾她,牙根隐隐作痒。   “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   “别,还要拍戏。”齿尖磨上肌肤,林绵呼吸一滞,出口阻止。   江聿喉间溢出轻笑,他玩味地问她:“不拍戏就可以?”   躲了两天了,还故意勾他。   林绵偏头躲避他的亲吻,去被吻得更狠。   他抱着她平息热潮,良久开口:“收拾下,中午张导安排饭局。”   *   中午的时候,张导安排饭局接待江玦,他有意叫上林绵。   祁阮和林绵前后脚到,祁阮冷眼剜了林绵一眼,挑中他右手边的位置,直接拉开椅子落座。   张导面露尴尬,给祁阮使了个眼色,但对方视而不见,反而紧贴着江玦。   江聿从外面进来,携来清浅的气息,他不着痕迹地拉开椅子,款款绅士地问林绵:“不坐?”   林绵落座,他便自然不客气坐在林绵和江玦中间。   江玦目光递过来,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见两人坐下后并无亲昵举动,视线才定格在林绵身上。   “林绵,拍戏辛苦吗?”江玦声音温润,越过几个人只同她一个人寒暄,目的有点过于明显。   但在场的人睡不心知肚明。   没人出声。   江聿忽然出声,牵着好看的唇,缓慢调侃:“要不,我跟你换个座位聊?”   江玦神情淡然,牵了牵嘴角,金丝眼镜后眼睛微动,他说:“不用了,就这样吧。”   轻描淡写带过。   祁阮不满意了,小声抱怨:“江玦哥哥,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辛不辛苦,你看我手都磨红了。”   他将手心摊开个江玦看,江聿扫了一眼,揶揄:“快点给他看,再晚一点都看不见了。”   “江聿!”祁阮对江聿怨言颇多。   江聿不动声色拿了一瓶奶放到靠近林绵的手边,林绵愣了几秒,默契似的拿起来拧开盖子抿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绽开,还挺好喝的味道。   余光瞥见,江聿微微勾起了唇角。   这种商务性质的饭局,没什么意思,也轮不到林绵插嘴,她只顾着低头吃菜,偶尔抬头对说话的人露出赞同的表情。   张导喜欢喝酒,偏巧江聿江玦都不怎么喝酒,他一身本事无处施展,只能连翻拿茶水作陪。   几番下来,江玦缓声对张导道谢。   资本虚心道这个地步,张导受宠若惊。   张导自然也知道承了谁的情,目光掠过林绵,笑呵呵地应着。   张导还没坐下,江聿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茶杯,也抬起来对张导表示感谢,江玦转脸看向江聿,江聿嘴角悬着笑,慢条斯理地抿着茶。   席间不怎么就聊到了江聿早婚,江玦眸光越过江聿,落在林绵身上,刻意地强调江聿早婚,并且把对方藏得很好,他们江家人都还没见过。   江聿勾着唇笑。   “小江总这是金屋藏娇啊,那我们更好奇您太太什么天姿国色了。”有人起哄。   林绵握着筷子,指尖收紧。   再没了食欲。   江聿眸光扫过林绵,牵了牵唇角自嘲:“她可不是娇啊,我才是被藏起来“娇”,我太太打了座金屋。”   语气饱含抱怨:“也不知道哪天才能被太太光明正大的公开。”   大家都说他跟太太的感情羡煞旁人。   江聿勾着唇,闲散地靠在椅子上,面上轻松愉悦,一手随意搭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悄无声息探入桌下。   林绵慢慢地抿茶,搭在腿上的手指忽然被握住,大掌强势的钻入指缝,不轻不重捏住。   她挣了挣,掌心交握,手指被展开伸直,曲起的指尖刻意在手心轻轻勾撩——   勾起密密麻麻的痒意。 第20章 心跳陷阱   林绵手心捧了一簇会动的火苗, 发热发烫,还不老实。她下意识攒住勾动的手指,警告他不要再乱撩拨。   江聿轻嗤笑出了声, 在安静室内过于突兀, 大家同时看向江聿。   林绵慌乱松开手,佯装无事抬手去找纸巾擦手,江玦视线转过来,凝在她手上数秒, 转而看向江聿, 眼神颇有几分深意。   “阿聿有什么高兴事?”   江聿压了压扬起唇角,“想到了一些好玩的事情。”   说起好玩的事情, 江玦也突然想到一件对自己弟弟刮目相看的事, 时之久远, 恐怕江聿都忘了。   “阿聿还是个痴情种,他刚结婚那会儿,婚戒差点被人偷了,他追了几个街区把人抓到暴揍了一顿,自己还挨了一棍,差点脑震荡。”   江聿脸色稍变,“哥,陈年旧事有什么好说的。”   林绵眸光轻颤, 她嘴上说着帮他找, 也没真尽心, 这些日子都没回去,她还以为江聿忘了呢, 没想到他在她家弄丢的戒指, 那么重要。   张导和其他人对江聿的情史表现出浓厚兴趣, 他们不信看起来斯文的江聿会那么凶,江玦扯唇笑笑:“他还为了太太做过更疯狂的事情,他两枚婚戒,是他参加一个赛车的奖品,为了那个奖品,腿都摔骨折了,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就这样了,他也没让我们见到弟媳。”   林绵倏地抬眸看向江聿,江聿眸色低沉,他捏着手机在桌上轻磕,打断江玦:“你怎么老说我。”   江玦淡淡的笑了笑,没再继续往下说。   祁阮被勾起了兴趣,凑过来对江聿说:“你给我看看你老婆照片呗?”   江聿玩味勾唇,眼尾扫过林绵,刻意扬起音调:“我老婆天仙儿,不给看。怕你看了自卑。”   祁阮:“……”   林绵心事重重,眉头轻蹙着,她放下筷子,搁在手边手机连振几声。   江聿眸光低头看。   来电人备注“妈妈”,林绵的妈妈。   林绵倏地紧绷着脸色,拿着手机起身。   江聿和江玦同时朝林绵看了一眼,她离开的很快,出了门按下接听键。   “绵绵,拍戏怎么样顺利吗?”   标准式随口的关心,林绵垂着眼睫说:“还行。这两天下雨,停工。”   “是吗?”女人声音稍显严厉,“难怪你的体重增加了0.3kg。是不是又偷偷睡觉,吃了高热量食物?”   女人咄咄逼人的语气,像是在责备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她只不过是多吃了一份米粉。   “没有。”   “你的助理做什么的,不知道发胖对你来说有多严重吗?”   林绵太阳穴跳疼,她语气平淡地问:“还有事情吗?”   女人对她体重上涨的事情当做一个重大问题,喋喋不休,过后见林绵不说话了,女人又说:“过几天,我和你爸去给你控制饮食。”   那边直接下了通牒,不等林绵同意,仓促挂了电话。   林绵靠在墙边,食指抵着太阳穴揉捏着,唇间溢出一声嗤笑。   发胖发胖,父母的嘴里永远只有这句话,关心的也是她发胖或者绯闻,甚至连她过的怎么样都没有一句话。   再说,发胖有那么恐怖吗,为什么发胖对她来说就是世纪灾难,她已经很严格控制自己了,再瘦下去,她甚至怀疑自己会得厌食症。   脚步声由远及近,黑色的皮鞋出现在她视野里,林绵迅速收拾情绪,抬起眼眸。   江聿站在她面前,目光凝视着她脸上,“遇到什么事情了?”   林绵摇头。   眼里的颓然藏不住。   江聿往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她笼罩,四面八方涌来的风,到了他杀身边就停下了。   林绵的样子看起来很颓然,像是一朵漂亮的白玫瑰,被抽走了痒分,靠着点气吊着。   三年前,他见过她这样。   在伦敦,第一次事后,他躺在床上养神,林绵穿着单薄睡裙,趴在窗户边,手里举着他的烟,没点燃,就那么夹在手指尖,支着下巴,望着远方发呆。   漆黑潮湿的眼里,无神无焦点。   他低眼,看了看四周说:“这里没有监控,需要抱一下吗?”   他很乐意做她的安抚剂。   林绵沉默了几秒,点点头。   身体被双臂带进温热的臂弯,好闻的气息浅浅萦绕在鼻尖,她脸颊轻轻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就当是个安抚抱枕吧,暂时借用一下,林绵轻轻告诉自己。   “谁打来的电话?”   “我妈。”   “说什么了?”   林绵突然觉着委屈,那份米线是江聿买的,“我胖了,她嫌我不会管理身材。”   江聿蹙眉,林绵已经很瘦,瘦得抱起来硌手,肩背上摸到嶙峋的骨架,甚至风轻轻一吹,可能就到了,他们管这叫胖?   他觉着不可思议,突然想起来当初在伦敦,他养她的那一个月,她想吃不敢吃的样子,心绪被狠狠牵动,酸涩漫过心头。   “这么严格?”   林绵“嗯”了一声,其实比这个严格多了,她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都要被严格控制。   从国外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处于厌食的情绪里。   江聿挺心疼的,明明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还被嫌胖,于是把人抱紧了一些,像是丈量似的,漂亮的蝴蝶骨高耸,纤薄如蝶翼,从脊背滑到腰肢,腰很薄很细,仿佛稍用力就能折断。   他收紧双臂,低头哄着:“我摸摸看,这不挺瘦的啊。”   林绵嗅着熟悉的味道,可能是有人安慰的魔力,心情没那么差,她挣了一下,江聿手心贴在耳后,迫使她抬起头接吻。   唇齿相贴,反复碾磨,没有什么接吻更能使人忘掉不快乐。   他掌心覆在林绵眼上,让她享受接吻,不要看不要想别的,脑子里只能印着他的影子,鼻息口腔里只有他的味道。   柔软的睫毛在手心刮蹭,江聿掌心收紧,化作一个漫长缠绵的湿吻。   林绵很乖,简直像个虚心的小学生,在他怀里,任他索取。   江聿始终睁着眼,不经意抬眸,瞥见不远处的人影,怔了两秒了,随即递去挑衅的视线。   他带着林绵躲入不起眼的角落,唇上的动作并未收敛半分。   祁阮站在不远处,睁大了漂亮眼睛看着他俩。   惊愕——   她的身后走出一道身影,伴随着好听的嗓音,“祁阮。”   江玦来到祁阮身后,顺着她视线看过来,没想到看到江聿和林绵接吻。   他眸光顿了几秒钟,金丝眼镜后的眼底涌起惊涛,只不过他善于隐藏,不过须臾便克制了下去。   林绵回神,从江聿怀中挣开,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表情始终淡定从容。   四目相对。   空气里涌动着硝烟的味道。   林绵微微睁大眼睛,瞳孔轻颤,脸色飘白,睫毛因为太过紧张频率很快的眨动,呼吸滞住——   头上施加一股力道,林绵被按进了江聿怀里,视线骤然截断。   半张脸深埋在柔软的布料上,隔着一层皮肉,清晰感知他心脏律动很快,身体很热。   空气忽然一片安静。   谁也没敢说话打破这份平衡。   林绵微微闭上眼睛,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关系会曝光的这么快,薄唇轻轻抿成一线。   “江聿!”   是祁阮率先反应过来,下一秒,江玦伸手,捂住了他祁阮的嘴唇,示意她不要将其他人引过来。   祁阮气疯了,拿眼睛狠狠瞪江聿。   江玦反应淡定很多,他从容地安抚祁阮,抬起视线朝江聿看过来时,体面又克制。   为了一个女人,总不能让人觉着江氏兄弟阋墙。   江聿拉过衣服挡住林绵的上半身,轻扯嘴角:“她身体不舒服,我先送她回房间。”   彼此心照不宣,江玦视线移向祁阮,沉声吩咐:“小阮,你去告诉张导,我江聿要临时开个视频会议,林绵不舒服回房间休息。”   那我呢?”祁阮眼眶通红地看向江玦,“我要陪着你。”   江玦面不改色,摸摸她头顶,“乖,先去陪张导吃完饭。”   “记住,你今晚什么都没看到。”   祁阮憋屈不过,咬着唇瞪着江玦,在确认江玦不会因为她要哭了而心软时,踩着高跟鞋忿然离开。   江聿搂着林绵快步离开,脚步很快,她被推着凌乱往前走,“江聿,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隐婚的秘密这么快就暴露了,江玦会不会公之于众。   江聿嗓音轻松:“你回酒店待着,我来解决。”   林绵怕他们兄弟起冲突,她虽然不确定将江玦对自己有几分意思,但兄弟两若是为了她起嫌隙,她过意不去。   “我跟你一起去。”   “怎么,怕我被欺负啊?”江聿抬了抬嘴角。   林绵抿唇,面色忐忑,一张小脸白的有些病态。到了酒店,江聿刷开房门,扶着她肩膀将人推进去。   手臂挡在门缝,锁住房门和走道,“你要做的事情,就是乖乖等我回来。”   说完,他不太放心,又补充一句:“不管谁敲门,都别管。”   林绵薄唇轻碰,心情有点低落:“好。   江聿松开门,跨进房门来到她跟前,抬起她下颌,指腹在她下巴摩挲,浅色瞳孔往下看,下达命令。   “不许胡思乱想。”   “好。”   江聿还是放心不下,不想离开,“之前你也没吃点什么,要不我让就酒店送来?”   江聿安抚人的时候,清冽的嗓音偏柔和,给人一种踏实感。   林绵拉下他的手,“不用了。”   江聿再三确认后,缓步离开往外走,皮鞋在地板上踩出沉闷的脚步声,他扶着门,再看了一眼林绵,而后带上门离开。   林绵起身,来到床边,从窗户里等待了几分钟,就看见江聿单手夹着烟,边走边打电话。   他低着头,眉眼垂着,挡住了眼底情绪,脸上也没表情,不知道说了什么,将烟送到唇上,一抹红在唇上跳跃。   *   静谧的茶室,室内安静,气压极低。   明明天气不热,却开足了空调,冷风凛凛。   江玦坐在桌前,手心里濡开一片湿红,血迹顺着指缝滴在桌面上。   一滴、两滴、三滴,汇成一小团。   偏白的面容,棱角分明的脸上,凝着丝丝寒霜,金丝眼镜后黑眸古井无波,薄唇平直,抽了一叠纸按在满是碎渣的手心。   用力地、慢条斯理地擦拭。   像是在做什么高雅的事情。   祁阮看着心惊肉跳,她伸手帮忙,去被江玦抬手避开,锐利的眸光投过来,吓得她缩回了手。   “你受伤了,需要处理。”祁阮声音略带哭腔。   他从没见过江玦生气。   更没见过他气得捏碎了茶杯。   江玦平静无澜,将手心精心擦拭一番,纸巾被血迹染得通红,薄唇牵动:“死不了。”   他将血团丢进垃圾桶,受伤的手随意的搭在桌沿,狰狞的伤口藏匿在空气中。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   江聿推门,撩起眼皮看向室内,率先闻到了一丝隐隐血腥气,他挑了下眉。   祁阮猛地起身带动椅子在地上磨出巨大声响,她对江聿敌意拉满,“江聿,你还有脸来。”   “我怎么你了?”江聿低眼睨着她,疲于应付,态度很差。   祁阮好不容易抓住把柄,忍不住讥嘲:“我说呢,你怎么突然偏袒林绵,原来是收小情人了。对得起你老婆吗?”   江聿目光幽幽看向祁阮,语气同样怀有敌意,特别不客气:“我们家的事情,关你屁事。”   祁阮被吼得瞳孔一颤,不可置信地瞪着江聿,几秒后,眼眶涌出委屈泪水。   “阿聿。”江玦沉声呵斥,“给小阮道歉。”   江聿勾勾唇,绕过祁阮,来到茶桌边,坐下,慢条斯理地说:“我说的没错,难道你要娶祁阮啊?”   江玦紧绷的面皮,脸色倏地冷了三分。   “你要娶她,那就是一家人。”江聿态度顽劣,“那我喊声大嫂,自当道歉。”   沉默了几秒,江玦启唇:“祁阮,你先出去。”   祁阮脸色难看,睁大了黑眸,仿佛要哭了。   气得直跺脚。   江聿神色懒懒的,指尖拨弄着茶杯,不经意发现少的一个茶杯。   他指尖停下,按在一个茶杯上,掀起浅色眼睛,睫毛随之抬起,定定看着祁阮。   房门被带上,室内终于归于宁静。   江聿半起身拎过茶壶,拿杯子倒了一杯茶递给江玦,随后给自己也添了一杯。   江玦盯着茶杯未动,江聿抿了一口,气氛过于弩张,仿佛谁先开口,谁会输。   江聿唇悬在杯口,视线四处看了看,瞥见地一滩血迹,眼皮动了动。   气息迫人。   江玦的手悬在桌沿,他没管,语气很平静也很犀利:“我现在想揍人。”   江聿放下杯子,卸下防备似转向江玦,“我给你揍。但是,揍完,你不许再打林绵主意。”   他语调轻松随意,没有开玩笑的好的成分,完全是陈述事实。   若是江玦真拎着他衣领,揍人,他也不会还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江玦声调略沉,犹如优雅独韵的大提琴音,充满了厚重的质感,用兄长的口吻谴责,“你结婚了还这么胡闹?不是口口声声爱你老婆?”   江聿嗤笑一声,嗓音徐徐:“不是你告诉我,让我悠着点,别被弟妹知道吗?”   江玦沾满血迹手心,紧紧握成拳,干涸的伤口瞬间崩开,潸潸渗出的血染湿手缝。   江聿摸出烟盒,抽了支烟悬在唇上点燃,半眯着眼眸,低睨淡淡的烟雾散开。   半开玩笑地说:“倒是大哥,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   江玦视线冰冷地看着江聿。   江聿把烟按灭,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证书放在桌面上,视线斜了斜,示意他打开看看再说。   江玦审视几秒,骨节分明的手拿起纸,徐徐展开,黑沉的视线落在证书内页,眸光一寸寸冷了下去。   半张侧脸藏匿在暗处,嘴角抿成一线,即便不说话,压迫感十足。   “三年前跟我结婚的人,是林绵。”江聿下意识去拨动婚戒,才发现手指空着,他收回手按在桌面上,不紧不慢说明:“这事儿跟林绵没关系,当初我们在LasVegas领完证,她就回国了。”   “是我回找她,倒贴她。她对我旧情未了,爱得无法自拔,我们就复合了。”他说:“至于公开,等感情稳定之后吧。”   细枝末节他省略了,故意将他们的跨越时间和地点的感情说得荡气回肠。   不知道江玦感动了没有。   反正他自己感动了。   江玦静静听着,眼底酝酿着沉沉风暴。   他将证书轻飘飘丢在桌面上,克制的神色有了一丝崩裂的痕迹,单手抓着领带,松了松。   江聿从手机调出几张照片,丢给江玦,“上上周和盛世资产的千金共进晚餐,上周银行行长的千金过生日,你让秘书送了礼物。”   且不说这些,他追林绵的时候,更像是身居高位,可有可无的撩拨。   当然这也不奇怪,他这位大哥,眼里更看重钱权,简直就是老江总复刻人。   江聿语调缓缓,不疾不徐,“这些人才对你稳握江氏有直接帮助。”   他的大哥看似被老江总培养成机器人一般,薄情寡欲。   其实潜藏在表面之下的勃勃野心初见端倪。   而林绵呢,跟这些人不同,大概是长得漂亮,或者知情趣,他可以把控,愿意花点心思讨好。   真相被拆穿,江玦他睨了一眼照片,兀自扯出一抹淡笑,他直接了当:“我要开盛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开盛是与星盛齐名的公司。   但开盛与星盛有不同,星盛是江氏直接控股,而开盛是江聿全资建立的新公司,目前正在筹备B轮融资。   江聿唇角勾起讥嘲弧度,“林绵在你心里估值这个数?”   江玦牵唇,轻弯唇角,等同于默认。   此时的他倒像是撕掉了虚伪的面具,露出了藏在阳光下作为商人算计果决的一面,嗓音极淡,却隐约泄露几分野心,“得不到女人,还不让待价而沽?”   江聿抬了抬嘴角,颇有几分玩味。   他抽了张纸,示意江玦擦擦手。   *   江聿抽了不少烟。   他在楼下站了很久,风吹得身上烟味淡了,才转身回酒店。   走到房门口,走廊静悄悄的,铺着地毯悄踩在上面悄无声息的,估计林绵也不知道他回来了。   他下意识偏头嗅了嗅,又抖了抖衣服,这才拿卡刷门。   “滴滴——”   门锁打开,他推开门进去,站在门廊没着急往里进,先脱掉外套,丢在换鞋凳上,才往里走。   室内静悄悄的,像是没人,江聿下意识唤林绵,“林绵——”   林绵应了一声,从飘窗上下来,快步来到他身边,漂亮的眉头紧蹙着。   清冷的的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确认他们没起冲突后,松了口气。   “江玦难为你了吗?”   江玦抬起下巴,示意她看看唇角,弯着唇说:“看看,伤口是不是快愈合了?”   林绵:“……”   他的语调太过轻松,以至于胡思乱想了很多林绵将信将疑,“真的?”   “不然呢?要不我现在回去找他打一架。”江聿双臂圈住她的腰,把人往怀里带,“林绵,你好像很遗憾?”   她手臂松垮地搭在他手臂上,想提醒他,又怕触及他逆鳞,暂时先不要提了。   轻轻推开他,回到沙发边,拿起厚厚的剧本,一脸认真:“我还要背台词。”   江聿坐到她身边,身上浅浅的烟味飘到了鼻息,很浅,不至于难闻。   他闲散地靠在沙发上,支着双腿,手指在屏幕上发消息。   林律问他什么时候回公司。   接二连三发了一堆接下来的行程。   江聿一不高兴,把林律设置成了免打扰。   林绵很快进入角色,没功夫关注江聿在做什么,江聿发完消息,支着头靠着看她。   浅淡的灯光下,她的发色被照得很淡,脖颈纤细清透,犹如初生的婴儿肌肤,滑腻的让人心痒。   啧!   江聿凸起的喉结涌动,他拿过抱枕压在小腹,垂下眼皮去看别的转移注意力。   林绵放下剧本,纤细手臂伸到桌上拿水杯,因为坐着够不着,江聿搂着抱枕倾身拿了水杯递给她,顺手接走她手上的剧本。   指尖拨弄页面,随意翻动,女二的台词不少,厚厚一本,被林绵用银光笔做了标记,有的台词旁还有批注。   可见用心程度。   他放下剧本,募地想起《潮生》这部电影,林绵跟他认识之前就拍了,在国外林绵也没告诉她,后来他无意中知道她是演员。   那一个月像是在走马观花,抵死热恋缠绵。   以至于林绵突然走掉后,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很难熬。   他很多次点开保存的海报,却没有勇气点开影片观看,他怕看见她跟别的男人缠绵。   他从手机里找出《潮生》,点开播放。   林绵听见声音,转脸看向他,眼底有一丝迷茫,也有惶然。   “江聿。”林绵起身,坐到他身边,伸手去夺他手机,“不要看。”   然而视频已经打开,江聿抬手避开,目光审视她:“林绵,你在怕什么?”   林绵收回手,说没怕什么,“演的不好。”   这话就有点扯了,《潮生》斩获了多项国际大奖,怎么会拍的不好,江聿觉着另有林绵不想说的缘由,忍不住揶揄:“你靠《潮生》拿了最佳新人将,还拍的不好?”   他嗓音清冽含笑,徐徐的,陈述着事实。   他越是这般自然,林绵越是心慌意乱,指尖碰到了水杯,洒在地毯上,她欲起身收拾,被他按在了原地。   “绵绵,你是不是过于谦虚了?”   要是每个演员都有她这种谦虚精神,也不至于市面上烂片越来越多。   他余光瞥了一眼林绵,她是真不想他看《潮生》,不像是含羞作态,这反而勾起了他的探索欲。   “该不会是你跟傅西池有很多吻戏,不想让我看?” 第21章 心跳陷阱   林绵别开视线, 说不是,总之就不让看。   其实电影早就放映了,她这会儿阻止江聿已经迟了, 也有点矫情, 但真要在当着面重播一次,她还是无法接受。   其实刚开始江聿也没那么想看,但林绵反感的态度,让江聿好奇, 越是要一探究竟, 一手搂住林绵不让她捣乱,一手抬高了手机, 拇指在进度条上拨弄。   影片被他随意调了一个节点开始, 偏偏凑巧。   故事进展到了林绵和傅西池第一次约会, 傅西池的扮演的小酷哥角色,黑色夹克黑裤,漆黑的眼眸,白皙的肌肤,站在大堤上,头发被海风卷得露出饱满额头。   天空昏暗,乌云悬在天边,空气闷热又潮湿, 吹得他宽大T恤鼓起, 露出薄韧的腰。   傅西池的角度能看见林绵的小船屋, 也能看见整片沉闷的海,以及林绵从小船屋跑过来, 越来越近, 她边走边拨弄被风吹散的头发。   晶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憧憬, 只是刘海被风吹乱,面上懊恼没有输个更利落的发型。   傅西池丢下烟头踩灭,从堤上跑下去迎接林绵,两人站在一起,林绵比划着手语。   手腕纤细纤瘦,不堪一握,加之眼神和动作,让江聿绷紧了面庞。   “你演得是残疾人?”江聿搭在她腰上轻抚。   林绵“嗯”了一声,“小哑女。”   江聿心绪被牵动了一下,他按住她脸颊,低头亲了下额头。   剧情继续,傅西池和林绵并排往堤上走,两人靠的近,手来回摆动将触未触,风很大,两人神色羞怯不自然,悸动在手指间触碰。   犹如夏天的橘子汽水,咕噜咕噜地冒泡。   下一次指尖擦过时,傅西池鼓起勇气一把握住她手指,林绵手指就僵了一秒钟,被整个握住。   脸颊浮现一坨红晕,林绵偏过头,慢慢勾起唇角,初恋的娇羞和小心翼翼拿捏的刚好。   傅西池炫耀他的大摩托车,高大凶悍的家伙,纯黑的漆身犹如一匹工业骏马,林绵睁大了眼睛,激动地比划着手语。   “喜欢吗?今天带你抓风!”傅西池扶着车头,长腿轻松跨过去,攀上摩托车稳住,一手拍拍车身。   林绵戴着头盔,傻傻的不知道怎么办,傅西池一条腿支着地,伸手扶她,“别害怕,我扶着你。”   林绵握着他手,艰难地爬车,双手不知道怎么摆放,摩托车骤然启动,她一个重心不稳倾身往前,整个人环抱着傅西池,胸膛贴着后背。   傅西池得逞回头笑,林绵脸颊贴在他后背,嘴角挑起漂亮的弧度。   画面戛然而止——   林绵漂亮的脸被他抬起来,被迫望向他深深视线,眼底的失神一闪而过。   “林绵。”江聿语气严肃,却也危险,“傅西池的腹肌好摸吗?”   这让林绵忽然想起黎漾生日那天,有人问傅西池吻技好不好。   无论回答什么,都叫江聿不舒服。   林绵下意识地抬手摸后颈,感觉上面悬了一把刀,要落不落的。   紧张感在空气中蔓延,林绵随口敷衍:“当时拍戏,根本没注意。”   “看来你还挺遗憾?”江聿咬牙。   林绵否认,江聿却不信他,捉着林绵的手按在自己的腹肌上,男人的腰腹如山峦高峰,如深谷盆地,随她游走,丈量。   “手感有没有变?”   林绵倾着身,一只手按在腹肌上,一只手撑在沙发上,半个背被他圈在双臂指尖,呼吸洒在颊侧。   掌下温度偏高,随着呼吸起伏收缩,仿佛下一秒就要变成融化的巧克力,会沾满指尖,弄脏手心。   林绵快速收回手,佯装镇定起身,手臂撩起头发散走脖颈热气,不自然地说:“我……先去洗澡了。”   江聿被她推倒在沙发里,他撩起眼皮,看着她慌忙离开的背影,兀自勾起唇角。   胆子比在伦敦小了不是一星半点。   胆子这么小,当初怎么敢第一次见面,就勾他?   林绵洗漱完,身上携着一缕水雾蒸腾香气,浴室的热气争先恐后涌入房间,弥漫着玫瑰香气。   是沐浴露的味道。   吹干的头发窝在肩头,小熊发带箍在头上,禁锢着头发露出漂亮光洁额头,她回到床边,拽掉发箍,坐在镜子前倒腾瓶瓶罐罐。   这些东西,江聿之前见过,也帮她涂抹过,幽幽的香气从她手里散开,犹如一缕青烟缠进了他喉咙。   江聿看了会儿,找到水猛灌了一口,随后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林绵很注重护肤,做完繁复的保养,回到床上,特地翻了一下江聿那边的枕头。   两盒冈本放在枕头下。   她悄无声息放下枕头,牵着被子躺下,闭上眼睛。   水声哗哗啦啦砸在地板上,尤为清晰。   还挺助眠。   江聿出来时,林绵已经窝在被子里睡着了,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乌黑头发散在身侧,睡颜柔和,睫毛垂下,在鼻翼打下两道浅的阴影。   她的睡姿一向很乖。   江聿简单的擦了擦潮湿的头发,发尖水滴落在肩头锁骨上,顺着胸腹一路往下滑,没入松散的睡袍里。   他走到林绵那边,低头盯着看,温热的呼吸均匀,眼皮一动没动。   江聿觉着好玩,伸手拨弄她的睫毛,还是没反应。   他喉间溢出轻笑。   他认真的欣赏了几分钟,慢条斯理地回到自己那边,牵开被子躺进去,被子里带着香气的温热瞬间将他包裹,某些压抑的念头迅速滋生,无声无息壮大。   床垫下陷,都没能吵醒林绵,可见是真睡着了。   江聿按灭了最后一抹光源,穿过被子将林绵带入怀中,软香落入怀中,嗅到一缕清甜的气息,隐秘的心思越发不可收拾。   “绵绵——”   他下巴抵在颈窝,发丝软软的贴在脸上,无意识轻蹭。   怀里的人轻轻颤抖。   江聿僵住——   黑暗中,他探起上半身,将林绵转过来,对上一双潋滟的眼眸,视线从眼睛往下转移阵地,红唇饱满,鼻尖的小痣犹勾人如火种,特地挑选这一刻灼烧。   夜晚,温软的床上,成年男女,越来越近的呼吸,无一不暗示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就连室内缓慢流通空气,也浸染了一层旖旎绯色。   “没睡着?”   江聿双臂撑在脸侧,皮下青色血管鼓起,就连脖颈上的血管鼓起一道道痕迹,凸起的喉结吞咽,荷尔蒙快溢出来了。   林绵抿唇,假装闭上眼眸,拽着被子,嗓音干涩:困了,睡觉吧。”   手指被江聿抓着按进枕头里,他好听的声音贴在耳畔,伴随着低沉的蛊惑:“绵绵,今晚还躲吗?”   林绵眼皮动了动,出卖了她的紧张。   “你不睡,我要睡了。”   “你也不许睡——”   男人从枕头下摸出小包装塞她手里,浅色瞳孔闪着薄光,一如三年前放低姿态,蛊惑:“绵绵,帮我。”   林绵指尖颤抖,屋外雨声滴答,一从光线顺着遮光窗帘透进来,几乎将室内照得明亮。   江聿目光如炬,深深凝视着她——   “我不会。”   江聿拉着她手,薄唇勾出得逞且别有深意的笑:“谁让你以前偷懒。”   “反了吗?”林绵声线颤抖地问。   “没有——”   “绵绵,你戴的很漂亮。”   江聿噙着笑意的声音,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一个极致快乐,光怪陆离的世界。   纵情生,沉溺死。   *   第二天一早,窗外放晴,林绵动了动酸痛的身体。   酸意从大腿蔓延,腰上的伤又像是加重了一些,整个人像是被人拆了重组一遍,每一个关节都变得生涩不灵活。   窗帘拉开了一些,窗户开了一条缝隙,屋内旖旎散去,房内没有江聿存在过的痕迹。   邵悦过来敲门,林绵下床,发现垃圾已经被处理了,她捡了睡袍穿上,拖着疲惫身子去开门。   “绵绵姐,你皮肤好好啊。”邵悦觉着今天的林绵格外的不一样。   好像,清冷神颜染上了一点女人的娇意。   门廊有面大镜子,林绵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偏白的肌肤细腻透亮,眼尾缀着一抹胭脂色,清浅的脸蛋,即便不化妆也让人暗叹。   昨晚顾忌着今天开工,江聿没弄出印子,林绵洗完澡,穿衣服时,才发觉江聿没那么好说话。   他仍旧固执的在她隐秘的肌肤咬下一枚印记。   像是凶兽在猎物身上打下的标记。   邵悦在敲浴室门催促,她快速地穿上衣服,一会儿要做造型,软绵的头发吹干了散在背后如瀑,随意拢在一起。   耳边散了几缕勾着,她抬手轻轻拨到耳后,露出脖颈的大片白皙肌肤。   手机振动。   邵悦提醒她Roy打电话来了,Roy是江聿这件事情,她身边没几个人知道。   林绵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手指拨开窗帘,雨后的天空碧蓝透亮。   看得人心情都很好。   “醒了?”江聿语调轻松,“腰还疼吗?”   林绵垂下眼皮,睫毛在鼻翼刷下很淡的阴影,介于邵悦还在房间,她没回应,问他:“你回去了?”   江聿说没有,他跟张导约好了出来晨跑,正在回程的路上。   林绵在窗口站的有点久,也没看到江聿和张导出现在视野,她说要出发去片场了,就挂了电话。   山里的拍摄分成AB两组。   林绵出门时,遇到了傅西池,两人站在酒店门口等保姆车过来。   林绵望着车来的方向,傅西池拿手机发消息,过后收起手机,看向林绵。   阳光照在她脸上,她没化妆,但两腮透着粉色,真是好看。   “昨天江总来探班了,你知道吗?”傅西池随口一提,“张导一直陪着,半夜才回酒店。估计张导这两天开心的要死。”   林绵兴致缺缺,她动了动嘴角:“江总是投资人,张导估计很高兴还来不及。”   傅西池点头,低声问:“江总是不是来探望你的啊?”   毕竟江总喜欢林绵这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起初傅西池也不信,但人都到剧组来探班了,他才将信将疑。   林绵语气不大好,“当然不是。”   傅西池见林绵不高兴了,闭了嘴看向一辆驶来的保姆车,往后没看到自己的车。   他拨通助理电话,助理在那边急得快哭了,说他们车胎爆了,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   傅西池觉着离谱,他叮嘱两句挂了电话,叫住林绵,“林绵,我的保姆车坏了,介意载我一程吗?”   本来就在一个地方拍摄,林绵就让他上车,邵悦自动坐到后面,傅西池和林绵并排坐着,中间隔了一道走廊。   傅西池好几次转头看林绵,林绵不知道说什么,加之昨晚太劳累了,她牵过小毯子,便闭上眼睛补眠。   车子摇摇晃晃,林绵歪着头,半张脸埋进深色毯子里。   手指抓着手机搁在腿上,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伴随着一阵阵嗡鸣。   林绵睡得太沉,没听见动静。   屏幕从亮到熄灭,一秒不差的落在傅西池眼里。   打给林绵的人叫Roy。   他在心里喃喃“Roy”这个名字,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   到了拍摄地点,车一下停下,林绵缓缓睁开眼,睡意惺忪地看了一眼窗外,这才转脸看向傅西池。   “你手机响了很久,你快看看。”傅西池提醒着,先一步跨下车。   林绵懒倦地点点头,举起手机,刺眼的灯光照在眼睛上,她半眯着眼睛点开,Roy打了四个未接来电。   她指尖点开微信,发消息给江聿。   林绵:【我睡着了,怎么了?】   江聿那边没回复,她下了车,把手机交给邵悦,直接去了片场。   林绵穿上威亚衣,老师们帮忙穿上钢丝保护绳,她比了个准备好的姿势,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   林绵曾提前去培训过一个月,今天要拍摄是“荡位”为了拍摄的画面漂亮,她需要从很远的地方荡过去,飞的跨度比较远,考验演员的心理素质。   江聿下了车,片场闹哄哄的。   太阳太烈了,不少人蹲在阴凉处。   他随着张导派来的工作人员一起往里走,不少群演聚集在一起聊天,   几个抱相机的女孩凑在一起,大概是在翻找图片,时不时拿纸扇风。   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手舞足蹈的。   江聿经过时,刚好听见那几个女孩提林绵。   他放缓了脚步,往前走。   “天啦天啦,你们知道吗,今天傅西池和林绵从同一辆保姆车上下来。”   “他俩真甜,我要磕死了,这种暗搓搓的糖,比光明正大的撒糖有意识多了。鲁迅说了,娱乐圈没有假瓜。”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傅西池和林绵这对,我就磕那种似有似无的氛围感,我要疯了!!!”   其中一个女孩看了一眼江聿,惊讶捂着嘴,江聿来到他们面前,客客气气说:“你们好,能不能把傅西池和林绵的照片发我一份?”   女孩大概没想到剧组除了演员,还有这么帅的人,笑眯眯地找照片分享。   末了,女孩们问他:“你也喜欢傅西池和林绵吗?”   江聿接受了女孩传来的照片,指尖拉着图片放大,傅西池在林绵的保姆车门口,刚好林绵的视线落在傅西池侧脸,情意绵绵。   江聿冷冷哼笑,抬头回应女孩:“我是傅西池和林绵的CP粉。” 第22章 心跳陷阱   女孩们惊讶不已, 没想到傅西池和林绵还有这么帅的男CP粉。   “啊,原来你也是“吃面”CP粉啊!”   瞬间把江聿当宝贝供着。   叽叽喳喳问他有没有磕“吃面”CP的名场面,提起这个, 几个女孩眉飞色舞, 把激动写在脸上。   喧闹着,引得不少人侧目。   江聿说没有,他关注的晚,女孩们直呼可惜, 又说现在入坑还不算晚, 大方地将“吃面”CP的垂直入坑图传给江聿。   其中一个女孩说:“你一定要把林绵入戏那张发给他,让他品鉴品鉴。”   一张张照片传到手机上, 画风唯美, 角度暧昧。   他一个圈外人都要相信他们是真的了。   江聿暗暗咬牙, 接受照片。   “要不,我加你个好友吧。我拉你进我们CP粉群,好多大手子太太产粮,超绝的。”女孩很热情,拿手机给江聿扫微信,“你这么帅,又是男孩子,简直就是我们群的宝贝。”   江聿没接受加好友, 而是蹙眉问女孩, “产粮是什么意思?”   女孩笑得高深莫测, 捂着嘴说:“哎呀,就是CP的一些小故事啦, 你看了就知道。”   江聿点头, “除了加群, 哪里还能看到产粮?”   女孩秒懂,从手机上打开微博,操作给江聿看,““吃面”CP的超话,里面会同步更新的,不过有些尺度大的可能会被大眼仔吞掉。”   江聿听得似懂非懂,看了眼时间,他跟女孩道别后,快速离开。   女孩们低头打字,速度飞快。   【啊啊啊啊,天啦,我们今天捕捉一枚帅逼男CP粉,可惜他不加粉丝群,但是他真的好帅好帅,斯哈斯哈。】   CP群里都沸腾,纷纷冒泡要看照片。   江聿回到休息室,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慵懒的靠着,他手里点着照片,一张张放大,再划过。   每一张都好看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他点开女孩重点强调要看的那张。   照片上,两位目光相交,薄唇贴近,近在迟尺时停住,林绵垂着眼皮,睫毛随之覆下,光打在半张脸上,凝视着爱人一般,懵懂的眼里渴望直白。   恐怕连林绵都没意识到这张照片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江聿忽地想到在伦敦,林绵也会用这种眼神看他,清冷中充满了渴望和眷念。   这种眼神对她来说太受用了,他喜欢的不行。   脑子里忽地跳出女孩用的词语“入戏”,很快他打消念头,怎么可能。   江聿不想看,但手指忍不住点开,他磨牙似的一张张欣赏完了,又顺着女孩教得步骤,摸到“吃面”超话。   真不看不知道,一看他头上的绿草比人高,让人血压飙升。   江聿抿着唇拨通江敛的电话。   江敛接到江聿的电话,很意外,“哥,你终于想起你离家出走半个月快睡桥洞的弟弟了吗?”   江聿一听他中二的语气,太阳穴有点疼,“少贫嘴。”   “哥哥哥,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江敛继续叨叨。   江聿把手机拿远点,紧皱着眉头,等他安静下来,缓声开口:“问个事情?”   江敛见他语气严肃,当即收敛,“哥,你问吧。我最近真乖,没做坏事。”   江聿不好意思直说自己去看了超话,委婉地问他:“那种发了照片,下面一圈人感谢太太,太太是什么意思?”   江敛安静了几秒钟,“哥,你开始追星了?”   “不是。”江聿催他:“你就说知不知道什么意思。”   江敛也一知半解,他囫囵解释:“大概是对一个人的爱称吧。”   是么?   “你帮我注册一个微博。”江聿说。   江敛嗷了一声,“哥,我没多余的手机绑定了啊。我的全拿去注册小号了。”   “你干什么了?”江聿不解,在他看来,江敛每天不干人事。   江敛冤枉,他解释:“还不是我喜欢的职业选手因病退役,我跟傻/逼黑子喷起来了被举报了。”   江聿不懂他每天在网上那么激动,敲门声骤然响起,将江聿拉回现实。   他脸色不太好,敲门的人小心翼翼,以为惹他不高兴了,降低存在感。   江聿收起手机,闲散地跟着那人去到片场。   张导将他接到监视器前坐下,又吩咐人拿了水来给江聿。   江聿接过来握在手里,抬头往半空中看了一眼,林绵吊在半空中,衣裙被风吹得随风飘荡。   手里的剑在空中晃,可能是沉,她时不时活动手腕。   因为距离太远,江聿只能透过推近的镜头看林绵的表情,她沉浸在戏里,眉头轻蹙,冷血甚至还有点偏执。   他看过本子,林绵这个角色本就是个清冷大美人人设,本来可以独美,非要沾染爱情,最后落得下场不好。   想必今天的戏,就是大美人和渣男对峙的那一幕。   也是整个影片,情感爆发最强,矛盾最强,最难的一场戏。   林绵重新酝酿情绪,举起剑朝渣男刺过去,画面美则美矣,就是太虐了。   几个招式过后,林绵摔到在地,渣男的剑直抵面门。   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悲愤不甘,眼眶被仇恨烧得通红,她的剑早在空中折断,如今的大美人,手无寸铁节节败退。   美人傲骨,如寒梅,如雪松,如霜天明月,不该沾染尘世半分。   最后一抹红在白衣间绽开。   情绪带入很足,现场所有人都屏息,一时安静的只剩下机器运转的声音。   “咔——”导演一声令下。   大家同时松了口气,众人拍手,张导兴奋地冲江聿炫耀:“怎么样,林绵演技不错吧?”   江聿若有所思地勾唇,通过监控器看过去,邵悦正围在林绵身边,帮她处理身上的泥土。   林绵抬起头,视线越过众人,如星辰一般璀璨地落入江聿眼中。   清冷眼睛里冰霜褪去,剩下春风和煦般的柔和,红唇弯出浅浅的弧度,头发在脸颊边拂动。   她用手指压住乱飞的发丝,一瞬不瞬地看向江聿。   江聿确信,此时的笑,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邵悦扶着林绵回到休息区,连着摔了两次,林绵撑着腰坐下,接过邵悦递来的水,慢慢吞了一口。   手机募地响个不停,邵悦找出手机,说:“闻妃姐打来的。”   林绵接过手机按下接听,邵悦识趣走到一边。   “小祖宗,我听说昨晚江总去探班了?”闻妃这个反射弧过长,人都走了她才来问。   林绵交单的交代了一下昨晚的事情,又叮嘱闻妃不要告诉邵悦,以及自己父母。   提起林绵父母,闻妃来气,“你那个妈,又打电话给我了。就增了0.3kg跟要了命似的,说话难听死了。”   林绵垂眸,听闻妃吐槽完,缓慢开口:“她也打电话训斥我了,还说过段时间要跟组。”   闻妃一听就害怕,忍不住说:“别了吧,他们来会逼疯人的。”   林绵也不想他们来,但是她妈太强势了,谁也控制不住。   早些年,林绵接戏,全是她妈一手操办,什么角色接什么角色不接,她一锤定音,更遑论经纪人。   一山不容二虎,她妈严格管控她的生活,大到接戏小到吃穿用度,一手包揽,根本不需要经济人。   后来也是因为她爸生病,住了几次院,经纪人行业的崛起,她才慢慢放权,将林绵交给经纪人打理。   闻妃是林绵的第一个职业经纪人,跟她妈妈打了不少交道,好几次被气的差点甩手不干了。   闻妃这人心地善良,她好几次抱着林绵说:“我能不干就不干,但是你呢,换掉我,你又回到她手里了。”   林绵叹了口气,有个强势的妈妈,她也没办法。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林绵以为邵悦回来了,掀眸看过去,江聿站在门口,低头反锁上门。   林绵仓促挂了电话,视线抬起,问他:“邵悦在外面吗?”   江聿视线一压一抬,将她打量了个遍,脑子里又想起超话里小作文,里面用“仙姿玉骨”形容林绵。   他不知道是不是玉骨,但他深知她是温香软玉,让人沉溺那种。   “傅西池请大家喝水,邵悦也去了。”   江聿缓缓靠近,停在林绵面前,低下身手撑在椅背上,将她圈在手臂和胸膛之间,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让她稍稍往后躲。   躲不掉了,她抬起双手撑在他胸口,抬起脸说:“你靠得太近了。”   一声轻笑在胸腔漾开,微凉的手指抚上脸颊,指腹在耳下轻蹭,“昨晚,你怎么不嫌太近了?”   许是他动作太逼迫人,指腹压得有点重,林绵睫毛轻轻煽动,在鼻翼投下两道阴影。   江聿没忍住伸手触碰,柔软的睫毛从指尖扫过,犹如挠在心口一般。   心痒!   “腰疼不疼?”   林绵被他抬着脸,腰背绷成一条线,酸疼袭上来,她有点坐不住了。   宽大的手掌压下来,隔着布料轻轻揉捏,不轻不重恰好缓解了酸涩,她干脆享受按摩。   “昨晚是我不好。没轻没重,下次我注意一点。”   走廊上有人来回走动,脚步声起起伏伏。   室内却如另外一个空间。   她迎上他含笑的眼睛,身体快要融化在他手心,一点点热气冲进脑子,她偏过头说:“没有下次了。”   掌心蓦地收紧,林绵吃痛,抬起潋滟的眸子瞪他,“痛。”   江聿表情玩味,唇贴到耳边,呼吸交错时,脸颊贴着脸颊她听见江聿说:“昨晚我也痛。”   林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勾着腰,换到他腿面上坐着,手心扶着脊背,薄唇印了上来。   他吻得极富有耐心,勾着唇瓣吮吻,掌心滑到了后颈,隔着头发,牢牢地掌控着。   林绵睁着眼睛,被他吻了几十秒,缓慢地垂下眼皮,紧抓着肩膀的手指缓缓舒展开。   “笃笃笃——”   突兀的敲门声打破安静,林绵倏地睁开眼,双手去推江聿,江聿先他一秒松开。   浅色瞳孔望着她笑,漫不经心又洋洋得意。   “咦,门怎么被反锁了?”邵悦在门口说话,紧接着门被撞了几下,“林绵姐,你在里面吗?”   休息室的破门摇摇欲坠。   江聿清浅地抬起眼皮,饶有兴趣地欣赏她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   江聿再次扣住她的下巴,将最后一个字碾碎在唇齿间,恶劣又心满意足地放开她。   林绵呛得咳嗽,对邵悦艰难说:“我在,咳咳。”   邵悦松了口气,“林绵姐,你在里面啊,怎么反锁了?我给你拿水回来了。”   “这次想让我躲哪里?”   休息室本就巴掌大,唯一能藏人的也只有更衣区,他很自觉地起身,往更衣区去。   说是更衣区,也是一块布围起来的简易区域,江聿身高腿长,藏在这种地方着实委屈。   林绵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往门边走去时,江聿伸手握住她手腕。   林绵侧目。   握着手腕将人带到跟前,江聿指腹压在她唇角,不轻不重地蹭。   林绵睫毛轻颤,清冷的脸上浮起一点愠怒,她压低了声音提醒江聿:“邵悦就在门外。”   江聿不在乎似的,指腹蹭了几秒,停住,勾唇揶揄:“口红花了。”   林绵抿抿唇,问他:“擦干净了吗?”   “还没有。”   “那你帮我擦一下,快点。”林绵抬起下巴,往他手心里凑。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江聿咬牙,他指腹从唇角揉到了唇瓣,手法越来越色/气。   林绵抬手拍他的手指,被他松松地扣住后颈,拉回来,在唇上松松咬了一口。   林绵漂亮的脸颊浸润绯色。   江聿得意地退回布帘后面,隐遁了一般。   “林绵姐,你很热吗?”邵悦好奇地问,“你脸好红。”   林绵说可能是没开窗户憋的。   邵悦心领神会地去开窗,回头看见散在地上的服装,她皱起小脸,作势走过去。   “邵悦!”   邵悦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向林绵,张了张嘴:“啊,林绵姐怎么了?”   “我腰疼有点疼,你去帮我问问,医生那边有没有跌打药膏。”林绵吩咐。   他们有随组的医生,日常用药他那边都能拿到。   邵悦寻思把衣服收起来就是顺手的事情,她往布帘挪了一步,风从门口卷进来,带起布帘一角,募地,一只鞋尖闯入眼帘。   她僵在原地盯着看了几秒,布帘飘下来,遮住了,看不见了。   难道自己眼花了?   “邵悦。”林绵唤她,“快去。”   邵悦怀着满腹疑虑,跑着去随组医生那边拿了点药膏,匆匆赶回来。   服装还散在地上,她过去收拾,却没再看见鞋尖。   *   另一边,江聿回到车上。   他闲散地靠在座椅上,指尖划动屏幕,视线凝在上面。   他刚注册的微博,此刻收到了不少消息。   他慢条斯理地点开,一条不太好的评论印入眼中。   【@傅西池什么时候娶林绵:姐妹们快来抬走,又疯了一个。转发@shshsga:林绵是我老婆。】   与此同时,车窗被敲响,江聿抬眸看过去。   祁阮站在车门外。 第23章 心跳陷阱   祁阮过来时, 江聿正将一片小作文截图发微博。   【@shshsga:假CP,假!!!】   江聿指尖压着烟,嘴角笑意未退, 视线从手机懒懒移到祁阮身上。   他自认为跟祁阮没什么可聊。   祁阮坐上车。   江聿唇角勾起淡嘲:“外面有狗仔蹲吗?”   祁阮很快意识到江聿怀疑她想炒作, 怪声奚落:“要是有狗仔,早就曝光了你跟林绵的关系。”   江聿往嘴里喂了一口烟,将烟按灭,嗓音冷冷淡淡的, “管好你的嘴, 不然解约,我掏违约费。”   本来祁阮还想来感谢江聿解决了她的情敌。   “你疯了吧, 你为了一个情人, 连我都不签了。”祁阮就差把自己是“摇钱树”三个字写在脑门上。   “你知道她……她跟傅西池……”迎上江聿锐利目光, 她有点说不下去了。   “她跟傅西池怎么了?”   祁阮不敢把捕风捉影的事情抖出来,抿唇,趾高气昂道:“你就那么喜欢林绵,非她不可?”   江聿听了勾唇,与祁阮气急败坏不同,他表清淡,嗓音也淡,不掺杂任何情绪似的:“是啊, 非她不可, 没她会死。”   祁阮愣愣的看了江聿十几秒, 觉着他现在的行为不可理喻,无法沟通, 推开车门, 踩着高跟鞋气冲冲离开。   车内重新归于安静。   祁阮身上腻人的玫瑰香水味经久不散。   江聿忽然想起林绵, 她不怎么用香水,但身上总有股淡淡的独特气味,刚开始还以为是沐浴露的味道。   后来发现不是,是她独有的清淡好闻的味道。   比任何香水都要高级,迷人。   林绵收工时,天色已晚。   群演随大巴离开了,现场留下零星几个人走动,江聿坐在车内,远远看着林绵跟邵悦走向保姆车。   邵悦兴奋地说着什么,林绵弯了弯唇。   江聿扶着车门,跨下车,司机探出头问:“江总,我们不回去吗?”   江聿淡声:“回,请个客人过来。”   林绵刚坐下,邵悦弯腰收拾着东西,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听见叩门声,同时看向门口。   江聿站在门口,背后挡了一点光,面容被明暗的一道光线分割,藏了一般在阴影里,尤为矜贵立体。   “林绵。”江聿唤她。   邵悦回头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谁。   “下来。”   江聿的视线带了一点分量,不容拒绝。   林绵团了团毯子,放在座椅上,踩着台阶下了车,江聿伸手握住她手腕。   动作亲昵自然。   林绵缩回手,用眼神警告他邵悦看着呢。   江聿百无禁忌,他收回手,领着林绵回到车上,司机看见后座的客人,赶紧收回视线,专心致志开车。   林绵在空中拍了一整天,又累又困,车上温度适宜,座椅柔软,没多久阖上眼。   忽明忽暗的光影在她鼻尖跳跃,纤细脖颈白皙发光。   她眉头轻轻皱着,歪着额头贴着车窗,睡得不太安稳。   江聿盯着看了会儿,不动声色往林绵那边挪,手掌扶着她头,挪回肩上靠着。   林绵还是醒了,缓慢地睁开眼,漆黑睫毛随之抬起来,恍惚了几秒,才察觉靠在江聿肩膀上。   “江聿。”她低唤他名字。   “嗯。”   江聿侧过头垂下视线看她,等待着她下一句,可等了十几秒,也没听见她往下说。   他伸过手抚摸她的脸颊,“做噩梦了?”   林绵扯开他的手,松松地抓在手里,摇摇头,意识有点恍惚:“我梦见伦敦了。”   “梦见什么了?”   “你带我骑车踩风。”林绵调整了一个动作,放轻呼吸,“你的车真的全处理了吗?”   江聿之前跟喻琛他们聊天时,看到了地上的影子就猜测是林绵偷听了,当她不在乎呢,没想到还记着。   江聿应了一声:“嗯”。   嗓音很淡。   “你不是很喜欢吗,都是你老婆,你还处理了?”林绵想到那些车,每一辆都很拉风。   很长一段时间,她趴在窗户上,只需要听着发动机轰鸣就能断定是不是江聿来了。   江聿又帅又张扬。   江聿嗓音隔着胸腔传过来,“老婆都跑了。还留着陪葬吗?”   像默契似的,各自都把当初仓促分开当做禁忌。   不敢轻易提起。   江聿包裹着住她的手指根,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林绵指根敏感,一阵酥麻顺着电流顺着神经蔓延开,掌心微微发麻。   她挪动身体,不小心扭到了脖子,疼得捂住,生理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江聿侧过身,检查:“碰哪儿了?”   “怎么还哭了?”   林绵漆黑眼底漫着水光,她僵硬着脖子,好像是扭到了不能动了,眼尾垂下,看起来有些破碎的可怜。   “脖子不能动了。”她声音像猫儿。   江聿觉着好笑又心疼,他扶着林绵,“你先别动,我看看。”   长指按开顶灯,明亮的一束灯光照在他头上,江聿倾身贴过来,身上浅浅的香水味道不动声色环绕过来。   温热的呼吸擦过耳朵,落在耳后,玫瑰的味道尤为明显。   “江聿,你换香水了?”   江聿轻笑,揶揄:“这会儿知道关注我了?”   林绵抿了抿唇,江聿漫不经心解释:“之前祁阮过来坐了会儿。”   “她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被我气跑了。”江聿侧过脸,唇瓣刚好碰到她耳朵,“你老公给你出气了,棒不棒?”   林绵感觉耳朵都麻了,奈何支着脖子没办法避开。   江聿占够便宜,扶着她肩膀退开,挑着笑说:“估计跟落枕差不多,躺我腿上,我给你按按。”   林绵想拒绝,耳边一道声线,“你是不信任我的手艺?”   面对他揶揄的视线,林绵侧身靠在他肩膀上,江聿双手不轻不重从肩膀捏到脖颈。   如此反复,极富有耐心。   林绵缓解了不少,她被按得昏昏欲睡,眼皮上下碰了碰,忍不住要阖上。   “你跟傅西池在《潮生》的吻戏……”   以前他不认识林绵,自然也没办法干涉她演戏。   林绵睁着困倦的眼,她理解了江聿的意思,牵唇说:“是借位。”   当时她年纪小,父母不允许她拍吻戏,《潮生》有不少吻戏,海边、月光下、还有老船屋各种场景的吻戏,所以只能借位拍摄。   江聿挑了下眉,笼罩在眉宇间的愁绪散去。   虽说之前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是荧幕初吻不见了,他也不能计较,只不过听见她亲口否认畅快了。   “他今天怎么会从你的保姆车上下来?”   林绵抬眸看他,“你怎么知道?”   江聿含糊地说听助理们说的,当时现场那么多人看见,林绵没多想,稳定的关系也不包括排除必要的误会。   “他的车胎坏掉了,我顺便载他一程。”   江聿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平直嘴角微微勾起。   江聿换了只手给她揉捏,林绵贴在他怀里,温软的香气直往怀里钻。   温热的体温交织,江聿微妙的有了反应。   林绵靠的近,发现了他的尴尬,还好灯光不太明亮,不容易被发现。   林绵想撤开,江聿将人扣回怀里,压低了声音说:“不许躲。”   接下来的路城就变得难熬,林绵望着导航上一点点移动的小光标,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   偏偏司机像是故意制造独处似的,悠哉悠哉地开着。   江聿抬起她下巴,低颈盖上一个吻,动作不太温柔,藏着小心翼翼的侵略。   咬着舌头了。   林绵吃痛,潋滟水眸瞪着他,江聿挑唇笑了,扣住她后脑勺拉回接吻,感受她放松些,手滑到了后颈松松箍着。   分开后,江聿又恢复帮了她按摩的正经模样。   只有林绵知道,他正经的外表下,夜晚有多轻浮浪荡。   司机轻咳两声,提醒快到酒店。   林绵和江聿分开坐着,江聿从扶手箱取出口罩,递给林绵:“先把你送到酒店门口。”   林绵手指勾着口罩戴上,潋滟眸光看向他,“你呢?”   江聿替她拨走一缕头发掖到耳后,“开出去绕一圈再回来。”   *   江聿回来时。   林绵已经洗了澡,穿着睡衣坐在沙发看剧本。   窗户打开了一道缝,凉风卷起窗帘,很轻很轻的晃荡。   林绵半干的头发散在颈侧,眉眼如黛,卸了妆也是极漂亮的,她椅子沙发边,夜风带起短短的睡袍,两条白皙长腿优雅的交叠,漂亮的脚趾紧贴着小腿。   江聿脱掉外套,解开衬衫领口,露出喉结下面大片肌肤,就连平时不太容易看见的小痣,也尤为显眼。   “我刚在酒店门口遇到了曲导。”江聿随口一提。   “曲导也来影视城了?”林绵把剧本放在腿上,看着江聿解扣子。   “听说是来探班的。他出品的一个小成本电影正在这边拍。”   江聿解开衬衫,露出肌肉紧绷的后背,窄而修劲的腰和长腿,不可否认江聿身材是有资本的。   他没来缠林绵,拿着睡衣进了浴室,十几秒后,哗哗的水声响起。   林绵抬起眼眸看了一眼时间,打起精神看明天要拍的部分。   手机振了一声,备注“曲导”发来的。   她点开手机。   曲导:【听小江总说你也在影视城拍戏,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   林绵指尖轻点,回复:【好的,曲导。】   消息刚发送出去,江聿拉开门走出来,身上裹着潮气,水淋淋的都没擦干。   眉峰上的挂着水滴,顺着鼻梁骨滑下来,聚集在下巴上,他用毛巾擦了擦,随手丢在椅子上。   林绵端着剧本目不斜视,忽地剧本被抽走。   她仰头看江聿,他下巴的水滴刚好砸在她脚背上。   冰凉的宛如带着电流。   林绵眼角扫过他修长的大腿。   “你的腿,是比赛时受的伤?”   江聿嗯了一声。   林绵想起江玦说他是为了戒指都摔骨折了,印象中江聿赛车战无不胜,“怎么会摔倒?”   江聿对过去没多想说,轻描淡写:“下雨天,后面摔车。”   碰到了他的车轮。   林绵勉强从记忆里找出一点细枝末节,“是之前约定陪你参加的那场?”   话音刚落,林绵就被勾着膝弯抱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缠住他的脖颈,“江聿——”   后面的话,埋进被子里洇在唇齿间,变成了婉转克制的低泣。   “绵绵。”江聿一手撩拨开耳边的头发,低头印上一个吻。   林绵耳朵瞬间漫开一层绯色。   这次,江聿格外的狠,要发泄某些怨恨似的。   “江聿——”她反手去抓他手腕,“你不要——”   手指被紧紧扣住,她只能绷直了脊背,眼角噙着泫然欲泣的泪水,江聿唇在耳边碾磨,化作丝丝缕缕热气,“绵绵是想说,不要停?”   *   第二天江聿送林绵去片场。   他坐在车内,手响了,喻琛打来的。   江聿看在他贡献了作案工具的份上,对他脸色稍微好点,“喻总,很闲?”   喻琛没想到江聿说话噎死人,拿出老本事,“小江总,还在追妻?”   江聿按下车窗,往窗外瞥了一眼,那几个抱着相机的女孩换了阴凉处,聊得不亦乐乎。   他收回视线,“你的小模特追到了?”   喻琛说别提了,听他的语气八成是出师不顺,他这副苦恼的样子,倒是让江聿幸灾乐祸。   “不过我听说件事儿。”喻琛不想聊自己,话锋一转,“我听黎漾说,林绵之前跟剧组的人吃饭,被人灌酒差点出事,你知道这事儿吗?”   江聿没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神情微妙,淡声吐字:“然后呢?”   “导演给林绵灌醉了,还好林绵跑了。后来导演嗑/药被抓,听说验伤查出被人揍过。”江聿薄唇牵成一线,倾身拿起烟盒,单手敲出一支烟,递到唇上咬着,眉眼低垂。   “我听说林绵当时一直在找揍导演那人。”喻琛也是听黎漾提了一嘴,“不过,好像一直没进展,黎漾觉着林绵肯定是当时记错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咔哒——”打火机燃起浅蓝火苗,江聿咬着烟抵上,发出烟草轻微燃烧的声响。   他仰起头,脖间小痣肌肤泛着不正常的红。   “你听没听?”喻琛没听见动静,以为他不感兴趣。   烟悬在薄唇上,眉眼笼在青烟间,“你怎么跟黎漾搞一起了?”   喻琛顿了一下,支支吾吾:“说来话长,回去再说。”   “黎漾让我帮忙查,你说我帮不帮?”喻琛等着他给个准信。   江聿摘了烟夹在手上,闲散地悬在车窗上,指节微曲轻敲烟灰,在沉默了十几秒,“帮。”   挂了电话,林律消息跳出来。   看起来有点可怜。   林律:【老板啊,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   江聿自从有了微博,他就泡在CP超话。   他打假的那几个微博,被CP粉嘲他磕疯了。   非要看看他们能写出什么东西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苦心人,让他挖掘出一片人气颇高的小作文,他满怀好奇准备欣赏一番。   扫过寥寥数行,画风越来越不对,尺度越来越大,比他的夜生活还精彩。   往下看,太阳穴突突地跳痛。   脖子以下的描写过多,而且花样多的令他自愧不如,感情这是一篇涩涩小作文。   那几个阴阳怪气他的人在评论区活跃。   他轻哂,切换到主页,从图库里找出三年前赢来的披头士照片,编辑发送。   配文:给她赢来玩的。   大概是因为他微博信息写着林绵的正牌老公,所以那几个阴阳怪气他的粉丝很快发现他的新微博。   【@猪猪屁:快来看这个人偷图又发疯了。】   江聿收起手机,看向窗外。   可能是昨天那几个粉丝大肆宣传,今天门口多了几个蹲守的粉丝,长短的镜头抱在手里,眼睛四处寻找,鬼鬼祟祟。   江聿没下车露面,林绵发消息说快收工了。   他让司机把车开到另外一个门口,停下,没一会儿,林绵缓缓走过来。   她的妆发没有卸掉,面上戴了一枚白色口罩,坐上车,她勾着口罩边缘摘下,露出精致无需雕琢的脸蛋。   “你每天待在这儿不耽误工作吗?”   江聿脸色不太好,“这么想赶我走?”   林绵“……”   哪来这个意思啊!   突然不说话了,林绵知道他有误会了,她沉默了几秒,在口袋里找找,掏出一颗糖递向江聿。   江聿垂眸看了一眼,很意外,挑起眉:“哄小孩?”   林绵很快反悔,攥住糖果:“你不要算了。”   这还是邵悦给她的,她装起来就忘了吃。   糖果被江聿夺了去,他拉着手轻轻一拽。   她栽进他怀里,投怀送抱似的。   江聿很满意,“今天这么主动?”   林绵推着他起身,被他懒懒箍着腰按回怀里,低笑在胸膛荡开。   他低头,气息俯近,在她脸颊亲亲吻了一下。   “这种求和的方式,我很喜欢。谢谢,江太太。”   林绵怔了几秒,江聿已经放开她起身,拿了水给林绵。   “曲导订好了房间,直接过去就行。你这样可以?”   林绵穿着白色T恤,就更显面容清丽,她小小喝了一口水,拧上瓶盖,嗓子还有些沙哑:“可以。”   江聿握住她手腕,林绵抬头看他。   指腹压着手背,牵着不放手,几秒后,江聿干脆将整只手握住,脸转向窗外,唇角勾着。   曲导定的餐厅比较雅致安静,距离他们酒店也不远。   其实他打算单独请林绵和傅西池的,但江聿提了一嘴,他猜到了江聿啥意思,顺口说叫上林绵。   正好,他们两个大男人也不至于尴尬。   上了二楼包房,林绵客客气气跟曲导打招呼,曲导一如既往欣赏林绵,对她赞不绝口。   他就等着《逐云盛夏》开拍。   几人落座,江聿跟曲导慢条斯理地闲聊,江聿忽然问及剧组还缺不缺出品人,曲导当即明白了意思。   江聿这是对《逐云盛夏》感兴趣想投资,经费充沛和经费短缺抠搜拍摄的效果完全不同,更何况江聿背后还是星盛。   到时候宣传,星盛绝对要出力,这不是票房保证了么,送到嘴边的肥肉,曲导高兴坏了,笑得脸起褶子,“这还不是小江总一句话。”   江聿抬了抬嘴角,“不过有个条件。”   曲导和林绵同时看向江聿。   江聿带着一点资本家不容拒绝的强势,嗓音徐徐:“我们林绵不拍吻戏。”   “我们”——用词就很微妙。   曲导呆滞了两秒,眼珠子转了一下,似懂非懂咂么了几秒,笑道:“不拍吻戏,到时候借位也行。”   “不过……”他大喘气。   江聿指尖在桌面轻点,似笑非笑,报了个价位,曲导当即睁大眼睛,蓦地笑了,“小江总,爽快。”   林绵听得心惊,江聿明知道曲导坐地起价,他为了让不让她拍吻戏败坏家风,豪掷千金。   她无法淡定坦然,低头抿了一口茶水。   砸了这么多钱,曲导目光在江聿和里面身上逡巡,做梦也没敢想吃个饭的功夫,就谈下一笔巨款投资。   席间,林绵没怎么说话,全是曲导在引导话题。   中途林绵去卫生间。   江聿目光追随,曲导心知肚明笑着说:“这家饭店隐私很好,不会遇到粉丝。”   江聿收回视线,点点头。   没了林绵在,曲导觉着江聿这人有点冷淡,嘴角紧闭,表情很淡。   他慢条斯理地喝茶,对曲导聊得话题也没表现出兴趣。   这是怎么了?   曲导停了几秒钟,脑子灵光一闪,话题绕回林绵身上,果然,江聿抬眸看过去来。   曲导眉开眼笑,“其实,林绵刚开始不想接《逐云盛夏》的,我们都联系了三四次才同意来试镜。她是真的太适合……”   江聿捕捉到一点重点,淡声问:“为什么?”   “她不是擅长文艺片?”   怎么会不想接?   “啊?”曲导又聊天失败了,他停顿了一秒钟,重新组织语言,这次有些卖弄似的语气说:“小江总可能不知道,圈里也没几个人知道,林绵拍完《潮生》去英国待了一段时间是有原因。”   江聿放下杯子,手指悬在杯口,转过脸看着曲导,等待他继续往下。   曲导下意识看了一眼门,确认林绵没回来,他倾身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拍完《潮生》之后入戏了。” 第24章 心跳陷阱   曲导说完, 还做了个“你懂”的表情,暗示江聿这件事情不简单。   本来是当闲聊,他也没觉着江聿听了有什么。   况且吧, 这件事情都过了很久了, 《潮生》该拿奖的拿奖,该封神的封神,也没有媒体大作文章。   全当茶余饭后,听个响儿。   江聿终于知道, 为什么曲导说之前要看下林绵回来了没有。   见江聿脸色没什么变化, 曲导还以为这个八卦不够狠,不能勾起江聿兴趣呢, 他张了张嘴, 就被江聿打断。   “曲导, 道听途说的事情,你怎么还当真。演员入戏不是很正常吗,正好说明专业。”   他手指收紧,嗓音一并冷下去。   曲导愣住,他恍恍然,就见江聿端起了茶杯,指节过于用力握着而微微泛白,兀自在他的茶杯上碰了一下。   “叮——”一声响。   曲导望向他深沉的眼中, 因为瞳色浅, 情绪不高时就格外有压迫感。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 他可能某句话得罪了江聿,但仔细回想了一下, 这件事情始终跟他没关系, 怎么会惹他不快。   他立刻察言观色道:“是是是, 当事人也没承认的事情,确实是胡传。你看我喝了点酒,就爱胡说。小江总见谅。”   曲导放低了姿态讨好,江聿兴致缺缺,眉眼低垂,恢复了方才漠不关心的态度。   他赶紧给江聿倒茶,江聿手指盖住杯口,意思不用了。   林绵回来时,感觉气氛不太对,偷偷看了一眼讪笑的曲导和冷着脸的江聿。   江聿垂着眼,周身气压低。   这段饭后半程,一向热络的曲导都没怎么说话,江聿更是寥寥无言,林绵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全程态度寡淡,吃了几筷子,就没胃口了。   江聿见她没怎么动筷子,又想到她为了体重控制饮食,天天拍高难度戏,又饿又疲乏,暂时将不快放到一边,叫来服务生。   “把鸡丝米线来一份,少油不要加辣。”江聿吩咐。   林绵喜欢吃米线。   但是林绵害怕被她妈支配,立刻阻止:“不用了,我不能吃。”   江聿在桌子下,握住她的手,不轻不重捏了一下,状似惩罚。   “想吃就吃。大不了,我陪你运动。”   林绵摇头。   江聿直接吩咐服务员下单。   曲导看到这一幕,大为骇然,摸了摸额头的汗,低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米线上来,江聿更发挥好脾气,亲自将分到小碗里,递给林绵。   林绵不知道江聿跟曲导说什么。   担心他们的关系曝光,始终客气地拘着。   江聿铁了心似的要跟他在人前秀恩爱,见林绵半天不懂筷子,声音略沉,“不爱吃?不合胃口?”   都不是!   江聿看着她,取过湿毛巾慢条斯理擦完手,拿起筷子,作势要喂她。   林绵知道江聿真做得出,她配合似的,握着筷子往嘴里喂了一口。   汤汁浓郁,细嚼慢咽,香味在唇齿间散开。   “好吃吗?”   江聿今天表现得格外耐心。   林绵缓慢优雅地吃了一小碗,放下筷子,抽纸擦了擦嘴唇,“吃不下了。”   总算是吃了点,江聿自知她的胃口小,也就没再要求。   从饭店回酒店。   江聿一直沉默,不似之前动不动就要牵手贴贴。   “江聿,你不下车吗?”林绵站在车门外,见他坐着没动。   江聿唇角牵成一条线,听见林绵关心他,扯唇:“你先进去,我抽烟。”   酒店人多眼杂,林绵站了一秒钟,从车上下来,快步朝大堂走去。   车门关上。   调了头,直接往酒店外开去。   林绵在二楼窗户想下看,黑色轿车的尾灯在门口闪了闪就不见了。   林绵站了很久,思虑一直放空。忽闻一阵急促脚步声,她勾着口罩戴好,快步回房间。   刚关上门,手机便响了。   她摘掉口罩丢进垃圾桶,瞥了一眼来电是个陌生号码,思索着要不要接。   电话自动挂断,没一会儿,又打了过来。   她的私人号码,没几个人知道,最近也没什么绯闻给媒体八卦,缓了口气,她按下接听。   “林绵?”一道不太熟悉的声线传。   “你是?”   对方确认她是林绵后,语调稍扬,有点热情,“林绵,我是宋连笙,你不会忘了我吧?”   对方又说:“是赵阿姨给我的你的号码,她说你最近在剧组拍戏。”   赵阿姨是林绵母亲赵红云。   乍一听宋连笙这个名字很陌生,林绵在接触的剧组里面排除了一下,好像没有这号人物。   她不好意思说不记得了,淡声回应:“你好,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俗话说,百八十年不联系的人 ,突然找上门,不是结婚就是借钱。   借钱的话,林绵是没有了。   她的钱全都掌控在赵女士手里。   林绵想好了一套推辞借钱的说辞,忽然听见对方说:“啊,我要回来老家办喜酒,你有空回来吗?”   林绵脑子空白了一秒钟,很快,她从记忆深处找到一个人匹配上名字,“你是连笙哥哥?”   对方愣了几秒钟,“对啊,你该不会才想起来了吧?”   林绵没回应,语气不太自然,“你不是早就结婚了吗?”   宋连笙是她从邻居家的哥哥,两家关系走得近,林绵小时候是宋连笙的小尾巴,上少年宫补习班,都是宋连笙负责接送。   宋连笙独生子,也乐意有个小妹宠着,那会儿他上高中了,有些早熟的孩子开始开宋连笙和林绵的玩笑。   林绵不谙世事,仍旧跟在他身后“哥哥”叫个不停。   宋连笙大他六七岁,后来长大了,他高考了去了外地大学,父母关系不太好,很少回来,林绵忙于学业拍戏,逐渐联系就淡了。   上一次联系恐怕还是林绵高一那年,宋连笙留在外地工作了,她曾经瞒着父母坐长途去宋连笙工作的地方。   宋连笙请她吃饭,安顿她住酒店,就跟小时候没区别,只不过,晚上他带了一个女孩给林绵认识。   他介绍那个女孩时眼里带着光和憧憬,“林绵,这是你嫂子。”   后来送林绵去火车站,宋连笙站在车站门口,对林绵说:“我跟你嫂子下个月就就结婚了。”   宋连笙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他说:“啊,我们之前在你嫂子那边办了婚礼,因为房子涉及二套,一直没领证,这不房子刚办下来,就回我们家办婚礼。”   “挺好的。”林绵客客气气说:“还好之前那个嫂子吗?”   宋连笙沉默了几秒,“是……林绵……”   “恭喜啊。”林绵没什么情绪的望着那条江聿回酒店的必经路,语气淡淡的:“不过我最近有几个戏要拍,可能没空回去,我让妈替我去。”   “林绵,真的调不出假期吗?很久没见了。”宋连笙说:“你嫂子很喜欢你,想请你当伴娘。”   林绵忽然抬头,看了一眼炫目的太阳,嘴角扯出笑意,“不好意思啊,我结婚了。”   这句话威力十足,宋连笙足足愣了十几秒,十分意外:“是吗?我怎么没听赵姨提起。”   既然说出来了,林绵很坦然,“隐婚,暂时没打算公开。”   对方立刻理解了,表示不会说出去,林绵到了声感谢,说自己有电话进来,就结束了通话。   他推开窗户,大好的阳光照上地板,整个人沐浴在眼光中,她站着放空了十几秒,打开体重检测软件,检查数据。   幸好终于吃的一点米线,没有增加负重。   退出软件时,宋连笙发来短信:   —这是我常用的号码,你方便的话存一下,有空去上海,我请你吃饭。   林绵礼貌回了句:好。   她卸了妆,换上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看剧本,其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江聿出去将近半个小时,还没回来。   是遇到了粉丝吗?   她拿起手机,刚点开江聿微信,闻妃就打来电话。   “宝贝儿,中午好啊。”闻妃心情好的时候,嘴甜的发腻。   她心情好,说明就有好事情。   “闻妃姐,有什么好事吗?”林绵慢慢合上剧本,放到腿边。   “啧,绵绵,你怎么这么了解我。”闻妃笑嘻嘻的,“好事啊,《LR》杂志来邀约封面,绵绵你火了。”   《LR》作为国内三大刊之一,影响力非凡,在纸媒衰退的时代仍占一席地位,当然能上三大刊已是了不起,拍摄封面更是时尚资源的象征。   林绵之前也上过几档杂志内刊,三大刊实属第一次。   林绵好奇,《LR》在业内以傲出名,时尚资源好到爆才又可能上封面刊,她也只能算半个新人《LR》是怎么看上的。   闻妃得意洋洋,抛下另一个重头戏,“这得感谢你家小江总啊,亲自为你促成了S家珠宝和腕表双线代言人,你马上就红了,我的好绵绵。”   林绵怔然,S品牌属于红血品牌,百年贵族品牌,名号响当当,而且对代言人考验极其严格,一般都是从品牌缪斯开始,江聿能同时帮她促成两个系列代言人,实属惊喜。   这也难怪,《LR》抢占先机,邀约封面拍摄。   “闻妃姐,星盛那边确认了吗?”   闻妃笑话林绵格局小了,“现在星盛都是小江总说了算,他现在该想想,晚上怎么好好谢谢小江总。”   闻妃感慨:“本来我是磕你和江玦的,但没想到你甩了小江总,他不但不记仇,还为你铺路,这么好的男人哪里找啊。我决定从今天开始磕你和小江总。”   林绵看看窗外,可是好男人抽烟还没回来!   *   另一头,江聿站在阴影下,一手接着电话,一手夹着烟拇指搓着一颗奶糖把玩。   奶糖是小时候流行的牌子。   这么多年了,包装都没换,还是那么童真。   他深吸了一口烟,眉眼笼罩在极淡的烟雾中,他垂眼,薄唇抿成一条线。   林律汇报到一半,停下来,“老板,你还在听吗?”   江聿仰起头,脖颈的喉结骨突出,小痣四周的暗红还没消退,脖颈线条延勾勒分明下颌线条,斧凿般的脸。   半眯着眼眸,烟抽的有点狠,嗓音被烟草熏得有点沙哑,“说。”   林律寻思老板天天跟老婆腻在一起。   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难道是欲求不满?   林律战战兢兢汇报完,江聿给出了实施方案,之后陷入沉默,他也不敢挂了电话。   “你帮我整一份林绵演《潮生》后所有采访资料。”   “所有吗?”   江聿“嗯”了一声。   过了会儿,糖果从指缝掉到地上,他轻阖眼皮,嗓音透着凉意:“帮我订回程机票。”   林律刚要挂电话,江聿叫住他:“你怀疑过你女朋友的喜欢吗?”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问题。   林律跟女朋友大学情侣,感情一直很稳定。   “老板,你该不会焦虑了吧?”林律思来想去,觉着只有这一个可能。   江聿弯腰拾起糖果,表皮还是沾了灰,“什么?”   “婚后焦虑啊。像您这种情况,在毫无感情培养的情况下,突然闪婚,是会很容易焦虑和多疑的。”林律觉着挺严重:“要不要我帮你预约一位心理医生?”   简直牛头不对马嘴,江聿说了句不用,就掐了电话。   掐灭烟,收起手机准备回酒店。   林绵发来消息。   林绵:【你怎么还没回来?】   门禁“滴滴——”两声。   林绵正准备打电话给江聿,抬头看过去,起身不小心带倒了剧本。   重重落在脚边。   她没顾得上捡剧本,捏着手机起身,朝江聿走过去,轻言细语,“遇到粉丝了吗?怎么才回来?”   江聿脱掉外套丢在门边,可还是能闻到浓郁的烟味。   他一向烟瘾不大,身上烟味不会带回房间,今天这是抽了多少?   江聿自知今天烟抽的有点狠,身上的味道一时半会儿没法消解,解开衬衫,剥下来,一起丢到门口。   “没有,回了个电话。”   语调冷冷淡淡。   “我先洗个澡。”   说完,他拿着睡衣进了浴室。不多时,水声四溅。   林绵拾起剧本,又开了点窗子,让风吹进来消散烟味,其实她不反感这种味道,反而有时候很向往。   只是,她的房间邵悦可以进出,若是闻出点烟味,总归不好。   江聿很快出来,他上半身赤着,裤腰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头发湿淋淋的,顺着眉骨鼻梁往下滴水,砸进地毯里。   林绵取了条一次性毛巾给他,示意他擦擦头。   江聿随手接过来,走到床边坐下,双腿敞开踩在地板上,膝盖的伤疤就特别显眼。   他就这么让林绵看着,发现她盯着不眨眼,挑眉,“心疼了?”   林绵问他疼不疼,她记得当时为了一张“披头士”唱片,他手臂上擦破一点皮,他抱怨疼,从她哪儿讨了不少甜头。   林绵漂亮蹙起眉头,“你一向很稳的,疼不疼?”   江聿忽略她后半句,递过来的眼神侵略性不容忽视,嘴角勾起讥嘲,“我连谈恋爱都翻船了,翻个车有什么不可能。”   林绵无话可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相处又回到了冰点。   “你是在努力找话题聊天么?”   林绵“……”   江聿擦干头发,扔下毛巾,拉着林绵倒在床上。   林绵双手被他臂膀捆住,声线在身后响起:“头疼,陪我睡会儿。”   手指扣入指缝,林绵枕着他手臂没动。   温热的体温贴着很快唤起困意。   再醒来时,天色暗淡。   江聿在衣柜找衣服,他带来的衬衫不多,挑了件黑色的套上。   慢条斯理扣上纽扣,衣领故意敞开几颗,露出小片肌肤,简直斯文不正经。   林绵问他:“闻妃告诉我了,S品牌你帮忙促成的,《LR》杂志来约了封面刊。”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江聿知道这些事情,他还是想跟他分享。   大概是能分享的人不多。   江聿从镜子里看了一眼林绵,手上动作没停,换好衣裤,戴上腕表,矜贵的手腕露出一点白皙肌肤。   他的手腕骨很大,手掌也大,很适合佩戴腕表,平添几分男人味。   “道谢就不用了。”江聿低着脖颈,调整表带,语气冷淡,“之前就答应过你。”   谈稳定婚姻时,他曾保证过给她资源。   江聿转身,冰凉手指抬起她下巴,低颈碰了碰唇角:“晚上张导安排了活动,别等我。”   *   环境一般的会所内,灯光昏暗,一行人坐在沙发上,酒气和烟雾袅绕混在一起。   江聿陷在沙发上里,灯光照顾不到的地方,他垂着眼,一脸冷鸷,手指在屏幕上划动。   逐条逐条翻林绵的采访,也没查到林绵入戏这种字眼。   他甚至有点后悔阻止曲导爆料,让他说下,说不定线索会更多。   脑子里闪过一些捕捉不住的画面。   江聿翻了几页,加之心情本就不好,愈加烦躁。   这时儿,几个装扮清凉的年轻女孩前拥后簇走了进来,带来浓郁的脂粉味道。   低劣廉价。   比酒和烟味更难闻。   江聿蹙了蹙眉,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忽然一个影子挡住了光线。   他掀起眼眸,不满地看过去。   一个清纯挂的女孩在他身边落座,身上的脂粉味倒是不浓,不让人生厌,江聿睨了一眼,收回视线,打字质问林律。   R:【访谈视频呢?】   林律:【老板,再给我三分钟。】   江聿真的开始倒计时,一直盯着时间。   身边的女孩悄然打量江聿,见他坐着也不说话,一直看手机,身上这股子傲气,就是位矜贵的人物。   她主动搭讪,“你好,你也是张导的朋友吗?”   江聿只顾着倒计时,根本没搭理女孩。   女孩抿抿唇,又问:“我是《京华客》剧组的女配角,你也是演员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江聿被吵烦了。   “你很吵!”   他烦躁时,深邃的眉眼显得格外凌厉,冷傲,看人的眼神冷。   女孩:“……”   江聿垂下眼,张导一个没注意,女孩就去打扰江聿了,他吓得心惊胆战,喊女孩赶紧走,不要吵着小江总。   女孩心不甘情不愿走到别的地方,视线仍不住朝江聿递过去。   可他方才看见,小江总一直在看林绵的采访视频。   跟看财务报表一般专注。   坐了会儿,江聿活动手腕,起身对张导告辞,张导起身要送,被他按回座位。   他让服务员取了几支会所最好的酒给张导助兴。   女孩看着江聿在账单上龙飞凤舞几下,就消费了她小半年的工资,心里越发渴望接近他。   身旁姐妹推她,让她再试试。   女孩胆怯不敢,眼见着江聿离开,她咬了咬唇,追了上去。   “江总。”女孩在背后唤她。   江聿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眉目冷冽,眸光凌厉仿佛在问“你谁啊?”   女孩来到他面前,摊开手心:“江总,你的打火机落下了。”   江聿一眼识破:“不是我的。”   女孩脸上没有半分局促,反而大胆:“其实,我是想邀请你喝一杯,可以吗?”   “然后呢?”   女孩没想到他接了话,兴奋扬起眉梢,含羞带怯地说:“然后,您想干什么干什么。”   这话说得多有意思,想干什么干什么,给了男人无限试探的权利。   江聿笑起来,落在别人眼里几分风流,“自荐枕席,想跟我睡觉?”   女孩香腮泛着粉色,眼眶里水盈盈的,细细的吊带勾在纤薄的肩上,又纯又欲还大胆,男人很难拒绝。   在她以为江聿要上钩时,见他勾勾唇,“你有镜子么?”   女孩疑惑。   “我放着家里天仙老婆不睡,凭什么要你这样货色的?”   江聿的话很羞辱人,女孩脸颊瞬间烧红,就连眼眶里也涌出点泪意,委屈不甘的看着他走远。   气得咬牙跺脚。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电视亮着,江聿陷在床尾的沙发里,后背贴在沙发,手随意搭在扶手上。   电视上正在播放《潮生》。   江聿始终平视屏幕,似乎看的入神,莹亮的光在他眼中跃动。   林绵模模糊糊听见声音,醒来就看见这一幕。   上天眷顾的人,就连后颈都是好看的,薄薄的宽肩,有力的臂膀,线条利落。   “江聿 。”林绵叫他。   江聿转过身,跟她对视了几秒钟,他钻到林绵的被子,将她抱在怀里亲吻,灼热的吻一下一下,指腹摩挲脖颈扬起。   林绵挣扎了一下,被他按回被子里,换了个方向。   细细肩带从肩膀滑落,他的手掐着林绵的腰,发了狠吻下去,又像是跟自己作对似的,要收敛温柔缱绻一些。   林绵有些燥热,微微抬起身,伸手勾住江聿的脖子,脸颊贴着青筋暴起的脖颈,猫儿般蹭。   她想色令智昏大概就是如此。   意识四散时,江聿掐着她的腰,贴在耳边,语气有点沉:“绵绵,在伦敦你把我当谁了?” 第25章 心跳陷阱   林绵第一反应是掐得疼, 脑子里氤氲成一片,带着几分告饶,嗓音沁了水一般, 又凉又软。   “Roy。”   江聿手上的力道瞬间松懈, 他古怪的低睨着怀里的人,唇红齿白,眼角浸润一层潮湿粉色,鼻尖的小痣覆着一层薄汗, 灵动如火种, 灼人眼睛。   她仰面,脖颈湿漉漉的, 偏白的肌肤泛着蜜粉色, 汗湿的头发沾在鬓角缠在颈侧。   江聿忽然有种把天上月亮, 拉入水中的错觉。   柔软可欺的唇瓣里溢出他想听的名字,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磨蹭着地催促:“Roy。”   有意还是无意不重要了。   此刻她的眼睛里潮湿,但也只能装下他的影子,嘴里叫着Roy,就够了。   江聿喘着气,俯身低颈亲吻她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嘴上可以说谎, 眼睛骗不了人的。   眼皮轻轻颤动, 睫毛上下抖动,江聿亲了几秒, 吻便转战其他位置, 每一处都能让她快乐的地方, 都被精心照顾。   林绵觉着快疯了。   踏入云端,又坠入深渊,也不过如此。   江聿总有这种轻而易举的魔力,让她想不了其他的事情。   手臂攀紧他的肩膀,去咬他脖颈小痣。   天刚蒙蒙亮,林绵的闹钟就响了。   她窝在他怀中睡得舒服,听见闹钟皱了皱眉,紧接着一只手伸过来按掉,再将她搂紧。   过了十分钟,闹钟再次响起。   江聿缓慢睁开眼,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他侧身那过她手机,没忍住嗤笑一声,除去按掉的闹钟,还剩五个闹钟。   林绵早上有戏,得早点出发,昨晚顾忌着,他都没舍得多做,折腾了一次就放她睡了。   林绵困得不想睁眼,江聿侧躺着,看着她睡颜,指尖从额头沿着鼻梁滑到嘴唇,按压着唇瓣揉了揉。   饱满的唇色柔软细嫩,他揉了几下,喉结微动,低头咬了上去,抬起眼皮看她,居然还没醒。   林绵慢慢悠悠醒来,睡眼惺忪地望向江聿眼中,后知后觉意识到在做什么,神色不自然往后退:“我要起床了。”   江聿挑眉,动作却没停,声音带着困倦沙哑,“不耽误。”   说不耽误是假的,林绵起床整整晚了五分钟,而且又多了一个印记。   属狗的吗?   这么喜欢打标记。   林绵挽起头发,站在洗漱台前启动电动牙刷,江聿贴了过来,从后抱住没忍住又动了手。   “绵绵,看镜子。”江聿压低了气声说。   林绵哪敢看变型的睡衣,肩带摇摇欲坠,都快断裂了,他低头咬住细细的肩带,抬眸跟镜子里的她对视,浅色瞳孔撩拨人。   她断断续续洗漱完,江聿告知她上午的航班返程。   从酒店到机场车程一个多小时,所以他要跟林绵同一时间出发。   林绵洗漱完,替他整理行李,他带来的不多,唯独少了那柄黑伞。   *   林绵拍完一幕戏份。   坐在遮阳伞下,邵悦赶紧送来柠檬水,她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把捏着起风的扇子,笑嘻嘻,“绵绵姐,你热不热?”   春去夏来,日头渐高,微风裹挟热气。   今天这场戏和傅西池碰上了。   他大摇大摆过来蹭遮阳伞,见邵悦手里的扇子有意思,讨来研究。   捏一下,风扇就转动带起风。   傅西池跟发现了新奇玩意儿,“这个有意思。”   见他玩得起劲儿,林绵笑笑,转头问邵悦,“有人找吗?”   她其实想看看,江聿报平安。   邵悦摇头说没有。   林绵点点头,继续看其他人在威亚上荡来荡去,太阳晃得眼睛微微眯起来。   其实他也没有报备的义务,她想。   邵悦上个厕所的功夫,蹬蹬噔从远处跑回来,气都来不及喘匀,瞪大了眼睛说:“我听说个八卦。”   但看傅西池也感兴趣看着她,她缓了一口气,说:“其实,也不算什么八卦。”   导演远远叫傅西池。   他应了一声,把扇子还给邵悦,还说:“待会儿我再来听八卦。”   邵悦点点头,等到傅西池走后,林绵盯着不远处几个古装装扮的女孩看了会儿,才转头看向邵悦,动了动嘴角,“什么八卦?”   邵悦搬了小板凳坐到林绵身边,捂着嘴说:“听说那个穿红衣服的,昨晚找小江总表白被拒绝了。”   邵悦用眼神指了指古装女孩里穿红衣的那个。   五官倒是清秀,身材也纤细苗条,只不过红色不衬她肤色,整个人显得有点黑,不出众。   “我刚去厕所,她躲在厕所跟小姐妹哭了,听说小江总嘴挺毒的,说的可难听了。”邵悦摇头晃脑,幸灾乐祸着。   林绵少有的对八卦感兴趣,笑了下,“怎么嘴毒了?”   邵悦模仿着听来的八卦,咳嗽两声清嗓,压低了声线,“你有镜子吗?我放着家里天仙老婆不睡,凭什么要你这种货色。”   “是不是很毒?”邵悦捧腹大笑。   林绵示意她小声些,别让人听见了,唇角也因为邵悦学来的模样弯出弧度。   邵悦笑得往后仰,手往后撑在地板上,双脚朝天,差点摔地上。   林绵把人抚起来,拍拍她衣服上的灰,邵悦受宠若惊,赶紧阻止林绵,“绵绵姐,你别弄脏了手。”   之前接触,林绵比较冷,不太爱开笑脸,冷冷清清的大美人,脾气反而不差,当时闻妃告诉她,助理就是衣食住行跟着伺候,她还怕林绵这样的人挑剔,处处拘着。   没想到待在一起时间越长,反而发现林绵只是性子冷,人很好,很温柔。   林绵拉着她坐下,拧开矿泉水要给她浇手。   水哗哗啦啦淋在掌心,邵悦搓干净,又拿纸擦干净,坐回小板凳,仗着胆子八卦,“林绵姐,你跟小江总认识啊?”   江聿过来保姆车带走她是事实,林绵淡然地“嗯”了一声。   邵悦压低声音问:“那他真的结婚了啊?”   林绵一顿,沉默了几秒点头,“对,他结婚了。”   “他老婆是不是很漂亮?”   林绵轻咳了一声,稍稍转过脸说:“算是吧。”   邵悦直呼自己吃了柠檬果,“年纪轻轻早婚,还娶了个大美人,关键是洁身自好守男德。这是个什么24孝好老公啊!他的老婆会幸福死吧。”   林绵握着水瓶,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红衣女孩,她好像很伤心,边哭边拿着纸巾擦脸。   同班一直在安慰。   江聿的话是说得有点重。   但他性格一向如此倨傲。   脑子里又闪过闻妃夸江聿好男人,让她好好感谢小江总。   昨晚倒是感谢了,他昨晚今早没少占便宜。   但口头上,她昨天像说感谢来着,被江聿一句“应该的”给堵回来了。   林绵找邵悦拿来手机,划开屏锁。   消息栏目干干净净,江聿也没发消息过来,界面还停留在昨天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林绵看了眼时间,点开航班追踪,输入目的地。   显示他的飞机一个半小时前降落。   想必在忙,林绵直接拨给了黎漾,电话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懒洋洋接起。   “绵绵。”黎漾一副很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你终于想起我了。”   林绵在黎漾面前是放松的,,弯了弯唇角,“你呢,你老实交代干什么去了,听起来像是几宿没睡。”   黎漾干巴巴地呵呵了几声,用十分嫌弃的态度说:“被他妈一条狗咬了。”   “嗯?什么意思?”   黎漾语调抬高,气呼呼地讨伐,“男人就没一个是好东西,啊哟,我的腰疼死我了,我告诉你,我真的遇到了一条狗。”   林绵听得似懂非懂,又听黎漾压低了声音低吼,“别啃我了,有完没完。!”   很显然这句话,不是跟林绵说的。   她明白了,狗嘛,那肯定是狗男人简称,黎漾一向如此称呼。   林绵善意提醒,“漾漾,快十一点了,你该不会还跟狗在一起厮混?”   黎漾笑了笑,“你现在聪明了。”   “是那个实习生小弟弟?”   “不是。”   林绵很意外,黎漾喜欢觊觎那个小弟弟很久了,这才几天,就移情别恋了。   “回来了给你说。”   “你找我什么事儿啊?你这会儿不拍戏啊?”黎漾问。   林绵侧了侧身往遮阳伞里躲他,她说:“漾漾,我发你张图片,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买到同款。”   黎漾是做摄影的,时尚资源一大把,找个同款应该很容易。   黎漾爽快应下,林绵把照片发她微信上,黎漾笑着打趣:“哟!这么快就发展到给小江总送礼物了啊!”   林绵想说不是,其实这条领带是黎漾生日那次,他塞给她被她弄丢的那条,但当着邵悦的面,不好解释。   黎漾说领带是定制的,不太好找,她试试看。   顺便,她发善心,发了几条领带款式过来,让林绵挑一挑送给江聿。   林绵当真听了建议,仔细对比了一下,款式都大差不差,不算有新意,她忽地想到,“漾漾,你那边有适合男士的耳钉吗?”   黎漾还愣了一下,发了不少图给她选,林绵选了最保守低调的黑曜石耳钉。   “对了绵绵,那件事情我托人去查了,估计快有眉目了。”   本来一件没希望的事情,可能有新的进展,林绵心情稍显激动。   可是下一秒,赵女士的电话打进来。   林绵的好心情一扫而光,神经瞬间紧绷,指尖停留在接听上犹豫了几秒按下去。   “绵绵,在跟谁打电话,我打了半天打不通?”赵女士上来就质问。   “黎漾。”   赵女士说:“我听闻妃说,你拿到了红血品牌的两个系列代言?还有一个封面刊?”   明明都知道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来问一遍。   “是的。”   “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赵女士好像很不满,“红血品牌哪里能比得上蓝血品牌,还是两个系列不是全系列代言,你们老板就不能争取蓝血?”   “妈,我能代言红血品牌就已经了不起了,老板不是神,他不能什么事情顺着咱们的心意来。”   赵女士愣了几秒,语气略重:“绵绵,你这是在向着外人?”   林绵垂眸,脸色不太好,“我是向着道理。”   双方陷入了沉默,通话计时快速跳动,林绵真的有挂掉的冲动。   “对了,你宋连笙哥哥回来办婚礼,你能回来吗?”赵女士说:“他老婆想找你当伴娘,你可不能答应。什么人啊,就想找你当伴娘。”   林绵:“……”   “绵绵,我们在你房间发现一张诊断证明,你为什么要背着我看心理医生?”   在赵女士的眼里,她只是一件完美的商品,她又怎么会关心她呢。   *   江聿刚抵达北京。   就被老江总叫回颐和。   原因无他,他抽走祁阮两个高奢代言,祁阮给他爸一通哭诉,祁父电话直接打给了老江总。   虽然嘴上客气,但其实句句不离指责星盛不会办事,江聿胡来。   江聿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把老江总的话放心上,陷在沙发上,垂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老江总说完,江聿掀眸,嗓音淡淡:“说完了吗?”   老江总一愣,仰头看向站起来的江聿,比他记忆中的小孩高了挺拔了,有了自己的思想了,也不受他管束了。   “你等会儿。”老江总命令他,“吃完饭再走。”   “你什么时候把你老婆带回家?”老江总提起来就来气,江聿结婚都不通知他们一声,“就是天仙也得让我们见见。”   江聿低笑,“不让,怕你们催生。”   “……”   江聿今天也没什么安排,就留在颐和休息。   傍晚,快开饭了。   江敛从外面晃回来。   他喜欢一把攀住江聿脖子,压弯脊梁跟人显得亲密,完全小孩心性。   江聿也不知道他这个弟弟什么时候能长大。   又想,还是别长大了,就这样挺好。   江聿抓着他手,作势要给他来个过肩摔,江敛吓坏了,攀着他脖子大喊,“哥哥哥,我错了。”   江聿卸下力气,江敛从他背上下来,带歪了他的衣领,一枚暗红色吻痕赫然闯入眼中。   江敛“啊”了一声,顿时大喊:“靠,我不干净了!”   江聿整了整衣领,似笑非笑,晃了下江敛的头。   手机响了,他走到一边打开查看。   喻琛:【啧,我知道一个大爆料,请我喝酒就告诉你。】   他没什么兴趣,回都不想回。   看到林绵的消息稍稍显意外。   林绵:【平安到了吗?】   林绵:【你的糖果没带走,还有平时少抽点烟。】   江敛在身后蹦出来,啧啧两声,“哥,小嫂嫂也太爱你了吧!”   江聿翘了翘嘴角,“是吗?” 第26章 心跳陷阱   江敛用他道听途说的经验, 信誓旦旦分析:‘这还不是爱是什么?又是用你没带走糖,暗示舍不得和你分开。又是让你少抽烟,这就很好懂了啊, 当然为了她爱惜身体啊。”   江敛忍不住奚落他哥:“哥, 你一个结婚的人了,怎么比我还不懂。”   江聿抬了抬嘴角,“谁说我不懂,成年人含蓄懂不懂, 哪像你们这些小屁孩。”   他兜着江敛的头晃了晃。   江敛不服气, “谁小屁孩。”   “哦?不是小屁孩?”江聿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个头是挺高了的, 少年人体魄初具模型, 没给江家丢脸, 他笑了下,“那你早恋了?”   江敛“嘁”了一声,“恋爱狗都不谈。”   江聿盯着江敛看了几秒,听他弟说话的语气,就猜到大概跟谁学的了,“你又去江措公司鬼混了?”   江敛说:“当然没有,江措哥公司都快上市了!!!”   江聿哦了一声,“告诉他, 改天找他打牌, 好久没聚聚了。”   “他没空跟你们玩。”江敛哼了一声, “他忙着追老婆呢!”   “不是不谈恋爱吗?”   江敛说:“追老婆和谈恋爱能一样吗?再说了,狗不谈, 他谈!”   笑声在胸腔里漾开, 江聿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   手机响了, 是他伦敦朋友Troye发来的消息。   对方发了两篇在核心期刊发表的心理学文献和一句话——   【我看过你发来的影片,我想这两篇权威文章会给你答案。】   江聿没点开文献,而是直接拨给了Troye,跳过了问睡没睡这种寒暄,他直奔主题。   Troye主攻心理学,在没有直面病人时亦无法下定论,犹豫不决。   “Roy,其实没必要分清楚她到底喜欢谁,你们是真实在一起过,还结婚了就够了。”   在江聿再三催促下,Troye提出了大胆设想:“通过影片和行为动机分析,也许你的女朋友一开始只是喜欢与角色相似的人。而你恰好跟片中男主人公有诸多相似的重合点。”   江聿深深蹙眉,薄唇抿成一线,周身气压极低。   回忆刻入脑中。   再往下,他想不下去了。   “什么意思?”嗓音沙哑了些,如同挤出来的。   Troye说:“她可能把对男主人公的好感或者喜欢,当然我是说对片中角色,迅速的无条件转移到你的身上。我想你们可以谈谈。”   *   林绵今天收工比较晚。   邵悦帮她收拾用品,傅西池过来敲门,探出半个身子,“林绵,吃不吃宵夜,今晚张导请客。”   林绵摇摇头,她太累了,只想快点回酒店洗漱休息。   “你们去吧。我给张导说一声。”   傅西池投来关切眼神,“你不舒服么,看你精神不太好。”   “没有。”林绵温声细语,劳累过度,脸色就偏白,会给人一种生病的错觉。   群里老师们催着集合。   林绵催促傅西池,“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不知道谁走过来,勾着傅西池肩膀把人拉走,林绵松了口气,侧头问正在忙碌的邵悦,“邵悦,你想吃去吃宵夜吗?”   邵悦惊讶:“我可以去吗?可是,我去了,绵绵姐你怎么办?”   林绵表示没事,她跟着保姆车回酒店,“你跟他们去玩吧,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邵悦道谢,“绵绵姐,如果你想吃什么打电话给我。”   林绵点头,忍不住叮嘱:“不要喝陌生人递来的酒水。要是喝酒了,打电话给我。”   邵悦愣了愣,点点头说好。   保姆车稳速行驶,窗外一片漆黑,零星路灯闪过,仿佛构成了一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   林绵盖着小毯子短睡了会儿,醒来恍惚了几秒钟,拿出手机看时间。   发给江聿的消息还没得到回复。   是没看到?   还是不想回?   林绵也有感觉,江聿情绪有点低落,但不知道症结在哪里。   算了,他性格一向如此倨傲。   况且他们这种表面夫妻,人前做做样子,人后各过各的。   林绵在对话框停留了十几秒,切出去点开傅西池的微信,拜托他看着点邵悦别喝酒。   傅西池很快回了个“好”。   房间只开了一排灯廊灯,隐隐绰绰,昏暗的有点温馨,呆久了有了自己的气息,就像个简单的家。   林绵洗漱完穿着浴袍,领口微微松垮,露出肩头和锁骨大片肌肤被水汽蒸腾泛着细蜜粉色肌肤。   抬手撩起半干的头发,领口滑下去,挂在纤细白皙的手臂上,清冷中透着一缕慵懒的美感。   她坐在床头,捧着剧本看了半个小时,歪在枕头上眯了会儿。   一道突兀铃声响起。   林绵惊醒,在枕头下找手机。   灯光刺的眼睛眯了眯,指尖按下接听键。   傅西池嗓音有点急,“林绵。邵悦喝酒了。”   林绵上顿了一下,没问喝了多少,挂了电话后,打开衣柜找衣服。   晚上大牌档,她为了不让人认出来,换了套比较家居的衣服,披散着头发垂在背后,带上口罩,拿着手机出门。   方才傅西池发了定位,大牌档距离酒店不远,不用打车拐个弯就到了。   影视城外比较热闹,晚上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林绵勾了勾口罩,匆匆朝大牌档走去。   拐了弯就看见傅西池站在大槐树下抽烟,他转身看见林绵,冲她招手。   “邵悦呢?”   她担心傅西池出来了,邵悦会出事,眉头绷紧,后怕感涌了上来。   傅西池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一眼,说:“这姑娘喝了不少,老有人一直灌她,我还帮忙挡了几杯。”   林绵沉默着往前走,傅西池摸了摸鼻尖,弄不懂哪里惹林绵不高兴了。   幸好,邵悦喝得是啤酒,没有完全醉,看见林绵时,猛地站起来,差点摔倒,一手按着桌子,说:“绵绵姐,你怎么来了?”   大家招呼林绵坐下吃点,林绵客气道谢,拉着邵悦肩膀说:“我先带她回去。”   邵悦喝得小脸红扑扑的,笑起来有点憨憨的,她反应了几秒钟,点点头:“好,那我先跟绵绵姐回去。”   她晃了晃,被林绵抓着手臂往外走,脚步凌乱仓促。   烟火缭绕的大牌档,酒肉调料的味道混合着人类活动的气味,并不是很好闻。   林绵稍微走得快了点。   傅西池追出来,喘着气停下,“林绵,我送你们回去吧。”   林绵客气道谢,“不用了。你继续玩吧。”   “今晚,我没看住邵悦,你不高兴了?”傅西池小心试探,他总觉着林绵变了,不如他们之前在剧组关系亲密。   但好像又是一直如此,他热络地与她联系,她始终冷冷淡淡,跟谁都不是很亲近的样子。   林绵没想到傅西池误会,薄唇牵动,“不是,我还要谢谢你通知我。你别多想。”   邵悦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小小的脑袋瓜子有点失灵。   傅西池看了一眼邵悦,欲言又止。   林绵握紧邵悦手臂,防止她晃晃悠悠,刚要离开,迎面走来两人,叫住她:“西池,林绵!”   林绵朝对方看过去,见对方笑着说:“真是你啊,你们啊。”   林绵一下就想起来了,主动打招呼这位是马导,是她上次被灌醉在场的人之一。   没想到对方记得她,她像是抓到了一点希望,对马导说:“好巧,您又有大作要上了吗?”   马导笑笑,“小电影小电影,你呢,听说你跟西池在《京华客》剧组。”   林绵点点头,傅西池跟马导攀谈了起来,相谈甚欢,傅西池又说:“林绵助理喝醉了,让他们先去回去,我陪你喝酒。”   林绵看向傅西池,“你跟马导早认识?”   马导笑呵呵,“我跟西池老弟,岂止是认识,简直就是故交。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拍拍傅西池肩膀,揽着人往大牌档走,“走喝酒去。”   傅西池回头看林绵,她扶着邵悦站在原地。   邵悦回头看林绵,“绵绵姐,你特地来接我,你好好哦。”   “不是告诉过你,别人给的酒水一律不能喝。”   邵悦吐吐舌头认错,林绵无可奈何笑笑,揽着她往酒店走去。   等安置好邵悦,林绵回到房间,在沙发上枯坐了会儿。   她犹豫着要不要给黎漾打电话商量一声。   手机上有推送广告弹出。   她随手切入微信,发现有个好友申请,备注是马导。   林绵顿时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她想也没想按下同意。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正在看手机,正当她措辞打招呼时,对方发来消息。   马导:【林绵,明天有空吗?有个角色想找你谈谈。】   林绵想了几秒,指尖在屏幕上打字:【明有空,马导,正好我也有些演技方面的问题想要请教。】   双方一拍即合,约下第二天的饭局,她松了口气似的,倒在沙发上。   突然安静下来,她才觉着这间房子哪哪都是江聿的味道。   他的存在感无孔不入的刺激神经,在这里做过那些亲密事情,一帧一帧在脑海播放。   她倏地睁开眼,拿起手机看消息。   江聿还是没动静。   朋友圈里倒是挺热闹,大家生活丰富,她指尖按着屏幕往下滑,忽然间翻到一个视频。   没有备注,一个动漫头像,名字是个“。”林绵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发了一段视频,画面很晃,估计是灯光原因导致像素低,但仍旧把江聿半张侧脸拍进去了。   他陷在沙发里,矜贵恣意,明暗的交替的光线,勾勒他深邃的眉眼和凌厉轮廓。   骨节分明手指握着酒杯,送到唇边。   发现了对方拍他,递过来的眼神冷冽锐利,有种要透过屏幕刺过来的错觉。   她关掉视频,快速滑走,吓得心跳微微加快。   忙着在酒吧买醉,难怪没空回消息。   她放下手机,换了睡回到床上,拉高被子,试图做个美梦。   翌日中午,林绵早早到了定好的饭店。   邵悦被她安排在一楼大厅等着。   几分钟后,马导也准时到了,他笑着在林绵对面落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气。   定好菜色,服务员退出去关上门,室内一片安静,只有空调运转的微弱声响。   林绵抿了口茶,看向马导,细声开口:“马导,你还记得我们吃饭那一次,x导演有没有什么异常?”   马导诧异了几秒,面色变得凝重,叹了口气:“我找你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他慢悠悠说:“其实,这件事情我在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当时,他在走廊里想对你不好的时候,不巧我刚拉开门准备去厕所。我想过出来阻止,但怕事情闹大。”   林绵紧紧地握着杯子,骨节微微泛白,红唇紧紧抿着,清冷美目蓄着情绪。   马导继续:“你当时跑了,我心想应该就没事。谁想到有个年轻人突然冲出来,把x导按在地上就是一顿爆锤,下手又重又狠,拳拳要把人往死里揍。要不是服务员出来阻止,后果恐怕……真的吓人。”   他回想起来,那个人揍人的手法,仍心有余悸。   然而,让林绵心颤的不是对方揍人的手法,而是那个下狠手的人。   有个荒唐的答案在心头盘旋。   林绵眸光动了动,睫毛轻轻颤动,即便克制着仍旧没办法平稳呼吸,她看向马导,“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马导模糊道:“很高很瘦,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但对方手上戴了一枚戒指。”   戒指!   林绵喉头有点涩,她沉默了须臾,问马导:“是江聿吗?”   马导眼神闪烁,低头往嘴里喂了一口茶,含糊其辞,“啊,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马导越是这般闪躲,林绵心里的疑虑更大,她说:“是江聿对不对?”   事到如今,马导抬眸看了一眼,林绵,压低声音说:“你别把我抖出去。当时在场的不止我一个,看到的都拿了封口费的。”   “小江总,不让说。”   难怪了,事发之后她回去找饭店,没有人承认当晚发生了什么,就连监控,也在那个时候坏掉了。   是巧合了,她曾经问过很多次,知情的人都告诉她,那是臆想,不是真实存在的。   她甚至怀疑那道惨叫声是精神错乱的产物。   林绵不再追究时隔很久,马导出于什么目的说出真相。   她端着茶杯,指尖微微有些抖,“谢谢马导。”   马导见她脸色不好,关切地打量着,“你没事吧?”   林绵摇头,勉强挤出浅笑,“没事。”   *   近日连续下雨,山上突发小范围泥石流。   进山的路被阻断,剧组被迫停摆。   整日待在酒店,林绵心里装着事儿,她跟张导打过招呼,定了机票回北京。   她没提前告诉江聿。   输入密码,房门打开,屋子里漂浮着一股没人住的生冷气息。   林绵放下行李箱,弯腰换上拖鞋,鞋柜里干干净净,除了他的高跟鞋,江聿的皮鞋几乎没动过。   她关上柜门,然后起身朝室内走去,指尖从家具上划过,倒是干净,想必阿姨天天有来打扫。   她的备用剧本整成一叠放在茶几上。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蚕丝被上一点折痕都没有,有点像猫咪巡视疆土一般,林绵将每个屋子检查一遍。   但她突然发现,有个她之前没留意的房间,紧锁着。   转了转门锁,根本打不开,想必是江聿放什么重要物品的地方,她松手,回到沙发坐下。   恐怕江聿也很久没回来了。   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拨通江聿的电话。   响了几声,才缓慢接听。   “江聿。”林绵先开口。   “林小姐。我是林律。”林律客客气气,“老板正在开会,需要帮您转达吗?”   林绵愣了两秒,记忆里江聿就该骑着摩托车全城跑,轰鸣声嚣张又高调,永远热烈,永远无所畏惧才对,而不是现在囿于一张会议桌,被开不完的会,忙不完的应酬束缚灵魂。   “林小姐?”   林绵回神,觉着有必要说一声:“麻烦你转告他,我回雲庐了。”   林律说:“林小姐,老板没有告诉您吗,我们正在上海出差。”   那头闯进一道清冽嗓音,“谁的电话?”   林律回:林小姐。   江聿问了句怎么不告诉他,然后电话就被他接过去,语调稍淡:“什么事?”   “我回雲庐了,你出差了?去几天?”   林绵少有的表现出关心。   江聿轻哂,揶揄道:“查岗啊?”   林绵怔了一下,抿唇,“不是。”   江聿突然不说话了,很静很静,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你什么时候回来?”她又问。   江聿沉默了几秒,这次没有揶揄她,规规矩矩说:“还有三四天吧。”   不痛不痒的对话在林律催促江聿开会结束,她放下手机,活动一下酸涩的手腕,想着回自己的住处一趟。   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江聿发来的。   R:【我让阿姨待会儿过去,你想吃什么告诉她。】   林绵回复他“谢谢”。   R:【要真诚心感谢我,来上海陪我。地址,房间号:8182】   R:【林绵,你敢吗?】   自从搬到江聿家,林绵就少回出租房。   只不过没有阿姨定时上门打扫。   她换了拖鞋,给黎漾找了双拖鞋换上。   黎漾弯腰换鞋:“你这房子,要不退了吧,怪浪费钱的。”   “留着吧。”她不可能一直住在雲庐。   林绵趿着拖鞋往卧室去,双手抓着头发随便挽起来,用抓夹固定,露出光洁雪白的脖颈。   换了家居服,她先给快要干枯的绿植浇了水。   黎漾在客厅转了一圈,手指撩起窗帘,弯腰往下看,角角落落检查了一遍,没看见戒指。   “绵绵,你说戒指会不会在沙发下面?”   林绵看着沙发犯难,大长座真皮沙发,估计两个人也很难挪动。   她扶着沙发上,蹲在地上,往里面看看,沙发很宽,手根本够不着。   她思来想去,还是抵着沙发一角,用力推动,沙发没挪出多远,倒是热出了汗,头发缠在颈侧,她吹着吹,甩了甩手腕,继续推。   很可惜,她把家里破坏得乱七八糟,还是没能找到江聿的戒指。   林绵从冰箱拿了瓶水打开,递了一瓶给黎漾。   “漾漾,你说我家客厅就那么点地方,怎么就找不到戒指。”林绵也有点崩溃。   黎漾累得往后瘫倒在沙发上,林绵躺在她旁边,侧过脸告诉她江聿为了得到戒指比赛受伤。   黎漾忍不住感慨:“绵绵,看来,也不是所有男人都是狗男人,江聿就不是。”   林绵说:“他的戒指很重要,我想找到。”   黎漾冷静下来,说:“你家就那点空间,找遍了也没找到,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什么?”   “他的戒指压根就没丢你家,他只是随便找的借口?”   林绵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当时她发着烧,江聿说丢了,她没心思想就信了。   被黎漾这么一分析,反而有点道理。   “我还是问问江聿。”   黎漾提醒她:“对了,你的礼物过几天可以取走了。”   “好。”   林绵拎着礼物,站在8182房间门口时,她觉着自己疯了。   因为江聿冷冷淡淡的态度。   她从北京跑来上海。   个中缘由她说捋不清楚,大概是黎漾从中拱火占主要部分。   指尖按下门铃。   喧嚣的声音在门内响起,十几秒过去,都没人开门。   难不成又去买醉了?   林绵站了十几秒,决定下楼定个房间。   她刚要转身,房门被打开,潮湿的水汽混合着沐浴液的香气扑面而来,她抬眸看见江聿穿着睡袍,扶着门望着她。   头顶的灯光照在他湿漉漉的短发上,一从阴影印在鼻梁边,黑而湿的头发,衬得整个人眉目深刻。   只是他脸色太冷,瞳孔里无惊或喜。   林绵误以为他不欢迎。   “我没打扰你吧?”林绵觉着太鲁莽了。   手腕被湿润的手心握住,整个人被带进房间,往后靠在坚硬的门上,“咔哒”一声,门落下锁。   想说的话被碾碎在唇齿间,潮湿微凉的身体将她禁锢,她被困在他的双臂间,滚烫的吻却比体温高很多。   脚步勾着脚步,凌乱仓促地挪到床边,林绵陷进被子里时,江聿也跟了上来。   身上的水汽被蒸发,取而代之的是热腾薄汗,覆在薄韧的肌肉上,在青筋尽显的鬓角,脖颈,肌肉鼓起的肩头腹部聚成水珠,滴落。   骨节分明的手指善于发挥它的优势。   林绵咬着唇,眼里潋滟弥漫,如青山如远黛的眉眼,似雨天山涧笼罩着缥缈云雾。   “怎么过来了?”   江聿动作一点也不温柔。   带着几分故意折磨的狠劲儿。   林绵闭上眼睛,睫毛轻颤:“你叫我来的。”   低笑贴着她,江聿嗓音有些漫不经心:“我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啊?”   林绵轻哼一声。   江聿贴在她耳边坏笑着说了三个字,林绵倏地睁开眼,告饶,“不行。”   这种时候,欲拒就成了还迎。   江聿被勾得呼吸都快了。   “绵绵,你这样让我像是金屋藏娇。”   林绵忽地想到他当着张导的面自诩他才是金屋藏的“娇”,偏过头不看他,“你才是。”   江聿俯下身,掌心从肩膀沿着手臂一点点滑到手腕扣住,在她脸颊落下一吻的同时,抽来领带在她手腕上绕了两圈,系了个松垮的结。   江聿捡了个枕头塞她身下,“我现在可以藏进你的小金屋吗?” 第27章 心跳陷阱   “忍不住了。”江聿低声蛊惑着。   仿佛有几百只蝴蝶同时从胸口飞出去。   林绵根本没法回答这句话。   江聿表面冷静绅士, 其实在这种事情上很不讲道理,甚至隐隐透出几分强势。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聿心情不好,总之林绵遭了点罪。   过后, 江聿拉着枕头靠在床头。   往脑后捋了一把头发, 额头上青筋未退,汗意涔涔,脖颈上氤氲着蒸腾的热意。   他侧身摸过烟盒,自然的敲了一支悬在嘴上, 忽地意识到林绵在, 又摘下来捏在指尖捻着玩。   林绵裹着被子转过身看他,眨着水眸, “你想抽就抽。”   江聿发尖汗湿, 挡在眼前, 眼睛湿润泛着薄光,半垂着眼皮,有种餮足后的倦怠感。   忽地指尖空了。   他的烟被林绵拿了过去,她拥着被坐起来,雪白肩头露在空气中,上面鲜红的痕迹很新鲜,她长指捏着烟说送到他唇边,示意他咬住。   江聿懒倦地掀眸, 目光在她脸上扫, 咬住烟的同时, 把她拽进怀里,摸来衬衫给她套上, 嗅到她身上那缕勾着他发狂的香气。   “穿上衣服, 别高估我的忍耐力。”   他歪着头, 低睨着她胸口,指尖抓着纽扣,一粒粒娴熟扣上,这会儿倒像个正人君子。   床头灯照亮他半张脸,勾勒旖旎气氛。   林绵低头看着他,指尖触碰他的黑发,皱眉:“我想洗澡。”   她不喜欢黏糊糊的感觉,更不喜欢伴着这种感觉入睡。   低笑从胸腔里闷出来,可能是他刚舒坦了,所以很好说话,撩起眼皮,轻佻一声:“林绵,你是水做的吧。”   林绵误解了他的意思,瞥了一眼他膝盖压着的地方,白皙的脸上泛着浅浅的蜜粉色,两颊尤为明显,宛如扫了腮红一般勾人。   “跑来上海让我故意伺候你?”他戏谑扯唇。   他先一步踩在地板上,直起身扣住林绵的腰,单手将她抱到了胸口,接着另一手扣上来托住,趿着拖鞋大步朝浴室去。   他将林绵放进浴缸,漫不经心低下视线看着她,抬手碰碰她的脸颊,“怎么还这么红?”   林绵被他指尖烫到了,偏头躲了一下,下巴被两指掐住,转过来与他对视。   下一秒,江聿低颈,亲了亲脸颊。   “我听他们说有种腮红就是你现在这个状态。”江聿玩味在她脸颊摩挲。   “什么?”   江聿薄唇溢出一串名字,“Orgas/m”   林绵愣了几秒,脸上的粉色愈发明显,夸张到耳根脖颈也蔓延开,倒真有几分江聿形容的那样。   放了温水,江聿服侍林绵洗漱完,扛回床上。   床单是没办法用了,江聿又不能叫客房服务,他将衬衫丢在床上垫着,让林绵将就一晚。   江聿转身进了浴室,林绵毫无睡意,从床上滑下来,房间位置极好,可以俯瞰江景,高楼林立,江面上有船只来来往往。   江聿很快从浴室出来,空气里涌入些潮湿水汽,他抬眸睨了一眼林绵。   系上睡袍的腰带,朝她走过去。   地上铺着高级羊绒地毯,拖鞋踩在上面无声无息,他双手从后环上她的腰身,下巴抵在她肩头,看向她看的那片夜景。   林绵吓得抖了一下,侧过头,脸颊碰到他额头,细软的头发贴在颈侧,勾起些许痒意。   “那是什么?”江聿抬了抬下巴,指向掉在地毯上的礼品袋。   林绵动了动唇,“我又我家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你的戒指。”   江聿没想到林绵还挺挂心他的戒指,浑不在意似的,“然后呢?”   林绵没敢真问他是不是记错了,想到他默默为自己做的事情,她用商量的语气说:“可能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我赔你一枚吧!”   话音落下,江聿没回应,室内变得无声无息。   见他半天没给反应,林绵碰了碰他手臂,问他:“行不行啊?”   江聿扯了扯嘴角,半垂着眼眸,“好啊。”   他靠的近,胸膛很热,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清晰感知对方的心跳速度很快,而自己的心跳似乎怎么也跟不上速度。   林绵从他怀里离开,纤细的手指执着黑色礼品袋,示意江聿打开看看。   江聿眼底划过一抹惊讶,他接过礼品袋,幸好包装不繁复,打开丝绒礼盒,便能窥见里面的物品——   一枚黑色的耳钉。   出乎意料的,江聿嘴角垂下,伴随“啪”的一声,阖上盖子丢回袋子里,他动作很快,连袋子一起还给林绵。   “我不需要。”   语气倏地变得冷漠。   林绵没接,只是不解地看着他。   江聿见他不接,转身将袋子随意丢在沙发上,然后去床头找烟。   房间里很静,空调运作的声音很小,露台的门半敞着,有风卷着纱帘飘起来。   风像是从四面八方涌进房间。   风从她的脚踝穿梭,林绵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不是来自风的温度,而是江聿。   耳钉就像是一个开关,江聿触碰后,周身的气压变得极低。   他低垂着眼睫,浓密睫毛随之覆下,在鼻翼刷下两道阴影,侧着头咬着烟点燃,微弱的火光,从手指间溢出印照在脸上,薄唇平直,表情冷淡又疏离。   一丛丛白烟从他唇间溢出,冷漠的话语随之而来,“林绵,我早不戴耳钉了。”   他下意识抚摸耳垂,若不是记忆太深刻,他几乎不记得曾经打过耳洞,长合的耳洞,也叫他忘了这件事情。   Troye的话如潮水般涌进脑海里,江聿觉着头疼,有根线在生拉硬拽,时刻提醒他,他可能只是一个替代品。   多可笑啊!   他抽了口烟平复,眉眼笼罩在玄白的烟雾中。   清冽的嗓音夹着几分冷厉,他抬眸深深望向林绵,咬着牙问:”到底你喜欢我戴耳钉,还是喜欢陈寒戴?”   陈寒是《潮生》的男主人公,一个灵魂自由,无拘无束的追风少年,他喜欢摩托车,喜欢大海,大概也喜欢过“小哑女”。   短暂的出现在小哑女的单调世界,成为一抹光亮的蓝,但又悄无声息消失,终于成了她漫长岁月的守候和寻找。   林绵呼吸一滞,用不可思议地眼神迎上江聿的目光,红唇牵动,“为什么提陈寒?”   江聿会错意,淡声轻嗤:“怎么,提都不让提?你就那么喜欢陈寒?”   “想让我继续戴上耳钉扮演陈寒?”   林绵皱眉,无法理解江聿突然的怒火从何而来。   “我送你耳钉,跟陈寒有什么关系?你要是不喜欢,大可不收。”林绵也有点生气,“你不用曲解我的意思。”   空气静止了几秒。   林绵站了会儿,觉着没意思,她弯腰拿起衣服,解开江聿的衬衫,然后拿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   漫长的十几秒,却像是过了几个小时那么漫长。   屋内空气凝固了,厚重、压抑,喘不过气来。   她捡起沙发上的礼品,越过江聿,冷着脸往门口去。   手腕忽然被握住,林绵被拽了一个踉跄,回到江聿跟前,脸色愠怒地瞪着他,语气不好,“放手。”   江聿轻笑,林绵这个态度,像极了渣男对女朋友的胡搅蛮缠丧失了耐心。   林绵也丧失了耐心。   提起陈寒就翻脸。   江聿面上笑着,头上的火却蹭蹭的往上冒。   该死的胜负欲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林绵挣开手腕,收回视线又要离开,江聿再次将她拦住,“在伦敦你敢不敢承认没把我当别人?”   上次在床上,她意识溃散时似乎听见了这么一句,但当时情况不容她多想,这会儿她总算是听清了。   把他当谁了?   林绵蹙着眉头,脸上愠怒一点点散去,薄唇抿成一线。   她很快平复下来,认真地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江聿勾唇淡嘲,“难道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林绵睫毛轻轻抖动,如蝶翼一般脆弱的垂着,漆黑眼底的光倏地暗淡下去。   大概也猜到了江聿会知道些什么。   他那么聪明,能帮他解决x导演,想必要查她也很容易。   林绵坦白,“三年前我拍《潮生》入戏了,所以才去伦敦疗养散心。也就是遇到你那个时候。”   从别人口中得知和从林绵嘴里亲口说,效果还是不一样。   江聿心尖像是被掐了一把,纵然做好了完全准备,他还是低估了入戏带给他的冲击。   江聿又取了根烟放嘴上,烟草灼烧出轻微“嘶嘶”声,是房间唯一的声源。   他摘下烟,夹在指尖垂在身侧,只是在看不见的地方,手背血管青筋凸起,蜷着的手指微微发抖。   “我入戏跟傅西池没关系。”她重点强调这个,在林绵看来,稳定的婚姻关系,包括消除非必要误会。   江聿这才做出反应,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那你有没有把我当陈寒?”   江聿回想电影里陈寒的种种作为,还有他遇到林绵时她的大胆邀请,心里堵得慌,有种撕裂般的痛蔓延,不是很重,但很磨人。   “第一次见你,有。”她不想撒谎,江聿撑着伞出现那一瞬,让她恍惚过,“但是后来,Roy和陈寒我还是分得清楚。”   跟她上/床的是Roy,带他踩风的是Roy。   江聿指尖一顿,酸涩和狂喜同时冲上来,脑仁被挤得发痛。他被攀上来的烟熏得眯了眯眼睛,干脆在烟灰缸按灭。   “现在呢?”   林绵依旧给予他肯定答案,“Roy,江聿。”   一句话如春风化解冰川,轻轻松松抚平他心头褶皱。   脸上冷意散尽,盘旋在心头的数日的疑虑有了答案,灰霾的天空瞬间放晴。   接下来沉默了很久,林绵不知道江聿气消了没有,会不会再说些让人难堪的话,她认为先离开冷静下比较好。   “你要去哪里?” 第28章 心跳陷阱   林绵自认为今晚耐心濒临崩溃, “去楼下开一间房,冷静一下。”   “有这个必要吗?”江聿轻笑。   怎么听起来 ,像是他胡搅蛮缠欺负人?   江聿不让林绵走, 林绵挣开他手, 坐回沙发上,端挺着脊背,脸转向窗外,眼神冷淡, 仿佛要融入清冷夜色。   江聿开了两瓶水, 递了一瓶给林绵,林绵看也没看, 接过来放在桌子上。   可能是放的太急, 水荡了些出来, 洒在她手背上,江聿默不作声,抽了两张纸,按住她手背擦干。   吵架的余韵还在,两个人谁也不提,林绵拿遥控器,打开电视。   屋子里顿时变得热闹。   江聿拿着烟,去露台点了支, 微风将他头发吹得扬起, 他侧身手肘搭在围栏上, 目光看向室内。   林绵低着头回消息,薄薄的光印在她眼底, 比天上星星还好看。   江聿回到房间, 低眼看着林绵, 语气有些委屈:“还要冷静吗?”   林绵掀眸看他。   “明明是我生气,你怎么还气上了?”   江聿推着林绵陷入被子里,指尖触碰到一团湿润的布料,他弓着脊梁俯下身,咬住她的唇瓣,含糊低语:“哄哄我吧。”   “啪——”的声,室内灯光全灭。   只有一点点稀薄的月色,从半掩的纱帘里照进来。   雪白的被子在床边悬空,一半坠到了地毯上,床上凌乱不堪,黑色的衬衫压在林绵身下。   后背贴着一堵体温偏高的胸膛,结实有力的手臂搂着腰揽在怀里,淡淡的香味萦绕着。   缥缈,旖旎,还有几分缱绻温情。   窗帘敞开一半儿,刺眼的阳光照在地板上,延伸到了床上,成柱状的光线里有尘埃浮动。   林绵费劲地睁开眼,伸手去手机关闹钟。   手四处探探,并没有准备找到手机,下一秒,手指被扣着拉回男人手心。   “再睡会儿。”江聿嗓音困倦慵懒。   林绵动了动,嗓音也有些沙哑,“我要关闹钟。”   江聿将手机递过来,林绵指尖在屏幕随便点了两下,室内彻底恢复安静。   “江聿。”林绵推推他。   江聿实在是不想睁眼,闭着眼睛,鼻息发出慵懒地“嗯”了一声。   “11点了。”   昨晚吵吵闹闹了浪费了时间,又断断续续折腾了一宿,天都亮了还没睡。   身体疲惫,精神亢奋着,好一阵才睡着。   “没事儿,再睡了儿。”江聿扣着她肩膀,把人拉回来从后拥住她,鼻尖抵在颈侧,不满地轻蹭,掌心贴在腰上,不轻不重地揉捏。   “腰还疼不疼?”   林绵轻轻晃头,昨晚一切都太荒诞了,她的意识逐渐清醒,倏地按住江聿的手,转过身面对着他,抬起眼皮。   江聿低头看下来,四目相对,瞳孔里印着彼此身影,仿佛一下回到了伦敦的小公寓。   只要江聿没有课业要赶,他就会赖在她的小公寓里,做些快乐的事情然后抱在一起睡上饱饱一觉,有时候中午醒,有时候下午醒,然后慢悠悠起床,出门觅食。   “江聿。”她喊。   “嗯。”   “Roy。”   江聿又嗯了一声,指尖拨弄她的头发压到耳后,喉结微动,“嗯。”   “马导全都告诉我了。你那个时候怎么会在饭店?”林绵好奇望向他。   江聿觉着丢人,无处遁行,尤其是林绵的眼神看的他心慌,他掌心盖在她眼睛上,勾了勾唇角,“刚好在那边吃饭。林绵,没有我,你怎么混那么惨。”   不知道为什么,得知帮她的人是江聿之后,提起那件事情,林绵的后怕感竟然被抚平了些,她牵了牵唇,“真的只是吃饭吗?”   手心盖着眼睛,视线一片漆黑潮湿,林绵什么都看不见,却能精准感觉到江聿气息靠近,“你还以为我在做什么?”   唇瓣贴着耳廓,丝丝缕缕电流窜过,她半只耳朵都发麻发烫,失去了知觉一般。   林绵抿了抿唇瓣,定了定神,“江聿,谢谢你。”   江聿松开手,好整以暇地盯着林绵的反应看,见她的脸又粉了,顿时有些坏心思浮上来。   “要不今晚试个别的腮红?”江聿嗓音轻佻慵懒。   肯定不是涂腮红这么简单。   “不要。”林绵挣脱他怀抱,下一秒,就被拖了回来,力量悬殊,无计可施。   “晚上试试Deep Throat。”江聿咬住她耳朵说。   林绵听懂了,自然也明白他打什么主意,她轻轻拍了他一巴掌,不知怎么的想到了一个名号,“银枪小王子,我肚子好饿,起床吃饭吧。”   江聿:“……”   他又想骂喻琛了。   *   远在北京的喻琛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怀里的人伸出细长手臂,推了他一把,“你别传染给我。”   喻琛整个人挂在床沿,他捞着怀里的人,重新贴回被窝,扣住她手腕,吻上后颈。   四条腿在被子里打架,争夺着被子里空间的主动权。   “喻琛,你烦不烦!”黎漾一声爆呵,毫不留情将喻琛的腿踹出被子里。   “嘶!”黎漾痛得皱眉,“你是属狗的吗?”   牙齿刺入脖颈,痛感在颈间弥漫,黎漾满脸愠怒,去推喻琛,奈何对方咬得死死的,她要是挣扎只会更痛。   “疼!”黎漾气焰消减了一些。   喻琛这才松口,唇瓣触碰咬过的肌肤,感受到细密的抖动,他心情大好的盖上一个吻,结束这场暂时的征伐。   “你能不能每次别弄些痕迹。”黎漾极为不满,水眸瞪着他,满是怨言。   喻琛不以为意,甚至引以为豪,他重新楼上黎漾,稍显得意,“这不是更好,免得你再惦记那些小东西。”   喻琛口里的小东西,就是黎漾工作室那些小弟弟。   她自从被喻琛拖上贼船之后,再也没功夫去撩那些小弟弟,她不是没试过,都被喻琛搅黄了。   “我们的关系你弄清楚。”黎漾善意提醒,“别把我当你女朋友。”   喻琛眸色变深,“我清楚的很。”   喻琛从背后抱着黎漾,侧躺着,她枕在他的臂弯,他的手探进被子里,黎漾意识到要做什么,一把抓住,“你又要做什么?”   喻琛吻着她耳朵,含糊低语了两个字。   黎漾已经来不及阻止,大手箍着她的腰,轻而易举地攻下阵地。   黎漾脸颊在他手臂上难耐地蹭,被他拢着不让逃跑,动作却没放缓半分,甚至有些急躁。   “喻琛,你滚出去。”她指尖去勾枕头。   下一秒,大手裹住指尖,一并按进被子里,他贴在耳边哄着,“乖一点。”   黎漾气得眼泪打转,她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稀里糊涂跟喻琛睡了。   喻琛不光不生气,食髓知味。   她气得重重咬在喻琛手臂上,含糊骂了句“狗男人。”   喻琛不生气,反而笑着吻她:“是你的男人。”   *   两个人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彻底起晚了。   林绵这层明星身份,说不是大腕也算不上,但要是大摇大摆出门,遇到认识的影迷或者粉丝也是常事。   隐婚这件事情还要继续下去,江聿直接让酒店送餐到房间。   林绵刷牙漱口,然后开始化妆。   江聿靠过去,搂着她,亲眼看着她一层一层往脸上抹东西,皱眉,伸手指戳了下脸颊,揶揄:“抹这么多,我怎么亲?”   林绵剜了一点面霜,按在江聿脸上,眨眨眼睛,“那就不要亲。”   江聿眸光微动,他扣住她下颌,眸光扫了一眼诸多口红,“挑一支,我帮你涂。”   林绵随便挑了一支唇釉,递给他,有些怀疑:“你行不行?”   江聿拇指收紧,压得她脸同,听见林绵喊痛,他松开手。慢条斯理地拧开唇釉,犯难从哪里先下手,左右观察了几秒,先从唇中抹了一点,染上一点色泽,他表情认真地说:“还不如我亲的好看。”   林绵提醒他认真,别涂出嘴角,江聿低身,认认真真地涂抹。   涂唇釉比口红简单,他收了手,示意林绵看看镜子。   目光递过去,林绵轻轻抿唇,艳丽色泽在唇上化开,她抬起下巴左右看了看,表扬他:“还不错。”   江聿俯身撑在洗手台上,将她困在双臂和洗漱台之间,抬着下巴看着镜子欣赏。   “是不错。关键是我们底子好,不涂也漂亮。”江聿认真评价。   “你平时也会这么哄小姑娘?”林绵从镜子里盯着他。   “别冤枉我 ,我寡了三年,比和尚还素。”江聿没正形道。   他一侧头看见她耳朵上细小的洞,“打耳洞了?”   林绵说《京华客》需要配耳环,她就让化妆师打了,江聿想起点什么,他转身离开,很快拿着耳钉盒进来,指尖拨弄着耳钉。   林绵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你不是不要么?”   江聿挑眉,指尖捏着耳钉,动作轻柔的推进她的耳洞里,开玩笑:“不要接人伤疤。”   “嘶”林绵吸了口气,“有点疼。”   “忍着点,穿过去了。”   江聿放缓动作,扣上后塞,垂眼打量着,薄薄的耳垂被揉红,黑色的耳钉固定在上面,一点也不违和。   “挺好看。”他撩着她耳后的头发放下。   突兀门铃打断了两人。   他直起身,“送的餐到了。”   酒店的大厨水平不错,简单的几个上海菜味道不错。   尤其是搭配的一道点心——蝴蝶酥   入口酥脆软香淡淡的咸味中和了酥油的腻,这个口感让林绵很喜欢。   “喜欢吃蝴蝶酥?”江聿观察着她,发现她吃蝴蝶酥时,嘴角微微勾起,看起来很满意。   “口感很特别,你尝尝。”   江聿勾着笑,俯身就着她手,咬走一口,慢条斯理地品尝,“是不错。不过,我妈也喜欢做糕点,你应该很喜欢。”   手指碰到唇角,有些微妙的触感,林绵缩回手,又听见他说:“改天,带你回去见她,她应该很喜欢你。”   林绵愣神, “啊?”   怎么就喜欢了。   江聿以为太过着急,给林绵压力了,嗤笑一声,“我妈特别喜欢找人当小白鼠,你呢,刚好可以给她当小白鼠,还是卖力捧场那种。”   林绵瞪了他一眼,“你爸妈是住颐和原著吗?”   江聿说不是,稀松平常的语气,听出情绪,“我妈才不住颐和。她单独住,在二环,改天带你去看看她的小院子。”   林绵不敢多吃蝴蝶酥,忍痛放下,“可是,我减肥,也不能当小白鼠。”   江聿笑了。   一碗阳春面,他给林绵分了一小份,林绵看着面提醒:“太多了。”   江聿看着还不够他一口的面条,沉声说:“吃,我替你挨骂。”   多年习惯使然,林绵吃完面,第一时间打开体重管理软件,查看。   江聿从后面瞥了一眼。   下一秒,她的手空了。   江聿目光在屏幕上认真扫过,退出软件,指尖长按等待软件抖动后,直接点了卸载。   “这种东西,没有科学依据,不要盲目信任。”   林绵手机里的监测软件还是赵女士强制性安装的,美其名曰为了她健康,其实也不过是一种管控手段。   他将手机还给林绵,贴在耳边说:“怕什么,要是岳母发现了,有你老公顶着!” 第29章 心跳陷阱   林绵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 一直处于被掌控,两次叛逆都跟江聿有关。   也许是天意。   江聿帮她做了她一直想做的事情。   林绵没感到害怕,反而松了口气, 弯唇:“信你一回。”   江聿抬抬嘴角, 放眼看向窗外,“天气不错,你想做点什么?”   林绵摇头。   江聿后知后觉,稍显惊讶, 抬起眼睫看她, “你真是专程来找我的?”   “当然不是,是来工作的。”她撒谎了。   林绵起身, 走到露台上, 俯瞰江景, 白天的江景像是去掉了滤镜,没有晚上朦胧的灯光点缀,稍显逊色。   不过,幸好天气很蓝,天幕很低,云层一朵朵铺开,视野开阔,让人心情不错。   江风拂面, 将她的头发吹得贴在脸颊。   江聿靠过来, 指尖拨走她脸颊的头发, 垂眸看着她的耳钉,揶揄道:“现在下午两点, 林小姐的工作还来得及吗?”   林绵嘴角挂着浅浅笑意, 状似认真地凑过去看了一眼他的腕表, 摇头:“恐怕来不及了。”   江聿没想到林绵配合,失笑,挑起眉梢,漫不经心开嗓,“那林小姐要不要把下午的时间借给我?”   “做什么?”林绵看他。   他故作高深莫测地说:“带你去流浪,去不去?”   “流浪?你怎么不说私奔呢?”林绵仰头,风把笑意都吹得朦胧。   江聿正儿八经摇头,浅色瞳孔里勾着点笑意,他薄唇牵动,语调懒倦:“私奔在伦敦不是干过了么,再干,顶多叫流浪。”   他想到什么,淡笑,“陪一个人流浪,多浪漫啊。”   林绵忽然想起来,她突然提了一嘴想看雪,然后他们就去了雪山,甚至还在半山腰的小木屋缠绵。   像是真亡命天涯的眷侣一样,守着黑夜等下一个天亮。   那个场景,很多次出现在林绵的梦里。   明知道他信口胡诌的,林绵迟疑了几秒后,选择暂时信任他。   江风有些凉,林绵双臂吹得冷,她拢了拢衣服,对江聿说:“需要提前打电话给我的伙伴们,让他们在桥洞留块位置吗?”   江聿怔了一秒,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笑得扶着围栏,弓着背,双肩不住的抖动。   林绵疑惑:“这么好笑?”   江聿笑得直不起身,他摆了摆手,仿佛强忍笑意很困难,“绵绵,你真有意思。”   林绵抿抿唇,嘴角玩出浅浅弧度。   江聿回房间打了个电话,对林绵说,“通知好伙伴了,今晚你跟我,睡最舒服的桥洞。”   江聿的房间在顶楼。   电梯上上下下,等了好几分钟,“叮——”的声,两扇门在眼前打开。   林绵的口罩勾在手指上,江聿看了一眼跳动的数字,数字键盘多了几个红色亮灯的数字,他指尖勾过口罩。   林绵看向他,下一秒,口罩盖住下半张脸,他撩开头发,挂在耳朵上。   “人太多了。”   靠得太近,猝不及防的放大面容,林绵几乎在他低头的那一瞬,看见他浓密的睫毛,足足怔了十几秒,电梯门打开,她才退到角落,低着头,和江聿拉开距离。   陆续上来不少人,林绵和江聿分立两端,江聿始终偏头看着她,手指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递过去抓住她的手   勾着指尖,江聿唇角扬了起来。   到了停车场,司机在车上等候。   江聿拉来门,推着林绵先上车,紧跟着坐上来。   车内突然逼仄,他身上那股浅浅的香味,瞬间萦绕在身边。   江聿的手臂自然伸过来,扣住她的手腕,把玩似的揉捏手指,过了会儿指尖穿入指缝,掌心相合扣在一起。   车内安安静静,空调运作送出稍凉的风,剧组群里有人在发红包,林绵点开凑了个热闹,就退出来了。   没一会儿,傅西池发来消息。   傅西池:【你回北京了?有什么事情吗?怎么突然回去啊?】   林绵指尖在屏幕点点,忽然余光扫到一道锐利眸光,她停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朝江聿那边歪手机,然后继续打字。   林绵:【回来看望家属,过几天回组里。】   傅西池:【那个读书的小弟弟啊?】   林绵失策,没来得及收手机,被江聿看得一清二楚,侧边一道声线,“哪个小弟弟?”   嗓音清冽,玩味,咬牙切齿。   “林绵,外面那些男人能给你快乐?”他倾身捏着她肩膀,咬着牙问。   记忆里也就那么几个男人,怎么又蹦出来个小弟弟,傅西池都知道的事情,他居然不知道?   江聿心情瞬间沉下去,桥洞什么是不住了,比在微博超话打假更不爽。   林绵见状,盖住手机,耐心解释:“没有小弟弟,是傅西池开玩笑的。”   江聿将信将疑,林绵把手机摊开给他看,“你要不要翻翻看,真没有什么小弟弟。”   见她解决问题态度良好,江聿抿直的唇勾起,颇有懒懒的痞态,“ 我懂了,外面那些小弟弟不如我,毕竟我才能让你……”   后面两个字被林绵捂着嘴堵了回去,他轻佻挑眉,凑上去吻她手心。   林绵瞪了他一眼,接下来的路程,林绵没回复傅西池。   车子缓缓驶入别墅区,在一处私人别墅前停下,江聿率先下车,他站在车门外,等待着林绵下车。   “这是要做什么?”   江聿卖关子,林绵跟在江聿身后往别墅去,江聿完全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想必对这里很熟悉,来过不少次。   可是花圃里的花,饱满盛开,院里摆放的咖啡杯,无一不昭示着这栋别墅有人居住。   林绵感到陌生,抿着唇,性格拘着,目不斜视地着跟着他踏上台阶。   “阿聿,你们终于来了。”一道妙丽的身影匆匆来到门口迎接。   林绵抬头看了一眼,一时愣住,对方目光也在她脸上逗留,林绵赶紧摘了口罩,礼貌打招呼,“斯嘉姐。”   高斯嘉笑了下,露出漂亮雪白牙齿,她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你认识我啊?”   高斯嘉是很早一批的港星,演过不少家喻户晓的电影,国际大奖拿过数次,林绵和赵女士都很喜欢高斯嘉,林绵走上演艺之路,其中一小部分也是受高斯嘉影响。   只可惜,她入行当童星拍戏没几年,高斯嘉嫁给富商,宣布息影回归家庭。   当时引起不小轰动,林绵记得他妈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我和我妈妈都很喜欢你。”林绵没想到,息影多年,岁月很仁慈,没有在她身上打下烙印,她还如电影里一般明艳漂亮。   林绵生出不真实感,高斯嘉笑着,伸出手臂,“要拥抱一下吗?”   林绵靠上去跟儿时偶像拥抱过后,听见江聿介绍,“绵绵,这是我二婶,你跟我叫二婶就行。”   “二婶?”林绵脑子转了个弯,高斯嘉当年嫁给的也是江姓富商,她这才联想到一块儿,乖巧叫人“二婶”。   高斯嘉迎着他们进屋,吩咐佣人将茶水和点心送到茶厅,拉着林绵手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面对高斯嘉说“一家人”时,林绵有些心虚,毕竟她跟江聿的婚姻,半真半假。   高斯嘉拍了下手,略有歉意地说:“阿聿啊,你交代的食材都准备好了,我呢,还有一节花艺课,我先去上课咯,你有什么需要叫我或者叫阿姨。”   江聿姿态闲散放松,有种回自己家的随意,抬抬下巴,“二婶,你去忙自己的。”   高斯嘉说:“绵绵啊,你跟阿聿好好玩,我上完课就下来。”   林绵目送她踩着旋转楼梯上楼,深深松了口气。   见状,江聿忍不住揶揄,“不至于吧,见家长这么紧张啊?”   林绵摇头,坐下小声对江聿说:“她啊,我小时候的偶像,我现在心跳好快。”   “是吗?”江聿掀唇一笑,忽然伸手按在她心口,过了十秒钟,煞有介事地牵唇,“跳这么快?”   林绵示意他拿开手,江聿不光没配合,笑着往下按了按,贴得更近,“怎么还越来越快?”   林绵扯开他的手,“你正经一点。”   “我有不正经吗?”江聿笑得漫不经心,浅色瞳仁直直望着她,颇有几分撩拨之意。   林绵潋滟水眸瞪他,警告他别胡说。   江聿坏坏一笑,抬起手臂,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子,随意地叠了两圈堆在手肘,好看的手臂线条一览无遗。   他手指按着表带,摘下手表,递给林绵,“帮我拿着。”   林绵带了包,她将手表放进包里,就被江聿拉着手,“你来帮我。”   欧式大厨房,中岛适合处理一些西餐料理之类的食物,不少食材摆放在上面。   “你要做什么?”   江聿抖开围裙,递给林绵,低身示意她帮忙穿上。   林绵拎着围裙,从他脖子上套下来,在他身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要做点心吗?”林绵站在一旁观摩。   二婶之前让阿姨发好了面团并且包油,江聿抓了一把面粉,洒在料理台面上,薄薄的面粉轻轻扬起,林绵往后退了一步。   “卸载了APP,就不用节食了对不对。本来想带你出去逛逛,向来做点心更适合你。”   说完,他低下头,慢条斯理地处理着面团,细碎的头发垂在额前,目光专注认真。   “我帮你洗点水果吧。”林绵有些无所事事,挑了一些草莓放在水果篮里清洗。   江聿忽然叫她,眼神朝水果盘里递。   林绵拿起一颗小草莓,动了动嘴角,“想吃?”   江聿点点头,停下动作,直起身等着她投喂,林绵将草莓塞进他嘴里,江聿唇闭上,唇瓣从指尖扫过,感受到微微凉意。   温热的软意残留在指尖,林绵却像是被烫了一下,缩回手,放到盘底,“我放旁边了你自己拿。”   其实江聿也没多馋水果,他就是想逗逗林绵,手臂勾着她,将她困在胸膛和流理台指尖,低颈歪头,薄唇轻而易举找到她的唇,动作一点也不斯文的吻了上来,甚至泄露几分蛮横。   林绵往后,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开关,哗哗啦啦的水声骤然响起,淹没了亲吻的声音。   好个人吻了很久,草莓的酸甜味在舌尖弥漫,林绵有种咬破一整颗草莓又被碾磨没的感觉。   江聿停下来,稍稍拉开距离,她的唇色本来浅,经过他一番揉吻,染了一层草莓汁似的鲜红艳丽。   林绵仰头看向他,目光交汇,她拉着她领口,探身凑近,主动吻了上他的唇。   江聿眼睫颤了颤,他双手很脏,没办抱她或者抚/摸她,只能用身体将她固定,吻得急切,模糊低语,“绵绵,抬头。”   分开时,林绵气息乱了,听见江聿再次叫她名字,她偏过头避开他撩拨的视线,“不要了。”   江聿低笑,抬起手臂伸到她面前,“我是想让你帮我卷一下袖子。”   林绵洗了手,拿纸擦干手,指尖抓着袖口往上推至手肘,“这样可以吗?”   江聿活动了一下,“还行。”   “你要试试吗?”   林绵从小就没这方面天分,“不了,我怕毁了二婶的厨房。”   在伦敦的时候,江聿做菜时,也试图让她尝试,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同时想到了,那一锅焦黑的东西,沉默几秒。   “揉团面很简单,比做方便面简单。”江聿忍着笑意,故意提起她的黑历史。   林绵摇头,招架不住江聿再三邀请,林绵换到江聿的位置,手指抓着一小团软糯的面团揉捏,“我只需要揉就行了吗?”   江聿再处理其他工序,回头看了如临大敌的她,揉面之前,她将头发简单慵懒束住,几缕头发飘至颈间微勾着,随着她用力的动作飘晃,一脸光线勾勒她袅袅身线,清冷漂亮地不食人间烟火。   江聿冲洗干净手,绕到她身边,一把拢起散落的发丝,重新束到脑后。   林绵侧头,“谢谢。”   江聿默不作声走开,把处理好的蛋液递给她,扬唇:“铺平再刷上蛋液。”   林绵表示不行,江聿失笑,从后拥住她,手握着她拿刷子的手背,指腹抵着虎口带动手腕稍稍用力,蛋液轻松地涂满面皮表层,散发着金黄色泽。   “好了吗?”林绵后背紧贴着他胸膛,源源不断的热意从背后传来,有点热。   她更担心,随时可能结束花艺课程的高斯嘉下楼看见他们这样。   她不想给偶像留下不好印象。   江聿握着她手,将刷子放回盛放蛋液的碗里,偏头温热的呼吸扑在耳朵上,忽地,耳廓被亲亲咬了一口   一阵微弱电流般的酥麻痒意窜上神经。   “你别这样,二婶要来了。”   林绵下意识地闪躲,被江聿双手拢住,拖着慵懒的调子,戏谑,“哪样?”   “你……”林绵抿着唇,说不他轻佻的举动。   “我只是在帮你吹走面粉。”江聿大言不惭道。   “耳朵上怎么可能有面粉。”林绵不信,抬眸看向他,江聿薄唇勾起弧度,他指尖在她耳朵脸上划了一道,“这不就有了?”   林绵被他触碰的肌肤温度高的不可思议。   仿佛要烧起来了。   林绵转身去到一旁。   抽纸擦了擦脸上,也没真擦下面粉,才知道又被江聿耍了。   不多时,屋子里弥漫着奶香烘烤的香甜味道。   高斯嘉循着香味摇曳进来,她笑着说:“好香啊,阿聿来了有口福了。”   她站在林绵身边,下巴点点江聿,“他啊,以前不爱进厨房,也不爱做菜,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林绵感到惊讶,江聿不喜欢做菜吗?可是他在伦敦为她下厨做了一个月菜,从没听他抱怨过。   还会在她对一道菜肯定时,露出得意享受的表情。   她一直以为他讲究并且喜欢研究吃食。   “他说是为了一个女孩心甘情愿学做菜。那个女孩就是你吧?”   林绵抿唇笑笑,高斯嘉不经意问起,“你跟阿聿是在伦敦认识的?”   “嗯,我去伦敦住了一个月。”   高斯嘉扬眉,露出不敢置信的惊讶表情,“哇哦,你们是闪恋闪婚?”   林绵以为自己说漏了嘴,抬眼朝江聿递去求救眼神,江聿无声做口型——   求我。   林绵不动声色挪开视线,心里没底,嗓音很淡,“差不多吧。”   高斯嘉黑眸里漾开笑,发自肺腑那种招牌式的笑容,红唇勾起,“ 闪恋闪婚欸,我和你们二叔都没这种勇气,你们一定很爱对方哦。”   林绵没有回答,反而是江聿趁火打劫,把难题抛给林绵,故意捉弄似的问:“你爱不爱啊?江太太。”   林绵弯起唇角,没有作答,态度有些微妙地凝视着他。   江聿唇角扯出笑意,看向高斯嘉,神情半似认真:“二婶,我们绵绵害羞,你想知道什么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绝不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高斯嘉笑话他没羞没臊,转身对林绵说起了正事儿,“最近有个生活类综艺想邀请我复出,需要一名圈内好友陪我,你要不要陪我参加?”   林绵足足怔了几秒钟,在她看来,能跟儿时偶像近距离接触已经很满足,被偶像邀请一起参加综艺,她做梦都不敢想。   “我能做点什么吗?”林绵心情有点激动。   江聿笑着,不留情面调侃,“二婶就是怕跟不上年轻人的喜好,你带着她尽情享受就好。不过,你的档期恐怕暂时排不出时间。”   高斯嘉友善地拍拍林绵肩膀,笑意盈盈,“晚点,我把节目企划发你一份,你可以阿聿或者经纪人过眼再决定。”   林绵点点头,漆黑的眼睛里,莹润着一层薄光,眼角眉梢都变得生动。   江聿戴着夸张的隔热手套,像两只大熊掌,他滑稽地举着:“很想参加?”   林绵不隐瞒,“有点。”   毕竟谁不想追星成功并且和偶像参加同一档节目呢!   江聿所思几秒,烤箱“叮——”一声提示,江聿取出烤好的蝴蝶酥,香气溢满屋子。   他趁高斯嘉不注意,一缕嗓音从她耳边飘过:“晚上试试新腮红,我就考虑下。”   点心烘焙花了几个小时,黑夜如涨潮漫上来,淹没了最后一缕灿残光。   高斯嘉晚上要陪二叔参加晚宴,留下两个小辈留在家里玩。   她家地下影音室,做得超级棒,江聿端着烘焙的点心,另一只手牵着林绵下台阶。   江聿按亮了灯,去挑选电影,“想看什么?”   他其实不爱看这些,但是林绵喜欢,他姑且能够忍受。   “文艺片还是恐怖片?”江聿拿着遥控器,在屏幕上按来按去,“喜剧片?或者纪录片?”   光标在《动物世界》停留了几秒钟,江聿挑唇,“看这个挺好的。”   紧接着,他开始学习主持人老师,压低了嗓音:“春天来了,又到了动物……”   后半句被林绵截断,她拿过遥控器,在电影库翻了翻。   江聿坚持要试试恐怖片,林绵却不同意。   林绵翻到一部评分不错的欧洲电影,封面还挺唯美,好像还是真实传记题材。   林绵放下遥控器,“就这个吧。”   江聿陷在沙发里,姿态闲散放松,点点头,“随你。”   他关掉室内的灯,屏幕上光源照在两人身上,舒缓的音乐唯美的画面,故事缓缓拉开序幕。   两人并排坐着,肩膀抵着肩膀,电影如画,一帧一帧印照在脸上,两人安安静静,谁也没说话。   气氛一下被拉到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郊外的庄园,少年人炙热的追求心爱的女孩。   “困了吗?”林绵下意识伸手扶他脸颊。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她顿了几秒钟,幸好江聿没有发现,她默默收回手,手指蜷着。   江聿少有的没有犯困,而是跟着林绵看进去了,当满身运动细胞的主角罗宾因小儿麻痹症高位瘫痪,只能躺在病床上靠呼吸机度日时,他伸手将林绵揽进怀中,埋在她肩膀上,很轻很轻的呼吸。   主角躺在病床上一心想死,而貌美即将临盆妻子戴安娜却不肯放弃,电影突然进入了情感压抑的不分,幸好导演没有秉持压抑,而是换了个轻松的方式讲述。   江聿侧脸,细碎的发挡住眼睫,他似笑非笑,嗓音很淡——   “如果我是罗宾,我死也要跟你离婚。” 第30章 心跳陷阱   030、   林绵很轻的捕捉到一瞬间的伤感, 她不确定是为罗宾戴安娜的爱情,是因为江聿口中吐出离婚这种字眼。   但无论那种,气氛都压抑了一阵, 随着导演用诙谐方式铺开后续故事, 大家都以为罗宾要死了,确实在几个重要关头,他失去了呼吸机助力差点死掉,但下一秒, 他咧开嘴对妻子说:“感觉还不错。”   压抑一扫而空。   江聿收紧双臂, 紧紧抱着林绵,温热的体温在彼此间传递, 林绵忽然说:“江聿, 你想过以后过什么样的生活吗?”   江聿抬起半张脸, 下巴抵在她肩膀,轻轻皱着眉认真思索着她的问题,半晌开口,“没想过,大概跟现在一样。”   他牵动唇角:“你呢?”   林绵小弧度摇摇头,很坦诚,“对职业规划有,但生活没想好, 不知道天天能睡懒觉, 算不算?”   江聿认为这大概才是真正的林绵, 他低笑,“当然算。”   得到肯定的感觉不错, 林绵抬头望着屏幕, 戴安娜载着罗宾去了意大利, 在相间路上疾驰,一家人欢呼雀跃,她很羡慕,不由得憧憬,“那我努力做个小富婆,早日实现睡懒觉自由。”   笑声从背后传来,骨节分明的指尖忽然捏住下巴,迫使她转过脸来看向她,目光相对,江聿微微扬起唇角,“你现在也可以。”   如果她愿意的话。   林绵是漂亮的鸟,本该翱翔无垠天空,他愿意做一阵风,陪她 ,也不愿意折断她翅膀。   若是她愿意飞翔,他可以做托举她的风。   若是她愿意休憩,他便是温暖的巢穴。   林绵视线定格在他脸上,数秒后,电影里响起了欢快的音乐,罗宾和戴安娜在路边休息,遇到了路人停留下来办舞会。   江聿垂眸,长睫在鼻翼刷下两道阴影,浅色的瞳孔被细碎的发挡住,他凑近,停在距离唇一厘米的位置,呼吸交缠,他却没吻下来。   视线一寸寸欺近,在等待着什么。   林绵的眼睫颤抖的频率很快,她秉着呼吸,垂下眼不敢触碰他的视线。   她顺手抓起一个抱枕,贴上江聿的脸。   猝不及防的,江聿跟抱枕来了亲密接触,身体向后倾倒在沙发里,深陷着却不显狼狈,漫不经心地勾唇。   “好好看看电影。”林绵拾起抱枕,虚虚地躲开他,往旁边坐了点。   江聿抬眸,睫毛随之抬起,含笑地配合着她。   电影进行到后半程,林绵有些不敢看了,江聿却看得认真,一脸沉重,地下室温度低,坐久了林绵说有点冷。   江聿起身去打开空调,调到二十多度时,没忍住调侃,“林绵,也就你大夏天还要开暖风?”   林绵反驳,“没说开暖风啊,温度稍微高点就行。”   江聿嗤笑,“难伺候。”   以前在伦敦,她也有这个毛病,天生怕冷似的,伦敦阴雨天比较多,她穿得比别人多,在家关着窗户,也要穿薄薄开衫。   江聿重新坐回来,拉着林绵枕在他肚子上,林绵能感知到脑后随着呼吸起伏的腹部,有点硬,也有点舒服。   气氛缓和,在安逸的环境下,人的分享欲逐渐打开,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   “江聿,你以前不喜欢做菜?”   江聿不咸不淡“嗯”了一声,根本不在乎高斯嘉揭穿他。   “你为什么说喜欢?”   江聿忽然支起上半身,垂眸看着她,嗓音清冽稍扬,“林绵,你脑子里装了十万个为什么吗?”   林绵愣了一下,唇角弯出极浅的弧度。   江聿靠回沙发上,牵了牵唇角,捏捏她肩膀:“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江太太。”   林绵“哦”了一声,转过脸看向屏幕,江聿肚子上暖暖的,有种催眠的效果,她很快来了睡意。   从她躺下来那一刻,他就没再看屏幕,低垂着视线,指尖撩起窝在颈侧的头发,慢慢地捋顺,规矩地拨到一旁,露出白皙纤细的一段脖颈。   林绵醒来时,电影又换了一部,她身上照着江聿的外套,而江聿歪靠着沙发,手搭在她肩膀,闭着眼睛,睡得正沉。   光影打在高挺的鼻梁仿佛用尺子量过,任何角度看都是完美好看的,薄唇轻抿,和三年前变化不大。   林绵悄悄从外套下探出手,指尖想去勾不远处的手机,一点点起身,没想到衣服骤然滑到地上。   林绵蓦地闭上眼睛,假睡。   江聿倏地睁开眼,垂眸看了一眼,扶着林绵弯腰拾起外套,小幅度抖了抖盖回林绵身上。   他看了一眼屏幕,侧身拿起手机,点开屏幕看时间。   晚上九点半了。   一不小心睡了快两个小时。   他靠回沙发里,手搭着额头,不知道是不是睡多了,脑子很沉,额头隐隐作痛。   林绵见他没动静,以为睡着了,再次掀开衣服,指尖抓着衣角,悄无声息伸手。   忽地,手腕被扣住,她撞入一双戏谑含笑的眼睛,愣了几秒钟,“你醒着啊?”   “做什么?”他嗓子有点懒倦沙哑。   林绵眨眨眼睛,视线点了点手机,“拿手机,看时间。”   江聿放开她手腕,倾身捞过手机放她手里,顺便贴心提示,“九点半了。”   林绵瞬间清醒,划开手机,果然好几通闻妃的未接来电,还有数条微信消息。   幸好,都是组群里闲聊的消息。   闻妃留了两条,问她怎么没接手机。   林绵抓着外套,起身,回拨给闻妃,余光瞥见江聿活动了一下身体,四肢有点僵硬,估计是被她枕麻了。   林绵想关心两句,闻妃突然接通,传来声音:“小祖宗,你总算接电话了。江总把你囚/禁了?”   “别胡说。”林绵扫了一眼江聿,“我看电影睡着了。”   “和江总一起看啊?”闻妃八卦,“你们这是把婚姻关系坐实了?”   林绵皱眉,转移话题:“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她来上海跟闻妃报备过,闻妃说:“小祖宗,你可能要提前回京,过几天s品牌在SEVW的手表门店开业,你要去助阵。”   林绵“嗯”了一声,又听见闻妃说:“我跟剧组那边协调好了,等助阵完就回去。”   “好。”林绵工作上放心交给闻妃,“谢谢闻妃姐。我明天就回京。”   挂了电话,江聿看向她,眸光有些探究,“明天就回去?”   林绵解释,“闻妃姐来工作安排了。S品牌手表门店开业。”   江聿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说:“我让林律给你定机票,我还要需要留几天。”   “不用定机票了,闻妃给我订好了。”林绵说。   江聿淡淡的“嗯“了一声,时间不早了,两人离开影音室。   高斯嘉和二叔还没回来。   江聿打电话告知一声,领着林绵离开别墅。   江聿一路上话不太多,没什么精神似的,歪着头靠在车窗上,细碎的头发垂在额前,忽明忽暗的灯光从他脸上扫过,留下一段段错落有致的阴影。   林绵侧头看他,他像是很累似的,眼底有点青,闭着眼睛,倒是收敛了积几分矜贵倨傲的气质。   林绵没打扰他,一直到了酒店,江聿都没醒来。   林绵伸手碰他,触摸到一片高热肌肤,她指尖蓦地抖了一下,重新抚摸上他手腕,体温很高。   她倾身,掌心抚摸上他的额头,体温高的吓人,难怪睡得这么沉。   “江聿。”林绵叫他。   江聿缓慢而费劲的睁开眼,迷糊了几秒钟,看向窗外,嗓音沙哑,“到了?”   他头有点晕,后脑勺很沉,像是有人在后面拽似的,还有点隐隐作痛,眼眶很热,视线也有点模糊。   手扶着额头,轻轻晃了一下,眩晕感袭来,他差点摔回座位。   幸好林绵眼尖的扶住他,“你好像发烧了。”   江聿没什么反应,“嗯”了一声,打开车门迈下车,他缓了两秒,依旧能四平八稳走回房间。   他身上烫的很,林绵猜测温度不低,她扶住江聿躺下,转身去找客房服务送退烧药和体温计。   林绵稍微一转身,江聿就睁眼看她,确认她不会离开,垂下眼皮安静躺着。   林绵脱掉外套丢在沙发上,转身去接水,江聿艰难起身,跟在她身后,倚在墙边看她,手指按着饮水机,水哗哗啦啦灌满杯子。   林绵抬眸看他,“你回去躺下。”   真不知道发烧的病人怎么还有精力到处乱跑。   江聿靠着一动未动,等到她接完水,被她搀着回到房间,林绵示意他躺回去,她弯腰将水放在床头柜。   杯子里热气氤氲,江聿见她又要走,一把握住她手腕,“去哪儿?”   林绵怔了一秒,抬了抬红唇,“门铃响了,前台送体温计和退烧药来了。”   江聿起身,被林绵压着肩膀,按回床上,警告:“你乖乖躺好。”   林绵走了几步,确认江聿没再起床跟出来,便很快朝门口走去,打开门取了需要的物品,来人是酒店经理,询问病情严不严重,需不需要叫车去医院。   林绵礼貌道谢,“应该就是风寒发烧,先吃点退烧药。”   经理点点头,林绵关上门,脸上悬着浅淡笑意,一回头撞上一堵温热胸膛。   “你怎么又起来了?”   地毯无声无息,林绵都不知道江聿什么时候来到背后的。   江聿抬起双手,从后环住林绵的肩膀,脑袋压在她肩膀上,有点沉,拂在颈侧的呼吸也有点烫。   林绵被抱着不得动弹,发烧的身体如沸水一般,她无可奈何,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勾唇,“江聿。”   “嗯。”他从喉间挤出一句回应。   “你知不知道你生病了很黏人啊?”林绵牵了牵嘴角。   江聿不肯承认,林绵也没逼他承认,绝大部分人生病了都会比平时表现地脆弱。   而江聿生病了的特征就是黏人。   寸步不离的黏着她。   林绵再次将他送回床上,杯子抵在唇上喂了两口水,接着去拆药,江聿忽地伸手握住的手,不让拆。   江聿的黏人劲儿又上来了,眼眶红而水润,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大狗。   林绵任由手腕被他松松圈住,虎口在腕骨上量了量,他低喃,“你手腕戴镯子应该很好看。”   林绵定定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银白色的吗?”   江聿反应了两秒,忽然大笑,“原来你有这种癖好啊?”   哪种癖好?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江聿又想歪了,舔了舔干涩的唇,压低了声音说:“改天试试?”   林绵无视他,按下电子体温计,递过去。   江聿摇头,自己抬手摸了把额头,忽然来了兴致,“要不要打赌?”   他领口敞开,露出锁骨肌肤,说话时扬着脖子,锋利的喉结和小痣格外晃眼,而小痣旁的暗红色痕迹,消退的差不多了,不近距离看,根本看不清。   肌肤因为过高的体温微微泛着薄红。   “赌什么?”林绵鬼使神差地问。   江聿挑眉,“猜度数”   “哪有人拿体温作赌?”林绵觉着幼稚。   “我啊。”江聿浑不然的笑了,漫不经心地勾着唇,“我猜对了,涂腮红。我猜错了,吃药。”   疯了吗?   生病了还想那档子事。   但江聿执意,甚至挑衅似的蛊惑她:“你是不是不敢?”   其实他也不是非执着于涂腮红,他就是想逗她玩。   沉默了十几秒,林绵动了动唇,“三十八度六。”   江聿意外抬了抬眉骨,信誓旦旦地报数:“三十八度七。”   买定离手。   江聿配合抬起手肘,让林绵伸进他衬衫里埋□□温计,人要退开时,拉了林绵一把。   林绵一个重心不稳,栽倒在他怀中,单手撑在腹部,头上一声闷哼。   这种姿势,倒像是迫不及待投怀送抱。   江聿摩挲着她后颈,坏坏戏谑:“老婆,其实你不用这么心急。” 第31章 心跳陷阱   他突如其来的一声“老婆”犹如一滴水落入沸油。   林绵感觉耳边的空气都静止了, 散发着高热的温度,靠近他的那只耳朵,像是被火啃噬了一遍, 微微发烫。   男人的肌肤温度很高, 隔着薄薄布料传到手掌,手心生出一层薄汗黏在,林绵了然他现在做不了什么,但气氛太过旖旎。   不免吸了一口气。   江聿垂眼, 勾起唇角。   她靠的近, 江聿低头能嗅到一缕浅淡的香水气息,很清浅, 跟她的人格外适配。   但也莫名勾人。   “江聿, 你别按了。”林绵感觉脖颈很痒, 他越摩挲痒意越盛。   后颈都要按起火了。   江聿配合收手,随意搭在床沿,瞥着她离开他怀抱,起身站到床边。   “滴滴滴——”   电子体温计响起。   江聿从衣服里拿出来,瞥了一眼,忽然掌心握住,先发制人:“你输了。”   林绵反驳:“不可能。江聿,你握着体温计, 是不是想作弊?”   对视了几秒, 江聿败下阵来, 摊开手心展露温度——三十八度五。   江聿输了。   林绵摸了一把他额头,皱着眉头没心思管赌局, “要不上医院吧?”   江聿慢条斯理摘她手, 攥在手里捏捏, 撩起眼皮,“不至于。”   “吃药——”林绵绷着脸,不容许他胡闹了。   江聿支着身体,半垂着眼皮看她打开药盒,抠出一粒退烧药递到唇边,他配合地张开嘴。   “你要不要奖励我一下?”他不甘心。   林绵捏着药片,送到他嘴里,瞪他。   药片掉入嘴里,混着一口温水送服咽下,江聿如山峦般的喉结随着吞咽鼓动,像是故意做给她看似的。   林绵不动声色起身,站在床边,怕他又跟过来,叮嘱:“我去接水,你别跟来。”   江聿偏头看着她笑,薄唇勾起深深弧度,“好啊,老婆。”   偏哑的嗓音徐徐,夹着一丝得意笑意,听起来很不正经。   林绵端着杯子离开,先去接了杯稍烫的水,思来想去不放心,给组里的医生拨了通电话咨询,医生告诉她先吃药,时刻观察体温,若是退不下来,就要去医院。   林绵道谢后,按掉电话,端着水杯,一转身,江聿懒懒地倚在门口,可能是生病的缘故,整个人显得松散,肩膀懒懒地支着。   “你给谁打电话?”   林绵被吓到了,定了定神:“医生。怕你烧坏了。”   江聿勾唇笑了笑,跟着林绵回到房间躺下,林绵照顾人的本事为零,她除了监督对方吃药,再无头绪。   江聿见她犯难,拉着她在身边躺下,江聿的手环上来,滚烫的温度萦绕过来。   被子里暖烘烘的,将她包裹。   她的头埋在他胸口,有点热,也有点闷,也有些温柔。   “江聿。”她挣了挣。   江聿按住她,语气有些恶,“如果你不想试试三十八度五的,就乖点。”   林绵瞬间明白什么意思,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江聿吃痛,埋下头抵在她耳边,恶劣低语,“烫一点,感觉应该很明显。要不要试试?”   林绵有些愠怒,“江聿,你还说——”   江聿委屈,“我还没说怎么试呢。”   不管种怎么试法,林绵直接打断他的心思,警告他:“闭嘴,睡觉。”   江聿嘟哝,伸手去碰她泛红的耳尖,“这么凶啊。”   退烧药很管用,江聿药劲儿上来昏昏沉沉睡了,林绵醒了两次,抚上他额头,又用温度计量了量,总算降下来了。   江聿醒来时,林绵端来水和感冒药,督促他服下。   烧是退了,但感冒没有,演变成了咳嗽和嗓子疼,来势汹汹。   他咳得很厉害,肩膀耸动着,看起来很难受。   林绵看着他痛苦的样子,递了水,“我要不要改签?”   在发生病的时候离开,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了。   江聿用纸巾按着嘴唇避开她的方向,摆摆手,嗓子有些哑,“不用。我让林律赶紧送你去机场。”   林绵看了一眼手机,说时间还早。   江聿却不愿意让她多待,一通电话把林律叫了过来,吩咐他送林绵去机场。   林绵走后,江聿拿下压在嘴唇上的手,卸了力气陷进椅子里,脖颈因为强忍着咳嗽微微泛红。   他猛地咳嗽了一阵后,拿起手机给林绵发消息。   R:【不是赶你走,是怕传染给你。】   *   从酒店到机场,路城不远。   车从市区穿行,经过一个药店时,林绵让司机靠边停车。   林律关系,“林小姐,你不舒服吗?”   林绵抿唇,“我给江聿买点药。”   她给药剂师形容了一下江聿的症状,对方挑了几种对症药品,并且在包装上写下服用方法,林绵付了款,拎着药回到车上。   她把药交给林律,并且告知按照医嘱服用。   林律应下来,趁着林绵不注意时,拍下药品发给江聿。   林律:【老板,林小姐也太关心你了。】   几秒种后,林律收到江聿的一个狗狗摇头的表情包。   ——哦,老板在炫耀老婆罢了。   林绵侧头看着窗外,林立高楼从眼中一一掠过,她收回视线,不经意瞥见林律举着的屏幕。   一个熟悉的头像引入眼帘。   林绵唇溢出淡淡笑意,不动声色挪开。   到了机场,林律将林绵的行李拎下来,林绵拒绝了他陪同办理托运,拖着行李箱进了大厅。   江聿电话卡着点打来,嗓音有些沙哑,“到了?”   大概是林律汇报了,林绵说:“在办理值机。”   江聿沉默时,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开玩笑道:“真想跟你一起回去。”   “江聿,你按时吃药。快点好起来。”林绵语气很轻。   江聿难得正经应了一次:“好。”   林绵乘坐的航班在下午抵达。   走出机舱,干爽的风迎面而来,不同于潮湿的海风,内陆的风要干燥清爽很多。   闻妃亲自开车来接林绵。   林绵放了行李箱,坐上副驾驶,闻妃递来矿泉水,目光在她身上转了几圈,连着啧了两声,“爱情就是滋润人啊,仙女又变美了。”   林绵嫌她不正经,抬了抬嘴角,“仙女还用变美么,一直都美。”   闻妃很少听她这么调侃,笑了笑,支在方向盘上看她,“我发现,你跟小江总结婚之后,开朗了一些。”   林绵拧开瓶盖,抵着唇瓣喂了一口水,慢悠悠转向闻妃,“有吗?”   “当然有啊!”闻妃将她的反应分析地头头是道,断定她陷入爱河了。   林绵收起水,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开嗓,“我爱不了人 。”   闻妃愣了几秒,“什么意思?”   林绵不想再谈,仰头靠上椅子,闭上眼睛,“字面意思。”   闻妃开了一段,遇到了拥堵路段,她之前在导航上轻点,转头问林绵,“回哪里?”   林绵吐字:“回雲庐。”   闻妃笑了笑,在导航上敲下雲庐,熟悉的导航播报声响起,林绵随口问:“这是傅西池配的导航?”   “对啊。怎么样有意思吧?”闻妃扶着方向盘,哼着歌,“要不,改天我也去帮你争取录一版?”   林绵有自知之明,看她演戏还行,恐怕没几个人愿意听她偏冷的嗓音,“别了。”   “综艺呢?你想不想上?”闻妃问。   提起综艺,林绵就想起了高斯嘉,她牵动薄唇,“高斯嘉老师邀请我一起参加综艺,节目企划已经发给我了。”   一听高斯嘉,闻妃露出惊讶表情,“高老师愿意复出啊,那多好啊。等等,我得看看你的行程。”   林绵点点头,“好 。”   林绵回了雲庐,将行李箱摊在衣帽间,取了套睡衣先进了卧室。   吹得半干的头发披在肩头,她蹲在行李箱边整理,这趟上海行,很仓促,她将衣服拿出来,合上行李箱竖在墙边。   做完这些,她才发现江聿回了她报平安的消息。   R:【刚睡醒,到家了?】   黎漾发消息约她出去玩。   林绵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消息还没编辑完成,江聿的电话线拨过来。   “到了?”他的嗓音比之前还要嘶哑,似乎伴随着反复的吞咽声。   “到家了,你吃药了吗?”   “哪个家?”   林绵下意识说:“雲庐。”   耳边传来他低笑,她才意识到被他套路了,抚了一把头发,“江聿,你少说话。”   江聿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你说,我听着。”   其实林绵也没什么说的,她一向话不多,生活也无趣事可以分享,偏生江聿不肯挂,林绵就开着扩音,忙活自己的事情。   直到手机点亮快耗尽,林绵没先到江聿还在挂,她拿起手机喊他名字,“我手机快没电了。”   江聿提醒她:“你的充电器,在沙发旁边。”   林绵从沙发旁的小置物箱,取出充电器连上手机,江聿问林绵:“饿不饿?”   林绵说还好。   她平时饭量小,节食习惯了。   江聿那头有被子翻动的窸窣声,伴着这种声音,林绵窝在地毯上翻着剧本,倒也觉着自在。   江聿那边没了窸窣声,估计又睡着了,林绵下意识放轻了翻页和喝水的动作。   半个小时候后,门铃突兀响起,林绵看了一眼手机,起身快速朝门口走去,扶着门,听见外卖员说:“你好,您的外卖。”   林绵疑惑:“我没有点外卖。”   “请问您是宇宙级仙女江太太吗?”对方念出名字,笑了下,“不好意思,您的名字真有意思。”   想也不用想,这么中二的称呼除了江聿谁还会叫。   林绵简直想捂脸,伸手接过外卖,无奈至极,“是我,给我吧。”   她拎着外卖,推上门,回到沙发边拿起手机,低低叫了声:“江聿。”   江聿“嗯”了一声应她,“外卖拿到了?”   林绵想起丢人的名字,她觉着有必要纠正江聿:“你不要再给我备注奇奇怪怪的名字,很丢人。”   江聿能想象林绵拿外卖的样子,嗓子里溢出笑声,“好啊,那你叫声老公——”   “叫声老公,我就不用这个名字。”   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林绵抿唇沉默。   江聿听不到想要的,可劲儿撩拨。   在林绵看来,“老公”这个称呼属于越矩的亲密行为,一旦叫出这个称呼,她就丧失了安全底线。   “江聿,我先吃饭了。”林绵牵牵唇。   挂了电话,她长舒了一口气,手心里有些汗黏着不舒服,她去了烫洗手间出来,手机响个不停。   以为是江聿打来的,她有点不想接,看到屏幕上印着“黎漾”的名字。   她按下接听。   “绵绵,出来玩。”黎漾那头很吵,几秒后,噪音不见,估计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不了,我有点累了。”林绵没什么心情。   黎漾说都是认识的那几个人,她半个小时候到雲庐,让林绵赶紧收拾,说完,便挂了电话。   林绵欲哭无泪,黎漾说得出做得出的人,她嘴里半个小时已经很宽裕了,不用半个小时,就会杀到楼下。   林绵只能舍弃外卖,回屋换衣服化妆,果然二十分钟后,黎漾电话打过来。   “宝贝,我在你家楼下。”黎漾说:“出门左转,打双闪。”   “知道了,马上下去。”林绵摘掉耳钉,放在首饰盒,拿着包换鞋出门。   黎漾今天穿了件黑色一字肩,露出了雪白的肩头和瘦削的锁骨,懒散地倚在车门,眼神上下打量林绵。   “我听说你去上海了?”黎漾眨眨眼睛。   林绵嗯了一声,余光瞥见黎漾头发挡着的后劲有些红,指了指,“你后颈怎么了?”   黎漾一把按住,笑笑,“没什么。刚做了个纹身。”   “是吗?”   “真的,不骗你。”   黎漾启动车子,行至途中,她的手机响了。   一串号码没有备注名字,她指尖按下接听,那头人不知道说什么,黎漾回他:“滚一边儿去,今天没空。”   安静了好一会儿,黎漾又说:“真没功夫陪你玩,我今晚和绵绵在外面玩。”   挂了电话,她随手撇下手机,双手握着方向盘,脸色不太好。   林绵脸转向她,“喻打来的?”   黎漾轻哂:“江聿告诉你的。”   林绵提提嘴角,揶揄:“你怎么跟他置气了?”   “谁置气为了?我可没有,凭什么他有空我就得陪着。他没空,我就得自己找乐子。”黎漾嘀嘀咕咕一句。   感情的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黎漾用了一段路城平息了怨气之后,恢复了精气神,“你去上海找小江总?”   林绵没否认。   “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黎漾偏头看她,“和好了还是说开了?”   林绵回答,“他知道我入戏那件事了。”   黎漾顿了几秒,“那件事情呢?你说了吗?”   林绵打断她,“没有。”   “也是,你们现在这样挺好的。”黎漾感慨,“其实说穿了,未必比现在好。”   林绵抿唇,脸转向窗外,漂亮的脸上多了一丝凝重。   到了会所,黎漾领着林绵从特殊通道上楼。   一路上都很安全,也没有狗仔蹲守。   到了房间,大部分都参加过她生日会,林绵颔首打招呼,默默坐到沙发上。   灯光昏暗,空气里弥漫着酒水和香水的混合味道,不算很好闻,甚至有点闷。   林绵一直不太喜欢出来玩。   黎漾拉着人喝酒,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有人来敬林绵,她伸手挡了,“别想让绵绵喝酒,我帮她喝。”   林绵拉着她,让她少喝点,黎漾搂她肩膀,晃了晃,“没事。”   嘴上虽然说,但林绵知道她心情不好,借酒浇愁不想让人看出来罢了,她弯了弯唇,目光时刻追随着黎漾。   手机震动了一声,林绵分心,拿出来打开看。   是一条快递取件的提示短信。   她切出短信,看了一眼满场跑的黎漾,点开江聿的微信,手机在对话框轻点。   一不小心点到了视频通话。   她仓促按下挂断键。   即便这样,请求视频通话的系统提示还是存在对话框里。   这让林绵有些羞窘,毕竟她的本意不是视频通话,按照江聿的发散思维,他很可能误会。   果不其然,两分钟后,江聿发起了视频通话。   手机一直震动,林绵迟疑了几秒钟,按下通话键。   她这边灯光弱,画面凝成黑黑一团,江聿那边倒是很清晰印出他的轮廓分明的脸,深邃的眉眼,优越的山根,高挺的鼻梁,都是被命运偏爱的证据。   暗色睡衣松散敞开,露出大片胸膛,林绵挡了一手机,提醒他:“江聿,衣服扣好。”   江聿扯扯唇,“免费给你看,不看?”   真生病了也不老实。   下一秒,江聿听见了极为吵闹的声音,扣纽扣的手一顿,皱起眉头,“你没跟黎漾在一起?”   她默默将摄像头转过去对准黎漾,画面有些模糊,但能辨认轮廓,以及她的火爆脾气。   江聿咬了支烟,懒懒地垂着眼皮,看着画面,轻哂:“早知道,不放你回去了。”   “你别抽烟。”林绵提醒他。   江聿心不甘情不愿地摘下烟,丢在床头柜上,磨着牙低声说:“早点回去。”   林绵说再坐十分钟就走。   江聿黏人劲又犯了,“别挂,我要看着你。”   林绵看在他生病风份上,纵容着开着视频,到底不比打电话,林绵小心捂着画面,生怕谁一个不小心偷看了去。   她小心的保守着这份隐秘。   她手都举酸了,江聿坐在长桌前,慢条斯理地喝粥,长指捏着瓷勺,一勺一勺往嘴里送。   动作优雅,时不时掀起眼皮看向镜头。   林绵欣赏着江聿喝粥,抬头看见包房门被推开,喻琛站在门廊,明亮的灯光照在他半个肩膀上,他目光在场内逡巡,跟林绵隔空对视了一眼,视线定在黎漾身上。   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三两步去到黎漾身边,握住她手腕,松松圈住她的腰,“来喝酒怎么也不叫我?”   在场的人没几个知道他们的关系,见两人暗度陈仓,倍感惊讶。   喻琛并不介意被人观赏。   黎漾一把推开他,一脸愠怒地瞪着他,眉目流火,语气不善,“你谁啊,我喝酒凭什么叫你。你买单吗?”   被她咄咄逼人,喻琛也不恼怒,他勾着几分危险笑意,好脾气道:“我买单。我现在能喝吗?”   说完,他抬起黎漾手腕,送到唇边,抿了一口。   黎漾顿时反应过来,那是她喝过的杯子,上面还残留着他的口红印,喻琛竟然直接印了上去。   虽然喻琛真的很喜欢咬人,但他俩接吻的次数并不多,除了第一次生日,后面在床上,黎漾都不太愿意接吻,喻琛也就随她。   “我的杯子,我喝过的。”黎漾咬着牙提醒他。   喻琛将人往怀里带,低头贴在她耳边恶狠狠低语,“都吃过了,喝口酒怎么了?”   黎漾脸一下就红了,狠狠撞了一下他腹部,“别瞎说。”   喻琛说:“晚上去我那儿?”   “不去。”黎漾冷下脸。   喻琛趁着没人,低头亲了亲她耳朵,“那我上你那儿。”   “我大姨妈。”黎漾勾唇淡嘲。   喻琛愣了几秒,随即笑了,“我说呢,火气这么大,原来是大姨妈来了。”   黎漾没搭理他,点了支烟,往嘴里送,浅淡的烟雾在指尖萦绕,下一秒,她的手指就空了。   喻琛捏着烟,在烟灰缸按灭,嘴上存了几分笑意,“都大姨妈了,别抽烟了。”   黎漾不知怎么的,突然被驯服了一样乖巧窝在喻琛怀里。   手机里溢出一声低笑,林绵才收回视线看向屏幕,原来她将摄像头转过去,让江聿目睹黎漾和喻琛打情骂俏。   “谈恋爱的男人真可怕。”江聿轻哂,嘲笑道:“单身二十多年真他么禽兽。”   他对喻琛所作所为表示不屑,寻思将那些工具全还给他。   丢下勺子,江聿靠回椅背,慢慢擦手,“十分钟了,绵绵。”   林绵嗯了一声,喻琛来了,也不用时时刻刻盯着黎漾,挂了视频,拿着包起身跟黎漾道别。   黎漾推开喻琛,起身说:“我送你回去。”   都喝醉了仍不忘她安危,林绵抱了下黎漾,“你好好玩吧,我叫车。”   黎漾说什么也不让她独自回去,喻琛顺势起身半搂住黎漾,笑意开嗓,“我跟你一起送。”   免费的司机,黎漾求之不得,她捞起链条包,“好啊。”   上车没十分,黎漾就睡过去了,喻琛扶着方向盘,偏头看了一眼,薄唇勾着笑。   车内过分安静,林绵一直低头看手机,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随便划来划去。   “小江总,在上海待得够久啊?”喻琛忽然开嗓,打破了安静。   “嗯 ,一周了。”   其实两人不过是觉着气氛有点尴尬,没想真聊。   等红灯时,喻琛想到了什么,倾身打开副驾驶的储物箱,取出一封文件,递给林绵。   “小江总,上次落我车上的,你回去给他吧。”   林绵接过文件放在腿上,应了一声:“好。”   喻琛之前经常来雲庐,他的车录入过信息,直接开入了地库。   林绵下了车,叮嘱他慢点开车,又看了一眼副驾熟睡的黎漾,抿唇:“漾漾好像喝醉了,麻烦你送她回去。”   喻琛扯唇轻笑,“放心吧。交给我。”   林绵挥挥手,转身往电梯去。   到了家,林绵先给江聿发了一则消息。   估计是睡了,没有回复。   指尖拢着头发挽起来,走回房间换上家居服,这才想起来放在沙发上的文件,拿着文件进了书房。   江聿的书房,她搬进来就没进来过,简易的陈设,电脑下,丢着半包没抽完的烟。   烟灰缸倒是打扫过,干干净净的。   她将文件放在桌面上,出门时,余光瞥见了书架上一本特别的书——《伦敦当代建筑》   她停下脚步,转到书架前,指尖抠着书脊,慢吞吞取出来。   书籍大概是许久没被触碰,浸润着一股淡淡的油墨混合着放置久的灰尘气息。   她拍了拍书,一不小心,书里面夹着几张纸纷纷扬扬掉到了地上。   林绵没料到书里面暗藏玄机,她抱着书,蹲下,伸手去拾散在地上的几张纸。   其中纸张硬一些的那张,翻盖在地上,像是什么证书,林绵无意探究,她拿起来往书里面放,余光不经意,还是瞥见了印在上面的字——某儿童基金组织   蓝色字体,工工整整盖着红章。   是一张捐赠证书。   林绵指尖一顿,她捏着一角抽出来一些,捐赠信息赫然印入眼中。   证书上的捐赠时间是她离开伦敦后第二个月。   而捐赠署名一栏落款:林绵 第32章 心跳陷阱   林绵指尖微微发颤, 一波波感动夹杂着酸涩堆砌在心头,她深深吸了口气,吐出来时, 呼吸变得沉重。   证书上标注着月捐, 也就意味着江聿默默地以她的名义,向基金会捐了长达三年之久。   如果不是她一时兴起,想要看看那本《伦敦当代建筑》,是不是就一直不会发现这件事情?   捐多久?   要一直捐下去?   这股情绪一直萦绕在心头, 让她焦虑倍生, 那种走到高处往下看的悬空感惶惶袭来。   她闭眼压制了几秒钟,那股感觉才被驱散。   她默默将捐赠证书夹回书页里, 指尖推着书脊, 塞回留出的缝隙里, 轻轻带上书房门,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这夜,林绵睡得不太踏实。   反复梦见自己浸泡在一个水缸的里,冰凉的水漫过了头顶,呼吸渐渐被剥夺,而她四肢都没被禁锢,却怎么也游不出水面。   像一根无形藤蔓缠着她,拉着她往下沉。   很累, 很冷。   体力快要透支。   林绵尖叫一声, 蓦地醒过来, 望着昏暗的天花板,足足喘了四五口气, 才偏头看向窗户。   窗外昏暗朦胧, 大概是天还没亮, 连一丝光也没有。   她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十分。   心有余悸,反正也睡不着了,她拥着被子坐起来,点开江聿的朋友圈,胡乱地看着。   他好像不喜欢发动态,也不怎么喜欢在朋友圈互动。   若不是一直用微信联系,她都怀疑他很少用这种软件。   他没有开几年可见这种权限,但他的动态一页就能翻完。   上一条是几个月前,他说回国了。   上上条,发了一只小野猫,说自己毕业了。   再上上条,是一张雪山的照片,大概是他又去了一趟,蓝天白云下皑皑雪山,闪着银白雪光。   再往上,时间是两年前,凌晨2:30分,他只发了一张烟的照片。   寥寥无几的这段文字,几张照片,就将他的三年囊括了,而这些片段里,林绵找不到关于捐赠的只言片语。   她放下手机,缩进被子里捂着头,闷了会儿,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林绵被黎漾的电话吵醒的。   回笼觉睡得极不舒服,林绵脑子里昏昏沉沉,头有点隐隐作痛,支着身体拿过手机。   “绵绵,你在家吗?”   林绵不清不楚地“嗯”了一声,“在。”   黎漾松了口气,嗓门也降了点,“吓死我了,我昨晚喝醉后就不省人事了,我以为没人送你回家。”   “我以后再喝醉,我就是狗。”   看来是真喝断片了,林绵笑了下,“昨晚你和喻琛送我回来的。”   提起喻琛,黎漾嗯嗯啊啊支支吾吾不肯多说,“行吧,算他有点良心。”   “怎么就算有点良心?”一道声线骤然闯入耳朵,“就算不为你,冲小江总,我也得把人安心送回去。”   “去去去。滚一边去,看着你烦。”黎漾吵了两句,注意力回到林绵这边,“绵绵,你别听他瞎说。”   林绵翘了翘嘴角,“你在他家,还是他在你家啊?”   黎漾犹豫了一秒钟,“他家。”   林绵笑笑,她就知道黎漾这人嘴硬心软。   林绵洗漱化完妆,时间刚好九点,她差不多卡着点拨给江聿。   手机响了几声,无人接听。   难道还没起床?   她打断通话,切入对话框,指尖刚触碰到屏幕,江聿回过电话。   江聿的声音恹恹的,伴随着鼻音嗓子格外沙哑,像是没睡醒的样子:“我都一年多没感冒了。”   林绵说赵女士说过,身体好这种事情不能炫耀,多少有点迷信。   江聿不以为意,“我身体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绵懒得接他的话。   “江聿。”林绵叫他名字。   江聿懒懒地应了一声,“怎么了?”   林绵推开窗户,清爽的风迎面扑来,带了些夏天的气息。   “我昨晚用了你书房。”她盯着晃动的纱帘。   江聿以为她有什么正事儿,语调轻松含笑,“用呗。你想怎么用都行。”   林绵沉默了几秒,江聿后知后觉,问她:“你怎么不说话?”   “江聿。”林绵红唇微动,“我在一本《伦敦当代建筑》里面看到了捐赠证书。   话音戛然而止。   两端陷入沉默——   无声无息,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每一分钟都很难捱。   屋子里静得能听见闹钟滴答滴答的声响。   “你看到了。”江聿用得是陈述句,语调没什么起伏,像是不在乎被发现,又停顿了十几秒,他解释:“我每个月都有定时捐赠,对你不会造成不良影响。”   “我没有这么认为。”林绵皱眉,“但是,你为什么这么做?”   她都一声不吭就离开了,他完全没必要以她的名义做这些事情。   江聿这么做图什么?   江聿短促地笑了下,偏清冽透着几分嘲意,“绵绵,你不会真当我私吞了那笔钱吧?”   “你捐了三千欧?”林绵问。   江聿嗯了一声。   那笔钱让他耿耿于怀,但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找遍了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甚至在连续一周出现在第一次借她伞的那家小店,好可惜,林绵都没出现过。   一个月的时间,他足以认清林绵是凭空消失了,她不要他了。   那笔钱,他不缺,也不想留。   某次,他问起Troye手上那枚漂亮的戒指,Troye向他介绍了基金组织,江聿当晚就将那笔钱捐了出去。   而后的每个月,他都会捐赠一笔钱,好像这样,林绵就不曾离开。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确实得到了安抚。   “江聿,你别为我做这么多。”林绵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挫败。   “不光为你,也为我自己,收了你那笔钱倒真像出来卖的。”   江聿淡淡自嘲。   “我的时间没那么廉价——”   林绵心脏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牵动,她皱了皱眉,“我留下那笔钱,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江聿问完,压低了嗓子咳嗽几声。   听起来很难受。   时至今日,深埋着的炸/弹被挖了起来,说不出真相,就没那么容易揭过去。   林绵只能硬着头皮,从唇间挤出几个字,“生活费。”   江聿着实没想到,嗤笑一声,“绵绵,你知道我那辆红色杜卡迪多少钱吗?”   林绵前段时间查过,“40万。”   “我送你的那顶头盔,都比你给我留下的钱多。”江聿勾着笑,“你真把我当送外卖啊?”   林绵抿唇,她当时根本没在意过江聿的身份家世,更没在意他的那些摩托车的价值。   “谁叫我我当时没钱。”   没钱是真的。   她的报酬都存在赵女士手里,本来赵女士要陪着一起到伦敦的,林绵他爸前喝醉了从楼上摔下去崴了脚。   赵女士极不情愿放林绵走了,只给了她一笔为数不多的生活费。   江聿良久没说话,林绵以为他又生气了,轻轻叫他名字。   江聿磨着牙,从唇齿间溢出一句话,“绵绵,以前我觉着你的名字真应了那句话。”   “什么?”   江聿吐字:“此恨绵绵无绝期。”   偏偏,爱意见缝插针,恨被爱意消融。   林绵沉默了半晌:“江聿,谢谢你。”   低沉笑意从听筒传到耳朵里,犹如贴在耳边笑一样,有温热的呼吸拂在耳廓。   痒痒的。   “真想感谢我?想养我?”   林绵很认真地“嗯”了一声,听见江聿不怀好意地说:“那你叫声老公。”   “以后江聿就靠林绵养了——”   林绵还没开口拒绝,门铃就响了,林绵说闻妃来了,匆忙挂了电话。   她打开门,闻妃笑盈盈站在门口,换了鞋进屋环视一圈,“小江总这婚房也太大了。”   大平层,落地窗,下沉客厅设计,无一体现着主人的审美。   “你以前那间房退了吧。”闻妃说,“由奢入俭难,那个房子还不够这个客厅大。”   林绵摇头,那间房子她不会退的。   她不会在这里长住。   闻妃不理解她的想法,但毕竟是林绵租房子,她也没坚持,等林绵收拾好,两人便出发。   S品牌的在SEVW商场的开业时间是下午一点。   林绵和闻妃一起吃了饭,做好造型赶往活动现场。   因为是S家的手表系列,高贵雅致一直都是他们的风格,造型师给林绵选了一条黑色修身礼服。   平肩设计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肩头,性感中透着一丝克制,恰到好处的修饰了她的漂亮修长的天鹅颈,配上S家的珠宝点缀,身上那股清冷孤傲劲儿,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让人移不开眼。   下车时,闻妃拿披肩给林绵披上,林绵轻轻拢在肩头,踩着高跟鞋下车,被闻妃和保安簇拥着前往休息室。   不少提前知晓知晓活动的粉丝等在两旁,林绵颔首跟她们打招呼,快门声咔咔不停。   女孩们边拍边喊:“绵绵,你今天好漂亮啊!”   “绵绵看这边!”   “绵绵口红色号能不能po微博?”   林绵很轻地笑了下回应,因为考虑到粉丝拍照,闻妃让林绵在门口逗留了几分钟。   林绵左右都照顾到女孩们的镜头。   “林绵——”一道男生突兀响起。   还没发现确定声音来源,一道黑影冲到面前,猝不及防地,林绵被攥着手腕狠狠拽了一把,踉跄失重差点摔在地上。   闻妃抓着林绵手臂,大叫一声,粉丝们失控尖叫,安保很快将人按在地上。   年轻男人扬起头,看着林绵笑得痴迷,“林绵,我是你粉丝。”   “林绵,我好喜欢你。”   “林绵,我想抱你——”   男人漆黑眼底涌动地疯狂,试图掀开压制他的保安,往前冲了一步,又被狠狠按在地上。   林绵吓得面色苍白,漆黑眼里充满了惊惧,她看着男人疯狂的眼神,下意识回头握住闻妃的手,后退:“闻妃姐,我们进去。”   闻妃也吓坏了,搀着林绵快步朝室内走去。   被按在地上的男人,嘴里一个劲儿喊“林绵,老婆,你别走!”   “林绵——”   一阵恶寒从脚底生气,顺着脊梁骨直冲天灵盖。   林绵身体轻颤,手在发抖,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完全没意识到用了多大力气抓着闻妃。   等进了室内,四周都安全了,闻妃扶着她双臂安慰,“绵绵,没事了。”   林绵倏地松开手,唇瓣抿着,脸上血色隐隐退去,胸口因为紧张快速起伏着,她觉着浑身发冷,拢了拢披肩。   “刚那是什么人啊?”   闻妃也吓得半天才回神,“狂热粉吧?”   林绵面色极差地去到休息室,闻妃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腕被刮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估计是狂热粉拉她时,指甲不小心刮出来的。   闻妃心疼坏了,拉着手赶紧检查,幸好没有出血,她找来消毒液给她处理了一下。   “吓死了,幸亏没带凶器。他们已经报警了。”   林绵点点头。   伤痕消退了一些,但还是红的明显。   待会儿就要上台了,她作为代言人,自然要佩戴并且展示手表。   手腕上的红痕,分明就是败笔。   闻妃急坏了,品牌方听闻林绵遇到狂热粉偷袭,负责人特地过来安抚。   闻妃有点生气,说到底还是安保松懈了,但她不能给品牌方甩脸色。   只好闷闷不乐忍着。   “呀。林小姐的手受伤了。”品牌负责人皱眉:“待会儿您要佩戴手表,这可怎么办啊?”   伤痕太明显了。   会影响手表的佩戴展示。   除了这种意外,负责人不高兴的情绪很明显,板着一张脸。   气氛有些沉闷。   林绵表情淡淡的,抬眸看向负责人:“麻烦你,请问能叫化妆师过来吗?”   负责人迟疑片刻叫来化妆师,林绵跟化妆师沟通,化妆师看向负责人,“这能行吗?”   负责人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林绵出场没多长时间了,她咬牙,“能不能行都只能这么办了。”   化妆师点点头,蹲下来打开化妆箱,按照林绵的办法,拿起工具快速操作起来。   十分钟后,负责人的眼睛都亮了,她忍不住感慨,“这也太好看了。”   一枝宛如从皮肤里长出来的枯萎玫瑰盘亘纤细白皙的手臂上,得益于化妆师精湛的手艺,玫瑰如浮雕,栩栩如生。   用暗金色眼影填充的花瓣代替了原本鲜红的花瓣,与她的黑色礼服相得益彰,却又不会抢了风头。   低调却不失华贵感。   闻妃唇角逐渐松开,脸上担忧一扫而空,露出惊喜笑意,“天啦,绵绵,你怎么想到的?”   林绵抿抿唇,说她也只是突发奇想,没想到化妆师画得这么好。   化妆师笑笑,“你的皮肤白,画这个真的好好看。我能拍张照吗?”   林绵同意,化妆师拿手机拍了两张,收起工具:“好了。你今天绝对会上热搜。”   林绵唇角弯出淡淡的弧度,没说话。   活动十分钟后开始,林绵踩着高跟鞋,身姿袅袅的缓缓走到台上。   前排的闪光灯不停,快门此起彼伏,林绵看着镜头,摆好姿势,微微抬起下巴,五官精致秀气,一缕卷曲的发丝挂在脸颊边,目光清冷疏离,完全衬得上美神的称谓。   林绵很少出席这种商业活动,这还是她从拿了银穗将后第一次现身,镜头在她身上舍不得移开。   她微微抬起手腕,展示佩戴的S品牌女士腕表,手腕上那支玫瑰瞬间闯入大家眼中。   现场反响前所未有的热烈,林绵红唇勾出极浅的弧度,似笑非笑,身上清冷的气质宛如枯萎玫瑰注入了灵魂。   林绵不知道的是,她一出场,手腕上的玫瑰就悄然爬上了热搜。   有人猜测是纹身。   有人反驳,S系列,不采用有纹身的代言人。   有人猜测是贴纸。   有人反驳,哪有贴纸那么好看,求买。   有人猜测林绵下午遇到了粉丝袭击,是不是受伤了。   有人反驳,那个人很快被按住,又没有凶器怎么可能受伤,有那么娇气吗,碰一下就受伤。   网络上消息层出不穷。   闻妃趁着讨论度高,让修图师精修了几张照片,丢了出去。   #林绵##林绵枯萎玫瑰#迅速冲高热度。   江聿开完会出来,林律将手机交给他,并且汇报了林绵被袭的事情,江聿的脸色骤然垮下来。   “怎么不早告诉我。”江聿语气冷沉。   “老板你在开会,我想等你开完会……”   江聿气得踹了下椅子,目光黑沉看向林律,“你什么时候可以替我做决定?”   林律低着头无话可说。   江聿绷着下颌开视频,脸色犹如黑云压城,眉宇间笼罩着厉色,他快速拨通林绵电话。   电话没人接。   他很少动怒,但看到林绵被那个男粉丝差点拽到,火气蹭蹭地往上冒,手背上青筋鼓了起来。   连个人都看不住?   保安有什么用?   江聿满脸愠怒,解开西装外套,单手抓着领带松了松,怒气在胸口萦绕,他抿着唇,拨通喻琛电话。   半个小时候后,林绵从舞台上下来,她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脚踝,快步回到休息室。   林绵先看见喻琛发来的消息。   喻琛:【我的车在这个地址,结束后直接过来。】   林绵大概猜到是谁让喻琛过来的,她回复了一句“好的”,切出去看到江聿的几条未接来电。   回拨过去。   接通的很快,林绵举着手机,揉脚踝的手轻轻顿了下。   “江聿。我之前在活动,没带手机。”她很轻地眨了下眼睛。   “我知道。”江聿嗓音偏沉,听得出不悦,“你的手怎么回事?”   林绵如实相告,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江聿的情绪低了几度,她怕江聿过度担心,动了动嘴角,“其实没事,一点也不疼。”   “你不疼,我心疼。”江聿冷不丁砸下一句话。   林绵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两个人干脆陷入沉默。   “有没有吓到?”江聿重新调整了情绪,语气稍缓。   “有。”林绵坦白,“手抖了好一阵。”   那个大个陌生人突然冲出来,她脑子一片空白,要不是顾忌着粉丝,她真的差点失声尖叫了。   “可惜我不在场。”江聿咬着牙,阴恻恻道:“我非踹他两脚再送派出所。”   林绵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笑了下,调侃道:“我怕你和他一起进派出所。”   “那我一定多踹他两脚。”江聿轻哂。   “是你让喻琛来接我的?”   江聿淡声道:“他接你,我比较放心。”   “谢谢你。”   江聿正经不了几秒钟,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口吻,“等我回家,奖励我。”   “我挂电话了。”林绵故意威胁他。   江聿知道林绵脸皮薄,笑笑不再为难她,“挂吧,慢点。到家了告诉我。”   林绵牵唇浅笑,“好。”   喻琛把林绵送到雲庐,下车时支在车窗上,探出头再次询问:“真的不用去医院?”   林绵摇头,牵动红唇,“真的不用,今天谢谢你 。”   喻琛说没事,“改天让小江总请我吃饭。”   林绵站在原地,目送喻琛的车离开,边给江聿发消息边往家里去。   到了家,林绵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解除了高跟鞋束缚,脚步都变得轻盈,她在地上转了个圈,撩起头发用头绳束住,绕去厨房拿了一瓶冰水拧开,一口气喝了小半瓶。   手机在客厅响不停。   林绵放下水瓶,跪在沙发上捞起手机。   是品牌负责人打来的。   林绵不知道对方满不满意今天的活动,做了下心理建设,按下通话键。   令林绵没想到的是,对方态度一改从前,“林小姐,对不起,今天是我们安保没做到位,让您受伤。”   林绵陷进沙发里,拿过抱枕托着手臂,神色淡然,“没关系。”   “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我们给您准备了一份礼品,请问您方便签收吗?”   对方的态度出乎林绵的预料,她拒绝:“礼品就不需要了。”   对方却告知她,礼品已经安排同城快递送到闻妃提供的住址。   傍晚霞光褪去,夜色漫上来。   清爽的风卷得树叶哗哗作响。   “叮——”   电梯打开两扇门,林绵走了出去。   三十分钟前,她接到同城快递电话,让他将快递放在门口,她自己过去取。   对方表示物品贵重,务必本人签收,林绵到时,快递人员等了会儿。   签收了快递,林绵进屋,打开快递。   盒子里摆放着两只礼品盒,一张卡片覆盖在上面。   林绵伸手捏着卡片一角翻过来,卡片上的手写字赫然印入眼帘——   “江先生、林小姐,略备薄礼,诚心致歉。   林绵薄唇溢出一声哂笑,难怪负责人突然道歉,态度好的不真实,原来哪是道歉啊,想必是江聿出面了,她才做做样子。   林绵将卡片丢回纸箱,拿出礼盒一一打开,两只男女同款手表呈现眼前。   这是S系列的情侣款手表。   林绵兴致缺缺盖上礼盒,放回纸箱,等着江聿回来亲自处理。   为了做足样子,林绵握着手机,慢条斯理地给负责人回了消息。   林绵:【谢谢z总,礼品收到了,破费了。】   看着自己的文字,林绵勾着嘲意轻哂。   没意思 ,林绵将礼品丢在玄关。   一个小时候后。   林绵洗完澡换了身浅色睡衣,柔软的头发垂在背后,脖颈间的水汽没有散去,几缕头发缠绕在颈侧,敞开的领口露出一小片肌肤细腻白的反光。   闻妃把她的活动图发来,又转发了几条热门微博,几乎一水儿夸S品牌会找代言人。   林绵和S品牌的契合度太高了。   那只枯萎玫瑰简直神来之笔。   林绵薄唇微微弯着,一条条往下翻,门铃骤然地打破安静。   一声接着一声,很显然不是有人按错了。   林绵心里存疑,轻手轻脚走到门后,掀开猫眼看出去,江聿的脸骤然放大在眼前。   林绵快速打开门锁,江聿单手扶着行李箱,立在门下,满脸倦色地看向她,紧皱的眉头倏地舒展。   “江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林绵惊讶地接过他的行李箱,拉着他进屋。   房门“咔哒——”落锁。   手腕被握住,行李箱没了掌控滑了出去,林绵被圈进一个温暖怀抱,鼻息贴着他的衬衫,嗅到了一点浅浅的药的味道。   “听见某人说想我了,特地回来摆烂被老婆养。” 第33章 心跳陷阱   林绵原本还担心他感冒没好, 来回奔波会加重病情,听见他还能不正经开玩笑,瞬间松了口气。   她环在他腰上的手, 轻轻捏一把后腰, “少胡说。”   戏谑嗓音从头上落下,“有胡说吗?”   “你不想我?”江聿笑起来,胸腔微微低震,“还是不想养我?”   一只手伸来, 抬起她下巴抬起来对视, 他薄唇牵动,“江太太, 你可是红口白牙答应我的。不许反悔。”   林绵弯着唇, 眼睛里印着他的影子, 江聿垂眸看了会儿,指腹在她唇角摩挲,低下头靠近时,忽然想起感冒着,转而亲了下脸颊。   “你要赖账,我就把你丢下三千欧不想养我的事情发到网上!”他又咬了她一口,托着腰把她抱离地面。   突然腾空,林绵慌张抱住他脖颈, 江聿温热的呼吸抵在胸腹, 又热又痒, 透过布料往骨头里钻。   江聿将她抛在沙发上,一手环着她的背, 一手撑在身侧, 半个身体重要交到她身上, 头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呼吸很快,也能热,带着难以克制的恼意。   “江聿——”   林绵感到很沉也很热,伸手推推他。   身体贴在一起,她能清晰感觉江聿某处多精神。   “你先起来。”林绵提醒他。   手臂在背后收紧,力道大的勒得发疼,闷闷的低沉嗓音贴在身侧,带着几分恼意,“让我抱一会儿,会自己好。”   薄唇在脸颊边轻蹭,呼吸扫来扫去,如羽毛般拂过。   痒痒的。   “你要不要去洗澡?”林绵抬手摸摸他头发,状似安抚。   江聿在她脖颈间埋了几分钟,嗓音沙哑的地说:“你这儿有我睡衣吗?”   林绵怔了下,想说他行李箱里面有的啊,怎么还要她的衣服?   江聿不等她多想,捏捏她肩膀,“帮我找套睡衣。”   像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他撑着沙发起身,转过身朝浴室走去。   林绵这儿没什么他能穿的睡衣,在柜子里翻了翻,找到了之前买的oversize的男友黑衬衫,一条灰色家居裤。   两样奇怪的东西。   林绵拿着衣物,敲敲浴室的门,“衣服,我放门口。”   话音未落,浴室门被拉开一道缝隙,潮湿闷热的水汽争先恐后涌出来,林绵闻到了沐浴液的香气。   手臂上挂着湿漉漉的水珠,手指被热水冲刷,骨节泛红,懒懒地伸出手拿衣服。   林绵见状将衣服递过去,江聿薄薄的眼皮上挂着水汽,他垂下扫了一眼衣服,又扫了一眼林绵,仿佛对“你这是要给我穿什么鬼衣服”感到不敢置信。   林绵解释:“我家没其他你能穿的衣服。你将就下吧。”   总不能穿她的睡衣?   江聿薄唇牵动,语气戏谑玩味:“包养我的第一天,就打算虐/待我?”   林绵:“……小情人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江聿眸光晃了晃,嘴角笑意更甚,他轻浮地扫了扫林绵,点点头,发尖落下的水珠溅到她手背上。   湿漉漉的手握住她手腕,往前一拽,他低颈凑到她脸颊边,眉峰滚下的水珠滴在她锁骨上,江聿在她脸上很快地亲了下。   俊朗的五官,轮廓分明,在水汽的氤氲下更显凌厉,倒真几分藏起来做情人的潜质。   江聿舌尖顶了下牙齿,勾出恶作剧般的笑:“行,等着我出来伺候你。”   浴室门被拍上,林绵感觉脸上都潮了,快步回到沙发上,拿着手机看了看微博。   江聿赤着上半身走出来,随手将没穿的衬衫丢在沙发上扶手上。   林绵回头,目光从上半身移到挂在他垒线分明的腰上的灰色运动裤,有点小。   他的腹肌很好看,自然也不夸张,分明的线条划分区域,硬邦邦的在腰间收成窄窄一把。   肩头的水没擦干,湿漉漉的往下淌,滑过胸腹,腹部,蜿蜒往下,往小腹的地方去。   他低睨了一眼林绵,见她靠沙发上,膝盖托着剧本,他擦了两下头发,随手将毛巾一丢。   江聿坐到林绵旁边,伸手拉过她的手,低头检查她的手臂,伤痕几乎消退了,只剩点点红色痕迹。   哪怕一点浅红的痕迹,在白皙的手臂上也很明显,江聿皱着眉头,气得想骂两句脏话。   他每次贴贴时都舍不得留下痕迹,那个傻逼倒好,刮出细长一道,心疼坏了。   “我看踹他两脚都嫌少。”江聿牙痒痒,阴恻恻地吐字。   林绵弯唇,忽然想到了他呛祁阮那句话,“再晚点,你都看不见了。”   江聿掀眸,浓密睫毛抬起来,眼神晃了晃,有点不怀好意,“嫌我回来太晚啊?”   “本来还要都处理两天的工作,我压缩到一个下午处理完赶回来,绵绵,你是不是没良心?”   他侧着身搂过来,将她揽进怀里靠着肩膀,双手掐着她的肋骨,不满地挠了一下。   林绵本就怕痒,经不住他挠,东倒西歪地躲着,江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故意挠她痒痒。   林绵一个重心不稳倒在靠枕上,江聿俯身追上来,四目相对,林绵眼里泛着薄光,睫毛颤抖得频率很快,眼神闪烁不敢对视。   沐浴液的香气强势地萦绕过来,占据呼吸。   江聿的脸一寸寸贴近,林绵忽地闭上眼睛,手心挡在他唇上,“江聿——”   江聿戛然停下,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嘴角动了动,语调不正经:“想要我怎么伺候你?”   薄唇在手心里碰了碰,泛起一股细密的痒意,宛如细小电流往骨头里面钻,林绵刚松开手,就被攥住了手腕。   “别躲——”   下一秒,手腕被按进抱枕,他温热的呼吸落在颈侧,薄唇贴着颈侧游走,留下一串潮意。   薄唇像是圈占地盘似的,沿着纤细脆弱的颈部线条转移阵地,咬上下巴,故意折磨似的,漫不经心地掀眸看她反应,见她不够专心,故意用了点力气,看到秀气的眉毛拧起来,他放轻力道。   似笑非笑的眼眸,移到唇边时,倏然停住,垂眸的看着她。   喉结连着滚了好几下,他嗓音有些暗哑:“害怕感冒吗?”   林绵眸光停在他脸上,鼻梁上,轻而易举勾起火种唇瓣上,她支起上半身,手心扣住他的后颈,主动贴上去。   垂下眼眸时,偏清冷的嗓音一并落下,“不怕。”   江聿手肘一曲,他几乎半跪在她身侧,弯着脊梁与她接吻,明亮的墙上,印出两个人交叠的影子。   林绵泪眼婆娑,侧躺在沙发上,咬着唇闭上眼睛,不去看电视机里面的反的光。   她抓着江聿的手,大手挣开,沿着肩膀滑到脖颈,以一个桎梏的方式捏住脖颈,迫使她扭头与他接吻。   哭腔喊声都被他强势地堵在唇齿间。   夜风轻轻拂起曳在地板上的纱帘,撩起又放下,送来一阵阵初夏的香气。   却吹走室内一片蒸腾热意。   树影倒印在窗户上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声。   林绵攀着江聿肩膀,低头重重咬上一口,薄汗涔涔的肩头印上一个印记,她牵唇,“回卧室。”   江聿扶着她头,低头吻了一口,托抱着大步朝卧室去,用脚踢开门,又用脚勾上。   “嘶——”   林绵双手环紧脖颈,头深深地埋在他肩头,眼角浸润着一层潋滟的绯色。   翌日一早,林绵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叩叩叩——”和门铃声交替响起。   她浑身骨头都疼,极不情愿地舒了口气,掀开腰上沉沉的手,轻手轻脚地踩在地上。   睡衣还在客厅,林绵勾过江聿没穿的那件黑色衬衫,拢在身上,趿拉着拖鞋往外走。   衣服七七八八散了一地,她捡起来团成一团的丢在沙发上,将男士皮鞋收进鞋柜。   门铃声催个不停。   她估计也就闻妃能这么早过来。   林绵拉开门的同时,忍不住揉了下泛酸的脖子,一抬头跟赵女士四目相对,瞬间呆滞,身体像是失灵了一般,丧失了反应。   赵女士视线在林绵身上来回扫,林绵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冒起,她抓着衬衫领口拉拢。   “妈妈。”林绵回神,故意抬高了音调:“妈妈,你怎么来了?”   赵女士瞪了林绵一眼:“你这穿得什么东西,赶紧去换了。”   林父扫了一眼林绵,脸色不太好,转过脸背对着她们晃出门去,喉咙里咳嗽两声。   林绵抓着衣领,点点头,转身就往房间走,她几乎抓着沙发上的衣物落荒而逃。   赵女士换了鞋,轻车熟路进门收拾,“绵绵,我发现你家里最近整洁了不少。”   林绵嗓音从卧室飘出来,“我一直在剧组啊。”   赵女士没说什么,进了浴室。   林绵捂着江聿的唇,求他再牺牲一次躲躲衣柜。   江聿没睡醒的双眼抬起来,看着她幸灾乐祸,浅淡的眼眸里对她的提议写满了“拒绝”。   “不要——”她小声地跟江聿讨价还价。   江聿伸手拂开她鬓角的头发拢到耳后,仰起头在唇角印下吻,用不带商量的语气提醒她,“绵绵,我们结婚了。”   “算不得数。”   林绵脱口而出。   江聿眸光倏地变得幽冷,一寸寸在她脸上碾过,他轻扯嘴角,“不算数,那你昨晚跟我在做什么?”   林绵哑然。   “只是馋我的身体?又想睡够了一走了之?”清冽的嗓音偏冷,他唇角扯出讥笑。   林绵急于否认,江聿却掀开她的手,坐起来,下床。   江聿的衣服在行李箱里,而行李箱在客厅,他全身上下就一条内裤,修长的腿支在地上。   林绵拉住他,“你做什么去?”   江聿轻哂,“不是让我躲起来么。”   他挣开林绵的手,越过他,朝着衣柜去,林绵看着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往前一步,拉住江聿。   与此同时,浴室爆发一声尖叫声,赵女士拎着一条男士皮带,冲到客厅,“林绵,你给我出来!”   林绵打开门,堵着门缝,看见赵女士手里的皮带,面不改色,语气淡然地说:“我对象的。”   “谁?”赵女士脸色急转直下,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置信,“你说谁?”   “我男朋友,我对象。”   “是那个叫江玦的?”赵女士唯一能想起来跟林绵有关系的男人,而且她也识货,这条皮带是个大牌子。   “绵绵是不是他逼你?”赵女士调查过江玦,江氏娱乐帝国的大儿子,稳稳地继承者,林绵的上司。   “不是。”林绵走出来,反手带上门。   她推着墙角的行李箱,塞回房间里,赵女士这才注意到林绵房间有人,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恶狠狠盯着那扇门。   “你们交往几天就同居了?”赵女士简直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林绵,她真想戳醒林绵。   见林绵闷不吭声,她气没处撒,冲林父一通歇斯底里,“你女儿跟人同居了,你管不管?管不管?”   林绵脸上的表情有些冷,她拧开门,往卧室看进去,“你好了吗?”   江聿穿戴整齐,衬衣收在裤子里,宽肩窄腰身材挺拔,又高又瘦,他低着头正在扣袖口,走过来。   林绵抬手抓着衣领,整了整,垂下手握住他手腕,江聿垂眸,“你确定?”   眼神分明在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林绵点点头,拉着他手出现在赵女士面前,赵女士锐利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扫。   蓦地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转头看向林父。   林父神情严肃,绷着脸,眸光在江聿身上打转。   江聿嘴角勾着浅淡的笑意,眼神倨傲疏离,嘴倒是很甜:“爸妈,早上好。”   赵女士眸光一颤,嘴皮子打哆嗦,尖声尖气地嚷着:“他是谁啊?”   林绵牵唇,声音淡淡的,“我的丈夫,江聿。”   江聿补充:“已婚三年,合法的。” 第34章 心跳陷阱   室内一片静谧, 可以用压抑来形容。   赵女士脸色极其难看地坐在沙发一角,林父紧绷着脸,沉默不发。   林绵和江聿并排坐着, 四个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谁也没开口说话,像极了升堂会审。   赵女士用了十分钟确认林绵跟江聿隐婚的事实。   他们隐婚长达三年之久。   林绵没敢告诉赵女士,江聿是最近回来找她的, 两人的口径一致, 结婚后两人虽然分居两地,但江聿会时不时回来探望, 夫妻关系和谐。   听见林绵说“和谐”两个字时, 江聿偏头意味深长看她一眼, 眼里闪过一丝狎昵。   江聿靠在沙发上,姿态闲散双腿交叠,看似风轻云淡地里隐隐难掩几分压迫感。   矜贵倨傲,骨子里透着几分不好接近的疏离。   对眼前这两位岳父岳母,礼貌客气,他也没表现出多余的热切。   沉默把对视的时间无声延长。   江聿手握拳,抵在唇边偶尔轻轻咳嗽两声,林绵贴着他手臂, 都能感觉到咳嗽牵动胸膛震颤。   “要喝水吗?”林绵侧头, 漆黑眼眸里透着几分关切。   江聿放下手, 撩起眼皮,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懒倦开嗓:“谢谢, 老婆——”   后两个字, 他像是故意炫耀似的,拖长了散漫的语调,林绵余光都能瞥见赵女士和他爸嘴角抽抽。   林绵强忍着好笑,压着嘴角,起身,手腕被偏高的体温握住,她垂下视线看江聿,“我去拿水。”   江聿“嗯 ”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放开林绵。   林绵一离开,他便接受赵女士和林父目光的审视,一寸寸要将他看穿。   江聿不觉畏惧,他抬了抬下巴,收敛几分笑意,薄唇轻轻抿着,冷淡倨傲又从容。   “你说你是江玦的弟弟?”赵女士满脸不悦。   眼前这个人,从林绵大摇大摆出来,还声称是林绵已婚三年的合法丈夫。   赵女士大跌眼镜。   江聿神情淡漠,颔首,淡声道:“是,如假包换。”   赵女士细想了一下江玦的身份背景,再将江聿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眼神表情可谓是复杂。   她不好朝林绵和江聿发作,只得将怒火转嫁到一声不吭的林父身上,“你的好女儿,背着我们都嫁人了,我看你是到死也憋不出一句话。”   林父脸色难堪,狠狠瞪了赵女士一眼,“嫁都嫁了,我能怎么办?”   “难道还要他们离了不成?”林父动了动嘴角,语气严肃,“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赵女士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林父居然当众下她脸面,语气陡然抬高,“林燕国,你什么意思。你女儿主意大了,瞒着我们做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教训她,反过来教训我?”   林父兜着唇,气得眼睛圆鼓鼓地瞪了一眼赵女士,偏过身懒得看她了,随便她怎么说。   赵女士面色通红,恶狠狠看向林绵,视线宛如会剜人的刀子,贴着骨头游走,气得胸口随着呼吸急促起伏。   林绵递了一瓶水给赵女士,赵女士恶狠地拿过来,拧开,往嘴里送。   林绵习以为常,将水杯递给江聿,顺势在他身边坐下。   江聿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微微挑眉,压低了声音,“温水?”   林绵点点头。   他感冒还没完全康复,喝点热的对身体好。   江聿握着被子,嘴角勾起深深弧度,他一手抓着林绵手指握住,丝毫不避嫌,手心交叠松松地放在腿上。   “老婆,你真好——”   声音很低,含笑,带着几分不正经。   赵女士故意捏响矿泉水瓶,提醒两个人注意影响,江聿掀眸看向赵女士,脸上笑着,语气却无半分歉意:“妈,本来还想等林绵拍完这个戏,回去探望你们的。”   赵女士板着一张脸,强忍着没冲江聿发作,语气硬邦邦,“用不着。”   江聿不恼,似笑非笑,“当然需要,我们父母还想跟你们一起吃饭呢。”   林绵侧眸看江聿,信口胡诌得还像那么回事儿。   赵女士恼得很,简直满腹牢骚。   “你爸妈也陪你们胡闹,瞒着我们……”   “咳咳咳——”   江聿捂着胸口,偏过头咳嗽得双肩抖动,像是难受极了。   “妈妈。”林绵打断赵女士,声音淡而急促,“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话,江聿还病着呢。”   赵女士瞪圆了眼睛,张了张嘴,终是没发出声音。   “他前几天出差发烧,昨晚刚到家。”林绵在他们面前表现出少有的愠怒,“你们就不能让他休息下?”   江聿接过林绵的纸巾按住嘴唇,像是很难受地喘了口气,嗓音沙哑地说:“ 不发烧了,就是嗓子疼,难受。”   “嗓子疼就别说话了。”林绵淡声低斥,端这水送到他唇边,耐心地喂了一口。   江聿含着杯口,慢吞吞吞咽温水,视线顺着薄薄的眼皮垂到林绵脸上,唇角微微勾,眸光转了转,演得像个生病的废人。   两人一唱一和。   拿着江聿生病发烧作文章,林绵旁若无人,注意力全放在江聿身上。   而他们从女儿一声不吭结婚了的父母变成了欺压生病女婿的坏人?   把赵女士的唬得哑口无言。   甚至觉着无语,自我怀疑。   江聿端着水杯,慢条斯理地抿了几口水,他没撒谎,本来生病没痊愈,加之舟车劳累,晚上又折腾了一番,眼里隐隐泛着红血丝。   半耷着眼皮,眼下一点淤青,样子有些可怜。   半晌没开口的林父,视线转向江聿,动了动嘴:“工作很忙?”   江聿放下杯子,意味深长地回答:“是有点。刚回国,接手公司事务。很多东西需要重新适应。”   林父拍拍膝盖,点点头,语气严肃道:“年轻人,忙点好。”   赵女士斜了他一眼。   江聿拿着手机回了趟卧室,几分钟后出来对两位说:“爸妈,我让秘书定了饭店,待会儿一起吃午饭。”   赵女士和林父互对视一眼。   林父跟赵女士使了个颜色,抿了抿唇。   赵女士吐了口气,起身继续忙活着帮林绵收拾卫生,房子里突然多了江聿,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林绵谎称江聿不舒服,强拉着他回卧室休息。   林父摆摆手,让他们回房间。   到了门口,林绵几乎是被江聿扶着肩膀,推进房间的。   林绵后背抵在门上,被推着往后连退两步,门锁重重地“咔哒”一声锁上,与此同时,传来江聿反锁房门的声音。   她刚想问江聿锁门做什么,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她下巴,微凉的唇瓣贴上来,咬住声音,她整个人被扣着腰抱了起来,双手惊慌地搂住他的脖颈,交换着呼吸。   江聿吻得有几分凶,几分急切,几秒后,他分开一些,鼻尖抵着鼻尖细微喘气。   “方才,我演得怎么样?”江聿勾着唇。   “他们还在外面——”林绵捶捶他的肩膀,“你先放我下来。”   江聿将她放到地上,垂下眼皮,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捏着她手臂,声音压得低低的:“你这是在哄我么?”   林绵眨眨眼睛,“什么?”   “带我见你父母。”   林绵仰头,睫毛随之抬起来,漆黑的眼里印着他的脸,红唇溢出不紧不慢的语调,“江聿,我没有想要一走了之。”   没有想要一走了之?   那不就是想留下来,留下来那不就是舍不得他,舍不得那不就是非他不可?   江聿勾勾唇角,强压着狂喜,故作淡定地“哦”了一声,“那还是哄我呗。”   林绵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江聿忽然低头抵近她黑眸,眼底笑意明显,会蛊惑人似的,他牵动唇角,“是不是?”   贴得太近了,林绵眼神闪躲,嗓子里溢出单音节:“是。”   江聿高兴地仰起唇角,捧着她脸颊,在她眼皮上印下一个吻,手指拨开门锁他低笑,“我去陪会儿我爸。”   林绵往后让,江聿拉开门,不紧不慢地走到林父身边坐下。   林父戴着老花镜,举着手机正在看手机。   放大的图片,赫然印入江聿眼帘,他不想看到都难,江聿落座,林父用藏在眼镜儿后面的视线扫了他一眼,收回去继续看手机。   过了几秒钟,江聿牵动薄唇,“爸,你喜欢喝茶?”   林父就这么点爱好,没事在家煮点工夫茶。   倒腾倒腾茶具,赵女士看不上眼,总对他的爱好挑三拣四。   “爸,你帮我掌掌眼,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的。”江聿指尖在屏幕上轻划,点出一张茶饼递给林父。   林父拨了下眼镜儿,接过手机,放大图片,几秒后眼睛里都亮了,薄光微微闪烁,“1930同兴茶饼?”   江聿点点头,“应该是,我也不懂。”   林父将手机还给江聿,掩饰不住欣赏:“你那朋友跟你关系很好吧,这可是上好的茶饼了,价值不菲。”   江聿嘴角弯出浅浅弧度,故意配合似的,“这么好啊,改天让爸煮来尝尝。”   明晃晃暗示要把茶饼送给林父。   “不兴喝。”林父拍拍膝盖,嘴角抿出淡淡笑意,见赵女士出来,恢复了严肃神色。   陪着赵女士和林父吃了一顿饭,虽然赵女士脸色依旧不好,但也没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样子。   她不能也不敢对江聿做什么,只能将怨气分散发泄到林绵和林父身上。   林绵和江聿前后脚去了卫生间,林父低声劝赵女士,“孩子们都结婚了,看起来很恩爱,就小江那条件,你有什么不满?”   “条件条件,你就只知道条件。你知道林绵结婚意味着什么吗?”赵女士狠狠瞪他,“我培养她二十多年,是希望她在影视圈给我争光,而不是结婚,葬送前途。”   林父也不高兴,耷拉着脸,“你不要把你的没做成的事情,强加在孩子身上。她早晚都得结婚,不是挺好的吗?”   赵女士不同意,林绵必须完成她没完成的理想,当一个出色的演员,这才是她呕心沥血培养的目标。   “好个屁,女演员早早结婚,以后会没有戏找她的。我告诉你,林绵结婚这件事情,谁也不能说。”   林父不以为然,他挺看看好江聿,年轻有作为,关键是人还挺拔帅气,比他茶友们的女婿们好多了。   一顿饭还算圆满吃完,送走赵女士林父。   林绵累得浑身都提不起力气,回到家,回到沙发上支着头休息。   江聿解开衬衫顶端的扣子,在她身边坐下,手臂搂着她的腰,将人带进怀中。   林绵半个后背倚靠在他怀里,熟悉的香气缓缓萦绕,很浅很淡,却莫名叫她放松。   今天的事发突然,她将江聿带到父母面前,似乎把他们的关系复杂化了。   林绵思索着,以后,若是以后分开——   她想,以后再说吧。   “我爸好像对你挺满意。”   “靠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他们。林绵,你说你眼光多好,我都有点羡慕你。”   这话多少有点不要脸了。   但是林绵习惯了。   江聿见她没动静,低头摸摸她脸,见她困倦地垂着眼,手指拨拨她睫鼻尖“困了?”   昨晚折腾到了大半夜,早上又被敲门惊吓了一通,林绵体力不支。   偏偏江聿精神不受损,反而越发顽劣,得寸进尺。   腰间细痒,沿着肋骨往上。   林绵嗓音懒倦的嗓音生起气来,没什么威慑力,“江聿,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睡你的。”暗哑嗓音在耳边撩拨,气声低哑,“我做我的。”   林绵手心很烫,泛着嘲意,她不敢动,但也不需要动,呼吸抵在耳边,半边耳朵都被点燃了似的。   困倦的眼里蒙上一层水汽,潋滟微垂,浓黑的睫毛轻颤着,泛着潮湿。   “江聿——”她叫他名字。   江聿咬着牙,嗓音因为急促地呼吸变得有些模糊,“绵绵,素了三年,心疼心疼我吧。”   林绵心神微震,江聿这般条件的人,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没想过要江聿在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里保持忠贞,但从他嘴里亲口承认,过去三年他没找过其他女人。   林绵微微抬起唇角,状似奖励地回头吻他唇角。   林绵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天色暗了,屋子里没开灯,天边蔓延着烈焰似的火烧云,无边无际。   林绵伸手翻了个身,露出细白的手腕,大概是完事后江聿替她洗漱过,身上干干爽爽,只是大腿还有些酸涩难忍。   江聿就是一头饿急眼的狮子,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偏过头,见江聿站在她的书柜前,宽阔紧致的后背线条流畅好看,她忍不住看了会儿。   “绵绵,还要多久我才能转过身?”江聿揶揄,他手里捏着一张唱片,林绵觉着眼熟。   刚睡醒时,光线又暗,她的视力不算太好,几秒后,看清了唱片,她掀开被子踩在地板上,光着脚去到江聿身边。   江聿掀眸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抬手将唱片举高,幽深的视线看向她。   “披头士的唱片。”他直接抱出了唱片的名字。   架子上摆放着她收集来的几十张唱片,唯独披头士这张被她随手放在众多唱片的中间。   连她都忘了到底放在第几个位置,没想到江聿还是翻了出来,为此举在手里,像是抓住了她的一丝把柄,表情玩味。   林绵扶着他肩膀,垫脚伸手去够唱片,一股力道搭着腰倏地收紧,两人倾倒,撞上柜子。   唱片“哗哗啦啦——”掉了一地。   林绵倒在他怀里,心有余悸,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唱片七零八落掉在脚边,皱起眉头,“你是来拆家的吗?”   江聿挑唇,“巧了,我弟之前也这么说。”   “那你还有自知之明。”林绵推开江聿,低头拾起唱片,幸亏都有包装,不然她会心疼死。   江聿顺手接过唱片,塞回架子上,唯独对披头士的唱片舍不得放手。   经过一闹,江聿也不存心捉弄她了,不疾不徐地说:“我以为,你早丢了。”   林绵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要丢?”   披头士的签名唱片。   谁跟这种好东西过不去。   江聿扯扯唇,“因为是我赢回来的。”   她宁愿留着他赢回来的唱片,而不要他。   怎么想都有点扎心。   “林绵,你还说不是对我念念不忘?”   江聿眸光深深,有光在浅色的瞳孔漾开,浸润着她的影子。   林绵没说话,而是从他手里夺过唱片,塞回架子上。   她手攀着他肩膀,凑过去亲了下他脸颊,“江聿,你好幼稚。”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偏清冷的嗓音微微上扬,倒有几分少女撒娇的狎昵,江聿恍惚了一下,像是回到了伦敦。   江聿笑着伸手捞着她入怀,林绵如一尾鱼从他怀中滑走,让他捞了个空,指尖留下一缕清浅的香气。   江聿扯唇无声笑了下,这时手机响了,他回到床边找手机。   *   Pub灯光迷离。   重金属音乐震耳发聩,空气里漂浮着酒水混合着香水的气的旖旎气息。   江聿陷在卡座里,昏暗的灯光照亮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眉目深邃,鼻梁高挺,脸上没表情时,倨傲的又帅气。   喻琛今晚不想开房间,就像在卡池坐着玩会儿,从他们进来,不少女孩频频投来目光。   喻琛端着酒,好整以暇地看着场内,与其说看着,视线也没聚焦到哪处,更像是出神。   “喻总,心情不好?”江聿见他半晌没说话,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来,扫了喻琛一眼。   喻琛收回视线,杯子悬在唇上,慢条斯理地吞了一口,轻嗤:“女人真他妈难搞。”   江聿失笑,唇角稍扬,“我不觉着啊,我们家林绵就挺好的。”   喻琛最烦江聿踢他痛处,幸灾乐祸:“是是,你们家林绵好,丢下你跑了三年。怎么样,小江总,她逃你追好玩么?”   江聿朝他递了一记眼神,也不恼,薄唇牵着笑意,“你嫉妒别人的样子好丑。”   喻琛往嘴里送了一口酒,脸上逐渐浮现躁意,“你自恋的样子又好得到哪里去。”   喻琛摸出手机一看,屏幕上干干净净,比他的脸还干净,有些生气地盖在桌面上。   黎漾一条消息的都没发。   江聿手指在屏幕上慢条斯理地划着,喻琛看着不像是在玩游戏,界面花花绿绿的,抬头点了下手机,“你在玩什么?”   江聿头都懒得抬,扯动唇角:“情侣睡衣,你也要买?”   喻琛脸色都气绿了。   这他妈,真哪壶不提开哪壶,一想到黎漾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得牙痒痒。   “江聿,你他么真是爱死林绵了。”喻琛发狠似的撂下一句魔咒。   江聿掀眸,嘴角勾起弧度,像是在夸喻琛终于说对了一件事情。   手机突然震动,林绵拨电话来了,江聿起身往外走。   来到一片稍显安静的角落,江聿回拨给林绵,系统提示占线,江聿蹙眉等待了几秒。   那头电话接通,他听见林绵焦急带着哭腔的嗓音,眉心重重跳了跳,脸色倏地沉了下去。   喻琛见江聿回来,忍不住奚落,“至于吗,一个电话还要躲起来接。”   江聿没说话,弯腰捞起外套,沉着一张脸对喻琛说:“林绵爸爸摔了,我先走了。”   喻琛忙问要不要紧,江聿说不知道,送医院了。   幸好他没喝酒,开着车接了林绵,然后驾车回林绵父母家。   林绵哭过了,眼眶红红的,靠在副驾座椅上脸色凝重,整个人紧张到微微发抖。   江聿双手扶着方向盘,薄唇抿成一线,手背青筋凸起的很明显,等到红灯,他偏头,手扣住林绵的后颈,将人拉过来亲了亲唇角,低声安抚:“别担心。”   林绵回手抱了抱江聿。   余光里,红灯还剩30秒。   她双手抱牢江聿,头埋在他肩膀上,浅淡的焚香混着海洋水的味道浸透在衬衫里,在这一刻,莫名地安抚人。   林绵和江聿抵达医院时,是一个小时后。   住院部走廊很长很空,气温微凉,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   两人找到骨科住院,远远看见赵女士和一位年轻男人站在门口说话。   林绵忽然停下脚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赵女士面前的男人,江聿低头看她。   男人似乎有感应,目光越过空空走廊朝林绵看过来,那是一张清隽俊朗的脸,浓眉星目,鼻梁高挺,衬衫牛仔裤,身上有股淡淡的书卷气。   “林绵——”男人面含笑意,先开口叫她。   林绵眨了下眼睛,想要回避的意思很明显,就被江聿握住手腕,语气不大好地问:“他谁啊?”   说话间,男人已经快步来到他们跟前,目光在江聿身上环视一眼,他客气伸手,“你好,你就是林绵的老公吧?”   江聿倒是因为他了然身份,脸色稍微缓和,沉默颔首。   “宋连笙。”林绵声音淡淡的,藏着点情绪:“我邻居家的哥哥。” 第35章 心跳陷阱   宋连笙笑起来眉眼弯弯, 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两人互相认识过了,林绵握着江聿的手,对宋连笙, 浅笑着点点头:“我们先去看我爸。”   宋连笙颔首。   这时医生过来找赵女士, 宋连笙主动提出陪赵女士去医生值班室。   赵女士再强势,说到底也是个家庭主妇,林父这一摔让她方寸大乱,急得乱了阵脚。   宋连笙陪着她送林父做检查, 办理入院, 忙前忙后像极了家里人。   “不用麻烦了,我陪她去吧。”林绵语气客客气气, 显出几分生疏。   宋连笙阻止林绵, 笑得温和, “还是我去吧,你们去陪陪林叔。”   宋连笙和赵女士离开。   林绵收回目光,松开江聿的手,推开房门让他先进,江聿单手扶着门,把她先推进门。   林父半靠在病床上,精神没什么问题,就是左腿打了石膏吊起来, 活动不方便, 林绵进去时, 他正盯着看挂在墙上的新闻。   林绵看着他那样,眼眶又湿润了。   林父安慰道:“我就是断了腿, 也没别的事情。不许哭。”   江聿手从脑后绕过去, 摸了一把林绵的眼角, 温热的手指温度让林绵微微一愣。   问了缘由才知道,林父高高兴兴出门跟人下棋,不知道谁在楼道上浇了水,脚下一滑滚了下去。   得亏当时宋连笙从外面回来,将他背起来送到了医院。   林父嘴里嘟哝着:“要好好感谢小宋。”   林绵点点头。   一直不啃声的江聿,在反复听见“宋连笙”这个名字后,朝林绵递去探究的眼神,却被林绵不动声色避开。   林父想喝水,林绵端着水杯去水房接水,留下江聿陪着林父聊天。   转出病房,林绵循着指示往前走,背后传来一道嗓音:“林绵。”   林绵回头跟宋连笙视线碰了一下,她停下脚步,目光中对方快步跟了过来。   “今天,谢谢你。”林绵脸色淡然,嗓音亦如此。   “林绵,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客气了?”宋连笙含笑的话语里透着几分生疏的亲昵,“你以前不这样啊。”   林绵觉着走廊不是个叙旧的好地方,谈话的地点换到了右手边的安全步梯。   医院人少,步梯就显得格外冷清安静。   林绵站在暗处,宋连笙靠着门,两个人谁也没先开口,像是无声在僵持着什么。   夜风不知道从哪里灌进来,林绵的头发被撩起来,她抬手压了压拢到耳后,清浅的眉目,透着几分冷淡疏离。   宋连笙看了会儿,手机在兜里震动,他拿起来瞥了一眼,按掉了塞回兜里。   “你不说再也不见了吗?”林绵嗓音又冷又淡。   宋连笙鼻息挤出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应答,又说:“林绵,你真这么狠心?”   狠心吗?   当然不。   她自认为当初宋连笙做的才叫狠心,她这点算什么,顶多是维持成年不撕破脸的体面而已。   “我不想再谈过去。”林绵表情很淡,脸上没什么情绪起伏,“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宋连笙哑然了几秒,点点头,听见她又说:“今晚谢谢你送我爸爸来。发自真心的。”   宋连笙愣了几秒钟,扯了扯嘴角,“不用。毕竟我也吃了十几年林叔做的饭。”   林绵薄唇轻轻抿着,没再继续话题。   “我的婚礼,你会来吧?”宋连笙朝她递来眼神,澄澈的光亮,不带有一丝别样的杂质。   “不会。”林绵回答得干脆利落。   宋连笙或许早猜到了,并没有表现出多意外,他低声:“那你呢,你的婚礼会邀请我吗?”   林绵抬眸,漆黑眼中写着疏离冷漠,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意。   她没回答,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了。   宋连笙拉开门离开,一阵风拂了进来,卷得她脸颊有些冰凉,笨重的门缓慢地阖上,林绵靠在墙壁上,闭眼睫毛轻轻颤动。   深深吐了口气。   她接了水再回到病房,房间只剩赵女士和林父。   林绵放下水杯,“江聿呢?”   林父说:“他出去接电话了。这么这么久没回来,你去找找。是不是忘了病房在哪里了。”   林绵若有所思,拿着手机往外走,又被林父叫住,“小宋走了?”   “应该是吧。”   林绵绕出病房。   住院部没有吸烟的地方,林绵猜测他可能是下楼了,于是乘着电梯到了一楼,果然看见江聿站在花坛旁,挺拔的背溶于沉沉夜色,指尖掠过一抹猩红。   一手插兜,一手捏着烟,时而举起时而送到唇边,夜风将他的衬衫吹得贴着紧背,露出分明的线条。   “江聿——”   林绵叫了他一声。   江聿脚步微转,面朝她看过来,站定原地,眉眼笼在玄白的烟雾间,一点路灯照得脸半明半暗,只是风吹得指尖的猩红闪烁。   林绵朝他走过去,风里面裹挟着浅浅的烟草味道,江聿弯腰,将烟头抵在花坛边缘按灭,弹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站直了,两条手臂自然垂着,高大挺拔的人连影子都比常人大一些,林绵走到跟前,完全被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林绵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脸贴在胸口,衣料上的烟草的气味明显了一些,并不难闻。   反而平添了一丝男人味。   江聿扣住她肩膀,单手滑下去搂着半个后背,手心上下抚摸:“怎么了?”   “晚上带你回我家住。”林绵细声细语地说 。   江聿抬了抬嘴角,稍显揶揄,“你家藏着什么秘密吗,需要你提前贿赂我?”   林绵意识到他口中的贿赂是指这个拥抱,唇角弯出浅淡笑意,“那你去找找。”   林父不让林绵和江聿陪床,赵女士把钥匙给了林绵,就把两人赶出了病房。   家离医院不算远。   江聿将车停在楼下,仰头看了一眼不算高的楼层,顺带看了一眼天上涌动的云层。   林绵解释:“这是我爸单位的房子。”   江聿点点头,“还是职工小院,挺不错。”   到了家,林绵开门时,隔壁传来拨弄门锁的声音,像是有人要出门,林绵指尖一顿,房门被拉开,暖融融的灯光从屋内倾泻在地板上,一位妇人扶着门,“林绵,你回来了啊?你爸爸没事吧?”   林绵客客气气回她:“李姨,我爸没事,多亏了连笙哥哥。”   妇人嗐了一声,“我听连笙说的时候,也吓坏了,没事就好。对了,你们吃饭了吗?要不我给你们做点?”   林绵摆摆手,刚好门锁打开,回绝:“谢谢李姨,我们吃过了。不用麻烦了。”   妇人这才将视线放到江聿身上,视线打量了一遍,抬了抬下巴,“他是你朋友?”   半晌没吭声的江聿,牵动唇角,“李姨,我是林绵的老公。”   妇人愣了愣,屋内飘来一道男声:“妈,你在跟林绵他们说话吗?”   是宋连笙的声音。   林绵收回视线,跟李姨道谢后,拉着江聿进门,关上门弯腰找拖鞋。   “宋连笙跟你住这么近啊?”江聿煞有介事地开口,“那你们这样算是青梅竹马?”   林绵抿唇,其实也算吧,从小一块儿长大,宋连笙几乎占据了她的童年和青春期。   甚至青春萌动……   林绵收回思绪,从储物柜取出新拖鞋递给江聿。   不算大的房间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很干净整洁,江聿晃进林绵房间,环视了一眼,室内冷冷清清,不像是个女孩子住的房间。   床也不大,顶多就一米五,床单素净,床头摆放着照片,林绵穿着学士服,大概是毕业时照的。   林绵上学时就很漂亮了,跟现在气质没什么区别,站在人群中很显眼,仙女似的让人移不开眼。   江聿捧着照片看了会儿,忽然兴起,“有小时候的相册吗?我想看。”   林绵点点头,她从小到大最多破的就是相册,无论是学校活动还是演出,赵女士都会保存影像照片。   林绵指了指书架,江聿起身将厚重的几本相册取下来,摊在腿上慢慢翻动。   赵女士按照年龄分类,江聿一张一张翻过来去,原来林绵的漂亮在小时候就初见雏形,乌发红唇,漆黑的眼睛莹亮水润,脸部线条分明,像是得到了上帝偏爱的小孩。   只不过从林绵三岁后开始,她的照片不再是单人照,每一张照片里总有个小男孩做陪衬。   站在一起还真是青梅竹马,江聿手指在照片上点了点,“这是宋连笙?”   林绵“嗯”了一声。   原来他们关系比想象的还要好,那为什么在医院表现得疏离?   江聿快速翻动,一直到林绵高中之前,她跟宋连笙的照片几乎占据大半本相册。   “小时候是不是很多人给你写情书?”   “还真没有。”或许是宋连笙的缘故,没人敢跟她告白。   所以别的女孩青春期的烦恼,她没有过。   少男少女的照相姿势十年如一日没变,只是两人逐渐长开,男孩挺拔修长,女孩亭亭玉立,颇有几分郎才女貌的样子,站在一起有几分般配。   江聿薄唇抿成一线,脸色稍显凝重,指尖忽然顿住,抽出照片拿在手里仔细看。   那是林绵为数不多的单人照,看起来应该是初中文艺演出时拍的,白色的连衣裙,双马尾,婷婷少女初长成。   估计是不经意拍下来的,少女面含羞涩,点漆似的眼眸望着镜头,露出浅浅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着少女盈盈的眸光里,写满了一丝崇拜和爱慕。   江聿心有所感,指尖捏着照片翻过来,果然背面一行小字。   黑色水性笔写的,字迹还挺小女生。   林绵洗完澡推开门,先看见江聿手上的照片,脚步一顿。脑子里想到些什么,下意识地伸手来夺。   江聿有先见之明似的,身体往后倾倒,堪堪靠一只手撑在床上稳住身体,嘴角悬着笑。   她迎上他戏谑视线,定了定神,“都是小时候的照片,没什么好看的。”   江聿眼神在她身上扫,他不这么认为,“绵绵,你该不会暗恋过宋连笙吧?”   林绵眸光微动,定神淡声道:“没有。你别瞎说。”   “我没瞎说。”江聿晃了晃手里照片,像是抓住了把柄似的,“那这张照片,怎么解释?”   他轻飘飘将照片放回林绵手心里,背面小字赫然印入眼中,是她当时一笔一划写的:   连笙哥哥:   毕业快乐,上大学不许忘了绵绵哦。   当初怀中青春悸动写下那行字,如今在林绵看来,太过难堪,将她的少女心事曝光在阳光下。   羞耻而无措。   林绵沉默着,将照片塞回相框,装作若无其事地口吻说:“小时候谁没干过这种事情啊。”   江聿所有所思几秒,点头轻笑,“也是,我小时候还暗恋王二花。”   林绵看他:“王二花是谁?”   江聿扯了扯唇,“我幼儿园同桌。”   林绵:“……那你的青春期可真早。”   江聿似笑非笑,故意拖腔带调,“但是,我的性启蒙是从你开始。林老师。”   林绵面上一热,脑子里闪过他们在伦敦的那些画面,荒唐的炙热的,确实全都跟江聿有关。   她要收走他的相册,江聿一把按住,撩起眼皮看她,“我还没看完呢。”   林绵说没什么好看的,又问江聿:“你小时候没照片吗?”   “应该有,也可能没有。我妈好像不热衷于这个。改天带你回去找找。”语调漫不经心,“不过,我肯定不会用照片送人。”   林绵一把捂住他嘴,让他别在调侃这件事情了,手心被他嘴唇触碰的很痒,林绵很快收回。   “不过,我还是吃醋了。”江聿清冽的嗓音徐徐,“宋连笙几乎霸占了我老婆整个青春时期,还拍了那么多合影。”   “我们俩一张正经合影都没有。”江聿揽着林绵肩膀,指手画脚,“改天,去拍婚纱照。”   他回头指了指林绵的床头那片白墙,“做个巨大婚纱照贴满这面墙。怎么样?”   “不怎么样。好俗。”林绵唇角勾着浅笑,推开他下床,哪有人婚纱照做一整面墙的。   “这有什么,我……”   江聿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了他一眼拉上窗帘,江聿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两个人回来的匆忙,都没带换洗的衣物。   林绵尚且有衣服将就,江聿就没有可以将就的,林绵忽然提议,“要不,我去拿我爸的衣服给你穿。”   江聿似笑非笑,眼底闪过一抹玩味,他握住林绵的手腕,将人拉到腿面上坐着,唇瓣擦过耳廓时,热气钻入耳朵里。   “除非,你想在床上叫我……爸爸。”   林绵半边耳朵通红,她挣扎了一下,被江聿紧紧按住,环抱着双臂,下巴搁在肩头,舍不得松开手。   江聿那种情绪来得快,也从不会遮掩,以前是,现在合法后更是肆无忌惮。   林绵忍着燥热,提醒他:“家里没套。你别——”   江聿咬着她耳朵,低哑地说了句坏话,林绵回头撞见他闪烁着薄光的眼底,几分高深莫测的笑意。   “林老师,怎么还这么单纯。”江聿低哑的嗓音透着一缕沙哑,“想知道我在伦敦是怎么过的吗?”   林绵脑子里不正经闪过前段时间在短视频很火的BGM。   江聿低头嗅到了她颈间淡淡的香气,一缕清浅的玫瑰香气浸在头发上,他仰起脖颈贴着头发轻蹭,淡淡的香味缠进喉咙里。   喉结狠狠地吞咽了几下,薄唇停在她耳侧,“白天上课,晚上就……”   “就什么?”林绵睫毛轻颤,明知道他可能说不出什么正经的,但忍不住问下去。   江聿抓着他手勾着松垮的裤边,轻笑,“晚上只想*死你。”   那个粗俗的字被他做了自动消音处理,变成了落入沸油的一滴水,瞬间炸开了。   林绵心脏重重跳动一下。   薄唇贴着鬓角轻轻往上蹭,低哑地哄骗着,“老婆,你试就试一下。”   相册从床边滑到了地上,摔出重重响声,林绵低头去看,被江聿兜着脸不许看。   林绵有些不耐烦了,奈何江聿在耳边哄着,“宝贝,再忍忍。”   房间很静,空气像是停止流通,氤氲逐渐升温。   江聿抽了几张纸按在她手心,挑着眉给她手指一根根擦拭,好看的眼角泛着微红的水光,嘴角悬着不正经的笑。   林绵起身去浴室,拨开水龙头,冷水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褪色,手心依旧滚烫犹如火烧。   江聿捏着她的下巴,掰过来亲了一口,弯着眉眼,“就让你帮了一回。”   指腹在她脸颊上按压,“我可是自己做了三年。”   哦,原来还是来讨账来了!   真剥削的老板,连这种账都要算清楚。   睡之前,江聿躺在床上,搂着林绵对宋连笙耿耿于怀。他忽然伸手屈指,敲敲墙壁,林绵莫名奇妙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江聿又敲了两下,这次用的力道大了点,扯着薄唇:“你家这墙跟他家挨不着吧?”   “当然不。”   江聿轻哂,“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跟宋连笙,晚上睡觉都要敲墙留暗号。”   林绵对江聿的发散思维是服气的,她托着下巴看着他左动动右动动,像是没住过这种小房子的,充满了好奇心。   “你怎么知道这些,是不是你小时候跟人敲过墙?”林绵眨眨眼睛。   江聿不屑嗤笑,“我可没有乱七八糟的发小。跟谁敲?周公吗?”   林绵顿时想到了一个,“祁阮不算吗?”   江聿摇头,“算不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了的,林绵是被饿醒的,胃里面空空的还有些泛苦。   早些年胃不太好,落下了老毛病。   她悄悄翻了个身,胃里面还是空得难受,闭着眼睛忍了几分钟,不光睡意全无,胃隐隐作痛。   几分钟后,林绵悄无声息掀开被子,没发现身后的人缓缓睁开了眼,望着她的背影没出声。   林绵捂着胃坐起来,摸黑伸腿到地上找鞋子,屋内暗沉沉的,视线看不清,她费劲穿好鞋子,听见声音一道嗓音:“你干什么去?”   林绵僵了一下,回头看江聿,骨节分明的手指旋开床头灯,室内骤然明亮,林绵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我饿了,你也饿了吗?”   “你家还有吃的吗?”江聿动动嘴角,“你打算吃什么?”   林绵猜测冰箱里应该有吃的,但她不确定,“泡面。你要吃吗?”   江聿扯出笑意,“你会煮泡面吗?”   林绵哑然。   两人同时想到了在伦敦,她煮出的一锅黑黑的东西。   “算了,我还是不吃了吧。”林绵重新坐回床上,心想忍一忍吧。   她可不想因为“女明星半夜煮泡面烧了厨房”这种新闻登上热搜。   “不吃了?”   林绵看看江聿,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她俯身去拉江聿,“江聿,你帮我个忙吧。”   江聿裹紧被子,躺得端正笔直,“不要指望我给你煮泡面。我睡着了。”   他说着闭上眼睛,发出很匀称的呼吸,林绵笑了笑,捏他鼻子,“你指导我也可以。”   “求我——”   江聿倏地睁开眼,浅色眼眸深深看向她的眼睛,故作口型。   林绵看懂了,装作不懂,摇摇他手臂,“求你。”   清冷的嗓音就算软下来求人,也带着一股命令的意味,江聿躺了十几秒,叹了口气   谁叫林绵是他老婆呢。   喻琛说得对——他真是爱死林绵了。   林绵等不及先出去了,江聿真担心她半夜把厨房点着,于是掀开被子,拿起衣裤往身上套。   几分钟后,江聿趿拉着拖鞋进了厨房,接手林绵的位置,洗锅开火,“ 荷包蛋还是煎蛋?”   林绵不想太麻烦,“荷包蛋。”   江聿点头,煮方便面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他练就得炉火纯青,很快一碗香喷喷的泡面出锅,屋子里弥漫着香香的味道。   荷包蛋埋Q弹的泡面里,林绵胃叫嚣着想吃,他看着江聿只盛了一晚,“你不吃吗?”   江聿放下碗,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比之前有进步。”   林绵一时没动他什么意思,迷茫地“嗯?”   江聿倾身往前,手肘支在餐桌上,指尖意有所指地点了点,“卸载了APP以后,知道半夜起来找泡面吃了。”   江聿说得林绵有些窘迫,“我没吃晚饭。”   江聿皱眉,他去找喻琛那会儿,还以为她会在家吃饭,估计是又睡忘了,忍不住嘴欠了一句,“活该饿。”   清冽嗓音满是奚落。   林绵假装听不见,她盛了一些面条到小碗里,解决完,其实没了APP监控体重,她也不敢多吃,生怕回组里被导演说胖了。   江聿手指点了点桌子,语气稍显严肃,“吃完,不许剩。”   林绵摇头,“吃不下。”   她吃了一小碗,胃里面有东西填满,再也不是空荡荡的难受。   “你就这么浪费我的劳动成果。”江聿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一眼表示不满。   然后拿起她的筷子,将剩下半碗面条挪到面前,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他垂着头,软软的头垂下来挡住前额,眼睫微垂投下两道暗影,情绪蛰伏其中,还像是三年前的大男孩。   林绵猜测他现在一定没不耐烦。   江聿吃完面条,拿着碗回厨房洗干净,这才折回床上躺下。   窗帘被撩开,小小的窗户依稀能看见月光,清清冷冷的一层光辉洒在窗台上。   关了灯,屋内静悄悄的。   背后的呼吸轻缓,林绵舒坦地闭上眼睛,忽地手腕被握住,嗓音从耳后萦绕过来:“你方才求我的时候,我放水了。”   林绵没想着他还惦记着这件事情,“然后呢?”   “你平时叫宋连笙哥哥长哥哥短。”   林绵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搭腔。   下一秒,江聿扯着漫不经心地语调:“要不你也叫我一声哥哥?” 第36章 心跳陷阱   话音落下时, 环在腰上手臂收紧,她陷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温热的呼吸如细网将她轻柔包裹,后颈那片肌肤微微发热, 沐浴液的香味若有似无地萦绕。   偏偏一个拥抱, 却比接吻更让人紧张。   她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男人的恶劣展露无遗。   林绵拉高了被子,埋住半张脸,声音透出来有些闷:“不。”   江聿支起上半身,足以能看清她的一举一动。   他勾着被子往下推, 露出她漆黑的眉眼, 他眼里沁着笑,撩拨的意味很浓:“不想叫哥哥, 看来是想叫老公。”   最后两个字, 化作只剩口型的气声热气滚进耳朵里, 灼起一片热火。   林绵敛下眼眸,虚张声势的语调顿时失了几分气势:“江聿,你睡不睡——”   不像是凶巴巴,更像是撒娇。   仙女生气了。   “睡啊。”江聿偏不吃这套,拖长了调子,笑了下,“等你叫完,我就放你睡。”   林绵闭上眼睛, 睫毛被指尖拨弄, 眼皮忍不住颤抖着, 忍无可忍倏地睁开眼,瞪着水眸。   “江聿——”   江聿手指压在她唇上, 故作姿态。   “嘘——小点声。”   林绵不解看向他, 烟波流动。   浅色瞳仁里漾开得意笑意, 江聿撤开手指,漫不经心动嘴:“仙女不能生气。万一隔音不好…”   还仙女不能生气?   林绵不搭理他,他越来越得寸进尺,怕是今晚不听见满意的答案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可是她真的好困啊!   江聿的手指在她脸上按了个遍,又去攻击她怕痒的位置。林绵摘下手按在被子上,掀眸,鸦黑的睫毛随之抬起,清浅的眼睛里印着一点点羞涩,只不过屋子里有些暗,看不见罢了。   “江聿哥哥,别闹了。”   蓦地,呼吸都放轻了。   室内一片静谧。   林绵弯了弯唇角,静静地等着江聿的反应。   大概过了三四秒钟,他彻底回过神来,将她搂紧,双臂紧紧缠着她。   林绵后背贴着胸膛,隔着薄薄的布料都能感觉到他心脏跳得很用力。   也很快。   第二天一早。   林绵打开门时,没想到碰见宋连笙站在走廊,手里拎着喜字,听见开门声,倏地看过来。   四目相对,林绵点点头,“早。”   宋连笙双手不空,嘴角咧着笑容,“早啊,去医院看林叔?”   林绵点头,站在门口背对着他等待江聿,临出门的时候,江聿的手机忘在卧室,他返回去拿。   “连笙,你在跟谁说话啊?”一道清甜女声小声响起。   “林绵?”女声由远及近,带着几分不确定,“是林绵吗?”   都被人问名字了,林绵也不好意思不打招呼,侧过身朝女人看过去,唇角勾着浅浅笑意。   “真是你啊。”女人穿着一身碎花裙,头发慵懒的披在肩头,可能是人逢喜事,脸色红润,身上透着一股温和气息。   宋连笙赶忙接受,“林绵,你见过的,苏妙妙。”   宋连笙的大学时谈得女朋友,从毕业到现在很多年了,之前林绵见过她一面。   “妙妙姐。”林绵没什么情绪,动了动嘴角。   江聿边走边扣着袖子,跨出门发现走廊不少人,扯唇笑着看向林绵,“这是?”   林绵解释:“连笙哥哥要在家办婚礼了,他们正在装饰婚房。”   江聿点点头,手臂顺其自然地揽着林绵肩头,目光在宋连笙和苏妙妙身上停留了两秒,扬起薄唇:“恭喜啊,新婚快乐。”   “林绵,你也带男朋友回来了啊?”苏妙妙的视线在江聿身上扫了两秒。   “我们结婚了。”江聿掀唇回复。   苏妙妙脸色僵了一秒钟,随即笑了,“好巧啊,办婚礼了吗?怎么都没告诉连笙一声。”   林绵说还没办婚礼,淡淡地寒暄两句,声称去医院先离开。   坐上车,林绵的脸转向窗外,悄无声息地吐口了气。   江聿忽然倾身过来,身上属于她的香水气味浅淡的萦绕过来,林绵猝不及防地陷在座椅里,对上他深深视线。   时间静止了两秒。   就在林绵以为他要凑过来接吻时,手指勾住安全倏地扣上,“咔哒”一声,随而响起自动调节的声音伴随着懒懒的调侃一并落下:“林绵,你有事瞒着我。”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语气像是窥破了什么秘密般的笃定。   “没有啊。”林绵神色淡然,睫毛小幅度眨了眨。   江聿靠回座椅,没在坚持着谈论这件事情。   像一个小插曲揭过去了。   林绵拿着手机,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屏幕上滑动,剧组群里每天都很活跃,几分钟前,剧组负责人通知,山里泥石流阻断的公路被清理干净,再过几天就可以恢复同行。   也就是过几天就要回剧组了。   大家纷纷回复收到,林绵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也跟着队伍回复:收到   发完消息,林绵抬头看向江聿,“过几天我要回组了。”   江聿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停下车等红灯,江聿侧头,眸光从她屏幕上扫过,定格在她脸上,伸手捏住她下巴,转过来与他对视。   “为什么感觉你跟宋连笙怪怪的?”江聿安静的眼里别有深意。   锐利的眸光仿佛要透过漆黑瞳孔望到底。   林绵从他手指上挣开,自然地拢了下勾在臂弯的头发,“有吗,可能是很久没见了。”   红灯跳转。   江聿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开车,林绵也没什么心情回消息,收起手机端坐着。   车内莫名的低气压。   *   傍晚时分,宋连笙和苏妙妙来探望林父。   宋连笙提议晚上一起吃顿饭,林绵并不想去,但宋连笙称酒店都订好了。   林绵朝江聿投去求救眼神,江聿似笑非笑,煞有介事道:“我都可以。”   林绵想要的结果不是都可以。   但回想到早上在车上的情形,她觉着江聿有意与宋连笙接触,就为了试探她的反应。   宋连笙定的饭店就在医院附近。   酒店环境高端,环境雅致,不像是有很多人,很清净的感觉。   宋连笙和苏妙妙早早等候着,见林绵和江聿走进来,起身迎接。   江聿不说话时,薄唇抿成一条线,浅色瞳孔里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矜贵感。   宋连笙比较有亲和力,也爱聊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工作上的事情。   林绵兴致缺缺,敷衍应付。   说实话,这家酒店装潢环境都很好,服务也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味道一般。   林绵尝了几口,便没了胃口。   江聿眸光一直在她身上打转,见她停下筷子,侧身靠过来,“不合胃口?”   林绵覆在他耳边,小声说:“想吃鸡蛋泡面。”   不是她自夸,江聿煮的泡面,比桌上几道看似华丽的菜好吃多了。   手在桌子上被握住,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指根滑入指缝,轻轻扣住,随意搭在腿面上。   手指故意似的轻轻按压手背。   “还指望我天天煮啊?”江聿低声戏谑,压低了声音:“一声哥哥恐怕不够。”   林绵感觉手心有点热,手背有点痒,骨节有些硌人。   苏妙妙眸光在江聿和林绵身上打转,放下筷子笑着说:“林绵,你的眼光真好,在哪里找到这么帅的老公啊!”   林绵唇角弯出浅浅弧度,不想给江聿贴金:“帅吗,我不觉着欸。”   江聿勾着唇,没有反驳,一副“我老婆说什么是什么”的态度。   他姿态闲闲,往后靠在椅子上,手指捏着手背稍稍用力,像是在惩罚她没有夸奖她。   或许有了这一茬,现场气氛活络不少。   宋连笙叫了红酒,江聿要开车,贯彻不饮酒原则,争当好市民。   宋连笙让服务员分了杯,林绵眼睛直勾勾盯着红酒,被馥郁的香气吸引了注意力。   江聿见她目不转睛的样子,大概意识到她想做什么,捏捏她手背,用眼神暗示不可以喝酒。   林绵朝他投去目光,清冷中带着一丝渴求,这让江聿完全招架不住,心弦拨动。   他喉结滚了滚,动嗓子:“一点点。”   宋连笙俯身将酒递过来,林绵抬手却被江聿抢先一步接过来,他客气:“谢谢。”   宋连笙愣了一下,随即看向林绵,视线相对,林绵不动声色移到江聿身上,嘴角弯出浅浅的痕迹。   自讨没趣似的,宋连笙重新坐回椅子上,苏妙妙看向宋连笙,意同商量:“连笙,我能喝点吗?”   “你想喝就尝一点。”宋连笙低声叮嘱,“不过,你现在生理期不能多喝。”   林绵放下杯子,手虚虚地搭在交握的手背上,悄声细语跟江聿交谈:“你那份,我帮你喝了。”   江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若有所思般垂眸看着她。   几个自己人,喝起酒来也没什么讲究,林绵抿了一口馥郁的香味在舌尖绽开,呼吸都染上了几分红酒的气息。   上一次喝酒,还是江聿请她吃客家菜,当时他也只同意给她一小口,但她贪杯所以醉了。   画面如出一辙,江聿像是看穿了什么,低声轻嗤:“你想借酒消愁,别找替我喝酒这种借口。”   林绵抬眸,睫毛轻轻颤抖,她神色淡然辩解:“我不需要借酒消愁。”   江聿表示不信,扯了扯嘴角,若无其事端起热茶送到唇边。   中途江聿借口抽烟出去一趟,回来时林绵两只眼睛盯着他看,他落座后身上并无浅淡的烟味,林绵侧身贴过来问他:“你去买单了?”   江聿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你怎么知道?”   林绵主动握住他微凉的手指,送到鼻尖嗅了嗅,有点柠檬洗手液的味道,她从红唇间飘出一句:“没有烟味。”   这句话极大程度讨好了江聿,紧绷的面色松缓,他抿着唇角稍弯,“吃了聪明糖啊,江太太。”   苏妙妙见状,找林绵说话,聊到《潮生》时苏妙妙很激动,她问林绵能不能给她弄一张傅西池的签名照。   林绵没立刻答应,表示要问问傅西池本人,于是在微信上联系了傅西池。   很快傅西池回复:可以,签名加吻痕那种都行。   林绵:“……”   江聿看见了聊天记录,低声对林绵说:“签名还可以有吻痕那种?”   林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迟疑点头,说不常见,一般不会签。   江聿若有所思,“那你回去也给我签一个……吻痕版的。”   林绵觉着他太幼稚,下意识脱口问他:“签哪儿?”   问完,对上他那双不太正经的浅眸,瞬间就后悔了,她真的没有撩拨的意思。   但江聿误会了。   他扬着眉,意有所指,“你想签哪儿?”   林绵总觉着江聿今天憋着一股劲儿,与以往都不同,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她端着酒送到唇边。   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江聿。   江聿放任不管林绵喝酒后果就是——林绵喝醉了。   她手肘抵着煮面,脸埋在手肘里,头发勾缠到在手臂,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   林绵瘦,肩背薄,难受得弓着,长发笼了一半,但嶙峋的蝴蝶骨如蝶即将展开的翅膀。   江聿拍拍肩膀,林绵醉意上头,半点反应也不给。   宋连笙有点上脸,脸上红通通的,他指了指趴着的林绵,语调温和:“早知道她酒量这么差,就不让她喝了。”   也不知道他那句话刺到了江聿,江聿眯眯眼睛,手掌搭在林绵的肩头忽然一顿,掀起眼睫,眼底透着几分矜冷,薄唇溢出不太友善的语调:“我让的。”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这个当老公的让喝,宋连笙一个外人没资格做决定。   苏妙妙没听懂这层含义,但宋连笙未必不懂,他嘴角僵了几秒,很快恢复如常,讪讪笑了下。   苏妙妙扶着宋连笙往外走,正准备回头问江聿他们怎么走,就见江聿低头在林绵额头吻了一下,扶着她坐直靠在椅子上,弯腰勾着她膝弯,忽然被林绵抱住。   她仰起头,柔软蓬松的发丝全坠入指缝,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说了什么,江聿薄唇勾起笑。   江聿扶着她肩膀,在她面前半蹲下,扭过头拍拍肩膀,示意林绵快些。   柔软无骨的手指搭在他肩头,迟疑了几秒钟,往前一趴,整个身体重压到男人宽阔的背上,下巴乖巧地搁在肩头。   柔软的发丝飘了几缕在他身前,勾勾缠缠。   林绵像一只慵懒清贵的猫趴在他肩头,滑落到他胸前的手臂,细白纤瘦,不堪一握。   像是在欣赏偶像剧似的,苏妙妙看得入神,宋连笙循着她视线看过去。   江聿半张脸侧着,薄薄的的唇角悬着点笑意,乍一看有些漫不经心,仔细看会发觉有几分不自知的纵容。   “他们怎么认识的啊?”苏妙妙随口一问看向宋连笙。   宋连笙搂着她手臂,嗓音低沉:“不知道。”   “你们不是青梅竹马的发小吗。她怎么没跟你说?”苏妙妙嘟嘟哝哝,“她当时来找你,你让我帮忙……”   “别胡说。”宋连笙阻止了她的后半句。   苏妙妙愣了一下,噤了声。   尽管苏妙妙声音不大,但还是被江聿听了去,他背着林绵,双手托着她的双腿,侧头嗅见呼吸里带着一丝温温的酒气,勾勾缠缠往他喉咙里钻。   喉结滚了滚,江聿低声开口,“林绵,你去找过宋连笙?”   明知道背上的人没办法回答,他仍旧不死心,嗓音沉了沉,“什么时候?”   可能是他走得太慢了,又或者感觉到背着不舒服,林绵沉吟了一声。   还以为是她听见了,江聿呼吸紧了紧,紧绷着下颌,侧过脸确认她是不是真的醒过来了。   然而,她只是应了一声,又趴在肩头睡了过去,呼吸浅浅,闭着眼睛耷着睫毛,像只小猫咪。   昨天在病房,他本想找个地方抽烟,无意间听见林绵和宋连笙对话,心里始终揣着疑问,今晚苏妙妙闲谈似的提起她去找宋连笙,两个问题交叠萦绕在心头,感觉不太好受。   想追究,又觉着小题大做没必要,毕竟宋连笙都要结婚了。   可是不弄清楚,始终有个疙瘩。   江聿自认为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但这一刻却犯难了,患得患失让他惶恐燥郁。   这种感觉陌生至极。   他将林绵放到副驾驶,关上门,抽出一根烟点燃咬住。   四周静谧无声,烟草燃烧的声响微乎其微,却成了唯一的声源。   细长的烟夹在手指间,他眯着眼睛注视着苏妙妙和宋连笙站在车旁边吵架。   两人情绪很激动。   宋连笙嘴上说着什么,伸手去拉苏妙妙的手,对方反应很快,甩开他的手朝着车的另一边去。   宋连笙在原地杵了几秒钟,提步追了上去,却被苏妙妙推得踉跄后退,扶着车才没摔倒。   停车场风有点大,吹得青白的烟雾乱窜,夹着烟往嘴里送时,一缕青烟票进眼睛里,熏得江聿眯了眯眼睛,转了个向躲风。   再睁开眼时,宋连笙和苏妙妙早已不知所踪。   走得够快的,江聿咬着烟“啧”了一声,听见开车门的响动,他丢下烟朝林绵走过去。   车上的人一脚踏下车,被一阵风带着往下坠,幸好落入一个温热柔软的怀抱。   “江聿。”林绵还能认得人,就是眼睛有些花。   “要干嘛?”江聿扶着她。   “哥哥。”林绵攀着他的腰身,扑到他怀里,勾着他身体往下沉。   清冷的嗓音被红酒浸软了,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妩媚娇嗔。   江聿眉心重重一跳,心脏丧失原则狂跳,全身犹如程序被按下了暂停键。   在伦敦那会儿,林绵好像真的很大胆,主动留他过夜,情到深处她也会勾着喊哥哥喊Roy,他喜欢听什么喊什么,毫无顾忌似的,与现在清冷的样子判若两人。   那时候也兴奋,但都不敌她这一声威力大。他愣了半晌回过神来,带着她脚步交叠凌乱地往车里去。   夜色微沉,呼吸急促。   江聿将她按在座椅上,眸色幽深的垂眸。   手指拨开散在脸颊上的凌乱头发,指腹在细白的脸上摩挲,手指滑到她耳下托住脸颊时,气息微乱,嗓音低哑:“绵绵,去酒店还是回家?”   江聿安排了护工,赵女士不用二十四小时陪床,晚上可以回家休息。   她的小卧室,根本施展不开,要是闹出动静,会很尴尬。   车子行至一半,导航上显示距离酒店大概还有十分钟路程。   江聿把车窗降下,手肘随意搭在,目光盯着跳跃的红灯放空。   “江聿——”   林绵忽然出声。   “我想回家。”   林绵的这个答案迟了长达十分钟之久,她确实好多了,艰难地坐直,抚了一把脸颊和头发。   胃里面翻江倒海般难受,倒不是胃疼,就可能从来没喝这么多,有些不适应,头也晕。   她偏头抵在车窗上,细碎的光从额头鼻尖掠过,高挺的鼻梁将光影切割成静谧的影子。   眼睫缓缓抬起,有光印在眼底浮动,她的嗓音很轻,也很认真:“我要回家守护我的宝藏。”   江聿偏头看她,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扯唇失笑:“你的宝藏在哪儿?”   林绵皱了皱眉,忽然露出了很脆弱的一面,让江聿恍惚陌生,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可能才是她真实的一面。   幸好是红灯,江聿一脚踩停。   偏过头,手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头发。   林绵在他手心里蹭了下,皱着眉头,低喃一句:“——在床下。” 第37章 心跳陷阱   江聿滞住动作。   车内静了几秒钟。   听到她口中这个答案, 江聿噗嗤笑出声,而后怕她发现回头瞪他,收敛克制几分笑意, 只是肩头忍不住抖动。   半晌, 他慢慢悠悠启动车子,侧头看她,“什么宝藏啊?”   他发现喝醉的林绵,也是有点可爱的。   他握住林绵的手指, 笑意很浓地抬起交握的手, 晃了晃:“你握着你的宝藏呢。”   林绵撩了一把头发,露出半张侧脸, 一片白皙骤现, 晃人眼睛, 脖颈纤细漂亮,贴在耳畔的黑色头发与肌肤形成了极致对比。   清冷透亮的黑眸染上几分醉意,含烟拢晨雾似的。   就连梳着黑发的手指,都有些白的反光。   一想到那细软无骨的手前一夜帮他做过什么。   江聿喉结涌动,收回视线看向前路,双手重新紧握方向盘。   余光里林绵累了,放下头发,发丝柔顺的地窝回颈侧, 挡住了她的面容。   “林绵——”   江聿叫她名字, 见她没动静, 又叫:“绵绵——”   喝醉了的人很有意思,她这会儿靠着车窗, 呼吸均匀, 他起了玩心, “老婆——”   靠在车窗的人动了动,江聿翘起嘴角。   谁知道,下一秒,她的手指去抠车门锁,把江聿吓坏了,赶紧按了反锁。   林绵全然不知多危险,皱着漂亮的眉头,语气不满像命令:“停车!”   江聿找了个路边停下,侧过身摸摸她的脸,温度挺高,被头发拢着洇出一点薄汗,双手拢着她的长发,露出耳朵脖子,“好受点了?”   “我想吐。”林绵忽然开口。   江聿庆幸她还能说出来,于是快速下车将她牵下车,林绵顺势蹲在马路边,捂着嘴,好像有点难受。   江聿从后备箱取了一瓶水拧开备用,影子将蹲在地上的林绵笼罩,他一动影子也跟着晃动,林绵盯着影子一动不动,也没说想吐,也不想起。   眼神失焦地望着地面。   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过来,抚摸她的额头,动作轻柔地拂开额头的发丝,又移到背后轻轻拍着,语气像是哄小孩那般,“喝点水?”   林绵抬起头,眼睛里沾染了醉意,眼角水润被酒精熏出薄红,似初春的霜水。   迟钝了好几秒,她牵牵唇:“喝。”   就着江聿的姿势,她喝了好几口水,乖巧又规矩,完全看不出像是喝醉了,江聿指腹拭走她唇角的水,用了点力,揉得唇角微红。   “小烦人精,喝醉了还要我伺候。”   之前在伦敦也有过一次,江聿弄了两瓶好酒,林绵喝得酩酊大醉,像只醉猫往他怀里钻。   他心猿意马了,心绪乱飘,抬起她下巴,重重吻了一口。   夜风卷着白天的热意,轻轻拂过唇角,温热的酒气夹着发丝上那缕浅淡的香水味萦绕过来。   江聿低眼睨着她,看了半晌,幸好这是小地方,若是让跟着她的娱记拍到这一幕,估计不出半个小时,就能喜提热搜。   他的脸色沉了沉,清冽的嗓子叹出几分无奈的语调,“今晚有什么需要浇愁的事情?”   林绵皱着眉头,醉意一阵阵汹涌,很快侵占意识。   手机嗡鸣显得格外突兀。   是林绵的手机在响。   江聿费劲儿找出她的手机,一眼看到备注“宋连笙”三个字。   他薄唇勾着笑,冷冷的不达眼底,手机往林绵面前送,“你的连笙哥哥打来的,接吗?”   静止了很久的林绵,忽然打开了开关似的,指尖颤抖得去按拒绝键。   *   窗帘留了半片没拉上,月亮从窗户里透进一缕光。   林绵低身从床下取出一个小号化妆箱。   箱子看起来有些岁年岁,边角磨出了毛边,但不妨碍林绵喜欢并且珍视她,只是,化妆箱里不全是化妆品。   手指熟稔抵着暗层抽出,平整摆放着日记本和一支笔。   江聿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被子里有些空,渗着几分冷意,他下意识去搂身边的人,没想到搂了个空,倏地睁开眼,枕头边空无一人。   他几乎立刻支起上半身,借着窗外溶溶月光,他依稀分辨出蹲在床边的轮廓。   隔空看了几秒,按亮床头灯。   猝不及防亮起的光,让林绵的眼睛不舒服,她颤抖着闭上眼睛,等待了数秒,才缓缓打开。   “你在做什么?”江聿目光定格在她手下的本子上,掀开被子,挪到她身边,半蹲着抚摸她的头发。   林绵酒醒了一些,但目光有些涣散,眼前云山雾罩的感觉。   听见江聿嗓音,她指尖一顿,像是意识到什么“啪”地合上本子,摇头:“记账。”   “记账?”江聿轻笑,“还是记仇?需要拿小本本写下来?”   林绵抿唇。   她一直都有写记日记的习惯。   只是没人知道而已。   当然,她也不想江聿知道,有点无意识被看穿的窘迫,林绵压着本子,欲收起来。   “喝醉了拿得动笔吗?”江聿干脆在她身边坐下,“让我看看你记了些什么,有没有写江聿的坏话?”   林绵否认,江聿挑眉,语气轻松地说不信,没有人写了别人的坏话会承认的。   “那你就是偷偷夸江聿了,你暗恋江聿。是不是?”   林绵否认。   双臂从后搂住林绵,下巴贴在她的肩头,语调低缓哄着:“给我看看呗。”   话还没说完,他碰到了林绵怕痒的位置,怀中的人手一缩,带着笔记本掉在地上。   夹在本子里的一沓纸飘了出去,被林绵先按住。   本子纸页铺开。   他真不是故意要看的,但她刚写的那一页内容原原本本印入他的眼中。   空白的页面上就写了三个字——宋连笙   看得出写字的人是真醉了,几个字全然没了风骨,七歪八扭,像是出自初初习字的手笔。   江聿呼吸滞住,须臾几秒,唇角牵出一点嘲意,移开视线。   林绵脸色一白,稍显从容地将笔记本盖住。   沉默了片刻,江聿忽然出声,“你的宝藏在床下,所以宋连笙是你的宝藏吗?”   清冽嗓音,淡淡的,冰冷的,透着几分讥嘲。   “他就这么重要?”江聿语气沉了点,“喝醉了都要拿本子记下?”   林绵低垂着眉眼,一声不吭。   耳畔的声音仍在继续,“他都结婚了,怎么能惦记别的男人,嗯?”   最后的几个字,江聿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音调又沉又闷。   林绵脑子嗡嗡的作响。   就在江聿看清笔记本上的字时,变得一片空白,连她自己也怔住,为什么会是那三个字。   可白纸黑字,证据确凿,她怎么解释都是狡辩。   下巴被微凉的手指掐住,顺着力道微微仰起,明亮刺眼的灯光印在眼睛里,江聿低沉不虞的脸色印在眼睛里,醉意将散未散,眼前一切变得模糊朦胧。   “哭什么?”江聿手指在她眼角按了按。   林绵感觉眼眶热,还潮湿,她也不知道哪来的水灌满了眼眶,很沉,只是一种承受不住的重量,不是哭。   她不想哭,也不会哭。   江聿看着她冷淡浸透的样子,咬咬牙,将到了嘴边的不爽的话全咽了回去。   喉结急促地翻滚,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不敢动声色将不爽全都赶走。   “林绵。”他的嗓音有些沙哑,“要不要玩个游戏?”   林绵抬起水雾般的眼眸,脸颊因为醉意微微泛着红,确认了江聿是认真的,她迟疑点了点头。   “怎么玩?”   江聿思索几秒,垂着眉眼,薄唇溢出淡淡的语调:“交换秘密。一个秘密换一页日记?”   林绵支着头,思索着这个玩法的可行性,可惜,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想不出有参考意义的答案。   “行吗?”江聿极具压迫感的眼神朝她递过来。   他就是使了点小心思,施加压力,半逼半就让她答应。   林绵莫名地心脏重重跳了一拍。   “好。”林绵起身将窗户打开,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她重新坐回来。   “我先来。”江聿拉着林绵重新坐下,浅色瞳仁里写着几分认真,嗓音徐徐:“我喜欢一个人,第一眼就喜欢,喜欢了很久,以后还是会一直喜欢。”   他故作姿态,说得模棱两可,双眸一直盯着林绵。   林绵眸光轻颤,睫毛眨动的频率加快,呼吸短促了几秒钟,像是听清了又像是没听清。   突然地,那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来势汹汹,她有些招架不住,从江聿手里迅速抽回手。   避开他的触碰,不动声色往后挪了一点距离,并且萌生了退意,“我不想玩了。”   江聿怔愣一秒,一瞬不瞬盯着她的举动,他轻嗤:“听了我的秘密才反悔,迟了。”   林绵没管他的情绪,撑着床起身,两股情绪在体内交缠,搅得五脏六腑要从身体里剥离了一般。   踉跄了一步,江聿伸手去扶,被她轻易避开,“江聿——”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忽然说:“我们……”停顿了一秒多钟,缓缓动唇,“要不,我们离婚吧。”   江聿无声无息,双眼恨恨地盯着林绵的摇摇欲坠,嶙峋纤薄的后背,紧咬着下颌,脸色绷出难看的弧度。   这也许注定是个天崩地裂的夜晚。   林绵闭上眼睛,身体颤抖,睫毛也抖的厉害,无论她怎么装作体面一些,但现实被撕得粉碎,已经无路可退。   “又想甩了我?”江聿突然起身。   “宋连笙回来了,你就巴不得跟她双宿双飞?”江聿气得眉头皱成一团,口不择言,“哦,你只能眼巴巴看着他跟苏妙妙恩恩爱爱。”   他想问她贱不贱,但终归是舍不得,活生生咽回嗓子,刺穿血肉般泛疼。   林绵安静了几分钟,调整好情绪,弯腰从地上拾起笔记本,丢到床面弹了弹。   “你想看就看吧。”   说完,她爬上床,躲进被子里,不再吭声。   突如起来的吵架,林绵忽然提了离婚,江聿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撕裂了一般。   他想抽烟,快速摸出烟盒,抽了一支咬在嘴里   即便没有点燃,尼古丁的味道多少能安抚情绪。   烟头被重重咬湿润,他站了片刻,拿起笔记本从头到尾翻看。   这本笔记的时间跨度很大。   绝大部分是她上学时写的,文字稍显稚嫩,但是每一篇里面都离不开是“宋连笙”这个名字。   江聿觉着“宋连笙”三个字刺眼极了。   即便心思再不敏感的人,看到这些日记也能窥见几分少女的怀春心事。   林绵的学生时期暗恋过宋连笙,亦或者,她对宋连笙是有好感的。   江聿勾唇自嘲,翻看老婆写着暗恋别人心事的日记,这算什么事儿。   每每想停下来,算了吧,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算暗恋过又怎么样,宋连笙都要结婚了。   手却不听大脑使唤,一页页上翻下去,忽然手指顿住,他眸光重新聚焦在页面上。   密密麻麻的字铺满了整个页面,这一页的心事是以往的好几倍,江聿下意识掀眸看林绵。   喝了酒的缘故,她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阖着双眼,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兴许,明天醒来,她连吵架要离婚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江聿摇摇头,视线重新回到笔记本。   十五分钟后,江聿倚在窗边,抽了一支烟悬在唇上,眯着的眼眸里情绪翻涌,浓得快要溢出来了。   砂轮声骤然响起,蓝绿色火光跃动,一番烟草燃烧的响动后,薄唇间飘出一缕烟,清浅的浮在眼前,很快又被风吹散。   青烟在眼前缭绕,江聿仿佛看到了十五六岁的林绵,穿着黑裙子的模样,漂亮出尘,宛如天上星,叫人移不开眼。   怀揣少女心事的林绵,独自从剧组跑去宋连笙所在的城市,那会儿宋连笙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实习了。   他在电话里同林绵提过,林绵将他实习的公司端端正正记在笔记本上,所以当她出现在宋连笙楼下。   她以为宋连笙会高兴,会和小时候一样抱她,夸她。   然而,宋连笙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林绵会跑来看她,甚至生出了几分恼怒。   当他从少女眼里读出崇拜爱慕之后,他便刻意疏远林绵。   当晚,他安排吃饭的地方,领着苏妙妙介绍给林绵认识,并且告诉她他和苏妙妙在一起了,很快就要谈婚论嫁了。   迫不及待炫耀似的让林绵喊苏妙妙嫂子。   少女的情绪肉眼可见变得低落,当晚,他没再插手林绵的事情,而是将林绵的住宿的事拜托给苏妙妙。   苏妙妙将林绵送到酒店,安置妥当后,对她说:“我知道你,宋连笙经常跟我提起你,我很嫉妒你能当她妹妹。”   “幸好,你只是妹妹,你不知道吧,宋连笙为什么要考来这里。”   林绵当然不知道,宋连笙只告诉她想要离开。   苏妙妙笑意盈盈,“我们读同一所高中,一个班,因为我想读这所大学,他是为了我考来的。”   “他让我转告你,好好学习,好好拍戏。你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你是属于大荧幕的人,总有一天你会火遍全国。”   宋连笙的拒绝都来得这么委婉,他甚至都不想亲口对她说,而是要通过他女朋的来转告。   林绵驻守的小小世界顷刻间崩塌。   酸涩的好感无疾而终。   残忍又沉痛。   而后是她一些心理疏导的看诊记录,宋连笙对她的精神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他突然想通他们之前关系那么要好,为什么突然疏离,林绵有意无意的回避。   原来,每和宋连笙见一次面,她的糟心往事就被翻出来晾晒一遍。   江聿沉沉吐了口烟,眉头紧蹙,陷入沉思。   如果他能早点遇见林绵,她一定会阻止她去找宋连笙。   点醒她不要喜欢宋连笙了,喜欢他吧,他比宋连笙有出息,比他会疼老婆。   愤怒和嫉妒疯狂作祟。   一支烟燃完,飘不出一缕白烟,江聿在窗头按灭,丢进垃圾桶。   他起身重新拿起日记本,将林绵写着“宋连笙”名字的那页沿着装订缝撕下来。   为了宋连笙,要跟他离婚?   江聿咬着牙,紧绷着下颌,林绵可真会盘算。   不经意拂开一页,眸光骤然顿住,指尖摸乱页面上的字,小指沾了些油墨。   他手心按着的这一页面上,足足写了十几个“江聿”。   狂喜过境,江聿薄唇勾着笑,林绵爱得要死,还想离婚?   与此同时,他弯腰拾起地上的一叠不起眼的纸,随意展开,一张张心理诊断证明在眼前铺开。 第38章 心跳陷阱   显然今晚的日记可能是场乌龙——宋连笙那三个字并不是林绵今晚写的。   因为他手心按着的这一页面上, 足足写了十几个“江聿”。   江聿唇角扬起弧度,他想了想,顺手将写满他名字的这张“证据”一并撕下来, 团了团放进裤兜里。   要是明天林绵起来跟他闹离婚, 他就把“证据”狠狠地扔她脸上,然后理直气壮:“你都爱死我了,要跟我离婚,是不是欲擒故纵?”   江聿光是靠想嘴角就放不下来。   他觉着光存着一张纸, 万一丢了怎么办, 于是拿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   设置仅对自己可见。   指尖放下, 他发了太多仅自己可见的内容, 上一条, 是他在林绵的靠在车窗睡觉时拍的。   做完这一切,回到床边,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凹凸不平。   他往后退了两步,拾起一叠纸,叠得四四方方,大概是从林绵日记本里面掉出来的。   他本来没有窥探她秘密的想法,但是林绵允许可以随便看, 手快于心, 随意展开, 一张张心理诊断证明在眼前铺开。   江聿眸光颤了颤,瞳孔紧缩, 兴奋一扫而空, 面色因为诊断上的文字而逐渐凝重。   烟瘾犯了, 他摸出烟盒半天倒不出一支烟,这才发现手抖得厉害,咬着烟没有点,颤抖手指点下Troye的电话。   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挤压,酸痛发胀。   *   林绵做了好几个混乱的梦。   浆糊一般搅在一起。   脑子很沉,像是有根线牵着拽似的泛疼,宿醉后的恶心感依旧萦绕心头。   抬手搭在额头,轻轻吐了口气,溃散的意识缓慢凑拢,昨天宋连笙点了红酒,她喝多了,依稀记得江聿她跟江聿蹲马路边,后面的记忆就不太记得。   很明显,宿醉后不要指望回忆太多,她还没怎么想,额角一阵一阵跳痛。   林绵只能作罢,下意识偏头看,身边的位置早空了,一点江聿睡过的暖和气都没有。   江聿起床了。   林绵支起身,一眼扫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日记本,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停滞,有种后怕感顺着脊梁骨往上攀爬,直冲天灵盖。   牵得头皮发麻。   为什么笔记本会在桌面上,江聿有没有翻看?   她怎么记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林绵趿拉着拖鞋,拉开房门,客厅里静悄悄的,电视机播放着新闻。   林绵身上穿着一条薄薄睡裙,身形消瘦,手臂白而纤细,两条细细的带子勾在肩膀,皮肤冷白,肩颈细韧,美人在骨不在皮的骨感。   赵女士从厨房探出头,目光在林绵身上扫,唇间溢出遗憾的叹息。   她费尽心思培养的苗子,漂亮惹眼,就算在影视圈这个美女如云的圈子里,林绵的美也是出众的。   本该星途一片璀璨,谁知道林绵竟然擅作主张结婚了,无异于葬送大好前途。   “林绵,你是不是胖了?”赵女士锐利的眸光在林绵身上扫,跟人形扫描机似的。   林绵一时顿住,江聿帮她把App卸载的之后吃饭也放肆了一些,拿不准是不是真胖了。   “有吗?”林绵神情淡然,“我的体重没变。”   赵女士又瞥了她一眼,视线朝她身上点了点,“你的手臂看起来粗了。”   林绵从小到大都要忍受这样的指责,她面色如常,只是语气倏地冷了:“妈,江聿呢?”   赵女士惊讶地看她,“他没在你房里?”   林绵没回赵女士,去洗手间找了一圈,确认江聿没在家,晃回房间。   明明才八点,不在家他会去哪里?   联想到日记本,林绵有个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右眼皮适时跳了跳。   她先把日记本放进化妆箱,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取出来放回随身背的包里。   将化妆箱悄无声息地放回原位。   江聿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机械的提示声把等待的时间延长。   林绵拨第二遍时,江聿才慢悠悠接起来,同时耳边传来吵闹的声音。   “Roy——”林绵一着急,习惯性脱口而出,戛然顿了几秒,“你去哪儿了?”   “你醒了?”   江聿声音稍扬,漫不经心地笑在听筒里有些蛊惑人,态度与林绵设想的截然相反。   “我跟宋连笙在楼下吃早餐。”江聿回答。   林绵皱起眉头,脑子还有些晕:“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江聿与宋连笙的身份云泥之别,宋连笙出生市井,楼下小摊小贩自然能吃得惯。江聿含着金汤匙出生,对吃极其讲究苛责,他跟宋连笙一起吃早餐,就很奇怪。   林绵甚至无法想象江聿坐在路边小店吃早餐的样子。   江聿笑着反问,“为什么不能?”   林绵沉默没有回答,江聿也没等她,转而问她:“想吃什么,给你带。”   林绵早上没什么胃口,不想吃。   江聿也没强求,只说吃完了回,便挂了电话。   林绵在床上坐了会儿,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昨天,江聿还为宋连笙的事情吃醋,今天怎么就坐一起吃早餐,真的是吃早餐吗?   林绵换了衣服,放下头发拨了拨,都没化妆,勾了个口罩戴着,露出一双水灵清透的眼睛,她弯着腰换鞋。   赵女士瞧见了,皱着眉:“你又干什么去?”   林绵直起身,拿起斗柜上的钥匙,淡声说:“江聿在楼下吃早餐,我去接他。”   赵女士哑然,只是深深看了林绵一眼,就随她去了。   职工小区比较安静,出了门便是一条巷子,往外走有各种小店。   林绵周到江聿和宋连笙时,江聿还愣了几秒,随即扬起笑容,拉着她手腕在他身边坐下。   江聿没舍得松手,冷硬的骨节在她手背轻蹭,“不是不想吃吗?你怎么找来了。”   林绵没躲开江聿亲昵的触碰,牵动唇角:“你们吃早餐也没叫我。”   宋连笙笑着说:“我跟江聿是出门时碰到的。”   江聿挑眉,唇角悬着笑,语调散漫揶揄道:“宋哥请我们吃饭,我请宋哥吃早餐,不可以啊?”   林绵没说话,宋连笙笑呵呵说:“可不是啊,昨晚,你偷偷买单了,也是你请我们。”   江聿喉咙里溢出轻笑,矜冷的眉目微扬,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你是林绵的哥哥,对她照顾有加,也就是我哥,不分彼此。”   江聿这番话是对宋连笙说的,但眼睛却始终没离林绵。   意有所指的意思很明显了。   林绵也看懂了他的情绪,确认他看过日记本了,不动声色避开视线,看向一旁。   “想吃什么?”江聿握住他手,掌心一片温热:“这家味道很不错。”   林绵摇摇头。   “尝一口,豆浆。”   江聿将自己那瓶没怎么喝的热豆浆喂到林绵唇边,垂眸盯着她,大有你不喝我不收手的架势。   林绵勾着口罩取下一角,就着他的手被喂了一口豆浆,豆子的味道在唇间弥漫开。   江聿若有所思了几秒,将豆浆放回桌上,嘴角始终微微勾着。   宋连笙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笑了笑,“昨晚林绵喝醉了吧?”   江聿先一步回他:“没醉,回家还能跟我算旧账呢。”   林绵茫然看向江聿,他勾勾唇,笑得几分散漫得意。   宋连笙当真了,抿唇笑了笑,“我还以为她喝醉了会很乖。”   江聿低笑着嗤了声:“不乖,小烦人精,闹腾死了。”   林绵捏他手,示意他别说了,却又听见江聿开嗓:“半夜非要蹲在路边,不回家。就知道折磨我。”   哪有这样的事情?   宋连笙听闻,扯出干涩笑声:“难怪昨晚你们比我们回来晚。”   江聿不动声色地笑笑,端起豆浆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心说你不知道我们原本打算去住酒店呢。   思及此,他低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林绵抬头看向。   江聿玩心大起,手指隔着口罩捏林绵的脸,“想你怎么折磨我。”   林绵:“……”   气氛陡然有几分尴尬。   “今晚我们定了KTV,你们也过来一起玩?”宋连笙的婚期就在这两天,不少朋友们赶过来了。   林绵笑着回绝,“不了,我们下午准备返程。”   宋连笙在林绵脸上逗留几秒,稍显遗憾,“真的这么急着回去吗?”   林绵神色淡淡,语气也淡,“江聿很忙。”   从早餐店出来,江聿借口想逛逛,两人边走边闲谈,“宋连笙在哪儿工作?”   林绵说了个地名。   江聿忽然扯唇,语气风轻云淡:“你去找过他?”   林绵心神一颤,江聿果然看了日记,她没打算隐瞒“嗯”了一声。   “苏妙妙说见过你,也就是那时候?”   林绵点点头,温热的手心压在头顶,揉了一把:“你胆子可真大。”   *   下午的阳光很好,照在车上有些晃眼。   车载音箱里播放着一首曲调舒缓的英文歌。   林绵放下遮光板,调低座位抱着双臂半躺着,侧着头有些昏昏欲睡。   “江聿——”   林绵轻轻唤他名字。   江聿双手扶着方向盘,坐姿放松,鼻梁上驾着一副黑色墨镜,夸张镜面几乎将他半张脸都挡住。   不过即便这样,优越的山根,挺拔的鼻梁,还有心跳利落如刀削般的轮廓显得格外好看,让人移不开眼。   林绵盯着他看,脑子里印出他戴头盔的样子,又酷又帅,摘下头盔,捋一把头发就能引起迷妹们欢呼。   而那个时候,他冷酷的眼神扫过全场,会在落在她身迅速融化。   江聿心有所感,忽然侧头,藏在墨镜后面的锐利视线朝她递过来,林绵慌乱地移开,侧过头,在他看不见的方向,弯出浅浅弧度。   “不要妨碍司机驾驶。”他唇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   林绵肌肤被阳光照得白皙通透,眉如青黛,鼻翼上的小痣就是一颗暗藏的火种,清晰撩人,她干脆转过头,大大方方看向他。   “我什么时候妨碍了?”她什么都没做。   江聿薄唇溢出两个字:“现在。”   语气一如往常,倨傲,笃定。   林绵不解。   车在高路上跑了一段距离,服务站的指示牌越来越近,江聿专注变道,薄唇轻轻抿着。   行驶到服务站,江聿停下车,“啪嗒——”一声,安全带弹开的声响,将林绵惊醒。   她以为江聿要去卫生间,扭头看过去,只见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墨镜的镜架,他的骨节很大蕴藏着韧劲,摘下墨镜,露出棱角分明的脸。   只是,林绵还没反应过来,帅气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薄唇凑过来,寻到她的唇,轻咬舔吻,一下一下地逗着她玩似的,垂下视线越来越沉,他咬上去,用了点力气,手滑到她后颈,松松地箍着。   车载音乐不知道放到了哪一首,女歌手嗓音从音响倾泻,车内温度霎时升高。   “call’em off could you call’em off for me”   “you’re always going on and on ”   曲调性感舒缓,歌手慵懒呢喃的唱法平添几分暧昧旖旎。   江聿正经亲人的时候有些凶。   车内有点热,林绵陷在音乐里,伴奏的鼓点每一下仿佛落在心脏上,勾起一阵战栗紧缩。她有些喘不过气,像一尾被抛到岸上的鱼,急切渴望新鲜的氧气,又沉溺在他游刃有余的吻里。   江聿呼吸急促,鼻尖去蹭她的头发,薄唇溢出热气:“你一看我,我就想吻你,你说是不是在妨碍我开车?”   林绵没想到江聿说得妨碍是这件事情,脸上一片滚烫,浑身都有些烧了起来。   “你好自恋。”林绵挣脱他怀抱,伸手想换一首歌。   下巴被江聿捏回来与他对视,抬眼撞入他深邃如温柔漩涡的视线,怔了几秒,她往后缩下巴,躲开他手指。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江聿舌尖顶着牙齿,笑了下,“我抽根烟。”   顾忌着林绵,他几乎不在车上抽烟,但开车太累了,他需要抽烟提神,烟瘾犯了很久了。   白色T恤勾勒挺拔身形,黑色运动长裤,站在阳光下,漆黑的头发衬得肌肤白净,衣服被风吹得贴在腰腹,隔着布料,都能窥见几分力量感。   他一手垂着,手臂线条饱满好看,皮下的青色血管微微鼓起,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指尖夹着烟,慢条斯理的往唇边送,玄白的烟雾被风吹得乱飘。   几道轰鸣声骤然闯入耳朵,视野里几辆带有同一logo的越野车停到他们车旁边。   车型酷帅,嚣张又霸道。   从车上跳下来一群年轻男女,个个看起来都挺酷。   林绵看清了车上的标志,是什么越野车队的。   两个女孩从越野车上下来,目光一直在江聿身上打转,其中一个附到女孩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同时咧开嘴笑。   笑的那个女孩被人推了一把,窜了几步停在江聿面前,仰着头丝毫不怯,笑着伸出手机。   江聿眸光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视线朝车内斜了斜。   女孩也朝车内看过来,微微蹙眉。   林绵盯着看了半晌,下了车扶着车门,口罩遮住半张脸,遮不住她那双清冷透亮的眼睛。   冷淡的视线朝他们投过去。   江聿意有所感,转过身来,与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他抬了抬唇,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女孩说:“我老婆不让。”   林绵支在车门,懒懒伸手,挥了挥。   女孩目光在林绵身上转了转,默不作声的走远。   林绵坐回车里,江聿也丢了烟头,坐回车上,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入怀中。   “刚在看什么?”他明知故问。   身上浅淡的烟味飘到了林绵鼻尖,她好像不太反感这种味道,循着味道主动往他怀里靠了一些。   江聿瞬间僵住,垂着眸,一言不发。   “她要你微信?”林绵红唇牵出优雅弧度,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   但是江聿却感到新奇,神经兴奋地跳动着,他故意放缓了语调,“她在撩你男人。”   男人的体温偏高,加之车内本就热,林绵感觉江聿像是一团火炙烤着她。   林绵手指抵着他肩膀,倏然蜷紧,手心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跳出去似的,她想避开热源,“你……”   江聿大掌掐住她的腰,语气凶凶,从鼻息挤出一声“嗯?”   “你要否认?”   林绵往后退,被他勾着腰按回怀里,毫无防备地栽进他怀里,紧贴着滚烫的胸膛,车内空气禁止了一般。   “昨晚没帮你回忆,你就忘了是不是?”   林绵说没有,嗓音淡淡:“我觉着那个女孩还挺好看,眼睛很大,身材也很好。”   江聿气笑了,他老婆居然大度到可以夸奖要他微信的女孩很漂亮。   “你真大度啊。林绵。”江聿磨着牙,浅眸逼近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似讥似讽:“所以,昨晚要跟我离婚,今天就帮我打算?”   他一副“你终于绕到离婚这个主题”上来的表情。   林绵怔住,瞳孔一动不动的停滞了几秒,她完全不记得昨晚提过离婚。   所以江聿一早就在为这件事情较劲?   “要离婚吗?”林绵问。   江聿哂笑,唇角悬着讥嘲,“你说呢?” 第39章 心跳陷阱   他放开林绵, 扣上安全带,重新启动车子。   林绵也不知道他这句“你说呢”到底是离还是不离。   她抿抿唇,干脆不说话。   重新回到高速, 车窗外的单薄的风景快速掠过, 速度快得有些景物像是被拉出了一道道模糊白线。   林绵盯着远处宽阔田野的风力发电机,视线随着扇叶转动,但脑子里却乱的很。   机缘巧合提了离婚,江聿会同意吗?   明明要离婚是迟早的事情, 心里沉甸甸的, 没比预料的开心。   就在林绵陷入沉思和纠结的时候,耳边飘来江聿的嗓音:“林绵, 你是不是迫不及待分我财产?”   “啊?”林绵转头, 几秒后回神, “我之前说过不会要你的财产。”   “是,但是没签协议不是吗?”江聿双目盯着前方,轻扯唇角,“况且,我现在身价翻了翻。”   林绵:“……”   过后江聿戴上墨镜儿,一副谁也不爱的冷酷样子,也不开口说话。   车内气氛诡异。   气压有些低。   林绵也不想自讨没趣,靠回座椅谈躺着。   没一会儿, 手机震动了几声, 她拿起手机, 是宋连笙打来的。   林绵下意识看了一眼江聿,并不想接听。   其实她不知道, 江聿隐匿在墨镜里的那双眼睛, 恨不得将她看穿。   出于礼貌, 林绵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江聿眸色暗下去,薄唇抿着冷硬线条,微微抬着下巴,一脸冷漠。   “林绵,路上还顺利吗?”宋连笙的声音飘出来。   林绵冷淡扯唇,“嗯,顺利。”   对方突然沉默了几秒,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绵绵,当时妙妙说你着急回去,我一直没机会跟说声对不起。”宋连笙声音忽然变得低沉。   林绵转头看向窗外,蹙起眉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不动神色吸气,自以为骗过了所有人,垂眸勉强笑了下,“没事。”   都过去了。   宋连笙一顿,没想到林绵态度这么冷淡,从容,反而像是只有他揪着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   “还有其他事情吗?”林绵抬了抬下巴,盯着指示牌看,“我的手机快没电了。”   宋连笙果然说:“啊,没事了,你们到了说一声。”   “好。”   指示牌从眼前晃过,她收回视线,按下挂断。   车内重新恢复安静。   林绵干脆将座椅打起来,端坐着,反正路程也不算远了,估计还有二十分钟就能下高速。   “你要不要照下镜子?”江聿突兀开嗓。   “嗯?”林绵不解看向他,只能看见唇以下部分。   “你在强颜欢笑。”   江聿语气淡淡的,但林绵听出了几分奚落的味道。   “江聿——”林绵沉吟,思索了几秒钟,“日记本你看过了吧,我跟宋连笙一起长大,我是有过好感,但及时回头了。我跟他很多年没联系,我们都各自婚嫁。你别误会。”   “你怕我误会什么?”江聿盯着她看了几秒。   车子平稳行驶进雲庐车库,林绵下了车,江聿降下车窗,手搭在车窗上,探出脸来,“我出去一趟。”   林绵愣了几秒,“去哪儿?”   “去找律师问问,我老婆想离婚,我能分多少家产。”江聿半开玩笑,一点也不正经。   江聿表情藏在墨镜之下,他升起车窗,红色尾灯像一条线,一溜烟儿消失在车库。   林绵刚到家,就收到了黎漾的消息。   黎漾:【绵绵,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绵丢下包,弯腰换了拖鞋,拿着手机往客厅去,手指在屏幕上划动。   林绵:【刚到家,怎么了?】   黎漾:【我家狗快过生日了,我送什么礼物好呢?】   她家狗?黎漾不是最讨厌动物毛发了吗?林绵露出疑惑神色。   林绵:【你什么时候养狗了?】   黎漾:【……】   黎漾:【喻狗。】   林绵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林绵:【好礼物,好难。他有什么爱好啊?】   林绵敲完字,忽然想到喻琛送给江聿那一箱惊天地泣鬼神的礼物,她告诉了黎漾。   黎漾笑岔了气,一边笑话喻琛这人太狗,一边又计划着要不也给喻琛送一箱。   很快又否决,黎漾说:【收礼物的是他,遭殃的是我。】   林绵无形被喂了一把狗粮,她拿着手机往卧室去,取出家居服拿着去浴室,对着镜子呼了一口气,林绵将手机放在洗手台,双手拢起黑发慵懒的固定在脑后,几缕不配合的粉丝飘下来,勾勾绕绕在颈侧。   林绵等待黎漾消息的间隙,收到了傅西池的微信。   他发了一张替苏妙妙准备好的签名,还真是引了唇印那种。   林绵提了一嘴苏妙妙和宋连笙结婚的事儿,黎漾作为唯一知情的人,这两的态度不好。   黎漾一个电话拨了过来,语气十分气愤,“苏妙妙她是谁给她的脸请你当伴娘?宋连笙还敢道歉?别跟我提这两人,晦气。”   林绵笑话黎漾比她还激动,她已经不在乎了。   黎漾能不激动吗,抬高了语气:“绵绵,你忘了你每周去医院了?你这件事情瞒不住江聿的。你想过怎么办吗?”   “昨晚我喝醉跟江聿提了离婚。”林绵垂下眼眸,嶙峋纤薄的身体微微摇摇欲坠。   “啊?那他什么反应啊?”   “他说我想分他家产。”   “确实是小江总的作风。”黎漾哈哈大笑,幸灾乐祸:“你们真的要离婚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就知道要离婚,但离婚这件事情频繁被提起,林绵心里越来越闷。   “我觉着江聿可能知道了,我的日记本被他发现了。”   江聿在车上试探了好几次。   黎漾沉默了片刻,她劝说:“绵绵,你还是跟江聿好好谈谈吧。”   林绵回了个好。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从黎漾那儿拿回来的领带,还没给江聿,忘了放哪儿了,刚好找出来今晚给他。   房间里都没有,她翻箱倒柜的找,她能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   林绵拉开床头柜抽屉,里面丢着一盒烟,一个打火机,两盒没开封的套。   林绵准备关上抽屉,忽然被抽屉角落一闪着光的东西吸引了注意。   她从抽屉底部抠出那枚闪光的东西,举起来左看右看,十分确信这就是江聿丢失的那枚戒指。   原来戒指没丢。   林绵有种失而复得兴奋感。   她拿手机拍了张照,发给江聿,告诉他戒指找到了。   江聿一直没回复。   晚上十点多。   江聿从外面回来,按亮了玄关处的灯,林绵听见动静,起身走出卧室。   她身着纤薄的睡裙,肌肤冷白,脖颈纤细,白色的睡裙将她衬得清冷漂亮,不可接近。   江聿掀眸朝她看过去,入目一片白皙肌肤,她的睡裙太单薄,都不用用力便能轻易撕碎。   很快,他压抑了这种想法,喉结不受控制的滚了滚,“怎么还没睡?”   林绵动了动唇:“你的戒指找到了,在床头柜抽屉。”   江聿态度冷淡地“哦”了一声,解开衬衫纽扣,越过她进了浴室。   他的身上没有酒气,也没有烟味,更没有香水味,清清淡淡的气息如一缕风拂过。   林绵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怔愣了几秒。   江聿裹着浴袍出来,他擦得潦草,头发眉峰脖子肩膀胸腹上都沁着水珠。   林绵侧躺在床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卷发慵懒地铺在脸侧,好些嚣张的卷发铺到了江聿的枕头上。   深色床品衬得肌肤雪白,侧着颈背犹如曲弓,孤零零的埋在被子里。   江聿有一刻后悔,今晚是不是对她太冷淡了。   戒指和领带规整的放在床头柜上,江聿扫了一眼,冷淡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   林绵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动,她感知到床垫失陷的动静,紧接着眼角的唯一的光亮也没了。   江聿关掉了所有的灯,她睁开眼,室内黑漆漆的,刚好可以隐藏情绪。   下一秒,修劲的手臂伸过来将她搂住,温热的胸膛一并贴过来,像以前一样,双臂将她牢牢锁住。   温热拂在后颈那小片肌肤。   鼻尖拱开头发,抵在脖颈上,薄唇一下一下触碰着后颈。   一股酥麻的电流迅速窜过,无孔不入地钻入骨缝,林绵感觉头皮发麻的同时,浑身骨头酥软了。   她软在了江聿的怀里,想转身,江聿却不让。   “你今晚做什么去了?”林绵望着虚空一点,声音很浅。   江聿坦然:“去见了个朋友。”   几秒后,他重点强调:“研究心理方面疾病的。”   事已至此,林绵深知,今晚不坦白,可能没办法睡觉了。   她思索了几秒,平静地坦白:“江聿,我的感情生病了。”   江聿脑子里闪出Troye的话:Lither的情感是单向的,她的感情是不需要回应的,一旦她喜欢的对象给予感情回应想建立更亲密的感情,lither就会产生抵触,厌恶,甚至中止喜欢。很显然,林绵就是典型的应激lither。   江聿强行要将最后的遮掩撕开:“当初你丢下我一走了之也是因为生病?”   三年前的真相被刨开,林绵没有觉着难堪,反而觉着松了一口气:“是。跟你建立更亲密的关系,比如恋爱。”   “所以只能你喜欢我,不能我喜欢你?”   她轻轻“嗯”了一声。   在她的世界里,感情是条单行线。   江聿心里五味杂陈,所有情绪在心头搅动,闭上眼,呼吸变得粗重。   他设想过种种,她始乱终弃,她养鱼也好,图一时新鲜也罢,她没爱过他,她把他当替身,他都认了。   只要林绵在视野范围内,他可以用卑劣的方式困住她。   可唯独没有想过,她离开并非所愿,她也没他想得那般不堪。   心脏像是被钻了个洞,疼痛蔓延四肢,他连呼吸都感觉沉闷发疼。   “你去找完宋连笙之后生病的?”江聿声音很低很低。   林绵点点头,她鲁莽跑去找宋连笙,高傲的心被摔在泥地里,苏妙妙的那些话让她难堪到了骨子里,偷偷暗恋的耻辱如影随形。   后来她拍了《潮生》扮演的小哑女对陈寒爱而不得,叫她陷入阴影里,她入戏了,情况很严重。   她不得不歇下手头工作,去伦敦散心。   她喜欢江聿,喜欢他的身体,喜欢他的外表,喜欢他的桀骜张扬,他又有几分陈寒的影子,这让她的单方面的喜欢来得很快,而江聿那般不羁的样子,只上/床从不提感情,是让她很满意的单方面恋爱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后来事情脱离了掌控,跑去拉斯维加斯结婚之前,江聿表现出来也只有依赖,而非喜欢,这让她对这段关系相处的很舒服。   并且暗暗盘算过,若是能一直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没算到的是,她离开的前几天,江聿精心准备了一场告白,他抱着她,亲吻她,告诉她喜欢她,这让她对江聿的好感一落千丈,厌倦疲惫袭来,他抗拒他的亲热,他的告白,他看她的带着浓郁爱意的炙热眼神。   林绵去看医生,医生判定她病了。   “绵绵——”   回忆戛然而止。   江聿抱紧她,嗓音贴在耳边:“绵绵没有生病,绵绵只是比别人更酷一些。”   当真相被剖开,林绵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很认真郑重地告诉江聿:“你定个期限,到期我们就离婚吧。”   江聿沉默了半晌,深吸了几口气,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嗓音微哑,低沉地蛊惑着她:“酷酷的林绵小姐,要不要跟我练习谈恋爱?” 第40章 心跳陷阱   要不要跟他谈恋爱?   他的呼吸是热的, 眼神是热的,掌心也很热。   他诚意十足,充满了无敌的诱惑力, 摆在眼前就是一个甜蜜漩涡。   要不要跳?   “不计成本的那种。”江聿仍在低声蛊惑:“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林绵身体有些僵硬, 很奇怪的,她的情绪并没有因为江聿突如其来的提议而产生巨大波动,只是心跳有些快,抵触情绪比三年前弱化许多。   但并不代表她不抗拒。   她根本不需要谈恋爱。   奈何江聿双手锁紧, 将她扣在怀中, 无论如何挣扎,他双臂像是铁钳一般牢牢制住。   林绵闭上眼深吸气, 沉默了半晌。   屋子里静悄悄的。   “江聿, 我没办法谈恋爱。”林绵不疾不徐, “我只能配合你维持稳定婚姻。如果你非要破坏这种平衡……”   “你难道想一辈子逃避吗?”江聿呼吸渐重,打断她:“绵绵我帮你,跟我试试?”   他的语气很认真,不带一丝顽劣调侃,淡而沉闷。   林绵心跳趋于平静,手腕忽然被江聿握住,他固执地将手指插入指缝,缠绵紧扣, 嗓音一并落在耳边:“林绵, 我抓到你了。”   他的气声在耳边回响:“不许再逃了。”   林绵试图挣开手指, 动了动唇角:“江聿,你会失望的, 我回应不了你。”   江聿身体颤了一下, 他将她抱牢, 头埋进她脖颈间,嗓音有些潮意:“我不需要你回应。”   ——只要别再一走了之,我来回应你就够了。   林绵呼吸一滞,空气滞住停止流动。   她张了张嘴,嘴唇忽然被江聿捂住,嗓音贴在耳边低喃:“别拒绝,别说话。绵绵,我当你的药。”   “我当你的药——”   低沉性感的嗓音在耳边蛊惑,拽着她往下沉,又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托住。   温热潮湿的手心贴着嘴唇,她睫毛轻轻颤抖,手心沿着唇往下滑到纤细的脖颈上,松松地箍着。   掌心的热度传到脖颈,林绵有点点慌,低声喊他名字:“江聿——”   虎口骤然收紧,紧贴着她的脖颈和下颌,形成一个绝对的禁锢姿势,他的薄唇寻到她的唇瓣,轻轻咬住,又凶又霸道。   他含糊低语:“绵绵,有我这样的老师,不亏。”   林绵想反驳,尾音被他咬掉,只剩下乖巧的顺从。   她的手指贴住他的胸膛推拒,轻而易举就被男人的双手捕获按在枕头上,接下来林绵才真正体会到小狮子用他的方式圈占地盘。   她膝盖很痛,腰也很痛,但小狮子兴致高昂,凑到在她耳边诱哄。   林绵眼尾的水光摇摇欲坠,她红唇微微红肿,张张合合,浅溢出:“Roy——”   林绵洗完澡陷在被子里沉沉睡去,额边头发汗湿缠在脸上脖颈上,漆黑的还睫毛簇簇,像是被水泡过湿漉漉的。   半埋着半张脸,白皙的脸颊上残留着潮湿的胭脂色,那是一种绽放后艳丽色泽,灯光照亮露在外面的半张侧脸,鼻翼的小痣藏进了被子里,犹如将火种深埋。   细软的卷发铺在身侧,纤细白嫩的手臂搭在深色的被子里,衬得肌肤冷白,手腕上印着一圈红痕。   江聿裹着浴巾出来,他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戒指,拿起来重新套上手指,推到指根。   戒指归位,指根那圈经年累月留下来的痕迹被完全遮住,就像是戒指不曾褪下一般。   他盯着指根的戒指所有所思。   林绵微微翻动,被子发出窸窣的动静,睡得不太踏实。   江聿按掉光源,躺回林绵身边,轻轻搂住她。   林绵睡了饱饱一觉,醒来时,屋内一片光亮,江聿已经起床了。   昨晚的画面如幻灯片在眼前放过,林绵埋在枕头里缓了几秒钟,等到意识全部汇拢,才慢吞吞拥被坐起来。   崭新的睡衣放在枕头边,丝质的手感顺滑细腻,伴随着洗涤液清新的香气盈满鼻息。   昨晚那条单薄的睡裙光荣牺牲,断掉的带子昭示着江聿有多凶。   想到那些画面,林绵脸上红晕未散,她是真的很喜欢江聿的身体,也喜欢他的凶,他的爆发力。   他的那句“我当你的药”余音绕耳,久久挥之不去。   林绵边洗漱边跟闻妃敲定回组的行程。   手机突然有新消息提示。   林绵手指还沾着水,她点开愣住了,好友申请栏目赫然显示着:备注苏妙妙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林绵甩了甩指尖的水,慢条斯理抽纸擦手,顺便思考要不要通过苏妙妙的好友申请。   思索的时间过长,好友申请就那么晾着。   厨房里香气溢满客厅,林绵端着水杯,晃到厨房倚在门边看着江聿忙碌,他握着平底锅,正在煎炸培根。   长得帅的男人就算下厨也是一道风景线,林绵以前经常这样感慨。   况且这个男人还是在为她做早餐。   江聿感知到视线,回过头跟她视线相碰,他牵唇笑了下,“早安。”   林绵抬了抬嘴角,神色淡淡,回了句:“早安。”   又说:“我过两天回剧组。”   江聿动作一顿,很快恢复自然,扯唇:“我送你回去。”   林绵回绝:“不用了。”   一抹银光从眼前闪过,林绵抬睫定定看着他手指上的戒指。   停了几秒钟。   江聿端着培根煎蛋放到桌面上,林绵正举着手指,指尖在屏幕上随意划动。   薄唇轻轻抿着,气色看起来很好,肌肤通透白皙,泛着滋润后的浸润的绯色,读不出多余的情绪。   这也许是个好的开端。   江聿撩起眼皮看她,见她眉头轻蹙,动了动嘴:“在看什么?”   林绵将手机转过来,展示给江聿看:“我几天没看微博,涨了几十万粉。”   很多人都是因为那几张枯萎玫瑰的图慕名而来的。   江聿当时什么大事儿,轻笑:“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是好事,但伴随而来的关注更大,她的私生活就会被无限放大挖掘,比如有人考古她跟傅西池在拍《潮生》时一起吃路边摊的照片。   她跟傅西池的话题热度又被抬了上来,傅西池的粉丝和CP粉争吵不休。   林绵放下手机,语气淡淡的:“我只想当个好演员。”   江聿配合的应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对林绵说:“把手机借给我。”   林绵不解递给他。   江聿长指在屏幕上划动,很快他就将林绵那几张枯萎玫瑰的图转发到自己微信里。   “你要这个图做什么?”   江聿半开玩笑似的点评:“这个图挺好看,我去问问能不能做纹身。”   林绵震惊抬眸,睫毛颤了颤,“你要纹身?”   江聿含笑摇头,“不,我怕疼。”   林绵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手机震动了两声,她忽然想起苏妙妙添加她的事情,闲谈似的提了一嘴。   也不是征询意见,现在江聿是唯二知道她秘密的人,她愿意跟他分享,这种小事。   江聿拧眉,放下餐具,轻哂:“她能有什么事情,可能就是单纯的感谢。你不想加就别管了。”   林绵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感谢什么?”   江聿抽纸擦手,不咸不淡道:“和宋连笙吃早餐那天,我给了他们包了个大红包。”   林绵怔了怔,下意识问:“你包了多少?”   江聿说了个数。   林绵轻哼一声,水眸定定地看着他:“败家玩意儿。”   江聿:“?“   “要早知道啊,我就不给了,确实浪费我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   林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只是手机在屏幕上划了两下,她就通过了苏妙妙的好友申请,下一秒系统就切到了苏妙妙的对话框。   系统提示还在,林绵并不想跟她聊天,静静等待了几秒,对方没有发消息过来,她就没再关注。   江聿接了电话,要去公司一趟,小老板几天没出现了,林律就差哀嚎着来家里接人 。   江聿换了一身得体的正装,指尖勾着领带,绕到林绵身边,“帮我。”   林绵看了他一眼,放下手机,起身抽过领带,谁知江聿忽然握住领带,收力一拉,就将林绵拉到了怀里,居高临下地搂着她腰。   林绵仰起头,清淡的眼底印着他的影子:“你上班要迟到了。”   江聿收紧手臂,低头,眼含笑意,“我是老板,迟几分我还是能做主的。”   薄唇依誮在唇瓣上轻轻碾磨,唇齿相贴,他的动作轻缓温柔,收起了骨子里的狠劲儿,极富耐心地侍弄唇瓣,指腹贴着肌肤往头发里钻。   林绵感觉喘不过气来,轻轻将他推开,饱满的唇瓣被他咬出艳丽色泽,泛着一层薄薄水光。   她拉着江聿衣领让他低身,动作生疏地系好领带,又整了整衣领,才收手。   男人挺拔,女人陷在他怀中显得小巧,俨然如一幅画,江聿勾着笑,透过镜子静静欣赏着。   出门时,江聿换好鞋忽然停下,转头看向林绵,抬唇:“江太太,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林绵捧着水杯,不解地看向他,眉宇间浮起一丝迷茫,“什么?”   江聿勾着笑揶揄:“老公在外赚钱养家,能不能讨到老婆一枚吻?”   林绵抬眸对上他眼睛,浅色的瞳孔里仿佛涌动着蛊惑人的漩涡,勾着人沉迷。   林绵站在原地未动,好整以暇地回看他。   江聿知道没戏了,也不纠缠,“老婆,再见。”   三天后林绵回组里。   江聿陷在沙发里,手指在屏幕上拨弄,碎发垂下挡住额头,眼睫微垂,灯光照得皮肤白皙通透,   他只顾着在超话遨游,对喝酒表现得兴致缺缺。   有了上次被情侣睡衣的暴击,喻琛已经不会主动探听他的秘密,虽然好奇,眼神都快长在江聿屏幕上,嘴里挤不出一个字。   感知到视线,江聿掀眸,漆黑睫毛抬起来露出他那双浅如茶色的双眸,冷冷地盯着喻琛。   “小喻总看什么呢!”江聿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你眼睛都快长你手机里了,还喝不喝酒啊!“喻琛调侃,“一刻不跟林绵聊天,会死?”   “会啊。”江聿掀掀唇角,“毕竟我爱老婆爱得要死了。”   江聿将一张盖着大红戳“假”字的图片发微博,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喻琛受不了江聿,忍不住冷哼:“你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江聿嗤笑,颇为得意张狂,他起身时,被喻琛按住后背,“嘶”地皱了皱眉,呵斥:“松手!”   江聿见他痛苦地拧着眉头,抬了抬眉:“小江总,老婆都回剧组了,怎么还负伤了?”   江聿一把掀开喻琛,冷眼扫他,用口型说了句:要你管。   黎漾踩着高跟鞋姗姗来迟,目光在江聿脸上飘了一眼儿,笑着问喻琛,“你惹小江总了?”   “谁敢啊。”喻琛见了黎漾,像见了主人的狗。   整一个兴奋的摇着尾巴。   黎漾被他圈在怀里,黏黏糊糊。   江聿调侃喻琛:“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林绵去剧组了,江聿有回归了孤家寡人的感觉,他见不得喻琛和黎漾在他面前丢人现眼,抬步就往门外去。   喻琛这一巴掌不轻,江聿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牵动整个后背生出绵密的痛。   他点了支烟,咬在嘴里,尼古丁的安抚缓解痛意,一缕缕白烟从他唇间飘出来,他低骂了一句喻琛傻逼。   手机在掌心震动。   他点开来看,抿着的嘴角弯了起来,手指在屏幕上拖动。   林绵收工回到酒店。   邵悦站在门口冲林绵挥手:“绵绵姐,晚安。”   林绵扶着门框,摆摆手,叮嘱邵悦回房间睡觉不要乱跑了。   邵悦比她小好几岁,是个心性没长大的小孩,剧组这种云龙混杂的地方,她又没什么防备心,林绵总会忍不住关心她。   等到邵悦走远,林绵扶着门关上,又拧上反锁。   身上还穿着浅薄的纱裙,林绵伸了个懒腰,陷在沙发里,点开手机。   几分钟时间不到,她的手机提醒收到好几条消息。   林绵拿过抓夹挽好头发,低头戳开屏幕,江聿的聊天界面弹了出来。   R:   【喻琛和黎漾故意秀恩爱气我】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去探班好不好?】   【林绵要不你给我生个孩子留着玩吧。】   或许是分居两地的缘故。   江聿偶尔表现出过分不着调的一面,林绵也似乎在慢慢习惯。   她忽然想到邵悦今天提的什么小狗文学,江聿像极了小狗。   林绵:【你是小狗吗?还要人陪着玩。】   很快,江聿的电话拨了过来,林绵支在沙发上,按下通话键,指尖在太阳穴上轻抚,听见听筒里传来的怪异声音,指尖一顿——   “汪——”   林绵:“?”   “江聿?”   江聿低笑:“林绵,你能回来陪我玩吗?”   “你好幼稚。”林绵无法想象,江聿做出这种举动的表情,但还是被逗得笑了。   “好玩吗?”江聿屈指点了点烟灰,“喻琛生日有空回来吗?”   林绵点开日历查看:“恐怕没有,你打算送什么礼物?”   剧组因为泥石流耽误了进程,最近都在加班加点拍摄,林绵最近的戏份很重,几乎不能离组。   提起礼物,江聿耿耿于怀,哂笑:“送他个锤子。”   24k纯金的。   通话时间跨度很长,林绵进了浴室,不小心打翻了沐浴液,弄出响动。   江聿蹙眉:“什么动静?”   林绵如实说了,江聿挑眉轻佻一笑,嗓音有些浑:“光着?”   林绵直接挂了电话。   江聿的电话没在回过来,她点开朋友圈,系统显示在十分钟前,江聿更新了一条动态。   这是他最近几个月唯一一条朋友圈。   分享了一首名叫《洛希极限》的歌曲。   林绵手指不受控的点开,男歌手慵懒的调调闯入耳朵,林绵停下动作,静静听着歌曲。   “你的引力,让我脱离既定运行,我奋不顾身忘了洛希警告。”   “woo babe I love you sexy babe”   “what you gonna do tonight”   “wanner be with you tonight”   “into your Roche limit”   “……”   音乐流淌,林绵不知不觉听完了一整首歌,她想再播放一遍,发现喻琛已经评论了。   喻琛:【不愧是小江总,都进军天文界了,什么时候买颗星星用我的名字命名?】   评论区安安静静,江聿没有回复。   鬼使神差地,林绵在搜索框里面输入“洛希极限”几个字,跳转到了科普页面:   “洛希极限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距离,是一个天体自身的引力与第二个天体造成的潮汐力相等时的距离。当两个天体的距离少于洛希极限,天体就会倾向碎散,继而成为第二个天体的环。”   林绵读者文字,感觉心脏闷闷的,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下坠,指尖拉着界面往下滑,不知道是哪个软文广告闯入视线:   “洛希极限“——明知不可为,哪怕浑身碎骨要无法阻止继续拥抱你。   林绵点赞了歌曲,不小心多点了一下,赞就消失了。   她正犹豫要不要补赞一下时,江聿的消息弹了过来。   R:【看见了。】   林绵:【……】 第41章 心跳陷阱   林绵当真是手滑, 却没想被抓了个正着,他是住在朋友圈吗?   那怎么不回回可怜的喻总。   在江聿的威逼利诱下,林绵只能重新点赞。   林绵:【歌很好听。】   R:【你听了?】   林绵回复过后, 以为江聿要就此作罢了, 没想到江聿弹了个视频过来。   林绵回到卧室,打开床头灯,灯光倾泻,手指按下接听键。   画面很晃, 画质也不清晰, 有不同的灯光在画面交错闪过。   突然画面一转,率先印入画面的一道白皙脖颈, 两片衣领敞开, 嶙峋锁骨无处藏匿, 昏暗的灯光下,黑色衬衫衬得肌肤偏白,多了一丝毁灭的风流感。   男人喉结锋利凸起,随着吞咽的动作往下滚了滚,喉结旁的小痣就格外惹眼,直接将荷尔蒙拉满。   林绵盯着那颗小痣目不转睛。   “好看吗?”江聿清冽的嗓音飘到耳朵里。   又被抓包了,林绵也不慌,眼皮动了动:“小江总什么时候不好看了。”   一缕青烟从镜头前飘过, 江聿的晃入视频, 烟将他的面容虚化, 半眯着眼眸,薄唇红润, 手指夹着烟从唇上摘下来, 颇有几分漫不经心。   听了她的夸奖, 他很轻地笑了下。   林绵觉着他这种时候最赏心悦目,恣意不羁在身上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么快就洗好了?”江聿一副没想到林绵这么快接听的样子,嘴角悬着笑,意有所指。   林绵想到他方才那句荤话,忍不住揶揄,“你知道我洗澡还打过来。”   江聿呛了一下,手指抵着唇笑得不正经,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万一你要是舍得让我饱眼福呢。”   林绵知道他没想什么好事,所以不搭腔,转而问:“你在外面?”   看背景大概是在某个会所。   江聿将摄像头转过来对着走廊和周围环境拍了一通,刚好拍到喻琛拉开门出来,喻琛朝他看过来,江聿松散地咬着烟。   “小江总这是在做什么?”喻琛满脸幸灾乐祸的样子,“该不会是改行当狗仔了,鬼鬼祟祟的?”   江聿朝他递了一记眼神,颇有几分得意的欠:“我老婆查岗呢。”   一听见“我老婆”三个字,喻琛瞬间没好脸色。   江聿说他见到黎漾就像条护食的狗,他江聿何尝不是林绵的狗腿子。   喻琛转身离开,江聿视线移回屏幕,唇角扯着笑意,“他就是嫉妒。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林绵让他别再自恋了,江聿不以为意,反以为荣,拉着林绵说话。   这时喻琛的朋友经过,跟江聿打招呼,其中一个女孩嗓音甜甜的,“小江总,快点回来玩牌。”   江聿懒懒应了一声,女孩又说:“小江总,别只顾着打电话啊。”   这个几个女孩是喻琛故意派来添油加醋的。   山上的笋,都被一生要强的喻总夺了。   江聿这次没搭腔,目光凝在屏幕上,盯着林绵的表情,可惜她眉眼清冷,就算生气都难分辨,更何况她可能不在乎。   江聿吸了口烟,突然沉默了。   “江聿。”林绵忽然叫他名字,“你们一起玩的女孩多吗?”   江聿眨了下眼睛,脑子里闪过几个熟悉的画面,煞有介事地点头,“挺多的,怎么?”   林绵脸上还是没什么情绪起伏,薄唇动了动:“把衬衫扣好。”   江聿怔了一秒钟,反应过来林绵这句话的用意后,唇角弯出深深弧度,按灭了烟,乖巧地当着她的面,手指旋着纽扣,端正扣好。   那颗小痣在衬衫边若隐若现,比衣领敞开更显眼,林绵抿了抿唇,手指指着他衣领看了几秒钟,他的这件衬衫好眼熟。   “你什么时候把这件衬衫带回家了?”这是她给江聿找得那件衬衫睡衣。   那天江聿没穿,她早忘了这件衣服。   江聿双手拉着衣领正了正,又把手机拿起来对着拍了拍,高挑的身材黑色的衬衫包裹着身躯,得体又帅气,他穿在身上丝毫不显女气。   大概就是长得好看,更何况江聿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类型,穿什么都是衣架子。   见林绵沉默了,江聿半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在偷偷肖想我?”   林绵否认,薄唇溢出:“我不需要偷偷。”   喻琛的朋友来喊了几次,江聿都推辞等会儿,他屈指弹了一下屏幕,拿着手机慢条斯理往外走。   几分钟后,喻琛见不到江聿人了,带打电话过来质问:“小江总,你人呢?”   “我老婆担心我在外面招小姑娘惦记,先撤了。”   喻琛:“……”就不该打这个电话!   *   林绵连着拍了好几天夜戏,回到酒店天都快亮了。   日夜颠倒,她几乎没时间跟江聿联系。   等她睡饱了看消息时,江聿偶尔会发几条消息,她就捡着最近的回复。   邵悦将手机交给林绵,林绵喝了口水,慢吞吞打开手机查看信息。   一般比较重要的合作直接找闻妃,都不会经过她手,基本上没什么急需要回复的。   只是苏妙妙的消息闯入眼中,她还是愣了几秒钟。   指尖划开她的对话界面,消息是几个小时前发来的。   苏妙妙发了好几张婚礼现场的照片。   林绵这才想起来,她进组的这几天,宋连笙办完婚礼了。   她没什么兴趣看苏妙妙和宋连笙的照片,更不懂她跟苏妙妙也没熟悉到需要她发结婚照过来,指尖勾着屏幕按了删除。   大约是苏妙妙见林绵没回复,又悄无声息地补了一条消息。   苏妙妙:【绵绵,婚礼你没在好可惜啊。】   林绵蹙了蹙眉头,想到江聿给出去那笔红包,不得不敷衍苏妙妙。   林绵:【新婚快乐。】   苏妙妙:【那天连笙和你老公一起吃早餐,你也去了吗?】   林绵不知道苏妙妙问这个做什么,回复:【嗯,怎么了?】   对方很久没回复,林绵也没放心上就忘了。   晚上吃完饭,难得不用拍夜戏,林绵和邵悦往酒店走。   邵悦叽叽喳喳念叨最近有什么新的电视剧可以追,浑身用不完的精力。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昏暗的车厢缓缓露出轮廓精致的半张侧脸,分明的下颌线,瘦削的下巴,衬衫领口出露出的偏白肌肤。   “绵绵——”   林绵转过身,目光与江聿对视了正着,江聿怎么会在这里?   她下意识看向四周,确认没有狗仔才缓缓走向车旁,车门打开,林绵坐了上去。   邵悦傻眼了,愣在原地,透过还没来得及关上的车窗,眼睁睁看着骨节分明的手扣住林绵的下巴,男人的薄唇印到了她的唇瓣上,而林绵很冷静,完全放任男人作为。   邵悦眼皮狂跳,一副我是谁我在哪里的表情。   十几秒后,林绵冷冷淡淡的嗓音飘出来:“邵悦,你先回酒店。”   邵悦双目呆滞,半晌才“哦”了一声,等她回过神来,车子已经绝尘,消失在视野中。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又搓了搓脸,这一切不是错觉,林绵上了小江总的车,还被小江总按在怀里亲吻。   车子行到一处安静的地带,司机识趣下车走远,陡然安静的车内,有片刻不适应。   林绵视线追随着司机走远,下巴被江聿捏着转过来与他对视,原本深刻的眉眼此时更显浓墨重彩,他语气稍显不满:“你老公在这儿。”   林绵稍微仰着下巴,凝视他的眼睛,眼底有些清浅笑意,“他会不会误会?”   江聿一时没理解,“误会什么?”   问完立刻反应过来,勾着不正经的笑,语气低了低:“你以为他会觉着我们——”他笑意更深,拖长了语调:“要车震?”   林绵被他这句话吓一跳,睫毛颤颤,“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江聿嗓音徐徐。   只见他长指轻按扶手箱,两扇箱门缓缓打开,露出整齐摆放的未拆封的套,林绵眉心重重跳了跳。   “准备充足,你说呢?”   车上备货可真充足。   林绵才不信,淡声嗤笑:“怕是小江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这话落在江聿耳朵里,像是变了味道吃醋似的。   江聿很是受用。   他单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深究道:“吃醋了?”   林绵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你这是顾左右而言其他。”   江聿饶有兴趣地看着林绵,他少见她这般伶牙俐齿,像是清冷的猫咪终于不耐烦了伸出爪子。   爪子毫无威慑力,反而挠得心痒难耐。   “江——”她惊呼一声。   后半截尾音就被他咬掉,吞进嘴里,碾碎在唇齿间。   林绵栽倒在他怀里,被他扣着肩膀,被迫顺着力道仰起脖颈,轻阖眼睫,睫毛抖得厉害。   男人的手很热,骨节很硬,蹭着肌肤勾出一线延绵火星,滚烫炽热,沿着腰线往上烧。   林绵眼睛朝窗外瞥了一眼,四周黑漆漆,寂静无声,唯有滚烫的呼吸落在耳边,化作热气往耳朵里钻:“我只想跟你用。”   几十分钟后,江聿抽了湿纸巾替她擦拭手指,冰凉的纸巾在骨节上蹭,怎么都赶不走掌心炙热的温度。   “怎么这么红。”江聿缓缓地擦拭手心,笑着抬头看了一眼林绵。   手指蜷起,林绵不让他擦拭,下一秒被他捉住,掰开手指一根根继续擦拭。   “江聿,你能不能别见我都一副控制不住的样子。”   很多时候,以前包括现在,她是很乐意帮他做这种事情的,但是他天赋异禀,后果就是她苦不堪言。   累到后悔同意陪他胡闹。   江聿失笑,撩起眼皮,浓密的睫毛随之抬起,勾着几分勾人意味。   他俯身,薄唇贴在她耳廓,低声吐字:“你就是我的春///药,我的美神,我的lucky girl——”   呼吸很热,他的唇也热。   林绵呼吸滞了几秒钟,冰凉的湿巾再次贴上手背时,她猛然回神,耳根有些发热。   江聿顺手将纸巾丢进垃圾箱。   林绵一副不想要这手的样子,江聿牵起手送到鼻下,亲了一口:“还要我的神亲自做这件事情,辛苦了。”   手上的热度肆无忌惮蔓延。   车往回开,车内的香氛气味浓郁,但林绵总觉着有些味道若有似无的飘着。   她不好意思面对司机,一路上精致的小脸侧着,看着窗外,佯装风轻云淡的样子。   陌生风景掠过,林绵忽然意识到不是开往酒店。   “现在回去可能会碰见剧组的人。”江聿缓缓道:“换个没人打扰的地方,跟太太温存。”   随意垂在腿上的手被江聿松松扣着搁在大腿上,偏高的体温源源不断透过布料传炙烤着手心手背。   “叮——”   电梯门打开,细绒毯铺就的走廊,踩上去无声无息,短短一段距离,却又格外磨人。   像是酒的后调让人精神微醺。   脚步软绵绵,轻飘飘。   习惯使然,林绵落后半步,下意识观察四周,下一秒就被江聿捉住手腕带到身边,“这家安保很好。”   “嗯。”林绵没挣脱他的手。   江聿刷卡开门,林绵刚进门,就被江聿揽着背抵在墙壁上,炙热霸道的吻再一次来袭,香氛溢满他的衬衫。   林绵揪着他衣领,揉皱,浓郁的味道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飘。   好像能传染。   林绵脸色染上一层旖旎绯红,蜷缩着手指,轻轻推了一把江聿,细声说:“去洗澡。”   话音落下,她被他腾空抱了起来。   江聿用脚踢开浴室的门,单手抱住她,另一手重重按上浴室门。   “你陪我。”   温热的水兜头浇下,林绵来不及脱衣服,被拽入水下淋了个透彻,布料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水流睡着脸颊往下淌。   江聿将她按在墙壁和胸膛之间,高大的身躯弓着背,拢着她,几乎将热水分走了一大半,水流顺着眉峰,往瘦削的下巴汇聚,有些落在后颈,沿着劲瘦的脊背往下,一直一直,没入黑色的长裤。   水汽氤氲,旖旎化作绵绵热气,浴缸的水溢满了地板,倒印着细碎的光。   林绵薄唇微微张着,眼角眉梢仿佛涂了一层艳丽燃料,而作画的人,费劲毕生功力要将她最缱绻旖旎的样子镌刻。   细软的指尖被水浸得湿漉漉,骨节泛着薄红,轻轻按在他后背上,指腹按到后背。   指尖蓦地顿住——   触碰到一片粗糙的肌肤。   她缓缓睁开眼,含烟拢雾似的眼眸望向男人,视线模糊:“江聿,你的背怎么了?” 第42章 心跳陷阱   抱住她的男人身体突然绷紧, 几秒后用虚张声势地动作掩饰慌张,嗓音被热水浇得含糊不清:“什么?”   明明听清楚了,还装糊涂。   好恶劣!   林绵指尖沿着那片粗糙按压, 无异于火上添油, 江聿额角的青筋暴起,紧绷着下颌,眉目间的忍耐富有几分攻击性。   细软手指覆上他头顶,指尖插在漆黑的发尖, 衬得纤指雪白如玉, 泛红的指节微曲,勾起湿漉漉的水珠四溅。   他仰头来吻她。   几十分钟后, 林绵躺在床上, 头发四散铺在床面上, 眼角缀着桃花一般的缱绻薄红,鼻尖也红,只是颜色稍浅,浸润着湿漉漉水汽,更显可怜。   江聿身上披着浴袍,腰间系带松垮潦草,胸口敞开,轮廓分明的躯体随便遮掩, 潮气萦绕, 反而透着勾人意味。   他拿着干毛巾, 单膝压在床面上,俯身撩起她的绵密的长发擦拭, 半干的发丝在他指尖勾勾缠缠, 弯弯绕绕, 发尾扫过骨节,欲拒还迎似的撩拨着。   林绵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指欣赏。   江聿放下软发,撑着床面起身,压陷下去的地方随之回弹,他丢下毛巾,去床头找烟抽。   修长且秀气的手指从他身旁伸过来,懒懒地按住他的烟盒和打火机。   江聿顿了顿,撩起眼皮看向她,眼里的纵容没退散,反而多了一丝玩味,轻轻挑眉,“你也想抽?”   林绵不想抽烟,但她不反感江聿抽,指尖掰开烟盒,抽出一支烟捏在手里,闲闲看向江聿,几秒后,忽地跪起身,拉着他手臂往下沉。   江聿一个没防备,竟被她拉得跪在床垫上,身体往下倾倒,单手撑在床面上才稳住,他抬起脸,望着近在咫尺的漂亮脸庞,薄唇溢出一声轻笑:“还想要?”   清冽的嗓音染上几分情动,变得沙哑有质感。   漫不经心的语调,尾音上扬,性感又迷人。   林绵被他浅色瞳孔里漩涡吸引了注意力,几秒后回神,抬手去剥他的浴袍。   当真以为林绵还没吃饱,所以江聿姿态闲散地等着林绵动手,肩上的布料掀开,他脸色陡然一遍,想起什么似的阻止林绵,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林绵攀着他肩膀往下沉,身体猛地往前倾,后背的秘密无处遁行。   明亮的灯光照在潮湿的后背,偏白肌肤上几道红指痕清晰可见,让原本薄韧的身体多了几分旖旎瑰色。   偏偏他右边肩胛骨那朵干枯玫瑰,却将这份旖旎发挥到了极致,仿佛不太流通的闷热潮湿的空气里,填埋了玫瑰馥郁的香气。   睡袍半遮半掩,林绵指尖触碰上去,江聿风轻云淡地将睡袍拉好,严严实实扣上,就连分明的肌肉线条一并隐藏。   “你纹身了?”   林绵有些震惊,也有些诧异,回剧组之前讨论过这件事情,江聿当时说怕疼。   江聿不是一个爱弄这些的性格,她也没放心上。   房间里一时静谧无声。   林绵消化了几秒钟,江聿则淡定的晃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救走半根被掐软的香烟,送到鼻息嗅了下,烟草染上了她指尖沐浴液的香气,混合的气味有种别样的味道。   他将烟丢在床头柜上,薄唇勾着极淡的弧度,目光转向林绵:“不喜欢?”   林绵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浴袍在肩头松垮滑至手臂,露出肩头大片白皙肌肤,白的晃人眼。   “你没告诉我。”   江聿捏捏她肩膀,低笑一声,垂眸语气无奈纵容:“我还以为你把这事儿忘了?”   所以他才做那么狠。   看来,不光没忘了,还心心念念惦记着。   “小江总,交代吧。”林绵牵了牵唇。   漆黑眸光盯着他,像是要看穿了心底,很难让人分辨高兴还是不高兴。   反正被发现了,江聿也不隐瞒了,他手指勾着睡袍带子,慢条斯理地去解,动作极慢,显得那么诚心似的。   林绵滑到床边,脚趾勾着地面,修长手指插进他的腰带间,轻轻一拽,便把人拽到了身前。   江聿挑着眉,语气轻浮:“江太太,今天这么主动?”   林绵撩起水眸瞪了他一眼,让他老老实实转过去,解开睡袍,露出整个后背给她看。   富有力量感的肩胛骨盛开一朵玫瑰,巴掌大小,吸干了氧气,灰暗的色泽让玫瑰有种毁灭的美感,而玫瑰旁边的两个小字却又像主人般嚣张恣意。   两个连续的小写花体MM像是一座延绵小山,永远矗立守护在玫瑰身旁——哪怕玫瑰没办法为他再绽放一次。   ——我永远无条件爱你   林绵心神震颤,感动如海潮般袭来。   她听人说过,肩胛骨的地方皮薄,纹身的话会比其他部位更疼,明明一个害怕痛的人,还故意选这种痛感明显的地方,诚心让她心软吗?   想到方才热水冲刷了很久,迟疑伸手,“疼不疼?”   江聿语调轻松,“之前纹完没护理好,有点发炎,不过现在没事了。”   林绵指尖触碰肌肤,心里有些情绪涌动,指尖隐隐发颤。   她不敢太用力,指腹虚虚地擦过玫瑰,最后指尖落在小字上,没来由弯了弯唇:“你去纹玫瑰,不怕别人笑话?”   江聿这样的酷比在肩胛骨上纹玫瑰,林绵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过于诡异。   江聿嗤笑,“老板动机器之前跟我再三确认,语气就跟你现在一模一样?感觉我要走上不归路。”   林绵弯唇:“为什么要纹在这里。”   江聿也只是打趣,没有误会的意思,他扯了扯唇角:“本来我打算把你纹背上,老板看了照片说太漂亮了,他纹不了。”   不正经的语气裹挟遗憾。   要把她的照片纹满背,那岂不是他只要脱衣服别人都能看见。   那跟在江聿脑门刻上结婚证有什么区别?   江聿又说:“老板让我现在肩胛骨上试试,要是能忍受再去纹满背。”   林绵眼皮动了动,睫毛眨得有些快,她害怕江聿真一冲动就去纹了满背,吸了口气说:“你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了?”   江聿漫不经心:“除了你,谁还能看?”   他看过来的目光澄澈炙热,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暗示,让林绵晃了一下神。   江聿扣好睡袍,松垮的系上带子,恰是这时,林绵手机响了。   突兀的振动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很清晰。   包包丢在玄关,林绵朝江聿递去求救眼神,江聿故意装没看见,踱步回到床边。   林绵移到床边,白皙手指勾着浴袍边缘,拽了拽,她仰头,“小江总,帮个忙。”   下巴被江聿捏着,温热呼吸悬在上头要落不落,对他居高临下的深邃浅瞳,她轻轻抿着薄唇,她视线朝着声音来源飘过去,清冷的眼底写满了逃避。   “你今晚撩了我几次了。”江聿语气有点沉有点凶。   薄唇在唇边轻触,蜻蜓点水一般,飞快退开,等林绵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转身去了玄关处。   “邵悦打来的。”江聿将手机抛给她,随手拿起床头的水拧开,第一口喂到林绵唇边。   现在是晚上十点。   距离她跟邵悦分开已经三个多小时。   邵悦估计担心了。   林绵按下通话键,盯着他青筋凸起的手背,被喂了一口水咽下。   邵悦小心翼翼地声音飘了出来,试探:“林绵姐,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即便被水浸润了,林绵嗓音有点哑,压低了还是能听得出来,唇间溢出“嗯”:“你回酒店了吧?”   邵悦回答是,沉默了几秒,她又问:“林绵姐,你晚上回来吗?”   林绵侧头看了一眼,盯着她边喝水的江聿,他像故意表演,仰着头,吞咽很急,喉结上下涌动,故意使美男计。   嗓音淡淡的:“不回。”   “哦。”邵悦这一声拖得很长,又补充道:“绵绵姐,我会替你保密的。”   林绵忽地笑了,她拿下手机点开扩音,让某个人听清楚。   “绵绵姐,以后我见到小江总该怎么叫啊?”邵悦语气很轻。   叫什么?   林绵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跟江聿没公开,也没几个人知道,家里又没小辈所以她几乎没这方面困扰,林绵衡量时,秀气的眉毛拧起——   江聿俯身,声音往话筒边递,风轻云淡地回答邵悦:“叫……姐夫。”   气氛陡然沉默了一两秒钟。   紧接着传来邵悦失态的叫声:“啊啊啊,小,小江总?”   极其不淡定。   很快意识到自己叫错了,忙不迭更正,甜甜叫了声:“姐夫。”   这声“姐夫”让江聿心情大好,嘴角勾起弯弯弧度,眼角眉梢浮着笑意。   林绵跟邵悦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一转头跟江聿视线对上,她问:“干嘛看着我?”   江聿勾着唇,散漫地笑了下,视线点点手机:“把邵悦微信推给我。”   要个微信还是很简单的,以前他们没公开,他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现在不同了,他们开始正式恋爱,她的身边人多少不能再瞒着了。   林绵不肯给,江聿从她手里抽走手机,都不用输入密码,屏幕对着她漂亮的脸蛋一扫就打开了。   林绵眼睁睁看着他,打开微信界面,将邵悦的微信推给他。   他轻飘飘将手机还回来,同时已经申请了添加邵悦。   林绵看了他几秒钟,将手机放到床头,拉高了被子躺下,脸颊埋进蓬松如云的枕头里。   几秒后,江聿点开语音,邵悦的声音飘出来:“谢谢姐夫。”   林绵又把被子拉高了一些,轻轻闭上眼睛,换了新的床,江聿又在身边,她有些睡不着。   江聿放下手机,长指关掉头顶的灯带,只留下床尾的两盏夜灯,屋内子暗淡下来,也瞬间安静。   双臂从后面贴上来搂住,温热的胸膛贴在脊背,她整个人嵌在他的怀中,睫毛轻轻颤动,放缓了呼吸。   “绵绵。”他的嗓音透过胸膛传过来。   林绵闭着唇,没吭声,静静地呼吸,靠得近了,他湿热的呼吸悬在耳畔,寸寸逼近,像是随时可能会落下来。   林绵秉着呼吸,半晌没听见他说话,缓缓睁开眼睛,却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好听的嗓音溢出揶揄,“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林绵声音淡而闷,“你加邵悦说什么了?”   “她是你的助理。我加她是为了能随时知道你的安危。”他低声:“你吃醋了。”   鼻尖顶开窝在颈侧的头发,薄唇贴在后颈的肌肤上,亲亲吻了一下,一股酥麻感顺着神经游走四窜。   指尖紧紧扣住被子,林绵呼吸了几下,低声回应:“她谢你什么?”   “发了个改口红包。”   林绵指尖松了一些,虚虚地抓着被子,眨了眨眼睛,调侃:“小江总,什么时候也给我发个红包。”   江聿低语:“刚给的几百亿还不够?”   偏高的体温炙烤着,没一会儿林绵就感觉有些闷热,江聿抱得紧,她动弹不得。   手肘从被子里伸出来,小幅度地往下拽被子,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浅色的眼睛里毫无睡意,清明透彻,薄唇牵着一点弧度。   “睡不着?”   林绵愣了下,她还以为江聿早睡着了,于是坦白:“嗯,有点。”   “还有点热。”   江聿松了点力道,林绵稍微往床外挪了点,侧躺着有点怪,便平躺着,偏过头去看江聿。   江聿睡姿一向很好,他也随着林绵的动作翻了个身平躺着,双目缓缓侧过来,与林绵的视线撞了满怀。   谁也没退让,江聿看着她浓密如扇子的睫毛,好奇心驱使下伸手刮了一下,她毫无防备,柔软的睫毛漱漱地抖。   他轻笑一声,“要听歌吗?”   林绵点点头,长发勾缠在脖颈间,江聿侧过身帮她将长发拢到了离他远的那一侧,她顺手拢了一下,重新躺回枕头上。   江聿支起身拿过手机,靠着她躺下来,拥着她点开音乐软件。   可爱俏皮的音乐蓦地响起,女歌手清脆的嗓音哼唱着,随着音乐渐入佳境,林绵心情轻快了起来,手指随着节奏轻点。   “Intentionally,e ha~ you you you make me fall for you”   “You make me fall for you ”江聿标准的伦敦口音在耳边重复。   低缓的,慵懒的,炙热的呢喃——   性感又迷人。   林绵提了提唇:“你把这首歌分享给我。”   江聿笑着将手机举高,颇有几分得意,语调上扬:“Roy的歌单需要等价交换。”   一瞬间,林绵有种回到了伦敦的错觉,她倾身勾住他脖颈,红唇贴上唇瓣,轻轻碰了一下。   下一秒,后背被单手箍紧,他反客为主加深这个吻。   “you say i’m cute and i think you’re cool”   欢快的音乐从指尖溜到了床沿,两人闹成了一团,被子高高隆起。   “Remember you said’d marry me,we were dancing in the street ”   几秒后,床垫晃动,手机终于不堪其重,从床沿悄无声息地滑到地毯上。   音乐未停,慵懒低哑的嗓音有点恶劣:“绵绵,你差点错过我最硬的这几年……” 第43章 心跳陷阱   林绵醒来时浑身很沉, 身体像是被拆了重组一般生涩,睫毛颤了颤,梦又拉着她往下坠。   她废了很大力气赶走混乱的梦境, 睁开眼, 望着虚空一点发怔。   她的闹铃准时响个不停,一个接着一个,吵得脑仁都疼。   雪白的手指尖从被子里探出来,一点一点到处探, 背后的男人感知到了, 下一秒,就捉着手腕拉回被子里。   “江聿, 我闹钟响了。”林绵无奈。   修长的手指从她面前伸过去, 手臂几乎压在她脸上, 抓过手机随意点了一下,闹铃戛然而止。   男人沙哑疲倦的嗓音落在耳边:“睡觉。”   她哪还能睡觉啊。   闹铃响了就代表她要起床开工了。   而且——   林绵转过头,鼻尖触碰他的喉结,稍稍仰头,“江聿,给你说个好消息。”   江聿被吵醒,睡得不太踏实,从嗓子里出懒倦的“嗯”了一声。   “如果不出意外, 我的下一个闹铃要响了。”   林绵憋着笑, 眼睁睁看着江聿好看的眉心蹙着, 他伸手胡乱摸了一把,把手机塞林绵手里, 不耐地命令她:“关了。”   手指在屏幕上轻点, 将闹钟一个个关掉。   最后一个刚按下关闭, 男人像是心有所感,将手机抽走,撂到枕边,拢着她躺下,长指顺着她的手臂滑到手腕,松松箍着。   林绵有些哭笑不得,没睡醒的江聿,脾气很大,就想现在这样蛮不讲理。   倒真像是一条大狗狗。   在伦敦,江聿每天拉着她熬夜办事,第二天就是这副样子,这一点好像一直没变过。   然而,她也为此心软。   林绵又陪他躺了十分钟,总算清醒了,这才挣开他的怀抱,抽出睡袍裹在身上,轻手轻脚去洗漱。   手机轻微振动,林绵湿漉漉的手指按下接听。   “绵绵姐,你起床了吗?我和司机准备出发了。”   林绵往镜子里不经意看到胸口一点红痕,压低了声音:“地址我发给你,到了给我发消息,不要打电话。”   邵悦嘻嘻笑了声,“懂了,是怕吵着姐夫睡觉吧?”   林绵抿唇,“嗯”了一声。   林绵洗漱完,门被拉开,江聿神色困倦地走进来,被吵醒了似的,垂着眼皮,细碎的头发,挡住了眉眼。   林绵还没来及转身,就被他从后拥住,温热的胸膛抵在背上,热意和心跳一并隔着布料传递,偏高的体温几乎渗透她的肌肤里。   “吵醒你了?”林绵抬起头,眼睛盯着窝在肩头的男人,唇角牵出浅浅的弧度。   她一点也不反感与他的亲密。   肌肤相贴,甚至有些上瘾。   她是真的很沉迷他富有力量的身体。   林绵用湿润的手指插入他发间,轻轻抓了一把,蓬松柔软。   江聿头往她手心蹭,懒懒开腔:“绵绵,我给你开个经纪公司吧?”   林绵愣了几秒,她不理解他怎么突然提这个。   江聿抱着她不舍得放手,“算了,演员就是辛苦,要不你回家当富太太,跟人逛逛拍卖会,看看展,吃吃下午茶。把我的股份全都划到你名下。”   林绵被他逗笑了,只当他没睡醒,没吭声。   手机再一次弹出消息,林绵不得不离开。   江聿垂着眼眸,嗓音倦怠:“几点收工。”   “准时的话,五点。”   江聿“嗯”了一声,把人送到门口,长臂伸开,扣住她后脑把人拉回来,浅尝辄止吻了一口,含糊:“去接你。”   反正邵悦收了他红包,他也不用顾忌谁了。   林绵上了车,邵悦目光一直往她脸上飘,嘴角咧着笑。   林绵调整好座椅,目光朝邵悦递过去,牵动薄唇:“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   见林绵开口了,邵悦再也憋不住了,凑到她身边打听,“绵绵姐,姐夫的老婆真是你啊?”   她意识到这个问法不妥,拍了一下嘴,“我的意思是,你真跟姐夫结婚了啊?”   这个别扭的问法。   看来江聿是对邵悦全盘托出了,她也不用隐瞒了,“是。不过,我们想低调,暂时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邵悦赶紧比个ok的姿势,“我懂的,我懂的,姐夫都交代了。”   林绵提醒她:“在片场还是叫小江总,别露馅了。”   邵悦做了个抿嘴拉拉链的动作,“我知道了。这就默念一百句,小江总。”   “你有耳机吗?”林绵忽然想到什么。   “有。”邵悦掏出蓝牙耳机递给林绵,林绵连上手机,分了一只耳机给邵悦,点开昨晚那首《Intentionally》播放。   邵悦头随着节奏点点,忽然说:“这首歌很好听欸,歌词好浪漫的感觉。”   林绵抿抿唇,脑子浮现江聿用英文说的那句“You make me fall for you ”。   好可惜,那么撩人的嗓音,标准的发音,就该录下反复播放。   “绵绵姐,你手机有消息。”邵悦提醒。   林绵收回思绪,点开消息,是黎漾发来的——   一张江聿朋友圈背景截图。   黎漾:【你俩这是彻底说开了和好了?】   黎漾:【江聿的签名换了。】   林绵的关注点很奇特,她比较好奇黎漾怎么知道的。   黎漾翻了个白眼,回复:【鬼知道喻狗跟小江总有什么不得告人的秘密,他发现的。】   林绵想到喻琛在江聿评论区那个卑微的样子,抬了抬唇角。   林绵点进江聿主页。   以往光秃秃的头像下面,忽然多了一句签名。   其实更像一句誓言。   仅此她和江聿知道。   【You make me fall for U】   林绵指尖在这行字上面逗留了两秒,她无法忽视这句话带给自己的震撼,犹如呢喃在耳,空气都灼烧了起来。   林绵将这首歌分享给黎漾。   不懂风情的黎漾,回复了一个:【?听不懂!!】   林绵:“……”   林绵的戏份进入尾声,今天这场拍摄结束,再拍几场就可以杀青了。   最后几场重头戏,林绵几乎百分之百投入,耗费精力远大于之前。   今天拍摄的是一场坠崖的戏份。   林绵换上一袭白衣,轻纱素裹,纤细腰身在纤薄轻飘的布料下,不堪一握,又细又软,素白的指尖从宽大衣袖探出,肌肤白瓷如雪。稀薄的阳光照耀下,乌发垂在颈背,与一身白形成了极致对比。   袅袅身姿,清冷出尘。   在老师们的帮助下,她穿戴好威亚,柔软手指握着一柄断剑,骨节因用力微微泛白,半垂着眼眸,看着化妆老师整理服侍。   不一会儿,胸口一袭白雪染上了一层红色,错落的散在衣服上如血飞溅,为原本清冷的身姿染上一抹瑰色,红唇边也缀了红色血浆,红与白的交织,让她顿时有了一种破碎的美感。   风轻轻扬起衣衫,她身上那种孤寂的破碎感达到了顶峰。   这场戏注定是一个美人的陨落。   导演示意开始,林绵纵马从远处树林飞奔而来,前方悬崖无处可去,她单手拽住缰绳勒马扬蹄,马蹄溅起层层尘土飞扬,她翻身下马。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追兵就在身后,铁蹄之势席卷而来,就连山崖都颤了颤。   然而领头追杀她的人,是她心心念念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   男人翻身下马,一步步朝她逼近。   林绵以剑防身,往后退,他进一步,她便退一步,直到脚探到悬崖边缘,脚边的小石子漱漱地往悬崖下掉。   深不见底,根本听不见石子落地声音,哪怕明知道是在绿幕上,但这一刻林绵沉浸到了戏里,心脏跟着轻颤发疼。   她目光坚韧冰冷,冷冷看向把自己逼到悬崖的男人。   男人把她逼到绝路,又朝她伸出手,直到这一刻,他丝毫不惧怕,眼里也没悔改,有的只是他对师门的背叛,他对她感情的凉薄,一如从前般哄骗:“把手给我。”   林绵眼里越发冷,如寒冰似的,举起剑刺向他,只是她的断剑抵着男人的心口,也只不过虚张声势,伤不了他罢了。   男人身后的同伴们纷纷抽剑,清脆的响彻山顶,但男人却扬手,手指曲了曲,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跟我走。”男人凉薄的嗓音如水,“我带你走。”   林绵薄唇扯出一丝凄苦笑容,风又将她的笑容吹得模糊,她满腔爱意为他赴死,到头来还是他与朝廷勾结的一颗棋子。   他要把她养成了一把刀,却又要把她献给朝廷,她不愿意再做这把刀。   就在男人还未开口说出下一句时。   断剑撤离胸口,她转身纵身跃入山谷,飒飒的风从耳边刮过,猎猎作响。   身体极速下坠,她听见了山顶传来的嘶吼。   撕心裂肺,那个男人终于肯叫她名字了。   可惜迟了。   林绵闭上眼睛,不如想象般痛苦,她身体轻轻落到柔软的海绵垫上,身体蜷缩起来。   导演爆发一声:“咔——”   林绵蜷着身体,抱着头,情绪激动地哭了,两片嶙峋的肩胛骨,如蝶翼般的翅膀轻轻颤动,微微弓着,脆弱又单薄。   破碎感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她哭得不能自已,半晌无法从情绪中走出来,衣衫沾满泪水,情绪崩溃如洪潮。   这样大情绪的戏一遍过,张导想都不敢想,他简直想把林绵捧上天。   然而,要被他捧上天那位在软垫上迟迟起不来。   张导以为林绵摔倒了,赶紧让少越过过去查看,邵悦和工作人员看见她颤动的肩背,面色凝重地回望导演。   江聿到的时候,一堆人围着软垫,他找了一圈没看见林绵,就连张导也不知所综。   不远处的软垫上倒是围了一圈人,场务见江聿,小跑着过来:“小江总,你怎么来了。”   投资人来探班一般会提前通知,像江聿这种一声不吭来的,他们简直提心吊胆,生怕得罪。   “张导呢?”江聿牵了牵薄唇,“这场谁的戏?”   场记乖乖应答,“是林绵的戏,她的情绪不好,张导正在那边开导。”   场记还没说完,江聿已经迈步离开。   张导听见场记慌慌张张叫他,回头看见江聿,瞳孔缩了一下,宛如找到了大救星。   张导拨开围在身边的人,江聿一眼看见林绵坐在软垫上,眼眶一片通红,睫毛湿湿的半耷着,睫毛乌黑湿润,像是被水洗过的。   脸上,嘴角,衣服上都沾满了血色,狼狈又凄美。   江聿面色倏地下沉,紧绷下颌,抿着薄唇越过众人停在林绵面前,眸光稍顿,俯身勾着她抱起来——   林绵猝不及防,双手蓦地缠上他的脖子,被他稳稳当当抱在怀里,坚硬的胸膛抵着手臂,浅浅的海水香气萦绕过来,占据呼吸。   江聿垂眸看窝在怀里的人,眼神柔软心疼,只是转向张导时,视线倏地冷了,“人我先带走了。”   人先带走了?   人先带走了什么意思?   张导脑子有些混乱,目视着江聿抱着林绵离开片场,白色裙摆缠着他的黑色西装裤摇曳翻飞,漂亮如画。   他一拍脑门忽然醒悟过来。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大嫂,江聿从一开始对林绵照顾有加,根本不是看在江玦面子上。   他怎么这么糊涂!   难怪当初劝他看开些,为艺术献身被他怼了一顿,现在终于能说通了,他让江聿的女人去献身,那不是找骂呢。   张导明白过来,瞬间交代所有人,“今天看到的,一个字儿也不能往外说。”   江聿突然的出现,迫使林绵从戏里抽离,意识到被江聿大张旗鼓的抱着离开,脸埋在他胸膛不远抬起。   “江聿,他们都知道了。”她的声音清冷又闷。   难以辨别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那有怎样?”江聿嘴角扯出冷淡弧度,“我这么见不得人?”   江聿踢开休息室的门,又用脚合上,动作行云流水,空开一只手直接拧下反锁。   这种时候,不需要其他人来打扰。   林绵错愕抬眸,漆黑的眼里雾蒙蒙的,哭过的水汽蓄在眼角,看起来格外好欺负。   江聿这么想的,当然也这么做了。   他将林绵放到短沙发上,长臂伸开,将她按在沙发和胸膛之间,半垂着眼眸长睫随之覆下,薄唇牵成一条线,态度不虞。   林绵仰头,细白的手指攥住他的衣领,离得近,温热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   她收紧手指,江聿一寸寸逼近,又像是要故意看她反应似的,戛然停在薄唇一厘米的位置。   林绵有些忍耐不住了,偏过头别开视线,蜷缩的手指张开推他。   猝不及防的,她的下唇被咬住。   林绵睫毛轻轻颤了颤,如蝶翼一般脆弱,随着气息深入,双睫终于不堪重负紧紧闭上。   稍仰的脸,眼皮轻颤的频率很快,无需试探,呼吸交织,唇齿碾磨,每个吻都本该如此缠绵。   原本色泽稍浅的唇此时被揉出了饱满艳丽的色泽,微微翕张着,缠在脖子上的手臂收紧,细软的手指插入黑发间,指尖抵着头皮,支撑着。   江聿抬起头,在她耳边低语:“不许为了别的男人哭。”   “演戏也不行。”   林绵心脏被狠狠揉了一把。   她睫毛颤了颤,眼底慌张一闪而过。   见林绵不吭声,江聿勾着唇角,覆在她耳边坏坏咬了一句,林绵白皙肌肤顿时浮现绯色,眼角勾了他一眼,无力推拒变成了邀请。   莹润的脚趾在地板上,拇指勾着地板,微凉的气息顺着脚趾往上攀升,凉意从脚趾,从肩头悉数倾泻。   等到林绵彻底忘了戏里的情绪,江聿才放开她。   他紧绷着脸,咬着牙,替她拢好白纱似的戏服,层层叠叠,像是剥鸡蛋壳剥下来简单,要套回去不容易。   林绵轻轻踢了他一脚,江聿脸色稍变,咬着牙吐字,“别撩我。”   要爆了!   林绵视线从他腰腹上轻描淡写扫了一眼,抿了抿唇,拢着衣衫往后靠在沙发上,清冷的宛如画中美人。   江聿摸出烟盒,起身来到窗边,指尖撩开窗帘往外看,又将窗户推开了一道缝隙,有风吹进来。   他咬着烟,想到方才林绵的反应很有趣,嘴角勾着深深弧度。   想到些什么,他转身问林绵:“你的戏服能不能带回酒店?”   林绵知道他在盘算什么,眸光潋滟,嗤笑一声:“除非你想让这衣服弄脏你的床。”   江聿立刻打消了念头。   但另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林绵侧过脸,见江聿站在窗户前,一缕阳光倾泻照亮侧脸,浅色的眼瞳如琥珀般明亮,眼睫缓慢地眨动,玄白烟雾从唇间飘,模糊了五官。   手夹着烟送到唇边,白色衬衫下,肩胛的枯萎玫瑰若隐若现。   那是她的玫瑰。   独一无二的标记。   林绵不知道,她在为干枯玫瑰倾倒时,她的剧透照在网上掀起巨浪。   #林绵仙女##林绵战损绝#两个话题迅速爬上热搜。   [天啦,我以为老婆只能演文艺片,没想到古装也这么美,涩///爆]   [林绵这个战损妆容太绝了吧!!!!我都要哭了。]   [她的脸真的不是3D建模吗,真有人会美的这么窒息,我不信。]   [感觉这个戏好虐女鹅啊,www傅西池照顾女鹅。]   热门下五花八门,只是林绵的美照瞬间虏获不少人的目光,微博悄无声息涨粉。   手机振动,闻妃将热搜消息发给她,同时连着发了两条质问。   闻妃:【你跟小江总要公开了????】   闻妃:【江聿把你从片场抢走了???】   林绵看着长串问号,头疼不已。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指尖在屏幕上敲动,抬眸看了一眼,江聿也在低头看手机,于是按下回复。   林绵:【你的八卦有误。】   闻妃火速发来一张照片。   是江聿公主抱着她离开时拍的,挺拔瘦削的江聿,双手托抱着她,男友力十足,偶像剧一般苏死了。   可惜,照片估计是转了好几遍,画质太模糊了,让江聿的背影帅气值降低了百分之一。   林绵手指点点。   林绵:【把原图发给我。】   闻妃:   【???】   【小祖宗,你难道不是该让小江总封口吗?】   【张导虽然强调了,但肯定不少人传。】   林绵懒懒得回复:【他是资本,你也看到了,我根本管不了他。】   闻妃:【要不你们趁机公开吧?】   林绵抿唇,回复:【我知道了,我试试管管江聿吧。】   虽说不能对外传,但片场谁不知道,星盛娱乐帝国的小江总当着所有人的面抱着林绵离开片场。   抱着啊!   江聿可是已婚人士。   多劲爆的啊!   江聿靠在车边,低头翻着微博,忽然听见高跟鞋的脚步声,抬头看去,祁阮朝他走过来。   江聿收起手机,单手插兜,神色淡淡的。   “片场全都知道了。”祁阮幸灾乐祸开口,“你俩打算怎么收场啊?小江总金屋藏娇?”   谁不知道江聿是已婚人士,突然跟年轻女演员牵扯不清,多的是人等着看好戏。   “你有管我的这个功夫,不如多去江玦面卖乖。”江聿薄唇溢出讥嘲。   祁阮背着光,脸上的表情难看,强忍着怒气,“我听说你为了林绵去纹身了。”   江聿没想到传这么快,“江敛告诉你的?”   祁阮扬起下巴,脸色白白的,眼底充满了鄙夷不屑,她认识的江聿从小桀骜不羁,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此。   更让她嫉妒的是,她默默喜欢江玦这么多年,江玦对她还不如江聿对林绵的一半。   “你不觉着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太卑微了吗?”   祁阮说出这话,自己都觉着酸。   可是,她就是不明白,明明兄弟俩,为什么性格天差地别。   江聿一反常态,没有挖苦反驳她,而是沉默了几秒,语调正经地回复:“心甘情愿做她的裙下臣。”   ——亦奉她如神明。   风有点大,祁阮的裙摆被风勾着摆动,身姿纤细羸弱,脸色苍白地看着江聿,摇摇欲坠似的。   林绵踩着高跟鞋从化妆间出来,远远地看见江聿和祁阮站在车旁,隔了一段距离,祁阮脸色不太好。   林绵并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刚好江聿那句话传到了她耳朵里。   “——心甘情愿做她的裙下臣。”   邵悦自动缩着脖子,假装没听见,余光不停偷瞥林绵,一副磕到的样子,咧着笑意。   林绵眼皮动了动,微垂的睫毛眨得很快,内心有些汹涌,思绪有点乱,手心很热,眼眶也热。   祁阮离开后,林绵才吞吞走过去,坐到车上,车窗升起,车内空调缓缓送着暖气。   林绵才没觉着那么热。   “听见了?”清冽嗓音将她思绪拉回,“怎么不直接过来?”   林绵没想到江聿早发觉了,抿抿唇,稍显淡然:“等你们聊完。”   手腕被江聿握住,偏高体温通过腕骨渗透到了细嫩的肌肤里,他靠近了身侧,脸颊交错,呼吸拂过,面颊泛起痒意。   低缓的气流仿佛禁止不动,变得厚重绵密,像一张无形的网,拢着她和江聿。   手机适时响起,撬动了暗涌汹涌的气氛。   江聿眉心蹙着,目光在屏幕上逗留几秒,长指按下接听键。   “小聿,你回酒店了吗?”张导小心试探。   江聿语气淡淡:“什么事?”   张导又问:“需要帮你多准备一间房吗?我的意思是避嫌。”   江聿嗤了一声,薄唇勾着极淡的弧度:“跟我老婆睡一起,还需要避嫌?” 第44章 心跳陷阱   张导那边静默许久, 估计是被噎到不知道怎么回话。   也有可能被他吓得不轻。   车子缓缓驶入,酒店停车场。   张导好像是换个地方,压低了语气试探:“你跟林绵到底怎么回事?”   总算来问了。   江聿捉住林绵的手, 随意搁在交叠的腿面上, 指尖在她手背上无意识刮蹭,薄唇缓缓溢出语调:“你看到的那样。”   张导:“我看到的哪样?”   张导都快急死了,江聿气定神闲,不疾不徐吐字:“她是合法的, 隐婚的老婆。”   张导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重重应了一声“哦!”   八成是崩溃了。   “所以我一开始暗示她是大嫂,你怎么不纠正我?”张导被耍了这么久, 有些生气。   江聿语气轻飘飘, 耐人寻味:“张导, 年轻人的乐趣。”   张导无语。   他告诉江聿现在电影拍摄进入尾声,不少想要搞个独家新闻的狗仔已经在酒店蹲守,进出酒店务必要低调低调,最后反复强调关灯拉窗帘。   江聿感谢张导为他操碎心,抬了抬嘴角,“张导这个敬业态度,活该你电影大卖。”   张导气哼哼两声便挂了电话。   林绵等到江聿挂了电话,莹白的光线彻底消息, 指尖抓了一把江聿的手, 想到他和张导的对话, 听了个七七八八,也觉着有点过意不去。   “张导和你说什么了?”   江聿不以为意, 忽然凑到她耳边, 气息拂过耳朵, 声音极低也极坏:“让我方方面面照顾好——大嫂。”   “方方面面”四个字被咬得极重,暗示性极强,最后那句大嫂几乎是从唇齿间挤出来的,不怀好意。   不过他说完就退开了,身上的气息也随之撤开,空调的风重新缓送,林绵抽纸擦了擦汗湿的手心。   这时林绵手机震动了几下,有新消息进来。   林绵丢掉纸巾查看,是傅西池发来的。   傅西池:   【林绵,你跟江聿是怎么回事啊?】   【你不是喜欢上学的小弟弟吗?怎么大家说小江总把你抱走了?】   【wk,什么时候啊????】   傅西池将那张模糊的图片转发过来,表示震惊。   林绵忽然脑补了一下,傅西池现在的样子,无声笑了笑,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   林绵:【改天请你吃饭,再详谈。】   傅西池情绪很激动,回复:【!!!】   真如张导交代的,车子驶入停车场后,停了一段时间。   司机下车观察四周,敲了敲车窗示意安全,林绵戴着口罩帽子,下了车拢着身上的外套,快步朝着酒店走。   江聿拿出烟盒,抽了支烟悬到唇上,目光透过单向玻璃追随着林绵,齿尖咬了咬烟嘴,却没点燃。   直到林绵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他慢吞吞收回目光,点开微博。   顶部的消息提示多的吓人。   他一点要点开的意思也没有,反而切入主页,直接点开评论区,看谁在骂他。   【@可爱小包子:又出来抽疯了!不发微博,没人知道你弱智。】   【@卡卡巴巴:肖想女明星的不少,你真是独树一帜,你这些打假微博,看得我都想粉你了。】   【@急急打歪:盗图狗,又在自我感动。】   干净的手指在屏幕上下拉,他的微博下面不少闻讯赶来的粉丝,不过他对于这些言论也不恼,毕竟他这种拆CP行为确实很招人恨。   江聿指尖点开回复,快速敲字。   【@shshsga:@可爱小包子:都骂成我铁粉了,继续努力。】   气完了骂他的人,他随手将纹身师绘制的干枯玫瑰手稿,丢到了微博上。   司机拉开车门,恰好看到莹白灯光照亮江聿阴恻恻的笑脸,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他咬着没点燃的烟上,“老板,你要火吗?”   江聿撩起眼皮看司机,按灭手机收起来,长指摘下烟,按在烟灰盒里,轻笑了一下:“不抽了。”   司机拿不准他这句不抽了是说现在,还是说以后都不抽了。   他推开车门,修长的腿踩到地上,低身下了车,手掌扶着车门停顿了半秒,对司机交代:“把车停远一点。”   司机点点头,目送江聿越过他,从容离开。   他回到房间时,林绵正在跟闻妃打电话,她目光淡淡扫了他一眼,下巴不动声色转向别处,手里抓着一支红管口红转着玩。   江聿瞧了她一眼,敞开两片衬衫领口,又解开袖口往上随意挽了两折,陷在深色沙发里,长腿交叠,姿态闲散放松。   顶灯没开,江聿坐着的那一片灯光昏暗,黑色衬衫与暗色融为一体,只有露在外面的白皙肌肤,处处昭示着这个男人矜贵,富有极强的侵略性。   林绵挂了电话,点开微博。   果然热搜上挂着一条#林绵恋情曝光#   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将她恋爱的事情爆料给媒体,迅速发酵,这会儿已经引起不小讨论。   不同于上次和傅西池的绯闻,爆料人不敢放真料,模棱两可的语气,处处那是林绵的恋爱对象身份深不可测,有意造谣林绵树立单身美女人设。   细软的手指抵着额角揉了揉,神色淡然的往下划拉,幸好闻妃那边反应及时,主导了风向。   [大美女恋爱这个新闻炒了多少次了,日经还是月经?]   [求求你们,爆料能不能来个准,要是不爆料对方是谁,盲猜傅西池。]   [傅西池求求你出来承认吧,女鹅的战损妆美死了。]   [林绵恋情老生常谈了,营销号是不是没别的新闻炒了?]   [这题我会,《京华客》要杀青了造势!]   幸好那张公主抱的照片没流传到网上。   没实锤的爆料,大家当个笑话或者当个营销看看就散了。   都不用传到江聿耳朵里,闻妃那边就让公关团队迅速解决。   “在看什么?”江聿掀眸朝她看过来,伸手示意她坐过去。   林绵收起手机,脸上表情淡然,丝毫不受绯闻影响,刚来到他身边,手腕被握住,一股力道带着她稳稳坐到江聿腿面上。   林绵双手抵在他肩膀,睫毛轻颤,避免江聿这个小心眼误会,她主动坦白:“我的绯闻又上热搜了。”   江聿好整以暇,“又传你什么了?”   林绵陡然想到同居时第一次绯闻,江聿喝着酒庆祝她送第一顶绿帽子,顿时没忍住笑了笑。   “笑什么?”   “不让笑?”   林绵手指轻轻在他的头发上摸了一把,清冷嗓音含着笑意:“摸摸看是不是绿色的。”   江聿顿时明白过来,掐着她的腰,指尖用了点巧劲儿,林绵顿时败下阵来,伏在他肩头,任由他拥着。   “绵绵——”江聿低缓地嗓音如同呢喃。   林绵望着沙发的纹路,没吭声。   屋子里静悄悄,气氛却格外温情。   “我们现在是不是在恋爱?”江聿嗓音温柔又慢,沉而闷。   像是有双无形大手抓了一把心脏,林绵眉心蹙了蹙,然后被一股情绪牵着,她干脆闭上眼睛。   片刻后,轻轻“嗯”一声。   她在吃药。   江聿低沉的眉眼顿时舒缓开,浅色眼眸涌动着很浓的情绪。   嗓音徐徐:“那就不要管,跟我恋爱——”   尾音被咬在唇间,林绵吃痛,转了个方向躺在沙发上,长指勾着肩膀上的带子,脆弱极细的不堪抵抗,松垮地滑到手臂。   林绵忽然想起来闻妃交代的话,她握住他的手,眨眨眼睛,急促吐气:“闻妃姐让我管管你。”   江聿抽开手,动作未停,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想怎么管?”   林绵纤细柔弱无骨的手指再次按住他手背,他撩起眼皮,眼底情动直白,忍耐的痕迹也明显,嘴角勾着淡淡嘲弄:“闻妃连我们做///爱都要管?”   当然不是!   林绵潋滟水眸瞪他,几乎毫无威慑力,雾蒙蒙的眼波,反而勾得人心痒。   “不是。”   江聿埋头,在她锁骨上轻蹭,语调含糊:“那你说怎么管?”   “我都听你的——”   几分钟后,江聿斜斜地靠在沙发上,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一点也不狼狈,目视着林绵躲进洗手间。   他抽纸擦了擦指根,薄唇懒懒吐字:“看来我要跟闻妃好好谈谈工作规划。”   “你刚答应什么都听我的。”林绵嗓音从洗手间飘出来。   江聿哼笑一声,“听——都听。”   林绵拉开洗手间的门,手指按在门框边缘,湿漉漉的水往下滴,骨节被洗的泛红,水光迷离。   “从今天开始禁食。”   江聿挑眉:“不太好吧,年纪轻轻就要禁///欲——会坏的。”   “三年都忍过来了,小江总,不会三天都坚持不了吧。”   她在挑衅。   江聿咬着牙,忍耐着,半夜没忍住还是去浴室冲了凉水澡。   浑身冷冰冰的,身上覆着一层凉薄水汽,钻进被子里时,林绵的手都被被冰到了,困倦地睁开眼,半开玩笑似的:“你要不要去睡沙发?”   江聿一手握住她手腕,从唇齿间磨出一点音调:“你想我死?”   林绵抽出手,指尖在被子探了探,终于摸出手机,灯光忽然凉气,很刺眼。   江聿快爆了。   见她还有心情玩手机,气不打一处来,抽走手机不让玩。   林绵伸手去够,被江聿按着背搂到怀里,软香氤氲,她身上淡淡的玫瑰花沐浴液的味道填满被子,迅速萦绕过来占满呼吸。   冷水澡又白洗了。   “老婆,你好狠心。”江聿恨恨地说。   江聿唇角弯着浅笑,“我要给闻妃汇报一下喜讯。”   “汇报什么?”语气冷冷的。   是不高兴了。   林绵扯唇:“告诉她,我终于掀翻资本这座大山。”   怔了几秒钟,江聿反应过来,低笑时胸腔轻轻震颤,他松开箍着她的手,翻身躺平任嘲,歪过头看她,他浅色的瞳仁认真看人时,就会让人呼吸加快。   “你想颠倒一下?”   林绵:“……”   第二天一早,林绵发现江聿凌晨三点分享了一首歌《Under/over》   第一配了一条文字:I am under water but i am over you   三天后。   林绵拍完最后一幕,导演一声:“咔——”   片场顿时响起了鼓掌声,还有各种恭喜声。   “恭喜林老师杀青。”   “恭喜绵绵老师杀青。”   林绵嘴角挂着浅浅笑意,接过献花,弯腰一一道谢。   江聿单手捧着一束鲜红玫瑰,越过众人来到她面前站定:“江太太,杀青快乐。”   林绵接过鲜花,江聿张开双臂,林绵跟他拥抱了一下,用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谢谢你,Roy。”   江聿双臂收紧,调侃道:“江太太,也早点让我男朋友的身份杀青,早日实现老公自由。”   林绵睫毛眨了眨,放开他,转而去跟张导和副导演们打招呼。   握了手,大家互相拍照留念,剧组准备了杀青蛋糕,现场很热闹。   张导问林绵:“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要不要大家一起庆祝。”   林绵浅笑着回答:“好啊,我请大家吃饭吧。”   张导眼神一直朝江聿那边飘儿,笑笑:“小江总在还用得着你掏钱,不用操心了,我让助理去安排,剧组经费管够。”   林绵点点头跟张导道谢。   不一会儿,邵悦和司机各拎了两大袋饮品回来,林绵好奇看向邵悦,这山上也没咖啡店,哪来的饮品?   邵悦气喘吁吁说:“小江总和绵绵姐请大家喝咖啡了。”   咖啡的外包装很高端,没有logo看不出品牌,但绝非路边小咖啡店销售的那种。   司机将咖啡分发给大家,邵悦拎着两杯从人群中挤出来,“绵绵姐,姐夫。”   林绵接过咖啡,她这本咖啡温热,抿了一口味道醇厚微苦,看向邵悦:“山下有咖啡店?”   邵悦笑着回答:绵绵姐,不知道吧,是姐夫请的咖啡师特地调制的。味道是不是很好喝。”   她悄悄告诉林绵:“我之前偷偷喝了一杯。感觉味道好好。”   林绵笑着抿唇,转头看向江聿,他嘴角悬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一副我是不是很棒你得夸我的样子”回看她。   长指端着咖啡,骨节弯曲,有种别样的美感,林绵走到他身边,拿手机对着拍了一张。   江聿挑眉:“做什么?”   林绵摇头:“谢谢小江总,替我犒劳同事。”   两人悄无声息回到车边,江聿推着林绵上车,自己紧跟着坐上来,车门重重关上,彻底隔绝了外面的热闹。   “江太太,好处都让你占你。”江聿揶揄,“是不是该匀我一点好处。”   林绵盯着他似笑非笑的脸看了几秒钟,倾身凑过去第一次亲他唇角。   第二次唇缝。   第三次轻轻贴着薄唇,没动。   她睫毛抖得厉害,撩开眼皮与他对视,而后往后退开,唇角弯出浅浅弧度。   这一次,江聿没有急于反客为主。   “江太太,你不能拿这点小恩小惠犒劳你老公。”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座椅上,笑得有些漫不经心,一反常态的淡定克制。   张导的助理很给力。   定了一个格调稍微高一点的饭店。   在楼下吃完饭,直接转战楼上娱乐区。   室内一片欢腾,大家给张导点了老歌,他宝刀未老拿着麦激情开唱。   江聿陷在沙发里,灯光照在脸上明明灭灭,好看的轮廓丝立体分明,在鼻翼刻下错落有致的阴影。   林绵对这种聚会兴致缺缺,但今天她杀青,耐着性子陪着玩,刚端起一杯颜色漂亮的酒,就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截胡。   “那是气泡酒。”江聿换了一瓶白水,拧开盖子递给她:“喝这个。”   林绵本来就喜欢那杯酒的颜色,被江聿说是气泡酒更加好奇,她眼睛直勾勾盯着酒杯,商量:“能不能尝一口。”   江聿屈指在她额头点了一下,“一口都不行。”   为了避免林绵对那杯酒虎视眈眈,江聿端过酒杯送到唇边,毫不留情全喝了光,彻底断了林绵的念想。   林绵目光转到他手指的戒指上,银白的素圈,他骨折又揍人才得以留下的戒指,规规矩矩带在无名指上,像个禁制。   江聿以为里面还盯着他的酒杯,举着晃了晃,然后随意放回桌面。   “想喝回家我陪你喝。”江聿歪头看着她,“外面不能喝,万一我不在……”   林绵顿时明白,他这句话是在说之前那次她被灌酒,若是他不在……   后果不堪设想,他不会允许这种意外再发生。   他抓着林绵的手指,握紧,蹙着的眉心,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痛楚。   林绵的戏份杀青,不少人过来敬酒,江聿都以她身体不适推辞了,大家见江聿这么维护,也只作罢。   几杯实在推辞不了的,江聿干干脆脆替她承了人情,全喝下。   林绵开了一瓶纯净水递给江聿:“你少喝点,别醉了。”   傅西池坐在他们对面,目光一直在两人身上逡巡,过了会儿,挪到林绵身边,几度开口,欲言又止。   江聿不动声色打量傅西池,眼神淡淡的,薄唇淡漠地抿着。   他对傅西池一直没什么好感。   “你跟小江总这是哪一出啊?”傅西池压低了声音问林绵。   林绵不知道从哪里讲起,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她也不想瞒着傅西池,直接坦白:“我跟他在恋爱。”   事实如此,他们确实是在恋爱,练习的也算。   傅西池脸色有点不好,他说:“我以为你追到了小弟弟,没想到你跟小江总在一起。你知道他结婚了吗?”   林绵点点头,语气淡淡的:“他的结婚对象就是我。”   傅西池愣了半晌,林绵不想多赘述他们的婚姻,她把傅西池当朋友,只透露了一些,“我们是在国外结婚的。”   如果说让傅西池破防的是林绵和江聿已婚。   林绵后面这句,直接让他脸色大变,克制的表情彻底崩裂。   “三年前,在拉斯维加斯。”   傅西池:“……”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事情比较复杂。”   傅西池内心被颠覆了,机械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豪门恩怨,协议结婚。”   林绵:“……”   江聿酒量还行,区区几杯酒难不倒他,从饭店出来时,他意识清醒,脚步很稳,只是眼底有点红,眼神有点散。   两人回到车上,林绵打开车门,被江聿一把扣住,“去哪儿?”   喝了酒,又抽了烟,他的嗓子有些沙哑。   “去便利店。”林绵指了指路边的店。   江聿松了手,靠回座椅上,歪着头看着她离开,默默计算着时间。   林绵很快回来,拉开车门时,一缕带着热意的香气先卷进车里,江聿懒懒撩起眼皮看向她。   眸光蓦地顿住——   两瓶酸奶,还有一盒奶片。   林绵将酸奶拧开盖,味道江聿唇边,她的步伐很快,坐上车气还没喘匀,胸口随着呼吸快速起伏,一缕卷飘到了胸口勾缠着,好像也在起伏。   江聿很轻地牵唇笑了,揶揄:“这是把我当小朋友呢?”   林绵轻描淡写解释:“酸奶醒酒,你先凑合一下。”   瓶口悬在唇上,江聿没说喝也没说不喝,就这么看着林绵,过了几秒,低头就着她的手,慢条斯理抿了一口。   林绵抓着他手,把瓶子塞手心里,“喝光。”   江聿眼睛里有光跃动,他低笑:“林绵,你好凶。”   他又重复:”你好凶啊。”   林绵见他靠着车窗,歪着头,薄薄的眼皮撩着,一副耍赖的的样子,没忍住伸手,抓他头发,“我没凶你。”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解释,如果非要说个理由,那就是可能江聿这会儿的眼神特别像狗狗。   “江狗狗——”林绵轻笑。   江聿弯了弯唇角,薄唇一字一顿吐字:“林猫猫——”   今天酒店外狗仔不少,林绵格外谨慎,两人乘坐的是她的保姆车。   到了停车场,林绵还是和江聿分开回酒店。   房门“嘀——”地一声后。   江聿手指勾着一个礼品袋,站在门口,旋上反锁,往里走。   林绵洗了澡,身着一条珍珠白的绸缎睡裙,头发被抓夹固定,脖颈纤细修长,肩线平直,勾着摇摇欲坠的肩带。   灯光的照耀下,睡裙料子闪着细碎的珠光,长长的盖住脚踝,苗条的设计勾勒身形,设计师有意似的,侧前面一条高开叉,让一双雪白美腿若隐若现。   沐浴液和润乳霜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江聿一进门就嗅到了一缕幽香,勾魂似的往喉咙里缠。   江聿目光上下扫了一眼,嗓子发紧,喉结上下涌动,他单手抓着领口,仰起脖颈松了松。   短短一眼,就来了感觉。   手背上和脖颈的青筋暴起,这些天禁食带来的后遗症汹汹而来,让他一时招架不住。   握着她的纤腰把人带到床边,抵到窗上的同时又伸手垫在她脑后,将人稳稳单手扣在怀里。   礼品袋碰到她腿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冰了一下,垂眸看下去,“提的什么?”   江聿抬起手,指尖虚虚地蜷着,黑色拎带悬在白皙手指上晃。   “你猜。”   语调又慢又坏,明晃晃地撩拨着之意。   林绵接过袋子,往里面看了一眼,白色纱质的布料,是什么值得江聿特地拿上来?   林绵心怀好奇,将纱织布料掏出来展开。   呼吸倏地滞住——   白皙的脸上浮起一抹绯色,长睫撩起,看清手里的物品后清冷眼底闪过一丝娇羞,转瞬即逝。   分明就是一条薄如蝉翼的丝绦纱裙。   穿在身上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林绵终于明白江聿这些天忍耐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她羞愤地将纱裙团了团丢在江聿胸口,虚张声势地别开视线,睫毛轻颤。 第45章 心跳陷阱   045、   “你——”她话还没说完, 尾音就消失在唇齿间。   猝不及防地,被江聿扣着腰抱起来,脚步交缠, 在床边转了小半圈, 倒在柔软蓬松的被子里。   大手抓着纱裙,揉在她耳边,五指隔着布料紧紧扣住头吻。   “绵绵,我想看。 ”江聿低声哄着。   林绵那天在片场那身太好看了, 谪仙一般出尘, 让他过目难忘,甚至生出一种恶劣想法。   在休息室里, 他确实也亲手解开了层层叠叠的戏服, 当时就一个想法, 戏服粗糙的布料会磨伤她细腻嫩白的肌肤。   林绵薄唇翕张,眼里的羞赧也很明显:“我不穿。”   她掌心贴着肩膀,轻轻一用力,江聿便顺势倒在一旁,衬衫皱巴巴,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偏过头递来的目光很危险。   林绵坐起身,粉白如贝子的脚趾轻轻踢了一下江聿, “你压着我睡裙了。”   绸缎从开叉地方散开, 如柔软的云朵散在被子上, 光滑布料早已经被压皱,不能看了, 她试图拽着布料从他腰下抽出来。   江聿似笑非笑, 一动不动, 手臂随意一搭恰好压在她的腿上,偏高的肌肤贴上来,她轻轻抖了一下。   “真不穿?”他尾音透着一丝蛊惑。   林绵不去看他眼睛,拉着一角被压住裙摆,“小江总,禁食任务还没完成呢!”   “是吗?”他应了应,在林绵拽出最后一点布料,踩着拖鞋起身时,双臂箍着细腰,把人腾空抱起来。   林绵重新陷回被子里,摔得眸光晃了晃,后脑被温热的手心垫住,她很快地眨了下眼睛。   “完没完成还不是你说了算。”江聿压低声音性感,有质感,蛊惑着:“林猫猫,能不能让我提前交卷?”   这件纱裙比她的戏服做工要好,质地柔软如云朵,飘逸清透,轻飘飘一点也不刺激肌肤,偏偏就是这样一件衣服,配上清冷出尘的气质,一点也不艳俗,宛如拨开云雾走出来油画旖旎美人。   红唇乌发,黑睫半垂,潋滟水眸,眼尾一点红,美的不可方物。   江聿呼吸急促,只有一个想法——拉她入凡尘,弄脏玷///污。   月色爬上半空,薄纱曳地,一缕轻风撩起来薄薄的布料又轻轻放下。   “Roy——”一缕沙哑嗓音从红唇间飘出,“我想听歌。”   不过几秒,不太安静的房间里,慵懒音乐逐渐焦灼暧昧。   “Daylight”   “you made a home you wait for some long ”   “Roy——”   “you made a hard for boy that like to go on”   “……”   林绵手指都软了,半张脸伏在枕头上,额头鬓角热汗未退,像是抽干了氧气的玫瑰,半阖着湿润的眼睫。   一点光照在鼻尖上,小痣透着灵动润泽绯色风情,像是一点火星落在鼻翼。   浴室水声时大时小,不规则的砸在地面上。   手机不知道在哪里发出嗡鸣,林绵抬起眼睫,扫了一眼视线之内没见到手机,她一回来就被江聿拉着疯。   压根不记得手机丢在哪里了。   她实在是提不起力气,想等江聿出来找手机,可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一般很少人这么晚打电话,她心里有点隐隐不安。   林绵挣扎了好一会儿,起身拿过江聿的睡袍套在身上,丝质的睡袍压皱了,她顾不得展平,随意一拢,循着声音去找手机。   从沙发缝隙里抠出手机,林绵看到来电人,同时看见指根上原本戴在江聿手上的戒指,目光一怔——   林绵嗓音慵懒沙哑,透着情//事后的懒倦:“闻妃姐。”   “没打扰你们吧?”闻妃见怪的大风大浪,语气淡然:“先有个心理准备,你和小江总上热搜了。”   林绵眸光一颤,手指蓦地收紧,骨节泛出隐隐白色。   “不过——”闻妃说话大喘气,“狗仔还算有良心,没有拍他正脸,粉丝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个小时前的事情。“闻妃揉揉眉心,“标题是林绵杀青,神秘男人乘林绵的车现身剧组下榻酒店幽会。”   “别说,这个标题还挺劲爆。”闻妃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压根不担心绯闻对林绵有什么负面影响。   “没拍到正面,这种事情不用公关吧?”   闻妃“嗯”了一声,随即提议:“反正你俩合法夫妻,要不要考虑公开撒糖?”   林绵眨了眨眼睛,沉默没应。   闻妃了解她脾气,也没再往公开上提。   “小江总还在你房间吗?”   林绵清了清嗓子:“在。”   “待着别动。”闻妃叮嘱,“外面可能都是闻讯赶来的媒体。先低调一些。”   连着上两天热搜,不用看都能猜到吃瓜群众反应,她抿红唇:“闻妃姐,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邵悦的消息也发了进来。   邵悦:【绵绵姐,不好了,你上热搜了。】   林绵没回复邵悦,而是点开微博,她的未读消息正在秒速增长。   林绵的关键词明晃晃挂在热搜。   林绵点开最热的那条。   几张动态图片,只不过估计拍摄的距离比较远,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压缩过,画质有些模糊。   狗仔显然是跟了一路,先拍了酒店停车场的照片,江聿背对着镜头站在车边抽烟,还有她下车去便利店买酸奶,再到他俩先后从同一辆车上下来。幸好,江聿的照片模糊,几乎很难断定是谁。   热评也相当精彩:   [等我有钱怎么也得换个像素清晰的狗仔,这么模糊你说你马呢]   [傅西池,傅西池你快出来认领吧,公开恋爱不可耻]   [就这?狗仔现在都这么拉了吗?]   [不是吧不是吧,真有人觉着是捕风捉影吗,以我咳咳多年的经验,该不会是金主吧?]   林绵指尖点着屏幕往下划拉,随便扫了一眼。   这一条爆料加之前一天恋情曝光的热搜,话题热度很高,吃瓜群众都兴奋了。   尤其是江聿白衣黑裤的背影图,一八八的身高,挺拔快阔肩线,线条流畅的腰线,修长的大腿,光是看背影就是个大帅哥。   [怎么可能是剧组工作人员,要是工作人员这么帅我把镜头吃了]   [这背影杀我,好想要他信息。]   [翻遍了整个圈子,找不出这个背影像谁,反正不是傅西池。]   江聿拉开门,氤氲的水汽从浴室钻了出来,他只裹了一条浴巾,潦草地擦着头发,眼皮骨节都泛红,见林绵捧着手机,撩起薄薄眼皮看过来:“怎么了?”   林绵将照片展示给江聿:“我们被拍了。”   江聿走过来,一手抓着毛巾垂在身侧,一手拿过手机,目光在屏幕上浏览,眉心蹙着:“把我拍这么模糊?”   林绵”……”   江聿拧着眉头,似乎还在怀疑狗仔的专业性,把手机还给林绵,去到沙发边继续擦头发。   林绵担心的另有事情:“明天我们怎么离开酒店去机场?”   江聿拿过手机,按了个号码,讲了两句话后掀眸看向林绵,“搞定了。”   江聿放下手机,好整以暇:“过来。”   林绵去到他身边,忽然被他握住手指,潮湿的手心抱着裹着,却莫名让人安心。   “害怕吗?”   林绵摇头,“不是第一次了。假假真真,热度降了就过去了。”   “你倒是心态好。”江聿垂着眸,捏着她手指尖,低哂:“从知道你是演员后,我看过很多关于你的新闻”   林绵呼吸滞住,所以江聿一直默默关注她的动向。   房间里静谧无声。   江聿很轻地扯了下唇:“这些新闻都跟我没关系。”   像是一句玩笑话,又像是一句长久的抱怨。   林绵看着他半干的头发,漆黑柔软,伸手抓了一下,手感极好,动了动嘴角:“那都是假的。”   “什么是真的?”   蓦地——   林绵来不及思索,就被江聿托着腰抱到腿上,面对面坐着,头顶灯光倾泻照在他薄薄的眼皮上,长睫都泛着点点光。   他后背现在沙发里,提起头,灯光下呈浅茶色,琥珀般明亮,看人时就会让人觉着很深情,无形的蛊惑人。   手心虚虚扶着她,林绵立刻挺直了腰线,撑着肩膀坐得端正。   江聿仰起头,林绵凑过去吻他。   他稍稍往后退,视线逼近,薄唇停在距离她唇瓣一厘米的地方,深深看着她,嘴角含着笑像是故意逗着玩似的。   猝不及防,林绵被江聿抱着起身朝窗边去,她吓得睫毛抖动的频率加快,嗓音发抖,“江聿,不要碰窗帘。”   根本不知道狗仔藏在哪里,窗帘的人影都能拍成动图做文章,更何况拉开给他们看,无异于往他们碗里送粮。   江聿牢牢将她抱住,一手作势要掀开窗帘,下一秒,柔软的手缠上他的头,堵住他的唇,毫无章法。   江聿眸光动了动,想要吓唬她的心思更甚。   几秒后,林绵放开他,伏在耳边换气,“不要掀开窗帘。”   江聿也不恼,热气拂在耳边,低声热语:“叫声老公,我就不拉开。”   林绵抿着唇瓣不吭声,江聿伸手撩起窗帘一角,她一手按下窗帘,“老公——”   江聿僵了几秒,抱着她回到沙发,随即一发不可收拾。   林绵再也不信男人的鬼话。   都是骗子。   她懒洋洋扬起手指,牵动嘴角:“你的戒指。”   江聿眸光扫过来,似笑非笑:“这次不许再弄丢了。”   林绵按着戒指的手一顿,指腹轻轻摩挲戒圈,仿佛上面还残留着江聿的体温,灼烧着指根。   半夜,屋子的灯都熄灭了,林绵被江聿拥在怀里,男人的胸膛紧贴着她后背,温柔的体源源不断的渗透她的脊背。   男人呼吸均匀,轻缓,无声无息的。   她闭着眼睛强行入睡,脑子里各种思绪打架似的,明明眼皮沉得要命,精神却极度亢奋。   睁着眼睛发了会儿怔,她悄悄探出手指,从枕头下摸索出手机,调低亮度,然后悄悄切点开微博小号。   热度已经完全降下来,但超话小广场上的讨论度不低,有粉丝将江聿那几张照片单独/裁出来讨论。   [天啦这男模身材了吧,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轻轻提一句,这位无名指戴着戒指,我磕到了吗!!!]   ……   林绵百无聊赖往下划,其实这些消息她看得都没什么感觉,指尖蓦地顿住——   她眼熟的一个CP粉评论盖楼很高。   [这个背影我在剧组见过,他磕绵绵和傅西池的CP,找我们要过入坑照,真人真的超帅!!!]   林绵陷入思索,CP粉发的这张照片,明显是江聿第一次来探班时拍的。   所以那个时候,所以那个时候,他找CP粉要过照片。   很多事情突然有了解释。   林绵想得入神,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缓缓睁开眼睛,视线在她屏幕上逗留了几秒钟。   长指擦过耳朵,拿走她的手机按灭,放回枕头下,手指虚虚地拢着她头,“在看什么?”   他的嗓音带着困倦至极的懒怠,又像是充满了磨砂质感,很好听。   “你找我粉丝要过照片啊?”林绵无法想象,江聿自称CP粉找女孩们要照片的样子。   江聿嗓子里挤出懒懒一声,“嗯。”   他的手指沿着头缓缓往下滑到肩头,掌心松松地搭着肩膀,气息拂在耳边,林绵偏头躲了一下,“你吃醋了吗?”   江聿应答:“没有。”   “哦!”   江聿抬唇:“哦什么?你听起来很遗憾。”   林绵转过身,与他面对面,距离很近,鼻尖快要碰到鼻尖,她伸手捏捏江聿的耳朵,“闻妃那边有很多我的照片。”   江聿怔了一秒钟,扯唇轻笑,“用不着。”   翌日一早,酒店门口蹲守了不少娱记,不过她跟江聿分头行动,还是让媒体扑了个空。   当林绵的车开出来时,林绵特意让司机降下车窗,露出好看的脸蛋,神色淡漠地坐着看手机。   车子在娱记面前一晃而过,大家也看清了车内没有其他人,林绵的车在市区绕了两圈才开向机场。   林绵还没到机场,江聿的电话的消息送了过来。   R:【到了,出发了吗?】   江聿乘坐最早的航班先回京,这会儿刚抵达机场,林绵低头回复了,便收起手机。   一上飞机,她找空姐要了份小毯子,蒙着头补觉,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空姐送餐。   邵悦低声同空乘说话,声音很小,还是传到了林绵耳朵里。   又过了会儿,飞机播报即将降落,她掀开薄毯,露出一张微红潮湿的脸,饱满的水肌,清浅的眉目间拢着一层困倦。   她没睡醒,垂着睫毛眨了眨,伸手找空姐要了一杯温水,搭在唇上抿了一口,干涩的嗓子才得到了滋润,乌睫掀起,看向邵悦,“你在看什么?”   邵悦以为林绵也感兴趣,屏幕朝她偏了点,低声说:“是一档外国恋爱综艺,我特别喜欢。”   接吻拥抱,尺度大,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溢出来的甜蜜。   林绵盯着屏幕,听着邵悦喋喋不休,不知不觉间飞机巨大的落地冲击感让她视线从屏幕移开。   林绵带着口罩和帽子用最快速度去往停车场,刚站定手机就响了。   江聿打来的。   “到了吗?”江聿嗓音透着没睡醒的困意,“白色的车,打双闪。”   邵悦先一步看到车,扬起手挥了几下。   一辆白色豪车在面前停下,车门自动打开,林绵低身看了一眼车内人,动作很快地坐进去。   开车的男孩林绵觉着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小嫂子好,我是江敛,终于见到你真面目了。”他侧着身往后看。   林绵带着墨镜和帽子,只露出一双漆黑分明的眼睛,这是哪门子真面目。   江聿看笑话似的,嗤了一声,手指轻轻勾掉她脸上的口罩一侧,露出半张好看的脸。   江敛一下愣住,瞪圆了眼睛,直到林绵完全摘下口罩,眼睛里写满了错愕。   “林……林绵……姐?”江敛一时震惊地舌头打结。   他惊惧茫然看向江聿,又看看他们交握的手,脑子天崩地裂了几秒钟,陡然凶巴巴看向江聿,眼神分明在质问“你已婚怎么跟江玦要追的人搞一起了”。   面对他的质疑,江聿没解释,而是按着他头推了下:“开车。”   后面的车按喇叭催促,江敛不得不先收拾心情开车,一路上沉默地垮着脸,车内气氛有些诡异。   到了雲庐,江聿示意邵悦跟林绵先上去。   江敛垮着脸坐在驾驶位没动,也没跟林绵打招呼,显然是生气了,江聿跨下车,拉开驾驶位的门,手抄着江敛的头,晃了晃:”下车吧,我们谈谈。”   江敛赌气掀开他手,把人往后推了一把,这才迈下车,站起来身高都快跟江聿一般高了。   他这个弟弟不知不觉长大了,江聿勾着笑,按着他头又晃了一下。   江敛低头躲掉,拧着眉头,一脸不耐烦,要不是他哥,他真怀疑抡起拳头给他来一拳。   强忍着怒气,鼓着腮帮子:“你说吧。”   江聿觉着他挺可爱,捏着腮帮子晃,被江敛无情拍开,冷冷的眼刀递过来,“别想糊弄。”   江聿收回手插回口袋,轻笑:“没想糊弄,就是你看到这样,我跟林绵在一起。”   江敛没想到江聿这般理直气壮,气得扬起眉毛,语气加重:“你抢大哥的女人,横刀夺爱,你出轨当小三?”   江聿着实冤枉啊,但这件事情他得一件件解释,不能让弟弟小小脑袋里装满大大的疑惑。   “小敛,首先大哥没有跟林绵交往,林绵也没接受大哥。其次,我没有横刀夺爱,也没当小三,我跟她三年前在拉斯维家登记结婚了。”   “况且,大哥也要订婚了。”   他的话宛如一记重磅炸///弹,让江敛满脸震惊,紧抿着唇,半晌没开口说话。   “你的结婚对象是林绵?”江敛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江聿点点头。   江敛表情崩溃,做出一个掐人中表情,很呼吸:“你怎么不早说啊,真的要气死我。”   江聿扯了扯嘴角:“现在告诉你也不迟。”   江敛不打算轻易原谅江聿。   江聿拿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一条转账消息滑入江敛手机里。   他气呼呼摸出手机,点开,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意识到自己太没骨气,瞬间拧眉,“转账也弥补不了你对我的欺骗。”   江敛点了收款,然后蹲在原地闷闷不乐,江聿俯身拍了拍他肩膀,拿出烟盒抽了支烟咬在嘴里点燃。   青白的烟雾在指尖缭绕,他半眯着眼眸睨着江敛,矜冷感浑然天成。   江敛忽然抬眸朝他看来,“昨天热搜你看了吗?”   江聿点点头,听见江敛说:“我就说怎么看着眼熟。你们闹这一出干嘛,又不公开。”   江敛不知道想到什么,又骂了江聿一句:“渣男。”   “渣男”江聿冤枉死了,当真是有口难辨,他抽完半支烟,弯腰在地上按灭,“别丧着脸,林绵还是你嫂子,不好?”   这话说的——江敛觉着不无道理。   大嫂变二嫂,他也没亏。   江聿伸手,江敛抓着他手臂起身,跺了跺脚,锁上车往电梯去。   进了轿厢,江敛手机忽然响个不停,听得江聿皱起眉头,调侃:“你一天天不嫌烦?”   江敛气还没消呢,拿手机查看信息。   几秒后,他脸色微变,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哇靠,哥!”   江聿被她这一声叫得皱眉,不耐烦地闭了闭眼睛忍耐着,“又是什么事?”   江敛把手机递过来,激动地快要跳起来:“刚刚嫂子回应恋情了。”   几分钟前,林绵发了一条营业的微博,图文是她出门拍戏,家里的绿植枯萎了。   绯闻过后首次现身微博,粉丝们根本不关心植物枯萎。   缠着林绵问昨晚那人是谁,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是不是真的恋爱了。   林绵回复了热评第一:【@林绵:正在交往中,小幼苗需要呵护。】 第46章 心跳陷阱   江聿有一瞬间觉着这个肯定是高仿号冒充的。   林绵人刚到雲庐, 怎么会回复。   他轻车熟路点开回复账号,一个顶着黄v的账号,确确实实就是林绵本人。   林绵单方面承认恋爱中。   这条消息以最快速度爬上热搜。   他将手机还给江敛, 双手抄兜, 静静地望着电梯屏幕跳动的数字,表情平静,看不出情绪起伏。   江敛余光定定看着江聿,见他与平常无意, 失落地收回视线。   电梯在十楼停下, 双门打开,门外没有人。   江聿皱着眉心, 长指使劲戳电梯关门, 面上虽然风轻云淡, 动作却将急切暴露无遗。   “哥,你很紧张吗?”江敛笑着问他。   江聿咬着唇,紧绷着下颌,摆出一副谁也想搭理的矜冷模样,一记眼风递过去,示意他闭嘴。   江敛撇了下嘴,拿手机刷着玩。   “叮——”   电梯打开,江聿没管江敛, 先一步跨出电梯, 刷指纹进门, 邵悦见江聿进来,起身乖乖叫了一句:“姐夫。”   江聿换了鞋, 应了一声, 快步朝卧室走去。   邵悦悄悄跟江敛交换眼色, 用口型无声问:“怎么了?”   江敛摇摇头,又耸了下肩膀。   江聿推开房门,林绵正在衣帽间,听见动静,唇角弯出浅浅笑意,刚想问怎么了就被他紧紧抱住。   他的呼吸有点沉,抱了良久,吓得林绵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手缓缓扣上他后背。   江聿扣住她的后颈,低颈在她唇瓣上盖了个吻,不带任何杂念的一触即离,又在贴在眼角吻了吻,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谢谢你,绵绵。”   林绵有点懵,脑子有点乱,但很快她找回心神,大概明白江聿是因为她在网络上半公开。   江聿让饭店送了餐,四个人围在桌子边,邵悦低头吃了几口,忍不住好奇:“绵绵姐,你为什么突然公开啊?”   江聿单手开了一听可乐,放到林绵面前,视线假装不经意扫向林绵。   林绵放下筷子,语气平静:“不想再传绯闻。”   她说这句话时,下意识看了一眼江聿。   江敛“啧”了一声,笑眯眯地说:“嫂子,你知道我现在像什么吗?”   林绵看向江敛:“嗯?”   江聿抢先一步回答:“你像狗。”   “错了。”江敛抿了抿了一口可乐,弯着眼睛慢慢悠悠回复:“像在路边晒太阳突然被过路人踹了一脚的狗。”   大家同时沉默。   “不好笑吗?”江敛一脸挫败。   “不好笑吗?”他转头寻找邵悦当盟友,邵悦抿着唇干笑一声,给面子道:“还行吧。”   他拿起可乐跟邵悦的可乐碰了一下,叹了口气:“厚米,还是你靠谱。”   说着,他将可乐喝出一副醉生梦死的感觉。   江聿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吃完,快滚。”   饭后送走邵悦江敛,屋子里顿时清净,江聿站在阳台抽烟,夕阳笼罩,烟头被风吹的火星明明灭灭。   他垂着手,白雾在指尖袅绕,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翻动,薄唇弯着一抹弧度,不知道看到什么,夹着烟的手指拉着图片放大。   他悄无声地点开林绵的微博,在她回复的那条消息上点赞,并且转发到微博。   【@shshsga:小幼苗快些长大。//@林绵:正在交往中,小幼苗需要呵护。】   骂他的粉丝像是装了监控似的,转发没两分钟,就激情开麦。   [真不知道你在暗爽什么。]   江聿不恼,风轻云淡地将之前黑色耳钉的照片发到了微博——解气。   网上早已腥风血雨。   雲庐一片岁月静好。   林绵睡得晚,难得不用闹钟叫醒,睡到了自然醒,都快十点了,她下午要去拍杂志封。   所以她洗漱完,敷面膜救急,本就水润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蛋,薄嫩的能掐出水来,眼角残留着绯红余韵。   江聿枕在手臂上,侧头看她,等她依誮换好衣服,他支起身拉开床头柜翻找。   “找什么?”林绵正在戴耳环,回头看他。   “耳钉。”江聿低头,“你送我的那枚。”   林绵拿起耳钉展示:“在这儿。”   江聿下了床,趿拉着拖鞋来到她身边,接过耳钉视线盯着她耳朵看,俯身,将她银色的耳钉摘掉,换上黑色耳钉。   低头在耳朵亲了一口,揉揉泛红的耳垂,低哑的嗓子带着没睡醒的倦意:“今天戴这个。”   林绵也想不通他突然怎么就要她戴这颗耳钉。   不过,好像与她的黑裙子也不违和。   以至于闻妃远远盯着她耳钉,挑了下眉:“你这个耳钉挺别致啊。”   林绵弯唇:“是江聿的。”   闻妃大开眼界:“原来小江总也这么潮。”   林绵笑笑没说话,江聿在伦敦的时候,一身黑衣工装裤脚踩马丁靴骑着机车满城乱窜总是能招惹女孩眼球。   女孩搭讪是常事,只要林绵在,她托着腮欣赏着,江聿会指指她,女孩们只能黯然离开。   那个时候,林绵觉着他真是一束光,只要他出现,周围都暗淡随之沦为陪衬。   “我说你最近用什么护肤品,怎么在山里待了这么久,皮肤不见变黑反而更好了?”闻妃将她思绪拉回来。   林绵淡声说:“早期早睡,多吃饭多运动。”   闻妃一副过来的人的样子,“小江总没少陪你运动。”   林绵抓了个靠枕按在闻妃怀里,冷清的眸子里浮起羞恼:“你好烦。”   闻妃枕着抱枕笑了笑,说:“你跟小江总小别胜新婚,好好厮混几天,又得进组了。”   闻妃若有所思:“我还能休息几天?”   闻妃掐指一算,又跟行程表对了一下,颇为遗憾地说:“一周,不过中间还穿插了杂志拍摄和专访。”   林绵点点头,“赚钱要紧。”   闻妃被她这话逗笑了,揶揄道:“你家老公都这么有钱了,星盛都是他们家的,你还发愁赚钱吗?”   “当然——”林绵不笑的时候,清清冷冷,”我们不能被资本腐朽意志。”   就连开玩笑都会给人一种很正经的样子。   闻妃对这个觉悟是佩服的,“宝贝儿,你回家把这话说给你老公听听。”   林绵忽然想起来上次的玩笑话,“资本大山都被推翻了。”   闻妃意味深长地啧啧两声。   “不过,你半公开了恋情。小江总什么反应啊?”闻妃托着腮,眼珠子转了转,十分八卦。   “好像,很淡定。”林绵回想了一下,江聿得知公开后,就抱了她一下,后面提都没提。   也有可能不知道怎么表达,晚上表现得格外热情,她都快累死了。   今天是《LR》杂志封面拍摄,鉴于昨天林绵突然公开恋情,《LR》杂志像是捡到了天上馅饼,立刻申请对林绵的独家专访。   其实闻妃想推来着,没想到《LR》主编是江玦的同学,她一通电话打给了江玦,江玦卖了个人情,不接受也接受。   林绵可塑性很强,五套不同风格的量身打造一般,将她清冷出尘的气质衬托到了极点。   就算简单的西装长发,鼻梁上架副墨镜,她往打光灯下还一站,所有光源自动往她身上汇聚,白的发光的肌肤,冷淡表情,在墨镜的装饰下,有种生人勿进的美感。   手指轻轻拨开墨镜,一双漂亮的眼睛露出来,偏冷的视线看向镜头,天生的镜头压制感表现十足,摄像师连连夸赞,快门声响个不停。   第二套服装拍完,林绵有些累了,半垂着眼皮,眼底写满了疲惫。   闻妃递水:“感觉怎么样?”   “实话吗?”林绵轻扯嘴角,“很累,比拍戏还累。”   她可能更喜欢拍戏,不太适应固化的拍照姿势,仰头活动一下酸痛的肩颈,这时工作人员过来打招呼,她立刻恢复清冷敬业的样子。   “林小姐,你好,我是专访编辑乔西。”   林绵点头,“你好。”   “拍摄很累哈,是这样的,我们考虑到林小姐辛苦,所以我们先做个专访休息一下,您看怎么样?”乔西斯文有礼,语调软软的。   林绵点头:“没问题。”   林绵身上还穿着拍摄时的西服,往白色塑料椅一座,无语演,清冷高贵的感觉浑然天成。   化妆师过来补妆,林绵等到她忙完,礼貌跟人道谢。   工作人员小声说:“你好漂亮啊,比电影里还漂亮,皮肤也好好。”   “谢谢。”   乔西进来时,跟化妆老师打声招呼,放下笔记本电脑,在她对面坐下。   “林小姐,紧张吗?”乔西低头调试笔记本,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清脆声响。   “还好。”林绵动了动唇角,半开玩笑:“你会不会问我比较私人的问题?”   “Maybe会,如果你觉着不舒服告诉我。”   乔西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做事说话不疾不徐,跟林绵以往见到的工作人员都不同。   虽然是专访,她更像是朋友一样闲谈,慢慢引导,认真倾听,没有攻击性和入侵感。   聊起天来很舒服。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交谈完成了好几个问题。   当问及感情问题,乔西眨了下眼睛,“我可以问吗?”   林绵潜意识觉着乔西不会问过火的问题,点头示意她继续。   乔西温声细语道:“是什么让你在交往期就愿意公开?”   要知道艺人恋情一向是个敏感的话题,公开承认是一种勇气,所以林绵昨晚公开后,谣言不攻自破,更多是羡慕她有这样的老公。   是什么呢?   林绵思索了几秒钟,“对方足够坚定,我也要学着坚定。”   “偏爱吗?很难得的。”乔西表示羡慕,同时专访进入尾声,乔西问了一个好玩的问题:“你觉着对方有什么缺点?”   林绵忽然笑了,姿态放松,调侃:“他看到专访会不会不理我。”   乔西很轻的笑了下,“他会看吗?你的专访。”   “会,我的专访他会一个不落。”   乔西弯了弯眼:“也可以换成一个优点。”   林绵说:“他很黏人。不知道算缺点还是优点。”   “哇哦。”乔西在键盘上敲下这个词语,她都能想象这期专访发出去,林绵的对象可能又要上一次热搜。   长得帅身份匪浅的男人谈恋爱黏人,这是什么可贵品质。   林绵从摄影棚出来,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缓缓降下车窗,露出一双好看眉眼。   黏人的小江总亲自开车接人。   林绵直接挥别闻妃,打开副驾驶门坐上车,副驾上放着一捧灰紫色玫瑰。   花瓣饱满新鲜,顶部一圈灰紫色色调下层又是无害的乳白色,层层累叠特别又高级。   林绵迟疑两秒,江聿视线点了点鲜花:“不喜欢?”   “很漂亮。”林绵抱着花坐上车,指尖在花瓣上拨了拨,细嫩的花瓣沁着一丝冰凉,她低头轻嗅,花香浅淡好闻,“又接我下班,又送花,小江总今天怎么这么好?”   江聿舌尖抵着口腔,视线斜睨着,嗤笑一声:“我哪天不好?嗯?”   他倾身,目光定定看着她眼睛,四目相对,林绵勾住他脖颈,咬上他唇瓣。   江聿手指穿进她头发,不轻不重揉了一把,“江太太,今天也很热情。”   林绵退后一些,懒懒靠在座椅,手支在车窗,指尖抵着太阳疲乏的太阳穴按着,忽然想起来回答乔西的那个问题,掀起长睫,侧过脸定定瞧着江聿。   红灯停车,江聿倾身过来,吻吻她唇角,“看什么?”   林绵弯唇,指尖在他眉上虚虚划了一道,“长得好看,还不让人看啊?”   江聿懒懒一笑,靠在座椅上,姿态闲散放松,一副 “你随便看,想怎么看怎么看反正我都是你老公“的样子。   等到红绿灯时,他扣住她脖子亲了一口,开玩笑道:“你这也没吃糖啊,说话怎么这么甜。”   林绵失笑,“我的照片你都存了吗?”   拍完一组后,林绵让摄像师提前传了几张照片给她,她全发给了江聿。   但是江聿没有回复。   江聿扶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应答:“没有。”   林绵不信,朝他摊开手心,“手机给我。”   江聿拿过手机放她手心,都不用说密码,林绵就解开了他的手机,指尖点开相册时,江聿忽然改口:“存了。”   林绵将信将疑,退出相册,把手机还给他,江聿不疾不徐开玩笑:“真的不检查一下吗?”   江聿的手机屏幕是干枯玫瑰的图片,若是亲眼所见,她真的很难把玫瑰和他这种酷哥联系到一起。   林绵笑着摇头拒绝。   江聿那点手机跟他的人差不多,清清白白坦坦荡荡,没什么可看的。   林绵忽然想到在伦敦,江聿载着她去和玩车的几个朋友见面,那些人都是一个圈子的,美其名曰换lucky girl,其实就是带不同的女孩出来玩。   大家见江聿牵着林绵,吹着口哨,戏谑的目光一直朝林绵身上瞥。   其中有个男人,手臂上纹着一辆机车,他毫不掩饰对林绵的惊艳,甚至暗示江聿换着玩。   江聿冷眼递过,没搭腔,紧紧握着她手。   “下次,不带你了。”江聿压低了声音,不悦道。   林绵深知这些人玩得比较开,她捏捏江聿手心,摇头:“我没事。”   过后,那个家伙直接朝林绵投来直白的目光,江聿一直防着,不让她离身。   可是林绵去上洗手间,还是给那个家伙钻了空子。   林绵从洗手间出来,那个人倚在门口,偏过头来,直起身,寒暄都省了,直接开口:“你是Roy的妞?”   林绵没搭理她,抬步忽然被伸出来腿拦住,踉跄差点摔出去,又被男人一把握住手腕拉回来。   “跟我一次, Roy不会发现的。”男人低声说,“大家都是玩玩,Roy也跟你玩玩而已。”   林绵惊魂未定,被男人触碰了手臂,恶心从心底涌起,她挣开男人的手,眸色冰冷,训斥他:“滚。”   男人不断没有被林绵突然的竖起的刺吓到了,反而露出玩味神情,他几乎下流的引/诱她,暗示他比Roy更懂让女人快乐。   林绵感到恶心,她再次离开,男人突然一闪身挡到她面前,痞兮兮地说:“加个联系方式,万一你后悔了呢。”   林绵一巴掌打掉男人的手机,男人恼羞成怒,抓着往墙上按,忽然一拳头擦着脸重重落在男人脸上,紧接着男人被掀翻在地。   林绵被江聿拉到了怀里,他低头眉心紧蹙:“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说话时,他的嗓音都在发抖,怒意烧沸了胸膛,拳头化作利刃,按着那人一拳拳砸下去。   男人哀嚎蜷缩,林绵吓坏了,拽起江聿,让他不要再打了。   江聿补了两拳,骤然起身,搂着她肩膀大步往外走,一直到后门口停车场,他的脸色很差,呼吸很沉。   林绵摸摸他的脸,抱着他脖子安抚,“Roy,我没事,他没把我怎么样。”   江聿偏头吐了口血水,林绵吓坏了,捧着脸检查,原来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他唇角,磕破了皮流血。   江聿撇开林绵的手,手背擦过嘴角,冷沉的视线看向她:“他加你好友了?”   林绵摇头,“没有,我怎么可能加他。”   江聿定定看了她几秒,像是相信又像是不相信,林绵把手机拿出来,拉着他手放上去,“密码你知道,你自己检查。”   江聿垂眸看了几秒,手机放口袋,把她抱起来放到车上坐着,突然的悬空让林绵下意识扣紧他脖子。   双臂撑在她身体之间,江聿贴上去细致吻她。   夕阳细碎的金光洒在他薄薄的眼皮上,眉眼被勾了一层柔和光晕。   她推开他,垂眸笑着问:“不检查?”   江聿仰头,咬住她的下唇,含糊不清:“你还会骗人么?”   不光骗了,还骗了三年。   林绵神游之际,闻妃几条消息让她回神。她发来好几张照片,让林绵挑一挑发个营业微博。   林绵挑挑拣拣,选了一闻妃拍的私服照,又拍了张灰紫玫瑰,放在一起编辑发送。   没几秒,粉丝闻讯赶来评论。   除了夸美貌的,一条新评论悄无声新被顶上来。   林绵指尖募地顿住——   【@可爱小包子:天,绵绵老婆这个耳钉是男款的吧?好眼熟!!!!】 第47章 心跳陷阱   眼熟?   林绵指尖下意识在耳朵上拨了一下, 车窗反光印出耳朵上的一点黑,被白皙肌肤衬得如墨。   以往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造型。   她应该是第一次戴这种类型的耳钉吧。   林绵公开后第一次营业,又戴了一只男士耳钉, 粉丝激动的不行, 评论区热闹如过年:   [啊啊啊啊叛逆的美感,我哭了]   [老婆,啊啊啊受不了,老婆开始撒狗粮]   [绵绵老婆你家男人也是演戏的吗想看吸溜吸溜]   [9敏, 你们看看绵绵手上的是戒指吗?附图]   粉丝不提的话, 林绵都没注意到闻妃拍照时,把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拍进去了, 而且很不明显, 只露了一个边角。   他们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绵出门前其实没打算戴戒指的, 可是换好衣服一回头看到戒圈孤零零放在梳妆桌上,她有些于心不忍,折回去拿来戴上。   闻妃也当她戴了个装饰物,没有多问。   她举起手认认真真地打量戒指,宽大的戒指从骨节滑落到指根。银白色的戒圈其实有经年佩戴的细微划痕,但是不碍事,丝毫不影响戒指的无可替代的意义。   江聿的手比她大,戒指在她手指上松垮晃荡, 与小巧的骨节碰撞, 反而多了一丝慵懒的美感。   江聿抽空侧头看她, 见她盯着戒指发怔,又像是思想神游到了别处, 眼神发空, 一寸阳光透过指缝照在她脸上。   他觉着这一刻特别美好, 比任何杂志的拍摄都要魅力,精致无法挑剔的侧颜,卷翘漆黑的睫毛,玻璃弹珠一般晶亮的眼珠,加之那种空幽的眼神,就是一副动态美人图。只可惜他没办法用手机拍下来。   林绵手酸了,收回思绪放下手,再次拿起手机,继续查看微博。   粉丝们在评论区各种猜测。   很快,他们刷到了林绵的一条新回复:[@林绵v:他是圈外人。//@:绵绵老婆你家男人也是演戏的吗想看吸溜吸溜]   因为已经半公开恋情,林绵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回复粉丝。   今天心情好,就多回复一条。   [@林绵v:不是,是他比赛赢回的奖品。//@:是求婚戒指吗?]   林绵的一句“比赛赢回来的”直接把粉丝猜测的方向引导偏了。   大手在脖子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林绵抬眸盯着红绿灯,享受着他的揉捏,江聿他低声道:“不要一直当低头族,对颈椎不好。”   林绵被按舒服了,微微扬起长颈,漂亮的眼眸半眯着,轻哼了一声:“不玩手机也脖子酸。”   “改天给你找个按摩师,好好按按。”   “好啊。”   林绵手机响了,江聿收回手握着方向盘,刚好变绿灯,不疾不徐启动车子。   阳光照在他手腕表上,一束银白的光斑照在车玻璃上晃来晃去,林绵目光追随着光斑,薄唇轻轻吐字:“在路上了。”   “你不来了吗?”林绵问黎漾,江聿侧头瞥了她一眼。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林绵说:“你来吧,我快到了。”   挂了电话,江聿问她:“黎漾不来了?”   今晚是喻琛组局庆祝林绵杀青,也庆祝江聿守得月开见月明,叫了不少知根知底的朋友。   林绵拨了下头发,露出细白脖颈,她缓慢吐字:“黎漾又跟喻总闹掰了。生着气呢。”   这两人自从在一起之后大吵小炒不断,江聿都见怪不怪了,他薄唇勾起一点弧度:“黎漾要不来,喻琛能冲去把她扛来,你信不信。”   林绵点点头表示认可。   下了车,黎漾就打电话过来,林绵停在车边接听,“绵绵,我在顶楼,你上来找我。”   林绵跟江聿分开,她乘垂梯直接上顶楼,本以为就是露台,林绵没想到看似平平无奇的顶楼,其实内有乾坤。   绿植、沙发、镶嵌在地面上的夜灯,透明玻璃顶,精心装饰过的意境特别美。   像个漂亮的玻璃花房。   花房里设置了四五桌卡座,灯光旖旎,长相姣好调酒师倚在吧台同女客人闲谈,驻唱歌手抱着吉他低吟浅唱。   黎漾陷在泥巴色皮质沙发里,手边的小矮几上放着一杯香槟,大概喝了一些,杯口的柠檬片陷在酒水里。   “绵绵过来。”黎漾支起上半身朝她招手,然后等不及似的,跑过来抓着她手拉着人往沙发上带。   林绵四处看看,黎漾告诉她:“别看了,喻琛不知道我在这儿。”   随即又叮嘱她:“你也别告诉他,我在这儿。”   林绵接过侍应生送来的柠檬水,礼貌道谢:“谢谢。”   侍应生目光从林绵眼睛扫过,眼里闪过一抹光,抱着托盘稍微有些激动:“您是林绵老师吗?”   林绵没摘口罩,只露出一双清冷漂亮的黑眸,他眼神淡淡的,语气也淡:“抱歉,你认错了。”   对方抠抠后脑勺,不太确定自己认错了,迟迟没离开。   黎漾恼怒,拔高了语调:“你们这边服务生允许随意打听客人隐私吗?”   或许是这里太安静,黎漾嗓门偏大,顿时引来其他人注意。   侍应生不好意思地鞠躬道歉,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林绵拉住黎漾:“没事的,漾漾。”   黎漾恶狠狠盯着远去的侍应生,气得脸色都变了,林绵知道她是心情不好,有气没出撒。   酒吧店长闻讯赶来,礼貌道歉,并且提出:“十分抱歉,请问可以给你你换到独立氛围房吗?”   店长身高腿长,一身黑衣黑裤,身线优越,给人一种清清爽爽的印象。说话也斯文,音质偏柔和,是个一顶一的帅哥。   黎漾见到帅哥愣了两秒,该不爽还不爽,指了指头顶,语气忽然弱下来,“也是玻璃顶,能看到星星吗?看不到星星,我可不要。”   店长好脾气道:“能的,跟外面一样,只是空间比较私密。”   黎漾弯腰拿起链条包,视线在店长身上打量,眼尾一勾:“那走吧。”   私密的圆形空间确实比大厅要舒适很多,关上门,林绵这才摘掉口罩。   黎漾软骨头似的趴在桌上,手指在酒杯上摩挲,眼神有些灰暗无神,沁出水珠润湿指尖。   拧着眉头,脸色比一杯子冰酒还冷。   林绵倾身往前,支在桌子上,“你跟喻总又怎么吵架了?”   黎漾若无其事回答:“没什么。”   几秒后,补充道:“我们散了。”   林绵震惊了几秒钟,两个人前几天不还黏黏糊糊抱在一起跟她开视频:“你提出来的还是喻总提出来的?”   黎漾收回手,抽纸慢条斯理地擦手,把捏皱纸随意抛在桌上,端起酒杯送到唇边,垂下眼眸:“不重要了。”   “听这个语气,是喻总提出来的?”林绵还真不信,若是黎漾提出来她能一副失恋的样子。   以前她跟那些小弟弟,可没这样过。   现在的状态让林绵觉着,黎漾惨了,坠入爱河了。   她要是直接告诉林绵,林绵肯定不承认,甚至笑话:谁瞎了眼会喜欢上喻琛。   黎漾用轻描淡写地语气说:“他有兴致想见我就必须见到我。我找他,他就一句轻飘飘他忙带过。谁不忙啊,好像是我缺了他不行。”   黎漾放下杯子,咽下酒,语气狠狠地说:“当我真找不到男人吗?喻琛他算个屁。”   黎漾说着来气,又灌了一口酒,放下杯子,气势汹汹起身。   林绵一把握住她手,“你干什么去啊?”   “找男人,刚那个店长是不是还不错?”黎漾气得胡言乱语,“我想去摸他腹肌。”   林绵阻止她:“他不是弟弟,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不是弟弟,他是男人吧。”   黎漾脚步虚浮,踩着高跟鞋出去,脚步七歪八扭,一个不小心栽到了店长怀里。   店长吓一跳,双手扶着她手臂站稳,黎漾趁机在他手臂上捏了一把,看起来瘦瘦的,手臂肌肉还挺硬。   店长因为她的大胆微微一愣,赶忙松开手,黎漾手指抵着额头,忽然一歪又倒在店长怀里。   一个漂亮女人三番两次倒在怀里,出于什么目的他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但黎漾不同,即便对方猜到了,她赖着不走就是不走。   谁让她长得漂亮呢。   喻琛和江聿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幅景象,江聿挑眉,双手插兜准备看好戏。   喻琛脸色倏地冷下来,目光定在动作暧昧的两人身上,眼里燃起的一簇火苗,恨不得将两人烧出个洞来。   黎漾从男人臂弯探出视线,不着痕迹瞥了一眼喻琛,往男人怀里钻,故意软着嗓子撒娇:“脚扭了好痛。”   话音还在嘴角盘旋,黎漾就被喻琛伸手捞到怀里,不动声色禁锢,他神色淡漠对男人说:“我的女朋友麻烦你了。”   女朋友几个字咬得极重。   男人点点头回应,“没事。”   男人双臂太牢靠,黎漾挣脱不开,扬起拳头直接朝喻琛砸,“你放开我,谁特么是你女朋友了。”   喻琛面不改色禁锢着她,“怎么不是呢?宝贝,你有什么脾气冲我发。”   玩世不恭的语调,多少让人觉着有几分斯文败类。   喻琛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黎漾脸色都变了,她情绪激动地说:“我跟你只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喻琛伸手捂住她的嘴,将人牢牢扣在怀里往外带,低头贴在她耳边:“乖,不要闹。”   店长视线在黎漾身上扫了扫,转身拿过空白卡片和笔,龙飞凤舞写下一行号码。   手指捏着卡片,姿态潇洒地放到黎漾手里。   黎漾稍愣一秒,拿起卡片,自己遒劲有力,只可惜写了一串号码。   也不全可惜,这串号码是手机号,落款一个洛字。   能在这栋楼顶开酒吧,又姓洛,京城有几个姓洛的,黎漾一分析当即明白,她红唇扬起,指尖夹着薄薄的卡片,印在红唇上。   动作轻浮又撩人。   犹如暗夜里突然簇起的一团火苗。   一把怒火快要将喻琛烧没了,他狠狠扣着黎漾往外走。   黎漾不肯走,喻琛一手横在她肩膀上,一手捉着她手腕,拖着她往外走,男人身形高大,拥着个女人脚步凌乱,但一点也不显狼狈,反而让人觉着旖旎暧昧:“你喝醉了。”   店长目送两人离开,收回目光,就当一场闹剧,回到吧台后面忙活。   林绵去到江聿身边,“我们要不要……”   “要不要什么?”   林绵握住江聿手腕,拉着他转身往氛围房走,关上门,她靠在门背上,薄唇弯出一点弧度。   “不要浪费这个地方。”她视线朝上点了点,“可以看星星。”   江聿倒是才发现这个玄机,他单手抄兜,往前两步逼近她,手指抬起她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林绵轻轻躲了一下,埋在他怀里:“会不会有监控。”   江聿单手拍拍她的背,低声说:“知道这家店是谁的吗?”   林绵说不知道,那个店长的气质看起来也不想普通人。   江聿嗤笑:“这京城恐怕没几个人敢当着喻琛撩她的妹,他是洛行年,洛家次子。”   林绵虽不了解上流圈子,但洛行年这个名字她耳闻过,洛家根基很深,据说洛行年在外地待了很多年,去年刚回来。   黎漾眼光还怪好的。   一挑挑了个能与喻琛比肩的大佬。   江聿抬起林绵下巴,“你不许打他主意。”   林绵手指搭上他手臂,轻轻晃了下手,“除非他来者不拒,已婚女士也要。”   江聿被她这句话取悦,又低头吻了会儿,才揽着她回到沙发边。   天幕在玻璃屋顶铺开,晴朗的夜晚天空没那么黑,依稀能看见蓝色天空和飘动的云层,薄薄的像一层雾。   几个星子闪烁,林绵沿着头枕在江聿腿上,盯着一颗光点,忽然开口:“我感觉那颗星星在动。”   江聿仰头,薄唇勾着笑,懒洋洋区去捏她鼻子:“那是飞机。”   林绵眨了眨眼睛,盯着那颗光点,不太确信:“真的是飞机?”   江聿低头在她额头盖了个吻,嗓音懒倦:“我什么时候骗过来你。”   林绵轻哼一声,继续盯着星星看,方才那颗光点消失不见了,原本星子稀少的天空又少了一个星星。   江聿指尖勾着她的一缕卷发,在指尖缠缠绕绕,勾勾缠缠,勾得人心痒。   “在你进组之前,我们去山里住几天。”   江聿忽然怀念,半山小木屋,厮混的那几天,他们除了亲密就没做别的。   林绵换个更舒服的姿势枕着他,扬着红唇:“好啊。”   看了会儿,林绵手机响了。   她轻轻推开江聿,侧身去拿包。   江聿倾身将包勾了过来,打开取出手机,是乔西发了好几条消息。   乔西:   【林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了。今天专访的稿件已经发到您手机,你方便的话确认一眼,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定稿了。】   【冒昧再问一个问题,请问对方做过让你最感动的事情是什么?如果您不想回答,也没关系。盼复。】   江聿无意看她屏幕,但她手机拿得低,一低头就看了个七七八八。   他从后拥住她,“什么专访?”   林绵将乔西发来的专访稿件打开,递给江聿让他自己看,“你帮我确认吧,正好我也不想看。”   江聿轻笑,“知道使唤人了?”   林绵抿唇笑,江聿也没拿手机,下巴抵在她肩头,手裹着林绵拿手机的手,轻轻滑动屏幕,两个人一起看。   “绵绵,我什么时候黏人了?”江聿对这条颇有微词。   他这是男人对老婆的正常态度好不好。   林绵侧了点下巴,弯了弯唇:“你现在这样还不黏人。”   话音刚落,就被江聿一把搂紧,他的气息拂在耳后,语气欠欠的:“那我就黏了,怎么着吧。”   林绵怕痒,江聿就专门挠她,她抱着双臂无声躲开。   这时,门被敲响,林绵和江聿对视一眼,江聿起身将林绵拽到身后藏着,拉开门,店长端着托盘站在门口。   “恭喜你们,幸运顾客享受赠送两杯酒。”   江聿视线扫了洛行年一眼,勾唇揶揄:“洛老板,免费赠送的酒可不便宜啊。”   洛行年被看穿了,依旧气定神闲,轻抬薄唇:“小江总光临贵店,总不能怠慢。”   两人你来我往,江聿低声笑了下,嗓音从喉咙里滚出来:“洛老板破费了。”   房门阖上,江聿端着酒放到桌子上,始终没动那两杯酒。   两人突然被打扰,稿子没看完,剩下半部分留到了车上看。   林绵一点点看完觉着乔西措辞特别棒,几乎无可挑剔,所以当即回复她可以定稿。   同时回复她增加的问题:【等待。】   江聿最让她感动的一点就是守着一件无望的事情等待了三年。   到了家,林绵先给黎漾打了电话,黎漾还跟喻琛在一起,她依旧对喻琛骂骂咧咧,两个人估计在打架。   林绵没敢耽误他们,快速挂了电话,她找出香薰蜡烛点燃,然后关掉客厅的灯,打开巨幕电视,挑选一部口碑电影。   安神的香气浅浅萦绕,舒缓的法国电影拉开序幕,林绵团在地毯上,手机放在脚边,偶尔拿起来回复。   江聿洗完澡,换了一身深色睡衣,薄薄的丝绸布料贴在身上,胸口潦草地扣了两颗扣子,胸膛和腹肌隐隐可见。   他绕道林绵身旁,坐下,沐浴液清淡的香裹挟着水汽瞬间萦绕过来,与香薰的气息交织纠缠。   他后背松散地倚在沙发边缘,手肘往后压着坐垫,抬了抬下巴,“看得什么?”   “《两小无猜》。”   一部法国电影,主角从孩提时用“敢”或者“不敢”打赌,开始了长达十年赌局。   江聿对电影没多大兴趣,林绵想看,他会陪着看,看困了就拿出手机玩两局游戏解困。   “江聿——”林绵叫他名字。   光线落在他眼皮的浅浅褶皱上,江聿撩起眼睫,慢悠悠递来视线,浅如茶色的眼睛看过来,慵懒又深邃,天生会蛊惑人似的,叫她呼吸轻颤。   他没说话,而是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林绵举起手机,屏幕上的消息赫然印入江聿眼中,浅色瞳孔缩了缩,几秒后染上一层漫不经心的懒散笑意。   瞳色变得浅淡而柔和,仿佛也沾染了笑意。   几分钟前,江敛擅作主张添加了林绵的微信好友。   讨好小嫂子的第一次就是出卖他哥,告他哥的秘。   江敛:   【嫂子,你们家不是没客房,是客房的床都被我哥连夜拆了。】   【废床架子还是我请人运出去的,倒贴100,我哥还不给我报销。】   林绵闲闲看着他:“不是大师算得家里床多影响桃花运吗?”   她当时还纳闷这么大的房子,怎么客卧连个床都没有。   他指尖抵着手机推回去,一点也不心虚,扯着嘴角,双手枕着后脑,往床头一靠,斜来视线:“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难道你也想玩敢不敢?”   江聿摇头,“我可不敢玩这个,你看主角就因为打赌,差点把老婆玩没了。”   林绵弯了弯唇。   不置可否。   “那玩什么?”林绵也没意识到,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江聿带偏。   哪还记得什么拆床的事情。   江聿倾身从矮几里抽出纸和笔,撕了两页递给林绵,“真心话or大冒险。”   全程靠写,不能出声。   也不许狡辩。   林绵饶有兴趣,要先开始,江聿故意伸脚趾勾着她脚趾干扰,“别写太难。”   她写了问题摊开给江聿:你有没有初恋?   江聿勾唇,握着笔低头在纸上写:“没有。你现在有没有喜欢我?”   林绵抿着唇,在纸上写:“大冒险。”   江聿表情顿了下,他舌尖抵着上颚,思索了几秒,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涂腮红。”   几个字分得很开,意图明明白白。 第48章 心跳陷阱   048、   林绵看得清清楚楚, 睫毛飞快地颤抖着,她握紧了笔,在纸上坚定地写下:不要, 换一个。   江聿勾着散漫笑意, 目光紧锁在她身上,指尖夹着笔,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纸上敲动,闭着唇不说话。   林绵水眸瞪了他一眼, 又低下头, 笔尖在纸面上划拉出沙沙声响:快点   江聿慢条斯地抬头,懒洋洋似的, 勾着笔在纸上龙飞凤舞, 画了一个叉。   “江太太, 怕了?”   林绵挺直了脊背,呼吸放得很轻:“谁怕了。”   江聿喉间溢出轻笑,他丢下纸和笔,往沙发上一靠,调整了坐姿,长指搭上睡裤,撩起眼睫,慢悠悠扯唇:“那来吧。”   林绵呼吸加快, 她怕他真在客厅做出什么不雅的事情, 侧身一把按住他:“Roy, 你别。”   江聿挑着笑,突然松了手, “那你自己来——”   林绵如碰了烫手山芋一般, 收回手, 坐得远远的,打算将这件事情耍赖到底。   视线对峙片刻。   江聿不疾不徐,慢悠悠起身,忽然拽住林绵胳膊,把人拉起来,往浴室带。   不知过了多久,林绵虚弱了一般伏在他怀里,身上水汽氤氲,绵密的泡沫堆在肩头。   她靠在他肩膀上,眼睫湿润漆黑,轻轻垂着,鼻尖薄唇红润,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林绵偏着头,脑子里闪过方才的画面,只觉着脸红心跳,呼吸快得没办法平息。   心跳怦怦——   江聿指尖拨了拨她濡湿的头发,赶走缠在脖颈上的几根头发,撩起泡沫往她细嫩的手臂上摸,又撩起一团泡沫,点在她鼻尖上。   林绵往他怀里躲了一下,鼻尖的泡沫一点不剩蹭到他锁骨上,长指掐住她下巴,语调揶揄:“都把你伺候挑了。”   明明是她要兑现涂腮红的赌资,没想到反而成了江聿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绵薄唇轻轻抿着,指腹在她唇角轻轻按了一下,耳边飘来她漫不经心的语调:“喜不喜欢?”   林绵水眸潋滟如桃花,眼角含着无边春色,又透着一股潮湿,眼珠如水洗,澄亮清透,哪怕瞪人,也有种不自知的娇嗔。   江聿爱死了她这副样子。   “这么难回答?”他低头在耳边吐气。   呼吸和蒸腾的热气混合到一起,让人心颤,林绵干脆闭上眼睛抿着唇不说话。   *   翌日,闻妃来接林绵参加《QM》杂志举办的酒会。   《QM》杂志在业内风头正盛,林绵第一次上的杂志就是《QM》的国庆节内刊。   她跟主编Sily关系非常好,所以Sily向她发出邀请时,她没考虑直接同意。   这种酒会商业性质很强,又有红毯和直播,品牌方巴不得攀上这波流量。   闻妃向品牌方一早就谈好了借的礼服。   没想到昨天联系时,品牌方忽然变卦,直言礼服已经被借走。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闻妃愁死,她忙着打电话周旋礼服,叉着腰在客厅走来走去,眼见着距离活动开场还有不到三四个小时,现在要租借到知名设计师的礼服很困难了。   闻妃按着林绵的肩膀,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黄姐,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借到Vibi的礼服?”   那头的人拖腔带调:“小妃啊,不是我说你,你早干什么去了呀,Vibi的礼服都被借走了哦。”   其实真不是闻妃的错,她谈妥的两套礼服,很巧妙的是,都在同时一时间被告知没办法借,一件被人借走,另一件胸口掉了一颗珍珠,需要送回给设计师修复。   意图很明显,冲着林绵来的。   她只能忍气吞声,还不能发作。   “全借走了?谁借走的啊。”闻妃强忍着火气。   “是祁阮啦,一下借走Vibi的五套礼服,迟迟没定下穿哪一套。”那人奚落了闻妃两句,“祝你好运咯。”   挂了电话,闻妃气得咬牙切齿,“等他们求着我们的时候。”   林绵摸摸闻妃的手背,宽慰她说:“闻妃姐,不要生气。”   “祁阮借了四五套礼服,一个红毯借那么多打算拿来吃?”温梦气不过,但又没办法,谁都知道祁阮入圈这些年,不管是演出资源还是时尚资源都很好,背后有星盛撑着,品牌高定穿到手软。   相较于祁阮,林绵虽说拿了最佳新人,但和资源咖比起来,时尚资源捉襟见肘,影响力有限,高定一般很难借到。   几天前谈好的品牌,就是高定礼服,极有可能让林绵在红毯一拍而红的礼服。   闻妃急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活动方已经在Cue流程了,她手搭着额头,咬着牙沉默了几秒,对林绵商量:“要不,找小江总出面帮忙吧。”   其实一条礼服搞不定,代表在圈子里没什么地位,这种事情比较尴尬也丢人,林绵是不愿意找江聿帮忙的。   她让闻妃不要找江聿,电话直接拨给黎漾,说明原委,黎漾气得拍桌,并且保证她借礼服。   像是商量好的,闻妃无论给谁打电话,那边的口径都很一致,不管是搞定还是设计师的最新款礼服全都被接走。   “真他妈见鬼。”闻妃没忍住骂了一句。   手机突然响了,闻妃回神,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愠怒顿时被职业假笑替代,“你好。”   “请问是林绵的助理闻妃小姐吗?”对方是个斯文的女孩子。   闻妃愣了一下,警惕性极强地问:“请问你是?”   对方嗓音有些淡,说话慢吞吞的,客气地说:“我是夏早。”   闻妃呼吸一滞,脸色呆愣了几秒钟,薄唇抖了一下,“你是设计师夏早?”   “对。”   闻妃激动地捂着嘴,露出夸张的表情,几秒后收敛神色,“你好,请问你突然联系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夏早淡淡开口:“林绵缺一条礼服是吗?我的工作室地址是……,你看你们怎么过来取比较方便。”   闻妃被她一番话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夏早啊,新锐的服装设计师,前几天刚在国际设计节拿大奖,目前炙手可热的设计师。   而且她目前就两条参加服装展的高定礼服,只展示不对外租借,所以无数想要拥有礼服的女明星都望而却步。   不光她的作品充满了灵气,夏早本人也是,一个像从书里面走出来女孩,身上的气质很独特也很茅盾,颓废又坚韧,清醒而理智,像烟像云。   所以她设计的礼服,几乎和林绵身上那种清冷气质百分之百契合。   “你的意思是要给我们林绵借礼服吗?”闻妃再三确认。   “是。”夏早说:“你们想要哪一条,人鱼还是精灵,或者我刚设计完成是星月?”   被巨大惊喜冲击得说不出话来的闻妃,激动地只能跺着高跟鞋,她理智已经飘忽了,“人鱼就行。我现在过去取。”   “不要走过了,路口北面,夏早工作室。”夏早淡声强调。   闻妃一把抱住林绵,激动地说:“宝贝儿,你要火了。夏早给咱们借礼服,秒杀他们。”   闻妃拿着包,刚准备出门,化妆间的门就被敲响,闻妃疑惑地问了一句:“谁啊?”   外头传来男人嗓音,指节在门上轻叩,“林小姐在吗?”   闻妃拉开门,林律立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拿着两个巨大物品,客气道:“我是小江总的秘书,林律。这是小江总让我给林小姐送来的首饰和礼服。”   “礼服?”闻妃没想到江聿的执行力这么强,同时有些为难地说:“夏早那边也让我去取礼服。”   林律沉声:“这就是夏早的礼服,我顺路取来了。”   “所以,夏早的礼服是小江总帮忙借的?”闻妃压低了声音。   林律点点头:“是的。”   闻妃恍然大悟,难怪夏早不光愿意借礼服,还亲自打电话过来,原来是江聿出面了,有这么好的老公,林绵还发什么愁啊。   早知道她就不着急了,这算什么事儿,不就是小江总一句话。   闻妃接过礼服和首饰,对林律道谢,等到对方离开后,用脚踢上房门,兴高采烈地往室内去。   “绵绵,你猜我拿得什么?”   林绵正在接电话,撩起眼皮看了闻妃一眼,对电话说:“不用了,闻妃已经帮我想办法借到了。”   挂了电话,林绵朝她递去眼神,淡声问:“你这么快就拿回来了?”   总共才不过五分钟吧。   闻妃将礼服放下,又将首饰盒放到林绵桌子上,拍了拍:“我当然没这么快,你家老公有这么快。”   林绵轻轻蹙眉心,江聿知道她礼服出问题了?   “你刚给谁打电话?”   “黎漾。”   闻妃点头,打开首饰盒,一套设计精巧的钻石饰品,光彩夺目,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林绵拿手机拨给江聿,电话响了好几声也没人接,就在快要挂断时,那边传来慵懒嗓音:“老婆?”   “礼服和珠宝收到了吗?”   林绵还不适应江聿正儿八经叫出这个称呼,停顿了一秒钟,“你怎么会知道?”   江聿那边有点吵,估计又是在应酬什么,他换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压低了声音:“黎漾跟喻琛在一起,喻琛不告诉我,你今晚打算怎么办?”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重,江聿缓声又说:“绵绵,以后遇到任何问题,我来想办法。”   “好。谢谢你,Roy。”她说。   晚上,林绵乘坐的车停在红毯一端,车门打开,无数闪光灯对着车门,两条白皙纤细的腿踩着细跟高跟鞋率先踩在地毯上,小巧的脚踝,白皙透亮的的肌肤,瞬间吸引所有人注意。   林绵高跟鞋稳稳地踩在红毯上,裙摆摇曳落地,她清冷如月犹如一尾付副处水面的人鱼,漂亮让人移不开视线。   闪光灯和快门声此起彼伏,同一时间,傅西池和剧组其他人员都来到红毯上,傅西池站在林绵身边,低声夸赞,“今天很美,好特别的礼服。”   人鱼姬元素的礼服,搭配她精致到发丝弧度的卷发,如瀑布一般倾泻在颈背,眼角的一抹珠光,闪着细碎的光芒,就连眼下的两颗小钻,都像是为她而生的。   林绵同《京华客》剧组一同亮相红毯,签名拍照,采访到林绵时,先夸了她这一套造型。   林绵浅笑着感谢了夏早,被主持人提及恋情时,林绵大方承认:“正在交往。”   #林绵人鱼礼服##林绵回应恋爱#瞬间冲上了热搜。   大胆的妆造一改她往日素净清冷的造型,加之无可比拟的面容,一下让人眼前一亮。   [天啦,绵绵我来舔了,太好看了吧!!!!]   [好绝好绝,这腰这腿是真的存在吗?]   [斯哈斯哈,大美人宝贝,今天的造型绝对封神,人鱼本鱼。]   [这个礼服太好看了吧,好独特啊美死了!]   不多时,夏早工作室转发了林绵工作室的照片并且配文:【@夏早工作室:捕捉一只好漂亮的人鱼。】   粉丝这才惊了个大讶,本以为林绵身上这套礼服只是随便一挑,全靠她漂亮衬托,没想到一查了不得,夏早炙手可热的设计师。   她的这套礼服有价无市,她能跟林绵合作,就是强强联合。   人鱼礼服天生属于林绵,独一无二。   艳压群芳。   微博反响良好,林绵坐在休息室内,舒了口气。   闻妃兴奋地翻着微博,林绵的这一波红毯造型,让她粉丝数蹭蹭地涨。   与此同时,《京华客》官方放出第一波花絮,《逐云盛夏》官方正式成立微博,官宣主演名单。   话题#林绵逐云盛夏##林绵傅西池三搭#悄无声息地爬上热搜。   傅西池点赞了《逐云盛夏》的微博,又为官宣添了一把火。   祁阮那边都气疯了,恶狠狠地瞪着手机:“她怎么能借到夏早的礼服。”   祁阮回头质问经纪人:“你怎么不给我借夏早的礼服?现在她把我压得死死的了。”   果然,祁阮的热搜被压得死死的,费心借来的礼服,没有起到任何效果,风头全在林绵身上。   经纪人暗暗抹汗。   坐了会儿,林绵听见场外一阵骚动,紧接着有不少尖叫声,想必有当红团体抵达。   “绵绵,你猜谁来了。”闻妃凑到林绵耳朵边,低语。   闻妃手机上的直播递给林绵看,红毯彼端停了一辆黑色轿车,只是车内的还是人还没出来。   估计是等同伴。   几分钟后,并无其他车辆驶来,车门缓缓打开,镜头切近,一张完美刀削斧凿般的每天晚上会贴在她枕边的脸赫然出现。   江聿身量颀长,宽肩窄腰,一身黑色斜襟西装,又帅又有几分玩世不恭的痞气,银白色胸针衬得气质矜贵端方,浅色眼眸让他身上又多了几分疏离感。   他单手插兜,跟媒体打了个照面,从容不迫地踩过红地毯,去到接受采访的那一端,低身礼貌地接过笔,在签名板上龙飞凤舞写下名字。   主持人请他留步,先是给大家介绍江聿是星盛娱乐的新任总裁,现场反响不小,就连弹幕都疯了。   [啊啊啊啊,总裁啊啊啊,他好帅,我好爱]   [总裁啊,性别不要卡死。]   [江总我可以,快开飞机来接我。]   下一秒,主持人笑着问江聿:“请问江总今晚怎么没有邀请女伴出席活动呢?”   江聿从容,好听的嗓音稍显清朗:“我太太会看直播,怕她误会。”   就连主持人都愣了一下,没想到江聿已婚,她笑着问:“方便透露一下,江总的太太是什么样的人吗?”   江聿思索两秒,嘴角弯出浅浅弧度,目光不自觉变得柔和,“特别可爱,特别迷人,我永远为她着迷。”   情话信手拈来,主持人露出艳羡的感叹。   [天啦,怎么又是英年早婚www感觉他好爱老婆]   [月老,你不要搞差别待遇,你看看我]   [好像知道被江总深爱的女人什么样啊!]   林绵望着这些飞快闪过的弹幕,情绪忽然有些复杂,画面很快切走,江聿也消失在荧幕中。   这会儿估计被迎去休息室了,外面的热闹仍在继续,林绵把手机还给闻妃。   闻妃笑着问林绵:“小江总好会啊,你有没有感动。”   林绵抿唇笑了笑。   酒会正式开始,江聿被人簇拥着,星盛娱乐未来的继承人自然俘获不少人的视线。   他站在人群中,挺拔出众,矜贵浑然天成,身边的人都成了陪衬。   而他矜冷自持,本来就是让人上瘾的诱惑力。   林绵站得有些累了,绕出会场,倚在长廊四处看,忽地被握住手腕,她来不及说话,就被江聿拥着拉到暗处。   四周很黑,若是有人经过,也很难发现这个角落,他双臂拢着她,完全将她置于高大的怀抱之内。   “江太太,今天很漂亮。”   “江先生,你也一样,比昨天还帅气。”   两人对视一笑,林绵牵唇,“你要参加这个活动,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江聿若有所思,身上海洋水和焚香的香水气息环绕过来,冲淡了酒会上的酒气。   让人觉着舒服,放松。   江聿薄唇微动,气息很低,也很蛊人:“有种预感——”   “嗯?”   他贴在耳边热语:“今晚特别适合接你回家。” 第49章 心跳陷阱   林绵被热气碰到了耳朵, 她一转头鼻尖碰到他的脸颊,稍微愣了一秒钟,随即弯唇, 凑到他唇角轻轻碰一下。   江聿垂眼, 害怕过路的人听见动静,声音压得很低,勾着一抹玩味:“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林绵仰头,很轻地眨眼, 心思活泛, 很快反应过来,“谢谢你帮我解围。”   江聿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漫不经心地嗓音从喉咙里滚出来, “解围的谢礼晚上回家找你讨。”   “涂口红了?”   林绵提醒他:“不能接吻。”   江聿轻笑, “谁说要吻你了,江太太你最近是不是太主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拢着有些热,林绵脸颊浮现一抹浅浅的红色,江聿指节在她脸上蹭了下,“没喝酒吧?”   林绵摇头,她的酒水让闻妃早换成了饮品。   江聿点点头,叮嘱道:“不管谁给的酒都不能喝。”   这点林绵现在很清楚,之前吃过亏, 她和闻妃就很注意, “我知道。”   江聿指腹在她手腕上轻轻地磨, “不想应酬。”   他身份特殊,今晚又是第一次公开亮相, 想要恭维拉拢他的人不在少数, 多的是人来溜须拍马。   林绵替他理了理衬衫, 指尖拨正胸针:“快去吧。少喝酒。”   江聿勾唇笑了下,捏捏她手腕,揶揄:“你现在倒有几分江太太的样子。”   林绵让他不要开玩笑了,恰巧这时有人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低声议论——   “小江总去哪里了?”   “刚还看到在这儿呢,该不会看上哪个小明星去找撩了吧?”   “人家都结婚了。”   “结婚了怎么了,你以为上男人有几个不……”   这些话轻飘飘传到林绵耳朵里,下一秒她被轻轻抱住,温热的掌心覆在耳朵上,隔绝了议论声。   头顶落下一道声线:“我不是说得那样。”   林绵埋在他怀里,鼻息嗅着浅淡的香水,半开玩笑:“小江总现在可不是搂着小明星吗?”   “你是小明星吗?”   那行人走远,江聿放开林绵,准备转身离开。林绵倚靠墙壁上,侧过半张小脸,静静看着他往外走。   几步之后,江聿忽然转身折返,单手揽住她的肩膀,低声说:“再回来确认一件事情。”   林绵眨了眨眼睛,“什么?”   江聿低头,薄唇在她唇上轻轻碾过,毫无顾忌,直起身,“你是我老婆。”   借着微弱的光线,林绵心神颤了颤,伸手指替他抹去蹭到的一点口红,催促他快些离开。   清淡的香气飘远,林绵靠在墙壁上,后脑勺抵在冰凉的墙面,狂乱的心跳久久不能平复。   一道高跟鞋声音由远及近,闻妃走出去几步,又猛地退回来,惊讶道:“绵绵,你怎么躲这儿呢。”   昏暗的光线照不到她的脸上,眼睫微垂,薄唇轻轻抿着,像是在走神,就算是这样,那张脸还是美得让人窒息。   林绵直起身,朝闻妃走出来,薄唇轻牵,“我出来透口气。”   闻妃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两秒,把她拉到灯光下,从包里取出口红,旋开盖子抬起她的下巴,“小江总来找你了?”   闻妃发现了她口红淡了,自然也就猜到了,林绵“嗯”了一声。   “啧,小江总这样的黏人老公哪里找?”   闻妃动作很快地替林绵补好口红,又帮她拨了拨头发,低声叮嘱:“今天来的人多,你们两口子注意点,别露馅。”   林绵淡淡应了一声:“好。”   闻妃收起口红,“Sily在找你,待会儿带你见个节目制作人。”   闻妃的行动力很强,说是带她见人,很快就通过Sliy牵线搭桥认识了她口中的那个王牌节目制作人。   对方制作了好几档火爆夏天的综艺,有口皆碑那种,不少明星想着上他的综艺。   闻妃早就听说祁阮那边在操作了,祁阮虽说资源咖,但总归都是星盛旗下的艺人,闻妃觉着输人不能输阵。   闻妃领着林绵跟制作人寒暄,制作人是知道的林绵的,一开口就夸她的《潮生》拍的不错。   林绵唇角悬着浅浅笑意,听着闻妃跟对方客套。   “王叔。”一道嗓音从背后传来。   林绵侧头,刚好跟江聿的视线撞了个满怀,她假装不经意,别开视线看向别处。   林绵总给人一种很清冷,靠不近的感觉,偏巧就是这种感觉,让她在觥筹交错的名利场,像一抹绝世独立的颜色。   身上那种格格不入的疏离感,破碎感,很特别。   她今晚红毯的效应也是好的。   制作人挺欣赏林绵,但再好,星盛还有个祁阮呢,更何况祁阮有江玦庇护着,资源影响力都更好。   闻妃有意无意想要表达攀上综艺,制作人模棱两可的笑了笑。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着聊斋,谁也不应许,但是谁也不得罪。   制作人转头跟江聿攀谈,态度明显热络一些,“小聿,有没有想过来参加综艺啊,你的外形很出色,女粉丝会很喜欢。”   今晚江聿走红毯后话题度大家有目共睹。   江聿薄唇微微勾着,溢出浅笑,“王叔你真是高看我了。这种机会,还是留给我公司的员工。”   制作人这种人精,怎么会没听出江聿话里话外的暗示他要捧林绵,制作人话锋一转,“林小姐之前没参加过综艺吧?”   林绵摇头:“没有。”   闻妃补充她一直边读书边拍戏,没接过综艺,现在时间充裕了想要多种尝试。   制作人点点头,他说:“小聿,祁阮也是你们星盛的吧,她的经纪人也找过我。”   江聿面不改色点点头,他知道制作人什么意思,轻抬唇角:“王叔,综艺也不止一档对吧?”   制作人跟他对视一眼,低头抿了口酒,很快说:“小聿,你真的不参加?”   江聿举起酒杯跟制作人碰了一下,“林小姐也不希望跟老板一起工作吧?”   林绵清浅的眼眸眨了眨,薄唇抿着没说话。   制作人没想到江聿三言两语就把他绕进去了,不由得失笑,“我这个节目最近还差一环节没谈好呢。”   江聿单手插兜,手执着酒杯,慢吞吞送到唇边抿了一口,他轻描淡写道:“王叔还差的东西,我晚点让秘书送来。”   “我要的——”他拖着强调慢悠悠说:“王叔也会给吧?”   王叔一听大喜,顿时眉开眼笑,主动去跟他碰杯,“那是自然。”   有了江聿保驾护航,后面的话自然聊得轻松很多,但林绵却没有多兴奋,表情淡淡的,眉宇间染上一层疲态。   目光无目的扫动,忽然与不远处的祁阮碰上,林绵颔首打招呼,祁阮今天也漂亮,身着高定礼服,美得明艳张扬。   祁阮远远地瞪了一眼林绵,不知道经纪人在耳边说了什么,她拎着裙摆快步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放下裙摆,一副乖巧的样子看着来人。   是江玦。   林绵下意识转身避开,可没想到祁阮迎接他的同时,他的目光越过众人刚好落在她身上。   这下躲也躲不掉,迎着他深沉的目光,稍微颔首打招呼。   江玦同时也点点头,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关注着祁阮,不知道祁阮说了什么,手指在祁阮的头发上拨了一下。   祁阮红唇随即扬起灿烂笑容。   林绵拽了拽闻妃的衣角,提醒她江玦来了,她想去休息室待会儿。   闻妃“哇哦”了一声,贴在她耳边问:“修罗场。”   什么修罗场啊!   林绵只觉着尴尬,想快点远离这个地方,她挽住闻妃的胳膊,低声说:不许提。”   闻妃幸灾乐祸道:“绵绵,江玦过来了。”   林绵睫毛颤了颤,撩起眼皮,轻轻蹙眉,视线内江玦骨节分明的手指执着酒杯,缓慢朝她走来。   林绵表情淡淡的,跟来到跟前的男人打招呼,“江总。”   江玦薄唇悬着一点笑意,沉稳又矜贵,藏在金丝眼睛后面的眼睛深邃又平静。   较上次见面,他身上那股运筹帷幄的强势越发的显露,好像儒雅并不是他真实的样子,而身居高位的压迫感才是。   “林绵,好久不见了。”他状似闲谈,丝毫不提上次的事情,这让林绵舒坦了不少。   “上次那个话剧最后去看了吗?”他的话题跳跃性很强,总有种引导之势。   林绵思索了两秒,应了一句:“看了。”   她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还是补充道:“和江聿一起看的。”   江玦薄唇牵出笑意,只是笑得没什么温度,哂笑:“一个电影都看不完,他还有耐心看这个?”   江玦倒是很了解江聿,林绵嗓音淡淡的:“他半途也睡觉了。”   江玦表情很淡,平静无波的眼里难以分辨喜怒。   他只是点点头。   江聿端着酒杯过来,站在林绵身侧,距离她稍微近一点但也不至于过于亲近的位置,“哥。”   兄弟俩轻轻碰了杯,江聿垂眸抿了一口酒,在外人看来兄弟俩和谐关系好,实则暗流涌动。   “老婆,你们在聊什么?”江聿用低得三个人能听见的嗓音,状似随意地问。   江玦深深看了江聿一眼,很快垂下眼眸,恢复自然一片平静。   祁阮拎着裙边过来,在江玦身侧站定,自来熟地搭话。   有了祁阮转注意力,林绵对江玦礼貌道:“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两位男士绅士地为她让路,林绵放下酒杯,快步朝外走去,室外的新鲜空气让她长舒一口气。   方才压抑的气氛快将心脏压爆了。   拨开水龙头,林绵掬了一碰冷水浇在手上,抽了纸擦了手,才发觉脚后跟有些痛。   新的高跟鞋不是很合脚,她坚持了一晚上,脚踝酸软发痛,感觉快要站不住了。   对着镜子深吸了一口气,林绵踩着高跟鞋往外走,没想到绕过一个回廊,碰见江聿站在不远处。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什么,林绵走进了才发现他在看她的红毯视频,察觉到她的靠近,江聿侧过身,第一时间收起手机。   “这儿有个后花园,想不想出去转转?”   林绵摇摇头,“不去了,高跟鞋不舒服。”   江聿垂眸看了一眼,眉心蹙了起来,漂亮的高跟鞋跟又细又高,林绵一整晚踩着高跟鞋走来走去,脚背都有点微微泛红。   江聿脸色微沉,弯腰将她腾空抱起。   林绵吓一跳,抱住他肩膀,稍显惊慌地提醒他:“你放我下来,万一有人来。”   江聿垂眸,穿过回廊,从另外一道门去往停车场,漫不经心地扯唇:“你藏起来,他们就看不见了。”   这要怎么藏啊?   能藏住脸还能藏住衣服吗?   鱼尾裙摆缠在黑色西裤上,浅淡的颜色与西裤深沉黑色碰撞出旖旎的张力,光是看这一幕,都叫人想入非非。   林绵埋在他胸前,心绪复杂地想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一路上都没碰见任何人。   酒会还在继续,停车场空荡荡的。   江聿将她放到后座侧坐着,裙摆撩大腿,两条细白的腿垂在车门处,钻石面的高跟鞋被顶头的路灯照出细碎的薄光。   宛如坐在礁石上的人鱼公主。   江聿单手解开衣袖,拉高了一些,俯身托着她的脚,动作熟练地摘下高跟鞋。   细白的脚趾泛着淡淡的粉色,小巧又精致,雪白脚背两侧印着两道浅痕,是鞋子不合脚造成,脚后跟就比较可怜,红得厉害。   “没破皮。”江聿细心检查了一下。   林绵取来湿纸巾递给他,拉着他手指帮他一根根细心擦拭,低着头,卷发散下来,穿插在他的指缝里。   勾勾缠缠,让人心痒难耐。   林绵细致得帮他擦完手指,江聿自然地接过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   他一手扶着车门,低身凑过来,在她脸颊边亲了亲,低声蛊惑:“回家吧。”   “酒会还没结束。”   江聿含糊低声:“不重要。”   江聿叫来司机,同时拎着林绵的高跟鞋扔到后备箱。   司机开得很快。   林绵有些累了,给闻妃和Sily发了消息,靠在舒服的座椅上,眼皮沉沉地落下,一觉睡醒,她被换到了家里的大床上。   漂亮的礼服还没换下,在身下估计会压得皱巴巴的,林绵支起身,江聿刚好推门进来。   脱了斜襟外套,只穿一件白色衬衫,袖口解开挽至手肘,露出一截手臂,他的五官越发明朗深邃,褪去少年气,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他将温水送到林绵唇边,示意她张嘴:“喝口水。”   林绵有些怔,机械性地听着他指挥,吞了一点水,慢悠悠咽下去。   他转身放下水杯,摘下腕表放在床头柜,然后单膝压在床上,俯身将她一点点拢在身下。   林绵仰面看着他,轻轻拽着被他膝盖压住的礼服,心跳很快,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声抱怨:“礼服皱了。”   江聿扶住她的腰,隔着层层布料,掌心滚烫的温度渗透她的肌肤,好听的嗓音徐徐:“皱了就皱了。”   这是什么话!   这件礼服是借来,本来礼服清洗就很难,要是弄皱了,她怎么还给夏早。   林绵双手抵着他胸膛,推着他起身,“真的皱了。”   她坐起来,下一秒就被他按回柔软的被子里,潮湿的吻落在颈侧,声音飘进耳朵里:“本来就是给你设计的,别说皱了,就算撕了都行。”   林绵呼吸一滞,眨了眨眼睛,定了定神,“你说清楚。”   江聿不肯,尾音被碾碎在唇齿间。   江聿倒是手下留情,没有撕礼服,但让她穿着礼服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林绵陷在他怀里,脸颊贴在他随着呼吸起伏的胸口,垂眸看着地揉在床尾的礼服,陷入沉思。   江聿掐着她下巴,抬起来跟他对视,“怎么了?累了?”   林绵动了动酸软的手指,戳了戳他腹肌,硬邦邦的呈块状,躺下时尚且明显,更别提他运动的时候,垒块分明,凶悍诱人。   她每次都喜欢用手去摸,腹肌的触感,太好了。   “礼服到底怎么回事儿?”之前她问了一半,就被他强行扰乱思路,后来她穿着礼服贴在落地窗上时,看着窗外华灯璀璨,脑子是乱的,呼吸也是乱的。   “夏早是我学妹。”江聿缓声道,“本来就是让她为你设计的。”   林绵心神剧颤,呼吸停滞了几秒钟,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很乱,一个都捕捉不住。   是这样吗?   所以夏早这件礼服才无论多少钱也不外借?   这是她的礼服?   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礼服?   这种感觉就像颁奖时屏幕上滚动入围者名单,当主持人念出她名字那一瞬,变得好不真实。   呼吸不真实。   触碰也不真实。   “我怀疑你让她设计这件礼服,就没想正经的事情。”   所以才会让她穿着礼服做那样的事情。   光是想想,都觉着暴殄天物。   但谁让他是江聿呢!   林绵突然想到那些为难闻妃的品牌方,心里有被爽到。   林绵眉梢染上浅浅笑意,如三月初春江南的桃花笼着一层淡淡水雾,她抻着手臂起身去吻江聿。   但亲吻是真实的。   “Roy,你怎么这么好?”   江聿扶着她肩膀,眸光变得幽深,眼里火苗重燃,团簇,呼吸变得很重。   “知道我这么好,那我这颗药起作用了吗?” 第50章 心跳陷阱   林绵进组前最后一个懒床日是被闻妃强行叫醒的。   她又又又上热搜了。   虽然这次的位置不靠前, 但在她粉丝之间传播度高。   自从前一晚酒会穿着夏早设计的礼服,惊艳亮相,紧接着《逐云盛夏》官宣, 林绵对上热搜这件事情习以为常。   她偏头看了一眼, 江聿已经起床,估计是晨跑去了。   她拥被坐起来,揉了揉酸慰的额头,闭着眼睛, 含糊不清问:“今天又是为了什么啊?”   闻妃不至于为了昨天的事情这么早吵她吧。   “你看看这张照片。你俩昨晚又被拍了。”闻妃一副幸灾乐祸, 压根没有半点经纪人该着急的样子。   她是巴不得林绵和江聿官宣,这样她还用低三下四去跟大佬们说话吗, 只可惜她家的小祖宗, 要跟小江总玩地下恋。   闻妃将照片发给林绵, 并且评价:“拍得还挺唯美的,你要不问问小江总要不要把这组买回来收藏?”   林绵比闻妃紧张,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她指尖点开照片,定神看了几秒钟,兀自松了口气。   照片上林绵坐在后坐,垂着头看着身前半蹲的男人,男人露出一截手臂,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她的脚踝, 另一只手握着刚脱下的高跟鞋。   画面朦胧唯美, 而且江聿身旁的路灯,照下头一束强光线, 刚好将他的背影虚化成一团高曝光的光晕, 氛围感瞬间拉满。   这是什么人间童话!   简直人间绝配。   男人的背影身形透露不了有用信息, 唯独他手腕上那只手表,成了粉丝热议的重点。   [靠,绵绵老公的手也太好看了吧。]   [谁认识这手表什么牌子,看起来好贵的亚子]   [我度了,是查不到的牌子]   [嗐!路灯还是不懂事,让我看一眼女婿怎么了?]   林绵将照片保存到了相册,才慢条斯理地对闻妃说:“没有人认出是江聿吧?”   闻妃调侃道:“没有。得给那团光加点钱,不然你俩就原地官宣了。”   林绵没闻妃那么坦然,她抿唇,“要管吗?”   闻妃懒洋洋地回应:“不用吧。我给你转发了《逐云盛夏》的官博。”   “起床了吗,收拾一下,待会儿我去接你。”闻妃说。   林绵掀开被子,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起身抻了个懒腰,细软的丝绸睡袍,松松垮垮,滑到手臂慵懒地堆着,露出颈背大片肌肤,蝴蝶骨一枚暗色吻痕极为显眼。   江聿推开卧室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副美景。   他抱着双臂倚在门边,漫不经心地欣赏美人打电话,目光一寸寸将她描绘个遍。   他下意识摸向肩胛骨,她后背红痕像缩小版的干枯玫瑰。   这也算情侣款吧。   林绵一转身,看见江聿立在门边,牵了牵唇角:“待会儿闻妃接我去趟寺庙,你要去吗?”   江聿起身,抓着汗湿的T恤衣领,弓背脱下来拎在手里,胸腹的肌肉上覆着一层薄汗,看起来修劲有力。   肩颈的汗液迅速在胸前汇聚,往下蜿蜒,一直一直,经过沟壑不平的田地,没入黑色的布料里。   他见林绵盯着他,轻佻一笑,“去求子吗?”   林绵一时没反应过来,“求什么子?”   目光意味深长地扫了她的小腹,江聿勾着唇角:“也不是不可以。”   林绵立马反应过来,她水眸瞪着他,裹紧了睡袍,没好气地说:“你别胡说。”   半个小时后,闻妃开着车,驶入前往云禧寺的道路。   《逐云盛夏》没有开机仪式,曲导也不讲究这个,但闻妃信,所以就算没有开机仪式,她也要拉着林绵去云禧寺拜拜。   林绵手支着头,捂着嘴唇打第四个呵欠时,闻妃没忍住调笑:“小江总昨晚是有多兴奋,把你困成这样?”   林绵给她递去一个眼神,“跟他没关系,我失眠。”   “该不会是要进组了紧张吧?”   “不是。”   林绵情绪不太高,闻妃以为她是真困了,就没在问她,让她把座椅打下来睡会儿。   林绵半躺在座椅上,刷着手机,忽然刷到一条跟自己有关的,眸光颤了颤。   这条只是艾特她的微博,但还没到上热搜那种。   [@SSVY: 两张夏早人鱼礼服设计对比图。本人有两点质疑:第一,夏早的礼服和林绵身上穿得这件在领口稍有不同,夏早这件领口明显偏V,林绵这件明显偏平,她穿得是不是仿品?第二,据我所知夏早的人鱼礼服扔在国外展出。到底是谁在说谎?]   林绵觉着无语,手指往下滑了几行,憋着一口气怎么也散不了,她又划回来,漂亮干净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   [@林绵V:我、的、礼、服//@SSVY]   四个简简单单的字,字大家都认识,但合起来就不懂什么意思了。   被同样艾特的@夏早工作室,几乎同一时间现身,回应这位网友的无理质疑。   [@夏早工作室:人鱼礼服是为林绵小姐量身定制的,至于为什么两件领口略有调整,是因为林绵小姐的爱人所托。]   “爱人”这两个字足以震惊众人。   同时夏早工作室晒出两张礼服的成品图,而领口稍平的这件内衬上有个手工刻字“绵”,并且在领口采用的是真钻镶嵌。   这条微博不光让吃瓜群众震惊,就连林绵也愣了,她不知道江聿在人鱼礼服下了那么多功夫。   要是知道,她昨晚说什么也不同意穿着裙子闹了。   @SSVY这个人被连翻怼了一通后,彻底神隐,林绵翻着微博,粉丝都在狂欢。   [天啦,这是位什么大佬啊,www狗仔出来干活了]   [属实是顶级大佬了,求问什么时候结婚?]   [太宠了吧,甜死我了,羡慕的眼泪从嘴巴里流出来]   堵在胸口的那股气终于顺出去了,前所未有的爽快。   闻妃气哼哼地说:“我就说这趟云禧寺必须去,不光去晦气,还能踩小人。”   *   林绵礼服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连喻琛这种不关心八卦的人都知道了。   喻琛笑着陷在沙发里,揶揄:“小江总,你真骚得让我刮目相看。”   他想到江聿会给林绵定制各种各样的礼服,但没想到江聿会在礼服里面刻她的名字。   江聿深知他狗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表情淡淡的不搭理,捧着手机发微博。   “江聿,你是不是从小有个公主梦啊?”   “什么意思?”   “总想把老婆当芭比娃娃养。”   江聿掀起眼眸扫他,薄唇溢出哂笑,“你这么闲,洛行年没找黎漾了?”   谈洛行年喻琛脸色瞬间变了,他咬着牙说:“那家伙真他妈的,他明知道黎漾是我的……”   后半句忽然收了声。   江聿扬眉去看他,漫不经心地调侃:“她是你什么?我怎么记得黎漾跟你没什么关系啊?”   他这话直击喻琛命门,这也是他跟黎漾吵架的症结。   “你说她喜欢小弟弟就算了。”喻琛愤愤不平,“洛行年什么人啊,她都想去啃一口。”   江聿听了发笑,薄唇抬起弧度,却不客气:“喻总这块硬骨头还不是被她啃了。”   喻琛脸色发黑,端起酒杯仰头灌下,重重地将被子放回桌面。   他见江聿一直在发消息,心里堵得慌,拿手机点开黎漾的对话框,他们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上周。   他问黎漾要不要去他家,黎漾冷淡地回复:大姨妈。   喻琛眉心蹙着,挣扎了几秒钟,手机忽然被江聿抽走。   “喻总,能屈能伸才是男人。想找黎漾,就联系呗。“江聿擅自做主帮他打下三个字,问他发不发。   喻琛:【在干吗?】   喻琛拉不下面子,但又忍受不了他们冷战,他更担心洛行年趁虚而入,几番挣扎,眼睛一闭,低身说:“发吧。”   江聿指尖点下发送,几秒后,嗤笑一声:“哦豁!”   这次吵架怕是严重了。   屏幕上一个红红的感叹号。   他的消息被拒收了。   喻琛沉着脸,磨着牙,几秒后,捞起外套手机起身,气愤离开。   *   林绵这次要去剧组待三个月。   曲导对这部戏的要求极高,需要演员全感情投入,明确跟林绵和傅西池沟通过,为了培养CP感,拍摄期间尽量少于其他异性接触,更重要的是——禁欲。   江聿得知,脸色垮了一下午,默不作声生闷气。   邵悦帮忙收拾要带行李,经过客厅时,意识到低气压,溜进衣帽间,悄悄问林绵:“绵绵姐,姐夫在不高兴吗?”   林绵开玩笑:“男人心海底针。”   她当然不可能告诉邵悦,江聿是因为得知曲导要求她禁欲不高兴的。   邵悦按照林绵的穿搭习惯,一套套配好装进同一个密封袋,然后贴上照片方便拿取。   林绵抱了几套睡衣过来,邵悦从中挑出一件黑色衬衫,看起来像是江聿的,她弯着唇:“绵绵姐,你要带上这件吗?”   林绵一把夺过来,随意往衣架上放,“拿错了。”   她脑子里浮现江聿上次穿这件衬衣的样子,那点画面挥之不去。   邵悦将睡衣睡裙分类放好,基本上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赶紧开溜。   江聿陷在沙发里,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林绵趿着拖鞋,来到她身边坐下,今天穿了一套米色家居服,头发用抓夹固定,露出长颈和锁骨,她很瘦,穿这种风格的衣服,显得清冷又温柔。   刚要开口,手机响了。   是黎漾打来的。   “绵绵,出不出来玩?”黎漾的声音从手机倾泻,江聿缓缓抬起眼眸看他。   眼神幽深,浅色的眼眸具有与生俱来的诱惑力,他直视林绵的时候,总会让她想起初遇那天,他也是用这种眼神看她。   也是用这种眼神将她俘获。   “不了吧。”林绵下意识回绝。   “你能有什么事情啊,我过去接你。”黎漾说。   林绵立刻阻止,“漾漾,我今晚要陪江聿。”   对方沉默了几秒,也许将她骂了个遍,气哼哼指责:“你见色忘友。”   电话还没挂,江聿就倾身将她扑在沙发上,她侧抬着眼眸看他,他眼底亮着一层精锐的光,她手掌抵在他胸口,躲避他的靠近。   “漾漾,对不起。”   黎漾也没真生气,她说:“我原谅你了,去陪小江总吧。”   电话刚挂,手机被江聿抽走,随意丢到一旁,他勾着散漫的语调:“你打算怎么陪我啊?”   林绵干脆躺平,动了动嘴角:“你想怎么陪?”   江聿低头来吻她,林绵手捧住他的脸,抿唇没忍住笑:“曲导说要……”   江聿眸色倏地暗淡下去,低声骂道:“什么狗屁规矩!”   要是曲导听见江聿骂他,他会不会气得吹胡子瞪眼。   嘴里骂着曲导,但江聿还是尊重林绵的意愿,只是静静抱着,什么也没做。   难得享受这种温情时刻。   林绵提议找部电影看,江聿翻身倚在沙发上,没发表任何意见,支着头漫不经心地盯着屏幕。   林绵翻来翻去,翻到一个近两年的青春题材的英国爱情电影。   林绵按下播放,坐回江聿身边,半个后背靠在他胸膛里,抱着膝盖看得入神,忽然江聿掐住她下巴,指腹在下巴轻蹭,磨着牙道:“老婆,你是不是故意的,在我禁食期间挑一部尺度这么大的?”   林绵望进他眼睛里,深邃如漩涡,吸附着人往下沉。   不知道怎么的,林绵心弦被拨弄了一下,有点恐慌油然而生。   电影进行到暧昧部分,主角在训练室的长凳上做一些事情,音乐变得旖旎。   林绵指尖触碰到遥控器,影音声戛然而止,她按掉了电视。   江聿顿了一下,林绵仰头,特别认真地说:“不想看了。”   江聿收手,林绵往他怀里靠,拉着他手指,低声提议:“Roy,我们出去走走吧。”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外面没多少人了。   江聿饶有兴趣看她:“真想去?”   林绵点头。   两个人从便利店出来时,林绵还是感觉到不可思议,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刚刚售货员都快认出她来了。   售货员问林绵是不是演员时,江聿将帽子扣她头上,漫不经心地一笑:“你认错了。”   林绵点点头,随便拿了盒口香糖结了账,就快步离开。   她双手伏在栏杆上,江风送来清爽的湿意,张着嘴微微喘息,侧头去看后背靠在栏杆上的江聿。   眼眸明亮,嘴角悬着笑意,衣领被风吹得立起来了,她忽然像是看到了三年前的江聿。   “Roy。“林绵晃了晃手里的糖,又去看他手里刚买的烟,轻扯嘴角:“我们之前是不是也这样过?”   江聿慢条斯理拆了烟,抽了一支烟夹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他咬着烟,偏头看了林绵一眼,低头拢着打火机,顿时火苗团簇,火星闪烁了几下,不需要吸气,一缕极淡的烟雾从他掌心飘出。   “我带你踩风那晚。”   回忆见缝插针。   某个傍晚伦敦刚下过雨,空气里浸润着潮湿的,他骑着大摩托,将转数拉大,车速快得令人发昏,江聿的衣服被吹得鼓了起来,露出一截劲瘦的腰。   她双手缠紧他的腰,紧贴在他后背上,又害怕又觉着刺激,她前面十几年从没做过这么惊险的刺激的事情,内心都在尖叫。   狂风在耳边呼啸,因为有了头盔的庇护,她根本不担心张牙舞爪的风会刮伤脸颊。   他们一路疾驰,发动机的轰鸣灌满耳朵,势必要跟风声较个高低。   “现在多少转?”林绵大声喊。   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江聿伏在车身,黑色手套箍着手指,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狼。   到了一座不知名大桥上,江聿停下车,长腿支在地上示意林绵到了,他摘掉头盔,往后捋了一把头发,侧过头说:“追到风了吗?”   林绵摘下头盔,露出一双漆黑水润的眼睛,她摊开手指往江聿手心里塞:“抓到了,送给你。”   江聿握拳假装收下,扯唇笑了下:“这是什么风?”   林绵想了两秒,示意江聿靠她近一些,对反照做,她凑过去在江聿脸颊上亲了一口,“林绵——”   江聿眸光轻颤,松了手,将人拉怀里扶着她的腰,凑过来接吻,这一夜风是热的,舌尖也是热的。   过后,林绵想喝酒,江聿靠在栏杆上,蹙着眉说:“在伦敦买酒可不方便。”   林绵没买过,自然也不知道有些店铺需要检查证件,两人出来的匆忙都没带证件。   下一秒,江聿勾着散漫的笑,“不过,我有办法。”   江聿载着她随便找了一记便利店,推开门拿了酒去结账,售货员一直盯着江聿看,要求他提供证件。   他不知道凑到售货员耳边说了句什么,对方不可思议看了他一眼,江聿丢下钱,拿起酒就往外跑。   林绵却有种做贼心虚,被人抓起来的感觉,她被江聿牵着手腕快步狂奔,心脏在跳跃,呼吸很快,快要缓不过来了。   逃命似的,跑到一个无人角落,江聿靠在墙壁上弯腰喘气,林绵连连往后看。   后颈被大掌扣住,她整个人被带到属于江聿气息的怀里,身体紧靠着,唇瓣触碰,舍不得分开,倒真有几分亡命之徒的缠绵。   林绵轻喘着,笑出声,“他会不会追来?”   “不会。”他跑得气息不稳,声音有点颤。   “为什么?”   江聿靠在墙上,笑得散漫,晃了晃手里的酒:“我告诉他,我女朋友生日想喝酒。”   “他要是不信呢?”   江聿将她拉回来,视线下移,落到被他咬出艳丽色泽的唇瓣上,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我已经逗我的女人开心了。”   林绵心脏莫名一颤,有什么东西在膨胀。   “我家里有很多酒,大不了去我家喝。”他声音低低的,蛊惑着人:“喝完了,就留宿一夜。”   说起留宿,林绵问:“今晚怎么办?”   江聿开玩笑:“露宿街头?”   那可真是太疯狂了。   林绵被风送来的一缕清浅的烟草味道呛得回神,她看向江聿,有点不解:“烟什么味道?”   下一秒,江聿唇上便空了。   他的烟落入林绵的细软的手指尖,一点星火闪烁,让他忽然想起她在《逐云盛夏》扮演的那个女主角。   涂得猩红的指甲,白皙的手指,一缕细长飘忽的烟萦绕。   “我接下来的戏,烟好像是很重要的道具。”她举着烟看了看,又送到鼻尖嗅了嗅,并没有江聿身上那点浅浅的味道好闻,“真的能解愁吗?”   她的眼神清冷,迷离,还带着一丝大胆和彷徨,乌黑的眼睫轻轻眨动,她身上突然多了一丝破碎和放逐的感觉。   江聿许久才回过神来,他承认这一瞬间,他的心脏莫名地抖了一下。   他轻而易举地拿过烟,林绵视线恋恋不舍地追逐烟。   江聿悬在唇上抽了一口,扣住林绵的后劲,贴上她的唇瓣将烟一点点度到她唇边,直到她受不了轻咳,他才缓慢退开,用一种稍显凝重的表情看她。   嗓音低而发沉。   “绵绵,答应我这次不要入戏。” 第51章 心跳陷阱   051、   在江边吹了大半夜的风, 晚上回家林绵就有点感冒的迹象。   睡前,江聿督促她喝了一袋感冒药预防。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感冒没防住, 还有点低烧。   林绵顶着被子坐在床上, 裹得严严实实,乖巧如蘑菇。   江聿拿了体温计递给她,弯腰将热水放在床头,坐下伸手去摸她额头, “先量体温再吃药。”   他语调轻缓, 安抚:“我确认了航班时间,吃完药睡一觉, 再送你去机场。”   林绵先是量了体温, 递给江聿, 双手去捧热水,江聿认认真真看刻度。   “低烧,多喝水应该不用吃退烧药。”他督促林绵喝了一杯水,拿着空杯出去。   林绵牵着被子躺下,不一会儿,江聿端着一杯感冒冲剂进来,坐到床前捞她,“喝药了再睡。”   林绵磨蹭了几下, 支起上半身让江聿喂药, 一口一口咽下, 林绵忽然开口:“我还挺喜欢喝感冒冲剂的。”   江聿慢吞吞收回手,抽纸给她擦嘴, 哂笑:“这是什么怪癖。”   林绵当然不认为是怪癖。   “你没喝过感冒冲剂吗?”林绵认真点评:“后味回甘, 真的还挺好喝。”   江聿屈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下, 笑着起身:“我看你是馋糖了。”   哪有人喜欢喝药。   林绵伸手勾住他手指,忽然感觉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那次我感冒了,你真的是去我家找戒指?”   江聿弯了弯唇,态度模棱两可,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林绵重新躺下,拉过被子盖得严实,没开空调,屋子里有些闷热,江聿提前打开了一扇窗,有自然风送进来。   躺了会儿,药劲儿上来的快,眼皮发沉,睫毛轻轻抖着,头往蓬松如云的枕头里埋了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江聿回来时,林绵又睡了,他无声勾了下唇,将外卖送来的大白兔奶糖放到床头柜上。   她醒了就能看见。   闻妃来的时候,林绵刚醒,她脸颊浮现不自然的陀红,睫毛耷拉着,慢条斯理地出来。   江聿放下手机,拉着她手腕来到身边,起身摸摸她的额头,温度不高。   闻妃有些担心,让林绵坐下,“怎么突然就感冒了?”   江聿俯身递来体温计,示意她再量一遍,顺便回复闻妃:“昨晚去大桥上多待了会。”   闻妃看向林绵,那眼神分明在问“你俩确定没在大桥上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林绵假装没看见,捧着水杯喝了几口水,体温计显示体温正常。   江聿紧拧着的眉头舒展,将准备好的药品放进了一个小药箱,交给闻妃携带。   闻妃对江聿简直刮目相看。   因了林绵生病,江聿没让保姆车送,他安排了司机亲自送他们到机场。   一路上林绵都没说话,靠在江聿肩膀上,睡得昏昏沉沉的,江聿其实放心不下。   他几次打开手机软件看票,林绵都让给他抢了,不让他搞特殊,江聿只能作罢。   江聿低头拨了拨她额头的头发,下巴轻轻蹭着她头顶,低声商量:“我送你过去好不好?”   林绵摇头,细软的头发在下巴上磨得心痒。   “不用了,你忘了明天还要开会。”   她可不想被星盛的股东当做妖颜祸国的苏妲己。   江聿直接在她脸上蹭了下,用更低的声音说:“送你去了,搭乘下一趟航班回来。”   林绵抓住他的手指,稍稍仰头,因他坐得端直,她只能看见他的下颌,喉结还有那颗小痣。   手指在喉结上戳了戳,他的喉结快速滚动,在指尖起起伏伏,几秒后她转而去攻击小痣。   江聿摘下她的手指,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拆开包装喂到她嘴里。   奶香瞬间弥漫,浅浅的,甜甜的味道漂浮着。   林绵摊开手心还要糖,江聿将糖纸叠成的一长条套在她手指上圈着,“全球限量,仅此一颗。”   这个做法既幼稚有甜蜜,林绵举起手指,欣赏了几秒,配合地评价:“被我吃掉是不是暴殄天物。”   车子到了机场,停在负一层停车场,闻妃和司机一同下车取行李,给两小两口留了独处空间。   车门刚一关上,江聿就将林绵拢到怀里,温热气息交织,林绵撑在他胸口,提醒他:“我感冒了。”   江聿舔过她唇角,淡淡的奶糖味浓郁,甜丝丝的。手滑到后颈松松地箍着,又像是逗她玩的似的,在唇瓣一下一下地啄。   “要是传染了,正好陪你。”江聿含糊热语。   后来放开始,两人气息都乱了,江聿抽纸替她擦了擦嘴角的口红,“这一秒已经开始想你。”   还有很多话没说,江聿只轻轻抱了一下她。   林绵戴上口罩和帽子,下车随着闻妃往航站楼走,江聿站在车边,很想抽支烟压抑不舍。   他咬着烟,点燃火,抬起视线追随林绵的背影,烟抽得有点凶,舌尖浅淡的奶糖味,被烟草冲淡。   一口烟没换过来,呛得猛地咳嗽,眼底一片通红。   再抬头看去,林绵刚好在电梯上侧头看他,他摘了烟,背过身,舌尖在腮帮上顶了顶,飞快地眨了眨眼睛。   预计她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他才转过身去寻找,穿堂风很大,手里的烟被吹得乱飘,他心烦意乱,直接踩灭了烟,回了车上。   他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淡声吩咐司机去公司。   *   林绵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感冒好了一大半。   这次的拍摄,曲导给大家租了两栋民宿供大家居住,几个主要演员一栋,工作人员一栋。   闻妃安排的司机直接将他们送到目的地,下了车,才发现住宿的地方是个带院子的三层小楼。   闻妃推着行李箱往里走,林绵摘掉口罩,远远看见院子里有人等着了。   “林绵老师。”一个靓丽扎着马尾的女孩远远挥手。   林绵还没看清对方长相,闻妃提醒她:“是林西西,去年选秀出道的女团成员。”   林绵知道林西西是她这个戏的女二号,一个阳光活泼的学生,不过她没关注过女团选秀,所以一时间对不上脸。   林西西人如其名,性格跳脱,有点古灵精怪,人也过分热情。   林绵淡声跟她打招呼,她很快就融入了团体,跟工作人员打成一片。   林绵站定,分发房间的工作人员还没到,林绵走到一旁,拨通江聿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接起来是喻琛在说话。   “林绵,江聿他去洗手间了。”   林绵“嗯”了一声,“你们在外面喝酒?”   喻琛还没开口回答,就被江聿低声训了一句,手机重新回到江聿手里,他走到窗边,“没在外面,在喻琛家。到了?”   林绵点头,问江聿:“你想看看这边吗?”   江聿当然想,他随即挂了电话,拨了视频过去,不远处飘来一句愤愤不平的奚落:“狗情侣。”   江聿当没听见似的,唇角悬着笑,故意炫耀似的晃了下手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喻琛受了打击,陷在沙发里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   林绵从镜头里看到了一点画面,她很浅的笑了下,说话带着鼻音:“喻琛跟黎漾还没好?”   江聿勾唇,奚落的意味很明显,“洛行年铁了心撬墙角,我看挺难的。”   林绵倒是没听黎漾提起洛行年,她抿了抿唇,把手机转过摄像头对着住的地方拍了拍。   江聿蹙着眉心,“就住这个?曲导怎么想的?安全吗?”   大概应该挺安全的。   林绵将摄像头切回来,江聿又关心她感冒的事情,林绵在的地方温差大,她已经套了一件薄外套。   忽地,后背被拍了一下,林绵下意识捂住手机,回头跟林西西碰了个正面。   “林绵姐,你在跟男朋友视频吗?”林西西一副天真热情的样子,乌黑的眼睛里含着笑。   林绵牵唇:“有事吗?”   她不动声色掐了视频,然后按熄手机,手心吓出了一层薄汗。   林西西背着手,笑盈盈地说:“绵绵姐,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情,我有轻微的神经衰弱,睡觉的时候不能有一点声音打扰,所以我能不能拜托你跟我换一下,睡下面这间房。”   说完,她双手合十,鼓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林绵。   林绵对住哪里没多大感觉,但是林西西的话让她觉着莫名疑惑,“工作人员已经安排好了房间?我的房间是在二楼吗?”   林西西说:“没有啊,我猜的。绵绵是前辈,肯定会被安排在二楼。”   这番话虽说没什么,但总让林绵不舒服。   冷风拂过来,林绵拨了下头发,嗓音淡淡的:“你可以跟工作人员反应,兴许他们还没分好房间。”   林西西犯难:“我说的话,他们肯定会认为我抢了绵绵姐的房间。”   林绵默不吭声,叫来工作人员,“请问房间安排好了吗?我什么时候时候能入住。”   工作人员说等其他两位主演到了之后就可以挑房间入住,意思很明显,房间还没定,工作人员这是谁也不想得罪。   林绵告诉林西西:“待会儿,你先选。”   林西西高兴坏了,连连道谢,林绵站着累了,拖开凉椅坐下,十分钟后,傅西池和另外一位演员抵达。   林西西看见傅西池眼睛都亮了,她立刻起身朝他迎过去,“傅前辈,你好,我是林西西。”   傅西池一脸倦色,眼神淡淡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你好。”   林西西愣了几秒,眼睁睁看着傅西池推着行李箱走到林绵身边,拉开椅子坐下。   “几点到的?”傅西池拧开水,灌了一口,闲谈道。   林绵趴在椅子上,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声音也低:“比你早二十分钟。”   傅西池说:“这个地方很难找。”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你感冒了?”   林绵点点头,“早上有点发烧。”   傅西池起身,扶着行李箱说:“那还在外面吹风,你怕感冒不会好?”   经他大声宣扬,工作人员走过来,傅西池拧眉:“什么时候能进去,林绵老师病着呢,就让她在外面吹凉风?”   工作人员不了解这一点,吓得脸色稍变,“抱歉抱歉,我不知道林老师生病了。”   林绵低声说:“没事,快点分房间吧。”   工作人员大概说了一下,三楼一间阁楼,二楼两件卧室,一楼一间带阳台的主卧,然后大家自己摸钥匙。   林绵让他们先摸,林西西第一个摸到了一楼的房间,脸瞬间垮下来。   另外一个演员摸到了阁楼,高兴坏了。   不出意外,林绵摸到了二楼房间,林西西朝她看过来,林绵也刚好看她,把钥匙交给她,“我们换。”   林西西重新满血复活,她换来钥匙,激动地看向傅西池,“傅前辈,我们住一层楼。”   傅西池依旧反应很淡,对她三翻四次的搭讪也不甚在意。   “你要不要跟我换?”傅西池问林绵,“你们女孩住楼上方便一些。”   林绵摇头,抓着钥匙,淡声道:“我不喜欢爬楼梯。”   工作人员宣布半个小时候吃晚餐,现在各自可以回房间休息半个小时。   林西西高兴地推着行李箱跟在傅西池后面。   林绵和闻妃走在后面,闻妃不解:“你干嘛跟她换钥匙,她这摆明了就是想抢好的卧室。”   林绵没多在意,她淡淡的弯唇,“我要避嫌啊,不住二楼对我来说是好事。”   闻妃“啧”了一声,感慨:“也是,你家小江总醋坛子精。”   林绵不置可否。   晚餐时气氛有些微妙,林西西像颗热情的小火球,负责找话题活跃气氛,除了另外一个演员附和,傅西池胃口缺缺,吃了两口就放筷了,林绵也是,感冒了没什么胃口,几乎没怎么动筷。   接下来几周拍摄都很顺利,林绵简直就是女主何晳本人,长裙长发颓废的脸,一双无欲无求洞空一切的眼眸。   她开着一辆黑色的体型巨大的越野车,驰骋在318国道前往康定,都说七级孤独是一个人看海,她没看海,倒是一个人爬到海螺沟看冰川,登上山顶,雾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然后堵在了二郎山,号称“天堑”的地方,是川藏线第一道咽喉,前路难行,天色渐渐暗下来,气温也骤降。   她裹上羊绒毯子,从车上跳下来,日薄西山,冷风呼呼地刮,她身上的薄毯根本不御寒,直往骨头里钻。   四周又黑又安静,宛如被人抛弃了一般,她脊背陡然发凉,猛地一转身,看到一个男人倚在护栏,手里星火掠过,玄白的烟雾从他唇间溢出。   他手里端着一台大法相机,相机带松垮地缠在白皙的手臂上,何晳转身看向他,闪光很不礼貌的亮起。   何晳蹙了下眉头,那个男人在拍她,而且还开闪光,绝对是故意的。   她裹紧毯子走到男人面前,很不客气地伸手,像神明少女:“相机拿来。”   男人勾着薄笑,手指在相机上拨动,很快调出方才拍的照片,评价道:“你是模特吗?”   视线落到屏幕上,她裹着毯子回头时,眼底闪过一丝茫然恰好被捕捉,空灵又破碎,加之她肌肤偏白,驼色的羊毛毯缠在身上,露出一截白皙手臂,和墨绿色裙摆,真的很像一副画。   “跟你有什么关系。相机给我。”何晳厌恶他,语气冷冰冰。   男人手臂举起来,相机带顺着手臂滑下,他的目光始终定在照片上,像是惊叹捕捉到了这么美的一幕,又像是在感慨漂亮美人很凶,不解风情。   “你为什么跑来康定?”他视线点了点大越野,“很酷。”   何晳彻底不耐烦了,她的烟瘾又犯了,冷冷回他:“我想去死行不行。”   冷风裹着裙摆,她快步回到车里,按亮顶灯找烟,掏出烟塞了一支悬到唇上,降下窗。   男人倚在车边,微弱灯光照亮男人轮廓,眉骨清晰,轮廓分明是一张很漂亮的脸,长在何晳喜欢上的脸。   何晳睨了男人一眼,手支到车窗上,慢条斯理地按燃打火机,烟还没凑过去,手被男人拉着送到了他的唇边。   烟草咝咝啦啦燃烧,在格外安静的环境显得很突兀。   何晳愣了,男人放开她的手,摘下烟扬了一下,“抱歉,借个火。”   被男人握过的肌肤温热,像是渗透到了肌肤里,她支在车窗,忽然伸手扣住男人的后颈,把他拉得往前跄一步。   贴得近,男人瞳孔骤然放大,身体僵住,咬着烟狠狠咽了一下喉咙。   何晳咬着烟,玩味地睨了他一眼,视线从他眼睛滑到唇瓣,低头凑过去,烟头抵着烟头,火星被接了过来,她松开搭在男人后颈的手,红唇间溢出恶意:“我的火不好借。”   男人恍惚的一瞬间,他的相机已经到了何晳手里,她轻车熟路点进相册,找到她的照片。   “别删。”   何晳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按下删除键,然后把相机塞回男人胸口,同时按下升窗键。   男人和黑夜一同被关在窗外。   导演一声“咔——”   四周瞬间亮起灯,如白昼,他们也没在二郎山,只是虚造的一个景。   林绵从车上跳下来,她只穿着墨绿色的裙子,邵悦给她披上外套,低声说:“绵绵姐,你刚刚美哭我了。“   林绵笑笑,伸手揉她脑袋,“就你嘴甜。”   邵悦嘿嘿笑着,打开保温水壶递给她。   曲导过来问她:“这场感觉怎么样?”   曲导深知她之前入戏,所以每次拍完都会过来跟她聊聊感受,林绵淡笑:“还好。就是烟有点呛。”   她虽然没真抽,但是反复拍了好几次,车内蓄积了一股淡淡的烟味。   很奇怪,江聿抽的时候,她会觉着淡淡的味道不难闻,但就是无法忍受江聿不在身边的烟味。   曲导笑笑,“难为你了。”   收了工,林绵回到房间,双手抓着头发随意挽在脑后,手指探到后背拉下拉链,露出漂亮的背部曲线,轻薄的布料随着肌肤滑落到脚边,堆蹙在脚踝处。   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她勾过睡衣换上,然后去浴室洗漱。   一楼卧室,唯一的好处就是有个独立的浴室,浴室里有个只能供一个人躺下的浴缸。   她放了热水,丢了一个星空沐浴球进去,在水里咕噜咕噜冒泡,指尖试了下水温,她跨进浴室,埋进水里。   星空浴球梦幻的颜色,让她有种被星星拥抱的感觉,点开一首Roy歌单的任意一首歌。   她找出前几天黎漾发来的照片,估计是在一起喝酒玩,江聿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他坐在沙发上,倾着身,肩线挺拔平直,手随意搭在膝盖上。   一条细细的链子露在衣服外面,衬得他脖颈白又修长,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样子。   黎漾笑话江聿重回非主流时期,只有林绵知道,那条素链是她的。   放大看了看,她甚至觉着江聿真的很适合带链子。   林绵:【今天NG好几次,找不到感觉,想看你抽烟。】   手机轻微震动了两声。   她缓慢睁开眼,抬起湿淋淋的手指打开手机。   是江聿发来了图片。   等到图片加载出来,林绵手一抖,手机差点掉进浴缸,她坐起身来,好好欣赏他发来的照片。   他身着灰色家居服,站在落地镜前。嘴叼着衣服下摆,露出薄韧的腰线,块垒分明的腹肌,灰色裤子松垮挂在腰上,胯骨若隐若现。   R:【请问能激发主人的灵感了吗?】 第52章 心跳陷阱   灵感什么的是不能激发了, 但某些欲念成功被勾起来。   她还想买个猫耳朵铃铛挂在他脖子上。   或者直接用手丈量。   湿漉漉的指尖点着屏幕拉大图片,放大再放大,照片里的人赏心悦目, 闭上眼睛能感受那种触碰的手感。   年轻的身体, 滚烫又硬邦邦。   果然腹肌才是治愈疲惫的良药。   林绵欣赏了会儿,按下保存图片,然后切回来,江聿悄无声息发来一条消控诉。   R:【只看不回?】   林绵翘了翘嘴角, 她也没有不回复啊, 只不过欣赏的时间够久了一些,她指尖裹着泡泡, 不小心碰到了视频键。   通话就那么拨了过去。   猝不及防地接通, 林绵没准备好, 往浴缸底部滑了一些,下巴快要碰到水面,手臂撑在浴缸边缘举着手机。   慵懒散漫的嗓音响起:“在泡澡?”   “我没来得及回复。”   林绵头发湿了一层,脸上水汽氤氲,猜出在泡澡不难。   下一秒,江聿轻佻道:“美人计在我这儿不管用。”   林绵把手机举高一些,“当然不是。不小心碰到了。”   江聿揶揄:“看了我的照片这么燥啊?”   他越说越没正形,林绵伏在浴缸上, 支着手托着腮, 眨眨眼睛:“你这种照片网上能找一大把。”   “看得着摸不着, 再多又有什么用?”江聿不怒,反而漫不经勾着笑, “你说是不是啊……姐姐?”   “姐姐”两个字被他弱化成了气声, 但散漫的嗓调压低了就是很蛊惑人。   林绵耳根顿时通红一片, 江聿凑近,手指在屏幕上弹了一下,“姐姐,你脸红了。”   要真算起来林绵比他还要小几个月,他喊“姐姐”倒是喊得顺口。   林绵偏过头,把头埋在手臂上,乌黑的眸光动了动,“你泡澡不会脸红吗?”   江聿喉间溢出轻笑,声线低低,仿佛连手机都与他的笑共鸣。   “我泡澡不会。”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不过,看到你会。”   林绵不光脸红,还感觉一股热气从身体里往外涌,指尖都浮起一层薄汗。   “Roy,我要看你抽烟。”林绵眨眨眼,一瞬不瞬盯着屏幕。   “你这又是养成的什么坏习惯?”   嘴上虽说着坏习惯,但江聿还是配合的拿烟盒打火机,他单手抖了根烟放到嘴上,烟盒被随意丢到桌子上,单手按着打火机,偏过头点燃。   画面处于低位,林绵几乎是仰视的角度看他咬烟点烟,动作行云流水,潇洒恣意。   他一直没动手机,林绵就托着腮看着他的线条凌厉的下颌,暗黑的阳台上没开灯,屋内透出的一点光照在他侧脸,喉结微动,一缕烟雾从两片薄唇间缓缓往上飘。   他半眯着眼眸,低睨了一眼林绵,咬着烟嗓音有些含糊,“看这么认真,你该不会在录我?”   林绵开玩笑:“我录了,你会怎样?”   江聿勾唇,肩膀耸了下,表示不知道,又有几分纵容,一副躺平任拍的样子,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亲你一口,再让你多录两段儿。”   林绵望着他倨傲的眉眼,竟然绝这样的夜晚,也很美好。   演戏途中产生的焦虑疲惫怀疑通通被他悄无声息捋平,拂走。   —   林绵在床上躺了会儿,口渴的睡不着。   她掀开薄被,换上家居服,拉开房门。   这会儿大家都回房间休息,客厅和厨房静悄悄的,夜灯发出微弱的光线。   她趿拉着拖鞋,脚步有些轻快,刚走了没几步,似乎听见厨房有人在说话。   脚步忽然顿住,她不是有意偷听。   不用刻意辨认,林西西的声音太有辨识度,就算压低了放软了一下就能听出来。   林绵转身往回走,没走两步,一道刻意压低的男声也从厨房飘出来。   “抱歉,我现在还不打算交女朋友——”   林绵呼吸一滞,同林西西说话的是傅西池。   从他们交谈的短短几句,不难辨认他们在厨房说什么。   林绵放轻了脚步,飘回卧室,动作轻柔地推上门,生怕弄出声响惊扰了厨房那两位。   她靠在门背上,深深唤了两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听见了什么。   很快,门外传来前后上楼梯的脚步声,尽管放得很轻,隔着一扇门,林绵听得一清二楚。   傅西池和林西西一前一后回楼上了。   第二天,林西西依旧是颗发光发热的小太阳。   中午突然起风了,天空乌云密布,风雷卷动,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曲导给通知暂停拍摄,放半天假。   林绵搭乘车回到住所,先洗澡换了一身衣服,拉开房门,一缕咖啡的香味弥漫过来。   她循着味道找过去,傅西池正倚在咖啡机放空。   “喝咖啡吗?”他直起身点了下咖啡机。   “麻烦给我一杯。”   她绕过吧台,去到玻璃窗边坐下等咖啡煮好,视线朝外看了看,不出所料果然下起了大雨,在这边据说很难得下雨。   过了会儿,林西西和工作人员从外面走进来。   视线相触,林西西稍愣,随即挥手示意。   林绵扬起手,回了下。   林西西拉开门,一股裹挟着风雨的水汽钻进来,她收了伞放在门边的黄色的置物桶里,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抬头看了一眼傅西池,悄无声息地挪开上楼。   傅西池跟没事人一样,煮咖啡接咖啡,他就是这样一个把吃喝做到极致的人,接了一杯咖啡,放到吧台示意林绵来端。   “你慢慢喝,我有点事情先回房。”   他说完,端着杯子快步上楼,在楼梯转角,与洗完澡一身清爽的林西西碰了个面。   林西西嗓音恹恹地喊了声:“傅前辈。”   傅西池冷淡应了一声,错开身让她先下楼,而后一秒不停地消失在楼梯口。   林西西微微仰着头,很轻地蹙了下眉头。   一扭头发现林绵盯着她看,她干脆晃到林绵面前坐下,恹恹地往桌子上一趴,“林绵姐。”   林绵怕她被烫,把咖啡转移到空椅子上放着,垂眼看着她:“怎么了?”   林西西这颗小太阳忽然被雨水浇湿,失去了活力,她半张脸埋在手臂里,嗓音有些闷:“昨晚你听见了吧?”   林绵心脏轻轻一颤,她不能否认,“对不起,我出来喝水,不是故意偷听。”   “我知道。”林西西说:“我看到你的影子了。傅前辈没看见。”   “我会保密。”   林西西摇摇头,一只手从桌上滑下去按着心口,“林绵姐,我好难受啊。我是不是太着急了?”   关于喜欢告白这种事情,林绵自己都拿捏不准,她也给不出什么有参考价值的意见。   伸手摸摸他熄灭的小太阳,安慰她:“时间还长,不要着急,慢慢来啊。”   “我喜欢他很久了,你知道吗,我是为了他才参加选秀争取这个角色…”   林西西有些颓废:“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时间长短根本不会改变。”   这番话让林绵心脏猛地跳动。   可能人在低落的时候,就需要找寻一些相似的经历支撑自己。   林西西抬起头,“林绵姐你跟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啊?你们从一开始就喜欢彼此吗?”   林绵抿唇,思索几秒,“我们在伦敦认识的,一开始算不得互相喜欢。”   他们都是带着某种目的接近,单方面的迷恋和欣赏,姑且能当喜欢。但江聿那会儿肯定没有。   “啊?那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谁先告白?”林绵绵眼里重新燃起希望。   林绵弯了弯唇,摇头。   “是不好说吗?还是你们没有告白就在一起了?”   “他告白的。”   林绵回想当时他们自然而然在一起,吃饭做///爱,谁也没听过喜欢,也没提过要一直在一起,后来是江聿表白的,虽然她逃避了,但也是他告白的。   林西西露出羡慕神情,“林绵姐,我好羡慕你。”   林绵端过咖啡抿了一口,曲导来电话了,她示意了一眼,端着咖啡起身回房间。   “曲导?”林绵淡声开口。   “老婆。”江聿懒散的嗓音骤然响起,林绵恍惚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接错电话。   “Roy,你跟曲导在一起?”林绵心跳有点加快。   江聿牵唇,“曲导不让我来探你班,我只好来探望他。”   电话里依稀传来曲导的数落声,江聿笑声很轻,他问:“你要不要过来?”   林绵“嗯”了一声,拿起雨伞出门,刚好碰见从楼上下来的傅西池,他挑了下眉,“这么大的要出去?”   林绵一心想见江聿,忽略了大雨,她撒了谎:“曲导叫我过去说戏,我去下就回。”   傅西池顺手拿伞:“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林绵拒绝道。   傅西池迟疑了一秒钟,忽然扯出一抹笑:“是江聿来了吧?”   林绵抿唇,又听傅西池说:“你的表现太明显了。”   “明显吗?”   傅西池下巴点了点:“欢喜都写在脸上,还不明显吗?”   林绵脑子里一直闪过傅西池的话,直到穿过大雨,撑着伞站在曲导住所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风雨太大了,她的裙摆被浸湿,黏在小腿上,有些冰凉难受。   大门被拉开,屋子里暖烘烘的,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甜腻的奶香味,像是有谁在烤蛋糕。   客厅内无人,林绵把伞竖到墙角,牵了一下裙子,往厨房内看了一眼,低头打开手机。   屏幕上浇了几滴雨,她手指拨开,江聿在几分钟之前发了消息。   R:【来厨房。】   江聿在厨房?   林绵忽然想到他们在高斯嘉家里做点心,于是收起手机,脚步轻盈地去往厨房。   越靠近厨房,奶油烘焙的香味越浓郁,犹如一头扎进了甜腻的海洋,勾得食欲大动。   半开放式的厨房,江聿穿着黑T黑裤站在岛台旁,正弯着腰盯着烤箱内,手上戴着一副宽大的防烫手套。   林绵倚在门框,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屈指在玻璃门上轻叩,姿态慵懒又优雅。   对方听见声音,直起腰转身,快步来到她面前。   双手敞开,将她抱了个满怀,手臂充满力量,将抱起来腾空转了一圈。   林绵按着他肩膀,稳稳落在地上,江聿低身在她唇瓣碰,轻轻咬了一下,很快松开。   林绵只觉着充满甜腻香味空气莫名黏稠,倾注了一方香草糖浆,呼吸的气息都厚重。   一个吻不够热烈,却足够心悸。   她心跳家莫名加速。   “在做什么?”林绵撩起垂落的一缕发丝压到耳后,视线飘到他背后的烤箱。   “蝴蝶酥。”江聿垂眼看着她:“要不要自己做?”   上次做糕点,她揉了面团,也刷了蛋液,林绵没信心做好,江聿取来围裙替她系上,拉着她来到岛台。   他将已经处理好的面团交给林绵,“你随意发挥,我负责教你步骤。”   林绵有样学样,站在岛台后处理面团,细软的手指陷在面团里揉捏挤压,江聿垂眸瞧了会儿,心里突然烧起了一股火,突然后悔让她来处理。   高大的身躯从后贴上来,几乎将她困在岛台和双臂胸膛的一寸天地,低颈嵌在她颈窝,清浅的香水味道顺着呼吸进入鼻息,凝神安息一般抚慰人。   “Roy——”   林绵顿住动作,放下面团,承受着大力的贴,双手撑在岛台上稳住,侧过头去看他,被他冰凉的手指捏住下巴。   林绵缓缓转过身,漂亮的目光瞧着他,视线晃了晃,手指去拨他的衣领。   素链松垮地藏在衣服下,被她细长手指勾出来,淡淡的金色与他脖颈对比鲜明,他这样倨傲张扬的人,戴素链一点也不俗气,反而莫名勾人心尖儿。   她轻轻施力拽着项链,江聿随着她动作前倾,薄唇勾起弧度,略微挑了下眉,“啧,真当狗链啊?”   她的长发滑下来,勾缠在他手臂上,发尾轻轻扫过手臂,又轻又痒。   他伸手勾住一缕发丝,夹在指缝间缠绕摩挲,笑意更浓。   她腰重重抵在岛台,拉着他往下沉,清倦的嗓音被奶油香气浸润得软了几分,“不是么?”   他漫不经心:“主人现在高兴么?”   一簇烟火在胸腔炸开,火苗团簇,蔓延到了两人身上。   视线越来越低,薄唇贴近,试探地触碰又放开,呼吸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谁先主动,舌尖滚烫,勾着一缕香甜。   烤箱“叮——”了一声。   两个人同时分开,林绵伏在他胸口,气息微喘,心跳喧嚣地跳动着。   在随时都可能被其他人发现的厨房,接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光是想,都觉着疯狂。   她撑着岛台从他怀里逃离,假装若无其事地站到一旁,素链露在衣服外来不及收拾。   他重新戴上手套,打开烤箱,香味瞬间扑鼻。   曲导堆着脸从楼上下来,江聿装了一叠蝴蝶酥给他,他心情不错地消失了,晚些时候,江聿把点心分给了其他几个人。   林绵他们这栋房子里,只有傅西池是知道真相的,他默不作声地跟江聿打了个招呼。   其他人真信了曲导的说辞——江聿作为金主来探班的   林西西吃着蝴蝶酥高兴坏了,眼神一个劲儿朝江聿瞄,少女欣赏帅哥的那种星星眼藏不住,她叫江聿:“小江总,你学过做点心吗?好好吃。”   傅西池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   “学过,我老婆喜欢吃点心。”他单手扣着一瓶可乐,慢条斯理在沙发上落座。   他今天穿着休闲,态度散漫亲和,与身边这几个演员无异,陷在沙发上里,听着闲聊,笑容懒倦,偶尔在林绵开口时才搭一两句话。   屋外的雨势转小,屋檐上一串串水珠砸在地面上,溅起连串水花。   江聿往屋外看了一眼,回头就听见林西西提议玩游戏。   林西西视线从傅西池身上扫过,问另外一位男生:“要玩吗?”   男生年纪跟林西西相仿,点点头:“好啊。”   林绵倒无所谓,但江聿表现出兴趣同意参加,他不经意看向林绵,林绵思索两秒回答也要参加。   傅西池在这堆人里面年龄稍大,所以性格沉稳,加之前一天林西西刚跟他告白,表现得冷淡疏离。大家都同意了,傅西池没办法也只能参加。   她起身分发号码牌,“每个人都是固定数字,这个游戏呢叫心跳陷阱,顾名思义,玩得就是心跳,赌得就是敢不敢,我手里这些卡片,有惩罚有奖励,大家全凭运气哦。”   她坐下后,游戏正是开始,游戏很简单,大家喊轮流报数字,是“3”的别倍数就沉默,要是出错的人抽取卡片接受心跳考验。   第一圈有条不紊地报数,江聿懒懒地笑了下,没想到第二圈时,男生出错了,他自愿起立,抽卡。   他屏息凝神,双手祷告了一下,抽了一张卡片,眯着眼翻开卡片,林西西率先看到卡面的文字,噗嗤一声,笑得眼睛弯弯。   “请大声读出你的卡面。”林西西说。   男生哀叹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大声朗读:“此卡针对在场游戏的全员,群发一个200元的红包。”   大家都没想到还有这种惩罚,男生瘪着嘴,调侃第一次玩游戏倒贴钱。   临时建了个群,群发了红包,大家领取了以后,他坐回去开始第二轮,有了第一次损失,他变得小心翼翼。   林绵走了几秒神,她念出了3的倍数还没察觉,大家忽然停下看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出错了。   弯唇淡淡一笑,起身去摸卡,江聿倚在懒人沙发里,目光定在她的身侧,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卡片。   薄薄的一张纸,在他修长的手指尖,都像是充满了魔力似的。   林绵抽到了卡片顿了两秒,念出卡片文字:“和拿到数字6的嘉宾,手拉手对视三分钟。”   林西西和男生起哄,傅西池偷看了一眼自己的卡面,一脸平静,“谁是数字6?”   卡片在江聿指尖转了个圈,他将卡片放在桌上,然后起身,薄唇勾起笑。   他慢条斯理地吐字:“乔.赫伯特说过:观其眼神,知其心机。这个奖励挺意思。”   林西西听见“奖励”两个字愣了愣,随后起哄似的盯着两人。   避免不必要猜测,江聿提议:“就不用牵手了。坐着吧。”   说完,他拉了两把椅子面对面放着,他跟林绵依次落座,林西西倒计时开始,他们彼此看着对方。   江聿玩世不恭地倚着椅子,目光直白坦荡,浅色瞳孔里闪烁着光,还有一些旁人不易察觉的侵略性。   时间刚过十秒,林绵就有些对视不下去,眼神变得虚而飘忽,心跳一点点加快,胸口有点饱胀而紧缩。   他的眼神犹如一汪深沉的海水,汹涌恣意,浮波下又藏匿缱绻深情。   她微微蜷着手指,清冷倦冷的眼神越来越不安,她睫毛眨得很快,不如江聿那边冷静。   从没心跳这么快过,林绵抿着唇,期待着时间再快一些。   直到林西西宣布时间到,她犹如去雨里面泡了一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起身往门外去,站在满是雨滴的屋檐下,仍有雨水吹拂在脸上。   偏高的体温遇到了凉丝丝的雨水,终于冷却。   刚刚,她心脏莫名的发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江聿的对视下,呼之欲出。   是的,她不敢承认。   她差点失控去吻江聿。   江聿出来,将她拉到屋檐下,避开了雨水,语气压低:“跑什么?”   他一靠近,林绵心跳不自觉加快,她挣开手臂,往后退了一步,摇头:“有点热。”   屋内的人看不到情形,他俯身在她耳边擦过,“姐姐——你刚刚暴露了。”   整个人几乎嵌入他的轮廓里,若是这时候有人来一定会觉着他俩抱在一起,靠得很近,他身上淡淡的奶香气变得明显,温热的呼吸编织成一张密网。   周围的风都像是被赶走,她体温逐渐升温。   “什么?”声音很小,也很弱。   她不知道暴露了什么。   但江聿低着头紧锁着她的视线,有什么东西正在入侵,比刚玩对视游戏让她更心慌,想要逃离。   江聿指尖在她眼角轻轻按了一下,眼底有笑意渗出,蛊惑人的嗓音徐徐:“你刚刚对我动心了。” 第53章 心跳陷阱   江聿走后, 林绵按着心脏靠在门上缓了很久。   心跳很快,很喧嚣,可能被一种名叫“江聿”的多巴胺蛊惑。   晚上, 林绵去洗手间洗手, 林西西跟了进来,她倚在门边,压低了声音问:“绵绵姐,我们是不是朋友?”   林绵点点头, 抽纸慢条斯理地擦着指节。   林西西大胆了一些, 她眼睛里亮晶晶的,声音压得更低, 凑近了问:“小江总, 是不是喜欢你啊?”   林绵动作一顿, 湿润的纸巾贴在骨节上,冰凉沁入肌肤,她慌忙摘掉随手丢进垃圾桶。   语气淡淡的:“你怎么会这么觉着?”   林西西往门上轻轻一靠,语气随意,不带任何敌意:“你们对视的时候,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林西西没明说,林绵却知道,那会儿对视超过三分钟后, 江聿的眼神犹如漩涡, 深深吸附着她的心神。   而她早已溃不成军, 虚张声势地坚持着,端倪早已经暴露。   林西西又问:“那你呢?绵绵姐, 你跟小江总对视是什么感觉?”   “——你刚刚对我动心了。”江聿的话适时闯入脑海, 轻轻敲击神经。   林绵定了定神, 牵动薄唇:“你也说那个游戏叫心跳陷阱,既然是陷阱,对视的迷惑性极高,有真有假对吧?”   “你说得好像也不是没道理。”林西西偏头看了几秒,轻松地笑了下:“那怎么说,傅前辈还是有可能喜欢我的?”   林绵不知道怎么评价,但林西西瞬间乐观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客厅里没人,林绵心想大概江聿也回曲导那边了,林西西不甚在意,打了个呵欠,捂着嘴说:“困死了,我先去洗澡。”   林绵点点头,她也先回房。   打开房门,屋子里亮着一盏灯,飘窗的窗帘全部放下,灯光昏黄,屋内静谧温馨。   林绵看过去,江聿竟然靠在她的床头,双腿闲散交叠支在床边,一只手垫在脑后,一只手拿着剧本看。   灯光照在他半边侧脸,眉目深邃勾人,柔和的光线沿着下颌勾勒。   视线抬起来看向她,很轻地扯唇,“林西西跟你说什么了?”   林绵没想到他躲进自己房间了,快速进门,推上房门又扣上反锁,还没收回手,江聿来到身后,将她带入怀中拥抱着。   高大的影子将她一点点笼罩。   脸颊贴着脸颊蹭,双臂交叉至于腹部,林绵贴着他胸膛,静默了几秒钟。   窗外细雨滴滴答答,像是协奏曲。   “她好像看出我们的关系了。”林绵回答他。   “嗯。”江聿慢条斯理开嗓:“我们是什么关系?”   是夫妻也是情侣。   但夫妻是真的,情侣呢?   只有相爱的人才是吧,那她呢?   林绵闭了闭眼睛,还难以分辨。   他身上热气化作细细的线,牵拽着她的心脏,忽地收拢细线,缠得心尖发麻。   “你说呢?”   他没出声,林绵还以为他不高兴了,刚想转身看他,忽地,她被腾空抱了起来。   双手缠住他脖颈,林绵吸了口气,压低声音提醒:“这屋子不隔音。”   上楼下楼的动静一清二楚。   江聿挑眉,去吻她耳朵:“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林绵瞧着他不回答。   林绵被放在飘窗上,之前就垫了一层长毛垫子,所以躺上去那一刻不冷,后来也不冷。   江聿亲吻她的眼睛、睫毛、鼻梁,手轻轻触碰她的手臂,细腰,潮湿的唇一直往下。   热气弥漫,隔着薄薄的窗帘,林绵指节触碰到冰凉的玻璃,冻得缩回手,轻轻抓着细软的头发。   江聿抬起头,细软的项链在脖子上晃,她伸手去勾,下一秒,就被他叼在嘴里,再次俯身。   窗外雨水不停,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风卷动窗户发出轻微的呜咽。   这样风雨狂啸的夜晚,本该很可怖。   但以为江聿突然造访,细心地照顾,变得甜腻。   链条的粗糙的纹路,有种别样的质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以至于她失神许久,静静听了很久的雨声。   眼角潮湿的绯色几乎消匿,她才在林西西再三的邀请下,换了身衣服,去客厅一起玩。   江聿还没走,陷在沙发里,跟傅西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他指节懒散地抓着酒杯,骨节上沁着一点水汽,微微泛红,手背青筋浮起,有种别样的骨感。   丝毫看不出这只手方才搅风拨云。   林西西观察极细,低声说:“林绵姐,你又换衣服了啊?”   林绵趿拉着拖鞋,软绵绵地坐下,眼角湿漉漉,像是困极了似的,“刚睡了会儿,随便穿的。”   她捡起一枚抱枕枕着。   傅西池笑着转移话题:“小江总给两位女士调了酒。”   桌上准备好了两杯女士的饮品,颜色清爽漂亮,不像是即时饮品。   林绵抿了一口饮品,加了冰杯子外面蒙着一层水雾,冰凉凉的,入口却不像酒,有点酸,还有点香茅的味道,很特别。   “这是什么?”喝到嘴里,还有噗呲噗呲的声音,很奇妙。   “手打香茅柠檬汁。加了一点跳跳糖。”   林绵意外看向江聿,江聿勾着笑,气定神闲放下杯子,拿起手机旁若无人的打字。   漂亮干净带着冰凉雾气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动,一点点光印在眼底,他的瞳孔越发清亮。   林西西跟江聿说话,他停下动作,掀起睫羽,林绵的手机在同一时间震了一下。   林绵放下酒杯,拿手机划开锁屏。   毫不意外,江聿的消息赫然出现在置顶。   R:【姐姐,今晚能借宿吗?】   还叫上瘾了呢!   林绵视线转向正在跟林西西说话的他,盯了几秒钟,心思流转,薄唇溢出点笑,低头在屏幕上打字。   林绵:【不行啊,哥哥。】   她收起手机,江聿手机屏幕亮了,他停下与林西西交谈,看了一眼手机,舌尖抵着口腔,喉咙里溢出散漫笑意。   林西西露出狐疑神色,江聿薄唇弯着弧度,语气轻快:“我老婆,跟我闹着玩呢。”   闹着玩什么他没说,但意味深长的视线不经意扫了一眼林绵。   林西西这个单方面失恋的人,受不了甜蜜暴击,摆摆手:“小江总你快去陪你老婆吧。别羡煞我们了。”   江聿往沙发上一靠,懒人沙发很软,他几乎半个身子的都陷进去,眼睫半垂,在鼻梁两侧刷下两道阴影,懒散又恣意。   江聿没说陪,也没说不陪,就坐着也没再玩手机。   傅西池很轻地笑了下,举杯跟江聿碰,两个人无声地喝酒。男生洗完澡下楼来,他问林西西:“你们在玩什么?”   林西西抱出自己的宝藏,对林绵说:“雷诺牌占卜,本人愿意给在座的嘉宾免费占卜一次。”   男生倾身,伸手拨了拨牌面,笑着问:“雷诺牌是什么?”   林西西拍开男生的手,喜滋滋道:“塔罗牌知道吗?跟塔罗牌差不多吧,要占卜吗?”   男生对这些不了解,摇摇头,退回座位上,林西西看向林绵:“绵绵姐,你要来占卜一下吗?”   林绵对塔罗牌也是一知半解,雷诺牌也是第一次听说,她现在很累,全身疲乏,陷在椅子里双腿交叠斜着,支着头,露出一截绯白藕段般的手臂,小巧的腕骨下有一枚若隐若现的暗红痕迹。   很小,漂亮的像个标记。   大家都没人想玩,林西西不高兴了,非要拉着男生占卜,男生随便问了个问题,林西西煞有其事地帮他起牌,解牌。   牌面预测的竟然与男生的处境大差不差,男生顿时来了兴趣,还想算算感情,林西西却说:“一人一占卜,多得不让占。”   男生只得作罢,江聿手指捻着酒杯,表现出几分兴致,眸光一直定在牌面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秒后,林绵手机亮了。   R:【你信占卜吗?】   林绵懒懒地敲字:【不太信,你呢?】   江聿轻抬嘴角,眼底有光跃动,他慢条斯理收起手机,倾身凑到桌前,手指翻动牌面,“帮我占卜一次?”   林西西当然愿意,她笑得眼睛都弯了,“小江总,要占卜什么啊?”   江聿思索两秒,手指压着一张牌轻点,语调慢悠悠又透着几分意味深长:“感情”   指尖点在桌上时,林绵心脏颤了颤,被无形的线牵动。   林西西怔了几秒,见江聿表情认真,随即笑了:“小江总,你在感情中也没安全感吗?”   江聿喉咙滚了滚:“嗯,患得患失。”   他的这句话倒是让在场的人大跌眼镜,要知道江聿什么身份啊,矜贵倨傲的一个人,居然也会为了感情患得患失。   “你是要占卜自己的还是对方的?”林西西眨眨眼睛,“感情未来的发展对吗?”   江聿点头:“嗯,占对方的。”   林绵手指蓦地收紧。   林西西突然好羡慕,为了给江聿和他太太一个好的结局,林西西开始认认真真起牌。   雷诺牌分三种:积极牌,中性牌,以及消极牌   根据牌面可以占卜好与坏,比塔罗牌更直接。   林西西让江聿以此抽取三张牌,分别揭开放在桌面上,林西西一眼扫过牌面,喜上眉梢,露出笑意。   江聿抽得三张牌分别为鞭子、山、狗。   江聿不知其意,但见林西西一脸轻松笑意,心情也不错,静静等着她解牌。   林西西拿起三张牌,一次解牌:“鞭子是争吵,山是阻碍,但是狗呢代表了这件事情的结果,狗是友好和爱。”   “所以她的段感情虽然有阻碍但是结果是好的。”   江聿眉头舒展,眼角眉梢染上笑意,闲闲地扫了一眼林绵,眼里多少有几分得意。   林西西高高兴兴喝了口水,开始重新吆喝占卜,她见里面半垂着眼皮,拉了拉她,“绵绵姐,占一次吧。”   林绵手肘懒懒地垂下来,肌肤白得晃眼,手指被林西西攥着,她微微起身,淡淡地说:“那就占卜一次吧。”   终于说服了林绵,林西西高兴地摇头晃脑,她托着腮问林绵:“绵绵姐,你想占卜什么呢?”   林绵不动声色抬了抬下巴,“跟他一样,占对方的感情走向。”   江聿掀起薄薄的眼皮,睫毛随之抬起,浅色瞳孔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她,藏匿在暗处的侵略性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玩味地挑眉,好似在揶揄她对他着迷那件事情。   林绵若无其事地看向桌面,林西西重新洗牌,让林绵抽取三张,摆到桌面上。   三张并排的牌面分别为幸运草、戒指、镰刀。   林西西看看牌面,久久不说话,露出为难的神色。   林绵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随着时间推移,江聿眉眼的笑意弱了几分,他微微倾身坐端正,目光跟林绵轻微相触,各自移开。   气氛有点冷,男生催促林西西:“西西,你就别卖关子了。”   林西西一一解牌:“幸运草是祝福,戒指和镰刀代表了不太好或者……”她顿了几秒钟:“忽然结束。”   说完他,她睫毛颤了颤,抬起来观察林绵神色。   她的情绪好像没什么起伏,表情很淡,对林西西说:“我知道了。”   大家都知道林绵前段时间刚单方面承认了恋情。   算出对方的感情未来不好,着实让尴尬。   林西西没说什么话,男生见状,笑着说:“林西西也是个半吊子,谁知道准不准呢,林绵姐,你别放心上。”   林绵弯唇:“谢谢你。”   她默默地想,她的走向是好的,江聿的走向是不好的,但他们占卜的其实都是同一段感情。   所以她的好走向能改变江聿的不好走向吗?   不知道为什么,林绵心里隐隐担忧着。   林绵靠在沙发上,情绪比较低。江聿抵着懒人沙发往后移了一截,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用手指戳林绵的背。   忽地,手指被细软的掌心握住。   江聿薄唇勾出上扬的弧度,手指挠挠她手心。   他在她手心一个字一个字的画写:——不要信   林西西又给自己测了一个,结果比林绵帮林绵占卜还要差,她气得都差点哭了。   为此傅西池不光没安慰,还借口接电话离开了客厅。   林西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瘪着嘴掉眼泪。   大家都忙着安慰她,暂时也就把占卜的小插曲忘了。   江聿显然对这个占卜没多上心,过后也没提,依旧漫不经心。   喻琛中途打了个电话来,江聿去到窗边接电话,大家各自都散了,傅西池和林西西前后脚上楼。   一楼只剩下林绵和江聿,她坐在沙发上,跟黎漾发消息。   林绵:【剧组的小姑娘占卜出江聿的感情走向不好。】   黎漾:   【你现在信这个?】   【绵绵,你想过跟江聿怎么办吗?】   林绵陷入沉思,还没来得及回复,江聿打完电话回来,她赶紧翻出黎漾之前的聊天记录,并且放大照片。   黎漾偷拍了一张洛行年手肘撑在吧台照片,黑色衬衣黑裤,宽肩窄腰,挺拔周正,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修劲有力,像是蛰伏的猛兽。   林绵放大了照片,忽地手里一空,手机被抽走。   林绵循着视线看上去,江聿半眯着眼眸,欣赏着洛行年的照片,他舌尖抵着口腔,轻轻“啧”了一声,“喜欢他的腰,还是喜欢他的背?”   林绵说:“我又不喜欢。”   江聿低身,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可能是刚抽了烟洗了手,洗涤剂柠檬香气浓郁。   他咬着牙说:“你要敢喜欢,我就——”   后半截他没说完,就撤开手,留给林绵一个自己领会的表情,将手机塞她手里。   林绵被他半句话挑起了兴致,拉住他手腕,仰头:“你就怎么样?”   江聿俯身,在她唇瓣上盖了一个吻,拉着她手按在腹肌上,含糊警告:“亲到你看不了别人。”   浅尝辄止触碰变成深吻,男人低身弯着腰亲吻扬着细颈的女人,灯光照在侧脸,动作轻柔缱绻,美得像是一幅画。   林绵揪着他T恤,收拢手指,布料在手心里揉皱。   江聿薄唇间溢出低语,蛊惑:“姐姐,可以让我留宿了吗?”   林绵睫毛颤了颤,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又印出林西西的占卜结果,她猛地推开他,手指勾着他垂在衣服外的项链,拉着他往卧室去。   “曲导那边?”她被他抵在门板上,房门阖上发出巨大声响。   她的眼皮抖了抖,一把捂住门把手,拨锁反锁。   “他什么不知道。”江聿失笑,抱着林绵躺回床上,意识到江聿的意图,她出声阻止:“曲导说要禁食。”   江聿弯着背,亲吻她,手指拨开耳边的头发,压低成气声说:“那拉我来你房里做什么?”   林绵拨弄他的项链,“当然是借宿啊,哥哥——”   江聿激动地支起上半身,垂眸看着她,喉结滚了又滚。   “怎么这么热情?”   “不好吗?”   “我又不是演员,借宿也有代价的。”   潜台词曲导的那套约束不了他。   这纯粹强词夺理了,曲导听见了非气死不可。   半夜,江聿慢慢托着林绵的头移到枕头上,他轻手轻脚下床,穿上拖鞋捞起睡衣睡裤套上。   林绵陷在被子里睡得安稳,虽然没真到做到最后。她今晚也累坏了,眼角还挂着潮气,江聿膝盖抵在床上,替她牵了牵被子,又将探出被子边缘的手塞回被子里。   低头亲了下额头,也不管对方听不得听得见,低声说:“我去接杯水。”   江聿穿戴整齐,接了一杯喝下,他怕呛着林绵,就没依誮在房里抽烟,这会儿倒是有点想抽,他大喇喇坐在椅子上,手肘随意搭着,倒了一支烟放到嘴里,咬着烟慢条斯理地抽着。   玄白的烟雾从舌尖抵出,圆圈似的,变淡然后消失,他坐在暗处,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小江总——”林西西穿着长袖睡衣站在不远处,揉了揉眼睛。   “你怎么还没回去啊?”她面露惊讶。   江聿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烟,起身,动作轻柔地拖开椅子给她让路,偏过身,他脖颈和衣领交界处那枚浅浅的吻痕暴露在林西西视野。   林西西怔忡了几秒钟,之前玩游戏占卜的时候都没有的痕迹,不用想也知道怎么来的。   江聿丝毫不介意,亦不遮掩,明晃晃昭示着从谁房里出来的。   林西西理清头绪,大胆求证:“小江总,绵绵姐今天是替你占卜的对吗?”   江聿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说:“我老婆最近热衷于扮演陌生人,你要保密知道吗?” 第54章 心跳陷阱   “啊?”林西西茫然地睁大了乌黑的眼睛, 江聿说的话每个字他都懂,为什么合成一句话,她就不明白了呢!   足足怔忡了十几秒, 林西西大脑终于运转, 却又觉着哪儿不对劲,喃喃重复:“老婆?陌生人?我没听错吧。”   江聿定定看着他,眸光还算柔和,她却有种知道了滔天大秘密, 刀已经悬在脖子上, 冷风飒飒,随时可能被斩首的错觉。   林西西下意识去摸后颈, 无形的压力让脑子又丧失了转动能力, 她费劲地眨了眨眼睛。   江聿双手插兜, 手肘微屈,姿态闲散,也没要将她灭口的迹象,薄唇相碰,“嗯,你没听错。”   林西西却有种没睡醒的错觉,“我该不会是做梦吧?小江总的合法妻子是绵绵姐?”   她简直无法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这比听见她的爱豆明天就出家更离谱, 但细想一下, 江聿和林绵的互动也有迹可循。   “你没有做梦, 你现在知道了一个秘密。”江聿郑重其事道:“你要替林绵保守秘密。”   林西西木讷地点点头,忽然转身, 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自己去找水, 折返时, 只看见林绵房间漏出一缕光线,随着轻微的关门声,那缕光线也被隔绝在门内。   第二天一早,林西西顶着黑眼圈下楼,见男生和傅西池在客厅喝咖啡,懒懒打了声招呼,歪歪斜斜陷进沙发里。   男生笑着问林西西:“你昨晚做贼去了,这么困?”   提起昨晚,林西西几乎条件反弹,从沙发上站起来,迟钝地揉了揉脸,“我昨晚梦见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什么事情?”傅西池忽然搭了腔。   林西西先是惊讶,但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男生问她是什么事情,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而且她知道那不是梦,最后讪笑了两声,“我忘了。”   “嘁!”男生说:“那你跟试看6分钟然后充值购买影片才能继续看有什么区别?”   被男生控诉,林西西瞪大了眼睛,捞起一个抱枕丢过去,谁知道男生一躲,抱枕准确无误地砸到了傅西池的怀里。   傅西池单手扣住抱枕,撩起薄薄的眼皮,林西西吓一跳,低着头连声道歉,“傅前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傅西池说了今早的第二句话,然后将抱枕放到了身后。   林西西眨了眨眼睛,乖巧坐下。   几分钟后,林西西不停地朝一楼看,脸上逐渐露出焦急神色,林绵他们睡这么晚还没起床,待会儿要是江聿从房间里走出来。   岂不是大家都能看见。   要怎么办呢?   林西西煞有介事地问:“今天你们都没事吗?”   男生摇头,四仰八叉靠在沙发上,展开长手长脚,“没事啊,导演不在家。”   林西西:“林绵姐还没起床啊?”   “林绵姐早起床了。”男生低头看了眼手表,“这会儿他们估计都该到了。”   “去哪里了?”   林西西怎么感觉睡了一觉,她看不懂这个世界了呢,还是林绵和江聿关系已经人尽皆知了?   傅西池解释:“导演他们去塔公草原,新都桥那边踩点,林绵和小江总也跟着去了。”   林西西露出遗憾表情,“啊,怎么不告诉我啊,我也想去。”   傅西池欲言又止,淡淡看了林西西一眼。   *   天空有些阴霾,乌云没有完全散开,光线昏沉。   曲导和工作人员一辆车。   林绵坐在江聿的副驾驶,他悠闲地开着车,车窗打开一半,裹挟着凉意的风往车里钻。   林绵头发被风吹起来,她伸手拨到耳后,然后将车窗升起来。   车内安静了片刻,江聿淡声开口:“昨晚我从你房里出去喝水,林西西碰见了。”   林绵本来昏昏欲睡,听见他电话,睫毛颤了颤,睡意顿时全无,“她说什么了吗?”   江聿回想昨晚,扯唇笑了下,“她好像还没睡醒,也可能被吓到了。不过她答应保密。”   林绵点点头,“她早就看出来了,应该不会乱说。”   江聿根本不计较会不会乱说,在他看来,传出去更好,大家都知道他老婆是林绵最好。   驶出一段距离,路两边的牛羊群便多了起来,牦牛在路边悠闲散步吃草,林绵叮嘱江聿开慢一些。   江聿放慢了速度,牦牛似乎很有礼貌,不会再马路上占着车道,好几次以为牦牛要冲过来了。   结果它慢慢悠悠低头走开,有惊无险地躲过。   318这条道路上,最不缺的就是自驾的游客,车辆来往不绝,慢慢地他们驶入塔公草原。   绿色的草被雨水浇洗冲刷,一片碧绿,草原上偶尔低洼处,还积着一汪雨水,牛羊群在草原上觅食。   不远处有几辆车停了下来,好几个在草原上又拍又放无人机录。   林绵支在车窗上,没下车,江聿下了车,站在草原上点了支烟,含烟拢雾的风将烟吹得飘忽,顺着手指萦绕,很快消失在风里。   林绵细白的手臂搭在车窗,手指探出来抓了抓湿润的裹着青草香气的风,凉丝丝的的从指缝间穿过。   曲导和工作人员下了车往草原深处去看,又给牧民递了烟,吞云吐雾时还不忘拿手比划,不知道在聊什么。   江聿抽完一支烟,弯下腰按在湿草里,外面没有丢垃圾的地方,他将烟蒂丢回车里的烟灰盒,跺了跺身上的湿气,坐回车里时,身上的烟味被青草的气味冲淡,气味有些特别。   林绵扭头看着他,江聿唇间弯出浅浅弧度,他勾着她后颈,凑过来在脸颊亲了一口。   “要不要下去?”   林绵摇头,前面有游客,她以防万一还是不要下去了,坐了会儿。   曲导慢悠悠走过去来,江聿降下车窗,曲导探头说:“我们中午就在这边吃饭,你们呢?”   江聿想跟林绵独处,他勾着唇:“难得来一趟,我们往前去转转,你们不用管我们。”   曲导他们本意也是带江聿和林绵出来放风,看来人家不需要他们陪,曲导哼哼两声,“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江聿笑着应:“知道了。”   曲导走远,江聿重新启动车子,他们沿着318继续往前开,路边的风景越来越开阔。   像是进入了一片无人之境,天很高,四周静谧,一切都慢下来,水雾弥漫空气自带了滤镜。   林绵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黎漾和闻妃。   闻妃顺势提醒她可以放两张到微博营业,林绵这才记起,从她进组开始,都没怎么看微博。   粉丝相较于上次登录涨了二十多万,有不少消息提醒堆积在后台,她没心思点,编辑了照片就发了。   很快,粉丝在评论区热闹起来。   林绵反正也没事,就等着大家评论,评论肉眼可见暴增。   [啊啊啊啊,实景拍摄就是坠吊的,好美啊]   [是塔公草原吗,我去过这里,牦牛会让车特别可爱]   [车窗上那是老公的手臂吗?www老公去探班了吗?]   [姐妹好眼力啊,果然是同一只手表,看来老公开着车]   林绵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脸上渐渐浮起笑容,很淡,像是水雾弥漫的塔公草原的风。   淡雅却又勾人心神儿。   “你说粉丝眼神怎么那么厉害。”她将微博的事情告诉江聿。   江聿歪着头笑了下,“因为她们喜欢你。”   这是一句特别有分量的话——因为她们喜欢你,所以她们愿意挖掘和你有关系一切,想要通过细枝末节离你近一些。   林绵觉着粉丝大概也是喜欢江聿的,她很大方地拍了下江聿抓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分明,手背肌肤白皙,皮下青色血管明晰可见,腕骨嶙峋,男人握着方向盘,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我要把这张发微博,可以吗?”林绵拍得他没戴表的那一只手,几乎不可能凭手认出他是谁。   江聿轻抬薄唇,散漫道:“行啊,那江太太顺便把出场费结一下。”   林绵漫不经心地说:“麻烦你去找我的经纪人或者老板。”   车子在路边停下,江聿掐住林绵的下巴,迫使她从手机上移开视线,分得他一星半点,他扯了扯唇:“老板要是不给结呢?”   林绵抬起下巴,轻轻松松挣开他的手指,“那得看你想要多少。”   “你觉着呢?”   林绵想了想,手指缠着他脖颈,吻上他的唇,很轻地压上去:“这个数够吗?”   江聿垂眸看着她。   唇瓣柔软可欺,带着唇膏的淡淡香气,如风一般轻抚,明明很温柔,却犹如一颗火种丢进了荒原,燃起一片火海。   手从头滑向脖颈,松松地扣着,反客为主将吻加深,清淡的风从车窗送进来吻都浸润着一丝香草气儿。   她的微博却因为几分钟前的照片彻底沸腾。   [啊啊啊,绵绵在看评论www]   [是老公啊!老公握方向盘的好帅啊]   [嗨老公!]   吻了会儿,两人重新上路。   江聿打开音乐播放器,一首前奏特别空灵的,慵懒的男声缓缓哼唱。   “想要每天给你唱一首love song给你听,陪你数天上一闪一闪亮晶晶,爱河有漫漫长路和温柔动人的你,我们就像是命中注定。”   “让我做你的随身听,内存里装满回忆,你藏在漫天星光里,承认我也为你着迷。”   林绵支着头,听着歌儿,目光随着节奏轻轻晃动,江聿清冽嗓音慢慢哼唱着,和上男歌手的嗓调,竟然有几分让人上瘾。   林绵侧过头,手抵着鬓角盯着他欣赏,男人轮廓硬朗,下颌线分明,和之前的相比,戴着耳钉的他是张扬的小狮子,那现在他就是猎豹。   身上总有让人上瘾的魔力。   路边的牦牛,臧舍越来越多,成面的草原蔓延到视野尽头,油画般的景色在眼前铺开,连相机都无法记录它的美。再往前,路两边矗立着胡杨树,漫山遍野的格桑花随风摇曳。   林绵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哪里看过一句关于格桑花描述,“我听过一句话。”   “嗯?”低低的声音从江聿嗓子里滚出来。   “如果你不能带走我,那就带走一朵格桑花。”她清倦的嗓音让这句话听起来有些伤感。   “我以前来过藏区拍戏。我很喜欢这边的酥油茶。”林绵喃喃,“你呢,来过吗?”   江聿下意识看了她一眼,“来过一次。”   是一年多前。   从塔公草原到丹巴耗时一个小时,林绵浅睡了会儿,再次睁开眼时已经驶入丹巴县。   车在甲居藏寨停下,林绵抻了个懒腰,下了车,迎面而来的空气太清新,反而让她有一丝丝的不舒服。   林绵拉开椅子坐下,缓了会儿,高反的感觉才没那么明显。   雅拉雪山矗立在不远处,彩旗猎猎,在空中翻出彩色浪花,林绵抬手挡在眼上,往雪山看。   雪白的山尖折射的大部分光线,白得夺目。   “Roy。”她回头叫江聿,江聿拿着两瓶矿泉水,拧开一瓶递给她,自己随手拧开往嘴里灌,喉结翻滚。   “什么?”   林绵盯着他喉结看,江聿伸手指刮她眉心,“小色佬看什么呢。”   “?你叫我什么?”林绵乌眸瞧着她。   江聿勾着散漫笑,“你刚想说什么?”   被一打岔,她差点忘了,指了指雪山上,招展的旗帜,“那是什么?”   江聿还没开口,旁边一个游客大哥,热情地说:“经幡,又叫风马旗。是祈福消灾的,在这边很常见。”   他朝林绵看了一眼,忽然笑了,“你看着好眼熟,是不是明星啊?”   江聿把林绵外套的帽子牵起来戴上,掌心在头上揉了一把,低声笑着回应:“哪有那么多明星啊。”   大哥呵呵一笑,“也是,主要是你们长得太好看了,不比明星差。”   江聿没再回话,而是垂着眼,对林绵说:“你不是想挂经幡么,要爬上山去。”   林绵跟着江聿起身,两人拿着矿泉水离开,等到离人远了点,林绵拽了拽帽子,“吓死了,你说他真认出了吗?”   江聿拿着矿泉水晃了下,喂了一口包在嘴里慢慢吞咽,半眯着眸望着雪山,过了半晌才回:“应该没有。”   两人顺着路人指引,爬到了半山,经旗被风吹得哗哗作响,风过有声,是成串的好听的声音。   一片片彩色旗帜上刻有文字图案,密密麻麻的。   林绵提出想要经幡,江聿双手插兜,摇了摇头,只是笑着让她挂。   她以为他忌讳着什么,想要问明白时,他缓缓开口。   嗓音被猎猎的风吹得很淡:“我挂过了。”   “什么时候?”林绵忽然想起来,他方才在车上说来过一次这边。   “你第一次来这边拍戏的时候。”江聿语调徐徐,他转过身迎着风,薄薄的外套被风吹得微微鼓起。   林绵沉默着半晌没说话,她伸手试图抓一抓风,微凉的风从指尖扫过,除了凉丝丝,什么的都留不下。   但她心里却很热,掌心也热,呼吸有点抖。   江聿那么倨傲矜贵的一个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做了那么多,他藏得很好,从不肯主动提起,也不邀功。   林绵眼眶被吹得有些热,她拢了拢被风卷起的头发,声音被风带过去,变得很轻:“你是为了我来的?”   江聿浅色瞳孔看向她,薄唇勾起弧度,分明在说“你觉着呢”。   “那你看到我了吗?”   江聿回忆着:“你们剧组点了一堆篝火,你坐在人群中,托着腮看他们聊天。那时候你太静了。”   他回想了一下,林绵那时候很瘦,安静地有些孤僻,在一堆热闹的人中间显得格格不入,视线神游,她眼里看不见一点快乐。   也许是快乐的,她那双清冷的眼眸惯会迷惑人,所以他在车内,点了支烟看着她,等到一支烟燃完,如果再抽下去,他肯定会下车去搭讪,所以他按灭了烟,驱车离开。   林绵往他身边靠了一步,伸手揣进他的外套口袋,垂眸看着两个人并在一起脚,“你当时求了什么?”   都说经幡过,神明在,风吹动经幡一次,诵经一次,也像是向神明祈求一次。   本以为江聿不想说。   直到两人驱车回住所时,路上突然下起了冰雹,硬邦邦的冰子打在车上,噼啪作响。   林绵打开窗,伸手接了一颗,被凭空砸下来冰子砸得手心发痛,她掌心裹着一团冰,递给江聿。   江聿看了一眼接过来,在手心来回搓,车内温度高,小小的冰子很快在偏高的手心融化成水。   林绵抽了纸给他擦手,睫羽微垂,呼吸轻缓,她状似闲聊,随口说:“江聿,我们试试吧。”   单方面的等待太苦了。   试试相爱吧。   不是临时起意,是她长久思考,战胜了自己。   承认我也为你着迷。   车骤然停下,江聿动作很快地停到路边,伸手将她捞进怀里。   没有风的吹拂,怀抱很热,心跳触碰了有了实质。   她感受到了怦怦跳动的震感。   林绵嵌进他脖颈间,感受着爱人的温度,眷念地在他颈间蹭了蹭,轻轻闭上眼睛。   脑子里浮出在半山上江聿撩拨她心尖的话。   “——不求福泽绵延”   “——不求无病无灾”   “——只愿我太太,无惧无泣,余生有我。” 第55章 心跳陷阱   “——只愿我太太, 无惧无泣,余生有我。”   江聿的怀抱很宽阔,他的轮廓几句将她完全包裹, 他低头抵在她颈间, 半天没出声。   林绵以为他不满意自己的回答,退开一些去看他的脸,脸颊忽然被大手捂住不让看。   她轻易挣开手,对上一双通红的眼眶, 心脏狠狠颤了颤, 江聿极不自在被她看,低着头转开视线。   下一秒, 林绵捧着他的脸, 凑上去吻他眼角。   江聿身体僵着, 舌尖抵着舌根,眼眶反而红得更厉害,湿润的眼球上挂满了红血丝。   林绵心脏狠狠被牵动,她从不知道回应一份感情,会如此让人感动。   她的情绪情不自禁被影响,薄唇轻轻盖在他颤抖的眼皮上,停留了几秒钟,缓缓退开。   江聿的指腹在她脸上蹭, “不害怕了吗?”   “怕也没有关系。”她手指去蹭他眼角, “你会一直在, 对吗?”   江聿轻扯薄唇,喉间滚出低低的笑声, 明明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林绵却有种宠纵的错觉。   松开了手, 林绵倚靠在他怀里,听着逐渐声小的冰雹声,按下车窗,漏出一条小缝隙,细长的手指探出去,风凉飕飕。   “降温了。”她说。   江聿单手拿起手机点了点,“天气预报没有说会下冰雹。这边天气还是这么古怪,上次我来的时候,半夜突然下起了雪。”   林绵回忆了一下,上次她来这儿拍戏好像已经入秋了,草原山野都是漫山遍野的黄色,颜色错落深浅交织,比油画的用色还要大胆。   江聿手机忽然嗡鸣,他首手掌贴在她头发上揉了揉,有些无奈:“曲导打来的。”   江聿指尖撩着她的软发玩,等了几秒按下通话键,目光望着车外一点,缓缓移动的牦牛,缓声吐字:“嗯,这边下冰雹了。”   他切出通话,点开导航看了一眼,“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到他塔公。”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懒散应了一句:“你再多喝两杯,慢点喝,我们就到了。”   挂了电话,江聿勾着她头发缠绕的那只手,拍拍她头,示意她往外看:“你看,它像不像走丢了。”   林绵看了一眼,降下车窗探出半个头,被江聿勾着衣领拽了回来按在座位上,他倾身顺手升起车窗。   “走了。”他启动车子,与走丢牦牛擦身而过。   林绵手肘支着头,一直盯着后视镜看那头牦牛,牦牛还挺贵重的吧,而且都是成群结队的,他怎么会走丢呢。   林绵陷入沉思的时候,眉心蹙着,红唇抿着一道平直的线条,她手肘撑累了,换了个姿势,继续看,长长的路在镜子里延伸,尽管再平直的道路,很快也被甩在身后。   “别担心了。”江聿转头敲她认真模样,“他的主人会来找它。”   林绵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该想什么还想什么。   清冷的眼睛失神的望着窗外,卷翘的睫毛犹如扇子,她想得入神时,眨眼的动作像是按下了降速键,间隔几秒才眼皮才闭合一下。   天色越来越暗,晚上的318道路并不太平。   沿路的车逐渐变少,牛羊群已经归家,不如早上来时那般热闹。   江聿侧头看了一眼林绵,伸手拽她的帽子,漂亮清冷的眼睛转过来对视,他扯唇:“你跟我说说话。”   “你困了吗?”   江聿状似漫不经心:“我感觉被冷落了。”   林绵怔了一秒钟,红唇弯出浅浅的弧度,往座位上靠了靠调整坐姿,“你想听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   林绵陷入思索,她想了几秒钟,缓缓开口:“那我给你说我拍戏吧。前年,闻妃给我接了一个港片,我演女三号,女主角是一个影视学校的学生,带资进组,她怕我们压了她风头,就让化妆师把我们画丑。”   提起这件事情,林绵觉着好笑,她继续:“后来这片子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如期上映,不然你可能会认不出我。”   “是吗?我突然来了兴趣,你有保存剧照吗?”   “闻妃给我拍了,被我逼着都删了。”   江聿表示遗憾,“那还真可惜。看大美女扮丑不容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漫无目地聊着,终于在天黑尽时,稳稳当当抵达塔公草原。   江聿开到曲导的车旁边停下,按了下喇叭,降下车窗,手肘压着窗沿往外看。   草原温差大,白天还温和的风这会儿裹挟着冰凉的寒气,从车窗往车内钻。   林绵身上薄薄一层外套不御寒。   江聿的外套地丢在后坐,这会儿身上就穿了一件黑T恤,凉风吹得手臂冰凉。   他也不察觉冷。   “咔哒”一声,林绵解开安全带,江聿侧头看了一眼,按住她肩膀,冰冷的凉意顺着衣料渗进肌肤里。   “做什么?”江聿眉眼都被风刮冷了几分。   “我不下车。”   江聿收了手,林绵转过身伸手够过后座的外套,丢到江聿怀里,“你穿上,冷。”   江聿略微挑眉,趁着黑灯瞎火,曲导在牧民家门口磨磨蹭蹭,他倾身过来在她唇角偷亲一口,懒懒拖着调子:“心疼我啊?”   林绵推开他,也笑着:“不行吗?”   江聿简直爱死了林绵撩拨他,不需要三言两语,心就被勾得发痒。   “行啊。”江聿抖开外套,没着急往身上套,薄唇缓缓溢出:“要是多冻上几分钟,你是不是就多心疼一会儿?”   “你好无聊。”林绵压着他手,套上外套。   曲导过来敲车窗,江聿抓着拉链一拉到顶,黑色冲锋衣竖起衣领,颇有几分冷酷的样子。   “你们要不要下来坐会儿?”曲导说牧民很热情,用酥油茶招待他们,林绵和江聿没喝过,下来尝尝。   江聿看了眼时间,直接回绝:“不了吧。天晚了不好走。”   就此作罢。   曲导跟牧民打完招呼,上车,两辆车前后上路,明亮的远光灯刺开雾蒙蒙的空气,照亮道路。   他们回到住所,时间不早了,囫囵吃了一顿晚餐,曲导和工作人员准备回去休息。   “今晚还不在这边住?”   他在楼上单独给江聿准备了一间房,谁知道江聿进去看都没看,行李往客厅一丢,就黏在林绵那边。   江聿懒懒丢下一句:“不用。”   现在林绵那屋几个人几乎都知道他们的关系,江聿也不用避讳什么,光明正大地回到林绵的住所。   一进门,林西西坐在沙发上刷游戏,听见动静,从沙发上弹起来,乖巧打招呼。   江聿颔首回应,然后抓着林绵手腕,快步往卧室去。   这是他们第一个心意相通的夜晚,室内温度理所当然地高,旖旎缱绻充斥着空气。   林绵的真丝睡裙被扯坏。   薄薄一层,狼狈地散在地板上。   林绵手臂推拒着江聿,压低清冷嗓音越是勾人,抱怨着:“黎漾送我的生日礼物。”   江聿扣紧她的手指,亲吻她湿漉漉的眼睛,喉间滚出暗哑语调:“改天补给你。”   —   林律打了好几通电话,江聿却赖在剧组不肯走。   林绵笑话他:“没人像你这么探班的。”   江聿无所谓,勾着散漫地笑,陷在椅子里,“我这不叫探班。”   林绵看他:“那叫什么?”   江聿指尖拨弄着打火机,一晃一顿,忽然捏住打火机,回她:“家属随组。要是非要找个名头,那就当我是你粉丝后援会的。”   林绵不知怎的,忽然江聿找她的粉丝要照片,红唇抬了抬:“CP粉吗?”   被笑话了,江聿也恼,漆黑的睫毛抬起来,玩味地盯着她。   林绵化好妆,换好服装,江聿放下手机,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扫,眉头蹙着:“今天拍什么?”   他的语气淡而沉,似是不高兴。   “在草原上跳舞的一场戏。”林绵犹豫了下,没有细说。   江聿紧绷着脸,下巴点点:“所以才穿这样?”   林绵今天的服装是一条墨绿色的吊带长裙,细长的肩带勾在肩上,漂亮的锁骨嶙峋耸立,衬得细细的两条细绳越发孱弱。   墨绿的色调将她的清冷白皙衬托到了极致,对比鲜明,黑色长发铺在颈背,纤薄肩胛骨如枯蝶一般若隐若现,脆弱又单薄。   她扮演的何晳是芭蕾舞者,清醒又独立,还有点点孤僻,她这幅样子,不用扮演,就入木三分。   邵悦抖开一张薄毯,缠在林绵的肩头,将漂亮的风光遮掩一两分。   今天这场戏,是何晳和男人第一场暧昧戏。   白天的塔公草原气温稍微高点,脱掉薄毯,肩头裸露,也不怎么冷,反而有种清凉的气息穿梭。   裙摆被风轻轻抬起,她走一步,布料摩擦小腿,露出漂亮的脚踝,她赤着脚,边走变快,脚步越来越轻快,脚尖绷直立起来,细长的手臂在空中虚划,她在宽阔无垠的草原上做了一个阿拉贝斯舞姿。   裙摆被风卷起,软发在脸侧蹭,她回头看向手持相机的男人,漂亮的眼尾一勾,转过身继续旁若无人的起舞。   何晳把塔公草原当维也纳演出大厅,闭上眼睛舞蹈,这是她答应男人的。   男人坐在地上,举着相机,不断按下快门,伴随着快门的声响,他拍得热血沸腾。   他甚至无法理解,这么漂亮的本该属于□□的何晳,会想去无人区寻死 。   何晳越漂亮,他越是惋惜,越是渴望抓住一些什么。   何晳跳累了,往草地上轻轻一趟,纤薄而苍白的她仿佛要融于凉风和草原里。   男人放下相机,去到何晳身边,撑着地,在她身旁平躺下,望着天默不作声。   心有所感似的,两人忽然同时侧头,何晳跟男人对视了几秒钟,她忽然支起上半身,勾着男人的衣领。   漂亮眼睛里侵略性和目的太过直白,她红唇如火,眼睫低垂,呼吸一寸寸靠近男人。   男人相较于冷静许多,目光在她脸上定格,在她靠近时,喉结动了动。   何晳忽然笑了。   她松开男人的衣领,留下心绪被搅成一团乱麻的男人起身,赤脚踩在翠绿的青草上,轻飘飘地离开。   男人盯着看了几秒,就在何晳刚要爬上大越野车时,从后将她腾空抱起。   何晳惊叫了一声,被男人放到越野车引擎盖上,冰凉的车盖贴上后背,她挣扎起身。   男人将她按了回去,单身撑着车盖,俯身靠近,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轮廓之中,她显得那么娇小,颈背因为车盖的冰凉而微微颤抖,单薄的像一张纸。   他以为无礼的举动,会让何晳恼羞成怒,给他一巴掌,或者骂他两句,亦或者推开他,然后跳下车沉默着去点一支烟。   令他没想到的是,何晳不光没推开他,墨绿色包裹着白皙长腿抬起来,缠在他的黑裤。   黑与白的碰撞出极致的张力感,却远不如她那张惹火的唇。   男人俯身低颈,细白的手指再次抓住他的衬衫,他的脸逼近一寸,就要吻上那张红唇。   何晳侧过脸,男人呼吸停在距离她脸颊一寸的距离。   “咔——”   导演一声令下,打板师收板,傅西池扶着林绵从车上跳下来,她牵了下裙子,听见傅西池低声说:“小江总那眼神想暗杀我。”   林绵笑了下,接过邵悦的毯子和拖鞋穿上,裹着手臂快去往曲导身边,从监视器看拍得这段。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机器上,都被这段戏美到了,江聿没看,闲闲地坐着,林绵从毯子下探出一只手,悄悄伸过去勾着他手背。   忽地,偏高的掌心将她手指攥住,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以示不满。   大家对这段拍摄很满意,曲导让大家休息,然后叫傅西池留下说戏。   林绵看了一眼江聿,朝临时休息室去,邵悦心知肚明在外面守着,刚进到小棚子里,江聿就缠上来。   掌心揉搓着墨绿的布料,看起来轻飘飘的质感远比他想象的要柔软。   方才明知道是演戏,但亲眼看着她的腿去缠别人,心里醋意翻涌,连着抽了两支烟,才强压下层层不爽。   他眼里写满了控诉,林绵忽然弯出点笑意,学着戏中那样,手指勾着江聿的衣领。   他的冲锋衣拉链没有拉满,敞开的领口轻而易举被抓在手里,素链贴上她的骨节,裹挟着他的温热体温。   “会有人进来吗?”江聿明知顾问。   林绵凑到他耳边,一只手去碰他的腹肌,低喃:“这是我的休息室,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江聿眸光动了动,在他还没做出反应时,林绵贴上去亲住他的唇瓣,主动献吻。   她笑着退开,被江聿牢牢扣住后颈,带回怀里加深。   吻了会儿,她手指去碰他唇角,“别吃醋了。”   “你在哄我?”   她觉着有时候江聿笨拙的样子还挺可爱,她捏捏他耳朵:“不然呢?”   *   江聿虽说是跟组家属,但他公事在身,逗留了三天回了京城。   林绵他们的拍摄按照进度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当天拍完最后一幕,曲导给了大家三天时间收拾行李,然后前往下个拍摄点。曲导助理看了天气预报,最近这几天可能都有大暴雨预警。   在318这条路上最怕的莫过于雨季,滑坡泥石流是很常见的恶劣环境,曲导慎重考量,大家赶在暴雨之前抵达下一个拍摄地。   这样就算暴雨,大家也能安稳地在住所休息,所以他临时决定,将三天修整时间,缩短到一天。   出发这条早上,林绵和邵悦林西西一辆车,司机是个中年人,很和蔼可亲,他把口香糖分给大家。   又问大家带好了氧气瓶没有,他们今天要行驶的这段路,海拔很高,对没上过高原的人来说是考验。   大家各自检查带起了装备,这才出发。   “今天这天气太怪了,我们今天要过垭口,温差大你们多穿点,估计海拔高的地方会结冰。”   林绵身上穿着江聿留下冲锋衣,虽然很薄但是很保暖,她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   不知道跑了多久,车外下起了小雨,地面湿漉漉的。   窗外的风景迅速掠过,林绵感觉眼皮越来越沉,侧头靠在邵悦肩膀上,闭上眼睡过去。   她做了个梦,她和江聿站在一片白色湖边,天地一片玄白。   不知怎么的,她感觉呼吸越来越沉,白色的湖面让她觉着压抑,心脏像是被挤压似的,喘不过气来。   “嘭——”   巨大的响声伴随着强烈的冲击力,林绵整个人往前倾,额头重重撞在座椅上,眼冒金星,又被安全带狠狠拉回来磕在座椅上。   安全气囊忽地弹出来,挡住她的视线,她被撞得头晕眼花,手指去抓邵悦。   尖叫声和哭泣声顿时涌入耳朵,林绵来不及反应,他们的车又晃了晃,像是要滑走。   林西西哭着喊司机,半晌没反应,车子里乱成一团。   紧接着耳边传来喧嚣吵闹声,林绵除了额头没觉着哪儿疼,只是呼吸感觉困难,胸腔里像是塞了团棉花。   她被供上氧气送上救护车时,头昏脑涨,胸腔被挤压得想吐,浑身也疼。隐约听见有人在说:她们的司机高反,车子冲出了马路撞树了。   林绵薄唇鼻子上吸着氧,薄唇缓缓碰了一下,溢出一个名字:   ——Roy 第56章 心跳陷阱   闻妃打电话来的时候, 吓得嗓音带着哭腔,声音颤抖:“绵绵,你伤着哪儿了没啊?”   曲导助理那边通知她林绵乘坐的车发生车祸时, 她脑子一空, 差点昏厥过去。   幸好,助理告诉她林绵没受伤,只是高反了。   她狠狠揪着的心,才松缓一些。   “你别害怕啊, 我现在就买机票过去。”她又急切说。   林绵吸了氧气, 高反的情况缓解了不少,不过还有点耳鸣, 头晕, 医生说这都是正常反应。   嗓音有些飘:“我没事。邵悦也没事。”   “真的没事吗?”闻妃没经历过高反, 自然想得很严重,“你们待在医院别动,我现在就过去。”   林绵让闻妃不要来,但是闻妃那个性格,这种时候她绝对不会听劝,闻妃那边又问:“小江总知道了吗?”   提起这个,林绵叮嘱闻妃:“闻妃姐,你帮我个忙, 不要告诉江聿。”   “为什么?”   林绵淡声道:“我们都没受伤, 他要是知道了, 往这边赶万一他也高反。”   林绵觉着这种难受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而且她们现在地处的医院很偏僻难找, 她不想让江聿再揣着担心来冒险。   “你可真的心疼小江总。”闻妃这种时候还忍不住打趣, “不过, 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告诉他,你确定他不会生气?”   林绵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闻妃姐这件事情会上新闻吗?”   闻妃说:“这件事情曲导那边已经想办法压下来了,估计不会报道出去。”   林绵若有所思,“那就行。”   闻妃说快到机场了,挂电话之前,她再次确认:“你确定不告诉江聿?”   林绵鼻息挤出“嗯”一声。   “闻妃姐,你在干嘛?”林绵问了一句。   闻妃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很快将他们的对话录音录屏保存到相册,说:“我保存个记录,万一小江总追责,可跟我没关系。”   林绵完全没想到闻妃这么谨慎,扯唇笑了下。   曲导推门进来探望,林绵放下手机,坐起身,其实她吸氧过后逐渐适应,都不用住院,但曲导过意不去,非要安排她在医院卧床休息。   “司机怎么样了?”林绵回想到车祸的那一瞬,脑子里会嗡地一声,头皮发麻。   曲导面色忧愁,叹了口气:“醒了,不过幸好车速不快,只是撞树,没伤到骨头。”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曲导搓了搓大腿,显然有些不安:“可能拍摄进度需要延期,你们刚遭受了惊吓,调整一下情绪。”   林绵点头同意,她还算好,林西西估计吓坏了,听说下了车吸着痒还在哭,情绪波动很大。   曲导又坐了会儿,告诉林绵在县城定了酒店,要是实在不想在医院待着,就去酒店,反正这几天一时半会儿暂时不赶路了。   “你跟江聿说了车祸的事情没?”曲导试探。   林绵拿不准曲导的想法,摇摇头:“没有说,曲导也不希望他知道是吗?”   曲导“嗯”了一声,拍了下大腿,起身说:“先不要说。”   晚些时候,林绵下床活动了一圈,她实在不喜欢高浓度的消毒水的味道,便和邵悦坐曲导安排的车回到酒店。   酒店不大,一共五层民宿性质的,被曲导全包了下来,林绵办理入住睡了一觉,醒来时天都黑了,傅西池过来敲门送水果。   林绵接过来道谢,傅西池看她黑发拢着半张脸,面色苍白,关切道:“你是不是又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林绵拢着头发往耳后压,对他挤出一个淡淡的笑,“我没事,可能是睡久了。”   傅西池若有所思,提醒她:“你房里氧瓶够不够,要不是不舒服就吸上。”   林绵淡声应:“我知道了,谢谢你。”   傅西池什么都没说,手里还多拿一份水果,林绵轻轻靠在门上,抬了抬唇:“送给林西西的?”   傅西池面色如常,犹豫几秒将水果递给林绵:“你帮我给她吧。”   林绵不接,看戏似的,“你要送自己送。我送怎么回事啊。”   “算了。”傅西池说了句,然后拿着水果快步下楼,他的房间在楼下,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没过一会儿,隔壁房间响起了敲门声,林西西的道谢声一并传了过来。   林绵拉开房门,看见林西西和老板在说话,林西西看见林绵,眼眶一下就红了,冲过来抱住她,“绵绵姐,我差点吓死了。”   小姑娘说哭就哭,金豆豆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掉,林绵又心疼又好笑,把人带到房间,安置在沙发上,边安慰边递纸。   林西西一边用纸抹眼睛,一边哽咽着说:“我前几天给起了牌,问得结果就不好。”   听到说雷诺牌算得结果不好,她睫毛颤了颤,沉默几息,低声问林西西:“你的牌真的准吗?我不是怀疑你不会算。”   林西西眼泪巴巴,擦了一下眼睑后,吸着鼻子说:“雷诺牌很准的,我虽然不精,但是答案指引不会有错的。”   不知怎么的,林绵忽然想到了他帮江聿占卜的不好结果,心里隐隐不安。   林西西哭累了,靠在沙发上,把水果拆了吃了,嘴里包得鼓鼓的,含糊道:“这个水果是酒店提供的吗?”   水果还挺新鲜,而且清洗干净了,不像是酒店随便搭配的。   林绵不知道该不该让她知道是傅西池送的,过了会儿,她还是坦白:“是傅西池买的。”   林西西忽然顿住,乌黑的眼睛瞪圆,像是偷食的小仓鼠忽然被逮住,静止了几秒钟,她张嘴:“傅前辈买的?我的也是吗?”   林绵打算帮林西西一把,“是啊。就是你的傅前辈送的。”   林西西破涕为笑,忽然羞涩地埋头,娇声娇气地说:“啊呀,绵绵姐,你好讨厌。”   闻妃敲门时,林西西跑去开门,“嗨,我是林西西。”   闻妃抿着笑:“我是闻妃,绵绵的经纪人,进组那天我见过你。”   林西西点点头,捧着她那盘水果,悻悻地说:“那我先回去了。”   闻妃放下包,送林西西离开然后反锁上门,“你什么时候跟她关系这么好?”   她脱掉风衣,丢在沙发上,双手抓着头发随便挽了一下,身上穿着一件米色衬衫,颇有几分女强人的样子。   “你看微博了吗?”闻妃接过林绵递来的水说道。   “没有,怎么了?”   闻妃喝了口水,说:“你跟江聿被游客拍了,发到了视频平台,不过幸好他们没有拍你们正面。”   林绵接过闻妃的手机,点开视频,第一反应是配上音乐还挺唯美。   拍的是他们在路边的一段,当时江聿给她指了指路边的小羊羔,牧民正在一旁劳作,林绵下了车,蹲在路旁抚摸小羊羔,江聿手搭在车门上支着,看着她。   短短一段,点赞和回复都很高。   [啊啊啊抱走我们绵绵]   [www刚发完微博就被偶遇,绵绵在路人镜头下也太好看了]   [老婆好美,绵绵老公穿冲锋衣好帅,看背影就是大帅比。]   [不是在拍戏吗,怎么又同游?]   林绵翻了翻评论区,大家的言论都还比较温柔,长指长按视频保存,然后还给闻妃:“你把视频发给我。”   闻妃:“???你要做什么?”   林绵漆黑的睫毛抬起来,不笑的时候就很认真,“我磕我自己。”   闻妃噗嗤一声,笑了,剜了她一眼,手指在屏幕上轻点,“行行行,不光发给你,还发给小江总。”   说着,就把视频分享给了江聿。   晚点江聿打视频过来,林绵刚洗漱完,穿着睡衣,头发和脸颊蒙着一层水汽,她指尖有些湿,碰了几下才接通。   一道漂亮的美人出浴图赫然闯入江聿视野,他愣了几秒钟,嗓音有些低沉:“故意勾我?”   林绵停下擦头的手,才发现她手机放得低,抬着双手擦头时,衣领往下垮,露出纤细锁骨和脖颈大片肌肤。   刚洗过澡,白皙肌肤被水汽蒸得微微泛着绯色,被细软的丝绸睡衣包裹着,勾人而不自知。   林绵拉了下衣领,端正地坐在床上,当江聿问及今天顺不顺利时,她的眼神有些飘忽。   很快转移话题:“江聿,闻妃发给你的视频,你看了吗?”   江聿嘴角悬着漫不经心地笑,一双眼睛被顶灯照得明亮深邃,他懒懒回:“我忙着看老婆,没时间。”   林绵习惯了他偶尔的嘴贫,见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衬衫,领带摘了,但金属的领角夹没取,平直的垂着,透着凌冽的寒光。   林绵很少见他穿着正式,江聿解释:“今晚跟世伯一起吃饭,商量我哥的婚事。”   “婚事?江玦吗?”林绵感到意外。   江聿揉揉疲惫的眉心,“他跟世伯家的千金联姻。两家现在忙着挑选订婚的日子。”   江玦订婚这件事情,跟林绵没多大关系,她听了也没多大波动,她只是想到了祁阮,“对方不是祁阮吗?”   江聿哂笑:“当然不是。今晚饭后,祁阮还打电话给江玦,哭着闹了半个小时,把江玦闹烦了,说了几句重话。”   后面怎么样江聿没说,估计也没什么好的结果,毕竟江玦这种这种身份,商业联姻再正常不过。   若不是在伦敦,她跟江聿误打误着,江聿会联姻吗?   林绵的心沉了下去,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直线。   江聿凑近了几分,俊朗的面容被清晰像素传送过来,连他的睫毛根数都能数得一清二楚。   “怎么不说话了?”他敲敲屏幕。   林绵回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啊,就是替祁阮可惜。”   “你可惜什么,不是祁阮欺负你的时候了?”江聿低声揶揄。   林绵眼眸动了动,他直视着江聿,本来想问他怎么知道,话到了嘴边咽了回去,沉默几息,动了动嘴角:“如果,我没有跟你领证,你会不会联姻?”   江聿意外挑眉,勾着笑,不说话瞧着林绵,视线直白又强势,仿佛叫她脸上的神情无处藏匿。   林绵一把按住摄像头,她的画面陡然黑了,“你别这么看我。要是难回答,就不要回答。”   江聿换了个姿势,他浅瞳看过来时带了几分重量,薄唇溢出一句:“你希望会还是不会?”   三言两语就将主动权交到她手里,林绵回答不回答,都陷入他设置的话语圈套。   林绵皱起眉:“我先问你。”   “是你说难回答,就不要回答。”他开始耍赖。   “好吧。既然你不回答,我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要耍赖谁不会啊,林绵抱着枕头,轻轻靠在床头,柔软的软包床头不硌骨头,靠着还算舒服。   江聿眼尖,忽然看见眯起眸,嗓音略沉:“你后颈怎么了?”   林绵也疑惑,“没怎么啊?”   她手顺着后颈探下去,从尽头里看到后颈到肩膀这块儿红了一道,陡然想起估计车祸时磕到的。   按着不痛不痒,她真的没感觉,面对江聿凌厉审视的目光,林绵放下头发,状似随意:“可能是拍戏的时候弄的,没事。”   江聿紧绷着脸色,蹙着眉,语气沉沉,没了散漫气:“绵绵,你没骗我?”   林绵唇角扯出点笑:“真的,没骗你。”   “我也没骗你。”   林绵敢想问没骗什么,听见江聿缓缓吐字:“我不会联姻。”   很快他换上一副痞态语气,轻撩眼皮,目光摄人心魄:“我在等命定之人。”   指尖在屏幕上戳,林绵问:“那你等到了吗?”   江聿微微俯身,拍摄视角略变,他说:“你是不是想骗我说情话?”   林绵没做声,江聿抬了抬下巴:“镜头拿上去,让我看看你后颈。”   怎么又回到这个话题!   林绵往床头一靠,浅笑着摇头:“真的没事,你看我这样都没感觉。”   为了证明真的没事,她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我困了,江聿。”   江聿正要挂电话,林绵忽然想起点事,叫住他:“Roy,你信占卜的结果吗?”   原本都起身准备换衣服洗漱的江聿,放下睡衣,重新坐下,思考着她的问题,几秒后扯唇:“信,也不信。”   林绵抿了抿唇,“怎么说?”   江聿坦言:“分什么事吧。怎么突然问这个?”   林绵提起林西西又给自己问了牌,结果不如人意,江聿反倒笑了,笑声很轻通过电流传递,却很蛊人:“她跟傅西池啊?”   林绵微微睁大眼,“你怎么也知道?”   “只要傅西池在场,林西西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他身上。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很容易露马脚。”他想说林西西那么直白,但凡懂得人都看得出来。   下一秒,江聿毫无预兆地压低嗓音:“好想你。”   林绵逐渐习惯江聿突然的黏人,半垂着眼皮,睫毛在鼻根两侧刷下两道阴影,薄唇被灯光照得红润,弯唇挑衅:“那你想。反正又做不了什么。”   江聿睨着她几秒,微微挑起轻佻笑意,长臂伸去关掉了顶灯,只剩下一盏壁灯,昏黄的灯光将他包裹。   他往下移了移,背贴着枕头,头抵着床头,身体微微仰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林绵,绷着的骨节分明,手背青筋尽显,指尖慢条斯理地抓着纽扣。   林绵耳根有些热,但两人刚过招,她要是害羞就认输了,干脆将手机放在床头,整个人趴在床上,托着腮盯着他看,像在认真观摩一场视觉盛宴。   长指一颗颗旋纽扣,他动作故意很慢,折磨她似的,解开的衬衫被他脱掉丢在床位,手又往下。   林绵视线飘忽,耳朵烧得通红,她故意把手机放平,不去看他快速滚动的喉结。   江聿看不见人就喊她名字,低哑地嗓音哄着她:“想不想我?”   林绵脸埋进被子里,嗓音有些闷,让她有种重回伦敦的错觉,当初江聿也是这么逗她,让她上瘾。   “想——”尾音被被子收走一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布满了潮气,被子有了温度。   林绵像是从水里面捞起来似的,浑身浸润着绯色的潮气,白皙如玉地横陈在蓬松的被子里。   漂亮的睡衣随意丢在床尾,她赤足轻快踩过地板,苗条朦胧的身线快速没入也浴室。   或许是觉着自己瞒过了江聿,林绵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第二天闻妃,十点多来敲门。   外面哗哗啦啦下着雨,刮着风,有些细的沙子刮在窗子上,弄出动静。   她还没彻底清醒,陷在蓬松的被子里捂着眼,忍受着闻妃敲门,指尖从被子里探出去摸索到手机,解锁,拨给闻妃。   “闻妃姐,我不吃早餐。”林绵困倦的嗓音,有些慵懒散漫。   “吃什么早餐啊,绵绵你快起来吧,你们车祸的事情上新闻了。”闻妃急切地说。   林绵怔了两秒钟,掀开被子坐起来,确认刚刚不是在做梦,她和闻妃的通话仍在继续。   来不及挂电话,林绵下了床,光着脚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看见闻妃一张“大事不好”的脸,她身上囫囵裹着浴袍,看来是看见消息,第一时间来敲门。   “什么时候放出去的,曲导那边不知道?”林绵让闻妃进门,顺手推上房门,皱着眉一脸不解。   闻妃拢了拢浴袍,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着,揉了一把头发说:“凌晨的时候。不是媒体放的,是当时路人拍的视频。”   林绵不确定这条视频发酵到什么程度,但对她来说是可怕的。   闻妃将手机视频找出来,递给林绵。   令她没想到的是,视频已经被加热了,点赞和评论都奇高,对方带的标题明确是#《逐云盛夏》剧组车祸##《逐云盛夏》司机高反撞树##《逐云盛夏》剧组演员受伤#   画面最后一帧闪过林绵被送上救护车的画面,哪怕短短一秒,也足以证明事件的真实性。   林绵遍体发寒,睫毛颤抖的厉害,手指不觉着握着手机太过用力,指节微微泛白。   “曲导没联系上传的人吗?”林绵低声问。   “本来想压着,没想到热度这么高,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曲导就随他去了。”   林绵抿着唇,沉默着。   剧组出车祸这种事情,本来也不是严重到不能爆的新闻,只是对她来说,这件事情曝光的后果比较严重。   林绵定了定神,跟闻妃商量办法。   闻妃也没想到意外来得这么快,当她还没跟林绵商量出结果,房门被叩响。   两人同时看向房门,不疾不徐地敲门声伴随着曲导的声音:“林绵,起床了吗?”   是曲导啊,林绵忽地松了口气。   “曲导,我在换衣服,稍等。”林绵起身。   曲导应了一声:“那你换好了叫上闻妃来我房间一趟。”   门口的脚步声远去,林绵简单地换了套衣服,她眉如远黛,无需上妆就清丽漂亮,一双眼睛尤像三四月的江南烟雨,含烟拢雾。   闻妃临时接到一个媒体打来的电话,被缠着脱不开身,她用口型示意林绵先去找曲导。   曲导的房门敞开,林绵停在门口,屈手叩门,听见曲导叫她进去,她才缓步踩上地毯,脚步无声无息的。   “曲导。”林绵礼貌打招呼。   曲导举着手机站在窗边,接电话,曲导见她来了,点头示意。   窗帘敞开,屋内一片明亮,林绵视线慢悠悠转向窗户下坐着的男人,猝不及防地对视,她眸光轻颤,心虚地想转身离开。   江聿眸光幽深,面色沉沉地盯着她,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只是在她视线递过去时,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他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衬衫,只是领角夹被摘了,衣料有些皱,整个人冷冽又凌厉。   曲导挂了电话,然后快步离开了房间,不忘丢下一句:“好好说,不要吵。”   顺带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与往日的闲散懒倦不同,他指节微屈虚虚地扣在扶手上,林绵却感知到了无形中释放的危险压迫感。   林绵根据以往经验判断,越是平静,越是他气急了的伪装。   她静站在原地没动。   江聿懒懒看了一眼手表:“给你三分钟。”   薄唇牵动,嗓音冷而危险:“想想有什么要对我说。” 第57章 心跳陷阱   气氛危险而压抑。   “只给三分钟吗?”林绵定了定神, 自认为问了个不合时宜也会让江聿不高兴的问题。   果然,江聿撩起眼皮看向他,浅浅的眸色越发的沉了, 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   林绵踩着悄无声息地步子去到他身前, 微微俯身,黑眸一寸寸逼近他的脸,红唇停在他薄唇一厘米的距离,轻声吐字:“可是, 三分钟我只想用来吻你。”   她用的是陈述句, 笃定且挑衅。   视线里,江聿的睫毛缓慢地眨了一下, 她再次靠近一些, 潋滟的眼眸垂下, 盯着他菲薄的唇,轻轻盖了上去。   江聿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甚至眼睛都没闭,也没主动反应。   林绵手探过去,捉住他的手腕,指尖沿着掌心一路摸到手腕,腕骨分明, 皮下青筋脉络分明, 光是触碰, 就心惊胆战。   更何况,这只手曾经做过那种事情。   江聿挣了一下, 被她按了回去, 紧接着细长的手指动作生涩地去解表带, 可是越是着急,表带却不那么好解。   林绵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稍稍退开,试图专心跟表带做斗争,下一秒体温偏高的手心压向后颈,将她带了回去。   温热的体温让拥抱有了实质,他微微用力,才制住手指颤抖。   “受伤了吗?”   林绵摇头:“没有,我在后座,只是高反了。”   男人仰头,薄唇寻上来贴住她的唇碾磨,她想退开,却被牢牢扣住,吻越来越深。   在她只能一心坚持的情况下,表带终于被她打开,男人支着手让她轻而易举摘下手表,随手扔到曲导的床上。   细软的手按住他的肩膀,随即跨过在他的腿上,双手顺势缠到他后背搂着,含糊低喃:“手表被我丢了。计时也不管用了。”   俯身去吻他耳朵,低低唤他:“老公。”   这句称呼果然具有杀伤力,林绵看着江聿眼皮动了动,重新抱着他吻上去。   两个人气息交织,唇齿反复碾磨,相较于以往的温和,这次更像角逐,谁也不相让,非得一较高低。   吻毕,她抵在他耳边轻轻喘气,身体软得不可思议,眼泪浸润着潮,微垂的睫毛盖住了眼底氤氲水汽。   “绵绵,美人计没用。”他的双手滑下来扣住她的细腰,迫使她挺直脊背,绷紧神经。   江聿的嗓音丝毫不受影响,清冽颇具有压迫感,宛如细小的锤子在心尖上轻轻敲动。   林绵心跳的很快,伏在他怀里,只会跳得越来越快。   美人计真的没用吗?   她眨眨眼睛,平复气息:“一次没用,多用几次行不行?”   换做以往,江聿就被她迷惑性的行为糊弄过去了,但发生车祸瞒着他这件事,他仍然心有余悸。   双手拖着她腰,将人往后推了一下,确保她不会为了撒谎而耍赖,当然耍赖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未必会受用。   热烈的场面随着江聿的一句话骤然冷却,林绵脸上的潮褪去,变成愧疚浮在眉眼间。   她深知从京城到这个地方先要辗转飞机火车其次再是汽车,崎岖险峻的路况,还有忍受高反带来的不适。   中间需要耗费的时间自然不必说,江聿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酒店,途中奔波辛苦让林绵心疼。   “你几点出发的?”她低声问。   江聿望着她,薄唇轻轻搭着,眼神分明在说“我在跟你谈比我几点出发更重要的事情”。   “对不起。Roy。”林绵去碰他肩膀,放低了姿态真诚道歉:“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是怕你担心。”   沉默了片刻了的江聿终于出声:“明知道我会担心,你闻妃还有曲导合起伙来瞒我?”   他的语气又沉又重,连呼吸都变得粗重。   林绵手指按住他后背,被他捉着手腕拉下来,他撩起眼皮,收起散倦怠,浑身上下凌冽冷漠,唇边悬着点讥嘲:“林绵,这就是你说的试试?”   林绵心神一震,倏地抬头看向他眼睛,浅色瞳孔里情绪复杂,但每一种情绪明晃晃地排斥她靠近,把她往外推。   这种眼神很陌生。   “因为试试,所以你才会在必要的时候把我推开?”江聿看她的眼神越冷厉不明。   “让你经纪人瞒着老板。你瞒着你老公?”   “因为只是试试,所以你从没想过靠近我,让我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是吗?”   林绵呼吸一滞,像是有什么东西拉着心脏似的,直直地往下坠,连呼吸都被挤压了空间。   她感知到江聿极力克制着怒气,但还是从话语倾泻几分。   “我没有要推开你。闻妃姐是因为我才没告诉你。”她没告诉他闻妃留了证据。   江聿会错意,轻嗤一声,悬着的讥嘲越发明显,他轻轻扶着林绵的腰,将她从身上推开,同时起身,摸出烟盒走到窗边。   拇指压着窗锁,轻轻掰出“咔哒”的声音,推开一道缝隙,车路上喧嚣的熙攘声透过缝往房里钻。   他抽了一支烟,悬到唇上叼着,低头点火。但想到林绵在房间,他强忍着烟瘾熄灭了打火机,齿尖狠狠咬着烟,汲取那点若有似无的气味。   林绵看着他的背影许久,久到江聿摘下烟,烟蒂洇着一圈潮湿,他烦躁地按在窗户上碾碎,烟丝从指缝间漏出。   屋子里气压低,压抑,像是有什么挤压胸腔,呼吸变得厚重,难以喘息。   江聿拇指捏着打火机,轻轻磨了几下,嘴唇动了动,做出艰难决定:“你让我先冷静一下,再跟你谈。”   说完,他插兜,踩着绒布地毯,逃亡似的离开房间。   房门“咔哒”合上的时候,林绵后知后觉睫毛轻轻颤。   房间里紧迫感随着他出去一并消失,然而这种突然的安静让林绵不舒服,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挖空,空洞而发慌。   她扶着椅子坐下,脑子里将江聿出现后的细枝末节复盘,她不善于表达情感,而江聿过于发散的思维,却将她的本意曲解。   林绵站在安全通道门口,里面浓郁的烟味顺着门缝飘了一缕出来,轻而易举地缠到她心口上。   手指扶住门框,冰凉的触感让她深吸一口气,脑子里有个声音催促着她去找江聿。   几秒后,她掌心贴着铁门,用力推开:“Roy。”   绵密细白的烟雾顺势扑了过来,呛得她闭了闭眼睛,江聿快步迎过来,扶着门拉她到身边。   地上堆了不少个烟头,他刚抽得有点凶,无意识地一支接一支,这会儿清醒过来,看到那堆烟头,面色不虞皱着眉。   “你不说要冷静一下吗,你就是躲来抽烟的吗?”林绵质问他。   江聿表现得无所谓,语气平平似开玩笑:“烟也不让抽了?”   他不问她找来做什么,她见他又要抽烟,轻而易举夺走烟盒,攥在手心里。   手里空了,他也就没找她要回,视线顺着薄薄的眼皮垂下,看她。   半晌,他缓缓开口:“你呢?你想好了吗?只想试试吗?”   江聿嗓音很低很哑,像是砂纸磨过,掺杂着无可奈何。   林绵心脏像是被狠狠抓了一把,似是高反的反应汹涌来袭,她知道,这不是高反。   江聿低垂着眼,光线照在他的半张脸上,眼底洇开的暗淡那么明显,他收了手,插进裤袋,走到窗台边站着。   背影落拓又寂寥,悲伤的让人心疼。   忽地,背后一阵温暖缠上来,纤细的手臂绕着腰箍着,闷而清冷的嗓音从背后响起,“江聿,不要吵架。”   江聿浑身绷紧,紧紧咬着下颌,半眯着眸望着窗外,神色复杂。   “绵绵,我很生气。”   “我没有想把你推开。我真的做错了,你想气我都可以。”林绵吸了口气,“Roy,三分钟我不想用来解释,我想用来挽留你。”   江聿一声不吭,又静下来。   江聿很高,他的背很宽阔,让她莫名的有安全感,贴着他的背,她伸手去碰他的手,他穿得单薄,又站在窗口吹冷风,手背冰凉,尽管这样,林绵还是握住他手臂。   指尖在手背上轻轻勾了一下。   “绵绵,一直以来你不需要我。”江聿平静却也颓然,像是被灌进来的凉风吹淡。   “哪怕练习恋爱也是我单方面缠着你,你从来都没真正地接受,对吗?”   明明隔得近,他却有种始终被他排斥在外的错觉,即便她在丹巴抱着他说试试,那种感觉飘渺似雾,落不到实处。   他想抓,用尽全力,抓不住。   他喉结滚动,想说的话在嗓子里挤压,如同扯碎了一般:“你不是想离婚吗,我同意了。”   江聿狠狠闭上了眼睛,话语仍然在继续:“等你拍完戏回去,我们就……”   林绵双手收紧,呼吸有些急促,随便找什么打断他的话:“江聿,我不同意。”   江聿呼吸一滞,脊背僵直,强硬地转过身来,捏着林绵下巴抬起来,迫使她对视。   两片薄唇轻碰,语气寡淡:“什么意思?”   林绵稍仰下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想明白了,不管你是江聿还是Roy,我都没办法拒绝你,没办法拒绝靠近你。”   ——没办法拒绝喜欢你,没办法拒绝为你着迷。   蓦地陷入长久沉默——   久到让林绵以为江聿灵魂出窍。   半晌后,江聿动了动睫毛,眼底暗淡的灰霾一点点被击散,他喉结滚了滚,仍是不敢置信,语气微微发抖:“你说清楚。”   林绵湿润的眼角含着水光,她抬起下巴,凑上去吻了他的下巴,嗓音很低,失了一贯的清冷,近乎呢喃:“江聿你帮帮我吧,我不能没有你。”   “我不想跟你分开。我不想离婚。”   所以在高反的昏迷的前一刻,她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她舍不得江聿。   舍不得他心疼,舍不得他担心。   心脏怦怦地跳动着,胸口喧嚣鼓动,有什么东西在迅速膨胀。   她第一次鼓足了勇气,将试图回避的情绪直白的表达出来,很奇怪,并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也没有让她那么失措。   江聿足足怔了几秒钟,缓缓放下眼皮,来确认这一秒是不是真实的存在,林绵抱住她,他那么高,她在他的怀里,显得娇小纤薄,明明脑子里背过那么多台词,练习过那么多情话。   随便借用一条她就能哄得江聿开心,偏偏那些话卡在嗓子里,除了抱住他,她什么都说不出。   “是我理解的那意思吗?”   江聿这句话,一下把画面拉回到她第一次挽留他,他问过同样的话。   仿佛时间没变,她和江聿也没变,她还那个胆怯却又想要离经叛道的人,她从喉间挤出一句:“是。”   “你在跟我表白?”江聿再次反问。   林绵松开手,手指勾着他肩膀,眨了眨眼睛:“我在向你求爱啊,Roy。”   江聿瞳孔微微发抖。   “你低一点。我吻不到你。”林绵低声抱怨。   话音甫落,她被圈着抱离地面,江聿将她放到窗台上坐着,双手撑在她身侧,俯下身吻她。   林绵后背贴在薄薄的玻璃上,蓦地瞪大眼睛,睫毛如蝉翼般轻颤,几秒后很快闭上眼睛,双手缠上他他的脖子,安安静静打开唇瓣,任由他温柔光顾。   吻了会儿,铁门外传来压低的动静。   “你说这两人会不会吵起来?”   “不至于吧,江聿难道会家暴?”   “那怎么没动静啊?”   林绵眼尾沁着水光,脸色烧得通红,耳根也烫,她将脸埋在江聿胸口,隔着薄薄的布料,听着心脏健康而蓬勃地跳动着。   怦怦地震着耳膜。   她却觉着好听。   江聿摸摸她的耳朵,低声说:“不想见人了?”   “不见了。”林绵干脆破罐子破摔。   江聿无声牵唇,他的心跳和呼吸都未平复,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脖颈青筋绷了起来。   林绵却感觉性感极了,她伸手去碰,被他捉着手腕,摘了下来。   “男人脖子别瞎摸。”   林绵收回手,被他触碰的肌肤微微发烫,蓦地,眼前显然一片黑暗,江聿的衬衫落到了头顶。   焚香混着海洋的香气不动声色萦绕,淡淡的味道伴随着温热体温,强势的霸占了呼吸。   下一秒,林绵被勾着膝弯,抱了起来,她下意识抓住身上仅剩的T恤,攥得紧紧的。   “我老婆不想见人。麻烦两位回避一下。”江聿用脚踢开门。   “江聿,你眼睛好红。困不困?”林绵摔进了柔软被子里,她掀开衬衫,就对上一双挂满了血丝的眼睛。   想到他为了赶来,舟车劳顿肯定害怕死了,心脏猛烈收缩,挤压得发疼。   “对不起,我答应你,以后无论任何事情再也不会瞒着你了。”   “你还有一件事情瞒着我,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喜欢我?嗯?”他捏了下她手臂。   林绵就乖顺如猫,软在他臂弯蹭:“我喜欢你,还不明显吗?”   江聿紧绷着脸色终于好转,他脑子里的火气缓缓散去,他去碰她的后颈,指腹触碰那块暗淡的肌肤,“疼不疼?”   林绵摇头,她觉着在江聿面前适当的示弱也未尝不可,“当时吓死了。”   江聿光是想象,就害怕到发抖,他埋在她颈窝,声音如同从嗓子里挤出来:“以前我不畏惧生死,但听见你出车祸那一秒,我害怕了。”   比三年前醒来,身边人一声不吭消失还要可怕。   他收紧了双臂,眼眶微红,声如哽咽:“绵绵,不要出事。”   明明得知车上的人没事,林绵晕倒只是因为高反,但他的心脏犹如撕裂般,疼了很久。   疼到一度让他怀疑有潜在的心脏疾病史。   他承受不住。   林绵抚摸着他的背,贴在他耳边低语,“这次是我错了,随你想怎么惩罚。但是,你以后也不能随便提离婚。”   江聿应了一声:“好。”   江聿从得知车祸之后,一刻不耽搁地从京城赶往这里,一路上提心吊胆没阖眼。   本不想吵架,可看到看她那一刻,积压的情绪犹如火山喷发,耗费了所剩无几的体力。   江聿沉沉睡了一觉,醒来时天色黑透,雨水停歇。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阅读灯,林绵坐在书桌前,捧着剧本翻动,暖融融的灯光照在她侧脸上,有缕光线跑到她卷翘的睫毛上,亮亮的。   江聿没出声,手枕头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林绵转过头,对上一双惺忪困倦却溢满笑意的眼睛。   她放下剧本,走到床边,弯腰埋进他怀里,被子里被体温烘得暖暖的,他身上沐浴液香气,被体温熏热萦绕在周身。   “饿了吗?”林绵问他。   江聿恢复散漫的样子,勾唇一笑:“你的饿是指?”   林绵撑着胸脯挣开怀抱,直起身,动唇:“我建议你思想不要不纯洁。”   江聿撩起眼皮,“你知道我想的什么,怎么就思想不纯洁了?”   他扣住她手腕,指腹在腕骨上轻磨,轻佻揶揄:“小色佬。”   经过了一整天发酵,沉默的《逐云盛夏》剧组官方微博正式发文承认车祸事故并且澄清了一些因为车祸引发的谣言。   譬如林绵车祸受伤,《逐云盛夏》或要更换女主角。又譬如林绵能拿下《逐云盛夏》的女主角全靠她那位神秘咖位不小的男朋友。   同时林绵的半公开的神秘男友身份被推上风口浪尖,猜测层出不穷。   #深8林绵男友身份#挂红飘上热搜。 第58章 心跳陷阱   工作室微博避而不谈男友, 同时转发官博,并且附了一张确诊高反的病检报告。   几分钟后,林绵登录微博, 发了一张两手交握的照片, 并且配文:   ——他只是我的普通的爱人。   很显然粉丝确认她看到了那个帖子,议论四起,热度居高不下。   江聿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出来, 毛巾擦着头, 撩起眼皮看她一脸凝重,“怎么了?”   林绵晃了晃手机, 先斩后奏:“我发了我们的照片。”   江聿饶有兴致, 勾着唇来她身边, “哪一张,我看看,不帅要重发。”   林绵弯唇,把照片展示给他看,他眼睛里燃起一簇光,稍显意外地挑眉:“你什么时候拍的?”   他压根不记得林绵和他有拍牵手的照片。   “就刚刚啊,你睡觉的时候。”林绵坦白,干净细白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 捡着好玩的评论看。   偶尔互动心很强, 会悄悄评论吓吓粉丝, 很有意思。   江聿放下毛巾,手指抄了一把头发, 忽然低身俯近, 不怀好意地问:“你会不会还偷拍了我别的照片吧?”   林绵正在回复一条好玩的消息, 没注意听他,头也没抬随口问:“什么?”   江聿手指捏她下巴抬起来,笑得散漫又勾人,薄唇溢出耐人寻味的语调:“裸///照。”   林绵眸光颤了颤,撩起睫毛,不可思议看向他,控诉:“你穿着睡衣的睡的。”   江聿誓不罢休,看着她通红的耳廓,恶劣的心思更甚,“我睡得太死,万一你给脱了,拍了又穿上,我也不知道。”   林绵第一反应是她有毛病这样做?   但很快意识到江聿捉弄自己。   她捞起抱枕丢过去,江聿手肘虚虚挡了一下,双手抓住抱枕夺过来。   “你是我老公,我不能拍吗?”林绵理支在沙发上,语调慢而又理直气壮。   江聿略挑眉,散漫劲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懒懒的,就连撩眼皮的都有种迷惑人的错觉。   “当然。”他勾着唇角,双手搭在深色裤腰上,拇指探进边缘,哂了一声:“要我现在脱给你拍么?”   林绵一把按住他的手,“你还叫我小色佬,你才是。”   江聿牵唇反驳:“我是不是你难道不知道吗?”   在这种事情斗嘴,林绵根本不是江聿的对手,她选择沉默,目光直直地在他腰腹上扫,无需几秒,江聿眼底燃起一簇火苗,轻而易举愈演愈烈。   倏地——   湿润的毛巾盖在头上,湿漉漉的发尖撩过白生生的脸颊,轻如呼吸一般勾起细密的痒。   她呼吸陡然被隔绝,薄唇被他含着吮,而后撬开齿关,滚烫的唇舌游走,毛巾下的氧气一点点被抽干。   林绵赶紧叫停,嵌入在颈窝张着唇急促地换气,漂亮的颈背微微颤抖。   只是接吻,却像是死了一回。   灵魂飘忽到云端,轻飘飘的。   大手贴着脊背上下抚摸,安抚小孩似的,轻啄她泛红的耳尖,悄声:“你这样,我还怎么在你身上出生入死。”   *   半个小时候,闻妃叫人送来两碗牛肉粉。   这个时候唯一能买到的热食。   江聿其实不随便吃外面的食物,但他奔波了一个晚上,到了之后又吵架睡觉,这会儿闻着香味顾不得那么多。   他解开包装袋,香味飘了出来,动作很急地拆了方便筷,搅动米粉。   林绵本来不算饿,经不住香味诱惑,坐到江聿身边拆筷子。   江聿夹起一片牛肉,送到林绵唇边,示意她张嘴。   轻轻叼走牛肉,慢慢咀嚼着,忽地,想到在伦敦那间小公寓,他们经常窝在一起分吃一碗食物,当然这些食物都是江聿骑车跑很远买来的,有时候是他自己在家做的。   更多的时候,都是江聿一口一口喂她,像是喂宠物那般耐心。   忽然的,她有点想伦敦了。   林绵思索几秒提议,“Roy,等我休假,我们去伦敦吧。”   江聿像是没理解她为什么突然提伦敦,手指顿了下,扬唇:“好。”   之后闲谈,林绵避重就轻说了些网上发酵的内容,虽然明知道是营销号带节奏,但她还是觉着气不过。   发牵手的照片,也只不过是一时生气。   江聿听了皱着眉,拿过林绵的手机看了看消息,表现还算平和,只是打了个电话,让闻妃把那些造谣的号码全保存下来。   紧接着,他拿起手机,去洗手间关上门跟律师打了很长一通电话,模模糊糊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   林绵懒得听,她现在是江聿的太太,名正言顺的,她都可以生气。   大约半个小时候后,江聿拉开洗手间的门,拿着手机出来,脸上并无愠怒,反而勾着一抹喜色。   他在林绵身边坐下,沙发微微凹陷,伸手将她捞入怀中,“在想什么?”   林绵头抵在他肩膀上,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扯唇一笑:“在想当江太太挺好的。有人诽谤你会给我找律师,会给我降热搜……”   江聿舌尖顶着口腔,哂笑一声,捏着她下巴,像是逗猫儿似的,转过来对视:“就这点好处?”   林绵笑笑不说话。   当然不止。   做江太太,还能得到江聿无条件,溢满胸腔的偏爱。   即使来不及回应,他的感情浓烈,足够热烈。   晚点,雨歇,道路被雨水冲刷得干净明亮。   绿叶轻轻摇晃,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泥土和植物混合的味道。   林绵提议出去走走,两个人在为数不多的小县城,手牵着手,闲逛。   微凉的风钻过指缝,交握的手心便扣紧几分,掌心相贴,热度源源不断从掌心弥漫。   小县城人丁稀少,晚上更是寥寥无人,宁静孤冷,就连灯火零星稀稀落落如灯带延伸。   林绵忽然想起一些事情,“你之前来藏区会高反吗?”   江聿点点头,慢悠悠回:“第一次来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带氧瓶,路上头晕想吐呼不上来气,把司机吓坏了。”   林绵深知那种感受,远没他轻描淡写说的好受,她问:“然后呢?”   “司机要送我去医院,我没让。”   “那你不舒服缺氧了怎么办?”林绵想到那场景,蹙起眉头。   江聿低笑,“我就让司机停车帮我拦了一辆车,花了三倍价钱从那个司机手里买了一瓶氧气。”   后来那司机好心,让我喝点红景天。   两个人说话间隙,林绵手机响了,是闻妃打来的。   两人扣在一起的手分开,林绵拿着手机走到一旁,按下接听。   “绵绵,你快看微博热搜第二条。”不同于以往,闻妃情绪激动,语调高昂,像是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了。   能让闻妃这么激动的,除了她磕的CP官宣了,那就只能是她跟江聿的恋情曝光了?   林绵不等闻妃说完,挂了电话,打开微博,手指发颤地点开第二条。   在十几分钟前,一个不起眼的词条伴随着微博名@sgsgsha,悄然登上热搜榜单。   这位@sgsgsha的用户名称显然是系统生成的,他的微博po的内容除了打假林绵和傅西池CP的红图,就是一些图片日常。   每一条微博都跟林绵息息相关,乍一看跟追捧她的狂热粉没区别。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为什么一个平平无奇的狂热粉丝号,能在短短时间内官方认证,而且认证资料一栏空白。   [啊啊啊 这是什么大佬啊,怎么还能这么操作]   [他吗还能不带认证信息挂黄V,这是不是bug啊,@微博老板李总]   [这就是大佬吗?大佬也会当狂热粉,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嘛哈哈哈哈]   林绵也正纳闷这人是谁,手指点进他的主页。   首页置顶挂着图上一个硕大的红色的“假”字很招人眼球,怎么看都得夸一句专业。   只是,他的打假内容全都是林绵跟傅西池CP发布的内容。   而且,每一条打假微博下面,都有几个相同的账号对他谩骂指责,态度极其凶悍。   林绵摇摇头,手指拉着屏幕继续往下滑。   蓦地——   眸光顿住。   她的指尖停留在一张黑色耳钉的图片上。   发图的时间为某天早晨。   林绵脑子里画面重合,她去拍杂志的那天,江聿突然反常地让她佩戴耳钉。   林绵下意识看向江聿,他倚靠在护栏,手里拿着手机摆弄,看界面应该是在回聊天消息。   江聿撩起视线看她,莹白的灯光照亮他的眼底,“怎么了?”   林绵抿唇摇头,视线回到屏幕上,会是江聿吗?   她满怀好奇,沿着微博轨迹寻找蛛丝马迹,她的每一条活动都会转发,点赞评论。   只是这个号没有认证之前太过平平无奇,淹没在众多的消息里,显得并不显眼。   很显然这个账号关注她的一切,运营也耗费不少时间,就在她要打消是江聿的可能性时,指尖顿住。   枯萎玫瑰的设计草图闯入视野。   若是之前是猜测,那这张图百分之百证明他就是江聿。   图上这朵玫瑰一笔不差地印在江聿的肩胛骨上。   想想也是,除了江聿,谁会私下做这些看似无聊幼稚的事情,固执地维护着她,谁又会一如他这般张扬,认证都不带信息。   “江聿——”林绵叫他,手机翻过来,面对他,“是你吗?”   他站在暗处,微弱的屏幕光线,将他笑容照得清晰。   他停止敲击屏幕,勾着唇,举起手机示意林绵看微博。   一分钟前@sgsgsha发布了新内容。   [@sgsgsha:我要给她开个演艺公司她都不愿意,她还需要我帮争取角色?//转发:@小青猫:什么男友啊,这位恐怕就是帮林绵拿下主角的金主爸爸吧?]   几秒后,他再次艾特@小青猫   [@sgsgsha: 我是不是她男朋友,凭什么让你知道?@小青猫]   林绵呼吸急促,她快步去到江聿身边,一把抱住他。   暗黑无人的角落里,热恋的情侣拥抱,唇齿碾磨,追逐彼此的气息。   “你什么时候弄得小号啊?”林绵一点都没察觉到。   江聿坦白:“第一次探班啊,找CP要照片那次。”   “所以他们把你当CP粉了?其实你混进去打假的?”   江聿的秘密全都被暴露了,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去咬他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尾调稍扬,藏不住得意:“有好几个关注我的,靠都骂成铁粉了。”   林绵贴在他怀里,被宽阔的双臂抱着,安全感和幸福感叠加,她竟然觉着这样就挺好。   回家路上,林绵特意去看江聿的微博。   [哈哈哈哈哈大佬的语气好嚣张,我好爱]   [酸了,哪个大佬能看穿我的脆弱。]   [大佬你这么痴汉,绵绵知道吗?]   从发过那两条消息后,江聿就没在回复过留言。   几秒后,蹲守在江聿的微博的粉丝刷到一条林绵的回复:   [@林绵V:现在知道了。//回复:大佬这么痴汉,绵绵你知道吗?]   这晚,她正式回关了江聿的微博。   *   自从林绵车祸高反之后,江聿便让林律把工作全变成了远程,在剧组寸步不离地跟着林绵。   林律为此叫苦不迭。   这件事情传到了林绵的耳朵里,江聿对此淡定道:“我在家坐班,我又没偷懒。我只扣掉了自己的全勤。”   林绵表示,“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江聿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他沙发上一靠,双手枕着沙发上,眉头微挑,勾着散漫的笑,“我可不是老板。”   “嗯?”   “我的家产都是林绵的,我在给你打工啊,绵绵。”   “那请你好好打工哦。”林绵凑过去,亲了亲他脸颊。   下一秒,她就被江聿抓着按回怀里,鼻尖抵在他浮着浅香的外套上,双手顺势滑到背后,搂住他的腰。   “干什么?”江聿低头,下巴抵在她头顶,手指拨弄着她的头发。   林绵不说话,又往他怀里深埋了一些,脸颊在衣料上蹭,过后又蹭过去吻他喉结。   江聿抓住她的肩膀,低笑从胸腔里溢出,他勾着散漫的调子:“江太太,光天化日只点火不管熄,不太好吧?“   林绵失笑,声音拖得长长的,“我充电啊,你在想什么?”   江聿推开电脑,拉着她坐腿上,看着她骤然泛红的耳尖,贴在耳边低语:“现在知道,我在想什么?”   掌心贴着胸口,林绵挣脱起身,眨了眨眼睛,避开他直白视线,“我要去忙了。”   忽地,她被江聿捉着手腕重新坐回腿面,垂眸对上他满是戏谑的视线。   直视着她。   “我知道另一种充电的办法。”江聿压低的声音近乎蛊惑。   林绵呼吸变得急促,如坐针毡,危险藏在暗处蓄势待发,她别过视线,声线颤颤:“我不想知道。”   双手被交叉放到腰后,江聿一只大手便能轻易捉住,他勾来床头使用过度的领地,指尖缠绕拽着顶端,打了个难以挣脱结。   林绵有些心慌,“Roy——”   江聿手压着她后背去吻她,低声命令:“叫老公。”   老公是个禁语,林绵只叫过几次,次次都让江聿变得很凶,所以她喜欢叫他Roy,而不是老公。   但江聿并不满足于此。   温柔和凶悍是捕食猎物的手段,他深谙猎物的致命弱点,日夜观摩,他无需费功夫,便能轻易拿捏猎物的弱点。   漂亮的猎物卸下防备,艰难爬行,下一秒,被他拖回领地,任由他予取予夺。   浸软的嗓子里薄薄溢出一句“老公”。   她再也不要充电了。   *   《逐云盛夏》杀青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林绵的戏份杀青,林绵和江聿终于在夜晚抵达京城。   这次江敛没来接,是林律开车过来接的。   上了车,江聿刚坐下没五分钟,喻琛就闻讯打来电话,“听说望妻石回来了?”   江聿不接他的揶揄,半挑薄唇:“黎漾原谅你了?”   “什么叫原谅我,我也根本没做错。”喻琛极力辩驳,“你少在黎漾面前提啊。人我刚哄好呢。洛行年还不死心。”   江聿笑笑,“我不对当面提,我录下来给她听。”   被拿捏了命脉,喻琛瞬间失了气势,压低了警告他:”你别以为,你没把柄在我手里。”   江聿缓慢眨眼,漫不经心:“什么?”   他都不记得有什么把柄值得喻琛说道。   因为林绵坐得近,车内没开音乐,过于安静,喻琛稍大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出来,一清二楚。   喻琛知道他跟林绵一起回京城,大概也猜到这会儿还在车上,于是更大声地说:“你家不是有间常年锁着的客卧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江聿忽地想起一点事情,匆忙挂了喻琛的电话。   “胡说八道。”他轻描淡写哼了一句,点开喻琛微信,长指在屏幕上轻敲。   R:【你是不是有病?】   没等喻琛回复,他便收起了手机。   林绵偏头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吃完晚饭,两人坐了会儿晚间运动。   宽大屋子、床、长羊绒地毯和落地窗再适合运动不过,处处留下痕迹。   林绵懒倦地躺在柔软的被子里,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睨了一眼躺在床头把玩着烟的江聿。   她爬起来,支着上半身去够床头柜里的探找,江聿倾身缠过来,搂住她的腰轻轻揉捏,“在找什么?”   林绵在床头柜里拨了拨,除了好几盒没开封的套,什么都没有。   奇了怪了,她明明之前看到在这里的。   林绵摇头,靠回床上。   第二天,长期不露面的江聿终于去公司,林绵在家睡到自然醒。   下午,阿姨过来做清洁,林绵就在客厅看电视。   过了会儿,阿姨过来客气地询问:“太太,锁着的那间房还是不需要打扫吗?”   之前这件事情是直接征询江聿意见的,现如今家里有了女主人,阿姨自然以为林绵能做主。   林绵稍顿,才想起那扇离得远,而且锁闭的客房。   她起身,“你知道那个房间里放着什么吗?”   阿姨笑着摇头,“我不知道,每次打扫,先生都不让碰那间屋子,估计放着什么贵重物品。”   有什么贵重物品,需要放在家里单独锁起来?   林绵告诉阿姨暂时不用打扫那间屋子,阿姨很快就离开了。   家里只剩林绵也一个人,她对那间房子越发好奇,思来想去擅自打开还是不太好。   她想了想,于是给江聿发消息。   林绵:【Roy,我想在家改个影音室,你觉着怎么样?】   江聿回复很快:【可以,你想怎么改都行。】   林绵顺势问他:【任何房间都可以?】   江聿:【可以。】   既得了他的允诺,就算打开那间房间,也不算擅闯偷看他人的隐私。   床头柜和书房里都没有钥匙。   林绵很断定,江聿肯定是昨天和喻琛通话之后,将钥匙收了起来。   林绵只能找江敛求助,江敛在出卖他哥这件事情上得心应手,林绵只用几张签名照就换来江敛通风报信。   江敛:【嫂子,我哥喜欢把要是藏在花瓶里,你找找,肯定有。对了,你别告诉我哥是我说的。】   林绵果不其然在花瓶里找到了一串钥匙,她捏着冰凉的钥匙站在门口踟蹰,犹豫,不确定要不要打开房门。   钥匙被体温捏热,她深吸了一口气,旋转锁芯,“咔哒”一声打开。   屋子里厚重的遮光窗帘紧闭,透不进光线,暗沉沉的,但屋里打扰的干净,没有经久闲置的灰尘。   甚至有股淡淡的香味浮动着。   屋内陈设不像是房间,更像是个陈列室。   林绵按亮灯,等到眼前一切变得清晰,她的心神被眼前的画面震撼住了。   这不是个普通的客房,房间里也没有她猜测的床。   墙上挂着巨幅海报,地下,屋子中间,能放置的空位摆满了各种尺寸的相框,每一个相框里都是同一个人——林绵。   相框里这些,有的是她在伦敦的时候江聿偷拍的,她穿着吊带睡裙,手里夹着烟,趴在窗愣神。   也有她在《潮生》的剧照,海报,还有一些,是她出席活动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都能唤醒,她的某一段回忆。   那种感觉很神奇,那段时间明明没见过,却有种他时刻陪伴在身边的感觉。   所以这就是他的秘密吗?   江聿回来时,见紧闭的客房内有光线泄出,他呼吸一滞,来不及换鞋快步走过去。   林绵蹲在相框中间,红着眼眶微微仰头看他,江聿顿了一下,吓坏了,蹲下问她,伸手去碰她的眼角,洇着一抹浅红,睫毛潮湿的,应该是刚哭过。   指尖刚碰上,一滴眼泪从眼眶滑出,浸湿他的指尖。   江聿的一颗心被揉得稀巴烂,又被眼泪狠狠烫。   林绵抓着他手臂,扑到他怀里,紧紧扣住他的后背,闭了闭眼睛,“Roy,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江聿受力干脆坐在地上,抱住她的背轻拍,收敛散漫,低声安抚:“我没有瞒着你。让你随便挑,我就预料过被你发现的可能。”   “早知道这个房间能让你投怀送抱,就该在你搬进来第一天打开让你随便参观。”江聿语调不疾不徐,夹着几分纵容的揶揄。   林绵湿漉漉脸在他脖颈间蹭了,她真的很少哭,以前总觉着矫情。   可是,江聿瞒着她,爱了她这么久。   他的爱是恩赐,是宝藏。   偶尔哭一下又有什么丢人的。 第59章 心跳陷阱   这一晚林绵格外主动, 仿佛要将所有回应都化为实质的拥有。   江聿仰着脖子,青筋暴起,滚烫的汗水沿着青筋往下淌, 滴进锁骨亦或者顺着血液奔涌身体往下汇聚。   灯光的照射下, 他身上薄汗泛着一层薄光,宛如雕塑般鬼斧神工的身体构造,完美到无暇,腹部微微痉挛着。   他一只脚先踩到地上, 起伏的胸膛重重换了口气。   薄汗汇聚在刀削般的下颌, 手心抹了一把汗,低头去亲美人, 长臂拉开抽屉, 勾出一个盒子, 指尖去剥包装袋。   床上的人听见动静,湿润的睫毛颤了又颤,他手一顿,停下来俯身问她:“我听你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主动权在她。她叫停就停。   林绵不用看也知道,她的小狮子此刻有多精神,像是狩猎很多天终于逮到了猎物,眼底露出的锋芒, 危险却又充满了吸引力。   见她不回答, 他手指勾着盒子准备放下。谁知道, 手腕突然被捉住,她抬起湿漉漉第脸, 一双漆黑眼眸如水洗过, 洇开潋滟水汽, 瞧着他,饱满的唇瓣扬起优雅弧度“你不想把错过的三年都补起来吗?”   江聿忽地勾唇,再也无所顾忌,暗自发誓就算她软着嗓子叫老公,他也绝不心软。   没有拍摄的日子,闻妃给林绵放了个假期。   小两口从结婚之后,还没正儿八经一起过,《逐云盛夏》开机前,计划着要去山里玩,也一直没兑现。   现在倒是有了空闲,江聿计划着去山里住几天,过几天没人打扰的日子。   林绵却担心他的公司。   会不会被他这么三天两头不在公司玩垮了。   没想到,傍晚林绵在财经节目看到了她年轻有为的老公,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地跟主持人侃侃而谈。   他从容自信,骨子里倨傲和矜冷,面对主持人抛来比较尖锐问题,拆解合理,回答得游刃有余,不疾不徐的态度让主持人露出了欣赏的表情。   江聿进门时,正好看见林绵盯着电视里的自己发愣,他弯腰换鞋,脱掉外套,放在椅子上,走到林绵身边抱住她,吻了下她额头。   “很帅。”林绵侧过头看他。   “哪天不帅?”   林绵摸摸他鬓角,“可是我喜欢你穿T恤工装裤。”   “穿给你看。” 虽然她老公西装革履的样子堪比男模,还经常上热搜,但毕竟不是她心里的样子。   江聿咬住她手指,舌尖扫过指尖,温柔潮湿,她的脸颊一下就红了。   江聿处理完公务,组织的山里小住也拿上行程。喻琛得知后也吵着要带上黎漾。   江敛也跟着凑热闹,这件事情不知怎么的传到了江玦未婚妻那边,江玦未婚妻也表现出浓郁的兴趣。   也不知道江玦是对往事耿耿于怀,还是对新未婚妻的无兴趣,总之在对方提出来之后,他几乎想也没想就否决了。   出发前一天,喻琛又跟黎漾吵架了,喻琛恹恹的对山里行也没那么向往,他倚在车门,跟江聿借了火抽烟。   “黎漾怎么还没到?”   喻琛咬着烟摇头:“不知道。”   多少存在赌气成分,语气有些重。   指尖烟雾袅绕,笼罩着眼前有些模糊,半眯着眼眸,瞥见两道人影缓缓走过来。   他摘了烟,冷不丁地盯着不远处,手拂开挡在眼前的烟雾,终于看清了两人,火气蹭的一下冒起来。   喻琛丢了烟,语气不大不小,低骂了一句:“他来做什么。”   江聿背对着他们,听了喻琛的话,转身过去,黎漾和洛行年刚好走进,黎漾先开口:“不介意我多带个朋友吧?”   喻琛恶狠狠盯着黎漾,眼神仿佛要吃人,要将她身上的一块一块撕下来嚼碎吞下。   黎漾却仿若未闻,有说有笑跟江聿闲聊,过后介绍洛行年和江聿认识。   林绵闻声下车,看到洛行年也意外了几秒,礼貌地跟他颔首打招呼。   洛行年这人很高,身上有种粗狂的气质,与喻琛他们这些矜贵公子哥完全不同,所以他的压迫感也是从骨子里透出来。   无形中与喻琛无声较量。   喻琛面色不虞,眸色沉沉,盯着黎漾不快道:“家庭聚会,你没提前打招呼,没准备那么多车。”   其实这话就有点假,江聿和喻琛放在车库的存车谁不知道,他不过是不想给洛行年台阶。   洛行年面色始终淡淡的,他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处于风暴中心,也不全无意识,所以他牵动薄唇:“不用麻烦了,你们在前面带路,我开车。”   铁了心要掺一脚。   喻琛紧绷着下颌,面色愠怒,深深看了一眼黎漾,便回了车里。   林绵跟江聿对视一眼,黎漾扶着林绵肩膀,把她往车里推,林绵捉住她的手低声问:“你真的不会玩翻车吗?”   黎漾眨眨眼睛,视线不经意往车内瞥了一眼,凑到林绵耳边说:“翻什么车,喻琛又不是我什么人。”   “你们不是?”不是情侣吗?林绵脑子里过了一遍,他们的关系好像比情侣还复杂,很难界定。   “是什么?炮//友吗?”黎漾扯唇:“本来就是各自玩玩,谁当真谁是傻子。”   说完,她将林绵塞车里,然后转身去到洛行年身边,“走吧。”   有了小插曲,一路上车内气压极低,江聿双手扶着方向盘,舌尖顶着齿根,沉默了几息,打开了车载音乐。   “ we were sun drunk sleeping in a pool side bar/we got kissing in an old golf cart”   “你和我,日落时醉醺醺地在游泳池边的酒吧里啜饮,在破旧的高尔夫球车里接吻“”   “told you that i loved you in the first 5 minutes ,if love was an ocean we were both jumping in it”   “告诉你我在前五分钟遇见你便已经倾心,若爱是海洋,你我便纵身而跃”   喻琛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音乐而好转,靠在座椅上,双目微阖,眉心紧蹙,周身散发着冷冽气息。   江聿也觉着黎漾叫上洛行年挺离谱,扯唇无声笑了下。   好事多磨,睡觉喻琛这人平时缺德事做多了,走夜路撞鬼了吧。   车子进山,空气就变得清新很多,沁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植物的香气。   一个半小时候,他们抵达了喻琛家的度假山庄。   常年交给经理打理,喻琛只有在每年年底才过来走一趟,多数时候他对下面这些管理者陌生。   经理得知大老板和朋友们要来玩,提前就吩咐准备,早早地候在大门口。   欧式的大喷泉镶嵌在矮小的灌木丛中。   浮夸的雕塑,造型各异的植物,七弯八绕的车道,远远能瞧见欧式城堡般的主楼,但车缓缓驶入,四周植物交错,仿佛进入了一个植物迷宫。   洛行年的车紧随其后,高大越野车跟他的人一眼,充满压迫力,犹如一个巨型猛兽。   泊了车,经理领着人上楼,拿到了房卡。   本来是两个人蜜月,他们非要把事情弄复杂,江聿不想再掺杂奇怪的三角关系,他现在很困,想要抱着香香软软的老婆温存。   他懒散地跟喻琛打完招呼,拉着林绵直奔房间。   等到远离三个人,林绵才低声感慨:“喻总好惨啊。”   江聿撩起倦怠的眼神看她:“哪里惨?”   林绵扯唇:“不光要生洛行年的气,还要给洛行年提供住处,不惨吗?”   这就是还不够了解喻琛,他是不会吃瘪占下风的。江聿捏捏她的手背,放低了声音:“不许想别人。”   醋劲儿就是这么大。   林绵牵住他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捏着,回他:“没想。”   两个人回房间睡了一觉,醒来时,林绵穿着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头发松垮地挽在脑后,可能因睡觉而松散,几缕飘至脖颈勾缠着,衬得雪颈修长。   她压低了声音讲着电话,手指无意识抠着抱枕。   对方说了什么,她轻微弯唇,点头连连“嗯”了两声,道谢。   江聿醒来时,身旁不见人,他恍惚了几秒,才记起是在度假山庄,耳边传来林绵轻声细语,他重重吐了口气,跌回被子里,闭上眼睛养神。   将醒未醒那一瞬,他以为又被梦魇住,回到三年前的那个昏暗的早晨,醒来怀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往后三年,他都没感受过抱着人睡觉的温度,却每天睡醒都重复着失去的痛感,心脏像被撕裂,痛感那么明晰。   后来,他便不敢轻易入睡,害怕睡着醒来,再体会一次失去。   也是林绵回到他身边,他的觉才慢慢回归正常。   迷瞪了会儿,身边的床垫微微塌陷,林绵在床边坐下,抓着他的双臂晃了晃,“Roy,还不起床吗,我们要错过晚餐了。”   软绵绵的掌心贴在手臂上,毫无威慑力,反而像是小猫爪子一样挠着痒,他故意不睁眼,假装熟睡。   “我刚看到你醒了。别装睡了。”林绵俯身晃他。   离得近,气息交迫,他蓦地睁开眼,对上水润双眸,手掌勾着她的脖颈往下沉,薄唇寻到唇瓣,用力地压上去。   须臾之间,便变换了位置,他手肘撑在身边,低身弓着背接了个缠绵悱恻的吻。   “绵绵,别走了。”江聿脖颈垂下,灰白颓然地喘气。   声音很低,几乎用气声吐出来,压抑又无力。   林绵心口重重跳,被拉扯得酸涩发疼,她急于抓住他,笃声承诺:“我没走,不会走。是不是做噩梦了?”   一滴泪悄无声息滑入她的颈间。   半个小时后,喻琛打内线电话,叫他们下去吃饭。   两个人又磨蹭了会儿,才换衣服下楼。   三个人已经落座,气氛古怪的很,林绵挨着黎漾坐下,在桌子上捏捏他她手,用眼神交流着。   黎漾一副心情的不错的样子,打趣江聿:“小江总,眼睛这么红,是没睡好?”   江聿往椅子上一靠,懒倦地垂着眼,不清不楚地“嗯”了一声。   洛行年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薄荷糖,递给江聿:“这个醒神效果不错,试试。”   江聿意外挑眉,洛行年的眼神太过真诚,他不好拂了人家面子,接过来倒了一颗放进嘴里。   冰凉透顶的感觉瞬间袭击神经,他咬着牙齿,差点嘶出声,冰凉的浓郁的薄荷气息直冲天灵盖。   他过了好几秒才缓过神来,心想洛行年真变态,薄荷糖都吃高浓度的。   “怎么样?”洛行年见江聿面上没什么表情,倾身问了句。   江聿舌尖顶了顶口腔,才忍住那股冰凉刺激感,评价道:“够劲儿。”   黎漾笑了一句:“他那个薄荷糖,真不是正常人能吃的。”   洛行年眼角有点疤,但不影响他硬挺帅气的五官,反倒一点疤痕显得面部更加凌厉,轮廓分明硬朗。   他撩起眼皮看黎漾,目光确是柔和的。   黎漾没看他,视线从喻琛身上飘过去,落到江聿那儿,开玩笑:“小江总,吃得惯?”   喻琛在桌上反扣手机,弄出不大不小的声响,他沉沉视线看向黎漾,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江聿心不在焉,摇了摇头。   一顿饭气氛古怪,谁也没主动交谈的欲望,饭后,林绵和江聿相约去运动馆打壁球,黎漾眼神瞟了一眼洛行年,洛行年淡声开口:“我先回房间。”   黎漾也跟着起身,勾着链条包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她身上的香水味道清淡,经过喻琛时犹如携来一阵温柔香风,从四面八方缠住他的呼吸。   细软的裙摆轻轻扬起,像是有意识般勾过他的裤腿,扬起又放下,欲擒故纵似的,消失在墙角。   喻琛眸色转深,静静坐了会儿,屈起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无意识地敲着,随着时间推移,去洗手间的人还没回来,他的目光一寸寸冷下去。   黎漾站在宽大明亮的镜子前,慢条斯理地擦干骨节,看了眼时间,手机霎时响起。   洛行年打来的。   她等待了几秒,然后按下接听,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解开包包,取出口红旋开盖子。   盖子一不小心蹦到地上,洛行年那边低沉开口:“什么动静?”   他的嗓音低而沉,犹如浑厚的红酒,渗入唇齿间,满腔荷尔蒙游走,危险又叫人忍不住迷恋。   “口红掉地上了。”黎漾扬起脖子,望着镜子去涂唇。   鲜艳的红将她的偏白的面容装点的更浓烈,她的五官本就偏浓颜系,眉目深邃,富有攻击性,若是不涂口红,气场没那么强烈。   她偏生爱红色,重红,像一只带刺的红玫瑰。   可不是带刺吗,她把喻琛扎得浑身是伤口,他偏不怕,还要往眼前凑。   “掉了就不要了。再给你买。”洛行年强势的做派,和他这么多年经历密不可分。   黎漾扬起红唇,口红停在距离薄唇一厘米的地方,轻笑:“你倒是会哄女人。”   洛行年低笑,“这不是你教的么。”   黎漾放下唇角,抿得端直,她随手将口红丢进垃圾桶,听见洛行年说:“今晚我住下,明天一早就回去。”   也不知道是那句话让黎漾不高兴了,她轻扯嘴角:“随你。”   黎漾挂了电话。   扣上包,就往外走,细长的高跟鞋刚踩上走廊的地面,一股力道揽住肩膀,她整个人都被推到了墙壁上。   后脑勺磕墙壁上发痛,肩膀上的大手力道大的惊人,像是要将她捏碎了似的,她越挣扎越疼。   男人黑沉沉的视线,如暴风雨前的凝聚的乌云,压在上方透不过气来,黎漾陷在他身体轮廓里,显得娇小无助,是一朵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掰碎的小白花 。   “你发什么疯啊。”黎漾乌眸瞪大,漂亮脸上薄怒隐隐,眼底蹙着一团怒火。   男人的双臂如钳,牢固而紧实,几乎将她钳住不得动弹,他扣着她的腰,她毫无还手之力就跌入男人怀里。   一道声线在头顶落下:“你怎么知道他的薄荷糖不是正常人吃的?你吃过?”   黎漾撩起眼皮,不敢置信看着喻琛,为了一盒薄荷糖至于吗?   喻琛什么时候这么不理智。   她认识喻琛可是拎得清,那得起放得下。   红唇牵动,她挑着一抹笑,挑衅般地说:“没吃过。”   喻琛捏着他腰的手松了几分力气,黎漾却忽然不解气,明知道他误会了,还是故意说:“吻过。当然知道了。”   喻琛气息一寸一寸逼近,紧绷着下颌,额头青筋因为隐忍而鼓起,收紧手心力道的同时,灼热凶狠地吻住她。   薄怒在她抵触时达到了顶峰,又在她丢盔弃甲时转为柔和,余音被他吞入嗓子里。放在腰间的手,微微松了力气,缓缓放到她的后背,紧贴着。   灼热的手心隔着布料,源源不断的热意烫着后背,黎漾快要呼吸不过来,纤薄的脊背如蝶翼般发颤。   她的眼前雾蒙蒙一片,好像有灯火闪过,快到无法捕捉,在雾气中化为乌有。   “洛行年见多识广,就你这样他不嫌弃?”   她大口呼吸着,眼角沾着湿漉漉的潮,眼睫垂下,一并浸湿,“关你屁事。”   薄唇艳丽的色泽被吞掉一些,露出原本浅淡的唇色,气场瞬间弱了几分,她作势要推开他。   喻琛大手箍着她的腰,将人圈住,另一只手去抚弄她的唇瓣,指腹施力压着唇瓣,擦走仅剩的一抹红。   指腹被染红,喻琛送到唇边吻了下,动作轻佻又狎昵。   黎漾轻嗤一声,扬起眼睫瞪他:“现在什么意思?又后悔了是吗?”   喻琛不疾不徐,眸光凝在她雪白的脖颈,突然没头没尾地说:“就该给你留个记号。”   “你说什么?”黎漾蹙眉。   忽地,一阵温软热意从脖颈蔓延开,她怔忡几秒才意识到喻琛在做什么,扶着双臂推开。   喻琛目光停留在雪颈上的红印,勾起满足笑意,漂亮的暧昧的犹如雪中红泥,他倒要洛行年看看,是他的墙角厚,还是洛行年的锄头挥得好。   他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挖墙脚。   “漾漾,别跟我闹了。”喻琛少有的说软话。   一直以来喻琛跟黎漾都是争锋相对,就算在被窝里也得争个高低,除了深夜,喻琛就没把她当女人看过。   就连情到浓时,他也不见得说上两句好听的,今儿倒是破天荒,低声下气地哄了一会儿。   他低头捉住黎漾纤细的手腕,指腹在细嫩的腕骨上蹭,铁了心将姿态放到最低:“晚上来我房里。”   黎漾轻飘飘抽走手,抿了下唇,语调冷冷:“不去。”   喻琛再次抓住她腕骨,虎口温柔贴着骨头,热意灼人:“那我去找你。”   黎漾没挣开,而是抬起眸直视她:“我有约。”   腕骨被捏痛,耳边拂来他的气息,低沉又危险:“你敢。”   黎漾忽地笑了,漂亮眼睛里写满了疏离和讥嘲,“我凭什么不敢,你是谁啊。搭伙睡觉的,你还管我跟别人怎么样啊。”   喻琛脸色往下沉,他牵了牵唇,语调不疾不徐:“我还没睡够。”   ——没睡够,你跟谁牵扯我都要搅合。   说完,他拽着她踉跄往前走,见她高跟鞋走得吃力,干脆将人抱起来,不顾她的挣扎,抱着人上了电梯。   林绵和江聿坐在地板上,她拿毛巾擦了擦脖颈的汗,转头对上江聿浅淡明亮的双眼,淡淡一笑。   手撑着地面,倾身凑过去,接了一个维持几秒的吻,相视一眼后,坐回原位。   “还打吗?”   林绵累的汗涔涔,很久没这么运动过了,浑身酸痛疲惫,她拿毛巾擦了下脖颈,笑着摇头。   江聿起身,手心递给林绵,他的手掌宽厚泛着红,林绵抬手交给他,借着他的力道起身。   走出电梯,林绵才想起来,“啊,房卡我放黎漾包里了。”   吃完饭她给忘了。   “我去找她拿吧。”林绵想了想,还是先拨一个电话黎漾,电话通了,铃声却在耳边响起。   林绵几乎本能的循着铃声寻找,声音好像是从喻琛房里传出来的,而且手机像是就落在门口。   林绵跟江聿对视一眼。   林绵刚要挂断电话,电话接通,黎漾气息不稳地吐字:“绵绵。什么事?”   林绵呼吸一滞,不自然道:“我的房卡在你那儿,你要是在忙,我们去楼下咖啡厅坐会儿。”   她愣是没把“等你们”三个字说出来。   黎漾“啊”了一声,说:“你等下。”   大约是意识到林绵在门口,黎漾很迅速拉开一道门缝,雪白的胳膊从门内探出来,指间捏着一张房卡。   黑色的卡片和细白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衬得肌肤如玉,只是此时肌肤浸润一层细细的绯色。   林绵还没拿到房卡,细长的手指一松,黎漾被捞了回去,房门应声锁上,卡片飘落到地毯上。   可能被黎漾他们刺激到了。   林绵是被江聿推着进房间的,前脚刚进去,后脚贴上来,不过他只是闹着玩,并没有真的想做什么。   丢下毛巾,捞起桌上的烟和打火机,来到吸烟室抽烟。   咬着烟还没点燃,唇上便空了。   他顺着细白手指看过去,他咬过烟晕着一圈儿潮湿,此时正被她塞在嘴里,口红洇出一点红印子。   “又想学抽烟?”他想起那次在大桥上,她也要了一支烟,捏在手里玩,后来非要看看烟的构造,把烟丝剥出来玩。   经过《逐云盛夏》何晳的角色的塑造,林绵对烟多少有点情节,她甚至觉着拿着烟夹在指尖,她就变回了何晳。   幸好这样的感觉并不明显,她还是爱着江聿,反复爱着他。   她手指捏着烟送回他嘴里,睫毛眨了眨,眉头没问他:“吃饭之前,你梦见什么了?”   过了这么久的事情,忽然被提起,江聿面上也有一瞬的尴尬,毕竟他刚是真哭了,要知道当时林绵消失了,他都没哭过一次。   她的视线直白的望着他,叫他说不出谎话,他咬着烟快速点燃,含糊不清地咬牙:“怕你的喜欢是假的。”   林绵眸光颤颤,她沉默几息,再次伸手夺过他唇上的烟,这一次没有把玩,而是送到嘴里吸了一口,熟悉的尼古丁味道散开,她内心却更空洞。   她不是何晳,烟草安抚不了她,一口烟来不及吐,她呛得眼眶都红了,勾着他脖颈贴上去吻他唇角。   “我喜欢你,Roy,你可以反复跟我确认。”   窗外细风穿梭,枝桠摇曳。   窗户上印出拥抱的人影。   她推着他的肩膀,手机适时响起,差点从指缝溜走。   当看到她手机显示“宋连笙”三个字时,江聿脸色急转直下。 第60章 心跳陷阱   059、   缠绵旖旎被风吹散。   “他打电话来做什么?”江聿皱着眉, 脸色渐冷,语气冷硬不善。   林绵摇头,坦白:“上次之后没联系过。我也不知道。”   这些日子江聿都跟林绵缠绵在一起, 她说没联系过他是信的, 毕竟当初林绵暗恋宋连笙。   虽然现在林绵一心一意喜欢他,宋连笙也已婚,但潜在情敌是不容易被忽视,他随时保持警惕。   林绵看穿了他的心思, 谁叫她老公是个醋坛子呢, 她把手机给江聿,示意他接, “你说我不在, 去洗手间了。”   江聿意外扬眉, 长指接过手机按下接听键。   “林绵,在忙吗?”宋连笙含笑的嗓音,有种亲切感,但江聿不喜欢他这样,总觉着像装出来的。   “我是江聿,林绵她……”江聿视线往下瞥了一眼林绵,不疾不徐道:“她去洗手间了,怎么了?”   他手指去碰她呛红的眼角, 一点点水红, 像是晴天傍晚天空拖开的一道火烧烟云。   林绵往后仰, 避开他的触碰,江聿心神被勾, 手指到耳朵下, 松垮地手指按在而后肌肤, 拇指压着脸颊,将人拉回来接吻。   林绵挣了一下,被他狠狠吻住,故意作乱似的逗着,林绵短促的出了一声,尾音被他咬进嗓子里,电话仍在继续,宋连笙温润的嗓音一字不落传出来。   林绵后腰抵在墙壁上,不知是因为太过疯狂,还是他太缠人,双睫漱漱地抖。   几秒后,江聿松开林绵,后知后觉意识到错过了宋连笙说的一句话,轻扯嘴角:“你刚说什么?”   宋连笙不知道这头江聿在做什么,只当他是没听清,于是好脾气地重复一遍:“我和妙妙来京了,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吃顿饭。”   原来是来京了,江聿垂下眼睫,脸上的玩味有所收敛,恢复冷淡:“行,明晚有空吗?”   宋连笙短暂沉默了几秒,估计跟苏妙妙商量,他没让江聿多等,回复:“明天晚上有空。”   江聿再次确认:”一整晚都有空?”   宋连笙不明白江聿这么问的意图,他笑了下问:“你是有什么安排吗?要是不方便,后天也可以。”   江聿指尖把玩着打火机,垂着头,下颌线硬朗分明,不笑的时候有点难以亲近,就比如此刻,他对宋连笙客气,其实脸上并无善意。   “明天我让司机去接你们。”   又聊了几句,江聿挂了电话,他的半截烟悄无声息地燃完,只剩下一堆灰白色灰烬。   林绵面露犹豫:“明天我们有空跟他们吃饭吗?”   其实她不想见宋连笙,也不想见苏妙妙。   更不想跟他们虚情假意吃饭。   “让司机接他们过来。”江聿说话间隙,又点燃了一支烟,白雾萦绕在指尖,他喜欢拇指食指一起捏着烟,这个漫不经心的动作莫名的让人上瘾。   林绵这才注意到江聿抽的烟,包装更特别,与剧组提供的烟不同,抽在嘴里味道也不全相同。   剧组的烟味道更刺,对于她那种不抽烟的人来说呛鼻,而且有些清苦。   “你抽的女士烟吗?”烟盒上浅灰色五角星覆盖,大色块星星和明黄色组成了一个数字“7”,犹如群星拱月,有种朦胧的美感。   江聿将烟盒给林绵看,不疾不徐解释:“七星。不是女士烟。”   林绵点点头,默默记下他喜欢抽的烟,七星这个名字很特别,如果下次去外地拍戏,或许可以给他买七星当礼物。   江聿会随身携带,只要抽烟就想起她。   晚上,林绵意外收到乔西的消息,对方发来几张修好的照片,将作为杂志内刊照片刊登。   她心情激动,又把内刊排版给林绵看。   林绵将照片存下来,乔西又说,有预感这一期的杂志会火爆,还附赠一个漂亮俏皮的猫猫摇头的表情包。   林绵客气地回了一张“送你小花”的表情包。   林绵侧过身去捏江聿的鼻子,他垂着头看微博,几缕碎发遮在额前挡住眼睛,忽然抬起头,浅色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你可能要火了。”   其实也不对,自从将于认证了微博以后,足够神秘的身份成了谈资和挖掘对象。   加之她和老总的互关,他的粉丝直线上涨,成了林绵粉丝公认的“姐夫,就连那几个骂他的铁粉,也一口一个“姐夫”叫得欢快。   “什么?”他刚注意力被微博吸引力,没关注林绵跟乔西聊天。   “我的黏人男朋友。” 林绵调侃,语调轻快:“很快就要在杂志刊登了。”   江聿放下手机,将她捞进怀里抱着,下巴在头顶轻蹭,晃了晃说:“你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林绵仰头,她的角度只能看看到他的黑发,柔软蓬松的搭在额头,她没忍住伸手抓了一把。   “你还瞒着我们事情,通通交代。”   江聿先是一笑,要不是林绵提起杂志刊登,可能或许以后的某天,林绵会像打开宝藏一样发现,然后大喊“江聿,你还有事情瞒着我”。   “我的论文致谢一栏写了你的名字,林绵。”   林绵足足愣了几秒钟,抓着他的手臂,半跪着坐起来去看他的眼睛,灯光倾泻,仿佛所有光都汇聚在他眼底。   “真的吗?”她明知道不可能是假的,但她还是想确认,让江聿看着她的眼睛确认。   江聿伸手抚摸她的脸,唇角勾出弧度:“当然,你是我的唯一致谢人,也是唯一的妻子。”   林绵胸膛鼓胀,被一种叫“江聿”的甜蜜填满胸腔,再也逃不掉,林绵开玩笑似的,“其实你一开始就对我有预谋吧。”   江聿低笑,胸腔在背后震颤,嗓音徐徐:“是谁见我第一眼就想占便宜?”   林绵回过头去咬他下巴,灯光照在头顶,他的眼睛里像是装满了星星,她反驳:“那不叫占便宜。”   她攀着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语:“那叫寻欢喜。”   江聿的半边耳朵瞬间通红。   林绵调戏完江聿心满意足从他双臂钻走,下午补了眠,她一点困倦都没有,便打来影音,随便找电影。   可能是出于职业习惯,林绵喜欢找高分口碑电影看,她惦记了很久的《绿皮书》终于让她排上日程。   点开播放,她窝回江聿的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房间里其他灯已关掉,只剩下投影巨幕的光线,足以照亮视野。   江聿放下手机,耐着性子陪着她看,看到动人之处,她回头跟他讨论两句,江聿见解独到,让林绵觉着跟他看电影其实很有意思。   江聿在她耳边用标准伦敦口音朗读感人至深的信件,语调缓缓,几乎是用气声在朗读。   贴在耳畔,充满深情的嗓音蛊惑人,犹如情深时的呢喃。   “Dear Dolores,”   “When i think of you, i’m reminded of the beautiful plains of Iowa.”   “……”   “……”   “I loved you the day I met you, ”   “I love you today and i will love you rest of my life.”   林绵心脏跳得很快,快要溺死在他深情地贴耳演绎中,并且真的能感同身受周身被爱意包裹。   话音停下很久,她久久不能回神,江聿低头亲她侧脸,林绵才慢慢从这种感觉抽离,长吁一口气:“我好后悔。”   “嗯?”江聿看她。   她遗憾道:“我没有把你这段录下来,真的太可惜了。”   江聿当时什么大事儿呢,他勾着唇,拿过她手机,示意她打开要给重新录一遍。   话是这么说,但真要录了给别人听,她又有了私心,想把这么好的江聿藏起来。   她抽走手机,懒懒地塞回枕头下,兴致缺缺道:“不录了。”   翌日,白天去大棚里采摘水果。   江聿和喻琛去骑马,林绵不爱待在马场,总觉着臭烘烘的,就和林绵躲进咖啡厅。   “苏连生和他老婆来京了,江聿晚上让司机接他们过来吃饭。”林绵支着头,另一只手搅动着水果冰激凌。   再搅下去就没食欲,黎漾制止了她,并且拿走勺子,放到一旁。   “他们还敢来?”提起宋连笙,黎漾就没什么好脸色。   当初林绵年纪小对他感情懵懂的那点事情,黎漾一清二楚,她还记得林绵去找宋连笙回来后,抱着她痛哭,情绪低沉后来再去看医生。   历历在目,她陪着林绵走过来,不会轻易忘记。   如今林绵好了,宋连笙和苏妙妙又来搅合什么,黎漾气得不行,她往后捋了一下头发,手肘压在桌子上,气哼哼说:“晚上我非得见见宋连笙。”   “不用了吧。都过去了,我也朝前走了。”林绵风轻云淡,是真不计较了。   黎漾做不到林绵那么大度,她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宋连笙和苏妙妙这俩人的仇她记了好几年了,终于逮着机会了。   两人说着话,黎漾抬眸随意一扫,忽地眯眸盯着不远处,手碰了碰林绵手肘,示意她看,“欸,你看那个谁,好眼熟。”   两个长相身材优越的女人交谈着往里走,里面看过去,除了对方一身高奢品牌,她只看到了纤细的腰身,细长的双腿,精致得脚趾都有护理过,白皙透亮。   能来这里玩的人非富即贵,林绵早就听说京城这帮富二代最爱来这儿玩,大概也是哪家千金吧。   “谁啊?”林绵仅凭一个背影认不出。   黎漾皱着眉,摇头:“像是在哪里见过。算了,反正也不认识。”   这个小插曲,林绵完全没放心上,直到晚上,司机将宋连笙和苏妙妙送来,意外巧合地发生了。   林绵挽着江聿手往餐厅走去,忽听见背后有人叫江聿,“小聿——”   两人同时回头。   是白天那个千金小姐,站在不远处,红唇扬起一点点弧度,他叫得江聿,视线却在林绵身上游走。   或许是女人的天性敏感,林绵感知到千金小姐对她的轻视,她用同样不客气的眼神看回去。   视线交锋了几秒钟,江聿扯唇:“你也来这边玩?”   千金小姐懒懒应了一声,抬了抬下巴,“你女伴?”   她用的是女伴,而不是女朋友更不是妻子,可想而知她把林绵身份看得有多轻。   江聿没有急于否认,他握住搭在手肘的手,牵起来交握扣住,亲昵又自然地介绍:“她是我的妻子林绵。”   林绵手指被扣得很紧,她唇角弯出浅淡的笑意,眼神清冷寡淡。   千金小姐意外了几秒钟,随即扯唇笑,“你不介绍一下我吗?”   江聿语气淡,“她是江玦的未婚妻,我们的未来嫂子,金怡。”   原来是江玦的未婚妻。   林绵淡淡点头,乖巧地叫了声:“嫂嫂好。”   金怡深知江玦当初对林绵有意,本就看不上她的身份,一个演员怎么和她银行家的千金比,自然而然也不想听林绵叫她嫂子。   她轻哼一声,姿态颇高,又似故意抱怨给江聿听:“原来是带老婆来玩啊,难怪江玦不肯过来。”   他的话让气氛僵了几秒,秀气的手指拨了拨头发,冷声冷气:“朋友还等着我,我先走了。”   说完,踩着高跟鞋蹁跹离开,经过时勾起一缕浓郁香风。   林绵觉着好笑,她是很难想象,儒雅绅士的江玦以后这位太太比大小姐脾气的祁阮还难伺候。   只不过祁阮和金怡过招,会不会占下风?   “在想什么?”   林绵收回思绪,重新挽上他的臂弯,低声道:“在想祁阮和金怡谁更厉害一些?”   江聿偏头笑笑,散漫回:“那肯定是金怡,我哥都怕她。”   两人有说有笑,进了餐厅。   宋连笙和苏妙妙早早落座,见他们进来,起身打招呼。   江聿收敛了散漫笑意,摆上一副矜贵冷淡的样子同宋连笙交谈,言语间透着身份和疏离。   宋连笙客气回应。   苏妙妙在点菜间隙,偷偷瞧了好几眼林绵,眼底的情绪复杂,在宋连笙跟她说话时,恢复高兴模样。   “这个地方不便宜吧?”苏妙妙本就是市井小名,在大城市上班但仍旧是上班族,几乎不曾出入高档场合。   第一次见如此奢华的度假山庄,又被装潢昂贵奢华的酒店震撼到,路上一个劲儿想,当演员真好啊,吃的用的都是普通人够不着的。   她在网上查了这个度假山庄,据说是喻氏集团旗下众多产业中的一点,尽管这样,门口拜访的那颗招财树,据说就价值一百多万。   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了人呢。   想了一路,也就嫉妒了一路,若是当初林绵年纪小,宋连笙要是跟林绵在一起了,后果她不敢细想。   “妙妙姐,不喜欢?”江聿递去矜冷视线,只是客气问道。   苏妙妙刚愣神,压根没听江聿说什么,她“啊”了一声,摆手说:“没有啊。”   江聿面上不显,也不管苏妙妙是不是推辞,他吩咐服务生不用伺候,先出去。   服务生斟茶倒水,然后客气地退了出去。   这个地方矜贵昂贵,一看不是普通人消费的,筷架精致如玉,摆放在杯盘旁边,呈上来的菜看着才昂贵,一盘大概就一筷那么点,精致的勾花摆盘,漂亮的像是工艺品。   苏妙妙眨眨眼,望着一桌子精致漂亮的菜,眨了眨眼睛,这真的能吃吗?   有钱人的饭菜真的能吃饱?   当然这些不给她想明白,江聿示意服务生倒红酒,宋连笙表示不会喝酒,江聿浅笑,“我在楼上给二位安排了房间,要是醉了直接上去休息就行。”   苏妙妙瞪大了眼睛,不光在这里吃饭,还要住在这里,这是她这辈子可能穷其一生都没办法体验的。   侧过脸对宋连笙说:“少喝一点,也不会醉。”   宋连笙看了她一眼,嘴角抬起笑意,“那就只喝一点。”   江聿指节捏着酒杯,轻晃,假装客气的寒暄:“你们这次来京度蜜月?”   苏妙妙回:“不是,是我回总公司培训,他陪我过来。”   宋连笙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林绵,附和道:“顺便见见林绵。”   默不吭声地林绵正在跟一颗虾做斗争,忽然被点名,她停下动作,弯了弯唇:“正巧,我最近休息。”   “需要我安排人陪着你们玩吗?”江聿云淡风轻地问,“有个司机接送出门比较方便。”   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走骨瓷盘,江聿拿起毛巾精细地擦了擦指节,然后专心拆她的那颗虾,几秒后,完美的虾肉被放到瓷盘送回。   动作亲昵却又不狎昵。   有种旁人无法融入的亲密。   江聿总是不经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他低姿态的一面,偏生这样,丝毫与他矜贵的形象违和。   反倒是叫旁观者,羡慕不已。   林绵眨了眨眼睛,江聿已经拿起毛巾擦手,顺带闲聊:“我岳父母都还好吧?”   宋连笙道:“林叔恢复挺好的,天天能出门下象棋了。”   江聿点点头,话题就此作罢。   用餐到中途,房门忽然被叩响,紧接着房门被推开,黎漾挽着喻琛走了进来。   喻琛拎着一瓶红酒,放到桌面上,吩咐服务员拿去醒来招呼客人。   江聿扯唇一笑,“已经醒酒了。”   喻琛笑着说:“你那酒太贵了,动不动就珍藏的,我不爱喝。”   他手指点点自己带来的酒,交给服务员,打趣道:“我就爱喝超市卖得干红怎么了。”   “我们也没吃饭,不介意我们蹭饭吧?”黎漾去到林绵身边,自然落座,视线却在苏妙妙身上瞧。   喻琛坐下后,黎漾转头瞪他,“你别挨着我,去挨着小江总。”   喻琛跟江聿交换眼神,撇嘴表示无奈。   突然多了两个人,而且黎漾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冒犯,让她感到不太舒服,很明显,看穿着打扮谈吐,这两人身份也不一般。   她从没设想过江聿到底什么身份,以为只是有个点钱的富二代,刚听那人叫他小江总,恐怕不是富二代这么简单。   她悄无声息拿下手机,在桌子上下输入喻琛带来的那瓶酒的名字搜索,她不信那瓶包装精致的酒,是超市的打折货。   幸亏她是外贸公司的,眼尖记忆力好,一眼记住了红酒的名字,搜索结果跳出来吓得她呼吸一滞。   被喻琛随便称为“超市打折货”的红酒价值十几万。   一瓶酒差不多花费她一大半的年薪,身份而知了,加之他调侃江聿的酒更贵。   苏妙妙手抖了一下,呼吸短促地眨了眨眼,宋连笙压低了声音问她:“怎么了?”   苏妙妙忽地笑了下,看向林绵:“绵绵,这两位是你朋友吗?过来玩的?”   黎漾懒懒掀起眼神打量她,几秒后,转开视线,开始玩手机。   黎漾:   【她好绿茶】   【宋连笙怎么会喜欢这样的?】   【我怀疑她给宋连笙下蛊了】   【你看到没,她看喻琛的眼神。好想气她。】   手指漫不经心地在屏幕上敲打,林绵的手机嗡嗡震了几声。   江聿靠在椅子上,慢条斯理介绍:“这位是喻琛和他女朋友。”   黎漾声明:“不是啊,是女伴。”   喻琛勾着唇,笑了下,谁都看出了纵容的意味。   过后,喝了几杯,宋连笙坚持让司机送他们回市区,不用再麻烦在楼上开房间住下。   江聿一副随他们的意愿,宋连笙想走,苏妙妙却不想走。   江聿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薄唇牵出浅浅弧度,“不麻烦,这是喻总的产业,当自己家一样。”   喻琛接话:“就是。当自己家,有什么需要跟经理提,不用客气。”   宋连笙眼眸爬满醉意,不常喝酒的他添了两次红酒,酒劲儿上来,怔了几秒后,才意识江聿刚说了什么,突然对和喻琛江聿这样的人一起推杯换盏感到自卑。   苏妙妙亦是安静了几秒钟,她推开椅子起身,“我想去趟洗手间。”   饭厅外层就有自带的洗手间,苏妙妙钻进去锁上门。   喻琛邀请江聿出去抽烟,江聿拿起放置在桌上的烟盒打火机,起身往外走,宋连笙想了想,也跟了出去。   在门口,宋连笙遇到了苏妙妙,苏妙妙满眼警惕,先是瞧了一眼室内,又焦急问他:“你跟林绵单独在房间?”   她好像很怕宋连笙和林绵独处。   宋连笙也有所感觉,他把这种感觉归咎于苏妙妙对他爱得深,没当回事,笑着说:“她的朋友都在。”   “那你干什么去?”   宋连笙醉了,脸色很红,眼睛却雪亮,他回:“抽根烟。”   苏妙妙脸色稍微缓和,低声叮嘱:“都要备孕了,你少抽点烟。”   提起备孕的事情,宋连笙原本柔和视线变得冷淡,他主动捏捏苏妙妙的手腕无奈安抚:“妙妙,你不是答应了暂时不提怀孕吗?”   只一句话,苏妙妙立刻红了眼,湿润的双眼望着他满是责备:“宋连笙,你就是还惦记着林绵。”   她的声音有点大,在安静的走廊倍显突兀,幸好话还没说完,就被未卜先知的宋连笙一把捂住嘴唇。   娴熟的像是这么做过无数次了,说不出话来,苏妙妙就瞪他:“你说什么我没听你的,林绵的事情早过去了,你不要动不动提,要是江聿听见了会不高兴。”   他放开苏妙妙,就听见她讥嘲道:“江聿身份不得了,林绵恐怕也瞎了眼当初喜欢你。”   宋连笙温润的脾气收敛,瞪了她一眼,“别瞎说,回房间去,不要跟林绵瞎说。”   苏妙妙眼底闪过一丝狰狞妒意,她抿了抿唇,望着宋连笙远去的背影,心不在焉地回到房间。   服务生送来了水果,都是新鲜的进口水果,切成漂亮的形状,黎漾戳了一块儿送到林绵嘴里,完全把苏妙妙当空气人:“你有想过跟江聿在哪里办婚礼吗?”   林绵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黎漾又说:“过几天时装周,你陪我去吧,bb。好不好啊?”后半段直接切换成粤语撒娇。   林绵被摇晃了晃,笑着说:“闻妃跟我谈了综艺,抽不出空啊。”   黎漾视线扫了一眼苏妙妙,嘴角勾着笑,抽纸插手起身:“我去找喻琛。”   房间就留下林绵和苏妙妙,也没什么共同话题,林绵拿着手机随便划拉,没想到黎漾方才给她发了这么多消息。   看着一连串抱怨,她抬了抬嘴角,一抬眸刚好与苏妙妙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苏妙妙问林绵工作是不是很忙,自顾自地说:“岂不是有了孩子,也没办法自己带?我们也一样,有了孩子以后,他父母也没办法过来照顾。”   林绵顿了一下,她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年纪,不需要苏妙妙把话说那么清楚,立刻意会她的意思,顺着她的话说:“你怀孕了?”   苏妙妙作势点点头,又说:“月份还小,连笙不让说。”   林绵了然点头,“恭喜。”   苏妙妙目光直直地盯着林绵,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忽地开口:“林绵。”   “嗯?”   苏妙妙目光越发凌厉,丝毫没察觉带给林绵的不适,她像是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发问:“你当初恨我吗?”   林绵抿着唇没说话,淡淡地回望着她。   苏妙妙双手在桌子下紧紧攥着桌布,可怖的惊慌感在心里无限放大,她眼睛眨得很快,呼吸有些急促,又像是刻意压抑着,气息颤颤:“恨我拆散你和宋连笙。”   房间里静谧,空调呼呼地送气。   抽完烟的三个人先后脚进来,混合着黎漾的高跟鞋,发出轻重不一却很热闹的声响。   江聿落座,手臂自然地横在她的椅背上,低头问她:“怎么了?”   林绵握住江聿的手,他方才抽烟洗手,手指手心湿润,洗手液清浅的柠檬香萦绕着。   细软的手指嵌入他的指缝,掌心相贴,他故意收紧力道夹她手指,林绵低语:“我想回去。”   他凑近江聿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想吻你。很急。”   江聿眸光动了动,薄唇弯出浅浅弧度,他轻佻挑眉:“确实很急。”   宋连笙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抽烟回来后,喝得很凶,彻底喝醉了,江聿命人将他和苏妙妙安排在楼上套房。   晚些时候,黎漾给林绵发来一个视频。   黎漾:【Surprise!】   林绵坐在沙发上,随手点开视频,画面凌乱像是躲着拍的,不如说是一段音频。   宋连笙的嗓音徐徐:   “我当时就让妙妙帮忙安排住处,带林绵去酒店。我一个男人也不方便。”   “妙妙跟她说了什么?”他用的是疑问句,迟疑几秒又说:“我不知道,我没让妙妙跟林绵带任何话啊。她说什么了?”   后面这句不是疑问,而是透着几分茫然。 第61章 心跳陷阱   “我很嫉妒你当他妹妹——”   “他是为了我才考到这里来的——”   “他让我转告你, 好好学习,好好拍戏,你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过去那么久, 这些话却像是昨天刚听一般深深刻在脑海里, 只要稍加提点,便能想起苏妙妙当时说这些话时,引以为傲甚至沾沾自喜的语气。   她以宋连笙女朋友自居,每一句都快要把她的自尊踩进尘埃里, 叫她难堪。   她说过去了, 全忘了,也不尽然, 她不想见到苏妙妙, 其实心里还是对苏妙妙耿耿于怀。   “妙妙怎么可能说那些话?”宋连笙像是急于辩解, 黎漾将当年林绵转述的话原封不动说给宋连笙听,宋连笙嗓音有些抖:“不是,妙妙怎么可能说这些话。”   现在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宋连笙和苏妙妙结婚了,即便苏妙妙擅自做主说过这些话,他也会维护自己的妻子。再者,他就算没说过,林绵也不会跟他重修旧好, 更不可能回到年少时那边亲密。   唯独有一点没错, 她一开始就不喜欢苏妙妙, 甚至有些怨恨她。   如果没有苏妙妙说那些话,她和江聿也许不用耽误三年。   林绵在江聿回来时, 指尖点掉了视频, 深深吐了口气, 脸色恢复如常。   江聿走过来抱她,“在看什么?”   林绵扯唇:“一个搞笑视频。”   江聿没有多问,他身上沾染了烟酒气,不难闻但也不如平时清爽,他单手扣着衣袖,慢条斯理地解着,取掉腕表放在床头,又去摘衬衫。   从镜子里回头竟然看见林绵一直盯着他,他慢慢转过身,略挑眉,一脸玩味看着她,手指停在纽扣上没动作。   林绵捡过抱枕枕着,干脆托腮,支着头一瞬不瞬地大方观看他脱衣。   他知道她喜欢看什么,极富耐心地一点点取悦她,当然这都是小狮子对猎物的使出的迷惑行为,会在对方意志力被软化,防御力最低下的时候,一口咬住猎物的命脉,拖进浴室,用肖想了无数遍的方式,一点点拆吃入腹。   手段恶劣,花样繁多。   手机在沙发上悄无声息地亮了一下,一条消息滑进来。   宋连笙:【林绵,对不起。】   翌日司机按照吩咐来接宋连笙和苏妙妙去游玩,结果被前台告知一大早就退还房卡,离开了。   林绵能想象,宋连笙将事情弄清楚后有多难以面对她,为此不予追究。   走了就走了。   昨晚那条消息,她只读没回。   毕竟,十几岁的年纪,谁也说不清感情到底怎么产生的,最后又归宿到了哪儿去。   就像去年她跟黎漾去上香时,黎漾提了一嘴求姻缘,她当时不上心,自然也没想过,久别重逢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江聿就像是一枚宝藏,是一闪而过的好运,轻飘飘落在他指尖。   她的宝藏翻了个身,拉着她手肘拖到怀里,圈着腰贴着纤薄的后背,太瘦了,抱着像一张纸片,一点分量也没有。   “他们走了?”他睡得迷迷糊糊,被电话声吵醒。   林绵嗯了一声,望着虚空一点,慢悠悠说:“苏妙妙好像怀孕了。”   她忽然想起来苏妙妙炫耀的那个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就顺口提起,当真是无心的,落到旁人耳朵里,倒有几分羡慕的嫌疑。   江聿忽地支起上半身,修劲的手臂撑在她身侧,倦怠挂慢红血丝的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她,似乎要将她任何一个小表情都看在眼里,半晌,牵唇揶揄道:“你这是怪我不努力?”   林绵潋滟水眸瞪他,被他笼在宽阔身形之间,蛊人的气息缓缓萦绕,将她彻底包裹起来。   “我只是随口一提。”   江聿却不依不饶,“是吗?想想,最近也挺频繁的。”他的手指在她瘦而薄韧的肚子上丈量,动作不轻不重,却如点火一般。   “是不是也可能种上了?”江聿开玩笑地扬唇。   “还是我要继续努力?嗯?”他尾音压得很低,平白蛊惑人。   林绵心里一颤,上次生理期他们是在剧组拍戏的时候,过后确实没少做,但是每次都有措施。   江聿也格外细心,每次都有认真检查。   但距离她下一次生理期还有几天呢,她漂亮的眉心拧着,突然陷入焦虑。   江聿见她当真了,指尖在腹部上多逗留了几秒,手臂一松,重新跌回枕头上。   安静了几分钟。   “绵绵,跟我回家见爸妈吧。”江聿从后面拥住她,鼻尖在她头发上轻轻拱。   本来一开始就要带回去,耽误了这么久,其实对林绵来说不公平,想到江玦都订婚见父母了,他好像无形中落后了一截。   林绵往他怀里靠,点了点头,“我需要准备点什么?”   忽地,她想到了江聿当初警告她的话,翻了个身趴在他胸口,仰头只能看到他的下颌。   “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家的门第观念很重。”林绵语气很轻。   名门望族都看重门第,江家地位非凡,自然也是望族一列,早些时间她就听说过江家对儿媳妇儿要求格外高。   以至于祁阮这样门户的女孩,都没能如愿成为江玦的成婚对象,林绵苦恼地翻了个身。   江聿低声安抚:“对你无效。”   “是吗?”   江聿亲了她额头,语调轻松:“只要你能嫁给我,家法什么的都能改了。”   巧的是,中午吃饭时,又遇到了金怡。   她穿着一席套裙,漂亮的五官在光想明显的餐厅更显漂亮,肌肤白皙透亮,脸蛋小巧精致,宛如拿着尺子一点点量出来的,卷翘的睫毛微垂着,端着手站在巨幅落地窗边讲电话。   许是没休息好,情绪不太高,余光瞥见林绵时,眸光停了几秒,红唇忽然抬起,“你猜我看见谁了。”   她是对电话里的人说的,但是林绵距离她近,声音不自觉飘进她耳朵里。   她挂了电话,视线从林绵身上扫过,主动同江聿说话:“小聿,你哥刚还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呢!”   江聿表情寡淡,嘴角拉着平直,一脸倦怠,语气更是淡:“他有事?”   金怡被问住了,她扯扯唇,表示:“我也不知道。”   过了会儿,金怡说:“我们在楼上玩,你要上来坐会儿吗?都是你哥认识的。”   不知怎的,江聿语气冷漠:“不去了,我哥认识就行了。”   林绵被江聿握着手腕,拉着离开了餐厅,脚步匆忙,林绵跟了两步才追上。   室外阳光充足,早晨的晨雾被吹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太阳暴晒的味道,风微凉,带来一丝清新气息。   室内的那点压抑感被风吹散。   “以后,少跟她来往。”江聿叮嘱林绵。   原来是为这个事情生气么?   林绵应了一声,“我平时拍戏,也见不着。”   江聿思索了片刻,想到了能和金怡碰面的场合,他牵动薄唇,反复叮嘱:“逢年过节,若无必要,也少走动。”   江聿说什么是什么,林绵点点头,握住他手:“好,我知道了。”   “漾漾让我帮她带杯咖啡。”林绵松开手,朝着咖啡店台走去。   江聿站在原地,摸出一支烟,刚放到唇上,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来,看到来电人,眯了眯眼眸。   砂轮摩擦发出声响,蓝绿色火焰燎燃烟尾,猩红在唇上掠过,他单手按下接听键。   老江总声如洪钟:“我听说你带人去喻家那小子庄园玩去了?”   好巧不巧这么准时打过来,江聿想也不用想,开口问:“金怡说的?”   老江总没承认,他也知道,除了金怡还有谁?   本以为江玦跟金怡逢场作戏,到没想到两个人联系还挺紧密,看来江玦也不全是他想的那样一心只想搞钱。   “过来度蜜月。”江聿咬着烟,视线盯着林绵,回答得漫不经心。   “结婚三年了,度个屁。”老江总哼了一声,“你有本事带回家来。”   老江总又开始老生常谈,“难不成我们江家见不了人,你倒是让我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   江聿吐口烟,呼出去嗤笑:“你少看点西游记。”   老江总重重哼了一声,“管上你老子了。”   江聿舌尖抵着口腔,薄唇牵出弯弯弧度,他笑着,长指压着烟弹了弹,嗓音模糊:“你真有是返老还童。”   老江总没好气,直接下命令:“这周家宴,把人带回来。”   或许了然江聿的顾虑,老江总又大声强调:“放心,我不会棒打鸳鸯,更不会给她五百万让她走人。”   得了,江聿知道他爸最近赋闲在家肯定没少跟着他妈看偶像剧,嘴里一句接一句的没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严肃的,动不动就要家法伺候的江总了。   “行,到时候你可不能让我丢脸。”   人又是不服老不行,江聿感慨了一句,收起手机,顺手接过林绵的咖啡拎着。   “这周三的时间空出来留个我吧。”江聿商量道。   林绵思索了周三有什么行程,迟疑点头:“好,你有什么安排吗?”   “带你回家吃饭。我们家大厨祖上是给宫里做菜的,你想吃什么都给你安排。”   林绵问:“会雕花吗?豆腐能切丝儿吗?”   江聿顺势一答:“兴许可以。”   林绵笑道:“那我想吃你煮的面。”   周三这一早,江聿就被电话吵醒。   按灭了对方又打来,锲而不舍,没什么眼力劲儿,惹得他重重“啧”了一声,翻出手机,想要破口大骂。   长指按下跳动的接听键,低哑沉闷嗓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昭示着不悦,“江敛,你还让不让人睡觉!”   真是个烦人精!   江聿咬着牙想,江敛从小到大最没眼见力,故意招人烦,幸亏是他弟弟,不然他早一脚踹垃圾桶。   此时,小烦人精还没感知到他哥濒临暴怒,嘴里巴拉巴拉没完:“哥,你要带嫂子回家吃饭吗?”   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   从江聿同意带老婆参加家宴,家族小群里都炸开锅了,江聿都在里面发了几轮红包。   好像江敛划水没少抢。   “是。”他咬着牙,耐着性子,“所以,还有事情吗?”   后知后觉的江敛,终于意识到他哥不高兴,赶紧问:“你帮我问嫂子喜欢草莓还是芒果奶茶?”   提及林绵,江聿的脸色稍微缓和一些,他揉了揉酸疼的眉眼,困倦的睡意彻底没了,干脆掀开被子下床,绕到窗边拉开窗帘。   “你嫂子不喝奶茶。”   江敛遗憾地“啊”了一声,又问:“那蛋糕甜点冰激凌吃吗?”   了然江敛是出于热情,江聿不忍心泼他冷水,思索几秒选定:“蛋糕甜点你看着来吧。”   “好嘞。哥,再见。”江敛突然很懂事地挂了电话。   *   车子缓慢地行驶在宽阔林荫道上,四周植被茂密,精心修饰过的植物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林绵第一次进入颐和原著,她深吸了几口气,比去试镜还要紧张。   江聿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紧张得绷紧身体,指腹在手背上轻轻刮,低声安抚:“江敛也在家,就吃饭,别害怕。”   林绵“嗯”了一声,弯了弯唇,回握住递来源源不断温暖的手心。   来的路上,林绵在心里做了很多建设,也设想过对方不喜欢她,如果恶语相向,她应该怎么做,亦或者对方劝她离婚,她应该怎么做才显得坚定。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江聿父母没为难她,尤其是江母见到她的那一瞬,眼睛都亮了,拉着她的手说喜欢她演的《潮生》,很心疼她那个角色。   可能不用养尊处优缘故,江母看起来比想象中还年轻,穿着打扮时髦,跟江敛站在一起不想母子,更像姐弟。   江聿低声告诉林绵:“江敛是你粉丝,拉着她看了四五遍《潮生》。她还关注了你的超话,房间还有你的海报。”   原来是这样。   林绵看江母更觉亲切。   落座间,江母将两个厚厚的大红包塞给林绵,握着她的手,不让松,“这是进门的规矩。”   江聿挑眉,隔着长桌遥遥和老江总对视一眼,老江总神气地抬了抬下巴,分明在说“你看你老子没给你丢人吧”。   江母松开手回到座位,摸了摸红包,林绵才意识到里面装得根本不是钱,细摸之下更像是钥匙,还有手镯之类的东西。   林绵将红包交给江聿,江聿推给她:“我们家待儿媳妇儿的传统。”   江敛在一旁递来点心,“嫂子,知道你要来,我特地定的。”   林绵接过来道谢,江敛非要黏着林绵,霸占着她说话,江聿跟父母聊几句,视线便要盯上几秒。   林绵端坐着,身上一套浅色套裙衬得皮肤细嫩通透,肩背绷得笔直,说话温柔,唇边悬着浅笑,漂亮的清冷感叫人无法忽视。   江母很喜欢林绵,一个劲儿偷瞄,越看越喜欢,嘴角的扬起便放不下。   江玦前一晚回颐和住的,他穿着一身米色家居服,头发没有用发胶固定,软软地搭在额前,少了金丝眼镜儿的帮衬,他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质淡了几分。   他朝林绵投去幽深视线,浅浅勾唇:“早。”   林绵点头回应,避开他的视线。   江玦端了杯咖啡,姿态闲散地坐在沙发上开始看新闻,新闻正在报道原油涨价,老江总提了一句,江玦便跟他一来一往聊了起来。   气氛还算融洽。   江聿剥了颗橘子,还没送到被林绵手里,就被眼疾手快的江敛截获,他借花献佛,递给林绵:“绵绵姐,吃橘子。”   江聿用橘子皮砸江敛,警告他:“叫嫂子。”   江敛振振有词,“叫绵绵姐多好,嫂子都把她叫老了,不好不好。是吧,绵绵姐。”   林绵弯唇,“都可以。”   席间,江家秉持食不言,所以一直都很安静,大家集中精力吃饭,林绵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放松下来,只觉着浑身都发酸,手腕也酸。   没一会儿,厨师送来一碗面,江聿特地接过来放到林绵面前,“我就是跟他学煮面,你尝尝我师傅手艺。”   江聿给林分了小半碗面条,江母笑着说:“这点面条喂猫儿呢,多分些。”   她甚至想起身帮忙,被江聿阻止:“林绵的胃口比猫儿还小。”   老江总瞥了一眼三个儿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他视线看向江玦,沉声问道:“我怎么听说小敛说你以前在追一个小明星,现在断干净了吗?” 第62章 心跳陷阱   062、   空气突然滞住, 寂静无声,气氛变得古怪而尴尬。   当事人老江总,低头喝了口汤, 并没察觉儿子们忽然稍显怪异的表情, 直到他喝完汤擦嘴,看向儿子们时,才意识到没人回答他。   “为什么不说话?”   这要怎么回答?   老江总环视其他人,大家都安静坐着, 谁也没主动张嘴。   很快他意识到一个很重要问题, 蓦地看向江玦,眸光变得严厉, “你该不会还没断吧?”   气氛更加凝重。   幸亏他用的是疑问句, 在他看来三个儿子里面, 江玦是最听他的话,他花了二十多年心血培养出来的最优质的接班人,在大是大非面前不会拎不清,如今跟金家联姻,于他而言,是为自己的未来铺了一条康庄大道。   一个小明星而已,再漂亮能漂亮道哪里去,难不成狐狸精变得, 再说了金怡长得也漂亮, 身段长相不比明星差。   江敛先开口, 只不过他语调含糊,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念经:“食不言寝不语食不言寝不语, 阿弥陀佛。”   老江总屈手叩了叩桌面, 皱着眉呵斥道:“说什么就大声说, 你是个男子汉。”   江敛吓一跳,忽然抬高了音调说:“食不言寝不语,你教我们的。你是男子汉,你想八卦的大哥的私生活,怎么还卖我?”   江敛被老江总一瞪,更来劲儿,嘴巴扒拉:“爸,你是不是又要念叨我没女朋没资格说话,要不这样吧,你给我点兵点将,随便指一个,就算是个夜叉我也愿意。”   老江总被怼得一愣一愣的,瞪大了眼睛却不知道怎么制他,几度张嘴,愣是没憋出一句话。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冤种儿子。   “不是恋爱狗都不谈的时候了?”江聿勾着意味深长的笑,懒散地往椅子上靠。   偏过头看林绵,手从桌子下伸过去,指尖去勾她手心。   林绵忽地紧张,将他手指捏紧,江聿微微侧身,动作并不狎昵,看起来跟平时无异。   江敛哼哼:“我不谈恋爱,我结婚。”   江玦没带眼镜儿,一双深邃眼眸跟江聿有几分相似,原来也是偏深的褐色,穿着家居服的缘故,温润儒雅的气压将上位者的强势藏得干干净净,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淡笑:“没有的事情。”   他回答得也模棱两可,嘴角的笑意渐渐平复,牵成一条薄薄线条。   老江总没意识到踩/雷了,重重哼了一声,用眼神警告江玦“你别骗老子”。   “晚点叫金怡来家里吃饭。”   似是不高兴,但不着痕迹,他本来就是这个表情,“好。”   江母见欺负有所尴尬,忙打圆场:“绵绵啊,你父母都还好吧?”   林绵倏地放开江聿手指,礼貌答道:“都挺好。”   “好就好。”江母点点头,又道:“你和小聿的婚结得仓促,也没拜访你的父母,改天约个他们方便的时间,我们亲自去拜访提亲。”   提亲?   林绵睫毛轻颤,抬起睫羽看向江母,江母以为林绵害羞,温和地笑着:“就算结婚了,该有的流程还是得有,我们江家不能没有礼数。”   江聿表示认同江聿的意思,收敛起散漫的劲儿,坐端正了:“这件事情麻烦妈妈帮忙操心。”   今天是林绵专程回来见父母,因此饭后江聿也没着急走,江母领着林绵去花厅喝茶。   老江总带着儿子们去书房谈工作。   “男人们就是无聊,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江母带着林绵看她培植的水培植物,指着一株小花苗说:“你看这是我月初刚种下的,长这么高了。”   她又指了指旁边说水培架上的开紫色花瓣的植物,满心欢喜的介绍:“这个是紫露草,花瓣像蝴蝶。”   “那个是粉掌。”她手边摆放着一排粉色花瓣的植物。   林绵对植物不了解,只是听了点点头,江母又问:“你喜欢养植物吗?你挑几样带回去。”   林绵客气拒绝,“我常年在剧组拍戏,没办法照顾植物。”   以前她养过绿萝,卖家说清新空气好养活,谁知道那次她去剧组三个月,回来绿萝都成枯叶子了。   从那之后,她不再养植物。   “呀,那你跟小聿聚少离多啊?”江母忽地一琢磨。   林绵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刚想解释,就听见江母说:“其实也没什么,女孩子嘛,事业也很重要,大不了就让江聿去剧组陪你。”   江聿这个态度是林绵完全没想到的,她心里感动又温暖,很奇妙的是,她有种这么多年缺失的母爱,好像从江母身上窥见几分。   江敛从远处跑来,大声说:“哎呀,她这些植物有什么好看的,绵绵姐,走我带你去玩好玩的。”   江敛很热情地拖着林绵上了楼,旋开二楼一间卧室,房间里收拾得干净清爽,篮球摆放在篮球架,吉他和滑板拜访在墙角,进门边摆放了一整柜的摩托车模型。   “这是你哥房间?”林绵环顾房间,感到了熟悉和惊讶。   江聿的喜好,从房间的摆放就能窥见过去,还是那个酷帅不羁的追风少年,林绵指尖贴着玻璃柜,看着各种各样的摩托车模型,忽然很想了解他的过去,十八九岁的江聿他见过,那么十六七呢?   “你哥以前也很喜欢摩托车吗?”从收藏了这么多模型可以看出,江聿真的很爱很爱摩托车。   但他还是忍痛把伦敦那几辆摩托车老婆全都处理了。   该有多不舍啊。   江敛靠在窗边,抬了抬下巴,特别骄傲地说:“我哥骑摩托车真的超级酷,他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职业赛车手。他的偶像是汉宁.索伯格。”   提起赛车,江敛的眼底闪着光,像星星一样。   林绵光是觉着听就很热血,她看过江聿比赛,意气风发踌躇满志,赛场上他是蛰伏许久的猎豹,拥有惊人的爆发力和实力,他是赛场的主宰。   其实,猎豹放弃了决斗的修罗场,本身就是一种遗憾。   “那你呢?”林绵问江敛,“你的梦想是什么?”   江敛忽然直起身,特别自豪地宣布梦想:“我的梦想是做职业赛车手的领航员。”   说完,他挺直的肩背忽地松软,泄了气皮球似的,恹恹的语气说:“我哥都放弃了赛车手的梦想,我也只能当条咸鱼。”   林绵指尖一顿,睫毛飞快眨了一下,平复呼吸,“你哥放弃赛车手的梦想了?”   江敛忽然像个大人一般,露出苦恼表情:“也不能说放弃吧,是没办法兼顾,你看他现在需要管理公司,每天开会应酬。”   林绵了然,她没再问,江敛拿过一本相册,“绵绵姐,你看我哥小时候。”   相册抛入林绵手中,她展开,照片上江聿还很小,几岁的样子,只不过眉眼与现在没多大变化,当真是从小就长得帅气。   他坐在摩托车上,双手抱着油箱,眼神矜冷,像个酷酷的小赛车手。   林绵的童年离不开宋连笙,江聿的童年一直离不开摩托车,她能回想起江聿骑摩托车时,衣服被风鼓起的样子,趴伏在油箱上宛如化身猎豹,劈开风征服风,拥有风。   她永远记得,他跑上观赛台时双眼亮晶晶,仿佛所有的光都汇聚在他眼底,他全身被光笼罩,周围都成了陪衬,是不起眼的暗淡色。   她真的很喜欢迷恋那时候的江聿。   林绵翻看着他的照片,没忍住拿手机拍下来保存。   “为什么来我房间?”一道戏谑嗓音从门口传来。   江聿懒散地倚在门口,抱着双臂瞧着她,浅色瞳孔里充满了玩味。林绵才意识到看了很久,很投入,连江敛什么时候离开了都没发觉。   “你私藏我照片啊?”   屋子里充斥着他的气息,她像是闯入了恶龙领地的公主,看着恶龙关上门,落锁,然后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他侧着光,明亮的光线照他的半张侧脸,硬朗凌厉面部轮廓被勾勒一条浅金色的边,在下颌处交错纵伸漫过喉结凸起的颈线。   他一步一步踩着光,林绵仿佛看见朝她跑上看台的Roy,眉眼漂亮,恣意张扬。   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走相册,丢到一旁,她被按在被子里,远走的思绪被拽回来,从下往上仰视着他好看的面容。   他的长相和小时候变化不大,是丢在人堆里都会很出众的长大会祸害女孩的长相。   他双臂抻直在她耳边,高大的身形轮廓几乎将她困住。   “拍了几张?”江聿盯着她散乱的头发,抬起手指细心拨弄,深色的床单托着白皙的肌肤,她就像是床单开出最娇嫩的花。   林绵伸手勾住他脖颈,拉着他往下沉,眨了眨眼睛:“大概四五张吧。你小时候很帅,是不是很受欢迎?”   想必也少收到女孩的追捧。   江聿点点她鼻尖,“想什么呢,我的初恋初吻还有——”他故意拖长调子,“我的哪个第一次不是你的?”   林绵耳廓一下就红了,她还能记起留下江聿那回,他生涩却又充满惊人爆发力的样子,少年的弓起的背,是一张蓄满力气的弓箭,劲瘦的腰将弓箭拉满又放出去,每一次起伏都踩在云端。   阳光铺在他背上,折射一点细线,林绵伸手去抓,那些光线就像从江聿身上摘下来的,放在手心的。   这大概就是他的赛车梦想吧,林绵收紧手心,默默地说:你梦想我替你收好了。   两人在床单上并排躺着,林绵视线在屋子里转,承载江聿成长的房子对她充满了吸引力,她轻轻一瞥,忽地开口:“江聿,你还会弹吉他吗?”   江聿换了只手枕着头,曲起一条腿踩在床尾,回忆了几秒:“会一点。不过,那吉他好像是同学送的。”   林绵翻过身支着头,盯着他眼睛看:“哪个同学?”   江聿摇头:“记不清了,很久了。”   “那你会唱歌吗?”林绵唯一一次听他唱歌,是他们去塔公草原,江聿跟着歌手轻轻合唱那次。   清冽的嗓音唱歌应该很好听,她当这么一提,没想到江聿真翻身下床,走到床脚拿起吉他。   长指拆开保护袋,取出一把实木吉他,应该保存得当,木吉表层泛着一层薄薄的光,指尖撩过细弦,声音清脆悦耳。   江聿拖了椅子坐下,一条腿曲着托着吉他,扬起眼睫朝她看来,薄唇牵出笑意:“想听什么?”   林绵撑着床坐起来,双手托着腮顶在膝盖上,乌黑的睫羽轻眨,随着拨动的和弦声眨了眨眼睛。   “你唱什么都可以。”   江聿面对着她,抱着吉他坐在光亮里。   “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清冽的嗓音夹杂着沙哑磁性的质感,如情话呢喃,娓娓诉说:“我想你,鼓足勇气,凭爱的地图散播讯息。”   “两个人相互辉映,光芒胜过夜晚繁星”   “……”   “每个念头都有新的梦境,但愿你没忘记,我永远保护你,从此不必再流浪找寻——”   林绵托着腮,听得入神,手指合着歌声缓慢在脸上敲,乌黑澄澈的瞳孔里装满了江聿的影子。   江母说得话一直在脑子里盘旋,她说江聿原本不肯回国,后来突然经常往国内跑,老江总还以为他想通了继承家业了,没想到年底大吵一架,才知道他是为了回来看人。   又隔了两年,江聿忽然妥协,同意回来接手公司,他们谈了什么,江母不知道。   林绵突发奇想,问他:“如果你一直找不到我怎么办?“   这个假设很残忍。   江聿停下拨弦,不假思索:“那就去参加曼岛TT。”   ——幸运的话继续找你,不幸的话也永远停在爱你的那一天。   *   就在半个小时前,江聿和江玦从老江总书房出来。   江聿不喜欢老江总念叨,老生常谈的东西听烦了,在书房里克制着烟瘾,一跨出门,他就摸出烟盒。   抽了支烟旋过烟嘴放唇上,齿尖轻轻叼着,走了很长一段,他发现江玦还跟着他,偏过头瞥他,语气冷淡:“有事?”   方才在书房讲究跟他争执了几句,江聿此刻胸腔隐隐愠怒,不过江玦双手插兜,姿态闲闲,也丝毫没有争执感到抱歉。   自然也不必抱歉,毕竟他是江玦,江聿扬了下打火机,“抽烟吗?”   他这位大哥完全老江总的老派作风,对烟酒这种东西没多大兴趣,本就是客套一下,没想到江玦拿过烟盒,拇指顶开盖子,娴熟地抽了支烟悬于唇上,眼皮下压,视线递过来,很明显要借火。   江聿偏头将烟点燃,递过打火机,砂轮摩擦的声响让他恍惚一下,他惊觉好像并不是了解江玦。   他就一汪伪装妥善的毫无波澜起伏的湖水,哪怕丢掷一颗小石子,也未必能惊起波澜,深沉又叫人难以摸透。   实则,他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藏匿着滔天巨浪,而现在他所表现出来的,譬如贪婪财权,譬如强势,只不过是小小一角。   江玦垂着眼,长睫覆下,遮蔽任何可能透露弱点的眼神,他点了烟,玄白烟雾罩住面容,又飞去指尖萦绕。   江聿喜欢慢条斯理地抽,更多时候只是享受烟草的味道,但江玦不同,儒雅矜贵的他,抽烟却格外的凶,每一口吞云吐雾,都很沉很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喷涌出来。   “银穗电影节快开幕了,邀请函我替你收了。”江聿两指捏着烟,极淡的烟雾缠着拇指尖打旋儿。   江玦一向不把这些事情放心上,鲜少露面,“你处理就行。”   “我听闻妃说你修改了林绵接下来的定位发展计划。”江玦被烟熏的嗓子,稍微有点沉,有种丝绒质感。   “为什么要修改?”   他不戴眼镜时,深褐色眼眸看人的时候很认真,专注,就显出几分咄咄逼人的强势。   江聿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问题,“林绵不适合走流量路线,综艺接几个口碑型的,重点发展还是要放在电影上,口碑路线才是她未来规划。”   江玦却不觉着:“现在流量为王,林绵的长相条件话题影响力太适合走流量,你知道口碑真那么容易?”   江聿哂笑:“不容易就不走了吗?我记得当年曲导拍一个文艺片大家都不看好,他力排众议,坚守800多天,最后不也是有口皆碑。”   江玦认为江聿太过年轻,用说教者的语气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曲导那个样子,公司能给她资源,现在是流量时代,抓住红利。”   江聿半垂着眼皮,江玦现在的语气和态度跟老江总太像,他沉默几息,嗤笑:“也不是每个人都是林绵。”   林绵是美神,是造物者的奇迹,是为电影而生的。   她纯净,无暇,是一张透明的白色纸片,眼睛里不曾沾染尘埃,更不需要打碎澄澈,融入五光十色的世界里。   她就是林绵,文艺片女主角林绵。   江玦好言劝不了江聿,就用公司来压他,总不能置偌大家业不管。   江聿弯腰在地上碾灭烟头,乌黑的一团扔弄脏了指尖,他直起身,脸上却没笑意:“我能力排众议签她,也能付得起违约金帮她另起炉灶。要不要试试?”   “你真的要这样我行我素,置星盛不顾不管?”   江玦忽地想起,江聿曾扬言一部捧不火,那就拍十部,他没有开玩笑,他能说到做到。   江聿冷淡扯唇:“我从没说过要星盛。”   ——我只要她。 第63章 心跳陷阱   京华客上映当天, 林绵正在录人生中第一个综艺。   节目是正是上次杂志酒会上见过的那位王制作人制作的,是一档比较休闲下饭的治愈系综艺,邀请的三位女性, 都是在业界顶有名气且淡入观众视野的名人和他们的朋友们。   整体风格比较放松, 节目组会给大家一部分经费,所以大家在吃吃喝喝谈人生谈经历的同时,还要操心赚经费的事情,不过六位年龄不同, 人生阅历不同的女性碰在一起还是挺有意思。   而且这档节目作为高斯嘉的复出节目, 从官宣就造足了势头,加上林绵作为高斯嘉挚友的关系加入, 瞬间引爆了话题。   这天姐姐们去市场上卖完自己勾得毛线发卡, 第一期拍摄暂时告一段落, 大家累得瘫倒在沙发上。   林绵倒了了水,分给姐姐们。   高斯嘉接过水,拉着林绵手腕在身边坐下,让她歇会儿。   “斯嘉姐,今晚吃什么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林绵没叫高斯嘉二婶。   抓夹固定的发丝飘了几缕到脖颈间勾缠着,发丝凌乱却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美感,林绵端坐着沙发上, 纤薄的颈背挺得笔直, 乌眸漆黑蒙着一层雾气, 嘴里包着一口水,望着虚空一点发愣。   睫毛很缓慢地眨了一下, 她抽纸擦了擦脸, 捏成团丢进垃圾桶, 又抽了几张纸递给高斯嘉。   高斯嘉摇头,扭头去问其他姐姐们,“姐妹们,晚上想吃什么?”   大家都陷在沙发里,神情懒懒,谁也不想去考虑世纪难题。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第一期拍摄暂时结束,晚上要一起看电影聊天放松。   几分钟后,客厅的灯被按灭,投影仪的一束光投到墙壁上,巨富屏幕在白墙展开,洗完澡的姐姐们带着一身沐浴的香气回来,大家窝在沙发上,亲昵的靠在一起。   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姐姐们不由得感慨起来。   忽然有人问了一句:“你第一次见到对方是什么感觉?”   林绵陷入了思索,画面被拉回伦敦的那个雨天,第一眼什么感觉呢?她不否认自己看脸,江聿长着一张华人的脸,眸子却是浅茶色,他什么都不用说,只需专注地看几秒,就会让人脸红心跳,心口发烫。   “绵绵——”有姐姐提示该林绵回答了,林绵手肘支在沙发上,指尖抵着额头按了按,语调缓慢地回答:“想留下,想靠近,想据为己有。”   大家没想到林绵看起来清冷无欲,对感情想法却比大家跟坦诚。   当大家问及跟现男友怎么认识的,林绵稍稍坐直了身体,这是她第一次在综艺谈感情。   与杂志访谈不同,纸质的文字和口述的感觉天差地别,无数个镜头对着自己拍,稍微有纰漏都会被放大。   姐姐们少女心被勾了起来,纷纷要林绵聊聊和男朋友怎么见面的。   林绵回忆,轻描淡写:“三年前,在伦敦下雨天,他借了一把伞给我。”   她避重就轻讲了一点,姐姐们一副磕到了的样子,嘴角止不住上扬。   “绵绵,有没有担心公开恋情会影响你未来拍戏?”   林绵沉默几秒,嘴角抬起弧度,很坦诚:“说实话担心过,但演戏和感情并不冲突,我更想给他安全感。”   “哇,好甜啊!”   “他会看节目的吧,听到绵绵这段话一定很感动,导演导演,要给特写配好听的音乐哦!”   手机震了震,林绵从腿上拿起来点开。   闻妃:【宝贝,记得今晚发条微博营业哦!】   她又发了几张《京华客》首映数据和排片表,目前客观反响很好。   林绵软下肩线,放松地陷在沙发里,指尖在屏幕上轻敲,她将姐姐们手工制作的毛线花裁剪发到微博。   刚发出几秒,就有评论涌进来,有人夸花好看,有人夸她电影好看。   指尖拉着评论往下滑,嘴角翘着,眼睛里流露出高兴,忽地一条新评论被顶上第一。   [@sgsgshaV:免费请一百个粉丝看电影,顺带提供爆米花和可乐哦。]   林绵会心一笑,指尖在屏幕上敲动。   几秒后粉丝刷到一条评论:[林绵回复@sgsgsha:请问可以内幕我吗?]   这是他俩曝光互关之后,第一次互动,粉丝都激动了,气氛如同过年。   [啊啊啊啊啊他俩是szd!]   [前排合影,wwww抓到了合照了。]   [绵绵还需要内幕吗,大佬的不都是你的,可怜可怜我们小分母吧!]   电影过半,客厅的灯忽然灭了,陷入一片黑寂。   “怎么停电了啊?”林绵问。   有人开玩笑调侃导演:“导演,不是吧,又跳闸了断电了吗?”   导演没有回复,四周黑漆漆,林绵拿出手机,屏幕上提示电量不足百分之几,即将告罄。   她趁着还有电,先给江聿发消息告诉她停电了,手机快没电了,以防他找不到人着急。   自从上次江聿睡懵了,抱着她落泪之后,她暗自发誓再也不会让江聿找不到自己。   江聿没有回复。   忽地,客厅一角现出一点光亮,烛火摇曳映在墙壁上,影子被拉得很长,林绵盯着那一角,看着一个插着蜡烛的蛋糕被缓缓端出来。   烛光照亮所有人的脸,大家都朝林绵看着笑着,林绵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今天既不是生日也不是什么纪念日。   导演将蛋糕放在桌子上,笑着说:“恭喜林绵电影《京华客》上映,预祝票房大卖。”   其中一位姐姐送来一束金黄的麦穗,寓意票房大卖。   林绵十分感动,猝不及防地惊喜让她忍不住湿了眼眶,一再鞠躬道谢。   导演告诉林绵:“今天的蛋糕是姐姐们用卖勾花的钱买的。”   林绵一一拥抱姐姐们表示感谢,姐姐们都很喜欢林绵,拍着她肩膀鼓励她。   高斯嘉调侃:“导演组怎么能这种钱都抠呢,报销报销。”   姐姐们也附和,导演组无奈,卖了会儿关子说:“看在姐姐们友爱互助的份上,节目组掏钱去看《京华客》给林绵捧场。”   一毛不拔的节目组愿意请大家看电影,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大家瞬间同意,导演又说:“不过,看电影也会录入素材库。”   “导演,给我们放一晚上假吧。”   “导演你是怎么做到抠门又敬业的,我都佩服你了。”   嘴上虽然嫌弃,但大家对难得的放风机会很珍惜,到了电影院才让大家对节目组刮目相看。   节目组真斥巨资包场一个小影厅观看首映。   《京华客》从制作到官宣,她都没看过影片。   坐在巨幕下,欣赏自己的影片,这种感觉很神奇,还是第一次。   室内漆黑,大家坐得分散,林绵和高斯嘉挨着坐。   手机嗡鸣,快要支撑不住了,高斯嘉见状,递来一个充电宝。   “小聿啊?”   林绵点点头,高斯嘉抿唇笑,低声说:“手机没电了还要聊,小聿很黏人是不是?”   《LR》 杂志上市当天,林绵的黏人男朋友这个词条就爬上过热搜,粉丝们几乎都知道神秘大佬不光痴汉还忠犬黏人。   从此江聿多了个黏人精姐夫的称呼。   林绵笑着点头:“是。”   高斯嘉贴在她耳边低声说:“跟他二叔一模一样,他二叔年轻时,也黏人,生怕我跑了。”   林绵光是听语气,就知道高斯嘉息影这些年过得很好,言语间尽是甜蜜。   手机冲了电,刚好开机,亮起一团微弱白光,照进她的眸底。   电影缓缓拉开序幕。   宏大的打斗场面开场,场面足够震撼,实景拍摄数百群演参与,是耗时最久难度最大的一场戏。   导演整整熬了好几天才完成的拍摄,果然非同凡响。   手机在手心震了震,屏幕微微亮了起来。   江聿回来消息。   R发来一张照片。   林绵指尖点开原图,加载再放大,昏暗的照片里那一方亮的屏幕很显眼,画面与她看得重合。   林绵心跳有些快,打字的速度很快,导致错了字删了重新输入。   林绵:【你在电影院?】   林绵又看了看屏幕,总觉着他发来电影屏幕很熟悉,很快打消念头,全国的电影院屏幕大同小异,相似也很正常。   R:【在你旁边】   林绵心跳颤了一下,下意识回头去找他,她旁边左手边的座位空的,右手边只坐了高斯嘉。   前排也没有人,江聿又在逗她。   林绵:【你又骗我】   R:【没有骗你】   林绵:【你别骗我了,再骗我真成灵异故事了】   R:【你看到哪个剧情了?】   林绵低头打字回复,其实刚分散注意去找她,她错过了一点精彩剧情。   R:【差不多,我也看到了这部分。要不要连麦看?】   林绵:【怎么连麦看?】   江聿也没认真看电影,消息回复得很快。   R:【铃声调成静音,我打给你。】   等到林绵确认调好静音,江聿的电话拨了过来,她抓着手机,心跳有些快,余光瞥了一眼专心看电影的高斯嘉,悄悄按下通话键,贴在耳边。   “嘘——”江聿的声音很低,被巨大的电影音效掩盖,但仍旧清冽有质感,“别说话,看屏幕。”   林绵很想问问他是不是一个人看电影,但又害怕惊扰其他人,只能举着手机作罢。   同样的音效,通过电流传到耳朵,忽轻忽重地犹如敲在心口上。   几秒后,林绵只觉着江聿忽然说话的嗓音很近很近,像是贴着右耳,右耳?   等等?   她的右边没有人才对。   林绵一转头,撞上一双分明含笑的眼睛,他扣着一顶黑色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只有一双眼睛明亮如星。   她下意识去抓他手臂,他抬手压在唇上,唇角弯了弯。   “嘘——”气声是从手机传到耳朵里的,比贴在耳边还蛊惑人。   林绵这才意识到她还举着手机,通话计时不断更新,一秒一秒变成分钟。   手指悄悄被牵住握在手心里,他今天穿着黑色的卫衣工装裤,大概是穿得单薄,指尖微凉。   但他的掌心干燥温热,偏高的体温,随时随地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热意。   “怎么这么凉?”他指尖沿着掌心滑到腕骨摸了摸,冰凉的。   林绵冬天怕冷,手脚冰凉是常事,江聿将手钻进她衣袖,握住手腕,被触碰的肌肤满满热起来,热意顺着血液慢慢传递。   “你怎么在这里?”林绵贴着小声地问。   江聿笑笑不说话,拉过她的手藏在卫衣下,贴着块状分明的腹部,另一只手却戳她脸,一本正经:“看电影。”   手腕的温度越老越高,手腕时不时碰到腹肌,她无法集中精力看电影,加之电影院暖气充足,只觉着浑身都热了起来。   “你刚刚坐哪里?”林绵半个肩膀靠在他手臂上,说话时转过脸,距离近得鼻尖碰到他耳朵。   江聿侧头垂眸睨着她,长臂忽地勾过她的外套罩在她头顶,就在林绵还没反应过来时,江聿撩开衣服一角,钻进来咬住她的上唇。   林绵怔忡睁着眼,热气在外套围住的这一方天地萦绕,林绵耳根脸颊隐隐烧了起来,她闭上唇回咬他。   两个人温柔地交换了几秒呼吸,林绵抱着外套,跌回座椅里红着脸,大口喘气。   双臂收拢外套,半张脸埋在上衣服里,上面还残留着江聿的气息,半晌,她侧头上了一眼散漫靠在座椅上的江聿,他薄唇勾着,双目专注地盯着屏幕,仿佛几秒前索吻的不是他。   蓦地——   手臂从后颈横在肩膀上,长指捏着她下巴转向屏幕,倾身,漫不经心道:“ 再这样看我,我会把持不住。”   林绵再也不敢分心,电影接近尾声,江聿低声:“老婆,要不要先走?”   “节目组我打过招呼了。”   话音刚落,他勾过自己的外套丢在林绵身上,宽大的外套将她笼罩着,他抱着林绵的外套,捉着她手腕大步迈下台阶。   高斯嘉侧头看了一眼离开的两人,抬了抬唇。   林绵穿着江聿的外套,江聿带着帽子,室内昏暗的情形下,没人认出来是谁离开。   到了停车场,江聿将林绵推上车,他紧跟着坐上来,车门“咔哒——”锁上。   他的薄唇寻过来,将她锁在怀里亲吻,细软的手指从宽大衣袖是伸出来,揪着他卫衣领口,拽着人往下沉,齐齐摔倒在沙发座椅上。   他双臂稳住才没把全部重量交给她,垂眸盯着她看。   林绵被看得极不自在,伸手挡住他的眼睛,“今晚是你安排的,不是节目组对吗?”   江聿轻笑,细软的睫毛在她手心里蹭,“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林绵被江聿带回酒店,在轿厢里,她想着要给导演请假,也要告知高斯嘉。   消息还没发出去,手指就空了。   江聿将她手机装进口袋里:“我帮你请过假了。”   “你怎么跟导演说的?”   “我说——”他故意停顿了几秒,压低清冽嗓音:“想我老婆了。”   林绵是被江聿推进房间的,凌乱的脚步在厚重的羊绒地毯上发不出声响,鞋尖踩着鞋尖,很快两个人跌入柔软蓬松的鸭绒被里。   手腕被制住,他掌心抵着细韧的腹部,指尖一寸寸丈量,分不清是呼吸还是什么带动起伏着。   他撑开眼皮,眸光亮晶晶,视线随着薄薄的眼皮垂下,低声失笑:“怎么还发抖?”   林绵没办法挡住眼睛,只能闭上眼睛偏过头,把耳朵关上,随他说什么都不听。   江聿弓着背,低颈亲她脚踝,忽地眼睛亮了,笑意更深:“你打想香水了?”   林绵踢踢他,紧闭的眼睫颤颤。   以前在伦敦,他就爱用他的香水去裹她的脚踝,让她全身沾染他爱的香味,像是小狮子打下标记似的,幼稚又霸道,但又平白撩拨人。   可越是关掉耳朵,感官在这种事情越是明晰,他的每一个呼吸,每一个动作就能自动转变成动作投到她脑海中,即便闭着眼睛,也清楚他在做什么。   忽地,耳边一热,她睫毛抖着,眼皮撑开一道缝,目光定额在枯萎玫瑰上,薄汗涔涔,玫瑰似乎得到了养分,要活过来了。   “我怎么听说你第一次见我就留下我,然后据为己有?”气声从他薄唇间缓缓溢出。   缓慢,又恶劣。   林绵心口重重一跳,大概是高斯嘉告诉他的,她被热烈的气息包裹,躲无可躲只能从喉间挤出一声:“嗯。不可以吗?”   江聿低笑,胸腔轻轻颤动,他没回答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小狮子只会埋头爆发惊人的一面。   走廊上有轻微的响动,林绵的唇被捂住,却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物品套上手指。   她分不出心去看,因为她被江聿的话烫了耳朵。   “灌满好不好?”   翌日,一些子虚乌有的丑闻突然在网上劈天盖地的传播。   经过专业写手一番添油加醋,甚至将林绵三年前拍《潮生》入戏的事情曝光,挖出好几张林绵和年轻男人的亲密照,每一张都是她直面镜头或抱或接吻,直指她年纪小,私生活不检点。   闻妃那边得知后,紧急处理,但还是传到了江聿的耳朵里。   他在微博发了一张照片。   是一张三年前的照片——他们在伦敦街头狂奔买酒那晚,他随手拍的林绵。   当时天很暗,她卷发凌乱窝在颈侧,双手搭在大桥栏杆上,一双黑眸明亮如星,面前晕开呼出的白汽,眼睛湿漉漉的泛着朦胧的光。   她微微侧着脸,大概是瞧着拍照的人,眼里有笑意,她的背后是大桥。   [——在一起的第四年,无比庆幸我的月亮,永悬不落。] 第64章 心跳陷阱   这场丑闻风波还未经林绵亲自查阅就已经被解决的无影无踪。   林绵醒来时, 浑身酸慰,软绵绵的,全身像是被拆卸了一回重新组装的, 大腿动一动都费劲。   一个多月没见的小狮子, 凶悍又强劲,浑身用不完的力气。   当初江聿控诉她错过了他最好的三年,分明就是骗人的。   现在的他比以三年前游刃有余,更得寸进尺。   那样的浑话张嘴就来, 听了叫人脸红心跳。   林绵翻了个身, 半张脸埋进蓬松如云的枕头里,深深吐了口气, 手机手机在枕头下嗡鸣。   细白的手指从被子里探出去, 可见手的主人有多矜贵, 指甲修剪圆而整齐,没有任何指甲油的遮盖,指甲盖呈现自然健康的粉色。   只是——   林绵蓦地停顿动作,视线定定地望着手指上陌生的物件,极细的钻戒严丝合缝地圈住她的指根。   她竟然感受不到一丝异样。   是什么时候戴上的?   她怎么一点知觉都没有?   也不对,她是有知觉的,当时沉溺在他制造的欢愉中,无暇分心。   林绵抬起手, 戒指圈住的中指, 她动了动, 钻戒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柔和冷艳的蓝光。   钻戒啊,真漂亮。   林绵看了会儿, 翻过身往男人怀里钻, 江聿张开手抱住她, 倦怠的嗓音沙哑,夹杂几分鼻音,有种别样的性感。   “怎么了?” 他下巴往她脸颊蹭,手扣着肩膀,胸膛贴着后背圈着。   “钻戒。” 她牵唇:”你什么时候给我戴上的?”   江聿低头亲了亲她的肩膀,忽地不说话了,林绵以为他睡着了,转了个身枕在他手臂上,抬起眼眸,对上他深邃惺忪的眼眸。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林绵举起手指,“你戴的时候我都不知道。”   江聿的手藏在被子里,透着融融暖意,他伸出来握住她的手指,仔仔细细瞧了瞧,比昨晚模糊看得一眼还要漂亮。   “昨晚你求老公全要的时候。”   林绵脸颊微红,她什么时候全要了。   “是是是,不是你想要,是我要全给。”江聿的认错态度散漫又恶劣,“好东西怎么能浪费是不是?”   林绵埋在他胸口,手指去戳他喉结,小痣旁如开了朵朵桃花,她故意用力戳。   “嘶!”江聿吸了口气,牢牢抓住她手,垂眼戏谑:“想戳死你老公?”   林绵挣了下没挣脱,抿着唇,抬起潋滟水眸瞪他,下一秒,手指就被送到唇边,他亲了亲钻戒。   “愿意吗?” 他抓着她的手指晃了晃,钻戒真的很衬她手指修长,尺寸刚好合适。   林绵抬了抬唇,开玩笑:“你这是强买强卖。我还有反悔的余地吗?”   江聿掐着她的腰,调换了一个方向,她双手软绵绵撑在他胸口,沉睡狮子苏醒,生机盎然,朝气勃发。   纯白的被子从她肩膀滑下去,露出半壁洁白无暇的肌肤,她自上而下望着江聿,盯着他眼底蹙着的一团火苗。   “没有。”他低声威胁:“要有,也给你淦没。”   林绵示意他闭嘴,江聿只笑着,伸手抚摸她的发丝。   “庆功宴那天早上,我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境很真实,以至于她混淆到粉分不清是不是真实发生过。   因为那天,梦里的Roy走出来站到他面前,告诉她,他叫江聿。   “什么梦?”江聿双手很烫。   “在半山小屋,梦见你让我猜你逮着什么了。”她越伏越低,纤薄脊背几乎绷直,声音也越来越小,“后来我就成了你的兔子。”   “想像不像知道为什么是兔子?”   “为什么?”   江聿低声回:“因为小兔子,永远住在月亮里。”   ——月亮永远悬在我心里。   *   隆冬来临,天气越来越冷。   《京华客》上映后口碑爆棚,傅西池和林绵反响最好,林绵的凭借《京华客》成功入围银穗奖最佳女配角。   与她同时提名的都是具有票房号召力的知名前辈,这让林绵和闻妃高兴坏了。   闻妃更夸张,提前就开始畅想林绵得奖后,如何庆祝,又如何发微博。   还想着要是林绵拿奖了,是不是该敲小江总一笔奖金,她正好想买套小公寓。   可能是赶着银穗电影节这波热度,开幕前夕,《逐云盛夏》正式放出定档海报,一经发布就引起不小热度。   何晳的角色海报,采用的是一张光影照片,何晳把车停在塔公草原,她穿着墨绿色长裙,站在越野车的引擎盖上垫脚起舞,墨绿色的裙摆如花朵般团簇,又追随风的方向,化作流云。   她漂亮单薄,绷直的脚尖,挺直的身段又透着几分上坚毅,她渴望舞台却也畏惧舞台,所以她是伶仃的天鹅。   她只能舞蹈给草原看,给羊群给风看。   后来有了那个偷拍她的男人,他像是一道强劲的风,带来了动荡,也带了零星的温暖,如一场暖流席卷她孤寂的国度。   他愿意看她跳舞,他夸她是天鹅,草原的孩子,不应该埋葬在无人区。   干净简单的配色,何晳的世界是单一的,无需过多装饰,她就美得特立独行。   林绵扮演的何晳入木三分,掀起热潮,甚至不少仿妆博主开始模仿,变身博主专门仿她在车盖舞蹈这一段。   更有专门的解说电影的博主,仅凭几张照片,预测《逐云盛夏》极有可能是林绵斩获影后的片子。   林绵赋闲在家这几天,沉迷各种吃播视频,几度想要动手尝试,都被江聿劝阻。   这天下午,林西西突然发来消息。   林西西:【绵绵姐,我帮你问了牌,你跟小江总的感情很好哦!适合度蜜月!】   林绵看到她的消息,笑了笑,回复她:【谢谢你,你呢,最近怎么样?】   林西西女孩心性,又处于感情的受挫期,聊天分享的欲望特别强烈:【傅前辈答应我约他吃饭了。】   然后把她把跟傅西池的聊天截图发给林绵,让林绵帮她分析分析傅西池什么意思。   林绵一时犯难。   *   江聿按照惯例,将林绵的定档海报收藏打印,定做成成比的相框,这一次他没摆放在上锁的房间里,而是替换了正对玄关的壁画,只要一进门就能看见起舞的林绵。   他还定了衣一副画,改天可以摆放在一起。   这天江聿刚开完会,喻琛电话就进来了,“小江总,生日打算怎么安排?”   江聿鼠标滑到日历看了一眼,才记起生日快到了,好巧不巧,他的生日跟今年的银穗电影节撞上了。   江聿表示遗憾:“要去参加电影节。”   喻琛提议:“那就提前帮你庆祝?”   “没空。”   他不是推辞,是真没空,最近应酬频繁,他疲于应付,想雇个□□帮他。   喻琛直接放话:“欸,没劲儿,那就往后推一天,你别扫兴。”   江聿勾唇,手指推着鼠标晃了晃,“行。我让林律安排。”   挂了电话,江聿双手教我,靠回椅子里,闭眼想了想他生日怎么过,其实他更显跟林绵吃吃顿饭,如果她愿意,切一块蛋糕,再接过吻。   但显然,今年注定得很多人一起过。   晚上回家,江聿没提生日的事情,他看着林绵在厨房忙活什么。   想到林绵曾经差点毁了厨房,他快速拽下领带丢在沙发上,朝林绵走过去,走进了才发现她在榨果汁。   手边摆放好几颗新鲜饱满的橙子,长指按着榨汁机顶部,橘黄色液体翻滚,她低着头,专注地盯着榨汁机。   脚步声靠近,双手猝不及防地环过来,她吓得轻轻一抖,回头在他脖颈蹭了蹭,“榨汁机声音太大了。”   江聿“ 嗯”了一声,调侃:‘’能喝吗?”   林绵倒了一杯鲜榨橙汁,转身送到他唇边,眨眨眼睛:“你尝尝。”   江聿一手环着她腰,一手接过杯子端手里打量,犹豫了几秒,送到唇边抿了抿,没露出奇怪的表情。   “还不错。”江聿表扬,“你尝过吗?”   林绵摇头,“我跟着视频学的,你喝得是第一杯。”   灯光倾泻,照亮她眼底的期待。   江聿不觉着难喝,又往嘴里喂了一口,拿开杯子,低下头,薄唇盖在她的唇瓣上,橙子的香味瞬间侵入唇齿间。   舌尖的橙香勾缠着,酸甜的味道沁入舌根,变得炙热。   好端端一杯果汁被两人糟蹋。   一颗圆滚滚的橙子,被林绵指尖碰到,不堪其扰顺着料理台跌到地板上,一溜烟滚到了厨房门口。   林绵手肘往后撑在料理台,指尖被水和果汁浸泡,变得黏腻湿润,微凉的水汽顺着指缝往手心里钻。   忽地,身体被腾空抱起来。   双手绞缠着他的脖颈,她整个人被抱着坐到了料理台,冰凉的台面触碰到肌肤,她忍不住颤了下,把他腰锁得更紧。   过后,两人泡在浴缸里,江聿告诉她,“周三晚上和喻琛他们聚。”   林绵应了一声,又问:“为什么一起吃饭?有什么事情吗?”   江聿捏捏她桃花般的肌肤,大概林绵是真不知道他生日,他垂下眼,“没事,好久没一起玩了。”   林绵没再问,点点头,过后又拉着他手指捏:“我想十点半,你教我。”   “好。”   本就没指望林绵记住生日,但江聿还是忍不住吃味了,一连几天闷闷不乐。   林律都感受到了老板的情绪低落,每天谨小慎微。   他甚至在想,老板的婚后焦虑是否过长,作为金牌秘书的他是不是该提前预约一位心理医生。   这天江聿签完字,见林律站着没走,撩起沉沉视线看他,“还有事?”   林律委婉地问:“老板,我一个朋友的心理诊所最近搞活动。免费义诊。”   江聿一脸莫名,“心理诊所搞活动,难不成还能冲1000送200?”   当然不是啊,林律硬着头皮问:”老板,就是你还婚后焦虑吗?“   江聿明白了,他手放在桌子上,指尖敲了敲桌面,沉默几秒问他:“你女朋友会为你准备生日礼物吗?”   这不是一个送命题吗,林律回:“当然会,并且会提前好几个月准备。”   说完,他意识到老板脸色更不好了,为什么呢?   忽地,他福至心灵,难不成是林小姐不给老板准备生日礼物吧?林律在脑子里头脑风暴,老板的生日果然就是最近几天。   那要是林小姐不给老板准备生日礼物,老板也太惨了吧。   一直到他从江聿办公室出来,都在犹豫要不要提前支会林绵一声。   林律走后,江聿没着急下班,他陷在椅子里支着头沉思。   林绵的一通电话让他抽回思绪。   江聿乘电梯快速抵达停车场,令他没想到的是,林绵派来接他的人是闻妃。   上了车,江聿要拨给林绵,被闻妃阻止:“老板,是绵绵安排的,麻烦您现在戴上她准备的礼物。”   礼物?   江聿拆开摆放在车座的盒子,长指勾出一枚黑色的眼罩。   “这就是她准备的礼物?”   江聿表示不解,闻妃笑笑,见他一脸嫌弃还是忍不住劝道:“小江总你就听绵绵的,戴上了,兴许是惊喜呢。”   是挺惊喜的!   江聿扬着薄唇,乖顺地听从林绵在手机里发号指令,“江聿,戴好眼罩,不许偷看,不许作弊。“   江聿无奈扯唇:“好。”   大概经历了半个小时无聊的车程,车子终于停下,紧接着他被前来迎接的工作人员领着前往下一个场所。   即便带着眼罩,视觉完全被遮盖,但是其他的感官变得敏锐,他听见了风声,从而判断出他所在的地方是个宽阔的地方。   “江先生,到了。您可以摘下眼罩。”   江聿站定,沉默了几秒,抬手摘下眼罩,四周漆黑的场地忽地亮起了数盏射灯,将他身处的这块场地照得亮如白昼。   强劲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偌大的赛港场地上摆放着一个装饰漂亮的巨大的透明集装箱。   江聿怔了几秒钟,脑子里有火花闪过,他几乎猜测到集装箱里可能是车。   他开始转身四处搜寻林绵的身影。   只可惜,工作人员退场,他也没能找到林绵。   “Roy——”   忽地,一道熟悉声音从背后传来。   江聿回头,眸光蓦地顿住——   林绵站在不远处,望着他。   她身着一身黑色套裙,短款立领黑T恤,高腰百褶裙,露出两条纤细笔直的长腿,脚踝被高帮的帆布鞋包裹,她扎着双马尾,粉色头发随着脚步起伏。   没错,林绵染了一头粉色的头发,冷白皮的陪衬下,宛如一个从玩具屋走出的芭比娃娃。   芭比娃娃双眸亮晶晶,眼下贴着的水钻,折射着细碎的光线,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Roy。”林绵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江聿回神,一把握住她手腕,沉默了几秒,去碰她的粉色头发。   不是死亡芭比粉,而是一种脏粉色,看起来又酷又叛逆,林绵抬起她瘦削的下巴,弯着唇问:“不认识了吗?”   手指捏住下巴,江聿低头专注打量她的打扮,又惊又喜,低笑:“还能不认识我老婆啊。”   林绵从背后拿出一面小旗帜,挡在他手指间。   “今晚是我的lucky girl吗?”   “你怎么猜到了。”   江聿忽地双臂拖着她,抱离地面,劲烈的风缠绕着两人刮,江聿仰头看着她莹润的眼睛,“你的眼睛出卖你了。”   “是吗?”林绵问:“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江聿失笑,摇摇头。   林绵撑着他肩膀,踩在地面上,拉着江聿去到集装箱,示意他:“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气氛都烘托到了,江聿不可能猜不到里面是什么,但真当他掀开照在车身的黑布时,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是一辆纯白色的摩托车,车型彪悍,线条流畅,犹如一匹白色猛禽。   江聿收藏了那么多摩托车,各种炫酷颜色都有,唯独没有白色的车。   它将是赛港最漂亮的一道色彩。   江聿扔掉布,指尖触碰车身,眼睛里流露出惊喜,是喜欢是兴奋,他转头问林绵:“送我的?”   林绵撑着车头,问他:“你老婆,漂亮吗?”   江聿手指去勾她下巴,“你是问车还是人?”   林绵笑了下,往后躲开,“你说呢。”   “漂亮。”他深深望着她,回得耐人寻味。   江聿的喜欢不言而喻,他揽着林绵的肩膀,忽地将她抱起来放到车上,双手固定着不让她偏倒。   他的喉结滚了滚,溢出的嗓音有些哽咽,“为什么送我车?”   她忽然想到那个下午,江聿抱着吉他坐在光里面,她手心抓着的一捧光,那是属于江聿的梦想。   她双手贴在江聿肩膀,倾身靠在他耳边,郑重告知:“我想永远做你的lucky girl。”   ——永远为你摇旗呐喊,永远在起点送你,在终点迎接你。   江聿将她抱紧,手臂微微发颤,他的眼眶很红,布满了血丝,深吸几口气后,闭上眼睛,只是收紧双臂将她抱得更牢。   林绵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她动了动,仰头问他:“今晚的赛港被我包了,要带我兜风吗?”   江聿吻了下她的脸颊,低声回应:“荣幸之至。”   赛港的风再强烈,也不如江聿的车技狂戾,狂怒的风被撕碎,白色的战车如一条线被拉开,留下一圈光晕。   风将衣服吹得鼓起,林绵弓着背搂着他的腰,耳边呼吸的风,仿佛将她带回伦敦。   林绵松开一只手,展开手指,潮湿冰凉的风从指缝穿梭,她想,你看啊,江聿的梦想又被她放飞了。   再风驰电掣的跑了三四圈之后,江聿将车速放慢,赛港的灯明亮,打在身上让人有种万人观看的错觉。   他忽地停下车,双脚支在地上,身后的人往前倾斜彻底贴在他背上,他脱下头盔勾在手上,侧身去看林绵。   漆黑眼睛被风浸润,清清冷冷,格外勾人。   她摘掉头盔,抱住他的后背,轻声软语:“Roy,生日快乐。”   江聿视野里能看见一缕粉色的头发晃啊晃,发尖扫过心口似的,勾起心痒难耐。   “我能许愿吗?”他用气声问。   林绵点头,他想过生日总该有些特权,比如许愿,她语调很轻:“我也想许个愿。”   “我过生日,你许愿?”   林绵点点头,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我希望Roy永远不要放弃梦想。”   在赛港江聿都还挺平静,但回了家,江聿紧绷的心绪彻底放松。这晚没少索取,最后得寸进尺的弄脏了她的百褶裙,为此林绵后悔耳根子太软。   早知道就不让他许愿。   当晚,林绵包下赛港为江聿庆生的消息传遍他们这帮公子哥的圈子,大家有羡慕,也有震惊。   毕竟江聿身份矜贵,没想到小明星还能用这种身份上位。   晚上江聿无意间看到一个群里在聊这件事情,语气阴阳怪气。   他什么没说,直接退了群。   有个玩得开的朋友搭来问他是不是生气了,江聿哂笑回复:“忙着吃老婆软饭呢,没空生气。” 第65章 心跳陷阱   江聿“吃软饭”这件事迅速在圈子里传开。   为此江聿为此心安理得, 成功摆烂,一副随便你们怎么说,我有老婆养着我乐意的样子。   两天后, 银穗电影节正式开幕。   参展的电影数百部, 邀请了知名演员导演作为评委,声势浩大,据说银穗电影节举办近十多年,今年这一届是奖项竞争最激烈的。   电影节当天, 天气突变, 上午还云淡风轻,到了下午乌云盖顶, 光线暗淡, 伴随着逐渐强劲的风, 随时可能有下暴雨的趋势。   不过,即便下雨,电影节的热度高涨不下,红毯场地外聚集了不少粉丝,长短不一的镜头位列红毯两边,手幅和荧光灯牌装点人群。   晚点,天空飘起了小雨,细如银丝一般, 为红毯增色添彩, 直接将现场气氛推到了高/潮。   江聿收起手机, 目光转向窗外,蹙眉:“下雨了?”   寒冬时节走红毯本就磋磨人, 这要下着雨, 漂亮女明星们争奇斗艳还不得挨冻。   江聿叫来工作人员, 低声交代了几句。   晚上六点半,华灯初上,聚光灯点亮红毯,主持人穿着漂亮礼服站在展板前面,迎接每一位踏上红毯的嘉宾。   现场太冷了,主持人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提词卡和话筒,隐隐颤抖。   粉丝们穿着雨衣,缩成一团搓手跺脚,呼出一团团白汽。   雨不见小,而且有缠绵一整晚的趋势。   闻妃给林绵批了个毯子,担心道:“要不要再贴两个暖宝。”   林绵摇头,拢了拢披肩,盯着屏幕看直播,突然,有工作人员过来敲门。   “林小姐,我是负责红毯协调的工作人员。是这样的,原本和你走红毯的嘉宾因为服装问题不能准时出场,请问能不能更换一位嘉宾?”   这种事情也很常见,更何况只是一起出场的嘉宾,林绵表示无所谓,让她们安排。   闻妃却有些不满,“你好好安排,大不了到时候我们绵绵自己走。外面天气这么冷,早走完早了事。”   工作人员连连点头,十分钟后工作人员告知林绵嘉宾协调到位,到时候会和她一起出场。   半个小时候后,林绵乘坐的车抵达红毯,窗外闪光灯不停,她今天穿着黑色法式礼服,露出漂亮的长颈和锁骨,两条细长的带子勾着肩膀,勾勒漂亮肩线。   瓷白的肌肤如玉,与极黑的布料形成鲜明对比,简单是设计让她那种清冷感发挥到了极致。   万众期待中,她推开车门,迈下车时,大家同时爆发出惊呼,闪光灯亮起的频率比其他人快了一倍。   [啊啊啊天啦,女鹅粉色好好好看啊啊]   [天啦,这是什么神仙颜值,真的不是漫画里走出来的。]   [呜呜呜我先舔了]   粉丝们疯狂截图,几分钟后#林绵粉发#迅速爬上热搜。   卷曲粉色长发铺在颈背,发丝勾缠着,精致得仿佛每个发丝弧度都经过精密计算,粉色发雪白的颈,像是玩具店走丢的芭比娃娃,精致又完美无瑕。   就连清冷的眼神也恰到好处,让她粉色头发不至于显得甜腻俗气。   她的出场力压其他人,成了当晚最受瞩目的人。   好几个候场艺人为此懊恼,怎么就没想到挑选一个亮眼的发色。   林绵红毯拍照的几分钟,细细的雨丝落到头发上,肩膀上,丝丝凉意顺着肌肤往骨头里钻,冷风一刮,血液都快凝固了似的。   林绵眼神淡淡的,态度极好地配合拍照的工作人员摆了几个动作。   有几个粉丝心疼林绵,都叫她别拍了,不然感冒了。   在她停下拍照的几分钟里,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停到了一旁,几秒后,一柄黑伞倾泻,遮挡了细雨和风。   熟悉的海洋味道的香水环绕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持着伞柄,指骨因为冰冷微微泛红,伞身几乎全置于林绵头顶。   而他的肩膀手臂,被细雨沾湿。   动作自然又绅士,在旁人看来很正常,毫无狎昵。   林绵侧头看他,浅浅的瞳孔里印着她的影子,让她恍惚回到了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撑着一柄黑伞,为她遮挡风雨。   只是他手腕的钥匙样式的手链被银白高级腕表替代,她盯着他分明的腕骨迟疑几秒,收回思绪。   主持人宣布林绵和江聿入场,大家才意识到跟林绵走红毯的嘉宾竟然是江聿,星盛娱乐帝国的年轻总裁。   江聿撑着伞,站在她侧面缓步前行,绅士又体贴,两个人迈上红毯的那一瞬,四周的光都汇聚到两人身上。   林绵含着笑,始终跟粉丝挥手,而江聿表情从容淡定,像是在关注她,又像不是。   这一幕让粉丝们发出尖叫。   两人缓步走到主持人旁边,江聿换了方向站着,同时也换了只手撑伞,就连主持人都被两人无形的默契惊到了。   主持人笑着问:“江总撑伞累不累?”   江聿勾唇,本来想调侃两句,但还是作罢,思索几秒:“说实话,还好,也很荣幸。”   大家一笑而过。   [般配般配,要不是江总英年早婚,我就磕了。]   [天啦,江总很认真的给绵绵撑伞,真的只是道具吗?]   [ 江总好帅好帅好帅!这组太养眼了。我说累了。]   林绵签名后,将笔归还工作人员,同事接受主持人采访。   相较于林绵入围最佳女配角,主持人现在更感兴趣的是她这一头亮眼的粉发。   主持人问及林绵为什么会染粉色的头发。   林绵弯了弯唇,笑意浅浅:“因为我的幸运色是粉色,我想做他唯一的赛车引导员。”   他是谁不言而喻了。   “哇哦。”主持人露出艳羡表情,“太酷了吧,所以他是赛车手是吗?”   这是一个夹带私货的问题,其实林绵可以选择不回答。   但她笑笑,丝毫不介意,很认真地回答:“未来,也许是。”   现场热闹还在继续,林绵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进入休息室,闻妃迎过来,给她披上毯子。   林绵的肩膀手臂冻得冰凉,完全失去了知觉一样,脚踩着高跟鞋,又冷又痛。   被室内的空调一吹,她后知后觉抱着手臂发抖,恰好这时,江聿被工作人员引着往前。   他停下来,皱了皱眉,二话没说,弯腰勾着她腿弯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林绵吓坏了,手去缠他的脖子,伸到一半忽然意识到大庭广众之下,缩回来按在他肩膀。   “我送林小姐过去。”   “休息室在哪里?”江聿公主抱着林绵,淡声开嗓。   完全一副,见义勇为没有别的坏心思的样子,闻妃和工作人员对视一眼,领着他们去往林绵的休息室。   一路上不少人朝他们看,林绵那头粉色头发实在太有辨识度,但场内这些人都是圈内人,就算看到了也见怪不怪。   “害羞的话,就埋起来。”他薄唇溢出很低的语气。   林绵指尖和骨节冻得通红,轻轻揪着他的外套,将脸转过来埋在他胸口,自我安慰没人看见。   到了休息室,江聿俯身把她放到沙发上,垂眸看了一眼被揪皱的外套,忽地开口:“我待会儿要上台颁奖。”   言外之意,他的西装被揪皱了,还怎么上台。   闻妃先反应过来,揽着工作人员手臂说:“有没有熨烫机,借我一下。”   工作人员被闻妃带走,她还贴心地带上门,室内瞬间安静,只剩下两个人对视着。   江聿在她对面坐下,先是摸摸她冰凉的手臂,拽了拽毯子两端,然后弯腰捉住她的脚踝,撩开裙摆,摸了摸脚背,冷如寒冰。   “没有怪你的意思。”他勾着散漫笑意,“只是想支开他们,多跟你待会儿。”   江聿给他捂了会儿,也不见热,他干脆在她身边坐下,抓着她的脚塞进外套里,脚背贴着腹部,偏高的体温烘着她的脚。   林绵被他的举动吓到了,往回缩脚,轻颤着睫毛,牵唇:“不用,万一工作人员进来了怎么办?”   “放松一点。”江聿将她的脚按回去,声音稍扬,调侃:“我给自己老婆暖脚,难道有问题?”   林绵感觉浑身的血液回暖,就连耳根都有点发烫,她动了动嘴:“万一他们不信呢?”   江聿掀眸看了她一眼,很快垂下眼皮轻哂:“大不了给他们看看结婚证书。”   林绵的脚逐渐回暖,正在这时,房门被叩响,“绵绵,我能进来吗?”   闻妃推着挂烫机回来了。   林绵缩回双脚,埋在裙摆里,江聿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搭在手臂,坐到离她她远一些的地方。   闻妃进来,扫视两人,关上门落锁,忍不住打趣:“扮演陌生人有意思吗?”   林绵示意她别说了。   江聿不以为意,眼神无奈地朝林绵瞥,分明控诉不让公之于众的人是林绵。   “小江总把外套给我。我帮你处理。”   江聿把外套递过去,姿态闲闲地坐在沙发上,工作人员打电话找他,他语气平淡地说:“衣服皱了,请人处理完就回来。”   挂了电话,他趁着闻妃不注意,去捏她脚踝,林绵躲了一下,就被他手牢牢握住,指腹在踝骨上轻蹭。   细微的触碰勾起细小电流窜过肌肤,让本就怕痒的脚踝,骨头里都泛起痒意。   闻妃处理好褶皱,转身时,江聿松开了她的脚踝,恢复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端坐着。   江聿起身洗了手,通红的骨节沾了水亮晶晶,林绵多看了一眼,别江聿抓了个正着,他略挑眉,拇指故意去蹭中指指节,笑得耐人寻味。   林绵转过脸,不去看他轻佻的动作,一阵悉索声后,江聿穿戴好外套,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笔挺端方。   “晚点,我来接你。”江聿按着她肩膀,不顾闻妃在场,吻了吻她额头,“祝你好运。”   林绵捏捏他手腕,指尖触碰到冰凉的腕表,她收回手,放在膝盖上,仰头说:“不许让别人加你微信。”   刚刚林绵和闻妃往里走时,凑巧看到了有人过来找江聿加微信。   江聿低笑,“好。”   颁奖晚会在一个小时后举行,林绵换了套内场礼服,是夏早亲自设计的,第一次在荧幕前亮相。   林绵太漂亮了,这句话已经说累了。   林绵在嘉宾席落座后,林西西忽地挪到她身边,抬了抬下巴示意林绵往前看,果然,江聿被人引导着在贵宾区落座。   林西西凑过来抚摸林绵的粉发,漆黑的眼睛里写满了羡慕,“绵绵姐,你也太酷了吧,我一直想染粉色。”   她手指勾着一缕头发玩,林绵浅笑着,“我把发型师推荐给你。”   林西西一脸遗憾:“我的经纪人会杀了我。”   距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林西西像个小朋友一样,就赖在她身边自拍闲聊。   “你俩红毯的视频要不要看?我快被甜死了。”林西西说。   林绵点头。   林西西手指在屏幕上轻点,粉丝剪辑配音的视频发给林绵。   傅西池坐在隔壁,他叫了林绵名字,伸手跟她打招呼,林绵挥手回应,林西西看到傅西池的那一瞬,眼睛变得又大又亮,甜甜地摇手:“傅前辈。”   傅西池颔首回应,怕是跟林西西对视一般,很快转过身跟旁人聊天去了。   林西西一点也不气馁,反而一副看到了唐僧肉的妖精,笑眯眯地说:“绵绵姐,傅前辈就是偶像包袱太重了,他私下不这样。”   林绵笑笑,“你俩私下都关系这么好了?”   林西西一脸得意,摇摇头,“那是,我们都约好了第二顿饭呢。”   林绵听出林西西有种守得月开见月明的欢喜,她真心为两人高兴。   林绵盯着江聿的背影出神,他侧头跟身边的人交谈,对方一直在说 ,他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   忽地,心有所感似的,他扭头往后看,说话那人也跟着看,林绵跟他隔空对视了一眼,江聿勾了勾薄唇,缓慢回身听那个人继续说。   江聿拿手机,心不在焉地打字。   几秒后,林绵手机亮了。   R:【想你了】   林绵呼吸轻颤,她抬头看过去,他没有再回头看她,但她却有种随时被他关注的甜蜜感。   这大概心理医生告诉她的,要学会准确表达爱意,也是获取幸福的一种方式。   林绵思绪神游,直到主持人宣布她的名字,四周爆发雷鸣般的掌声,林西西过来抱她恭喜她。   她有些迟缓地抬眸看过去,刚好与江聿的视线碰上,他用口型说了句三个字。   很慢,很准确,林绵看清清楚楚。   江聿说:我爱你——   在欢快的音乐中,林绵起身跟主创团队拥抱,在众人期待的视线中,缓缓走向舞台。   一分钟之前,主持人宣布荣获第十一届银穗最佳女配角的演员是林绵。   巨大的狂喜充斥胸腔,林绵有些缓不过神来。   男主持人绅士过来迎接,林绵在对方的搀扶下,缓缓走到舞台,粉色长发被灯光照亮,漂亮而张扬。   她站在舞台中央,享受着灯光和音乐的褒奖,颁奖嘉宾在主持人的引导下,缓缓走上台。   这一刻变成了“林绵时间”。   林绵斩获最佳女配角,大家都高兴坏了,闻妃一连发了好几条微博庆祝。   星盛娱乐官v难得发微博庆祝林绵获奖。   就在大家沉浸喜悦里,一段超长视频迅速霸占营销号首页,发酵速度甚至盖过了林绵获奖。   视频里,室外下着小雨,地上湿漉漉的,黑色车漆被濛濛细雨冲刷得泛着薄光。   林绵单手扶在黑色轿车门,弯腰跟车内的男人接了个缠绵的吻。男人藏在暗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指腹揉走林绵嘴角的口红,在她直起身打算离开时,男人伸手捏住她下巴,追上来吻了她的唇角。   画面唯美,动作又欲,每一帧都漂亮得堪比偶像剧。   但爆料者却用了不那么漂亮的文字:[知名女艺人明知对方有家庭插足,红毯无下限秀恩爱,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神仙爱情?] 第66章 心跳陷阱   颁奖礼一直到后半夜才结束, 林绵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特殊通道离开。   闻妃在通道等候,递上披肩的同时,告诉她江聿刚在团队群里通知晚上去他的别墅庆祝。   林绵点点头, 闻妃抚了抚林绵肩膀, 激动地眼里闪着泪花,“绵绵好样的。”   林绵停下脚步,与闻妃抱了一下,低声说:“谢谢你闻妃姐。”   闻妃拍拍她的背, 势在必得地说:“《逐云盛夏》一定是我们姐妹俩翻身之战。”   林绵笑着点点头。   闻妃刚开林绵, 低声叮嘱:“小江总的车在门口,我送你过去。”   林绵点头, 又问闻妃:“江聿还没出来?”   闻妃摇摇头, 江聿那样身份尊贵的人, 势必有不少应酬,之前他一现身就不少导演制作人想攀谈,拉拉和星盛的关系。   如今得知《京华客》是有星盛投资的电影,大家跃跃欲试。   林绵踩着高跟鞋,拎着裙摆往前走,粉色发丝在肩头跳跃,几缕粉色勾缠到手臂,漂亮的宛如一幅画。   林绵一走到后门口, 就看见江聿倚在车门边, 骨节分明的手指举着手机拍她。   拿奖的激动心情还不能平复, 她扬起嘴角,快步朝江聿走过去, 漂亮的脸庞在对方手机屏幕一点点靠近, 放大, 在原摄像头下近乎完美无暇。   “在拍什么?”   江聿收起手机塞裤兜,单手搂着她的腰,将她腾空抱了起来,林绵双手圈住他的脖颈,眨了眨眼睛:“你还没告诉我拍什么。”   江聿低头咬她的唇,“我的缪斯。”   林绵抬着下巴看他,漆黑眼底笑意盈盈:“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   当主持人大声念出她的名字时,她脑子还是懵的,只不过她在跟江聿对视那一秒就彻底清醒。   上台领奖,当站在聚光灯下,她握着沉沉奖杯,血液都在兴奋奔涌,她深吸了一口气,先官方地感谢电影节局举办方和《京华客》台前幕后各位工作人员,隆重地感谢经纪人闻妃。   “最后,我还想感谢一位很重要的人……”林绵视线望着台下,视线定格在某一处。   摄像师心领神会频频将镜头切到场下,只不过林绵看去方向,坐了好几位合作过的老朋友。   她单手握着奖杯,手指去调整话筒,垂眸眨了眨眼睛,再朝台下看过去时,与江聿视线相碰,她看见江聿支在沙发上靠背上的手指,滑到了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手指压在唇上,隔空对视着,他弯了弯眼睛。   眼神纵容又宠溺。   林绵红唇抬起优雅弧度:“你说你在论文的最后致谢页面写了我的名字,以后,轮到我在领奖时感谢你。”   这话一出,大家都猜到了林绵那位神秘男友。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太让人羡慕了吧!   江聿漫不经心地睨着舞台,唇上的手指拿开,他开始慢条斯理的鼓掌,视线一直追随着她消失在舞台边缘。   旁边人跟他打趣儿,江聿薄唇勾住浅浅弧度。   他拿手机继续打字。   R:【想吻你】   余光里,林绵跟每一位剧组成员拥抱,他忽地转过头看去,原本张开双臂准备跟林绵拥抱的傅西池倏地收手,跟她客气地握了握。   “我想当绵绵背后的男人。“江聿的话音将她从回忆里拉回来。   对上他那双浅色亮晶晶的眼睛,林绵才意识又被他调侃了,她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蹭。   下一秒,就被江聿放到后坐,他紧跟着坐了上来。   宽大的羊毛披肩被撩起来盖在两人头上,江聿掀起一角让她透气,又不甘示弱地咬回去。   经历了一场缠绵绯色的接吻后,林绵缺氧似的伏在他怀里,指尖勾着披肩,“闻妃说你请他们去别墅庆祝。”   江聿点点头,手指顺着她的粉色头发抚摸,“闻妃是个不错经纪人,我打算让星盛签她。”   林绵撑起身体,满脸惊喜,“真的吗?”   江聿似笑非笑,他当着林绵的面,按下闻妃的通话键,传达了这个好消息。   “谢谢你。”   江聿指腹在她唇角揉了一把,“为老婆排忧解难,就口头奖励啊?”   林绵贴在他耳边低语一句,江聿眼底迅速蹙起一团火,握住她细白手腕,当真?”   林绵清冷眼底闪过一丝羞涩,她挣开手:“就一次。”   同一时间,负面新闻在网上疯狂发酵,大家对八卦的好奇心远胜于寻常,尤其是涉及私生活的新闻,更是往沸腾油锅滴的水珠,引爆吃瓜粉丝的情绪。   但就视频来说,标示性的粉色头发是林绵无疑了,但车内那位到底是谁暂还没定论,可见爆料者不提及对方,显然惧怕。   [靠,画面这么唯美,国产剧什么时候看齐。]   [真的不是在拍戏吗?]   [只有我注意到了吗,他俩吻的好认真,我都看脸红了]   本来大家地都在磕接吻视频,但很快就有不同的账号引导风向突变。   [恶不恶心,小三和有夫之妇也磕?]   [插足婚姻的小三不得好死]   [三年前就在一起了,好好的美女为什么要当小三。]   [@银穗电影节,你家的奖真的要颁给这种劣迹艺人吗?]   [@《LR》,塌房了,还不快点删掉海报跑路!]   [@SS品牌,快点换代言人吧,恶心死了。求你们下次找代言人的时候背调一下谢谢。]   [抱走绵绵独美,一个剧透也值得拿出来泼脏水。]   ……   ……   别墅内热闹非凡,大家聚在一起碰杯,林绵握着红酒杯少少抿了一口,今晚值得庆贺。   江聿发了话,可以比平时多喝一点。   Troye打来电话,江聿上楼接听,留下一群人在楼下热闹,他倚在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   当提及他在性单恋的心理研究有了新的突破,江聿眉头稍扬,表示要给Torye赞助一笔经费继续研究。   林绵被人拉着喝了小半杯红酒,面颊浮起浅浅的粉色,清清冷冷的眼睛里爬满了醉意。   闻妃接了个电话,回来在她身边坐下,拍拍她的腿调侃:“绵绵,有人爆料你插足别人婚姻,要不要你跟小江总公开一下。”   林绵虽然醉了,但是脑子还清醒,她接过闻妃的手机翻了翻,指尖一滑差点点赞负面评论。   闻妃吓坏了,抽回手机,谁知道林绵不光手滑还手快,点赞了一条评论:   [画面还挺唯美的,只要绵绵否认,我就磕。]   闻妃揉了揉额头,小祖宗用她的账号点赞,取消也不是,就这么晾着,闻妃的意思是:“要不,你俩发个合影秀恩爱。”   林绵摇头,现在脏水都往她身上泼,她的江聿不能平白受这种委屈,再说了,不就是一个接吻视频吗,她还有大尺度照片。   当然那些照片不能发。   “他们知道那是江聿了吗?”林绵垂着眼眸,又喂了一口红酒,表情淡然极了。   “暂时没有。”   林绵点点头,状似随意扫了一眼,见江聿从楼上下来,她把酒杯塞给闻妃,低声叮嘱:“明天再说吧。”   “今晚快累死了。”   又是走红毯挨冻,又是领奖绷紧了神经,她现在只想睡觉,根本没心情牺牲快乐的心情跟黑粉们斗智斗勇。   林绵踩着轻快的步伐离开,裙摆扬起露出漂亮脚踝,她赤脚踩在江聿的皮鞋上,扶住他的双臂,“Roy,我喝醉了。”   眼角沁着水光,醉意朦胧,脸颊泛着细密的粉色,稍扬的下巴,清冷倨傲地盯着他,像盯一只猎物。   “需要我抱你上楼吗?”江聿手指捏她下巴,垂着眼眸。   林绵摇头,牵着他的手,脚步已经迈开,“你陪我去透透气。”   林绵趴在露台上,寒冬的风很冷,但雨停了,空气仍旧潮湿。   江聿将她抱起来,放到腿面上坐着,他低着头用毛巾擦拭她的脚。   细白的脚被擦干净,然后套进毛茸茸的拖鞋里,露出漂亮的脚趾。   林绵垂眸看了会儿,抱住他的头,深深吐了口气。   江聿将人放地上,站起来搂住她的腰环着,垂眸低颈来寻她的唇,微凉的夜风擦过唇瓣,被他的舌尖抵近了唇间。   他手握着她瘦削的肩膀,将她推到墙壁上,又用手垫在后背,含糊问她:“冷不冷?”   林绵睫毛轻颤,抱牢江聿,将全部意识都交给她。   吻了会儿,江聿放开她,拉开些许距离,又捂住她的眼睛,让她转身,松开手示意她往下看。   本就醉了,接了个吻让她彻底醉了,眼神不清明地往下看,只见地面上摆放了无数台无人机。   统一排列着队形,机身闪着银白的光,犹如流星一般漂亮璀璨。   江聿亲亲她耳朵:“禁放令过后,没办法放花庆祝,换个方式,请你看星星。”   林绵痴痴地望着无人机,几秒后,只见伏在地面的机器全部腾空飞起来,伴随着细微的嗡鸣声,无人机像是星星一般在头顶盘旋。   顿时像无数星子绽放,点亮了漆黑夜空。   “我想拍照。”   江聿拿手机解锁,递给林绵拍,大家都出来了,惊呼着“好漂亮”,“小江总这人工星星造价不低”。   江聿抬抬嘴角,撩开她后颈的头发,低头吻碰,温热呼吸喷在肌肤上,他问:“要许愿吗?”   怀里的人被亲得躲了一下,侧过身软绵绵靠在怀里,澄澈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无人机,手指快速按下拍摄键。   这些闪烁的星星,在潮湿的夜里变成照片永远存在江聿的手机里。   一台体型稍大的无人机,从地面腾空而起,缓缓飞到林绵面前盘旋,林绵从屏幕上移开视线看过去,无人机上挂着一个蝴蝶结礼盒。   “是什么?”林绵指了指无人机。   无人机有感应似的,又往她面前飞了一点距离,盘旋在她触手可及的位置。   林绵有点醉了,但又害怕无人机会咬人,往后退到了江聿怀里。   “你摘下来看看。”江聿牵着她手指去触碰。   她猛地缩回手,水雾般的眼睛盯着无人机,思想在做斗争,几秒后,大胆抓着江聿的手指取下礼盒。   无人机在她面前旋转飞了两圈,回到了队列,变成璀璨的星星。   林绵手指勾着蝴蝶结拉开,打开盒子,一条钥匙样式的手链勾在他指尖轻晃。   这个样式绝对不是哪个大牌的设计,但林绵觉着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就是想不起。   江聿拉着她手,手链缠上细白的腕骨,松垮地挂着,钥匙状的配饰垂下,慵慵懒懒的。   林绵晃动着手腕,钥匙配饰就跟着晃,她盯着看了许久,直到钥匙在浴缸边缘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浴室内雾蒙蒙,空气中聚满了热气,黏腻而厚重。   她费劲地睁开眼皮,室内水雾弥漫,蒙住了眼睛,叫她看到的事物都裹上一层朦胧的光感,重影。   她真的喝醉了,她想。   手指抓着浴缸边缘固定,骨节绷起,用力到泛白,很快又舒展开,懒懒地搭在边缘,肌肤上极淡的热雾萦绕。   江聿搂着她,低颈亲吻她的耳根,嗓音含糊模糊:“酒醒了吗?”   林绵晃晃脑袋,还晕的很,而且很累很困,根本不想张嘴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都从浴缸被挪到了床上,望着翻飞的窗帘,后知后觉想起她方才欣赏过一场造价不菲的人工星星。   很漂亮,比她看过的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漂亮,因为那些星星在天空中组成了两座小山一般,那是她的名字。   她忽地天马行空地问:“江聿,我要是想要月亮怎么办?”   江聿抬起汗涔涔的脸,热汗从下巴滚落,他在她脸颊蹭了一下,“我去给你摘。”   他的回答比她当兔子那晚还离谱。   果然是醉了,她想。   这夜,林绵断断续续做了个梦,她梦见银穗电影节当晚,江聿送她去现场时,她下了车隔着车窗与他接吻。   四周突然涌现出很多狗仔,闪光灯喀嚓喀嚓响个不停,镜头都快怼她脸上拍了。   有人高喊着,“你们的关系被曝光了。”   源源不断的记者和粉丝将他们为了个水泄不通,画面忽然晃了起来,这些人不断围着她转圈。   林绵猛地惊醒,望着天花板失神片刻,喘了几息才意识到是梦,只是宿醉后的眩晕感还很强烈。   跟梦里没差。   厚重的窗帘没有完全拉上,天色黑漆漆,一点点光线都没渗进来。   林绵手指在枕头下探了探,摸到手机捞过来,指尖划开锁屏。   凌晨5:04分。   确实够早,天都还没亮。   她放下手机,窝进江聿怀里继续睡。   经过大半天发酵,她的微博都爆了。   铺天盖地的消息和粉丝增长,让她恍惚了几秒。   手机震动,闻妃发来消息,林绵才勉强睁开眼皮。   闻妃:【起床了吗?】   与此同时,房门被叩响,林绵看了一眼被吵到蹙眉的江聿,掀开被子捞起睡袍裹上,趿拉着鞋去开门。   闻妃见她一脸疲惫,江聿还睡着,心知肚明地笑笑,“你换身衣服,我们下楼谈。”   林绵接过衣服换好,下楼时,闻妃陷在沙发上里刷视频,一点困意也看不出。   “你都不睡觉的吗?”林绵打了个呵欠,眼角的水光摇摇欲坠。   “睡不踏实。”   她抬眸朝林绵看过来,露出了惊艳地表情,视线随着她转,被林绵调侃:“你别这么看着我。”   闻妃啧啧两声,压低了声音调侃:“你真是被小江总滋润的越来越水灵了。你现在的皮肤简直吹弹可破。”   林绵瞪她,落座后,懒懒地摩挲手腕间的钥匙手链。   “昨晚的微博才真激烈,幸好我们都没管,不过,既然你被锤得这么厉害,要不要上去营业一波。”   林绵调侃:“我插足我的婚姻,确实够激烈的。”   就是因为这样,闻妃和林绵才不着急澄清,闻妃也笑:“啪啪啪打烂他们的脸。”   “你手上的手链好特别,什么时候买的?”闻妃拉在手里看,“好像真钥匙,又像是做旧的。”   “你也认不出是哪个品牌的吗?”不说闻妃火眼晶晶,她每天跟品牌打交道,风格了如指掌。   闻妃摇头:“还真没见过,兴许是新锐设计师。”   林绵点点头,继续看帖子。   [解码了,那辆黑色座驾是江聿的]   [我们绵绵真的在跟江总谈恋爱?谁能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江总不是已婚吗,这是婚变包养小明星,哦豁!有钱人真会玩。]   [难怪昨天江总给林绵撑伞,真不怕原配看见?]   [我为昨天磕得图恶心一秒!!!]   [他这算什么英年早婚,害!我还以为是个绝世好男人。]   [……]   各路人马下场,鱼龙混杂的帖子都要将江聿和她锤死,历年来但凡只要涉及私生活的新闻,几乎都是人人喊打。   林绵揉了揉疲惫的额头,闭上眼睛不去看帖子,宿醉后的恶心感一阵阵往嗓子眼涌,胃里面翻江倒海似的。   闻妃见她脸色不好,起身接了杯温水递给她,恰是这时,她手机响了,她拿起来说:“S家打来的。”   接通后,那头公关团队询问往上林绵是否在真的插足别人的婚姻,言外之意就是在考虑解约。   闻妃冷笑,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当然没有啊,我们绵绵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网上的假消息多的很,你们不要听的啊。”   挂了电话,闻妃气呼呼地坐下,微信震动不停,想必各路品牌方来问了。   她回了几条,林绵忽然说:“我能发微博吗?”   闻妃随意道:“发呗。”   林绵登录微博,粉丝那边几乎第一时间提醒,纷纷来捉她在线。   有铁粉比较言辞激烈质问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肯承认道歉认错。   林绵指尖微顿,可以想象他们痛心的样子。   几秒后,粉丝们刷出林绵第一条微博。   [@林绵V:麻烦把原视频发我一份,谢谢。//转发:爆料botV]   她不澄清就算了,还轻描淡写要原视频的嚣张态度让粉丝都惊了。   [不澄清,亲自下场磕?]   [姐,是不是太刚了一些?]   [你倒是先解释解释你插足别人婚姻的事情。]   林绵半垂着眼皮,漂亮的指尖在屏幕上跃动,几秒后一行字就发到了评论区。   [林绵V:没做过的事情,要怎么承认?]   这下大家都来劲儿,一致认为她这是耍赖不坦白的狡辩,毕竟那个视频不能作假。   [你敢说你没插足别人家庭,我就敢把名字倒着写。]   林绵回复:[我敢。]   几分钟之后,沉寂了大半天的林绵工作室微博终于发了第一条微博。   工作室直接艾特了一批账号,声称对方损害林绵及公司声誉,并且附上律师函。   [不澄清发律师函有什么用?心虚了吗?狡辩!]   [律师函就想转移注意力,视频可千真万确,拟律师函的这点时间,不如找个粉头发替身。]   [没有插足,那就是劈腿被三呗,有本事甩证据说林绵不是从江聿车上下来,也没有接吻。]   [好着急啊,江聿的原配是不是被控制了啊,为什么还不下场?快点给林绵发律师函。]   [想看挠烂小三的脸,让你暗戳戳秀恩爱。】   [……]   林绵看着帖子都好笑,她指尖痒得很,又想打字了。   闻妃见状,赶紧阻止她,“先别搭理,谁骂得凶,就截图给律师告他。”   林绵闻言点点头,便就此作罢。   但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绵的热度稍微降了点,又有人好心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频频因为私生活上热搜,不少路人感到厌烦。   这一次,闻妃几乎百分之百断定,这位添油加醋的必定是林绵的对家放料。   《京华客》拍摄期间,江聿探班时男友抱那张照片被发到了网上。   瞬间又掀起一阵热议,不过发酵到这个程度,按照网友说的,他们都搅在一起三年了,暗戳戳的也只敢单方面休秀恩爱,在剧组亲亲密密搂搂抱抱也不足为奇,顺带提到了林绵拍摄《逐云盛夏》期间,江聿没少抛家弃妻,陪着林绵在剧组鬼混,着实让人恶心。   甚至有人开始带节奏,抵制《逐云盛夏》并且疯狂@《逐云盛夏》官方换主演。   也就在这时,一向跟林绵没多少互动的祁阮,忽然毫无预兆的地取关了林绵,这微妙举动引起了大家的讨论。   大家也没想到这个瓜牵连的还挺多,有人挖出当初江玦追求过林绵,兄弟抢女人的戏码着实比劈腿更吸引人关注。   “饿了吗?”江聿踩着楼梯往下走,垂眸看两人。   “在聊什么?”他换上了衬衫西裤,得体的穿着让他看起来格外精神,袖子挽了两折,露出手臂。   闻妃和林绵交换了一个眼神,闻妃对江聿说:“江总,可能有个事情你需要了解一下,就是你跟林绵的视频曝光了。”   江聿面色毫无波澜,他端起林绵的水喝了一口,慢悠悠抬头:“是吗?”   瞧瞧大老板的态度。   处事不惊,这气度这风范,江聿不疾不徐起身,去到岛台操作咖啡机,慢条斯理地问:“你们想怎么处理?”   闻妃趁机提公开。   江聿没直接表态,闻妃也没再追问。   江聿问两人:“咖啡,滑蛋?”   闻妃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小江总,我来吧。”   江聿淡声:“你坐着吧,我来就行。”   闻妃跟林绵交换颜色,超小声问:“小江总会做饭?”   林绵手肘沙发上,看了一眼系着围裙的江聿,很浅的笑了下,“他会的很多。”   江聿煎得滑蛋卖相极好,金黄,不比早餐店卖的差,他放下滑蛋和咖啡,摸了摸林绵的头,“昨晚睡得好么?”   林绵捧着杯子喝水,差点呛了出来,她伸手去勾他手臂,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闻妃假装看不见,低头品尝小江总的手艺,吃了一口就露出惊艳的表情,“小江总,看不出你还会做饭。”   她一直以为江聿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可能连厨房门在哪里都不知道矜贵公子哥,没想到手艺出奇的好,煎得滑蛋又嫩又软。   江聿落座,低笑着,困倦的嗓音掺杂着沙哑,“在伦敦的时候没少做。”   闻妃笑着,点点头。   中途,江聿手机响了,是喻琛打来的,他拿着手机去到院子里接听。   林绵抿了一口咖啡,余光不经意朝江聿瞥去。   下午有点阳光,细细的暖金色铺在他挺拔的身上,耳廓被勾勒一圈淡淡的金边,凑近些还能看见细小的绒毛。   宽肩窄腰,腰修劲有力,光是想起他起伏的力度,就能把她破开重组。   目光迷恋地扫了扫他的腰,视线往下僭越……   那都是独属于她的一个人的神秘领地。   江聿心有所感似的,忽地转身朝室内看过来,刚好把林绵盯着他的视线逮了正着。   他略挑眉,薄唇扬起弧度,用口型撩拨她。   而后她听见他清冽的嗓音响起,“你等等,我上楼去拿。”   这句话是对电话里的人说的。   林绵别开视线,薄唇扬起笑,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   几分钟后,闻妃不淡定地惊呼一声,林绵掀眸朝她投去不解眼神。   “你家小江总太帅了!”闻妃激动地嗓音太高了好几个度,握着手机微微颤抖:“他开始了!”   林绵呼吸一滞,接过手机,入目是江聿的微博界面。   江聿的微博名从@sgsgshaV改成了@江聿V。   头像换成了林绵的海报。   而认证信息那一栏明晃晃显示着:星盛娱乐总裁。 第67章 心跳陷阱   神秘大佬身份终于水落石出, 大家嗅到了瓜味儿,纷纷奔赴瓜田。   只是令大家没想到的,星盛的江总未免速度太慢了, 都蹲了五分钟了他也没发一条微博。   吃瓜群众都蹲在他上一条微博下留言调侃:   [江总啊, 是男人就搞快点]   [该不会还没编好说辞吧,我来帮你,我是渣男我劈腿,我脚踏两条船。]   [快点啊, 这口瓜我能不能吃到热乎的。]   [跟林绵接吻的不是我, 是我的替身(狗头)]   闻妃也好奇,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 “小江总在干什么?不会就这样吧?”   林绵是了解江聿的, 他绝对不会让别人站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他没发微博的这个时间段,绝对在憋大招。   十分钟过去了,江聿的微博仅改了个名字和认证。   吃瓜的朋友们等得不厌烦了。   星盛娱乐的官方账号慢吞吞关注了江聿,几乎在同一时间,傅西池和林西西先后关注江聿。   林绵换到自己的手机,她指尖放在他首页上。   江聿两个字足够让她心跳加快,血液因为隐秘的期待而兴奋。   “要不,你问问江总在做什么?”闻妃调侃道。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就等着江聿给那些造谣的人啪啪几巴掌, 好解一解她的心头恨。   林绵思索再三, 点开他的微信,长指正在编辑文字, 闻妃一声惊呼吓得她差点按了发送。   “啧啧啧!“闻妃盯着江聿发出的微博, 以最快速度转发, 并且配文:咱老板霸气!   林绵切出微信,点开微博,入目是江聿的微博正文。   [江聿V:昨晚林绵包下赛港是为我庆生,她获奖致谢的人是我,陪她在塔公草原看羊的是我,三年前在伦敦追她的是我,想要把她绑定一辈子的也是我。江太太的过去,未来都是我。@林绵V婚是在国外结的,老婆是合法的。]   附图。   照片里林绵扎着粉色的双马尾,穿着百褶裙帆布鞋,青春靓丽,比她红毯造型还要亮眼,真芭比娃娃了,她坐在纯白摩托车上,侧着眼眸,卷翘的睫毛轻抬,眼睛清清冷冷却莫名勾人。   粉丝从没见过这样的林绵,漂亮张扬却又不俗气,她比何晳更特立独行。   经过江聿这番夹带告白的澄清,瞬间在网络上炸开了,林绵已婚的消息迅速传播,各大号主纷纷转发。   [哈哈哈哈果然是打字去了,江总化身护妻打字机]   [什么什么,绵绵也英年早婚了?我不信这不是真的。女鹅美死了。]   [所以他俩是开着小马甲玩,小丑是我们?]   [三年前就结婚了,不是吧,怎么搞得跟热恋一样?]   [tui!我他妈吃了个烂瓜,明明这么甜的爱情要被泼脏水!!!]   [江总这个占有欲绝了,甜死我了,天啦天啦,我要回去再磕一遍接吻视频,那是真糖啊姐妹们]   [呜呜呜,今天集体失恋吗?]   网络风向彻底变了,谁也没想到被泼脏水的林绵是江聿合法老婆,林绵都嫁入豪门当阔太了,这也太朴素低调了吧。   很快,傅西池转发江聿微博——   [@傅西池V:口水顺着眼角流出来了。好酸啊。江总,下次和绵绵拍戏,不许吃醋。]   [www傅西池和林绵cpf今晚塌房了]   [哈哈哈哈,好像看江总吃醋的样子。]   [听说《逐云盛夏》不少吻戏,江总你人还好吗?]   [@傅西池,你就知道酸,你倒是恋爱啊!!!]   林西西转发微博:[@江聿V,江总我的雷诺牌很准的吧,记得下次占卜要提前预约哦]   综艺的那几位姐姐纷纷站出来声援林绵,表示护犊子。   《逐云盛夏》官v:她就是她,她是何晳,也是林绵。   《京华客》官v:恭喜林绵获奖,也收获甜甜的爱情。两位真的很低调,片场男友抱真的磕死小京了。   《一直在路上》官v:江总和林绵郎才女貌,什么时候可以一起上节目啊?   林绵的官宣这么大阵仗,算是团宠了吧,大家都在狂欢,但仍有一些发出不好的声音:   [这真的不是新的营销炒作手段吗?]   [拿了影后也不用这么吵吧,这一波教科书般的炒作简直双赢。把粉丝当猴耍]   [在国外结婚,那国内承认吗,到底是不是真结婚,不也是随便一句话的事情。]   这些言论渐起,忽地也搅乱了一派喜气,甚至有人真的被影响发出质疑。   但接下来江聿的操作让他们直接闭嘴,甚至删除评论跑路。   [星盛娱乐V:@林绵工作室V,以下是污蔑造谣抹黑林绵的部分账号,已经整理好交给傅西林律师团队处理。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请大家甄别真伪。]   [@林绵工作室V:收到,谢谢老板。]   那几个带风向炒热度的账号都在名单里面,肉眼可见的删除了之前的言论,并且装死。   [哈哈哈哈,把造谣的都抓起来]   [我特地去查了一下傅西林是谁,哦莫,他好牛逼,造谣的人这次完了。]   [哈哈哈这么大半天没回复,就是在黑子们自投罗网,妙啊!]   [我还以为能看到兄弟打起来的戏码,没劲没劲。]   傅西林的团队的官方微博很快转发江聿微博,并且承诺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造谣者。   有了他出场,谁也不敢再往林绵身上泼脏水。   网上的风向逐渐被扭正,然而当事人林绵至今没有露面。   闻妃笑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她完全没想到江聿背后准备了这么多,敲敲桌子,提醒林绵:“小江总表白了,你也该表示了吧。”   林绵手心里满是汗,她抽纸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心,忽然挫败开口:“我好像词穷了。”   “谁让你家小江总能言善辩,表白一套一套的。”闻妃眨眼,“要不,你去找他传授两句。”   话还没说完,林绵就看见江聿慢条斯理地下楼,双手捧着手机,正在跟粉丝互动。   活跃得像个假号。   [江聿V:当然是我求婚。//转发:@小猫咪:江总谁先求婚的?]   [江聿V:是她不想公开我,可怜哭哭表情包。//转发:@离离原上草:江总为什么不公开呢?这是什么趣味?]   [江聿V:不可能,别想。//转发:@小仓鼠:江总多发几张绵绵的双马尾照呗,吸溜吸溜。】   林绵抬眸跟他对视,她起身拉住江聿手腕出到门外,时间像是静止了,两人的动作听懂了几秒。   蓦地——   林绵扑进他怀里抱住他,脸颊贴在他颈边蹭了蹭,什么都不用说,江聿就懂。   江聿拢着她肩膀拍了拍,低笑在胸腔震颤,牵唇:“投怀送抱就够了?”   林绵的脸被他挖出来,抬起下巴强迫与他对视,听见他薄唇间溢出玩味语调,“绵绵老婆,是不是该给我个名分,嗯?”   名分啊?   他浅眸一寸一寸逼近,呼吸停在唇边,她偏头吻了上去,咬住他的上嘴唇,先发制人:“知道了,老公。”   江聿呼吸停了半秒,眸光幽深地盯着她,呼吸变得很重,贴在她耳边恶狠狠低语:“别撩我。”   老公是个禁词,特别能撩火。   贴得近,清冽的嗓音有些凶,林绵睫毛眨得很快,小扇子般刮过他的心口,又麻又痒。   江聿捏着她下巴,在饱满的红唇轻啄了一口,放开她,直起身继续在微博冲浪。   几分钟后,走丢人口林绵终于现身微博转发江聿微博——   [林绵V:已婚,往后江先生说了算。]   正主终于光明正大开始撒糖,大家都快甜晕了。   晚点的时候,大家发现江聿回关了其他关注他的人,唯独祁阮的关注是个单箭头。   有粉丝开始猜测江总不回关自家艺人祁阮,八成是跟祁阮早晨悄悄取关了林绵有关系。   果然,粉丝一顿猜测和口水仗后。   祁阮气得要冒烟了,她本意就是浑水摸鱼气气林绵,而且她之前从林律那边打听到江聿和林绵在国外结婚后,长期异地分居,也就逢场作戏罢了。   她真没想到江聿会为了她公开。   江聿收到祁阮消息时,正打算和林绵蹲守晚上八点的综艺开播。   他看了一眼来电人,脸色不虞,长指把手机推到一旁,若无其事地看向电视。   祁阮不依不饶又打来,手机在沙发上振出响动着实烦人,他深深吐了口气,拿起手机划开接听。   “江聿。”祁阮大小姐脾气,从小就爱大呼小叫,“你为什么不回关我?”   江聿嘴角悬着冷淡笑意,就她这个性格得亏没做他嫂子。   江玦在挑选老婆方面,眼光没得挑。   “为什么要回关你?”江聿语气淡淡,丝毫不讲情面。   祁阮愣了几秒钟,似乎是被气急了,呼吸急促道:“我是星盛的艺人,你是老板,回关有什么问题吗?”   江聿舌尖顶了顶脸颊,忽地嗤笑,眸光变冷,语气却无半点喜温度:“马上就不是了。”   祁阮愣了,“什么意思?”   江聿动了动唇角“字面意思,我早说了,我这个人护犊子。”   祁阮不敢置信,她作为星盛一姐,手里资源大把的,江聿凭什么不跟她续约,更何况祁家和江家的交情,江聿但凡顾全面子,就不该这么做。   但江聿冷淡态度,让她不得不相信,他真的可能要与她解约。   祁阮的气焰弱了几分,“我早上是因为……“   “不重要了。”江聿打断她,目光移向林绵,刚洗完澡,浑身裹着一层稀薄潮气,眉目清秀如雨后远山,半干的头发垂在颈侧,她的皮肤本就偏白,粉色头发衬得脖颈大片肌肤娇白。   林绵去冰箱拿了两罐啤酒,蜷进沙发靠着江聿,江聿接过啤酒,冰凉的触感让他蹙眉,寒气化作潮湿水滴在手指尖洇开,他拿过林绵那罐,放得远远的。   “你生理期快到了,忘了?”   林绵小声抱怨:“生理期好烦,不能吃冰喝冰。”   江聿饶有兴趣地挑了下眉毛,凑到她耳边低语:“我知道有个办法能让你不来生理期?”   林绵注意力放在电视上没听清,“什么?”   热气抵在耳边,用气声说:“灌满。”   手指抵在她肚子上,慢条斯理:“然后这里给我怀个孩子。”   林绵耳朵都烧起来了,她推开他手:“你现在就想要小孩吗?”   江聿眨眨眼,理所当然:“不想。”   二人世界他还没过够,再弄个小孩出来分掉两人的时间,暂时还承受不来。   “你呢,想要吗?”   林绵有想过,婚后要小孩,但她害怕,摇摇头,“我还没准备好。”   江聿用鼻尖蹭她,笑着答:“好巧,我也是。”   他伸手捏她耳朵,指尖冰凉让她发抖,林绵偏过头,被他松松箍着脖子,漆黑的眼睛只是望着她,少有的没有吻上来。   “怎么了?”   林绵在他表情里读出认真。   江聿低声牵唇:“找个时间去领证吧。”   林绵愣了下,随即明白他的意思是在国内登记,很爽快地应了:“好啊。”   第一期综艺开播,反响良好,林绵粉丝怒涨。   高斯嘉打来电话,邀请林绵去家里玩,江聿拿过电话,稍显不满:“二婶儿,留点时间给我和绵绵吧。”   高斯嘉笑着说:“来家里住吧,我给你们准备了房间。”   江聿散漫道:“不行啊,我周二要陪她参加就会,周三她代言发布会,周五还有杂志拍摄……等年后再说吧。”   高斯嘉听着他数宝,忍不住调侃:“你盯老婆盯得这么紧,要不改行当经纪人吧?”   江聿勾唇:“也不是不行。”   *   第二期《一直在路上》开始录制。   时隔一周多,姐姐们从纷繁的工作中重新回到小屋,坐在一起畅谈。   大家最感兴趣的是林绵公开恋情,当真让她们震惊到了,他们猜测过很多人,唯独没想到会是江聿。   突然回味过来,一个姐姐问:“当初,你的《京华客》上映当晚包场看电影,不是导演组安排的?”   众所众知导演组抠门,平时找他们要点蔬菜补助他们都不给,怎么可能大方到包场看电影,还免费提供饮料吃食。   姐姐们大声呼唤导演,“你说到底是不是你包场看电影。”   年轻的小导演,被姐姐们的阵仗吓到了,双手合十笑着说:“确实不是我。是江总给大家安排的。”   “嘁!我就猜到了。”姐姐们笑话,“就算大家人设全崩了,咱们导演组的人设也不可能塌。”   有姐姐鸣不平,“导演,江总安排包场看电影,也算是我们绵绵花钱。所有,你要不要良心发现,这一期的生活费给我们多补一点。”   导演推了推眼镜儿,笑眯眯地摇头。   姐姐们生气了。   导演趁机宣布:“这一期开始,将会有三位飞行嘉宾参与录制。”   姐姐们很期待新朋友来。   作为生活费管理员的林绵,开始担忧:“导演,飞行嘉宾的生活费谁承担?”   林绵一想到上一期没日没夜赶工勾毛线花朵就打怵,这一期多了三位嘉宾,生活成本增加,她们的工作量也会随之增加。   导演一眼看透的表情,笑眯眯的眼神分明在说想啥呢,飞行嘉宾的生活费也得你们自己负责。   姐姐们看懂了导演意思,哀嚎一声,表示不干了,生活费谁爱赚谁赚。   林绵靠在高斯嘉身上,笑着问:“能不能让飞行嘉宾干活赚钱?”   对哦!   姐姐们表示赞同,热烈地讨论着:“明天他们一到啊,就让他们先做手工,做完收工才给饭吃。”   就是这么狠,姐姐们觉着可行。   夜深了,屋外一片漆黑,客厅里灯火通明,姐姐们坐在沙发上手舞足蹈的讨论着。   第二天一早,林绵还在睡梦中,就听见有人敲门。   她看了一眼隔壁床的高斯嘉,对方睡得很沉,完全没被敲门声打扰,林绵起床,遮住摄像头,开始慢悠悠穿衣服。   趿拉着拖鞋,踩着木质楼梯下楼,打开门看见江聿扶着行李箱里在门口,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来了?”林绵差点以为自己没睡醒,惺忪地盯着他。   江聿今天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度,头发有精心打理过,他单身抱了一下林绵,低声说:“我是第一位飞行嘉宾。”   林绵抬眸,忽地明白导演为什么昨晚支支吾吾不肯告知飞行嘉宾名单。   “你知道其他两位是谁吗?”   江聿摇头。   她薄唇弯出笑意,往后让开道路,“进来吧。不过,他们还没起。”   江聿亲昵地揽着她的背,推着行李箱进门,屋内暖气充足,他放下行李箱,宽大的羽绒服裹住林绵抱了会儿。   宽阔的环抱,温暖的体温,林绵贴在他怀中,昏昏欲睡,嗓音含糊:“你怎么来这么早?”   她瞄了一眼电子时钟,显示八点。   屋外灰蒙蒙,不知是要下雨还是要下雪,冷风飒飒作响。   “见妻心切。”他很小声很温柔地贴在耳边说。   楼上响起走老走去脚步声,江聿才松开林绵,脱掉外套挂在玄关,露出白衬衫黑西裤。   白衬衫的坠性很好,下摆工整地压在裤腰下,勾勒腰臀,平添几分禁欲感。   林绵不动声色在他身上扫了一眼,被江聿拉着手肘圈到怀里,问她笑什么。   林绵摇头,提醒他有摄像头。   江聿只得作罢,本以为这样江聿会安分一些,没想到过了会儿,他又故意问:“我晚上可以跟你睡一间吗?”   当然不行啊!   林绵示意他别问了,姐姐们陆续下楼,看见江聿先是一愣,他主动打招呼:“大家好,我是飞行嘉宾江聿。也是,林绵的老公。”   姐姐们很和气,调侃他:“认识认识,妹夫嘛。”   江聿跟高斯嘉拥抱,叫她:“二婶。”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高斯嘉和江聿是一家人,难怪高斯嘉跟林绵关系那么亲密。   既然飞行嘉宾是自己人,姐姐们就不客气了。   *   节目播出当天,提前曝光的嘉宾身份和片段就足以让粉丝们兴奋。   这是林绵和江聿公开婚讯后,第一次合体录综艺。   大家早就觊觎江总很久了,他上综艺,大家都等在屏幕前吸溜吸溜。   [让我看看,现实总裁和小说总裁有什么不同]   [节目组会撒糖吧,会官方撒糖吧,不会剪掉吧?]   [车内吻那个视频我真的磕疯了,夫妻CP就是坠叼,名场面啊!]   万众期待的节目开始,导演组真的很良心,林绵和江聿搂搂抱抱的小动作一点也没剪掉,粉丝们疯了一样磕糖,嘴角扬起就放不下。   但是令大家没想到的是,江总作为堂堂总裁,竟然也要辛苦做手工。   这一期的收工任务是做风筝。   [哈哈哈,大冬天做风筝,节目组你真牛]   [你们看小江总那张生无可恋的脸]   [别说,小江总的手臂肌肉好好看,骑机车的男人应该有腹肌吧?]   江聿在客厅捣腾了会儿,觉着一身衬衫西裤束缚了他,他起身回房间,再出现在屏幕里,已经换上了黑T恤和宽松的工装裤,从禁欲总裁瞬间变成了倨傲不羁的大狗狗。   弹幕都疯了,粉丝们疯狂发言。   江聿一直袖子挽在肩膀上,露出鼓胀得恰到好处的臂膀肌肉,结结实实男性荷尔蒙爆棚。   他坐在小凳子上,专注地做风筝,半垂着眼皮,嘴角抿得平直,细碎的几缕头发垂在额前,安安静静,跟邻家酷帅的大哥哥没什么区别。   他按照节目组提供的教程,动作飞快地做好一只风筝的框架,跟大家炫耀了一下。   “你好棒!”姐姐们凑过夸赞。   一个人做风筝耗时耗力,江聿叫来林绵当帮工,林绵坐着弯腰,江聿蹲在地上弓着背,男人修劲身形凸显,无一不昭示着他年轻,富有力量。   江聿偏着头,用细细的铁丝固定支架,额头几缕细汗顺着鬓角淌下来,江聿顾不得上擦,丢下一个风筝骨架,又去捞另外一个。   从白天到日暮,江聿做好了几十个风筝骨架,两人窝在一小寸地方,重复着同一件事情,时而指尖触碰,时而眼神交汇,偶尔相视一笑,粉丝都快磕疯了。   对视要截图,摸手指要截图,就连林绵喂江聿喝水也得截图。   满屏幕的粉红泡泡。   [啊啊啊啊,你们是夫妻为什么这么纯,kswl]   [真夫妻就是甜,放心大胆磕]   江聿累得坐在地上,活动活动酸涩的颈椎和肩膀。   姐姐们喊吃饭了,今天是高斯嘉下厨,将江聿带来的一条海货分解,做成几道不同的菜。   江聿活动臂膀,抓着林绵指尖站起来,拍拍身上灰尘,说:“你们先吃,我去洗漱一下。”   导演太懂大家想看什么,画面随着江聿上楼。他双手抓着T恤下摆往上拽,露出一截垒块分明的腹肌,忽地意识到有摄像头,松开衣服,捞起毛巾,盯着摄像头直视了几秒。   摄像头像是害羞似的左右晃了晃,他勾唇笑得散漫。   下一秒,摄像头在他的笑容中,丧失了工作能力。   调皮的摄像头左转转右转转,试图摆脱毛巾的桎梏,倏地,画面突然正常,骨节分明的手指揭开毛巾,解放摄像头。   只不过好心的撩起,两秒又放下,拍拍它说:“乖,不可以乱拍。”   清冽的嗓音透着温柔纵容,明知道他在说机器,但粉丝们还是被撩到了。   [啊啊啊啊我被撩到了,好心动]   [男菩萨好像也知道他很迷人]   窸窣一阵后,他回到了床边。   这次摄像头懂事了,没有动,因为他仅剩的一点可拍的范围里,江聿背着镜头,解开身上的浴袍,捞起干净从上往下套,双臂抬起来后背沟壑尽显。   而他肌肤白皙,肩背饱满充满了力量,肌肉饱满却不夸张,拥有着成年男人强劲的体魄。   然而肩胛骨上那小片精致的枯萎凋零的玫瑰纹身,栩栩如生,过于夺目。   如坠雪地,妖冶又神圣。 第68章 心跳陷阱   068、   江聿换好衣服下楼, 长腿踩在实木台阶上,湿润的碎发垂在额前,有水滴从发尖滴落。   弹幕上的字多到快给江聿打上马赛克的程度, 可见他真的受粉丝们喜欢。   [吸溜吸溜, 我是说那滴水]   [天啦,我以为江总是禁欲挂的,没想到骨子里这么叛逆,纹身机车大狗子好爱好爱]   [把老婆的活动的妆效纹在背上, 江总你好样的。]   [江总, 真的把爱老婆刻在了骨子里]   弹幕比正片还有意思。   林绵看得津津有味,忽地画面一身, 骨节分明的手指按掉了画面, 抽走了她手里的平板。   下巴被挑起, 逆着光,对上一双浅色款款深情却又含着几分散漫的笑眼,“人都在你面前,还不够看?”   刚从会议室出来的他穿着深灰套装,领口规规矩矩扣到顶端,置于锋利喉结之下,金色链条点缀胸口,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禁欲感。   宽肩窄腰, 肩线挺拔, 五官俊朗出挑, 有着令人垂涎的资本。   林绵一下无法将他与方才综艺里穿着T恤工装裤的酷帅男人当做一个人。   相较于西装革履,她更喜欢江聿放荡不羁的样子。   那样的江聿更充满力量感。   手感也更好!   林绵笑笑, “谁说我看你呢。”   江聿略微挑了下眉头, 松开手, 从沙发后绕到她身边坐下,绵软的皮质坐垫立刻凹陷,他身上清冽的海水香气混合着木调的味道不动声色萦绕过来,似乎还掺杂着一丝甜腻。   “你换香水了?”   “不要转移话题。”江聿低语。   “你还说没看我。”他长指解锁平板,然后在照片库一一点出,方才林绵看视频的截图佐证。   “我知道了,是平板懂事,自己动手的。”江聿替她想好说辞。   林绵被抓包了,也不紧张,眨了眨含烟拢雾的眼眸,她坐在光线里,浑身度上一层浅色。   “你知道他们在弹幕说什么吗?”林绵手指去勾着他的金属链条,柔嫩的指尖拨弄着,细软的链条在指缝间滑来滑去。   江聿垂眸盯了几秒,喉咙滚了滚,“说什么?”   林绵拿过平板,重新打开,手指按着进度条拉回他换衣服那段,密密麻麻的弹幕,多到把画面都遮挡了。   从录制后江聿一直没关注,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屏幕,几秒后,皱起眉头,“怎么还是拍下来了。”   他当时以为都遮住了,真是狡猾多端的摄像头。   “现在粉丝们都知道你的好身材了。”林绵轻哂,手指忽地收力,江聿被金属链条拽得往前倾。   “他们说你是男菩萨,说你是大狗狗。”林绵不疾不徐,语调调侃的意味很浓,“他们摸你腹肌,想睡你。”   江聿手臂撑在椅背上,弓着腰背,才堪堪稳住。   他垂眸凝视下方,薄唇勾起弧度,视线在她紧拽着不放的手指,伸手从她手中拽出链条,抓住手指,指尖顺着手心滑动手腕扣住。   柔软的沙发深陷了一些,幸好质量上乘,轻易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林绵推了他的手,反而被牢牢扣紧,唇边溢出断续语调:“没拉窗帘。”   这是江聿的办公室,虽然没有其他人造访,但林律有随意进出的权利,万一……   林绵想到那个场景都头皮发麻,于是挣扎得更厉害,丝滑的裙摆被膝盖压出褶皱,高跟鞋歪七扭八扔在地毯上。   江聿咬了一口薄唇,抬起上半身从矮几上拿过遥控器,极小的“滴——”声后,所有窗帘自动闭合。   短短几秒钟,偌大通透的办公室,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   严严实实的。   指腹探到肩胛骨的那片肌肤,枯萎的玫瑰如火在肩背绽放,仿佛下一秒就能冒出缠绵的白雾。   她似乎是害怕玫瑰真的燃烧殆尽,手指紧紧攀附着,支起身要把玫瑰刻进眼睛里。   “Roy,你是不是故意的?”   大清早把她从被子里挖起来,放到办公室。   江聿不怀好意:“早就想这样了——”   下一秒她就抱离地面,腾空的感觉很不好,很磋磨人。   紧接着,她意识到江聿是单手抱着她,往前走。她害怕掉下来,于是只能抱牢他,寻求庇护。   一间极小的浴室,铺满了白砖,光亮如新。   水声淅沥而下时,她睫毛震颤,以为是外面下雨了,下意识想要躲到屋檐下避雨。   但有人不允许,要拉着她淋雨,温热如注的水浇下,灵魂都要湿透了。   她被狂风摔入深海,四周浪潮很高,白色的浪花汹涌拍打礁石,发出沉闷的声音,呼吸被海水堵住,意识被抽离,耳边有鸥鸟在低鸣。   林绵不知道江聿有这么多她还没发掘的一面,酸软地躺在沙发上,眼睛迟缓地眨了眨,之前还没得到答案的问题再次冒出脑海。   她手指戳戳他肩膀,“你还没回答是不是换香水了?”   江聿将她搂地更紧,低头在她耳后吻了一下,无奈勾笑:“昨晚在浴缸泡太久了。”   林绵刚消退绯色悄然爬上眼角眉梢。   那能怪谁啊!   *   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   一个平平无奇的微博账号突然冲上热门。   [@花朵也要开心鸭:啊啊啊啊啊啊,我在民政局收到了江总亲手发的喜糖!!!]   视频里,阳光很好,伴随着阵阵微风。林绵和江聿先后从黑色轿车下来,两人穿着白衬衫,手牵着手,在助理的带领下去往办/证大厅。   低调得宛如平凡小夫妻。   结婚登记的窗口的人不多,他们的出现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拍摄者没有拍摄全过程,但从言语中能感受到目睹他们领证的激动心情。   后半段的视频,是两人从大厅出来,一手握着红本,一手牵着林绵,有几个人认出来,举着手机拍。   两人不恼,脸上挂着笑,江聿回身找助理取来糖果,亲自分给簇拥着他们的几个人,亲和又礼貌,比综艺里更真实。   林绵甚至把她抱着的鲜花送给了粉丝。   有人问:“江总和绵绵考虑去哪里度蜜月吗?”   林绵笑笑跟江聿对视一眼,本以为私人行程不会暴露,没想到林绵弯弯唇,对镜头说:“伦敦。”   “你们是在伦敦相遇的吗?”   林绵握住江聿手指,点点头承认:“是啊。”   [啊啊啊啊甜死了,我也想要江总的喜糖]   [为什么一个领证视频,我能磕哭]   [国内国外都结婚了,我真的又相信爱情了]   林绵回到车上,身上被眼光晒得暖洋洋,她口袋里取出红本放在腿上,拍照先发给赵女士,再发给闻妃,然后发给黎漾和江敛。   黎漾二话没说,扔来一个88888祝福她。   闻妃没黎漾那么阔绰,她也转来1314祝福。   江敛抠门精,发了个撒花的表情包:祝嫂子我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林绵收了一圈红包,钱包鼓鼓,高兴地靠在江聿怀里,筹划着回伦敦的旅程。   林绵领证结婚关注度火爆,闻妃之前给她接了个广告,需要直播两个小时,合作方问她能不能趁热打铁晚上播。   谁都想蹭点热度,既然答应了合作,无可厚非。   只是内容就她随便定,林绵本就不擅长这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播什么。   自从领了证,江聿在林绵面前,解了三次扣子,求吻四五次,她的注意力都没放到他身上。   甚至还觉着他有点烦,躲开他的怀抱,坐到一旁沉思。   江聿也想不通,皱起眉头,面色不虞。   拿手机给喻琛发消息。   R:【领证即失恋,女人得到的太容易,不懂得珍惜。】   句句都是人生箴言,发自肺腑。   喻琛老脾气一点也没改,说话专戳心窝子。   喻琛:【七年之痒,你们在一起都过了一半了,也该痒一痒了。】   江聿没得到安慰,反而被气得不清,干脆扣住手机,仰靠在座椅上阖眼生闷气。   在他看来,只要他生得门气够久,林绵总会关注他。   只可惜,两人吃完饭,林绵托着腮,心不在焉地盯着壁画发呆,正对玄关的壁画换成了她的宣传图,而客厅中那副夸张画,不知道江聿出于执念还是什么,换成了造价不菲,装裱精美的枯萎玫瑰。   她白皙的手腕拖着下巴,卷翘的睫毛上扬,清浅的眼底写满了迷茫。   江聿起身,她也没反应,他故意拖动椅子弄出很大动静,果然,她的睫毛如蝴蝶翅膀颤了颤,掀起来看向他,后知后觉问:“你干什么去?”   江聿本来打算上楼处理工作,听她这么一问,迟来的叛逆让他随口回:“离家出走。”   他捞起手机,往外走。   忽地,林绵犹如仙人抚顶,混沌的思绪瞬间通透,她眼睛亮了起来,起身朝江聿追出去。   手刚缠上他手臂,江聿转身将她按到墙上,又凶又气,将他憋气了几个小时怒气化作疾风骤雨。   两人气喘吁吁分开,林绵的细皮嫩肉的锁骨多了一道红印,绯红而暧昧。   江聿心满意足地打量着他的杰出作品,掐着腰抱怨受冷落了,林绵捏捏他耳朵,浅笑哄着:“闻妃姐让我想直播内容,我在想播什么。”   江聿抱着她坐到吧台,微微挑眉,“求我。我就帮你。”   林绵其实有了打算,但是方才江聿受了冷落,她假装示弱,凑过去吻他耳朵,“老公,你帮帮我啊。”   清冷的嗓音透着一丝软意,仿佛无数绵绵细雨往喉咙里缠,挠得心尖发痒。   双臂收紧,江聿眸色转深,忽然意识到自食其果,泄愤似的在腰上揉了一把,低声警告:“要不,不直播了吧,我们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行啊。要不你替我播吧。”林绵眨了眨眼,说得理所当然。   半个小时候,林绵直播预热,各种推广铺天盖地散了出去。   林绵都被这阵仗吓到了。   闻妃告诉她,金主爸爸有钱。   好吧,林绵艳羡不已。   一个小时后,粉丝们蹲守的林绵直播间开播,画质有些模糊,灯光也不明亮,一看就是初次直播没什么经验。   “大家稍等。我稍微调整一下。”林绵好听的嗓音立刻化解所有抱怨。   弹幕疯狂刷过,造成画面有点卡顿,礼物特效更是卡着不得动弹。   “我卡了吗?能看到吗?”   公屏上大家疯狂打“能能能”。   几秒后,林绵出现在镜头里,但她乌眸红唇,美艳如黛,就算渣画质也挡不住她的美,如山涧晨雾,又像是初冬薄霜,好看的不真实。刺眼的灯光照亮她的半张侧脸,鼻峰高挺,阴影恰到好处得犹如拿着尺子量过,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完美。   弹幕齐齐刷起了老婆。   林绵看着弹幕上飞快跳过的文字,挑了几条回复。   “不在家吗?对,我不在家,我在一个超级宽阔的地方。”   “今天要给大家看什么?我马上就给大家揭晓,不过我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   “江总没来吗?江总来了,只不过他给大家准备惊喜去了。”   “叫老婆江总会吃醋吗?嗯,待会儿让江总亲自回答你。”   林绵浅浅跟粉丝聊了几句,大家发现清冷大美人,其实很随和,也没什么架子,偶尔还会开玩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深刻,唇角弯弯,更让人迷醉。   “好啦。江总准备好了。我要把镜头转过去了。”林绵低声交代完,调整摄像头,画面骤然变大,四周明灯璀璨,光线齐齐聚向正中心。   空无一人大坪上,一辆纯白如猎豹的摩托车闯入视野,江聿头戴同款色的头盔,双眸藏匿在浅色的护目镜之下,扶着车头,长腿支地,黑色的冲锋衣被风吹得贴向劲瘦的腰,腰腹曲线立刻尽显。   他视线转向屏幕,抬起戴着护手套的手,挥了挥后,重新握住车头。   [天啦天啦这是赛车场吗,江总好帅啊啊]   [啊啊啊绵绵真不把我们当外人]   [啊啊啊啊江总要给我们炫车技了吗?]   [事实证明,大美人开直播不需要滤镜]   他放下护目镜,身体匍匐前倾,震耳的发动机轰鸣声嘶吼着,林绵退到场边坐下,镜头里,江聿如撕碎怒风的猎豹,压低的车头擦着弯道飘过,速度快得如一条白线划过夜空。   娴熟的车技,游刃有余,他是闪电,是战马,在属于他的赛场上迎风驰骋,尾风卷起尘浪,他压低了身体,双臂牢牢锁着车头,宽大冲锋衣被吹得鼓起风浪。   江聿跑了数圈后,车速缓下来,林绵站在终点,目视着他从远处奔过来,林绵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血液沸腾,心脏狂跳。   “——我永远做你的Lucky girl,永远为你摇旗呐喊,永远在终点迎接你。”   她现在就站在终点,也是他即将奔赴的地方。   惨白的灯光先投过来,江聿调弱了光线,车速极快几乎没有停,林绵站在原地,隔空与他对望。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他却分明听见江聿在她耳边低语。   车声低沉轰鸣越来越近,犹如在心潮奔涌,她深吸了一口气,身体被车灯完全笼罩。   迎面兜来的风刮过耳畔,吹散了头发,几缕飘至手臂勾缠着翻飞,她挺直了脊背,心脏重重跳动,特别快。   下一秒响起了刹车声,摩托车停在距离她一手臂的距离,江聿摘下头盔,往后捋了把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浅色瞳孔。   他视线锁定林绵,唇边悬着散漫的笑,俯下身手肘压在车头,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几秒后抬起手指勾了勾。   林绵走近,他直起身,勾住她的脖颈带到身前,在镜头只能拍到低下脖颈的位置,薄唇贴上她的唇瓣,喉结剧烈涌动。   他的唇微凉,微微颤抖,林绵也是,两人短暂的吻了几秒。   鼻尖抵着鼻尖,相视一笑,而后松开。   直播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弹幕都被洗屏了。   [惊险死了,我真的要被浪漫死了!!!!]   [吻了吧吻了吧,你们看江总的脖子]   [我看到了喉结动了,亲了亲了啊啊啊啊啊 ]   江聿手横在她后颈上,亲昵地贴着她的肩膀,撩起薄薄眼皮跟粉丝打招呼,语调散漫:“当然亲了,你们不能看。”   “什么时候让你们看看?等我买下直播平台吧。”他开玩笑。   插科打诨,叮嘱了几句,便关了视频。   风在耳边轻抚,江聿抽走手机,手滑到她的后颈松垮地箍着,唇贴在她耳边低语,“刚刚,没吻够……”   *   又一年五月。   国内天气渐暖,迎来雨季。   国际电影节开幕在即,林绵和江聿随同《逐云盛夏》剧组,启程前往伦敦。   此时的伦敦气温偏低,风大,比国内天气要冷。   有粉丝在机场偶遇他们,拍到了两人手牵手的照片传到往上,江聿还转发了照片表示感谢。   林绵受邀参加走红毯,江聿无事可做,每天在伦敦闲逛,要么就是在酒店等林绵回来,然后手牵手漫步街头。   陡然空闲下来,像是回到了五年前,他们曾经相遇的那个小店还在,只是门口风铃换了,推门时,发出的声响沉闷,不够清脆。   林绵站在她曾找躲雨的地方,脚尖比划,站好,看向江聿,忽地想起来,还问过他:“你当时怎么会给我借伞?”   江聿倚在墙边,他现在戒了烟,身上少了烟草的浅淡味道,即便是无所事事,也不会想着找烟。   “因为所有人都有伞,就你没有。”江聿薄唇溢出笑声。   “真的吗?”林绵故意说:“原来是可怜我啊。”   江聿转身,握住她手腕,将她拉到跟前,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她笼罩,垂眸看了几秒,忽然低笑:“这句是假的。”   林绵撩起眼皮盯着他看。   他唇角勾出弧度,轻轻牵动:“想认识你是真的。”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腕,此情此景,林绵忽地想起来那柄钥匙手链,抬起手晃了晃,“我第一次见你,你是不是戴着这个?”   江聿见她表情专注,失笑揶揄:“才想起来么,我以为你早知道了。”   林绵为此感到羞愧,那么明显的事情,她真的没想起来,不过现在想起来也不迟,“这个钥匙有什么秘密吗?”   江聿高深莫测地笑笑,“等你拿奖那天告诉你。”   这就有点吊人胃口了。   他怎么能笃定她一定能拿奖呢!   不过《逐云盛夏》没在国内上映,而是直接在电影节首映,反响良好,林绵扮演何晳更是惊艳观众。   一个女演员漂亮又清冷,眼睛看人时无欲无求,却又在每个不经意对视中写满了渴望和野心。   矛盾和伶仃共存,既让人觉着她作又忍不住为她心疼,让她瞬间捕获评委视线。   三天后,林绵身穿C家高定礼服,同《逐云盛夏》剧组亮相红毯。   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礼服,立刻掀起了专业人士的点评热潮,好评如潮,美图一张一张刷屏。   颁奖当晚,群星璀璨,会场内充斥着紧张和兴奋。   当主持人宣布《逐云盛夏》斩获第一枚“最佳导演奖”时,林绵指尖都在颤抖,她起身与曲导握手恭贺。   万众期待的最佳女主角即将揭晓,林绵在提名之列,她屏息凝神,手心不断冒汗,精神高度紧绷。   她不断的安慰自己,只是入围就很好了,即便没拿奖,她也会缠着江聿兑现钥匙的秘密。   “——恭喜《逐云盛夏》林绵!”主持人声音洪亮,用纯正的英文念出她的名字时,林绵恍惚了两秒。   是她吗?   最佳女主角吗?   会不会她听错了。   聚光灯凝在头顶,林绵如梦初醒,她立刻拎着裙子起身,在大家的鼓掌和欢呼声中,拥抱握手。   傅西池握住她手,低声说:“恭喜,最佳女主角。”   林绵回谢谢,两人浅浅的拥抱后,林绵在傅西池的护送下,踩着高跟鞋迈上舞台。   国际电影节的颁奖舞台比银穗电影节的舞台要大,灯光要明亮,地板更滑。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舞台中央,偌大的舞台,台下坐满了业界前辈们,她站在聚光灯下,热泪涌了上来。   细数过去二十多年的种种,她终于走到这个舞台上,心情繁复,热泪翻涌。   林绵擦了擦眼角,用最漂亮的姿态接过奖杯,用流利的英文致谢所有人,最后,她目光坚定的看向摄像机。   眼眶里闪着水光,下巴悬着一滴泪,黑眸粉腮,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双手托着奖杯,钥匙手链在腕骨上晃荡,缓缓抬起红唇,“Roy,for u,a thousand times over。 ”   “Roy,love U”   林绵抬手擦掉下巴悬着眼泪,鞠躬下台。   她把奖杯交给闻妃,收到了江聿发来的消息。   江聿倚在车边,手里勾着一枚白色头盔,见她出来,在手里晃了晃。   他的身后矗立着一辆浅橙色的摩托车,比她送的白色那辆要高大威猛,像是蛰伏的猛兽。   林绵去到他身前,路灯包裹着两人,薄薄的灯光为他度上一层浅色,两人抱着吻了一下,她说:“我拿奖了。”   江聿啄她唇,“恭喜你,江太太。以后不光是我一个人最佳女主角。”   林绵笑笑,“也恭喜你,江先生,你将拥有一位影后太太。”   两人笑了笑,江聿给她戴上头盔,扣住,手指拨着护目罩放下来。   林绵还穿着黑色高定礼服,戴着头盔着实有些违和。   “我们去哪里?”林绵被抱上车,双手环上他的腰,钥匙在他腰腹碰撞。   “风想带我们去的地方。”江聿扭头大声说。   林绵将裙摆提提起来打结,双手抱着他的腰,在街区穿行,轰鸣声比风声还嚣张肆意。   周围的景物变得熟悉起来,林绵心跳骤快,忽然意识到江聿可能要带她去哪儿。   穿过粘稠的凉风,停在肯辛顿公寓楼下,时隔这么多年,四周的景物都没怎么变。   不远处的广场上,灯光稀薄,朝上看,林绵还清楚记得她喜欢趴在第几个窗户上往下看。   有时候看几个小时候,有时候看一整天,看过往的车辆,等江聿,亦或者看鸽子起起落落。   她和江聿在这里度过了最缠绵最荒唐的一个月,那间临时的小公寓里,几乎每个地方都残留着他们的痕迹。   再回来,心境却完全不同。   她庆幸租住在这里,才没有错过遇见的江聿的可能。   江聿提议去楼上看看,林绵摇头,“肯辛顿的公寓安保很严格。”   之前第一次是林绵带他上去,后来江聿一直都有登记在拜访名单里,如今他们时隔好几年,恐怕不容易。   江聿露出遗憾表情,“那怎么办?”   林绵也很想上去走走,正在发愁之际,忽地被他握住手腕,拉着她往旁边去。   “我记得这边有个小储物间,可以翻进去,要不要试试。”江聿表情认真地提议。   林绵认真思索了这个办法的可能性,提了提及地的裙摆,“你觉着我能吗?”   沉默几秒。   江聿牵着她往大门去,林绵边走边问他:“你不怕把我们拦下来吗?”   “要不试试。他要是拦下我,你就往上跑。“江聿笑得眼睛明亮,“如果没有被拦下,那说明我们很幸运。”   谁也想不到,刚在国际电影节上拿奖的影后,会在午夜试图私闯公寓。   然而,他们真的这么做了。   幸运似乎保留了一整晚,他们从进门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询问。   “肯辛顿什么时候这么松懈了?”   上到林绵租住的房间门口,僻静无人的走廊里,她倚在墙边喘气,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地方,江聿站在身边。   “要不要打开门看看?”江聿略挑眉,起身去动门锁。   “不要了。”林绵觉着他们跑上来就够疯狂了,还要去敲门打扰别人,真的不合适。   就在她决定要离开时,江聿将她拉回来,手指意有所指地碰了碰她的钥匙,“你真的不是打算试试?”   林绵意会了几秒钟,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江聿为什么会平白无故送她钥匙手链,心跳喧嚣跳动,她不敢置信看向江聿。   对视一眼。   林绵解开钥匙手链,手指颤抖地把钥匙塞进门锁,完全适配,她轻轻转头锁扣,“咔哒”一声,房门打开了。   屋内一切未变,还如她离开时那样。   她从中古店淘来的花瓶,依旧摆放在窗台上,只是里面没有装鲜花。   江聿的打火机,当初被他随手扔在斗柜上,林绵不敢置信站了许久,为她还能打开房子发出惊叹:“怎么会!”   怎么会时隔这么多年,这间小公寓还保留着之前的设计,没有其他人入住吗?   “这个手链不是你之前戴着的吗?”   “相似而已——”   原来不是那一把,林绵再次为自己粗心汗颜。   江聿推着她肩膀,进到屋内,房门锁上,屋内一切更明晰,就连沙发褶皱都像是昨天刚坐过的一样。   林绵呆愣了许久,拎着裙摆去到床头柜,深吸了一口气,拉开床头抽屉。   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几盒没开封的套——是之前江聿准备的。   她随便拿起一盒,检查保质期,距离过期就剩几天了,她忽地笑了丢回抽屉。   惊喜来得太突然,她还是不敢相信,起身拉开衣柜,里面少了她的衣服,但像是陆续添了很多江聿的衣服。   “你该不会一直都住这儿吧?”林绵回头看他。   江聿双手插兜,嘴角悬着散漫笑,摇头:“没有,偶尔过来。”   林绵不知道他这个偶尔的频率是多久,她还在消化这份惊喜,心里又不免为他难过。   当初她一走了之,江聿每次过来这边,怀着的是什么心情。   很痛苦吗?   一定很痛苦了。   “房东太太是个家境优渥的妇人,她不肯出售,我只能向她租住,一次性续了10年的房租。”江聿轻描淡写。   “如果,我是说如果十年你都没再遇到我,怎么办?”她声音很低,也很内疚,没有勇气。   “那我也不会遗憾了。”江聿单手搂着她,“不过,没有如果。”   林绵心情复杂,头抵在他胸口,深深吸了口气,眼泪还是不受控制,顺着眼角滑落。   江聿捧起她的脸,吻走热泪。   幸好幸好,他们不需要长达十年的寻找和等待。   他将她揽入怀中,庆幸低语:“下一个十年。你还在我身边。”   就像五年前从这里开始,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往后年年,都如此。   —   我会找到你,坚定不移陪着你。   我曾无数次这样表白,在我看你的每一个眼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