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暗恋我》作者:酥晚
　　文案
　　1.高中时，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姜也后面有个小跟班，叫许清晨。
　　许清晨不爱说话，去哪总是红着脸缩在角落，但对姜也百依百顺。
　　跟在姜也后面的日子，她替他扔过无数情书，也替他收过无数女孩送的礼物。
　　考试结束后，许清晨跟着他来到角落，鼓足勇气向他告白。
　　少年像是预料到一般，戏谑道：“跟你谈吗？不行。”
　　2.重逢后，姜也如众星捧月般，身后依旧跟着一群人。而她和之前一样，还是沉默寡言、爱缩在角落的女孩。
　　后来一次雨夜，许清晨被困在图书馆迟迟不能离去。
　　同行人被男朋友一个个接走，慢慢的只剩下她一人，就当她准备冲进雨幕时。
　　姜也站在路灯下的雨夜里，朝她走来：“送你回去”。
　　许清晨后退一步：“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姜也面上带笑，语气却有几分小心翼翼：“就当给追求者一次机会？”
　　*社交恐惧症x骚话满篇大少爷。
　　*大学时期掺杂高中回忆。
　　*1v1，双C，HE。
　　*文中涉及专业知识全靠搜索。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破镜重圆天之骄子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清晨，姜也┃配角：┃其它：下本写《迷雾》《你看得见》《缠绵》
　　一句话简介：社恐x大少爷
　　立意：所有的不幸都会变


第1章 
　　酥晚/文
　　2022.03.02
　　临吾市的八月，街边蝉鸣不断，烈日高高挂起炙烤着街上的每个行人。
　　马上要步入九月，这该死的气温却迟迟不降。
　　临吾大学的操场上密密麻麻站着一群小绿豆，她们各个身穿迷彩，顶着火红的太阳背光而站，被晒得通红的脸颊不断有汗水流下。
　　许清晨站在人群中间，前面同学要比她高半个头，正好帮她挡住一点太阳。
　　此时带队教官放低脚步从她身前走过，走到前面同学身后，他毫无预兆地扯了下同学袖子。前面同学反应过来，迅速将手指紧紧扣在大腿一侧。
　　带队教官眼神略过她，洪亮地声音响彻在队伍中：“手，都给我扣紧！腰，都给我挺直！谁在动一下，就加一分钟！”
　　话音刚落，人群中响起一阵叹息声。
　　“再加一分钟！”
　　“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上社会看你们怎么办！”
　　已经在原始时间上增加了十二分钟。
　　许清晨默默叹口气，看来今天她们又要最后一个解散了。
　　“啧，痒死了。”有女生一脸不耐烦，说道：“在不解散我要中暑了。”
　　她显然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眼睛滴溜溜在周围不停地转，最终将视线落在旁边看上去有点眼熟的人，“哎，同学，等会想不想走？”
　　一道细小地声音响在耳边，许清晨趁教官不注意斜过眼神看去。
　　只见那女生又说：“等会我摔的时候你接着我，大喊有人晕倒了，然后你扶着我一起走。”
　　许清晨懵懂地垂下头，轻声回应：“还是换个人帮你吧。”
　　想到女生摔倒她要大声喊来吸引教官的注意，仿佛已经身临其境，恨不得将自己隐身掉。
　　女生没接她话。
　　她扶着额头身形摇摇欲坠，用仅存一丝声音微弱地喊着：“教官，难受…”
　　随后两眼上翻，倒在许清晨面前，而她受惯力影响，被人拉着被迫坐在地上。
　　看到的同学纷纷凑上前，大声喊：“教官，有人晕倒了！”
　　许清晨垂下头，这才看清女生的面貌，是她们寝室的，叫刘嫣。
　　上方阴影正好将刘嫣挡严实，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冲她眨了眨。
　　“怎么回事？”教官冲进人群。
　　许清晨咬住嘴角，想说的话在心里重复无数遍。
　　“教官，她不舒服，突然就晕倒了。”
　　教官探了下晕倒女生的额头，随后说：“来几个人，把人抬到医务室去。”
　　许清晨抿了抿嘴唇，想着接下来用不上自己，便想起身给其他抬担架的同学让位置。
　　“等等。”刘嫣猛然拽住她，“你和我一起去。”
　　教官看着抬担架的同学匆忙赶来，一回头，就见刘嫣靠在她肩膀上，一副难受不已的样子。
　　许清晨从来没受过这么多人的注视，一时间脸红难耐，说起话来也有些结巴，“教、教官。”
　　两人四目对视。
　　许清晨搀扶着刘嫣，紧张的心快跳到嗓子眼，生怕教官看出端疑。
　　“你这小姑娘看不出来，力气挺大。”教官上下打量着她，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你俩快点走，别耽误其他同学训练。”
　　出于谨慎，许清晨佯装费力扶着刘嫣。
　　事实上，她根本没用力，刘嫣不过是虚靠在她身上罢了。
　　到了医务室门口，许清晨前脚刚踏进去，下一秒就被刘嫣拽住。
　　“不用进去，我没事。”
　　许清晨动作一滞，随后反应过来点头，“好。”
　　刘嫣咧嘴一笑：“帮我演一场戏，谢了。”
　　闻言，许清晨摇头：“没关系…”
　　刘嫣又说：“不过，我也帮你逃出来了，按理说你也得谢谢我，但你嫣姐宽宏大量，就不用你谢了。”
　　许清晨：“……”
　　刘嫣哈哈笑两声，“逗你玩的，怎么上了大学还有这么可爱的同学。你哪个寝室的？”
　　“605。”许清晨轻声道。
　　四周中一片静谧，太阳斜射透过茂盛的树枝，将零星点点的阳光撒在大地，耳边时不时传来蝉鸣。
　　刘嫣面露尴尬，“605？汉语言（一）班的605？”
　　许清晨点头，犹豫再三，还是说：“这几天有点累，我平常睡得早，我们时间正好交错。”
　　寝室四个只有一个是本地人，其他三个都来自不同地方。这几天的相处下，能感觉到每个人都很好，但她还是不善交际，不知道该跟人说什么。
　　刘嫣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整天缩在角落的清冷系美人许清晨！”
　　许清晨：“……”
　　缩在角落是她没错，可清冷系美人是什么东西呀。
　　怕自己回复太慢对方不乐意，她连忙说：“你在说些什么呀。”
　　“你不知道吗？”刘嫣停顿一秒，解释：“班里男生都这样说的。”
　　她们学校男女比例本身就离谱，更别说她们汉语言男女比例，她要是没记错的话，班里男生也就三个。
　　刘嫣望了眼上方，手不停的在脸边扇风，“有宿舍钥匙吗？我先回去洗个澡。”
　　“好。”
　　钥匙借给刘嫣后，医务室门口只剩她一人。
　　她望着天上悬挂着火红的太阳，炙烤着大地都像是在冒着热气。
　　这天热的人难受。
　　眼间从来的路上时不时泛起星星点点，她扶着墙独自走进医务室。
　　-
　　从医务室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七点钟。今天晚上据说不在集合，学生们自由活动。
　　太阳慢慢西落，变成晚霞。校园林荫路不断有学生来往，她们褪去一身绿色迷彩，穿上各种各样的小裙子，脸上带着朝气的笑容。
　　许清晨将医生开的药装进口袋，跟着人群埋没在大众视野。
　　回到寝室，刚打开宿舍门，逼人的凉气瞬间扑拥而来，身体本能反应地抖了下。
　　她刚坐下，对床的段子舒突然走到她旁边，“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白？”
　　“啊？”
　　许清晨拿起桌上按着的镜子，镜子里的人长相偏幼态，乌黑色的眉毛自然生长，一双上扬杏眼给人一种娇憨地感觉，皮肤本身就白皙的她此时有一种病态白。
　　“没事，有点低血糖，下午在医务室打过点滴了。”
　　段子舒挑眉，“行，那你今晚好好休息。”
　　“好，谢谢你。”
　　她皱着鼻子，身上都是被太阳炙烤过得黏腻的汗渍，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洗澡。
　　段子舒拦住她，关心道：“清晨，你今天不舒服就别洗了，小心等会晕里面。”
　　许清晨笑了笑，无声地指了下紧贴额头的碎发。
　　刚刚照镜子时她就发现了，额边两须被帽子压得死死的。
　　段子舒恍然大悟，但言语里依旧透着关切，“那你等会不舒服记得喊我。”
　　……
　　快洗完时，宿舍一阵欢闹，想来是剩下二人回来了。
　　“那俩人可真帅！”
　　“帅吧，那可是我朋友。”
　　“那给介绍介绍？”
　　浴室门被打开，话音也就此夹断。
　　许清晨冲三人尴尬地笑了笑，小声说：“你们继续。”
　　她应该快点的，最起码在人回来之前。
　　刘嫣属于性格大大咧咧的女生，她大步上前过去亲昵地勾住许清晨肩膀，挑逗般地挑了下她下巴。
　　“小美人，终于正式见面了。”
　　段子舒看的一头雾水，“什么正式见面，你俩怎么有点像灵异事件。”
　　许清晨被迫窝在她怀里，走也不是赖着也不是。
　　“是我这几天睡太早，每次都跟她错过。”
　　“Bingo！”刘嫣打着响指，“今天特尴尬，我俩在医务室门口才知道是一个寝室的。”
　　段子舒忍不住哈哈大笑。
　　许清晨见有了空隙，连忙逃脱此地回到自己桌前擦脸。
　　一直等着听故事的王婷婷大喊道：“继续啊继续啊！那两人哪个学校的？”
　　刘嫣回道：“隔壁理工大的。”
　　“我天！”王婷婷惊讶：“理工大和我们学校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那又怎么了？”刘嫣不解：“他们还不是和我们在一个大学城？”
　　“也对，那他们叫什么？”
　　“高的是姜也，矮一点的是柏嘉泽。”
　　“——啪嗒！”
　　突然，一声清脆的玻璃撞击地板地声音在宿舍内响起。
　　正在畅聊的三人怔楞片刻，随后齐齐将视线放在许清晨身上。
　　许清晨一怔，手上还保持着刚开始的动作。
　　“清晨，你怎么了？”段子舒帮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护肤水，递给她说：“还好没坏。”
　　许清晨接过，下意识地看了眼她神色，“谢谢你，刚刚没拿稳。”
　　三人见她没事又接着刚才的话题。
　　她透过镜子，神色恍惚地望着声音来源，心里发酸地重复着刚刚出现的名字。
　　——姜也。
　　快两年了，她耳边一次都没出现过这个名字。
　　攥着衣角的手指渐渐泛白，随即又慢慢松开。
　　世界这么大，不过是重名而已。
　　晚上十点三十分，经过一天的训练四人早已累的不行，早已关了灯躺在各自床上。
　　许清晨是真的难受，刚躺床上闭眼困倦来袭，只迷迷糊糊听见几句交谈。
　　——是关于姜也的。
　　“明天姜也和柏嘉泽真的会来学校找你吗？”
　　“对啊，不过明天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


第2章 
　　几个女生聚在一起最不缺的就是话题，往往一件小事她们总能扯出其它点接着聊。
　　昨天晚上寝室人夜谈到很晚，此时都各个顶着个黑眼圈从寝室楼出来。
　　清晨烈阳高照，几人快步走在树荫下，虫子时不时飞到耳边嗡嗡叫两声。
　　刘嫣带着军训帽，帽檐朝上，一脸不耐烦地说：“烦死了，这破军训有什么用，难不成以后我们去社会还要罚站吗？”
　　段子舒正走着，突然跳起来隔空抓树叶，笑道：“罚不罚站不知道，反正今天得继续罚站。”
　　许清晨跟着她们走在一角，沉默地听着她们交谈。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七点零九分，早上集合时间是七点十五分。她们现在才走到望天楼，到操场还有点距离。
　　她强迫自己提高音量，尽量在这嘈杂的氛围中三人都能听清她说的是什么，“我们快点走吧，马上要迟到了。”
　　段子舒看了眼时间，惊呼：“完了完了，得跑着过去了。”
　　“啊？”
　　许清晨话还没说完，身体猛地前倾。等反应过来，段子舒已经拽着她跑出将近五十米。
　　她回头望了眼还在以龟速前进的刘嫣和王婷婷，连忙说：“她们两个还在后面。”
　　段子舒同样回头望了眼，“她们两人有医务室开的请假条。”
　　啊？
　　她知道自己不擅与人交流，可没想到竟然与宿舍人脱轨成这样。
　　两人一前一后地跑着，夏天的风从她们身前刮过，连着带起的碎发都好似有了风的形状。
　　最终，在教官吹响最后一个哨子前，两人急忙溜进队伍站好。
　　接下来晒太阳的一天就此开始。
　　整个大一新生分布在学校各个角落，别的系运气好的话会分在宿舍楼下或者教学楼下，那里最起码会在一天中的某一时刻有大片阴凉地。她们文学系就惨了，刚来第一天就在操场，本以为和高中一样场地是每天换着来，谁知道，接连几天，别说场地，她们连站军姿的位置都没变化。
　　早上还好，太阳不算毒，她们在教官的带领下，站军姿、练蹲姿、练转身。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午休，睡醒从宿舍楼出来见到太阳那一刻，周边顿时一阵哀嚎。
　　自从早上她和段子舒一起跑步过后，两人的关系好像拉近不少。
　　许清晨跟段子舒并排在前面走，这次她们出来不算早，时间很充裕。但如果按照后面两人步伐节奏走的话，肯定是要迟到的。
　　段子舒仰着头走了一段，“完了清晨，我好像中暑了，眼前竟然有星星跟着我。”
　　许清晨被她走三步晃两步的样子逗笑，把她扶正说：“不要仰着头了。”
　　她们走在林荫下，太阳不能透过繁茂的树枝直射到她们，但小路旁每个树与每个树之间都有间隙，在一群成年树中总有颗新植的小树顶不住阳光暴晒。
　　学校不算大，但步行终归没有骑行快。
　　这次，因为她们两人又是卡点到，被教官当场点名批评。
　　班里人还没认全，有的社交广的在第一天已经把人认差不多了。
　　许清晨垂下头，第一次庆幸除了寝室之外没有人认识自己。
　　可是，人总是害怕什么来什么。
　　下一秒，人群后面传来几个男生女生对话。
　　“许清晨？你们那天说的人是咱班的？”
　　“对，报道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
　　“在哪呢在哪呢？让我看看长的多好看，至于你念叨这么长时间。”
　　“人群中气质最冷的就是她！”
　　“……”
　　男生的嗓音本身就雄厚，更何况他们声音不算低。
　　一丝窘迫在心中蔓延开来，许清晨心中一直默念，希望同寝室的人不要听见。
　　教官此时正在和隔壁班教官聊天，段子舒笑嘻嘻地撞了她一下，“看不出来嘛，你在我们班这么火。”
　　她下意识地向后看了眼，别说说话的那几人，连在她后两排的人，她都只能看见绿色帽檐。
　　许清晨：“……”
　　“没有。”她低声说：“我不认识他。”
　　“那不重要，关键是他认识你。”段子舒伸手捏了下她脸颊，笑嘻嘻道：“我们清晨说话软绵绵的，就连脸也是软软的。”说着，她又轻捏了下，“手感好好喔。”
　　许清晨愣了下，干巴巴回应，“你的也是。”
　　这样的话，前两年有人经常对她说。
　　-
　　临吾大学的林荫小道上，枝繁叶茂的树木错落成一排，空荡荡的道路上时不时传来少年的笑声。
　　柏嘉泽将手臂搭在姜也肩膀上，生无可恋地望了眼前面异常亢奋的男人。
　　“喂，到底在哪，都累死了。”
　　前面那人头也不回地喊道：“快点吧大哥们，我朋友点名要你俩一起去的。等晚上饭局我请客。”
　　柏嘉泽稍稍打起精神，但还是兴致不高。他戳了下身旁一直乐呵的男人，“好好的你答应他干什么，从我们学校跑到这里这么远，还翘了一下午军训！”
　　姜也抛起拿一路的冰水，矿泉水瓶身携带一点冷霜，完美的抛物线逆着阳光划过，又精准的落到他手里。他尾音上扬，说：“闲得没事来这玩玩呗。”
　　“没事？”柏嘉泽祈祷着：“希望教官下午不点名，不然我们就惨了。”
　　姜也甩开搭在他身上的手，放慢脚步，打量着面前人。
　　柏嘉泽：“看我干什么？发型塌了？”
　　“没。”姜也闷声轻笑：“发胶上的特完美。”
　　少年穿着一件白T、黑色五分裤，一双崭新的白色球鞋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恣意散漫，高挺的身姿看出少年身上的傲气，顶着阳光继续朝前走，身后的影子越拉越长。
　　三人一前一后来到临吾大学的操场，此时操场内人群密集，各个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根本分不清是谁。
　　柏嘉泽气喘吁吁地最后赶来，望着面前的景象瞬间傻眼。
　　“哥们儿，你能在众多小绿豆中认出哪个是你朋友吗？”
　　“这边。”那人看眼手机，又带着他们继续绕操场走。
　　姜也握了下手里的矿泉水，从开始的冰水变成现在的温水。
　　果然，和预料中的一样。
　　柏嘉泽从来时就一直盯着这瓶水，此时他早已渴的不行。
　　“大少爷，能把你手里的水施舍给我吗？”
　　姜也反问：“渴了？”
　　“嗯！非常渴！”
　　姜也半眯着眼，抬起下颚示意他看操场中间，“去站十分钟，这水就归你了。”
　　柏嘉泽：“……”
　　他面无表情，慢吞吞地朝他竖起大拇指，“…你牛！”
　　姜也轻笑，又继续跟着舍友步伐。
　　又走了一段时间，柏嘉泽还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突然加速冲上前，“等等，你不对劲！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昨天那女孩了？”
　　不远处。
　　教官正带着班级练习摆臂动作，此时刚好吹响口哨：“一！”
　　下一秒，手掌摩擦裤缝的声音整齐响起。
　　刚好，刺耳哨声就在许清晨耳边响起，当即给她吓一激灵。
　　来时她们四人额头上特意贴了冰凉贴，此时正午过一半，冰凉贴早已不管用。
　　许清晨帽檐压得很低，温热的冰凉贴黏糊糊的贴在额头上，引起莫名瘙痒。
　　她奋力地皱眉又展开，想借力摩擦一下，可她忘了，隔着冰凉贴帽子怎么也摩擦不到额头。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嬉笑声。
　　段子舒突然凑过来，小声在她耳边说：“快快快！前面三点钟方向，优质男大学生，超帅的！”
　　冰凉贴现在是弄不掉。
　　许清晨本着分散注意力抬头看去，她一眼认出中间身形熟悉的少年。
　　她呼吸顿住。


第3章 
　　就算帽子压的很低，眼睛照样被太阳刺得睁不开。
　　许清晨眼睛惺忪地望着前方，烈日撒下来在眼前形成光斑点点，朦胧的光圈下站着三位少年，其中一位极其惹眼。
　　她呼吸顿住。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
　　对，恍如隔世。
　　少年身形立挺、长身鹤立地站在仅有一点的绿荫下，零星一点的阳光打在脸上，衬的脸部线条更加流畅，黑色的浓眉不经意皱起。
　　他恣意懒散，目光在周围扫视，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身边人聊着。
　　许清晨反应过来，漠不经心地垂下头，仿佛刚刚地那一幕就像看见路人一样。
　　此刻心情格外复杂，她从来没想过会在临吾碰见他，毕竟以他的成绩来看，可以上更好的大学。
　　教官在外围巡视着，待时间差不多他再一次吹起哨子：“二！”
　　整齐的摩擦声再一次响起。
　　“手抬高！臂打直！不要勾手！”
　　段子舒时刻盯着少年所在方向，就连换手都不知道，“清晨，你觉得他们是咱学校的吗？会不会比我们大一届？帅气学长？”
　　察觉到教官在往这边看，许清晨轻声提醒道：“换手，别往那边看了。”
　　偏偏段子舒正在兴头上，“什么？欢呼？不好吧，我们还在训练。”
　　“还知道现在在训练呢？”
　　一道雄厚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教官皮肤黝黑，此时背着光，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
　　听到声音的段子舒立马站好，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教官嗤笑，“同学，现在是二了。”
　　段子舒低头瞥了眼身旁人，连忙改正。
　　由于这段小插曲，再加上段子舒和教官两人都是个嗓门大的人，此时这一举动无疑吸引了场外人的注意。
　　许清晨刻意弓着腰背，帽檐朝下，尽量将自己变成隐形人。
　　“还看呢！”教官顺着段子舒的视线望去，突然轻笑，像是懂了什么，用力吹响哨子，“所有同学！半面向右~转！”
　　许清晨：“……”
　　果然，人总是躲着什么来什么。
　　她先前想方设法将自己藏在他人身后，尽量不漏一点身影。可如今，她斜着这一排没一个人比她高的，显得她格外突出。
　　先前只有一两个同学注意到这三人，如今教官这一举动，成功让全班人注意。
　　此时班里面众说纷纭，大部分人都在讨论面前这三人，就连隔壁班也是。
　　王婷婷站在外围一圈，拥有着最好的视野。
　　她激动地说：“嫣，是不是那几个人！”
　　刘嫣就站在她旁边，嘴角上挑，“嗯，我朋友就在那站着呢。”
　　王婷婷：“绝了啊，怎么感觉比昨天还帅！”
　　刘嫣扬起下巴，撇撇嘴，“还行吧，和昨天没什么变化。”
　　“……”
　　许清晨默默听完全部。
　　原来，昨晚她们口中的姜也真的是他。
　　原来，没有重名这一说。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善于‘交际’。
　　姜也性子高傲，就算与人交流也总带着一丝傲气。因为他惯会玩笑，所以这傲气并不让人反感，反而让刚认识的人更愿意和他交流。
　　他人靠后，太阳的毒烈使他半眯着眼睛。
　　柏嘉泽瞥了眼他，这人明明就很平常的站姿，怎么还是一种拽啦吧唧的感觉。
　　“喂，在妹妹们面前别那么拽，妹妹们会害怕的。”
　　姜也舌尖顶着下颚，目光在人群中锁定，随意道：“怕？她才不怕。”
　　“她？”柏嘉泽说：“你不会真看上昨晚那俩人了吧？看上哪个了，跟哥说说，哥等会帮帮你。”
　　姜也眼神斜他一眼，说着浑话，“你帮我？你也哥这形象还用人帮？”
　　虽然寝室人加上班里人都认为姜也比他帅一点，可他本人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不仅如此！他才是计（一）最帅的那个！
　　柏嘉泽：“得了吧你。”
　　这边身处树荫下聊得正欢，那边身处烈日下经历着暴晒。
　　就算她内向、爱缩在角落，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长时间弓着腰，已经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后腰竟隐隐作痛。
　　许清晨缩在人群中，腕肘藏在宽松的袖子中，时不时捣一下侧腰，以此来缓解一下疼痛。
　　“同学，你今天也不舒服？”
　　教官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许清晨怔楞地抬起头，“没、没有。”
　　教官：“那就站好。”
　　昨天？
　　许清晨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从直起腰那一刻，她总感觉一道炽热地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不经意见瞥过，两人各种人群，目光在空中碰撞。仅此一秒，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又移过视线。
　　漠然的态度，就好像看见了一名陌生人般。
　　今天周日，按照往年惯例可以提前解散一小时，晚上不用在集合。
　　过了半小时，教官吹响哨子，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听着教官简单说两句便解散。
　　她们站的又实在靠后，根本听不清教官说的什么。
　　刘嫣轻碰了下她，说：“等会一起吃饭。”
　　段子舒兴奋地应着：“好啊好啊！”
　　估计是和他们一起吃饭。
　　许清晨手指攥紧裤缝，思虑再三。
　　“我就不去了。”
　　“今天也不惨白。”段子舒凑到眼前看她脸色，问：“不舒服？”
　　段子舒的性格她差不多了解，如果她现在说不舒服，那等会就算她去吃饭恐怕也会半路赶回来。
　　她摇头，望着已经解散地人群，“不是，我不饿。”
　　“不饿没事，反正不是主吃饭。”
　　刘嫣说完就拽着她走，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许清晨一个踉跄，她连忙看了眼身后段子舒，见她也跟着过来才任由刘嫣拽着。
　　她也想改变自己参加集体活动，可唯独这次，她是真的不想去。
　　集合的地方到树荫下没多远的距离，没走几步就要到的时候，刘嫣松开她自顾自跑去那里。
　　她看了眼还在后面的段子舒，放慢脚步跟在她身后一起过去。
　　等人到齐，刘嫣兴致胀高，互相给对方介绍名字，“这是我朋友宋远，和他舍友姜也、柏嘉泽。”
　　那边介绍完又过来这边，“这三位美女是我舍友，王婷、许清晨、段子舒。”
　　打过招呼后，一行人便准备出发去校外吃饭。
　　许清晨突然拽住段子舒，将心里酝酿许久的话小声说：“我有点渴了，要不我先回寝室好了。”
　　段子舒眨眼睛：“渴了？等会路过超市买瓶水，回寝室多远啊。”
　　许清晨：“……”
　　她知道段子舒嗓门大，但没想到，她压低后的声音还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此时众人都停住脚步，齐齐看向她。
　　刘嫣刚准备说话，就见一道身影从身前走过，路过的空气都残留一丝冷冽的清香。
　　许清晨尴尬地垂下头，“还…”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给。”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骨节分明、五指修长的手掌，宽大的手掌拿住水瓶的底端，抵在她手边。
　　她顺着手臂望去。
　　——是姜也。
　　男生逆着阳光，高大的身影为她挡住半个太阳。他面部懒散，尾音上扬：“拿着啊，不收你钱。”
　　时间仿佛就此停止，周边人一副看戏的面孔，没一人主动打破这场宁静。
　　柏嘉泽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笑道：“好啊你，还知道怜香惜玉了，等会你心里那位生气了怎么办。”
　　刘嫣是个爱热闹的，凑上去问：“谁啊谁啊。”
　　柏嘉泽示意：“你呗，高贵的刘大小姐。”
　　姜也深深看她一眼，回头笑骂：“滚远点。”
　　“是吗？”刘嫣反问，笑着冲人说：“男朋友，别来无恙啊。”
　　许清晨呼吸停止，她眼神平静地抬起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样看着他。
　　尽管强装镇定，背在身后的手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刘嫣知道许清晨内向不爱说话，见这边还在僵持，她过来圆场：“没事清晨，你就拿着吧。”
　　许清晨笑着点头，微颤地手指接过水，生硬地说：“谢谢。”
　　几个高校规矩差不多一样，在周日这天会提前解散，让学生们提前感受下大学美好的气氛。
　　城内灯火通明，路上学生来往不断。
　　她们一行人来到其他定好的包间，一一落座。
　　第一次见面，都不太熟悉，女生和女生坐一起，男生和男生坐一起。
　　等菜的间隙，几个活泼的一直再聊，期间话都没有断过。
　　除了有时跟宿舍人说话时视线会乱瞟，其余时间许清晨一直看向别处，尽量不与席间的某人对视。
　　这时，一直负责活跃气氛的柏嘉泽突然cue到她。
　　“妹妹，别害羞了跟哥哥聊聊天。”
　　她还没说话，姜也突然把面前的一次性筷子扔向他，语气不满但依旧笑说：“在谁面前称哥哥呢？”
　　“哟~”柏嘉泽接住筷子起哄，“也哥这么护着妹妹，难不成你俩背着我们偷偷认识了？”
　　场面一阵哄笑，刘嫣笑得捂着肚子，“你别老开我们清晨玩笑，她脸皮最薄了。”
　　柏嘉泽摆摆手：“对不住了啊，妹妹。”
　　“不认识。”
　　许清晨突然抬起头，神色冷淡地望着对面人：“以前不认识，现在也不认识。”


第4章 
　　“妹妹别生气，哥就开个玩笑。”
　　“真对不住，哥等会自罚三杯。”
　　柏嘉泽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言，会引起她人这么强烈地反应。
　　“没事。”许清晨手里紧握着手机，站起身说：“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她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少年手里把玩着烟盒，浑身跟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上，头也不抬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话都不愿意说一句？”
　　脚步顿住一秒，她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留下包间里的几人面面相觑。
　　室友几个互相对望一眼，相处这几天寝室人一度以为许清晨没脾气。毕竟她说话软绵绵的，就连被她们拉着一起犯错也只是抿着嘴不说话。
　　可此时，几人默默地望了眼对面男人。
　　柏嘉泽嘴角衔根烟，吐出烟雾，“看这情况…旧相识？”
　　姜也依旧把玩着烟盒，懒散地样子看不出神色。
　　“旧屁相识。”
　　柏嘉泽挑眉：“那就是陌生人咯。”
　　姜也：“你觉得？”
　　少了一个最没存在感的人，并没有对这场聚会影响多大，其余人该玩玩该吃吃，玩到尽兴才散。
　　送走女生后，剩下三个男生又独自开了几瓶酒。
　　姜也低头扣着手机，眼间的疲惫显得没多少精神，“你俩差不多得了，明天还军训呢。”
　　柏嘉泽喝的晕头转向，一副以过来人样子不停地拍宋远，“人在的时候你屁都不放，人走了你跟泡酒桶里了一样。”
　　宋远酒量很好，唯一不足的是喝酒上脸。
　　他红着脸说：“你懂什么，万一说出来我俩连朋友也做不了。”
　　朋友也做不了…
　　姜也嘴角勾起，喊了声对面抱头哭的两人，“等会在哭，问你朋友把那姑娘微信推给我。”
　　宋远怔楞抬头，胡乱抹开脸上淌满的泪，“大哥，我在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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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边人潮涌动，路过的行人脸上各个洋溢着青春气息。她们成群结伴，看到好吃、好玩的，都会第一时间跟同伴分享。
　　许清晨双脚发沉地走在路中间，她的独行，仿佛与这热闹的街边格格不入。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路过一家精品店时，她惘然停住脚步，透过玻璃反射，看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脏兮兮的军训服，还有被帽子压实的头发。
　　许清晨生硬地扯开嘴角，真是一场糟糕的重逢。
　　回到寝室，她先去洗个澡，出来后见室友还没回来，她正好也有些困，便上床休息。
　　或许真的不舒服，她沾上床就睡熟。就连室友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清楚。
　　半夜宿舍静谧，许清晨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时竟然有些口干舌燥。
　　其余三人现在早已睡熟，许清晨放轻声音从床上下来，水杯里还有她回来时晾的白开水，再拿起水杯时，余光突然瞥见角落的矿泉水。
　　是一瓶没拆封的。
　　是他给的。
　　许清晨手停留在半空中，心里犹豫片刻，最终将矿泉水放在看不见的位置。
　　眼不见为净。
　　准备上床时，看见王婷婷的被子都快掉下来，她无奈摇摇头，又过去帮她把被子盖好。
　　想着寝室还开空调，虽然温度不是很低，但整晚都不盖被子的话恐怕第二天会感冒。她又挨个踩着床梯检查一遍，到段子舒时，发现床上人已经醒来。
　　许清晨笑了笑，抱歉地说：“我吵醒你了吗？”
　　段子舒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你还难受吗？”
　　许清晨心里一咯噔。
　　在回来的路上段子舒给她发过消息，她当时情绪低落草草回复了，但没想到她会记这么久。
　　“没事了，你快睡吧。”
　　回到床上睡意全无，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她必须快点睡着，不然明早起来又要难受。
　　刚要闭眼，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
　　她摸过来打开，先是把刺眼的亮度调低，随后打开微信。
　　跳出来一条好友申请。
　　那人用的头像是艺术图，湛蓝的天空上有一只独角兽的轮廓，简单的句号用作微信名。
　　视线往下，注意到这人申请备注那里。
　　【还难受吗？】
　　天空头像和句号网名。
　　这一切都太过熟悉。
　　许清晨沉默一阵，指腹慢慢移到【忽略】那里，轻轻按下。
　　第二天，王婷婷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呆愣在床上打着哈欠，“我梦见我妈了，她坐火车特地跑来学校给我盖被子。”
　　这一番话为早晨沉闷的宿舍引起一丝嬉笑。
　　四人玩笑几句又连忙奔去操场集合。
　　或许是昨晚没睡好，一早上都感觉头脑浑浑噩噩的，还好今天天气没那么热，教官们也都去集合开会准备，而她们就在草坪上坐了一早上。
　　中午吃饭的时候，四人坐在一起。这是开学这么久以来她们第一次一起在食堂吃饭。
　　许清晨吃完坐在原地，无聊地环顾四周。
　　临吾偏北，口味偏咸，一年四季变化尤为明显。
　　正想着，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还是昨天那人，不过是重新加了一遍。
　　同样的头像和网名，不同的是申请人备注那里。
　　【许清晨，好好聊聊？】
　　她还没来得及点‘忽略’，段子舒的脑袋突然伸过来，“谁呀，是不是咱班男生？”
　　在段子舒看到那一刻，她先一步别过手机，笑说：“不认识，可能是电信诈骗。”
　　“那可不能同意，听网上说这些人加上你，你银行卡里的存款就没了。”
　　“好，不同意。”
　　或许那段回忆太过苦涩，她不愿在与那人发生交集。


第5章 
　　军训汇演那天，天气阴沉沉的，仿佛时刻准备下雨一般。闷热的气息吹在人身上，整个身体变得又黏又腻。
　　她们蹲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地方，据说这样能有效防止被教官突然拽上去充公。
　　女生们成群的蹲在一起，帽子折起来扇来扇去完全当移动小风扇使用。
　　许清晨也不例外，不过她只扇了一会便放弃了。今天气温本就湿热，扇子一扇周围更是潮湿的感觉。
　　她向来不喜欢这种感觉。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湿巾，分给室友。
　　一个女生突然说道：“清晨，可以给我一片吗？”
　　许清晨回头看去，这人很眼熟，好像是隔壁寝室的。
　　她点头，“嗯，好。”
　　往往这种情况有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没一会，手里就只剩下一个包装袋。
　　段子舒无趣地撇撇嘴，“这些人，一个个的连句谢谢都没有。”
　　许清晨垂下眼皮，嘴角旁的酒窝一闪而过，“没事啦。”
　　这是，刚问她借湿巾的女生凑过来递给她们一张传单。
　　“学校附近新开的酒吧，新业大酬宾，今晚去玩呀。”
　　“可晚上学校还有晚会。”许清晨接过传单放在她们几人中间。
　　“晚会？”女生反问：“那是什么东西？我们直接忽略掉好吧。”
　　女生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教官正在朝这边走，连忙赶回去，“我们晚上见！”
　　拒绝的话再一次没说出口。
　　许清晨无措地看向寝室三人，“那我们…要去吗？”
　　“去呗。”刘嫣说：“今晚狂欢一下，庆祝我们大学生活正式开始！”
　　段子舒：“我支持！”
　　王婷婷：“我也支持！”
　　许清晨想了想也附和点头，“好！”
　　晚上去酒吧之前，为了避免辅导员怀疑，四人还绕去礼堂露个面才偷偷跑出来。
　　在一起去酒吧的路上，四人觉得这是开学以来前所未有的快乐。
　　路上，王婷婷不停的和刘嫣套近乎发出甜腻腻的声音，引得刘嫣想说什么又不得不噎回去。
　　刘嫣侧身走过一旁，“哎呀，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婷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能不能把你朋友叫来，我们几个女生很无聊哎。”
　　思绪放空的许清晨听到这句话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又跟着段子舒的步伐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刘嫣悄悄瞥了眼她，说：“我们女生局叫男生干什么。再说了，那天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要叫你让清晨叫，我不叫。”
　　回头望了眼许清晨，这个室友刚入学她就注意到了，小姑娘气质独特，脸上总有种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忧愁，正如班里男生所说她身上有清冷美人的感觉。小姑娘特别内向，跟个小白兔一样，屁大点事都能把她吓一跳。
　　想到这，王婷婷又想起前几天她发脾气的样子，无奈摇摇头。
　　“罢了，帅哥什么的，也不是那么重要。”
　　刘嫣被她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逗笑，忙说：“过几天我们出去吃饭，我带你去。”
　　这一番话被身后的段子舒尽收，帅哥对她来说只是养眼的工具，所以她此时对刘嫣那几个朋友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她看了眼身旁的许清晨，发现她根本没听见她们的话。
　　虽然她不知道清晨和那位帅哥有什么过节，但没听到是最好的。
　　新开的酒吧叫‘夜唇’，距离学校不远，步行十来分钟就到了。
　　许清晨没来过酒吧，之前也只在这种场所门前驻留过。酒吧给她的感觉是神秘的、堕落的，反感的同时内心又十分向往。
　　附近大多数高校都是今天结束军训，此时酒吧门口人潮漫漶，几乎是人挤人的状态。
　　她们拿着班里女生额外给的名片进去，里面到还好，人不是那么多，四人拒绝销售提议的美女台，订到了刚有人退的卡座。
　　刘嫣开了几瓶酒，几人各自拿了一瓶。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一阵一阵袭来，许清晨捂住耳朵，目光呆滞的看向舞池中热舞的众人。
　　才看没一会，眼前乌泱泱地一片都被挡住。
　　许清晨发现自己有个难以羞耻的秘密，她很爱看别人跳舞。
　　此时面前被挡个严实，她下意识地伸脖子想站起来看。
　　“妹妹癖好还挺独特。”
　　许清晨反应过来，这有些耳熟的声音，她抬头看着比她要高上许多的人，果然，是柏嘉泽。
　　看到柏嘉泽那一刻，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周围，发现面前站着的有三人。
　　昏暗的灯光下，视线一一从他们脸前扫过。
　　她松了口气，没有姜也。
　　柏嘉泽是个话痨，他说起话来，陌生人都是他远房亲戚。
　　“四位美女，不知道可不可以挤一下。”
　　四周没了声音，许清晨疑惑地抬眸，发现周围人都看着她。
　　“啊？我都行。”
　　可能是那天她心情不太好，给这些人造成了不好的印象，可她对这些人并没有敌意。
　　柏嘉泽带着宋远和一位陌生男性坐下后，自顾自地又点了点酒，同她们介绍道：“这我室友江哲，和你们泽哥不是一个泽。”
　　王婷婷就坐在柏嘉泽旁边，玩笑道：“你可拉到吧，还泽哥呢？”
　　柏嘉泽：“啊对，在你们面前我不能称哥哥。”
　　许清晨抿一口酒没说话。
　　不知道是她太敏感了吗，总感觉柏嘉泽说这话在若有若无的点她。
　　刘嫣拍了下一直沉默不言的宋远，问：“你们怎么也来了？”
　　宋远推了下眼镜，“吃完饭遛弯遛到这了。”
　　刘嫣：“……”
　　许清晨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眼前灯红酒绿人影觥筹交错，她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到处乱瞄。
　　突然，身边一处阴影慢慢向她靠近。
　　心中一惊，脑海里瞬间之前看过的新闻‘被打晕卖了、被人悄无声息下药’，等等好多。
　　她警惕地看向身边，扭头的瞬间，鼻尖擦过来人的手臂，温热的触感让她一惊，本能反应的向后靠。
　　“呀！”
　　“吓到你了？”来人揉下她脑袋自然地坐在她旁边，整个动作熟练的就像发生过无数遍。
　　听到是熟悉的声音，许清晨才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一顶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身上穿着一件深色短袖。在这灯光一闪一闪昏暗的环境下，他显得格外神秘。
　　是姜也。
　　其实不用看，从他坐下那一刻她就被熟悉的味道包围，这种香很特别，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来没见过第二个人使用。
　　环顾周围，发现卡座上已经坐满，在人没来之前确实只有她这里有空位。
　　她垂下头没说话，默默往段子舒那边移动。
　　柏嘉泽注意到这边，在这被重金属乐包围的酒吧中，他大声喊：“啧，迟到了，自罚三杯！”
　　看着桌前一早摆好的三杯酒，姜也咧嘴笑笑，没有推脱，拿起来一口闷。
　　周围瞬间响起掌声，许清晨错愕，不明白喝个酒怎么就引起他们兴奋，转头一看，段子舒同样也双眼冒光鼓掌。
　　柏嘉泽：“少爷好酒量！”
　　喝完三杯酒后柏嘉泽就没有在缠着姜也。
　　姜也也乐得清闲，他靠在卡座后背上，晃着手里的酒杯，目光落在身边的女孩身上。除了他刚到时女孩施舍给他一点目光，一直到现在，再也没有正眼看他。
　　看着女孩视线紧盯舞池中间，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笑说：“感兴趣？”
　　他嗓音发哑，像是没睡好觉一般，听起来格外懒散的感觉。
　　许清晨揉着耳朵，阻止电流穿过。
　　“感不感兴趣，你不知道吗？”
　　“不装不认识了？”姜也突然轻笑，就连声音也轻飘飘的。
　　他又说：“我加你了，你是不是没认出来？我头像是天……”
　　“我知道。”许清晨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是你。”
　　说完，她垂下头抿紧唇，又往段子舒那边移动。
　　摆明了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
　　姜也舌尖舔着上颚，半眯着眼瞥向她，两人中间现在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他就坐在原地，端视许久。
　　突然，他像是想清般的嗤笑，“行，许清晨，够记仇。”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想同意你。
　　可真够狠。
　　许清晨睫毛轻颤，头垂的更低。
　　在这挤满的卡座里，唯独他们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人的空位。
　　这时，她面前又站着一个人。
　　今天找她的人真够多的。
　　许清晨抬眸看向来人，是向她借湿巾那个女生。
　　刚要说话，又想起这里是酒吧，说话必须得大声，她瞥了眼离她不远的男生，闭了闭眼，说：“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女生笑着摆摆手，“我们那边没位置了，你这里有人吗？”
　　垂眸看了眼身旁空位，又看了眼低头玩手机无动于衷的男生，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摇头，“没人，你坐吧。”
　　女生欣喜地笑了笑，在路过姜也身边时，她停住脚步，伸出手说：“你好帅哥，我叫梁文瑶，是临大汉语文学（二）班的。”
　　姜也显然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头也不抬：“姜也。”
　　梁文瑶见人对自己没意思，悻悻地收回手，男人腿伸的很长，她想坐在那里还得迈过去，可她穿了短裙显然是不能迈过去的。
　　“帅哥，麻烦腿收一下，让我过去。”
　　一直低头的姜也这时有了反应，他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你要坐这？”
　　“嗯。”
　　“这有人。”说完，他勾起唇角笑了下，自己先一步坐到他和许清晨之间的空位。


第6章 
　　“帅哥，你也是临大的吗？”
　　梁文瑶从坐下后嘴巴都没有停过，她俯身拿起酒杯，起身的瞬间酒杯不经意间互相碰撞，“临大的话，我怎么没见过你？”
　　周围歌声震的她耳朵生疼，望着手里的酒杯，胃里突然翻汤蹈火。
　　许清晨沉思片刻，将桌上唯一一瓶未拆封的饮料拿起。
　　拿到一半，却在中间被人截胡。
　　熟悉的气味瞬间沁满鼻尖，她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他像是时刻在注意她。
　　饮料递给她后，耳边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他在她耳边留下一句话：“喝不了就别喝了。”
　　许清晨回头淡然瞥他一眼，把手中打开的饮料放回到桌子上，又拿起先前的酒杯抿了一口。
　　少年黑瞳十分耀眼，在阴影下就像一只随时准备逮捕的猎物的猛兽。
　　她没有和他说过多的话，只用行动在反驳他。
　　梁文瑶一直在注视着这边情况。
　　来酒吧晃悠一圈，没有一个帅哥主动跟她搭讪的，要么就各个怀里抱一个，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瞥见这边还有个落单的，刚好旁边还有熟人。在酒吧这种场所，一男一女坐的这么开，那估计就是不认识，双方都不感兴趣。
　　她不经意间撩着头发，笑问：“清晨，你们两个认识吗？”
　　刚好音乐进入最高潮，台上的DJ拿着话筒再喊着什么，一瞬间场面沸腾，各种声音瞬间被淹没。
　　许清晨看着口形只感觉对面再叫自己，“你说什么？”
　　说完，她下意识地望了眼刚给她递饮料的姜也。
　　姜也轻笑，仿佛知道她会看他一般。
　　俯身凑过去，“说咱俩看上去像情侣。”
　　许清晨心头一颤，连忙摆手向梁文瑶澄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或许是鬼迷心窍，她说话时总是频频偷看他。
　　两人距离较远，梁文瑶也听不清她说的什么，“什么？不认识？”
　　“她说认识。”男人目光一直停留在许清晨身上，敷衍着说。
　　这句话许清晨听的一清二楚，她皱眉看向他，小表情拧在一起像是在无声地控诉。
　　“这样啊。”梁文瑶手搭在男人肩上，下巴落在手上，凑近说：“我和清晨认识，你也和清晨认识，四舍五入我们也认识。帅哥，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各种颜色的灯光交织打在他脸上，姜也懒散地靠在后面，错开与陌生人肢体触碰，视线若有若无地放在某人身上。
　　“隔壁理工的。”
　　梁文瑶：“那我们距离很近，下次一起出去玩？”
　　梁文瑶是个理智的，她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打退堂鼓，毕竟所有事都讲究循环渐进。
　　见帅哥心思不在这，她也没过多停留，和认识的人打声招呼便走了。
　　天气本就闷热，再加上在这封闭空间人们心中的激情又达到高潮。
　　从姜也移过来之后，她一直在往段子舒那边靠，段子舒虽然没说什么，但无意间瞥见她额头上泛起的点点，她心里总过意不去。
　　许清晨抿着嘴唇，手撑着沙发悄无声息地往后移了一点。
　　移这一点，她能真切地感觉到身后隐约传来的一丝热度，虽然没有贴着，但能感觉到两人几乎是挨着的。
　　她垂下头，想再往前移一点，可身后的衣服像是被人摁住般。
　　这种幼稚的小把戏，除了他不会再有其他人。
　　许清晨没有再和他搭话，而是装作不在意与其他人聊天。
　　她第一次来酒吧，她们玩的游戏她都不会，她也笨上手很慢，索性就坐在一旁当陪衬。
　　同样一起当陪衬的还有一人。
　　那人就坐在她身后，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盯得她后背直发烫。
　　被人长时间注视，许清晨此刻如坐针毡。
　　那人知道她不喜欢这样，现在显然是故意的。
　　突然，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
　　是大姑发的语音。
　　【大姑：早早呀，大学还适应的伐，有没有人欺负你？】
　　这条语音像是救命符，让她找到逃离这里的理由。
　　拿着手机左右望了望，发现右边玩游戏玩的正尽兴，如果她此时过去肯定会打扰到他们的。可…她有瞄了眼左边，少年长腿一伸，把路完全挡住。
　　犹豫片刻，一个声音突然由下到上传到她耳边。
　　“走这吧。”
　　许清晨回头，只见少年漆黑的双眸刚好与黑夜融为一体。她心里发蒙，反应过来跟段子舒说一声便出去了。
　　在酒吧内绕了一圈都没找到出口，无奈她只能跟着陌生人一路来到洗手间。
　　“早早呀，没打扰你休息的伐？”
　　大姑是南方人，说起话总带点南方的口音。
　　许清晨笑说：“没有，大姑你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那边迟疑片刻，“早早你在哪里呀，怎么这么吵。”
　　这里已经是酒吧里最安静的地方了，可节奏强烈的音乐声还是能传来这边。
　　她捂住话筒，“和朋友在外面唱歌，等会就回去了，您最近身体好吗？”
　　“好的呀，不要担心我哦，上了大学要好好玩。”
　　“好，我放假回去看您。”
　　那边静了静，像是在思虑，“早早呀。”
　　察觉到大姑有心事，她耐心回应：“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哎呀没事的，就这样挂了啊，有空多给大--------------銥誮姑聊聊天好伐？”
　　她话还没说，大姑已经把电话挂了。
　　许清晨依靠着墙，仰着头看天花板上玻璃反射的自己。长呼一口气，大姑的电话就像闹钟一般，总能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
　　她想逃避，想将那件事埋在心底，任何人也别想扒开她的心窥看。
　　就这样仰头痴痴的望着，一个人影慢慢地向她靠近。
　　她垂下头缓解情绪，过了大概一分钟，重新抬起头。
　　“姜也，你这样有意思吗？”
　　姜也眉头轻皱，似乎在回想他干什么了。
　　“啊~”他若有如无的‘啊’了声，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你说你朋友那件事？”
　　这倒提醒她了。
　　这人总是这样，随便一句都能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神色冷淡，温声道：“你不该那样说的。”
　　姜也双眸微睁，倦怠地揉搓着头发，指尖不知何时夹着一根烟，尾处冒着猩红一点。
　　“她想钓我。”
　　他嘴角微微上扬，说起话来懒散又欠揍。
　　许清晨双拳紧握，一段回忆在脑海中转瞬即逝，仅一秒。
　　她薄唇轻抿，说出了自认为狠绝的话。
　　“跟我没关系。”她说：“你以后不要在联系我了。”


第7章 
　　她语气很平淡，面色冷漠的就像在和陌生人说话。
　　周围灯光昏暗，各种形色的人路过于此，她们忙于眼前的人间烟火，但还是忍不住往这边看。路过人越来越多，姜也下意识侧身。
　　望着阴影里的女孩，他默了一阵，笑说：“就不能好好谈谈？”
　　听着这句话，许清晨思绪飘远。
　　她是被爸爸托关系塞进榕城三中的，刚到学校人生地不熟，爸爸又提前给老师打了她不爱说话的预防针，班主任没办法就找班里最活跃的人带她参观校园。
　　毋庸置疑，那个最活跃的人就是姜也。
　　那时他很臭屁，丁大点学校这人分一月带她参观，每次参观都只简单的走个过场。她个子在女生中不算矮，腿也挺长的，可每次跟他出去时总是累的气喘吁吁。
　　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在用行动反抗老师。时间久了，她腿也疼，学习也跟不上。
　　饶是许清晨脾气再好也受不住这样折腾，想说的话在心里纠结无数次。
　　她叫住他：“姜也，我们能谈谈吗？”
　　少年停住脚步，春风正好从他身前刮过，校服随着风乱飘扬。
　　“谈谈？”姜也眼皮轻抬，视线放在她脸上，戏谑道：“怎么办，就算新同学也得排队。”
　　许清晨：“……”
　　没想到他会往这边想，许清晨满脸通红地垂下头，“我的意思你走慢一点，我跟不上。”
　　……
　　路人的轻咳拉回她的思绪。
　　许清晨抬眸再一次注视面前人，就算在阴影下也能看清菱角分明的五官，这人无论干什么都是优秀的。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面前少年像是无措，就连泛着猩红的烟燃到指尖都没察觉。
　　“几年不见不至于跟仇人一样吧？不能跟以前一样做朋友吗？”
　　不知哪句话扎到许清晨内心的痛处，过了会，她妥协，“好，普通朋友，不过线。”
　　话音落，整个世界瞬间安静。
　　姜也愣了几秒，问：“真没…”
　　话还没说完，许清晨打断道：“不早了，我先回去。”
　　普通朋友不该这么晚还呆在一起。
　　慌乱中手指烟掐灭，姜也叫住准备离去的人，“我送你。”
　　“不用。”
　　许清晨转身就走，这时刚好涌进一群人，将她们两人完全隔开。
　　姜也知道她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以她的性子，心里肯定还憋着事。
　　此刻追也追不上，他隔着一群人望着她，突然喊：“我找过……”
　　因为门完全被打开，震耳的音乐声突然达到高.潮，连带着他的话也被埋没。
　　前面人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时间，姜也竟有些挫败。
　　“找过谁？”
　　一直在后面偷听的柏嘉泽突然出现，“啧，你俩之前谈过？”
　　姜也睨他一眼，没说话。
　　酒吧太吵，说句话全靠吼，等一堆人过去，两人来到门口。
　　此时门口已经没有多少人，大多都是结伴出来玩喝多了在旁边吐，两人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
　　柏嘉泽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酒，醉醺醺地说：“看不出来，你竟然喜欢这一号的。”
　　姜也一直朝学校的方向望着，许久都没看见熟悉的身影。
　　“这一号？”他问，“这一号是哪一号。”
　　柏嘉泽脱口而出，“乖，妹妹看着就乖。刚听刘嫣她们说，她在寝室很少大声说话，也从不给人甩脸子，跟没脾气似的。”
　　说到这，一直沉闷的姜也突然轻笑，“她不是没脾气。”
　　“我们知道。”柏嘉泽又说：“几天之内让妹妹连发两次脾气的也只有你了。”
　　姜也：“……”
　　恐怕得三次吧。
　　悠扬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姜也看了眼来人。
　　【何明远】
　　完了，把他给忘了。
　　“等会。”
　　他轻‘咳’一声，接过柏嘉泽递给他的烟。
　　“怎么了？”
　　对面听到他说话这么淡定，忍不住揶揄，“怎么着，急了忙慌的跑过去，清晨妹妹同意你了吗？”
　　啧，怎么都问叫妹妹。
　　姜也瞥了眼柏嘉泽，对电话里的人说：“瞎叫什么呢，谁是你妹妹？”
　　柏嘉泽：“？”
　　他今天没招惹这人吧？
　　“行。”何明远见他嘴硬，揶揄道：“许清晨没给你一耳包？”
　　姜也逗笑，“忘了你也哥是谁？这么帅一张脸，她舍得吗？”
　　“得了吧你，恐怕人许清晨打完，你还屁颠屁颠去关心人家手疼不疼。”
　　姜也笑骂：“滚一边去。”
　　“行了，知道你没成功，挂了啊。”
　　知道这人故意套他话呢，姜也没搭理他，嘴里说着另外浑话：“今天这事别说出去，不然榕城就别回去了。”
　　“行~姜少爷。”
　　许是他懒散地尾音有些重，何明远听着感觉他对这事不上心。虽然知道他平常没个正形，跟谁都嘻嘻哈哈的，但身边人都知道他挺看重许清晨这个人的。
　　“别怪没提醒你，论许清晨的长相在大学最起码能当个班花，大学这么多男人，你可得抓紧点。”
　　“谁说我没抓紧。”姜也不满说道：“挂了。”
　　他说的挺对的，这小姑娘平常看上去不爱说话，却意外招人喜欢。高中就是，要不是他在拦着，不然她平白无故遭受多少祸害。
　　朋友…那就从朋友开始。
　　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打字，一切完毕后。姜也吐出迷乱烟雾，发现柏嘉泽正盯着他看。
　　“怎么，爱上哥了？”
　　柏嘉泽翻个白眼，“收敛点，笑得太sao了。”
　　不远处都站着几个女孩了，都拿着手机不敢上来，偏偏这哥丝毫没有察觉。
　　-
　　时间也不早了，费劲找到出口后，许清晨先在宿舍群里问她们要不要回去。
　　得知她们也要一起回去，她便在酒吧不远处的树下等着。
　　回去的路上，刘嫣和段子舒喝的挺多的，没办法，她和王婷婷一人搀着一个。
　　“清晨，我能问你件事吗？”
　　她扶着段子舒走在石阶上，喝多的刘嫣突然晃晃悠悠朝她走来。
　　许清晨觉得这一幕还挺可爱的，笑说：“什么事？”
　　刘嫣打了个酒嗝，“你和姜也之前认识？”
　　笑容一瞬凝固，没想到刘嫣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嗯，高中同学。”
　　“那你俩谈过吗？”
　　许清晨摇头，“没有，我们只是朋友。”
　　刘嫣醉醺醺地趴到她耳边，小声说：“他是不是喜欢你？你小声告诉我，我不跟别人说。”
　　喝醉的人总是不清醒的，刘嫣自认为的小声其实谁都能听见。
　　或许是九月的原因，吹过来的晚风竟带着些许凉意。
　　许清晨仔细想了想，轻声道：“他不喜欢我。”
　　他会喜欢任何一个人，但不会喜欢她。
　　十几分钟的路她们走了将近一小时，期间刘嫣和段子舒一个趴在地上、一个抱着电线杆，死活都不肯走。
　　回到寝室梳洗过后，窝在床上的她翻来覆去，总觉得大姑今天打那通电话有点不对劲，但现在宿舍人都睡下了，她也不好打回去。
　　早早：【大姑，睡了吗？】
　　大姑秒回：【没呢，怎么了？】
　　早早：【今天真没什么事情吗？您还是告诉我吧，不然我会睡不着的。】
　　大姑：【没有事的呀，在学校好好玩，不要想着兼职的事情。】
　　早早：【好。】
　　她确实想过等开学后去兼职，这个想法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不知道大姑是怎么知道的。
　　许清晨蜷缩在被子里，叹口气。
　　突然，手机再一次振动，估计是大姑发的晚安。
　　打开后微信那一栏没有显示，反而通讯录那有个鲜红的红点。
　　还是天空独角兽头像，不过这次没有写任何字。
　　她纠结的咬住嘴唇，今天说成那样是她冲动，可话都说出去了，如果不同意，再见面的话他又要缠着问。
　　算了，同意吧。
　　连着前两次的消息全都弹出来。
　　许清晨静默片刻，长按第一条，点击删除。
　　只留下一句话，带她全名的。
　　【许清晨，好好聊聊？】
　　同意后她便返回去，没有主动和他说话。
　　过了十分钟，手机再一次振动。
　　姜也：【睡了？】
　　看着这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两字，许清晨默了会，输入框里的字打打删删，犹豫中，她将打好的一行字全部删除，只回了个表情。
　　【/晚安】


第8章 
　　军训过后教官们偷偷离去，少数同学发现都纷纷含泪送行。尽管训练时对教官翻过无数白眼、吐槽教官苛刻，但离别时的不舍之情还是涌上心头。
　　那天许清晨她们也想跟着去送，可听说人很多时，瞬间改变主意，在窗口目送。
　　之后的几天，一切都按部就班。
　　课程表上排满的课程，大教室里一坐都不起的长课，搞得所有人都身心疲惫。
　　如她所愿，那天过后许清晨再也没遇见过姜也，微信上对话也截止到那晚凌晨。
　　这天，上午上完最后一节课，许清晨跟着大部队走在校园中。
　　本以为上了大学会没有老师拖堂，谁知道这一拖竟然拖半小时。
　　她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二十五，而下午又是满课。
　　“等会回寝室还是直接去教室？”
　　段子舒无声地哀嚎，“哪有时间回寝室啊，下午是老刘的课。”
　　据上一届说，教现代汉语的老刘最严，只要他的课都是卡着上课铃声查人数，迟到的就算赶来也算旷课。
　　许清晨点点头，“好。”
　　“真是烦死了。”
　　一说起上课段子舒就忍不住抱怨，“一周连着五天早八，五天有三天满课，还有一天竟然从早上到晚上八点半！谁说上了大学就会轻松，我现在恨不得回去上个高三放松放松。”
　　许清晨被她最后一句话逗笑，突然想起系内流传的一句话，“咱们系里不是有句话吗，一如文学深似海，早八晚八不当人。”
　　“唉。”段子舒生无可恋地撇撇嘴，“为什么高中班主任会推荐我学文，导致我现在做梦都想转专业。”
　　“弃文从医？”许清晨打趣道。
　　段子舒颇有自知之明，“打个游戏手抖跟得帕金森一样，还是算了，老实学文吧。”
　　距离C楼最近的食堂也是二食堂，两人一人一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哎哎哎。”段子舒突然放低声音，“你看前面是不是梁文瑶。”
　　梁文瑶？
　　许清晨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不远处，梁文瑶散着头发，一件白T扎在短裙里，脚上一双小白鞋显得整个人格外清纯。和她一起的还有一名男生，两人气质绝佳，走在一起颇有一种郎才女貌的感觉。
　　许清晨点头，“是她。”
　　她之前也幻想过这副场景，不过幻想终归是幻想，她永远没办法像梁文瑶那般自信。
　　“啧，美女就是好。”段子舒故作神秘地说：“猜她旁边那位是谁？”
　　“谁？”
　　“医学系系草，两个课最多的专业在一起，她们真的有时间谈恋爱吗？”
　　许清晨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没来学校之前还想着大学不忙可以勤工俭学，如今倒好，排满的课几乎连睡懒觉的时间都没有。
　　那天过后，梁文瑶每次在路上碰见她都会主动跟她打招呼。这次情况毕竟不一样，许清晨垂下头相当没看见默默走过。
　　“许清晨！”刚走过，梁文瑶突然喊道。
　　许清晨停下脚步，看着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顿时有些紧张，“怎么了吗？”
　　之前打招呼也只是点个头互相笑一下，这次怎么突然叫她。
　　梁文瑶：“你们也去二食堂吗？我们一起。”
　　话是这么说的，转眼梁文瑶已经抛弃跟她同行的男生和她们一起来二食堂。
　　从开始吃饭到结束，这一顿是许清晨入学以来吃的最安静的一顿，平常不管在食堂还是宿舍，段子舒和刘嫣总有许多话要说。
　　段子舒和梁文瑶不熟，对她这个人也不感兴趣，此时吃完正疯狂给许清晨使眼色想走。
　　许清晨默默点头，“那个…下午还有课，我们先走了。”
　　梁文瑶抬头，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审视的眼神盯得许清晨头皮直发麻，“不然…我等你一会？”
　　“许清晨，我们是朋友吗？”梁文瑶问。
　　朋友。
　　许清晨对朋友这个词定义模糊不清，她身边朋友很少，经常转学的关系，从小到大跟她玩的恐怕十个手指都数得过来。
　　迟疑一会，她点头，“嗯。”
　　得到想要的答案梁文瑶突然笑说：“那我问你几个问题，身为朋友不准不回答。”
　　许清晨下意识地皱眉。
　　梁文瑶：“我听别人说你跟姜也是高中同学？那你俩高中关系很好吗？”
　　许清晨知道她目的在哪，淡声说：“我跟他只同学一年。”
　　梁文瑶挑眉，又点头说：“可我看那天他很护着你。”
　　许清晨已经不在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她很少跟别人说起她的私事，更别说跟只有点头之交的‘陌生人’说。
　　她抿着嘴唇，手里的筷子不停地翻搅盘里的残渣，“我跟他关系一般，就是普通同学。”
　　梁文瑶凑到她面前，亲昵地说：“为了姐妹的幸福，帮帮我。”
　　许清晨没说话。
　　“如果你对他没感觉，就替我撮合一下，怎么样？”梁文瑶又说。
　　……
　　整个下午，许清晨脑子里都是迷迷糊糊的。直到下课铃打响，她合上空白笔记本，无奈叹气。
　　对于学文学的来说，老师课堂上随口一句话都可能成为考试要素。
　　“子舒，你笔记可以借我一下吗？”
　　“好啊。”段子舒递给她，无意间瞥见她手里的笔记本，皱眉问：“你不是带了吗？”
　　正式上课也有半个月了，这期间她每节课都会把老师讲的要素记下来，周围同学也渐渐都习惯她这样，此时听段子舒这样说几乎都投来疑惑的目光。
　　面对这么多人的注视，许清晨含糊道：“带错本了，这是概论学的。”
　　出了教室，段子舒看身边人一直心不在焉的，突然联想起中午的事情，“要不想给就不给了。”
　　班里同学有的报了兴趣社团，从教室出来后几乎跑着去的。许清晨往旁边让了点，咬了咬唇边的细肉，“我没有理由拒绝。”
　　“怎么没有？”段子舒反问：“她不是给你理由了吗？”
　　给她理由？
　　如果对他没感觉吗？
　　许清晨默了一阵，“没感觉。”
　　-
　　晚上没课，宿舍里只有她和段子舒两人，此时段子舒正在里面洗澡。
　　许清晨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望着面前的手机界面时而发呆。
　　到底该怎么说。
　　删删减减，加起来她估计总结了无数句话，可一条都没发过。
　　手机界面还显示之前的对话。
　　姜也：【睡了？】
　　许清晨：【/晚安】
　　余光往上瞟，她突然看见她的名字，三个字，许清晨。
　　瞬间，许清晨像是想明白了一样，给他发送两个字。
　　许清晨：【在吗？】
　　推个人而已，之前又不是没做过。


第9章 
　　消息发过之后，迟迟不见回复。
　　许清晨也没有特意等，她只是有点忐忑，不知道该如何说。
　　“梁文瑶犯什么病了？”
　　刘嫣和王婷婷打扮极其艳丽从外面进来，不满地说：“她不会脑子不正常吧？”
　　怎么今天一直频繁听见她的名字。
　　许清晨合上手机，回头看了眼两人裹得特别严实，“今天温度挺高的，你们不热吗？”
　　“还行，给。”刘嫣给每人桌上放一杯奶茶，“别人送的，一起喝。”
　　许清晨收下放桌子上，“谢谢，明天我请你们吃雪糕。”
　　刘嫣问：“段子舒呢？”
　　“我在这。”段子舒身上裹着浴巾，急切地跑出来，“接着说，梁文瑶咋了。”
　　说起这刘嫣忍不住翻个白眼，“梁文瑶今天见人就打听关于清晨的消息，今天早上拦住我们，晚上回来又在寝室门口堵我们。”
　　段子舒“啊”了一声，往许清晨这边瞄两眼，“她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怎么个阴魂不散法？”刘嫣越说越激动，“她欺负你们了？”
　　说着刘嫣要起身准备去隔壁找她，吓得段子舒连忙抱住，“怎么可能，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许清晨安静听着眼睛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一惊一乍搞得她自己也有点无措。
　　“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吃的饭。”她再一次打开手机，发现没有消息进来后索性直接关静音。抬眸语气很淡地说：“她问我和姜也什么关系。”
　　“怎么又问？她早上问的我们就是这个。”刘嫣说，“梁文瑶不会看上姜也了吧？她没长眼睛吗？那天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姜也喜欢你。”
　　话音落，宿舍突然一片静谧。
　　王婷婷突然警惕地用眼神提醒她，好像在说怎么把这件事说出来。
　　许清晨怔楞过后突然轻笑。
　　喜欢她？他才不会。
　　“他不喜欢我。”他只是喜欢暧昧。
　　到了熄灯时间，她回到床上刚准备闭眼酝酿睡意，静了音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姜也：【刚在忙，怎么，想我了？】
　　许清晨：“……”
　　这人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许清晨犹豫片刻，把心里一早准备好的话输入发给他。
　　许清晨：【梁文瑶想请你吃饭。】
　　姜也：【不认识，你去吗？】
　　许清晨长呼一口气：【不去。】
　　姜也：【那我也不去。】
　　姜也：【你还没说，是不是想我了。】
　　这人像是在故意跟她较劲，依他的性子，如果她还不回应，恐怕下一条还是这个问题。
　　她轻抿着嘴唇，指腹在键盘上慢慢划过。
　　许清晨：【不想。】
　　消息发完后她没有再看，而是直接闭眼睡觉。
　　漆黑的夜晚，寝室里时不时传来室友的闲聊声，而许清晨在这轻声中，自己都没发现嘴角在慢慢上扬。
　　-
　　虽然已经晚上十点，此时大学城里的街道学生依旧很多，周围的小贩叫声正高昂。
　　夜晚微弱的灯光下，他和那天一样，依旧一身黑，头顶地鸭舌帽压很低。男人手上衔着一根烟，阴影下，他懒散的身姿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身后漆黑一片，与墙为一体的门突然打开。
　　那人嫌弃地瞥了眼他，“少爷，什么国家大事，回个消息回一小时。”
　　姜也仰头吐雾，修长的脖颈青筋乍显，凸起的喉结显得格外撩人。
　　他挑眉，“输了？”
　　何明远气急败坏地走出来，“还好意思说呢？打团战呢，某些人突然站起来说什么回消息，咱俩都被举报了。”
　　姜也暗戳戳瞥了眼手机，敷衍道：“等会哥带你赢回来。”
　　“拉倒吧。”何明远说：“我还不知道你？被清晨妹妹拒绝之后又要当伤心小狗。”
　　原本兴致不高的姜也斜他一眼，熄灭手中的烟。走到他面前，正经中还掺杂着上扬的语气，“不懂别说话，人刚刚还说想我了。”
　　何明远欠欠地说：“哟，哪呢？发群里让大家羡慕羡慕。”
　　姜也侧头，神色中毫无正形，笑骂道：“滚回你学校，大晚上跑这么远拉着我来黑网吧上网，怎么？你们学校没人带得动你？”
　　何明远：“是啊是啊，少爷，今晚带我上分。”
　　-
　　第二天。
　　早上起床的时候，得知宿舍里其余三人昨晚聊到凌晨，正好今早两节课不严，老师几乎都不点名，许清晨也没有在叫她们，任她们在寝室睡觉。
　　课程一切都很顺利，和往常一样，老师到教室头也不抬直接开始讲课。
　　中午放学时，许清晨走出教学楼，抬头望了眼炎热的天。
　　她无声的叹口气，太阳照的人心中莫名烦躁，没有一点食欲的她决定去超市给室友带点雪糕回去。
　　不得不说，C楼的地理位置真的不怎么样，食堂距离远，超市距离更远。她从这走到超市就相当于宿舍到C楼一个来回。
　　下午也没课，就算回寝室也是发呆，索性趁着这个时间在学校里散步。
　　一个人漫步在学校的林荫两旁，许清晨望着周围的风景，突然想起高中发生的事情。
　　她这个人性子很闷，转这么多学校，她很少在其中一个学校留下深刻的印象。高二以前，全校陷入玛丽苏时代，班里女生几乎都在感慨自己的青春为什么这么枯燥，为什么不能像小说女主那般，拥有一场让人回想起来都是憧憬的画面。
　　许清晨也不例外。
　　她本以为自己青春也会枯燥平淡的度过，可她转到榕城三中后，一切都变了。
　　跟姜也那样遥不可及的人成为同桌，他去哪都愿意带上她，跟她说话也愿意放低声音，从来没有对她不耐烦过。
　　那时候，姜也身后总有一群人跟着，有男有女。他性子很傲，不管做什么都有一堆人追捧，一群人中总有看她脸生的，这些人碍着姜也的面子也从来没有对她大声说过话。
　　他身边人对她的特殊照顾，久而久之，让她成了全校人口中的话题。
　　姜也对别人的看法丝毫不放在眼里，这些话传到他耳朵里也只是笑笑就过去。
　　“啧，这些人嘴这么碎。”吐槽一句，他又回到球场上。
　　幸好，学校里的话题更新很快，几天过后就没人再说这件事了。
　　……
　　回过神来已经到超市门口，许清晨走进超市无奈叹口气。
　　或许是最近与他频繁遇见，所以她才会多次想起以前的事情。
　　她晃晃脑袋让自己不在去想，去冰柜拿了几支雪糕，准备付款时突然听到有人叫她。
　　“许清晨！？”


第10章 
　　炎热的中午，再加上她来时走的很慢，几乎已经过了饭点的时间。
　　原本静谧的超市此时正3D回响着她的名字。
　　“许清晨！？”
　　听着这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许清晨疑惑地回头，先看到的是一件极其板正的长裤，上身的衬衣扣子系到最顶，熟悉的面庞上还架着一副眼镜。
　　许清晨望着面前的人，迟疑片刻。
　　在她的印象中，她好像不认识穿着这么规矩的异性。
　　“你是？”在尽量不显得尴尬的前提下，她放低声音问道。
　　那人像是猜到她不记得他，走上前大方地自我介绍，“我啊，何明远你忘了？高二咱一个班，在你前面坐着的那个。”
　　何明远？
　　印象中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叫何明远，不过…当时她前面那个每天打扮特别花枝招展，跟花孔雀有的一拼，可如今……
　　许清晨上下扫视他一眼，目光又放到来人脸上，“何明远…？”
　　“是我。”何明远知道她在想什么，慌忙中随口编了句胡话，“这身看上去是不是特正式？我们学医的标配！”
　　许清晨心中诧异，“你也在这个学校吗？”
　　“不是，我在医大，今天跟老师来你们学校办点事，刚好在路上碰见你。”何明远停顿一会，接着说：“喊你好几声都喊不应。”
　　许清晨：“……”
　　许清晨垂下头，试图遮住脸上泛起的红晕。
　　“天太热，我没听见。”
　　两人走到结账的地方，还没等她说话，何明远直接把她手里东西揽过去，跟柜台小姐姐说：“一起结。”
　　许清晨把钱放到桌子上，说：“不用，你来我们学校应该我请你。”
　　高中时他们两个关系还行，也不是特别近的一种，只是学习上的互相帮助。
　　何明远也没在坚持，他站在一旁咧嘴笑，余光瞥了眼正在低头结账的人。风扇的微风轻轻吹起耳边的碎发，阳光斜扫过来，刚好落在女人白净的脖颈上。
　　啧，这么安静漂亮的妹妹，怪不得那位少爷惦记这么久。
　　许清晨结好账出来，把他的东西额外装个袋子递给他，“好了，我们走吧。”
　　两人也没有目的地，慢悠悠地漫步在烈日下。就算头顶上有些许林荫，但在正午这个时间，没一会两人额头都是汗。
　　何明远把衬衣扣完全解开，也不在装下去，爆着粗口说：“草，这狗天气真热。”
　　许清晨笑笑，配合他往上看。
　　“还以为你变化那么大。”
　　“一大老爷们能有啥变化，你下午有课吗？”
　　“啊？”话题跳的太快，许清晨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没。”
　　何明远说：“咱班挺多人都在这城市，下午聚一聚？”
　　许清晨潜意识抿紧嘴巴。
　　那件事之后她没有再和班里人任何一个人联系，如果此次去参加同学会的话，到时候话题估计又在她身上。
　　她摇摇头，“我就不去了，下午还要复习。”
　　何明远不满地‘啧’了声，“刚开学复什么习，哥知道你害羞，就没叫多少人。”
　　“我……”
　　她话还未说完，何明远接着说：“别拒绝了。还是当初那几个人，我们几个也都挺想你的。再说了，还有几个人想来我都没让他们来呢。”
　　话都说成这份上了，她再拒绝也不好。
　　许清晨迟缓地点点头，“那好吧，下午几点？”
　　何明远说：“五点，咱俩加个微信，到时我给你发时间。”
　　……
　　和何明远分开后，许清晨看了眼袋子里提的雪糕。
　　还好没化。
　　回到寝室把东西分给室友，许清晨在座位上呆坐了一会，竟不由自主的翻起衣柜。试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时莫名有些羞愧。
　　她垂下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微红的脸颊不知是被阳光晒得，还是因为下午那场聚会而暗自期待。
　　“清晨，你下午有约吗？”段子舒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她跑来跑去。
　　许清晨点头，“嗯，刚去超市碰见高中同学了，下午要去参加同学会。”
　　段子舒：“同学会！？”
　　刘嫣：同学会！？
　　许清晨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么激动，“怎么了吗？”
　　下一秒，还在床上的两人纷纷从上面爬下来。刘嫣打量着她，说：“别穿裤子了，外面这么热，穿裙子吧。”
　　“对！”段子舒附和道：“穿裙子，这么好看的腿，出去让高中同学羡慕死！”
　　她很少穿裙子，就连以前上高中时，她也会穿带裤子那套的校服。
　　“裙子就不用了吧，只是普通的聚会而已。”
　　“怎么就不用了？”说着，两人已经将各种各样的裙子摆放在她眼前。
　　半推半就，许清晨换上一件白色连衣裙，方领的领口配着泡泡袖，凸显的锁骨格外好看，薄纱的下摆到小腿肚。
　　她呆愣地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镜子里的少女扎着高马尾，脖颈修长而白皙，一张稚嫩的脸庞配上这件裙子，像极了网上流传的□□。
　　她一时间竟有些认不出来。
　　“哇~”段子舒站在一旁惊讶地说：“清晨，原来你这么有料。这妥妥初恋的脸，热恋的身材。”
　　刘嫣说：“你这裙子看上去可不便宜，比我们给你拿出来的好看多了。”
　　许清晨被她们夸得有些招架不住，低头羞涩的笑了笑，“这是我大姑送我的，都没穿过。”
　　要不是开学收拾行李时被大姑强制要装着，恐怕这件裙子还在家里挂着。
　　刘嫣：“这么好看，我要是你天天穿着。”
　　段子舒：“就是就是。”
　　她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心中莫名有些别扭的想法。
　　“这件会不会太隆重了？”
　　会不会显得她格外重视这场聚会。
　　“这有什么？谁要敢说你一句，给我打电话。”刘嫣说着另一边单手提起凳子，“你嫣姐去干她！”
　　……
　　和她们聊起来忘了时间，许清晨出了宿舍门几乎是小跑，还好没穿那件裙子，不然现在就成累赘。
　　希望她不是最后一个到，不然到时推开门那一刻真够她尴尬的。
　　何明远没有给她发地址，此时她边走边在微信上扣他，偏偏在这关头对面一个字都不回复。
　　他不会忽悠她吧？
　　心中刚萌生出这种想法，就听见身旁有人咳嗽。
　　也不算咳嗽的声音，只能是提醒。
　　没有地址许清晨心里已经够烦躁的，此时听见这种声音更是烦了。
　　“喂，你听不见？”姜也走到她身后，慢悠悠地说：“嗓子都快咳哑了，你头都不回。”
　　这声音在耳熟不过，意外的是竟然会出现在她们学校门口。
　　许清晨回头，看着松松垮垮站在她旁人的男人。
　　今天天气和那天去酒吧时一样，特别闷热，眼前人穿着一件黑色短袖，外面套着敞开的衬衣外套，袖子捋到小臂处，露出凸起的青筋。夏日微风徐徐拂过，胸前宽敞的短袖随意摆动。
　　想过今天会碰见姜也，但没想到会在校门口就碰见。
　　许清晨默了一阵，“你怎么在这？”
　　“等你啊。”姜也笑笑，懒散的语气拖着尾音。
　　许清晨余光瞥了眼他被晒红的手臂，问：“等多长时间了？”


第11章 
　　姜也绕了一圈，走到她右边，语气懒懒地说：“没几分钟。”
　　许清晨抬眸想望眼天上悬挂的烈日，面前突然一片阴影。
　　她沉默一阵，小声说道：“你挡着我了。”
　　“？”
　　姜也眼神斜了眼她，调侃道：“这么爱观察，想转天文系了？”
　　临近傍晚，天气稍转凉，没有中午那么热时不时还有凉气吹来。
　　许清晨垂下头走在一旁，两人之间相隔一拳，走起路来小臂总能不经意碰到。
　　“没有。”
　　两人静静地走在街道旁，谁也没有在开口说话。
　　许清晨心中有些诧异，姜也以前虽说不是话痨，可从没像现在这么安静过。
　　姜也拉着默不作声的人走到台阶上，问：“你怎么学文了？”
　　许清晨瞳孔一颤，紧抿着唇没有立马回答。
　　心中默想：他还是闭嘴吧。
　　又静静走了会，她仰起头，与他对视，“学文挺有意思的，可以更清楚的了解本国和外国文学。”
　　“行。”姜也低笑起来，“感兴趣就行。”
　　“那你呢？”
　　怕他没听懂，许清晨又解释道：“你怎么来临吾了？”
　　姜也耸耸肩，“考来了呗，保送的学校不能换专业，就选这里了。”
　　许清晨悄悄窥了眼他，暗自摇头。
　　人与人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
　　“是不是有人叫我们？”走了一会，许清晨总感觉听见有人叫她。
　　“有吗？”姜也：“我怎么没听见。”
　　“你特.码聋了啊？”何明远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跑来，“你俩真绝配，上午叫她叫不应，下午叫你叫你不应。”
　　随口一句话，听得许清晨耳垂泛红。
　　她低声反驳：“你别瞎说。”
　　姜也意味不明地笑两声，扫视他一眼，“你没长腿？”
　　何明远直接绕过他，径直来到许清晨面前，把手中的奶茶递给她，“瞅给妹妹热的，来点凉的降降温。”
　　“谢谢。”许清晨接过，歉意地说：“抱歉，我耳朵不太好，刚刚没听见。”
　　“没事，我习惯了。”何明远说。
　　许清晨：“……”
　　她长呼一口气，准备说话时，面前突然被一片阴影遮住。
　　下一秒，手里的凉茶换了一杯。
　　姜也拿着换过的打开，嘴里还不忘吐槽：“甜腻腻的难喝死了。”
　　何明远瞪大眼睛，“这不是你点的吗？”
　　黄昏下，少年半眯着眼恣意地走在大街上。他淡淡瞥了眼说话的那人，“你管我。”
　　“行，谁能管得着你姜少爷。”
　　许清晨跟在后面，看着手中被替换过的奶茶，心中怔楞片刻。
　　不远处，少年回头，修长的身影逆着黄昏被完全笼罩，许清晨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在喊她。
　　“许清晨……”
　　坐上车的时候已经六点了，出租车奔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不知道何明远是不是刻意的，上车时他连价钱都没问，直接坐副驾驶上，还特别点名让她和姜也坐一起坐后排。
　　许清晨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来这座城市这么长时间，她第一次出大学城外面，外面的临吾跟内心幻想的一样，是一座具有烟火气的城市。
　　来的路上，许清晨还不放心的问他们远不远，何明远还特自信的拍胸脯大声说：“就十几分钟的路。”
　　可现在……
　　三人在几近郊区的地方下了车，许清晨望着有些荒凉的地方，无语地叹口气。
　　完了，今天要晚归。
　　姜也神色很淡，漠了眼悠闲的何明远，“怎么定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何明远说：“这可是临吾有名的地方，暑假我都做好攻略了。”
　　看了眼时间，七点三十五。
　　许清晨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姜也不满地‘啧’了声，“大学生有门禁呢。”
　　何明远一副你别骗我，“拉倒吧，你们学校可没门禁。再说了，你姜少爷什么时候这么老实了。”
　　姜也看了眼身边处于焦虑的许清晨，语气微凉：“带路。”
　　如何明远所说，这里景色确实很绝，一路走来光是看风景心情也舒畅不少。
　　许清晨喜欢看花，在路过一团花簇时，多停留了几秒。
　　在她身后的姜也慢悠悠走过来，手插着口袋懒洋洋地说道：“要不给你拍张照？”
　　默了一阵，他还真拿出手机，对准她欠欠地说：“挺好看的，摆个夕阳红姿势更好看。”
　　“……”
　　许清晨瞥他一眼没打算理他，在路过他时——
　　——咔嚓，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手机里发出来。
　　“删掉。”她生硬地吐出两个字。不知怎的，她像是觉得太过强硬，又补充两字，“很丑。”
　　姜也拖着尾音，“行。但这挺好看的，确定不看一眼？”
　　“不要。”
　　“我这技术都可以当职业摄影师了。”
　　这次，许清晨迟疑片刻，“不看。”
　　……
　　何明远在这定有包间，如他所言，这次同学聚会确实没多少人，加上她一共七个人。但对她来说，只是一场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饭局。
　　卡好点，早点回去，争取在门禁前到学校。
　　这样想着，许清晨推开房门。
　　里面是一张圆桌子，现场几乎都已经坐满，只留下分开的两个空位置。她在门外驻停几秒，最终走向在场除了她唯一女性旁边。
　　周围人都是熟悉的面孔，但她能叫得上名字的没几个。
　　刚坐下，身旁女生亲昵地挽着她，“清晨，这么久没见又变漂亮了。”
　　许清晨抿着嘴朝她点点头，回想着心里酝酿许久的话，笑说：“你也是，皮肤更好了。”
　　“小玉，别人踩你你别听，清晨夸你你别信。”对面有一个胖胖的男生说道，“清晨漂亮是事实，你吗——就算了吧。”
　　小玉…想起来了，全名叫卢玉。
　　当时在第一排坐着，跟班里男生关系很好。
　　卢玉大声喊着：“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胖子！”
　　何明远点好餐，在座位上望了一圈，“卢玉，来来来，咱俩今天好好唠唠。”
　　“行，谁怕你啊，今天喝趴你！”卢玉边说拿着东西就过去。
　　许清晨垂下头，泛白的手指扣紧面前桌布，心里不禁对何明远进行诽言。
　　这意图也太明显了。
　　“也哥呢？怎么还压轴出场？”胖子问道。
　　下一秒，身后的门被推开，少年坐到她旁边，周围瞬间弥漫着淡淡檀香。
　　他翘着二郎腿，手里一直拿的东西放在许清晨面前，敷衍道：“怎么？暗恋哥？”
　　周围人都知道他爱开玩笑，平常没个正型。
　　这几人高中都一个班的，跟姜也的关系没有何明远那么好，但也还行。
　　胖子极其捧场，“对啊，暗恋也哥许久，不给个机会？”
　　许清晨疑惑地望着面前的玻璃杯，又疑惑地望了眼姜也，小声说：“你怎么放我这了？”
　　姜也：“别暗恋哥，哥是直的。”
　　许清晨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说话不合时宜，又低头安静喝水。
　　下一秒，耳边传来男生具有磁性地声音，“给你的。”
　　像是有电流一般，触的耳廓直发麻。
　　她问：“给我的？”
　　她凑近闻了闻，发现这个味道很像来时路上喝的奶茶。
　　许清晨心中一喜，“你哪弄的？”
　　胖子望着眼前嘀咕的两人，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禁感慨：“咱们几个中间可终于成了一对。”
　　其余几人见状也附和道：
　　“不容易啊。”
　　“这几年过去，感情还是这么好。”


第12章 
　　静默片刻。
　　许清晨茫然抬头，这才发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以打量的方式看她。
　　她试探地擦了下嘴角，“我刚刚打断你们了？”
　　“没。”胖子‘呵呵’笑两声，“清晨还是跟以前一样。”
　　看着众人取笑的表情，许清晨大概明白刚刚为什么都看她。
　　一瞬间，像是回到高中时刻，许清晨连忙垂下头，慌乱中避免与姜也对视。
　　卢玉声音拔高，突然说：“哇哦，清晨，你俩竟然穿情侣装！”
　　“啊？”
　　本想装听不见的许清晨再次被迫抬头，面对众人热情而又急切的目光，她磕磕绊绊地说：“不是，这就是我平常穿的。”
　　说完，她顺势拿起奶茶轻抿一口。余光悄悄瞥了眼身旁人，这才发现，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同色系，就连鞋子都穿着的是小白鞋。
　　许清晨紧抿着嘴唇，为避免这次成为话题，出门前她特地把裙子换成平常穿的黑T，下身倒按照室友要求换成她鲜少穿的短裤。
　　卢玉显然不信，“哎呀清晨，都是自己人，你就别害羞了。”
　　许清晨没有在说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刚进来就感觉卢玉对她敌意挺大的。
　　她长睫敛眸，在众多欢声笑语间，眼中闪过一丝无措。
　　“怎么着？”姜也翘着二郎腿，长臂自然搭在她靠背上。整个人慵懒地窝在椅子上，“实在不行你也来件，咱三穿情侣装？”
　　这句话虽是笑着说的，但在场人都能听出嘲讽的意思。
　　卢玉脸色一时黑一阵白一阵。
　　她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胖子是个人精，他一脸正经地打断卢玉，“行了啊，清晨上学时就不爱说话，你这样调侃别说也哥，我都不乐意了。”
　　接着，画风突变，他又说：“来吧主人，请尽情调侃妲己。”
　　凝固的气氛瞬间骤变，何明远大声喊道：“草，你好恶心！”
　　几人打闹中，许清晨半握着温热的玻璃杯，冰凉的指尖传来阵阵暖意，慢慢涌上心头。
　　她侧着脸望向身旁人，薄唇上扬，懒散又傲娇气质在他身上完美体现。
　　下一秒，姜也像是注意到她的视线，突然回头，挑眉笑看着她。
　　许清晨：“……”
　　这人为什么不能好好笑，表情总是这么欠。
　　许清晨同样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对，在这嘈杂的环境中，许清晨望着面前熟悉的脸庞，一时分不清是周围太吵，还是心跳太响。
　　僵持了不到一分钟，许清晨最后认输收回视线。
　　本以为这场战争就此结束，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话。
　　少年虚靠着她，声音低沉而冽清，“放心，你想跟我穿情侣装这件事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许清晨：“……”
　　“我才没有！”她一字一句说道。
　　偏偏那人跟没听到似的，一副轻松模样，装作没事人和其他人聊的正开心。
　　在场的人除了她都是爱开玩笑、朋友遍地的人，她自知自己容不进去，坐在一旁听着也是乐呵的。
　　从高一聊到大学，榕城聊到临吾，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时不时再来句浑话，这场饭局愉快的结束。
　　准备结账的时候，许清晨独自一人走到门口用手机定位。
　　现在已经将近十点了，而这边又很偏，手机里一开始存的打车号码此时都没人愿意接单。
　　结过账，一行人又开始商量下一趴去哪。
　　“唱歌吧？”
　　“唱歌、按摩、游泳，实在不行，网吧包夜。”
　　“……”
　　许清晨站在门外，听着讨论的声音内心难免有些慌乱。此时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她根本插不上话。
　　她又看了眼时间，咬咬牙内心不停打气，“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卢玉透过人群瞥她一眼，随口说了句，“走什么啊，都上大学了出来玩哪有不过夜的。”
　　许清晨无奈叹口气。
　　不明白她到底哪里让卢玉看不顺眼了，从她到这到现在，短短几个小时，态度转换这么快。
　　人群末尾，姜也绕过人群，默声站在她身边，“你们聊着，我俩走了。”
　　说完，不等他们回应拉着许清晨就走。


第13章 
　　郊区靠海，一到傍晚温度骤降。咸涩的海风一阵吹过，吹动少女额边碎发飘零。
　　两人并排走在公路旁，路灯映射的影子高低相错。
　　许清晨左右观望着空荡的马路，一脚踩在两人影子上。
　　“幼稚。”姜也小声吐槽道。
　　昏暗的夜晚，两人漫步在路灯下。
　　许清晨停住脚步，双眼闪过一丝愠色。还没来得及说话，面前男人突然有脱衣服的动作。
　　“？？？”
　　一时间脑中线紧绷，她下意识看了眼周围荒无人烟的地方，又看向动作还在继续的男人，双腿控制不住的往后退。
　　“你、你干嘛？”
　　男人褪去外套，顶着海风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脸上嚣张的模样像是把这俩字刻上去一般。
　　许清晨想，如果嚣张有模样，就是姜也现在的样子。
　　下一秒，肩上重重一沉，男人把衣服披在她肩上，随后重重踩了下影子。
　　一瞬间，许清晨有些恍惚，垂眸看着肩上披着的衬衫，淡淡的香气瞬间涌入鼻尖。
　　看向前面路灯下回头奔跑的少年，宽松的短袖被海风灌满，凌乱的发丝在风中摇摆，衬的下颚弧线干净利落。长而挺拔的身形下，他恣意散漫而张扬。
　　望着面前这一景象，许清晨迈出脚步，笑意浮现在眉目间。
　　“姜也，你幼稚不幼稚。”
　　两人沿着路边走了一会，刚好有出租车路过回市区，顺带捎上她俩。
　　车上除了司机时不时接个电话抱怨一句，后面两人丝毫没有刚刚在路上欢快的气氛。
　　许清晨瞄了眼正盯着窗外看的姜也，心里正纠结要不要和他聊两句，毕竟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不说的话显得她太白眼狼。
　　“许清晨。”还算静谧的空间内，姜也突然喊她。
　　她还没说话，正盯着窗外的人背后像是长有眼睛一样，突然全名喊她。
　　“啊？”许清晨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昏沉的环境下，姜也回过头，黑色瞳孔悠悠地看着她。
　　还挺吓人的。
　　许清晨垂眸不再看他，“有事说事，别盯着我。”
　　“你说的，那我就说了。”姜也大言不惭地说：“咱俩都和好了，你下次见我能不能笑一下。”
　　“……”
　　许清晨错愕地看向他，余光瞥见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视线一直在她们两人间打转。
　　什么和好不和好，这人怎么说的像她俩那个什么了一样。
　　“你别这样说。”她小声反抗道。
　　果然，如他所愿，司机师傅真的误会了。
　　“小姑娘，从刚上车我都发现了，出门在外别和男朋友闹小脾气了，两个人的感情可是要共同经营的。”说着，司机师傅停顿一会，“你看你们两人穿着时髦情侣装，那感情肯定很好。”
　　许清晨：“……”
　　她低头看了眼两人身上的衣服，那么多颜色他们两人怎么就这么凑巧。
　　“师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不是…”
　　司机师傅根本没听她的话，继续说：“你们这个年纪就是爱玩，真遇到想走下去的人可要好好珍惜。”
　　看着前面滔滔不绝的师傅，许清晨见插不进话便选择闭嘴。
　　她无声控诉旁边笑得正肆意的少年。
　　姜也脸上笑容稍作收敛，对司机说：“师傅别看她对我凶，其实她可爱笑了。”
　　司机师傅说：“是吧，人这小姑娘看上就是个好姑娘。”
　　两人一人一句，许清晨听得无语，索性看向窗外不在搭理他们。
　　现在已经快十点三十分，宿舍是十一点半门禁，如果到桥洞不堵车的话就能跟得上。
　　心里正计算着路程，突然发现玻璃影射出一处阴影正在慢慢靠近她。
　　许清晨心中一惊，猛然回头。
　　天旋地转，身旁人脸庞在她面前无数放大，少年浓睫扑闪，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许清晨睫毛轻颤，不动声色的往后退，紧靠着后车门，“你有事吗？”
　　“没。”
　　看着女孩受惊的模样，姜也轻笑，俯身在她耳边轻说：“放心，你想跟我穿情侣装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怎么会有哪哪都可爱的女孩子。
　　许清晨：“……”
　　怎么会有说话这么欠的人。
　　从郊区回学校，许清晨一路紧赶慢赶，卡着时间点回宿舍。
　　-
　　第二天。
　　汉语言和医学系是全校出了名课最多的，两个系中间像是有一种羁绊，见面总是熟悉二分。
　　这天早上最后两节课是心理健康教育，碰巧和医学系在一个大教室。临上课，两个系的人几乎把教室挤满，就是等不来老师。
　　闹哄哄的教室里，许清晨和室友一起坐在一旁角落，她始终垂头拿着笔，不知道在本上写着什么。
　　“我去，夏嘉明竟然来了。”一旁的段子舒突然惊呼道。
　　王婷婷问：“夏嘉明？医学系系草？”
　　段子舒：“就是他。”
　　刘嫣：“不过——我怎么觉得他在看我们这边。”
　　“我也觉得。”段子舒又说：“还朝我们这边来了。”
　　一直安静听着的许清晨停下笔抬头，好奇的问：“夏嘉明是谁？我们班的吗？”
　　她话音刚落，面前突然站着一个人，紧接着所有人的视线都往这边看。
　　“同学，这里有人吗？”
　　许清晨垂眸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在看看面前有些熟悉的长相。
　　梁文瑶的朋友。
　　她手指扣着桌上放的课本，往后移了一点，“不知道。”
　　她从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沉浸在自己世界，更何况他问的是前排，她怎么会知道。
　　夏嘉明像是知道会得到这样答案，笑着挑下眉便坐下。
　　许清晨打开课本，装模作样的看着，尽量忽略周围人对她的讨论。
　　她不喜欢陌生人对她指指点点。
　　段子舒凑过来，笑嘻嘻地在她耳边，“这就是夏嘉明。”
　　许清晨软绵绵地‘嗯’了声，便没在说话。
　　上课铃打响，老师还没来，教室越来越吵闹。
　　大教室只有一个空调，现如今还没完全降温，闷热的天气一下子聚集这么多人，没一会便有人受不了。
　　这时，老师刚好打来电话，说有事不来，改天上课。
　　瞬间，教室里充满抱怨声。
　　许清晨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收东西，想着时间还早，她也不想回宿舍睡觉，便打算去图书馆。
　　四人商量一番，最终她和段子舒两人来到图书馆。
　　许清晨在班里一直是隐形人，但这并不妨碍她考班级前五。已经成为学霸的人，此时又在图书馆努力。
　　段子舒面前摆着专业书，瞧见旁边正在努力的学霸，无声地叹口气，“唉。”
　　心里事太多，许清晨现在没办法一心投入。
　　手里的笔时不时戳下课本，笑问：“困了？”
　　“没。”段子舒摇头，“就是再想，这次考试我会不会挂科。”
　　“不会的。”她想都没想回答。
　　段子舒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但她专业知识很稳。
　　段子舒说：“借你吉言咯。”
　　图书馆不让说话，两人也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自看自的。
　　被段子舒这么一打断，许清晨一点学习的心思都没有。
　　坐在原地发呆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片段。在画画这件事上，她一直都是行动派。
　　铅笔在她手里格外听话，顺着她的心意一点一点的描绘出她想要的画面。
　　忽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段子舒惊道：“清晨，你还会画画呢？”
　　许清晨停下手中的笔，小声回应，“以前学过一点。”
　　“你这技术都可以走艺考了。”段子舒拿过画，指着上面一点，“不过这条线是什么？在一群花海中很突兀。”
　　许清晨拿回画，随口回道：“不小心划过的。”


第14章 
　　今天课程表排的很少，下午四点往后都是自由时间。
　　平时课程排的太满，她--------------銥誮们一宿舍都没有参加社团和部门，下课吃完饭之后直奔寝室。
　　“咚—”
　　刘嫣暴力踢开宿舍门，大声哀嚎道：“这破学什么上到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三人跟在刘嫣后面进去，她们早已习惯刘嫣的一惊一乍，这几天的相处大家都知道她是个真性情的人。
　　段子舒笑了一声，乐呵地提醒道：“快了，也就三年半，万一你在上个研究生，那也不过只有六年。”
　　刘嫣无语地斜她一眼，“瞧不起谁呢，你嫣姐直接上到博士。”
　　“加油！”王婷婷插一嘴，“上到你孩子上幼儿园！”
　　刘嫣：“……”
　　“一群变态啊！”
　　许清晨笑了笑坐到自己位置上，连着上了两节写作课，大脑用时太长，现在只想思绪放空休息休息。
　　闲着没事，开始收拾桌面上东西，突然想起中午画的画还没上色。
　　画画可能对于别人说是一件很费脑的事，但对许清晨来说，这是让她放松最好的方法。
　　宿舍慢慢地也静下来，许清晨开着小灯埋头描描画画。
　　“砰！砰！砰！”
　　突然一阵激昂的敲门声响起，“许清晨，你在寝室吗？”
　　是梁文瑶。
　　许清晨停下手中的笔，刚准备起身去开门，转身就见梁文瑶已经推门进来了。
　　梁文瑶探出脑袋，“许清晨在吗？”
　　“嗯，你找我有事吗？”
　　“没，就是想你啦。”梁文瑶蹦蹦跳跳到她旁边。、
　　突如其来的热情，许清晨有点招架不住，毕竟那天过后她们两人很少在说话。
　　许清晨随手拿着水杯，“哦。”
　　梁文瑶也不说话，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许清晨干坐着也不是画画也不是。
　　她问：“你真的没事吗？”
　　“也有。”梁文瑶举止亲昵地靠在她肩上，说：“你今天见没见夏嘉明？”
　　许清晨点点头。
　　里面上铺的刘嫣翻个白眼，语气不善道：“别说她了，我们全班都看见了。”
　　梁文瑶全当听不见，没有搭理她。又缠着她问：“清晨，你觉得夏嘉明长得帅不帅？”
　　“啊？”
　　许清晨思虑一会，不明白梁文瑶问她这个干嘛，又想到梁文瑶和夏嘉明是朋友…
　　她迟疑地点头。
　　“是吧！我也觉得！”梁文瑶附和道：“而且夏嘉明学习又好，身高也高，还是医学系学霸呢。”
　　许清晨总觉得梁文瑶话里有话，总不能是来向她炫耀有夏嘉明这么优秀的朋友吧。
　　她顿了顿，“文瑶，你有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梁文瑶眨了眨眼睛，“夏嘉明我朋友嘛。”
　　“嗯，我知道。”
　　“他有些专业问题想问你，要不你俩加个好友？”
　　许清晨看着面前人没说话。
　　她对夏嘉明这个人没印象，今天如果不是室友在旁边说，她可能毕业都不会知道这个人。更何况夏嘉明和梁文瑶是好朋友，关于他们俩的传闻她不是没有听到过。
　　汉语系女生最多，不想把自己卷入其中。
　　许久，她回应道：“我不是专业老师。”
　　汉语系男女比例失调，几乎每个男生碰见许清晨这样的乖乖女都会讨论一番，更何况许清晨的好脾气都传到她们文（三）了。
　　梁文瑶愣了会，像是不敢相信这是许清晨自己说的话。
　　“清晨，你……”
　　她话还未说完，突然被一道悠扬的铃声打断。
　　“抱歉，我接个电话。”许清晨拿起手机走到外面阳台。
　　卫思涵怎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
　　卫思涵是她高三同学，两人又是同桌，关系自然不错。不过两人毕业之后联系不多。
　　温度已经有要下降的预兆，许清晨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被风吹过的嗓音莫名有些沙哑。
　　“喂？”
　　卫思涵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停顿一秒，“你感冒了？”
　　许清晨摸了下额头，温度不高，“没，可能刚下课的缘故。”
　　“哦。”卫思涵直接步入正题，“你认识卢玉？”
　　阵阵冷风吹来，许清晨缩成一团闷声‘嗯’了声，又问：“你怎么知道她？”
　　她和卢玉是高二同学，高三因为一些事情她直接转去别省，千里相隔，生活习惯都不一样，两个不可能碰见的人怎么会遇见。
　　卫思涵低声骂了几句，“先挂了，你记得看微信。”
　　紧接着，耳边传来‘嘟嘟嘟’响声。
　　再进来后，梁文瑶已经走了，寝室又变成她们四个。
　　许清晨戳着胳膊上竖起的汗毛，提醒着：“外面有点冷，你们出去穿厚点。”
　　“好。”刘嫣翻个身激动地说：“我靠清晨，你刚太牛了，加油继续保持！”
　　许清晨听得一头雾水，“啊？”
　　“对对对。”段子舒也说道：“尤其是假装接电话那会，强硬的都有点不像你了。”
　　她笑道：“我那时真有电话。”
　　刘嫣：“额……不管怎么样，对付这种人就应该这么刚，继续保持！”
　　和她们打趣几句后，卫思涵还没有给她发消息，她又回到自己位置上继续补色。
　　没一会，手机猛地振动。
　　卫思涵：【图片】
　　卫思涵：【看咱俩认识的是一个人吗？】
　　那张图片是卢玉的自拍照，她昨天在朋友圈刷到过。
　　许清晨：【是她，她怎么了吗？】
　　卫思涵：【草，这女的真见，你加有她好友吗？】
　　许清晨：【有。】
　　卫思涵：【自己去看。】
　　从聊天对话框退出后，她从列表找到卢玉头像，点进去。
　　发现最新一条朋友圈还是自拍，她又往下翻了几下，几乎全是各种自拍和他拍。
　　许清晨不知道卫思涵在说什么，但这些照片她也猜不出卫思涵在气什么。
　　许清晨：【全是照片。】
　　卫思涵直接发条语音：【让你看的就是照片。】
　　“？？？”
　　她看卢玉干什么？
　　问号还没发出去，卫思涵又来一条语音；【我懂了，等我一秒钟。】
　　下一秒，她发来一张一男一女背影的照片。
　　卫思涵：【看看眼熟吗？】
　　望着那张照片，许清晨沉思一阵。
　　照片里的环境非常昏暗，一男一女并肩走在花簇旁，男生身形优越，身上穿着短袖手里随意搭着外套，姿态随意又放纵。而女生穿着和男生同色系的短袖，笔直的双腿裸露在外。两人步伐同步，抓拍的瞬间女生恰好盯着男生，周围营造出来的氛围很是暧昧。
　　拍照的人后期明显加工过，专门把女生看向男生的神色P的格外柔情。
　　许清晨揉揉眼睛。
　　怎么会不眼熟，里面右边那个女生就是她，而左边的人正是姜也。


第15章 
　　卫思涵：【没认错的话，这个是你吧？】
　　手机振动，许清晨划过照片，返回聊天界面，【嗯，是我。】
　　高中时的卢玉在女生堆里是小霸王一般的存在，她看不惯漂亮有气质的班长，看不惯受老师喜爱的好学生，等等。但凡是她看不顺眼的同学，都会被班里女生默默孤立一阵。
　　在那时，不爱说话的许清晨在班里犹如透明人一般，除了周边几个女生，她很少和其他人说话，更别说像卢玉这般强势的。
　　许清晨指尖扣着桌面，面露难色。
　　她不知道卢玉为什么要把那张背影发在她朋友圈里，还特地屏蔽她。
　　聊天框上显示对方一直在输入中，等了好长一会，又等来了卫思涵的电话。
　　卫思涵问：“那条朋友圈你看不见吗？”
　　许清晨手捂住听筒，轻声‘嗯’了下。
　　“靠！”卫思涵忍不住爆粗口，“卢玉简直是个煞笔。本以为上了大学就没脑残，谁知道出现一个卢玉。”
　　卫思涵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虽然狂暴了点，但从来不会这么骂人。
　　她好奇地问：“这么巧，你们一个班的？”
　　“不止一个班，还是对面寝室。”卫思涵说：“你知道她在班里面有多嚣张吗？天天在男生面前献媚，都不敢相信这是刚入学的大学生做出来的。”
　　许清晨脑海里对卢玉的印象，可能还没有卫思涵对卢玉的印象深刻。
　　卫思涵又说：“我们学校从来不让夜不归宿，卢玉这次是翻出去的，她走的前一周，还在班里面嚷嚷说什么要去见高中校草，还说他们关系很好，要不是看在哥们的份上她早和校草在一起了。”
　　许清晨：“……”
　　榕城三中的校草到底是谁一直模糊不清。她记得当时竞争激烈，每年贴吧投票都能搞成平票。而这竞争的两人偏偏是一个班的，关系好的还跟亲兄弟一样。
　　卢玉说的……到底是纪贤还是姜也。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卫思涵突然暴躁起来，“草！气死我了。”
　　许清晨看着黑掉的屏幕，一脸惘然。
　　紧接着，卫思涵又给她发来一张图片。
　　是那条朋友圈的完整截图，连带着还有下面评论。
　　【嘻嘻，今天不发自拍~】
　　下面配图是她和姜也在黑夜里模糊的背影。
　　她和卢玉共同好友很少，那张新发的自拍下面评论不过只有一条，也只是何明远评论的。
　　而这条，下面几乎堆满了陌生名字。
　　【哇哇哇，这位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哇哦，玉姐官宣了~】
　　【这女的谁啊？】
　　【……】
　　等等有好多，卢玉在下面统一回复。
　　卢玉：【统一回复，还不是我男朋友哦~旁边女的是我同学】
　　面对这种情况，许清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一天，想必卢玉的目的已经达到。
　　卫思涵又给她发道：【这男生…不是你大学同学吧？】
　　许清晨想了想，应该不算大学同学，她和姜也又不是一个学校的。
　　许清晨：【不是。】
　　过了一分钟，手机再次振动起来。
　　卫思涵：【是不是和你课桌上那位有关系？你们这次重逢他没跟你说点什么吗？没有一点进展？】
　　许清晨手指一顿，抬头望着面前镜子里的人，没血色的脸尽显苍白，强撑起的笑容带着一丝苦涩显得更病态。
　　她垂下头，打出的话又重新删掉。
　　许清晨：【你也在临吾上学吗？】
　　现在的情况，让她没心思在继续那个话题。
　　迟迟不见回复，闲着无聊的她往上翻着聊天记录。
　　翻到最初始的那张照片，她停下来。下意识回头望了眼宿舍她人，都在床上躺在追剧没人注意她。
　　她默默松口气，拍了拍险些发热的脸颊。
　　半小时后，卫思涵回复：【刚刚在忙。】
　　卫思涵：【你忘了？我距离你几百公里呢。】
　　几百公里，也就是说卢玉跑来这么远专门是为了见他的？
　　-
　　临吾理工大的篮球场上，少年们热血沸腾在前冲锋，篮球场的两边站着几名身着艳丽的女孩为他们加油。
　　在女生稀缺的理工大内，但凡有女孩在篮球场周边，场上的人就会跟打了鸡血一样。
　　姜也身穿运动衫，赤膊的双臂裸露在外，青筋几乎爆起。
　　把球传给另一个人，他从上面走下来，懒懒地说：“不打了，没意思。”
　　“这还没意思？”柏嘉泽也跟着下来，眼神示意周边，“这么多人给你加油呢，还不振作点！”
　　姜也眼皮轻抬，扫视他一眼，“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开了屏的……
　　柏嘉泽愣了一秒，骂道：“草，你特么才像孔雀呢。人家小姑娘来给咱们加油，你不好好珍惜就算了，还骂我。”
　　“谁骂你了？”姜也胳膊撑着后方，半眯着眼仰头，笑说：“我那是诉说事实。”
　　柏嘉泽轻哼，“改天我把妹妹叫过来，看你还嘴硬。”
　　姜也舌尖盯着牙齿，不爽地‘啧’了声：“谁是你妹妹？别瞎叫。”
　　“行，不是我妹妹。”柏嘉泽故意拖着嗓音，欠欠地说：“是你的清晨，行了吧！”
　　姜也单挑眉没说话，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随意扒拉几下。
　　一秒后，脸上表情瞬间凝固。
　　【你谈恋爱了？】
　　他象征性地往下划了几下，像这样的消息一模一样还有好几条。
　　姜也：【？】


第16章 
　　“不是吧，说你两句就傻了？”柏嘉泽仰头喝水，发现他还在盯着手机傻笑，“这么高兴，许清晨给你表白了啊？”
　　灰蒙蒙的天有些阴沉，乌云飘在头顶迟迟不散。
　　姜也微弓着背坐在凳子上，长腿弯曲姿态随意，眼间含笑一直盯着手机。他眼也没抬，随口道：“边儿去。”
　　看着那几条一模一样的微信，姜也闷声笑两声，心中不禁吐槽何明远这个大嘴巴。
　　姜也：【别瞎传，八字还没一撇】
　　紧接着，那人发来一条语音。
　　周围时不时有风声刮来，姜也直接选择外放。
　　【哈哈哈，人家女生都主动发朋友圈了，也哥你可别装了。】
　　姜也：“？？？”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抬头望了眼阴沉的天，这也没太阳。
　　从那人的聊天框退出来，找到许清晨的名片，点开朋友圈发现对方一条也没有，干净的像个假号。
　　“谁啊？”一直在旁边听得柏嘉泽问：“许清晨公开给你表白了？”
　　姜也默不作声返回，琢磨着那人说的什么意思，顺口说：“说反了。”
　　他对许清晨的了解恐怕比对自己了解还要多，许清晨的内向是长时间造成的，可能以后他们生孩子了发朋友圈的也只能是他。
　　柏嘉泽愣了一秒，突然大声：“你在朋友圈公开给许清晨表白？low不low啊。”
　　他声线本就不低，此话一出周围几个女生视线同时往这边看。
　　姜也懒懒地斜他一眼，套上放在一旁的外套，又低头漫不经心地说：“你也哥的字典里就没有low这个词。”
　　他又重新给那人发消息：【？】
　　那边像是在忙，没一会又给他发一条语音，背景十分嘈杂。
　　【哥们可记得高三颓废的你，怎么上了大学直接大杀四方，跟卢玉谈上了。】
　　卢玉？
　　“卢玉！？女生的名字！”柏嘉泽惊呼道：“你身边竟然有其他女人了！亏我还以为你是纯情少年，没想到又是渣男。”
　　“烦不烦？”姜也偏头，“人女孩都走了，你还这么兴奋。”
　　说完，他起身边走边发语音，声线夹带着一丝冷冽的气息：【卢玉？高二跟咱一个班那个？怎么回事？】
　　要不是昨天见过，他都快忘了有这个人。
　　温度骤降，刚刚还在打篮球的几人此时一溜烟全跑了，只留下柏嘉泽一人独守空旷的篮球场。
　　望着前面头也不回的人，他不甘心地喊道：“喂，姜少爷，你真的不等人家小柏嘛？”
　　少年身形单薄独行在道路旁，头也不回的摆手。
　　气温一下降的太快，从篮球场出来没一会就下起点点小雨，回到宿舍后双腿有些发凉。
　　姜也一路顶雨回来，身上的衣服也慢慢浸透。
　　宋远刚好从上铺下来，看着被淋成落鸡汤的姜也，他顿时愣住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湿衣诱惑再配上这张惨绝人寰的脸，这谁能顶得住。
　　草，这张脸要长他脸上，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姜也进门直接脱掉上衣换件干净的，瞥了眼后面准备出门的宋远，提醒道：“带把伞，外面下雨了。”
　　宋远恍然大悟，“合着你这是雨淋的啊。”
　　“？”姜也低头看了眼脱下来的衣服，“不然呢？”
　　“我还以为清晨妹妹泼的呢。”
　　“……”
　　她在大学到底塑造的什么人设？
　　姜也气笑，“滚出去，路过食堂跟柏嘉泽带把伞。”
　　等人出去后，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
　　【？不是吧？卢玉搞单相思？】
　　【图片】
　　【喏，下面评论有好多咱班人。】
　　卢玉这张照片发的很心机，表面是拍桌子上的菜，菜的后面是他上半身，懒撒的坐姿毫无疑问全入境。而这张照片的规格明显是后期截图的，入境的刚好只有他一人，上面线也截到他的下颚线。
　　姜也的坐姿和侧脸很好辨识，基本对他有点印象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张照片里面是他。
　　以外人的视角来看，这顿饭只有他和卢玉单独两人在。
　　偏偏卢玉的配文还特别引人误会。
　　【爱心/】
　　看着发来的照片，姜也沉默一阵，嘴抿成一条线听不出任何情绪：【行，我知道了。】
　　停了几秒，他将这张截图转发给何明远。
　　姜也：【图片】
　　姜也：【？】
　　何明远：【怎么了？你也想发朋友圈？换目标了？】
　　舌尖顶着右脸颊，他若有若无地点头。随后返回再一次点进卢玉的朋友圈，什么也没有。
　　姜也眼神肉眼可见的暗了一度。
　　姜也：【你特么看见不跟我说？】
　　何明远：【？你看不见？】
　　姜也：【废话】
　　何明远：【那卢玉啥意思啊，咱班人现在可都以为你俩在一起了。】
　　何明远：【我还奇怪呢，差点就摸不透你心思了。】
　　姜也无语，嗤了声发语音：【我的心思？你就差拿喇叭回榕城喊了。】
　　何明远：【害羞/我去跟卢玉交流交流。】
　　何明远一直是个行动派，姜也字也顾不上打，直接电话打过去。
　　他不耐烦地‘啧’了声，“你找她有什么用？”
　　何明远嘿嘿笑两声，说：“谴责她！让她知道自己错在哪！”
　　“你行了吧。”姜也拿起桌上杂物，随口道：“某些人昨天眼睛都快掉人家身上了。”
　　身后传来一阵动静，姜也竖起耳朵，视线一顿。
　　“喂？喂？”何明远在电话里咆哮式地喊着：“少爷？听得见吗？”
　　“吵死了。”姜也挠着耳朵，声音懒洋洋地说：“这件事你别管，就这样挂了。”
　　-
　　一天了，从早上上课时到下午，许清晨一直觉得特别困头也昏昏的。加上刚在外面打电话那会，吹了会风，此时更难受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床眯一会的她，突然听到走廊外面一阵骚动。
　　是班长在楼道喊。
　　仔细听了下，她转身对宿舍人说：“听班长说外面下雨了。”
　　“完了！”段子舒直接从上铺跳下来，“收衣服收衣服。”
　　瞥了眼外面雨势，雨水飞溅下的不大，但很紧。
　　晃了晃脑袋，她便也跟着段子舒一起出去帮忙收衣服。
　　刚打开门，寒风突然袭来，“阿嚏！”
　　随风漂流的雨水斜着扫来，许清晨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快速帮段子舒收挂在高处的衣服。
　　段子舒闻言回头，“感冒了？”
　　许清晨吸住鼻子，边收衣服边说：“可能吧。”
　　“那你快进去吧，我来就行。”
　　望了眼头顶上栏杆，只剩一件衣服了。许清晨点头，也没在推脱，“那我进去了。”
　　“外面冷吗？”
　　刚进去，就见刘嫣趴在上铺露出小脑袋。
　　许清晨笑说：“挺冷的，出去穿厚点。”
　　刘嫣：“好。”
　　回到座位上，她摸着额头。好像是有点烫，估计是昨天长时间吹冷风的缘故。
　　在行李箱翻出大姑一早给她备好的体温计，几分钟后，她取下。
　　三十七度九。
　　果然。
　　小幅度拍了拍昏沉的脑袋，坐在位置上望了眼窗外。雨势渐大，外面天色被乌云压的漆黑，医务室估计早关门了。
　　许清晨默默叹口气，喝了包感冒冲剂便上床躺着。
　　段子舒晾好衣服回来后，见许清晨一动也不动在床上躺着，问：“怎么样？难受吗？”
　　人的体质总是娇弱，或许是有人关心的缘故，她说话突然有了鼻音，“嗯，有点低烧。我吃了药，睡一会。”
　　“低烧？”段子舒小声嘀咕着，想附上额头的手收回来哈口气，又放上去，“嗯…是有点烫。别睡了，起来去医院看看吧。”
　　许是药效上来的原因，许清晨半睁着眼，模糊道：“不用，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估计明天睡醒就好了。”
　　相处这么长时间段子舒也对她了解不少，许清晨看上去很软糯温和，其实对于某些事特别轴。
　　段子舒没有在强迫她，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孩子，说话声音不禁放低，“行，那你不舒服记得叫我们，别硬撑着。”
　　“好，谢谢。”
　　宿舍很静，室友之间说话也都刻意压低了音量。在这种安静的氛围，许清晨懒洋洋地拱在被窝里，没一会便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打电话的声音，忽近忽远地声音就好像在她耳边。
　　好像是刘嫣。
　　刘嫣捂住听筒压低音量，“外面下雨了，不想出去吃饭。”
　　“……”
　　她又说：“我室友也不去，清晨发烧了，我们得在宿舍看着点。”
　　一直沉默的王婷婷突然说道：“出去吃饭吗？一起去呗！”
　　“你小点声。”刘嫣瞧着王婷婷，皱眉说：“清晨不舒服，我们都出去她怎么办？”
　　……
　　没一会，宿舍又安静下来，身上冒着虚汗，许清晨梦游似的翻个身。
　　耳边总有蚊子似的嗡嗡声，随后一道关门声响起，让她再次进入睡梦中。
　　“清晨，清晨？先醒醒。”
　　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耳边传来阵阵呼唤。
　　许清晨这一觉睡得迷昏颠倒，睁眼看见灯光亮堂的宿舍，脱口而出：“上课要迟到了吗？”
　　“噗—”刘嫣没忍住笑出声，手指抚上许清晨地脸颊，说：“还是烫的。”
　　“先让她把这喝了。”段子舒递上来一杯冲剂，在下面说。
　　在两人的帮助下，许清晨喝完那包冲剂睡觉不再像刚刚一样有漂浮感。
　　晚上，她裹着两层被子把自己卷成一条毛毛虫一样的形状。
　　第二天醒来，凌晨六点，时间还早许清晨便先去冲热水澡。
　　出来后看到桌上放着的一盒比较眼熟的冲剂，是她从小到大感冒常喝的。手里握着盒子，她回头望了眼还在熟睡的室友，泪水瞬间占满眼眶。
　　来大学前，她是抗拒的，知道自己与她人格格不入，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一个人到毕业。
　　没想到刚入学，她就遇到一群很可爱的人。她们各有千秋，或许有的脾气不是很好，但对她都会包容，经常的互帮互助和小打小闹，仿佛已经成为习惯。
　　现在比昨天好了不少，除了鼻子有些涩涩的感觉，其他症状倒没有那么明显。
　　又喝了一杯冲剂，带上口罩去叫室友起床。
　　今天课程排的很满，除去午休时间，几乎一天都在大教室里坐着。
　　此时还没上课，许清晨和室友一起坐在中间看资料书，这一节又是老刘的。周围同学说话声音很大，她什么也看不进，便鬼迷心窍地刷起朋友圈。
　　打开第一条，就是卢玉的。
　　卢玉：【sorry】
　　下面配图是两条朋友圈的截图。
　　第一张她很眼熟，是昨天卫思涵截图给她发的那张，不过第二张……
　　两张截图都是共同趋向，每个配图下面都有双人小头像。
　　许清晨点开其中陌生的一张，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小手捧起手机放大第二张照片。
　　还没来得及细看，段子舒突然叫她，“快收起了，老刘来了。”


第17章 
　　“啊？”
　　哄闹的教室早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安静下来。
　　要知道在老刘的课分神相当于上高数跳过大题，许清晨反应过来连忙把手机收起来，红着脸垂下头，装作一直在听课的样子。
　　“咳。”一个雄厚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许清晨心中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再抬头，老刘已经走到她面前。
　　老刘是临吾大学有名的老教师，从业几十年以来享有清誉。但上课时极为严厉，只是站那里都有不怒自威的感觉。
　　或许是感冒的原因，她眼角有些泛红，看起来就像是刚哭过一样。
　　在老师的注目下，许清晨低着头慢慢地站起来，小声说：“对不起老师，下次不会了。”
　　没有预想到的批评，反而传来老师阵阵笑声。
　　许清晨茫茫抬头，与老师对视一秒，又别过视线。
　　老刘哈哈笑了两声，手指敲打着桌面，“许…清晨，我知道你。”
　　许清晨疑惑，“啊？”
　　一个班级有快七十个人，老刘教好几个班。而且大学生这样庞大的群体，很少有老师会记住班里某个学校。
　　更何况还是她这种存在感不强的。
　　大部分同学都在注视着这边，惹得许清晨说起话来也磕磕绊绊，“老、老师，我作业没过吗？”
　　老刘摇摇头，故弄玄虚地停留一会，说：“过了，不仅过了，还完成的特别棒！”
　　一旁刘嫣大声地喘口粗气，“老师，你这搞得也太吓人了。”
　　老刘闻言正了正脸色，说：“我也记得你，刘嫣对吧？”
　　“是我。”刘嫣挑眉，单手在面前旋转一圈慢动作般地擦过鬓角，“是不是我完成的也太棒了？”
　　老刘重重地哼一声，大步走回讲台上，换着PPT，“这两个作业，一个完成的非常好，一个完成的稀里糊涂！”
　　他换了一张，继续指着说：“七大方言区！怎么到你这就六大了？客家方言呢？”
　　“……”
　　许清晨坐下后一直心不在焉地听着课，再加上药效来袭，总是发困想睡觉。
　　“服了，大学上个课跟高中一样。”段子舒趴着身子悄悄说道。
　　望着台上神色严厉的老师，许清晨顿时也觉得梦回高三补课。脑海里突然想起段子舒对刘嫣说的话，笑说：“坚持坚持，还有三年就结束了。”
　　“唉~”
　　-
　　一天的课上完，四人都饥肠辘辘捂着肚子走出教室。
　　昨晚的雨就好像降温讯号，道路上铺满掉落的树叶，一夜之间校园内所有人都换上秋装。
　　许清晨里面穿了一件薄内搭，外面套着灰色连帽衫。秋风拂过，她默默把敞开的拉链拉上。教室人多气温高，穿两件还有点发汗，可出了外面竟然有一丝冷气灌进。
　　刘嫣仰头望着快要黑掉的天，哀嚎道：“我今天太伤心，所以…我想去吃大餐！”
　　段子舒走在两人中间，“吃什么？”
　　“嗯……”刘嫣迟疑了片刻，视线突然落到许清晨身上。
　　“？”许清晨不明白的回望着她，“我？”
　　“NONONO！”食指竖起左右晃动，刘嫣从后面绕到许清晨身后，“清晨都生病了，要不我们去校外吃顿好的，把病毒吓走！”
　　那一刻，没人说话。
　　刘嫣在中间跳来跳去，“行不行嘛行不行嘛。”
　　许清晨吸了下鼻子，感觉没有早上那么堵。
　　她点头，笑说：“好，我都行。”
　　段子舒也无所谓地耸肩，“那就走呗。”
　　从始至终，一直沉默的王婷婷低头扒拉着手机，说了句：“我不去，你们三个去吧。”
　　随后头也不回的往反方向走。
　　“她什么意思？”段子舒问。
　　刘嫣往她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轻‘哼’道：“管她呢。”
　　关于王婷婷的事她这几天也有听到过，本身她就不常跟她们三人一块，大部分事情她也不乐意跟她们说。望了眼她的背影，发现她从一人变成两人，而身边那个从后面看来极像梁文瑶。
　　从学校走出校外，她们走了足足有十分钟。
　　街上的空气一改之前沉闷，反而带有一丝清爽。三人并排走在人行道上，观看着路边每一家小吃店。
　　最终，她们在一家自选菜门口驻留。
　　许清晨感冒还没好，嘴巴吃什么也没多少味道，只要了一份豆浆和一颗鸡蛋。
　　她们两人点的东西较多，此时还在餐口等。她一人霸占一张四人桌子，不禁要面对时不时有同学来搭话。
　　没一会，刘嫣和段子舒一人端着一大盘吃的过来。
　　“你们可以吗？”她记得她们两人胃口没这么大的。
　　“可以！”刘嫣铆足了劲，“你怎么吃这么点，没胃口吗？”
　　许清晨摇头，“不是，嘴巴有点苦，吃什么都没味道。”
　　“苦？”刘嫣看着自己餐盘迟疑一会，将一块裹满辣椒的牛肉递给她，满眼期待地说：“尝尝这个。”
　　“？”光是看着就觉得喉咙生疼，许清晨小幅度往后退了点，“你认真的吗？”
　　一直埋头吃饭的段子舒注意到这一幕，拿着筷子从中间截走这块肉，囫囵着说：“她今天吃了这个，明天话都说不出来。”
　　刘嫣是明显的川渝女生，特别爱吃辣。
　　“啊？我忘了感冒不能吃辛辣的。”说着，她夹了一块塞进嘴里，同样囫囵着说：“昨天那姜也说了这药效管用，怎么你吃了三次还不管用，他不会是骗子吧？”
　　许清晨手上动作一顿，眼睛转了转。
　　段子舒：“不会吧？感觉清晨比昨天好多了，再说感冒哪有好那么快。”
　　这家店不算大，味道也一般，但胜在菜样多，学生提的意见老板都改，慢慢地也就成为学生口中的好口碑。
　　人越来越多，许清晨感觉身后有明显碰撞，默默地拽着凳子往前移。
　　两人话题还在继续，她问：“那盒药是姜也的吗？”
　　“对啊。”刘嫣点头，“昨晚雨越下越大，我们下去的时候隔壁系几个女生都在围观。”
　　许清晨抿着嘴唇没说话。
　　这样的事情以前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段子舒注意到她的表情，问：“你不知道吗？我们还以为他跟你说了。”
　　她摇摇头，“没有。”
　　周围越来越嘈杂，许清晨的心却越来越乱。
　　手里紧握着的手机，点开聊天框又退出去，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说。
　　思虑了一阵，她再一次拿出手机，将输入好的文字发过去。
　　许清晨：【昨天谢谢你。】
　　发完后，内心莫名地忐忑。
　　“啧。”
　　消息刚发完没一分钟，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许清晨回头，还没看清来人，身边的座位已经坐了一个人。
　　“？”她怔楞地看着身旁人，少年身穿一件黑灰相间的冲锋衣，拉链和她一样，拉到最上面，乌黑的短发斜下来有些湿漉漉的感觉。
　　只看了一眼，她别过视线，小声问：“你怎么在这？”
　　消息才发了不到一分钟，这人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少年悠闲地坐在一旁，并没有接她话。
　　他随意抓着头发，目光望向身边人，尾音自然上扬：“太没心意了，怎么也得当面谢我吧。”
　　许清晨手指紧紧握着筷子，郑重其事地说：“谢谢你。”
　　“不用谢不用谢。”刚说完，身后又出现两个人。
　　是柏嘉泽和宋远。
　　小餐馆人几乎已经坐满，他们向老板借把长凳子放在桌子另一边。柏嘉泽看着桌上放的一堆东西，随意道：“太客气了妹妹，跟这种人不用谢。”
　　周围人越来越多，也因为这几个人太过招摇，许多人视线都会在她们身上停留一二。
　　许清晨抿着唇笑笑，不动声色的往墙角移了点，问：“你们怎么也来这了？”
　　虽然这家店在大学城中心，但距离理工还是有点距离。
　　对面的刘嫣晃了晃手机，“刚在聊天，正好他们也过来了。”
　　许清晨似有若无地点头。
　　她吃饭很慢，加上胃口不好，一颗鸡蛋她到现在还没剥开。
　　正埋头喝着豆浆，突然一道阴影划过，再抬头时面前鸡蛋不见了。
　　“？”
　　她眨了眨眼睛，余光瞥见一旁正在剥鸡蛋的姜也，张了张嘴巴又把想说的话咽回去。
　　“怎么？”姜也垂眸剥鸡蛋，头也没抬地说：“怕我偷你鸡蛋？”
　　许清晨撇撇嘴，小声嘀咕着：“一个鸡蛋你也吃不饱。”
　　“那怎么办？”姜也顿了一秒，眼神放在半碗豆浆上，笑说：“把你这个也给我？”
　　许清晨诧异地看向他。
　　她声音都这么低，他怎么还能听见。
　　眼前人突然凑近，许清晨睫毛轻颤，不自觉地往后靠，“你、你要喝我再给你买一份。”
　　“逗你呢。”姜也懒懒笑着，把剥好的鸡蛋从新放到小盘子上。眼神示意，“吃了。”
　　“哦。”许清晨软软地应着。
　　对面的刘嫣看着这副场景忍不住抽着嘴角，“姜也，你都给我们清晨送药了，就别老欺负我们清晨了。”
　　“好啊你！”柏嘉泽突然大声：“送药？原来昨天半路截我伞是给妹妹送药去了啊？”
　　姜也嗤了声，眼皮轻抬，“有意见？人宋远刚开始都不乐意给你送伞。”
　　“靠！”柏嘉泽说：“重色轻友的家伙！”
　　一顿饭，许清晨吃的脸红心燥，就连出去之后脸也是泛红。
　　一行人自由散漫地走在大街上，许清晨又把拉链往上拉了下，想以此埋住微红的脸颊。
　　“喂，许早早。”姜也跟在身后懒散地叫着。
　　“！！！”
　　许清晨警惕回头，瞪着他，“不准这样叫我。”
　　软糯的声音掺杂着细微鼻音，听起来奶凶奶凶的。
　　姜也轻声闷笑，“许清晨，你鞋带开了。”


第18章 
　　“……”
　　许清晨皱着眉回头，眼神在控诉面前这个看起来很是无赖的人。
　　“你别闹了。”
　　灰蒙蒙的路灯显得周围格外昏暗，少年穿着暗色冲锋衣，只身站在微黄的灯光下，周身星光点点，一瞬间仿佛将他与周围阴影完全隔断开。
　　许清晨愣了一秒，悄悄抿了下嘴唇，“走吧。”
　　只是一个侧身，手臂突然被人冲后面拉了下，身体随着惯力身后倒。没有预想的摔倒水泥地上，而是整个身体埋在十分燥热的胸膛。
　　少年身体愈发燥热，耳朵对准心口，心脏砰砰直跳，震得她耳朵发疼。
　　许清晨怔楞一刻，恍惚抬头望向姜也。她被抱的很紧，紧到只能看到少年脸部轮廓。
　　“你……”话没来得及说完。
　　下一刻，身边狂风呼啸。一行人十几名滑板少年从两人身边擦肩而过，将他们完全包裹在一个圈里。
　　末尾的滑板少年放缓速度，在路过他们时说了声：“抱歉兄弟，他们都是新人，不太会。”
　　人随着话音，一瞬而过。
　　姜也嗤笑，默不作声揽着许清晨到另一边护在身后，“没骗你，真开了。”
　　许清晨低头看了眼，发现两只鞋带都开了。
　　“谢谢。”她小声说道，蹲下身自顾自系着。
　　“许清晨。”
　　头顶上传来懒洋洋地声音。
　　许清晨起身抬眸看向他，“嗯？”
　　姜也正视望着她，眼神一动不动。
　　“？”
　　许清晨不太懂他什么意思，又低头看了眼鞋带，系的很好啊，还没散。
　　“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跟我说谢谢。”
　　一刹那，两人同时说道。
　　凉风从耳边拂过，许清晨因为刚才一举动脸颊更红。指腹轻轻抚摸着脸颊，低下头把领口往上拽，说：“姜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霸道。”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
　　“好。”姜也失笑，懒散地靠在身后墙壁，“那你答应我不说谢谢。”
　　“……”许清晨顿时有总对牛弹琴的感觉，“这是两回事。”
　　“是吗？”
　　两人纠缠片刻，最终姜也败下阵来。
　　“行吧。”他像是颓了下来，“想说就说。”
　　许清晨没想到他会先低头，如果按照前两年来说，这种情况先低头的大部分都是她。在学校的时候，他真的很受欢迎，几乎没有人跟他反着来。她那时候很傲，两人意见不合就会进行冷战，但这场冷战从来没超过一天二十四小时之外。
　　她诧异地看向他，想说的话又咽下去。
　　“走吧。”
　　转过身后，她怔在原地。
　　她们一行六人，现在除了她和姜也留在原地，剩下四人不见踪影。
　　望着前面窸窣的人群，一个眼熟地身影都没看见。
　　“她们几个呢？”许清晨说。
　　“前面有家静吧，她们去玩了。”姜也在身后应道。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许清晨看去，前面确实有家静吧招牌。
　　看着她这一举动姜也忍不住逗笑，“啧，这么不相信我啊？”
　　许清晨匆忙斜他一眼，随口道：“没有。”
　　或许是突然降温的原因，本该人潮涌动地大学城内此时人烟稀少，周围店铺都空荡荡的，些许同学选择打包带回宿舍，都不愿在外面停留。
　　许清晨一个人往前走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说：“那你去找他们吧，我回宿舍了。”
　　昏黄的灯光下，姜也目光深邃，拖腔带调地嗯了声。
　　许清晨没有在说什么，转过身往学校赶路。
　　走了几分钟，发现后面总有时轻时重脚步声，她抿抿唇没有搭理，当做没听见一样。
　　许清晨的小心思在姜也面前一览无余。
　　姜也一步一个影子，跟在身后，“怎么不说话？”
　　她脚步一顿，“什么？”
　　姜也挑眉，上前一步与她并排齐走。
　　滑板少年成群结队一圈又一圈，他们路过此地，此地就热闹一二。如末尾那人所说，排头的除了第一个剩下都是新手，滑起来速度不但不减，还七拐八扭。
　　姜也瞥了眼他们，拉着许清晨走在台阶上。
　　全程许清晨处于被动，被姜也拽着走，被他从后面推到台阶上。
　　“烧退了吗？”
　　“嗯？”她下意识看他一眼，点头，“早上就退了，现在比昨晚好很多。”
　　许清晨还是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
　　“那肯定是——”姜也故弄玄虚，故意拖着尾音，“——咱俩心有灵犀呗。”
　　“……”
　　许清晨：“无聊。”
　　在人看不见的阴影下，她嘴角早已小幅度上扬。
　　“不逗你了。”姜也正了正脸色，手背放在身旁人额头上，停留几秒，说：“昨天老宋跟刘什么打电话时我正好在。”
　　“刘嫣。”许清晨小声提醒道。
　　她眉毛抬起往上看了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可残留的余温好似还在停留。
　　“嗯，是叫这个。”走了一段路，姜也问：“相处的怎么样？”
　　她点点头，“还行。”
　　片刻，又觉得这两个字太片面，她又补充道：“她们都挺好的。”
　　“那就行。”
　　这个话题结束之后，许清晨后知后觉。
　　怎么觉得他刚刚在扮演家长这个身份，而她还老老实实的回答。
　　两人步伐一致走在小巷内，在路过刘嫣她们所在的静吧时，她发现身边这个人还是往前走。
　　“走过了。”许清晨停下脚步，指着后面静吧的方向，“你走过了。”
　　姜也没回头，走在前面懒洋洋地说：“谁说我要去那？”
　　“？”许清晨：“那你去哪？”
　　“送你回去。”说完，他自顾自地往前走，好像认定般她会跟上来。
　　许清晨跟上去，脑海里突然想起早上看到的那条朋友圈。
　　想说的话在心里纠结片刻，在快到学校门口时，终于说了出来。
　　“卢玉那条朋友圈……”她停顿片刻，看向他，“你知道吗？”
　　“知道，已经解决好了。”
　　两人有明显地身高差，如果要看着对方眼睛说话，双方必须得一个低眸一个抬头。
　　姜也手插口袋，垂眸看着她，说起话来尾音一直往上挑，“不知道怎么想的，发咱俩照片还屏蔽当事人。”
　　姜也没放过这次机会，追着问：“那张照片拍挺好的，你保存了没，没有我发你一张。”
　　许清晨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垂下头不在看他，“我到了，今天谢谢你。”
　　谢谢你冒雨送药，还有解决那件事。
　　“什么？”姜也挠着耳朵，“刚有风刮过，没听清。”
　　许清晨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依着他重复道：“我说，今天谢谢你。”
　　“谢谢谁？”
　　“姜也。”
　　“姜也是谁？”
　　“……”
　　两人一来一回，好像幼儿园门口放学的小朋友一样幼稚。
　　许清晨无声地瞥了他一眼，说：“姜也是幼稚鬼。”
　　学校道路两旁有个小树林，每到夜晚就有不少小情侣在那里相聚。
　　许清晨本想避开那里的，可学校临时发通知大路正在维修，没办法只能从那里穿过。
　　那条路不算长，三分钟不到就走完了。可这短短的三分钟，听得她是十分脸热。
　　回到寝室后，发现寝室灯亮着就没拿钥匙，直接推开了。
　　“清晨回来啦？”
　　刚进去，梁文瑶在这靠窗的床位笑嘻嘻地对她说。
　　“？”
　　许清晨不确定地退出去看了眼，是605没错。但是，梁文瑶怎么会在这。
　　她再次推门进去，这一次除了梁文瑶和王婷婷。
　　王婷婷看到她进来，双眼放光，“清晨回来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谢谢你。”许清晨笑说：“比昨天好多了。”
　　王婷婷说：“那就行。”
　　许清晨冲她们两人笑了笑，回到自己位置上收拾东西，没有在搭话。
　　正埋头找没完成的画稿，放在一旁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这个时间点找她，可能只有大姑了。心里面这样想着，满心欢喜拿起手机，看也没看就接听了。
　　“大姑，你怎么还不睡呀。”
　　话音落，对面传来阵阵笑声。许清晨笑容顿住，看了眼来人，陌生电话。
　　“姜也！”
　　“唉。”慵懒地男声通过电流来到耳边，“在呢。”
　　“你怎么有我电话？”
　　对面轻咳一声，说：“问你到寝室没，发消息半天没见你回。”
　　许清晨向后望去，发现梁文瑶在叫她。
　　“先不跟你说了。”
　　电话挂断后她转过身，边点开微信边说：“你刚刚叫我了吗？”
　　“对呀。”梁文瑶坐在王婷婷那边，兴冲冲地对她说。
　　刚打开微信，一连跳出好几条消息。
　　下午8:23
　　姜也：【到了吗？】
　　下午8;29
　　姜也：【收到请回复！】
　　她看了眼，随意回了个表情包。又问梁文瑶：“有事吗？”
　　梁文瑶：“明天早上是公共课！”
　　许清晨仔细回想了下，点头，“嗯。”
　　梁文瑶又说：“我明天去蹭课，到时候我们坐一起呀！”
　　汉语文（一）和汉语文（二）的课程有着极大差别，文（一）是试验班每天课程排的满满当当，相比文（二）就轻松很多。
　　而且，文（二）一周只有三节早八，明天她们班应该是只有下午有课。
　　对于大学生来说，早八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许清晨小声应着，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
　　姜也：【图片】
　　姜也：【真挺好看的，你确定不保存一下？】
　　许清晨：【……】


第19章 
　　昨天梁文瑶说的她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在没课的情况下，谁愿意七点多到教室上课。
　　可到教室那一刻，许清晨错了。
　　这几天气温降的有点厉害，从前几天的短袖一下变成长袖加外套。许清晨因为前两天感冒的缘故，穿的要比其他人厚一点。
　　她扎着高马尾，穿了一件乳白色加绒卫衣，干净简单的打扮，在这花花绿绿的教室里格外黯淡。
　　“刘嫣！清晨！”
　　双脚刚踏进教室门，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叫她们。
　　刘嫣皱着眉，心中有些不悦。“谁啊，声音这么大。”
　　这么耳熟的声音，其实她们心里都知道是谁。
　　许清晨默默将口罩往上戴了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王婷婷一人在最后排占了一排位置。王婷婷注意到她的视线，不停地朝她招手。
　　她拉了下往前走的刘嫣和段子舒，说：“王婷婷在后面。”
　　刘嫣：“？”
　　段子舒：“？”
　　最近王婷婷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开学那一阵还和她们一起行动，慢慢地就跑去和别的宿舍人一起。
　　段子舒是个口直心快的人，想也没想就说：“这是要跟我们和好的意思吗？”
　　“什么和好啊。”刘嫣啧了声，说：“咱几个都没吵架好吗？”
　　“没有吗？”段子舒看向许清晨。
　　许清晨耸肩摇头，“确实没有。”
　　教室早已被各个学院的学生占满，刘嫣也没多说什么，带着她和段子舒，迈着大步朝后面走去。
　　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四人坐下后没有过多说话。
　　这节是大学政治，除了她们系的还有别的系，好多人都凑到一块。
　　许清晨翻着课本无聊看着，突然听见前面一阵骚动。
　　“医学院也是这节课吗？”
　　“不知道，夏嘉明怎么会来？”
　　“艹！太帅了吧，这脸这身材，穿白大褂得帅成什么样！”
　　“……”
　　前桌人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动，总时不时地向后靠，搞得她们桌子总是一直晃。
　　书也看不进，她索性合上不再看。
　　教室座位是阶梯样式的，座位越靠后，就越高。
　　许清晨刚抬头，就看见梁文瑶在第一排兴奋朝这边挥手。在这骤凉的天气下，梁文瑶依旧穿着短裙，光滑的长腿像是不怕冷似的裸露在外。
　　看到这副场景，许清晨吸了下鼻子，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王婷婷站起来回应她，说：“清晨，往那边坐坐，给她腾个位置。”
　　这张桌子可以坐六个人，但因为她们只有四个人，所以她没有再往里面去。
　　她默默往旁边移了一个，一旁的段子舒小声抱怨道：“早上这么冷，这梁文瑶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许清晨笑笑没说话，感觉鼻子又被堵住了。
　　梁文瑶坐下和她们几人简单打个招呼，随后便和王婷婷说起悄悄话。
　　没一会，桌前又站着一个人。
　　许清晨抬头看了眼。
　　是夏嘉明。
　　下一秒，许清晨又垂下头，把自己置身之外。
　　她心有早有预感，从一开始听到夏嘉明来这里，再结合昨天梁文瑶说来蹭课。本来她不确定的，但直到梁文瑶想都没想直奔过来。
　　“清晨。”梁文瑶在另一头喊着，说：“你往旁边挪一下。”
　　旁边就只剩一个位置，许清晨默默拿着东西来到墙角，同行的还有段子舒。
　　从一开始，刘嫣就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所以在移位置的时候，她没有动，只是把脚收起来让人进去。
　　梁文瑶看着段子舒那一举动，张了张嘴巴又闭上。
　　刚坐好，上课铃打响，老师踩着点走进教室。
　　望着下面满无缺席，调侃一句：“哇哦，看了这节不用点名了。”
　　同学们哄堂大笑。
　　这一节课许清晨上的如坐针毡，尤其是课间段子舒出去上厕所的时候。
　　下课铃打响，少部分同学选择逃课回去补觉，有的原地趴在桌子上睡觉，反正老师不怎么管，这种天气下人多也暖和。
　　许清晨也不例外，昨天睡得较晚，今天起个大早，索性就趁着课间趴桌子上眯一会。
　　刚趴下去，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头顶就传来淡淡男声：“困了？”
　　“？”
　　许清晨起身条件反射般地往墙边靠着，默不作声用口罩包裹好，只漏出一双眼睛和饱满的额头。
　　她摇头，“没有。”
　　夏嘉明坐到段子舒的位置上，挑眉笑说：“你很怕我？”
　　许清晨愣了一秒，余光瞥了眼后面人，摇头说：“没有。”
　　她真的很讨厌被人背后议论的感觉。
　　夏嘉明指着脸，问：“还没到冬天，怎么戴着口罩？”
　　“感冒了。”许清晨低下头没在说话，摆明是不想再交流。
　　夏嘉明也识趣，眼看快上课坐回自己位置上，没有再主动搭话。
　　中午上完课回寝室，许清晨找出先前的药又冲一包。
　　准备喝的时候段子舒刚好串门回来，问她：“还难受吗？”
　　“好多了。”许清晨仰头一口喝完，“最近太冷了，吃一包预防一下。”
　　“哦~”段子舒似有若无的地点头，走到一旁拍了下正追剧的刘嫣，一脸神秘地说：“我跟你们说个事。”
　　许清晨：“嗯？”
　　刘嫣：“放。”
　　段子舒故作神秘，“超级劲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许清晨配合着拍下胸脯，笑说：“准备好了，说吧。”
　　“其实——”她停顿下，瞥了眼周围，继续说：“——我感觉夏嘉明暗恋我。”
　　“噗——”正在喝水的刘嫣听到这句话没忍住全喷了出来。
　　许清晨急忙把抽纸递给她，小幅度地拍打着刘嫣后背。
　　刘嫣擦着嘴角，梗了下脖子，“来说说你怎么感觉到的。”
　　“你们别不信。”段子舒说的有理有据，“今早这节公共课可没有医学院的吧。”
　　“嗯。”
　　“没有医学院的，夏嘉明还来了，并且还坐我旁边。”
　　“然后呢。”
　　“他差不多盯着我看了两节课，两节课哎！什么概念啊，他得有多爱我。”
　　刘嫣撇撇嘴，委婉地说：“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他本身就暗恋我吗？”段子舒揉着眉骨发难，“那该怎么办？虽然他是医学系草，可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们说，我要是拒绝他，别人会不会冲到我们寝室骂我？”
　　“……”
　　刘嫣叹口气，招呼着她，说：“姐妹，我在四院有熟人，咱一会去看看。”
　　许清晨笑了笑刚想说话，宿舍门突然被推开。
　　三人齐齐看去，只见王婷婷和梁文瑶有说有笑进来。
　　许清晨冲她们两人笑笑，便回自己位置。
　　“清晨。”梁文瑶在中间拦着她。
　　许清晨拉开她放在自己身上的手，与她拉开距离，“有事吗？”
　　梁文瑶笑笑晃着手里的东西，“喏，夏嘉明让我给你的。”
　　她手里透明袋子里面是一盒感冒药。
　　许清晨本能皱眉，“不用了，你替我谢谢他。”
　　梁文瑶无趣地咂嘴，“那我就不管了，你不要就扔了吧。”说完不顾许清晨反对，直接扔到她桌子上。
　　许清晨站在原地紧抿着嘴唇，望着桌上凌乱的药盒。
　　她深呼一口气，--------------銥誮说：“谢谢你帮忙，以后麻烦请你不要这样了。”
　　宿舍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她。
　　许清晨忽略众人目光，沉默地走到桌子面前整理东西。段子舒在原地怔楞一秒，随即也跟过去帮忙整理。
　　梁文瑶被怼的面子上过不去，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站在原地，话语间有些咄咄逼人，“许清晨，你少在我面前装清高，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一边和外校的搞暧昧，占着不松手。一边钓着夏嘉明……一天天的这么装你有意思吗？你不累吗？”
　　许清晨紧紧咬着唇边细肉，手里被捏皱的药盒还在使劲，泛白的手指早已没了血色。
　　她沉默一阵，回头静静地看着她，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我装不装和你有什么关系？”
　　“既然你这么想要。”拿着手里的药盒，许清晨起身漠然地走向她，拽起她一直手把一兜子药全部塞她手里，“那这些你收藏好。”
　　她不想一直活跃在别人的话题里，她讨厌流言蜚语。
　　她是内向，不是傻子。
　　放在桌上的手机猛然振动，许清晨没有在搭理她，那包药反正已经放到梁文瑶手里，现在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消息栏还停留在和姜也的对话，返回去，发现有一条好友申请。
　　陌生头像陌生网名，不陌生的是申请人备注那里。
　　【我是夏嘉明，药收到了吗？】
　　许清晨思虑一会，点了同意，随后手指便在聊天版面上滑动。
　　对方好像对她同意好友很诧异，连着发了三个可爱、软萌的表情包。
　　她没有和他进行过多的交流，依旧默默打字。
　　Xzz：【谢谢你的药，麻烦以后不要这样，会对我造成很大的困扰。】


第20章 
　　自从经过那天后，许清晨每次和梁文瑶碰面总是会闻到淡淡火药味。
　　而那件事不知道怎么回事，传到整个学院都知道，现在许清晨无论去哪里，周遭都会有异样的眼光看她。
　　“看什么看？眼睛都掉地下了啊？”刘嫣站在和段子舒站在食堂门口大喊道：“来来来，谁想看站我面前看！”
　　汉语学院几乎都知道刘嫣性格暴躁，说话办事从不搞虚的。
　　经过她们这一吼，那些一直盯着她看的人都加快脚步离去。
　　许清晨深吸一口气，拽着两人的衣角，淡淡摇头，笑说：“不用为我这样，我没事的。”
　　她知道流言的伤害力有多大。所以，她不想让她们两个也卷入其中。
　　刘嫣对着那些人翻个白眼，“现在人怎么这样啊，听风就是雨。”
　　“现在人不就是这样吗。”许清晨垂下头自言自语道。
　　“嗯？你说什么？”段子舒趴到两人中间问。
　　许清晨摇摇头，眨了眨眼睛，“好了，我去上课，你们回寝室吧。”
　　“都是我不好，那天我主要是想让你跟夏嘉明接触接触，好让你多一种选择。”刘嫣懊恼地说着，“可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种地步。”
　　“没关系的。”许清晨软声说着：“这件事不怪你。”
　　看着独自逞强的许清晨，刘嫣顿时向喉咙里卡鱼刺一样难受。
　　“我……”
　　她话还没说完，许清晨指着手表，打断道：“我再不去迟到啦。”
　　“那好吧。”刘嫣无奈砸砸嘴，“等你回来再说。”
　　段子舒看着许清晨远去的背影，突然回过神。
　　“清晨选的什么课？”
　　“太极拳吧？”刘嫣回想着，“瑜伽没选上，就剩一个太极拳了。”
　　段子舒：“太、太极拳？”
　　刘嫣点头，“对啊，太极拳。”过了几秒钟，刘嫣突然反应过来，“太极拳！？和梁文瑶一节课？”
　　-
　　新学期开学没多久就开始选课了，许清晨没有电脑，等宿舍人选完时她才选的，那时候就只剩太极拳这门课。而梁文瑶，则是忘记选课时间，当天玩嗨了。为此，差点一门课都没选上。
　　这门课刚开始时，汉语专业只有她和梁文瑶两人，梁文瑶又是属于活泼那一类的，自然而然地，就和她一起。
　　不过这节课不一样。
　　许清晨在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来到了室内场馆，原本喧闹的场馆因为她的到来瞬间变得安静。
　　她脚步一顿，随即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走到一旁坐着。
　　许清晨穿着一身浅色运动服，依旧扎着高马尾，额边碎发随着身体弧度自然落下，未施粉黛地脸庞配上一双灵动的双眸，显得格外精致。
　　她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清冷的气质反倒不显得她孤单。
　　还好，独来独往才是她的常态。
　　场馆中间，一堆女生席地而坐，梁文瑶坐在正中间，被一群人包围着。
　　从许清晨进来那一刻，她们这边人总是似有若无地瞥向她。
　　“嘁。”梁文瑶丝毫不掩盖自己怒气，她看向别处，声音却很高，“真特么装。”
　　许清晨闻言抬头，淡淡瞥她一眼，那架势似乎把梁文瑶当成透明人一般。
　　没一会，带课老师来了。
　　太极拳和其他体育课程差不多，只不过太极拳全程都是站队的状态。
　　场馆内很安静，除了周围时不时传来小声嘀咕声。
　　许清晨站在队伍一角，跟着前面老师做动作。耳边经常传来自己模糊的名字，她仰头紧闭着眼睛，睁开眼时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梁文瑶创造的流言和她高三那年比起来，前者对她造成影响根本不大。而且，她根本不屑于在公共场合和这种人发生争执。
　　选修课结束，老师留下一名同学收拾器材。虽然老师排的是一个人，但同学们私下都会两人一组。
　　这节课好巧不巧，刚好到她。
　　眼下人走的差不多，许清晨起身开始一件一件放进推车上。
　　“用我帮你吗？”一个陌生地声音传来。
　　许清晨顺着声音地方向望去，发现说话的人是英语系大二学姐，因为上年挂科来补修。
　　她摇头，笑说：“谢谢学姐。不用了，本来就没多少。”
　　学姐也没强求，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走了。
　　许清晨眨着眼睛，望着地上一片狼藉，长呼一口气埋头收拾。
　　东西全放在推车上，推去储存室，再一件一件归类好，一共下来只用了不到半小时。
　　一切弄完，走出场馆后。发现梁文瑶站在枯黄地树叶上，手拦着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许清晨没有看她，手指抓紧帆布包袋，表情淡然地从她身旁走过。
　　“喂。”梁文瑶走近，“许清晨，你看不见我吗？”
　　“你有事吗？”许清晨停下脚步，抬眸看向她。
　　梁文瑶显然被她这一副无所事事地样子给气到，“其实我一开始对你并没有敌意的。但你每次装清高装柔弱，声音也嗲嗲的，谁听了不恶心！你做的事情也见不得光，你敢说你对理工大那位没意思吗？许清晨，你可真是钓凯子一把好手啊，两个男人被你迷的神魂颠倒。”
　　许清晨静静地听完，藏在帆布包下的手多次握紧又松开。
　　她眼神轻瞥，嗓音浅淡，“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谁稀罕你的谢谢！”梁文瑶还没意识道她在说什么，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好心帮你，到头来你还跟我甩脸子，是不是你们宿舍人平常对你太好了？”
　　“帮我？”
　　枯黄地树叶掉落在两人之间，秋风阵阵吹来，吹得女孩马尾直晃。
　　许清晨看着随风飘落下来的树叶，轻笑道：“你那是在帮你朋友，不是再帮我。并且，我多次暗示你我不需要你对我这样。还有，我跟姜也什么关系，跟你有关系吗？”
　　说完，她抬起脚步离去。
　　凋零的树叶踩上去会发出脆脆的声音，许清晨走了几步停下来。
　　她头也没回，腰背挺直，轻声说：“梁文瑶，如果能从来一次，我不会再借你湿巾。”
　　原本枝繁叶茂的树木变得光秃秃，在这阴凉的天气下，格外凄惨。
　　抬起手臂，看着手心上明晃晃的指甲印陷得特别深，殷红色的点点血迹慢慢渗透出来。
　　望着面前种种景象，许清晨仰头无奈地笑了笑。可不知为什么，眼眶中的视线渐渐模糊。
　　是不是一个人长期安静无言，她就没有权利去拒绝人。
　　-
　　回到寝室，宿舍里窗帘紧闭一片漆黑，床上几人都已熟睡。
　　许清晨轻手轻脚关上门，先是简单给手心消毒，随后便整理东西也准备上|床睡一会。
　　“叮~”
　　清脆的铃声在宿舍响起。
　　许清晨连忙关静音，打开手机看到那条短信，眉毛紧皱。
　　JY：【下来。】
　　直觉告诉她，姜也就在她宿舍楼下。抱着这种心理，她来到阳台边往下看。
　　尽管早有预料，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许清晨还是怔楞一会。
　　少年身形挺拔，依旧穿着那件黑灰相间的冲锋衣。他无视所有人目光，懒散地站在那里。那副自信的样子，好像路过人站在男寝一样。
　　看着这幅景象，许清晨忍不住笑出声。
　　许清晨下楼，步伐缓慢走到他面前，“怎么不发微信。”
　　短信一条一毛，这人是不是发财了。
　　姜也眼神斜着看她，拖着嗓音说：“怕某些人静音，看不见消息。”
　　许清晨被他说的脸颊泛红，这人难道不知道静音也听不见短信吗？
　　她小声地清了清嗓音，问：“找我干嘛？”
　　周围传来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许清晨下意识看了看周围，发现什么都没有。再回头时，眼前已经被一大袋零食堆满。
　　她本能地向后退一步，拨开袋子让面前人露出来，“你这是干嘛呀。”
　　“给你的。”姜也翻出东西，一样一样介绍着里面东西，“四杯奶茶等会回宿舍分，零食也是，你爱吃的在额外小袋子里。”
　　许清晨错愕，说起话来磕磕绊绊地：“你、你给我这些干嘛？”
　　“你要不要。”他嗓音有些沙哑，话语随意，说起话来勾的人心痒痒，“不要我就默认你暗恋我，不想欠我东西。”
　　许清晨不敢置信地眼神看着他，憋了半天，憋出五个字，“你幼不幼稚！”
　　姜也咧嘴笑了笑，大步走到宿管阿姨那，把东西存放在呢又拐回来。
　　看着许清晨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提前打断，“不用谢哥，哥就是活雷锋。”
　　“……”
　　许清晨认真地望向面前这个人，发现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脾性还是那么傲。
　　“笑什么？”姜也回头看了眼身后有些光秃的树，打趣道：“这棵树长得很好笑吗？”
　　她笑着点头，一时间鼻子有些发酸，“对，很好笑。”
　　两人一起漫步在校园内，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学校著名的小树林。
　　姜也突然开口：“许早早。”
　　“嗯？”许清晨下意识应道。
　　“没什么。”姜也笑得坏，“看你会不会生气。”
　　“姜也。”许清晨与他对视，“你真的很幼稚。”
　　面前人丝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欢。
　　他眼神一直深深地望着她，黑色的瞳孔就如无底洞一般，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许清晨抿着嘴唇，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一步。
　　姜也轻笑，指腹自然抚上她眼窝，“许早早，你怎么这么娇啊？”
　　“啊？”
　　许清晨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姜也耐心解释道：“眼窝这么红，是不是被我感动的暗中哭过了？”


第21章 
　　许清晨默了一阵，赌气般地把他手拍掉，“我没有。”
　　“是吗？”姜也反问，慵懒的嗓音低沉而附有磁性，“是没有为我感动还是没有为我哭红眼？”
　　许清晨抿了下嘴唇，有点烦，别过视线不在看他，“都没有。”
　　从小到大她体质很特殊，只要哭过，不管时间长短，哪怕只有不到一分钟，眼眶周围一直红红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偏偏面前这个人还是姜也，她有些懊恼，出来前太慌张，忘了洗洗脸再出来。
　　姜也挑眉，手插在口袋里，俯身弯腰与她平视，模样颇有一种恣意妄行地姿态。
　　他语气懒懒地说：“怎么还害羞了，为也哥哭不丢人。”
　　“……”这人真是无赖。
　　许清晨撇撇嘴，垂眸小声嘀咕道：“你真的好自恋。”
　　姜也仰着头，手摩擦着后脖颈，“没办法，硬件太强大。”
　　狭窄的小道对面迎来一对男女，姜也边说着话，一边揽着许清晨的肩膀把她往前带。
　　许清晨心头一颤，轻轻推攘了下他，娇嗔道：“你能不能正常点呀。”
　　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
　　这几天跟大姑通话比较频繁，而大姑是实打实的南方人，说起话来温润尔雅，总会时不时夹带些语气词。
　　姜也眼神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很满意她的这种态度。他唇角勾起了不明显的弧度，逗趣道：“瞧把许早早感动的，都有尾音了。”
　　许清晨无声地白他一眼，没有再接他的话茬，再接下去，恐怕这人又会凭空编造。
　　她不在看他，目光随意瞥向刚路过人的背影。
　　那个女生从刚刚就一直盯着她看，就算走过去了，也一直频繁回头看她。她并不认识那个女生，只是看着有些眼熟。
　　想到这，她默默看向姜也。
　　他们两个之间，说不上是良缘还是孽缘，每次遇见总能发生各种意外小插曲。
　　走道外，那男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朋友一直回头看其他异性，不免有些吃醋，“宝贝，你老公还在你面前呢。”
　　女生手指一顿，将输入好的消息发过去，装好手机亲昵着抱着男朋友，“知不知道那是谁？”
　　“谁？”
　　“许清晨！住我隔壁那个。我们专业男生传的清冷系花就是她。”
　　“……”
　　-
　　许清晨回到宿舍后，发现三人都已纷纷起床，便把她们招呼下床分东西。
　　刘嫣一手拿着奶茶，一手开着薯片，半眯着眼挑眉说道：“谢谢许老板~”
　　许清晨冲她软软一笑，说：“这些你们分一分好了。”
　　回到位置上，她看了眼时间。
　　下午两点零二。
　　距离上课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闲着无聊，她便重新翻起画册。
　　大拇指把这画册边缘，一张一张五彩斑斓地景色从眼前闪过。里面有山川，有湖泊，有花海，有落日等等。她喜欢画景色，很少画人，而这张画册里面的所有景色，她几乎都没见过，只是闲暇时翻相册看到，刚好有灵感边照着画下来。
　　而这张小画册她从初中留到现在，除了边角皱起，其他依旧很新。
　　在经过为数不多的人像时，大拇指突然别住，但还是超过了几张，她又耐心往回翻过去。
　　这是一张水彩画，画里面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色球服，上面写着数字24。他独自站在夕阳下，身形高瘦的背影被落日拉的很长。
　　许清晨抚摸着，突然发觉这一张好像是她第一次画人像。
　　这一张要追溯到高二运动会。
　　那时的许清晨和现在相比要害羞许多，班里面只要有异性和她说话，脸颊两边就格外红。
　　身为同桌的姜也为了锻炼她，每次下午放学都会拉着她去操场看他打球。姜也和同班的几名同学在学校很有名，每次他们打球的时候，周围都会围一堆男生女生。
　　尽管许清晨先一步去占据了前排，慢慢着也会被人挤到后面。
　　等天快黑的时候，围观的同学也慢慢散去，许清晨也不急，她就一个人坐在那里等他打完。
　　她总会随身带着小画册，看到好看的风景时就会想画下来。
　　可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第一次萌生出想画人的心理。
　　……
　　想到这，许清晨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那就是——
　　——她和姜也的关系。
　　这一刻，许清晨突然意识到，她和姜也的关系发生逆的改变。
　　从前，都是她逆来顺受一言不发地跟在姜也身后。现如今，倒变成他一直在照顾着她的情绪。
　　心里突然有一种预感，但仅一瞬间，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许清晨小幅度晃着脑袋，让这些不该有的想法都消失。
　　“嗡嗡。”
　　手机放在桌上，随着振动的频率而微微移动。
　　许清晨收拾好画册放在一旁，打开手机。
　　姜也：【许早早Xzz】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最后那两个字母在说她智障。
　　许智障？
　　许清晨默了一阵，没有先回他消息，而是切换到主页换了微信名。
　　只有一个大写字母：X。
　　许早早：【我叫许清晨！】
　　后面的感叹号，就足以代表她的反抗。
　　这样想着，许清晨极为满意地点头。
　　回完消息便把手机扔在一旁，没过一会，她又重新拿起开始刷朋友圈。
　　刚好朋友圈那里显示着红点，旁边是姜也的小头像。
　　许清晨嘴角默默地勾起不明显弧度，看了眼还没回消息的人，心里像是知道了什么。
　　点开朋友圈那一刻，她愣住了。
　　姜也：【别去迎合任何人，你是独一无二的。】
　　她小声地呢喃着：“别去迎合……”
　　许清晨睫毛本能轻颤，看着这句话，鼻子一秒发酸。
　　“谁哭了？”刘嫣坐在位置上吃着东西，动着一边耳朵静静地听着，“我好像听到谁在抽鼻子？”
　　“不知道。”段子舒躺在床上追剧，奶茶放在嘴边刚好能喝到，她吸了一大口，说：“会不会清晨又感冒了？”
　　许清晨摇头，揉着鼻子，说：“没有感冒，就是鼻子有点痒。”
　　她又点开与姜也的聊天框，指腹停留一会，随后在上面快速滑动着。
　　许早早：【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发完，她回头望了眼公共桌上堆满的零食，无声地笑了笑。
　　姜也：【改天是哪天？现在还是明天？】
　　姜也：【悠闲/】
　　许清晨看着带着绿帽和墨镜的表情，不禁联想到姜也本人。
　　“……”
　　许早早：【我都行。】
　　姜也：【那时间我来定。】
　　姜也：【先确定一下，主要是怕某人反悔。】
　　许清晨：“……”
　　她真的不能撤回那句话吗？


第22章 
　　“你一个人傻乐什么呢？”柏嘉泽端着刚洗的袜子来到阳台，一边搭着袜子一边说：“在这干嘛呢？”
　　这个笑，绝对是在和哪个小妹妹聊天呢。
　　姜也瞥了眼满盆的臭袜子，收起手机，眉目中充满了疲倦。
　　他上半身依靠着栏杆，懒撒地“啊”了声，敷衍道：“晒太阳，增加光合作用。”
　　柏嘉泽闻言停下手上动作，两只手一手套一只袜子，一边甩着袜子一边上下打量着他。
　　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腰垮下不远处某个点。
　　“你这个…”为了看起来很专业，柏嘉泽套了袜子的手撑着下巴，皱着眉认真地说：“是不是该泻火了？”
　　“……”
　　姜也抬眸，眼神轻瞥，冷笑道：“三秒钟。”
　　柏嘉泽甩着袜子，瞳孔猛地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是吧兄弟？咱现在都这样了？”
　　姜也着实有些困，再加上柏嘉泽一直叽叽喳喳的，话里透出几分不耐烦，“我哪样？”
　　“还能哪样！”柏嘉泽情绪激动上前握着他手臂，“都三秒钟了！你还这么淡定呢？”
　　“？”
　　姜也回味着这句话，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柏嘉泽又说：“男科医生我那边有熟人，要不改天去检查一下？”
　　“……”
　　姜也默了一阵，淡淡地瞥了眼他，“男科都有熟人…你不行？”
　　“我哪不行了，我柏少扬名在外，行的很！”柏嘉泽说着，话又拐回来，“我知道你这个人性子高，身上有股傲劲儿，自尊心也强。可你不能因为这些不把后半辈子的“幸”福放在眼里啊。”
　　姜也冷淡地“哦”了声。
　　“大哥，姜少爷！这种时候你都别逞强了。”柏嘉泽搬出救星，“不为你自己考虑，也得为你未来老婆以后的生活考虑吧。”
　　听到这句，姜也憋不住被气笑，玩笑般地推搡了下柏嘉泽，“哥那是给你三秒钟时间消失，整天你在想什么呢？”
　　“靠啊！”柏嘉泽愣了一秒，毫不避讳地大声说：“你真特么jian啊。”
　　姜也懒散地挠着耳朵，目光放在柏嘉泽手上，淡声说：“把你臭袜子从哥高贵的躯体上拿开。”
　　柏嘉泽骂骂咧咧离开后，姜也也跟着离开。
　　回到座位打开电脑，面对眼前论坛的网页，他揉了揉眼睛，开始进行一系列输出。
　　不到五分钟，论坛里刚发出来的帖子随着关键词全然消失。
　　“也哥。”宋远在身后叫道：“你朋友圈发的啥玩意，什么迎合…独一无二？你要转文科了？”
　　“啧。”姜也声音怠倦，“不懂了吧？哥高三文理双修。”
　　嘴上说着，手指却不受控制地点开那条朋友圈。
　　看到熟悉地头像点赞，他挑了下眉。
　　下面评论可以用杂乱两个字形容，姜也随意翻着，挑了几个比较熟悉的人回复。
　　何明远：【？】
　　何明远：【？你没事吧？】
　　纪老师：【你妹呢？】
　　……
　　姜也舌尖盯着上颚，想了想，还是不回复这两人。
　　五分钟后，手机开始疯狂振动。
　　何明远：【不回复我？】
　　何明远：【你将错过一个非常劲爆的消息。】
　　瞧着两人的私聊框，姜也忍不住失笑。
　　姜也：【放。】
　　何明远：【你不想听就算了。】
　　何明远：【反正不缺你一个观众。】
　　何明远：【就是啊，这个关键信息，可是和清晨妹妹有关呢】
　　何明远：【恐怕】
　　何明远：【某些人不想听吧。】
　　姜也轻“啧”一声，不咸不淡地给他发着语音，【bb机附身？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何明远同样也发着语音：【看在你态度这么不好的份上，那我就说出来气气你吧。】
　　姜也：【？你有病？】
　　这人到底什么脑回路。
　　何明远：【过几天和导师去临大交流，到时候某些人可不像我，毕竟我能天天见着清晨妹妹。】
　　姜也失笑，想过这个劲爆的消息不靠谱，但不知道这么不靠谱。
　　【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们两个今天刚见过。】
　　发完语音，他打着哈欠，把手机扔到一旁。
　　一旁的宋远暗戳戳看了他一眼，说：“也哥，咱才大一不用这么拼，你这昨晚熬一晚上，大早上又出门跑到现在。”
　　姜也疲惫地揉着眉心，或许是真困了，说起话来夹带着一丝乏味，“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只是一句话，宋远瞬间闭嘴。
　　过了会，他又说：“那方法能行吗？”
　　姜也撑着栏杆跳到上铺，“不知道，实践一下？”
　　-
　　下午是导员的专业课，导员是个很年轻的小姐姐，听别的任科老师说，她们是导员带的第一届学生。
　　虽然是第一届学生，可她们导员是出名的严格。为了期末绩点而努力，她们三人一早就来到教室。
　　许清晨长相清纯性子沉稳，又不爱管闲事，无论跟谁说话、做任何事情总是一副软糯认真地样子。
　　她这样的性子在高中时很受老师喜欢，但上了大学，老师不仅喜欢聪明乖巧的，还喜欢擅于随机应变的。
　　趁着导员还没来，许清晨埋没在人海里，拿出写满字的稿子默读着。
　　段子舒瞥了眼，问：“等会的演讲你不是早就准备好了？没背完？”
　　许清晨摇头，指甲扣着纸稿边缘，小声说：“不是，我有点紧张。”
　　她真的很害怕老师，上初中时老师会安排一节课用来课堂背诵，她每次都会拖到最后一个或者排长队跟课代表背。
　　段子舒似有若无地点头，宽慰道：“不用紧张，我们导员有时还是很温柔的。”
　　许清晨点点头，内心长呼一口气。
　　没一会，上课铃打响。
　　导员先是简单铺垫两句，随后便开始按照点名单的顺序一个一个上台演讲。
　　除了准备作业态度好的，只要上台的同学基本上全过了。
　　许清晨坐在台下一直背稿，看着同学一个一个的下来，心里也越来越紧张。
　　下一个就是她了。
　　刚准备站起来，辅导员突然叫停。
　　“等一下。”她看着手上的腕表，又走出教室望着天，说：“学校停电了，今天先这样，下课。”
　　许清晨望着老师愣了一秒，看了眼手里面的稿子，随即跟着室友收拾东西准备走。
　　一分钟后，老师又折回来。
　　段子舒停下手中动作，拽着许清晨，“完蛋了，不会又要继续吧？”
　　“不会吧？”许清晨脱口说道。
　　辅导员站在门口，目光犹如扫描仪，最终停留在许清晨地身上。
　　“许清晨，来我办公室一趟。”
　　“……”
　　许清晨手上动作顿住，一时间东西也不知道该不该收拾。
　　怎么上了大学，还有留堂专门开小差的。
　　刘嫣从她手上拿过背包，“去吧，我们在楼下等你。”
　　“加油！”段子舒推着她边走边打气，“一个人演讲也挺好的！虽然唯一的观众是老师。”
　　许清晨无声地叹口气，这还不如不安慰她呢。
　　办公室只有辅导员一人，许清晨内心十分纠结，在门外停留一会。
　　“来了？”辅导员出门丢垃圾，嘴里还含着吃的，说：“别在外站着了，快进来。”
　　许清晨跟在老师身后，翻开手里的稿子，懵懂地问：“导员，现在开始吗？”
　　“开始什么？”老师拿起保温杯，递给她一袋零食，说：“你准备准备，过几天别的学校来交流，每个系里选一名同学接待，咱们系你去。”
　　许清晨表情怔楞地站在原地，她没太懂导员说的意思。系里面卧龙雏凤，比她优秀自信漂亮的多的要数不过来，而这个接待却偏偏让她这个不起眼的去。
　　她垂下头，表情有些难堪，“导员，我不行的。”
　　辅导员皱紧眉头，上下打量着她，“你这挺好的，有什么不行？”
　　她对这个小姑娘印象很好，没回作业完成的都很好，基本功也很扎实。说白了，搞文学的，并不需要多么热情，多么能说会道。她倒觉得面前这小姑娘挺好的，做事从来不为了完成任务而敷衍。
　　“我……”
　　许清晨话还没说完，导员打断道：“这是系里面选出来的，你应该高兴才对。”
　　一般这种情况肯定会有很多人，一想到到时要面对那么多人，许清晨顿时头皮发麻。
　　可面对辅导员的热情，她没办法拒绝，只能临时编着谎话：“我们班平常都没休息时间，我到时……”
　　“知道你爱学习，放心好了，这次活动在周六日。”辅导员再一次打断她。看她情绪确实有些紧张，“清晨，系里老师都很看好你。”
　　许清晨错愕：“看好…我？”
　　她手脚慌乱，有些无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的专业性和认真程度系里老师都挑不出毛病，而且你长得很漂亮，是那种由内而外的漂亮。”辅导员接着说：“我希望你自信一点，人不能一直圈地为牢把自己困在那里，总是要向前迈步看看前面风景有多美。”
　　辅导员向来是有话直说从不拐弯抹角，在她的认知里，人活着就应该大肆张扬不畏惧任何事。
　　“我看过你的资料，学了将近十年的画画，想走艺考，最后因为什么事情放弃？”
　　许清晨垂眸，长睫轻颤，低声说：“当时家里发生了点意外。”
　　辅导员点头，“不论因为什么，不放弃画画的同时也要把专业课学好。许多老师都说你有天赋，想让你跟着好好学，但我不这样认为。”
　　许清晨茫然抬头。
　　辅导员继续说：“和天赋相比起来，我认为努力更重要。”


第23章 
　　周六。
　　经过连续一周的阴天，今天天气格外晴朗，早晨的暖阳挂起随着秋风吹来，仿佛一夜回到夏天傍晚。
　　许清晨提前一晚定闹钟，专门在这天起个大早。
　　时间还早又没课，此时室友正在睡梦中。为了不打扰室友休息，她拿着稀少的化妆品到阳台，借着早上的朝气，用拙劣技术在脸上描来描去。
　　折腾完后，看着镜中脸白到吓人的自己。
　　她默了一阵，又默默把脸上妆容洗去，最终只涂了口红出门。
　　画画的人不会化妆，这是什么惊天离谱大事！
　　在更衣室换好学校发的统一服装，她随着大部队来到学校正门。
　　学校正门正好面对空旷马路，除了新生入学之外，很少有人走这个门。
　　而此时，一排排地旗袍少女排队站好面对校门口。这一景象引得路过居民都忍不住看两眼。
　　许清晨本身带点清冷气质，再加上肤色本身就白。此时穿上青花瓷配色的旗袍，立领盘扣、摆侧开衩，尽显风情。亭亭玉立的身材加上淡颜系妆容，白的跟个瓷娃娃一样。
　　这次交流会，学校专门派有摄影社的同学来录像，他们举着相机，从前排最前面一直拍到后面。
　　学校领导注意到这边，指挥着摄影社的同学，说：“挑几个形象气质好的着重拍几张，剩下的主拍医学系。”
　　医学系…
　　她记得夏嘉明也是医学系的，那等会儿他不会也来吧。
　　这样想着，许清晨心里更烦躁。
　　这几天夏嘉明虽然没有再跟她交流说话，但为了防止见面尴尬，在路上她总是会先观察一番，生怕不小心在某个拐角撞到他。
　　“好~就这样。”摄影社的小哥哥举着相机对着她，“美女放松一点。”
　　耳外声将她思绪拉回，许清晨瞧着面前几个摄像机几乎同时对着她，一时有些手忙脚乱，连站都不知道该怎么站了。
　　好在，只在她面前停留一会。
　　没一会，医学院导师各个穿着正装出席，身后跟着的学生还有穿着白大褂的。他们气场强大，一齐朝这边走来。
　　许清晨随着声音朝那边望去，一眼就看到跟在导师后面的夏嘉明。
　　只一眼，许清晨连忙垂下头。
　　她不想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外校领导还没到，场面纪律也很松。
　　医学系的导师学生在另一边和校领导开会，而她们这边，已经传来阵阵讨论声。
　　“穿白衬衫的那个是夏嘉明吗？传说中医学系系草？青春美男？”
　　“就是他！我经常在贴吧看见有人偷拍，真的超级帅！”
　　“本人看着也不错嘛。”
　　“别不错了，你没机会咯。”
　　“什么意思，有女朋友了？”
　　“那倒没有，不过——据说他被文学系一女生钓着，那女的看起来贼清纯。好像叫什么……许清晨？名字也和清纯俩字搭。”
　　“……”
　　许清晨的位置刚好在人群正中间。
　　周围讨论声并不低，时不时还有看她，许清晨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摆出一副无所谓地样子，而下面微握拳地手心早已溢满了汗。
　　她个子有168，在女生中并不算矮，九头身比例，穿上学校统一发的矮跟高跟鞋，就算身高和周围人差不多一样，额外看着还是很显高。
　　“同学。”
　　许清晨眉头轻皱，回头看向旁边叫她的人。
　　是英语系大二学姐。
　　她笑着回应，“学姐好。”说完就垂下头。
　　学姐叫朱梦，在系里很有名，这次活动也是被导员硬推着上的。
　　朱梦没想到许清晨这么客套，一时间想说的话也被堵得说不出来。
　　她“呵呵”笑两声，端着仪态，说：“你冷吗？”
　　“还好，不是很冷。”
　　她和朱梦第一次交流也是前几天太极拳课的时候。
　　而现在，她总觉得朱梦话里有话。
　　朱梦过了会，趁着人多眼杂悄悄往许清晨旁边靠近，“问你个事，你不要生气。”
　　直觉反应，一般这样说的总没有好事。
　　许清晨抿了下嘴唇，小声说：“学姐你先说什么问题。”
　　“行。”朱梦点头说：“不想回答就不用搭理我，但你千万不要生气。”
　　许清晨望着她没搭话。
　　“那我就说了啊。”朱梦观察着她脸色，“就是你们学院的传闻，说嗯……脚踏两只船，真的假的？”
　　许清晨：“……”
　　朱梦又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的人骂的真的很难听。”
　　“假的。”许清晨眼神平淡望着前方，清冷地声音没有一丝情绪。
　　朱梦思虑着，“那怎么不说清楚？有些人的嘴巴说话可难听了。”
　　“这个年代，谣言止于智者。”大巴车从外面徐徐开来，许清晨随着众人往前去，留下轻飘飘六个字，“澄清即为狡辩。”
　　这次接待的有十二人，外校来的算上学生也只有十个人，据说有两人有事耽搁了。
　　正好校领导在挑选谁下去，向来内向的许清晨在这时举起了手。
　　在她看来，难堪一会，比难堪一阵，要好太多太多。
　　下去之后，许清晨从带队老师那拿回手机，刚准备走又被叫住。
　　“别从这走，跟在队伍后面，等会有个拐弯处你们到那下。”
　　跟上另一个同伴脚步，许清晨尽量将自己变成隐形人。
　　可刚到后面，就听到有人叫她。
　　“许清晨？！”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手里拿着的立牌刚好挡住前面视线，她还没来得及拿开，只见那人一个大跳跃来到她身旁。
　　“真的是你！”
　　看到来人，许清晨下意识瞪大双眼。
　　她上下扫视着何明远，“你怎么在这？”
　　“跟着导师来的。”何明远无所谓地说：“本来还想等会结束找你一起吃饭呢，现在刚好，等会一起啊？”
　　“好。”刚好等会也没事，她便点头。在老师的注目下与他拉开距离，“你先往前走。”
　　周六日学生们几乎都没课，能早起的要么就是备战考研，要么就是社团有活动。
　　自从和梁文瑶拌嘴之后，许清晨这三个字在学院仿佛传开了般，搞得她不论走到哪都感觉有人在后面盯着她。
　　一直跟着队伍走，等介绍快结束时才走到带队老师所说的拐角处。
　　从那里下来之后，许清晨立马褪去束缚的旗袍，换回长袖长裤在门口等何明远。
　　或许是同学们都知道今天会有很多人来。她出来时礼堂外面早已站着几位光鲜亮丽的美女姐姐拿着手机对这边蠢蠢欲动。
　　她把马尾捋在身后，垂下头路过她们在不远处等着。
　　没一会就看到何明远身影，两人一起去最近的餐厅。
　　在许清晨看来，何明远是有点话痨体质，毕竟能说一路嘴不停的，估计也没有人了。
　　何明远突然说：“你们学校是不是没帅哥？”
　　许清晨顿了下，问：“什么意思？”
　　“没发现吗？路过一个人都会往这边看。”他大拇指摩擦着下巴，“肯定是被哥的美貌折服了。”
　　许清晨：“……”
　　两人来到餐厅，许清晨照例来到墙角。
　　她不是话多的，何明远见她不爱说话也没有一直搭话。
　　“哼。”
　　不远处，一道刺耳地冷哼传来。
　　许清晨手上动作一顿，接着又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一听就知道是谁，除了梁文瑶，没有人会像她这样无聊。
　　何明远是个大大咧咧的，他耍帅似的推了下镜框，挑眉说：“美女怎么火气这么大？”
　　“？”
　　许清晨怔楞抬头，哑口无言地看着何明远。但仅三秒，她又认命般地垂下头。
　　梁文瑶扭着腰肢走过来坐到许清晨旁边，阴阳怪气道：“帅哥，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不是。”
　　“这样啊，看来我们清晨身边不止一个人呢。”
　　何明远没搞懂她什么意思。
　　“……”
　　许清晨默了一阵，手指握着筷子不停扒拉盘中饭菜，她长呼一口气，静静地说：“你真的很无聊。”
　　“这怎么能叫无聊呢？”梁文瑶单眼眨了下，“那是怕单纯少年受骗。”
　　“是吗？”一直沉默的何明远突然出声：“这位小姐，嫉妒的面庞真的是很丑陋。而且，作为专业的医学生，我认为你——”他挑眉看向梁文瑶，点了点自己脑子，接着说：“——这里或许不太正常。”
　　梁文瑶瞪大双眼瞪着他，“你在胡说些什么？”
　　“胡说？”何明远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本空白病历单，手里握着笔，表情十分专业，“这位患者，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什么症状？”
　　“有病啊！”梁文瑶起身冷着脸对许清晨说：“我们等着瞧，理工大那位、夏嘉明、现在又来一个精神病……”
　　“谁精神病？”许清晨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说：“你真的很莫名其妙。我不信学院之前传你和夏嘉明关系不菲，你一点都不知情。”
　　许清晨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还能成为背锅的。
　　等人走后，何明远收起东西，“那神经病看上姜也了？”
　　许清晨愣了一秒，诧异地说：“你怎么知道？”
　　何明远：“那人刚说了。”
　　过了会，他又说：“那你呢？”
　　“我？”
　　许清晨看着面前一脸镇定的人，一时间心中尤为慌乱。
　　仿佛他下一秒就要说出：
　　——那你喜欢姜也吗？


第2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许清晨手脚慌乱,垂眸小声问：“我什么？”
　　何明远：“你看得上姜也吗？”
　　她慌忙眨眼，屏住气说：“没有。”
　　过了会，她似乎又觉得这两个字不妥,“我们还小，还没毕业不适合谈这种话题。”
　　何明远把玩着手机,似有若无地点头。玩笑道：“不错,就该有这种觉悟。你当初走了一声招呼都没打，咱班好几个人都哭了。”
　　许清晨收拾好东西，看眼时间，抿了下嘴唇，说：“时候不早了,你等会是不是还要集合。”
　　“完蛋了。”何明远拿着手机往外跑，“先走了妹妹,明天聊。”
　　望着何明远离去的背影，许清晨坐在位置上长舒口气。
　　她们只负责早上接待,之后行程和她们无关。
　　时间刚好是中午，宿舍的人估计还没出来吃饭，便主动在群里问她们一下。
　　许清晨：【有人要带饭吗？问号/】
　　段子舒：【我！西红柿盖饭。亲亲/】
　　刘嫣：【me too！】
　　许清晨收起手机,拿着东西去主食区买饭。
　　排队期间,手机再一次振动。
　　王婷婷：【me too too色/】
　　许清晨盯着那条消息,思虑一会,【好。】
　　消息刚发完，就收来段子舒的消息。
　　段子舒：【这是要和好的意思？】
　　许清晨：【我也不知道，快到我了,等会回去说。】
　　她也很迷茫,自从那天之后。她和王婷婷之间真的很少说话,要说平常还有点些许交流,如今更是一句话都不说。
　　回寝室后，三人都在，许清晨把东西放到公共桌上，便去洗漱。
　　等她出来时，发生王婷婷直直站在门口等她。
　　“呀！”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她本能往后退一步。见是王婷婷，随即又反应过来，她抽出纸巾擦着手，低声问：“怎么了？”
　　“清、清晨。”王婷婷扭捏半天。
　　许清晨看她面色胀红，绕过她从包里拿出上次还吃完的药。递给她说：“感冒了吗？”
　　王婷婷接过冲剂，放在手里不断揉搓，“清晨。”
　　“嗯？”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王婷婷边摇头边说：“梁文瑶做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她没跟我说过，我真的只是以为她想撮合你和夏嘉明。”
　　说着说着，王婷婷带着哭腔眼泪慢慢流出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有发帖子替你澄清，每次都被管理员删了……”
　　许清晨咬着嘴巴里的细肉，面对哭的不成样子的王婷婷有些无措。
　　手不停的在空中乱摆，一时间不知道该去擦眼泪还是拍后背，“你先别哭了。”
　　刘嫣和段子舒这时候从后面赶来递上纸巾。
　　段子舒瞥了眼王婷婷，过去揽着许清晨，“能不能先不要哭，好歹听听清晨怎么说的，你这样一直哭不就是仗着她心软吗？”
　　王婷婷愣住，立马止住眼泪，但止不住哭嗝，“好嗝~我不哭了，嗝~”
　　一句话打两次嗝，就算许清晨真的怪她也会憋不住想笑，更何况她根本不怪她。
　　她和梁文瑶不熟，更摸不清她的脾性。不太懂梁文瑶到底是怎么了，突然间对她充满很大的敌意，没送药之前就已经发生过了。
　　难不成因为姜也？可梁文瑶和姜也不过一面之缘，喜欢一个人不会这么就靠那天晚上昏暗的一面吧？
　　许清晨给她擦去眼泪，笑说：“不怪你，快去吃饭吧。”
　　—
　　何明远事情结束，当即把姜也约出来。
　　下午天气变得阴凉，姜也穿着干净内搭外面套着黑色夹克，衣领刚好露出滚动的喉结，一顶深色鸭舌帽压的很低。他手指夹着烟，脸色冷清的可怕。
　　推开门，迈着长腿来到何明远旁边，不耐烦地说：“有事快放。”
　　“哎呀，不要生气嘛。”何明远笑嘻嘻地给他按着肩膀，欠儿欠儿道：“就喝喝下午茶。”
　　“下午茶？”瞥了眼周围昏暗嘈杂的环境，他轻“啧”一声，“你家下午茶在黑网吧？”
　　“这不是最近手头紧缺嘛。”说着，何明远给他把旁边机子打开，“快上号，给你说点事。”
　　“？”姜也：“学医学傻了？非得在游戏交流？”
　　“非让我把话说那么明白吗？！”何明远声音带着一丝怒气，随后，脸色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也哥，哥哥，我的好少爷，带带我，人家马上就升段了啦。”
　　“……”
　　姜也无语地瞥了眼快拱到他怀里的人，面无表情地吐露三个字：“三秒钟。”
　　说完后，他突然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乌龙，补充道：“滚远点。”
　　“呜呜呜，人家好伤心喔~”余光瞄到他已经上号，何明远立马恢复正常。
　　一阵团灭后，也可以说单指何明远个人牺牲后。
　　他点燃一只烟，同时也给正在对着电脑操作的姜也递上，“真给你说个事。”
　　姜也半戴着耳机，手指一直点着鼠标，“嗯。”
　　何明远看着屏幕里的人物正在大杀四杀，说：“我觉得你追不上许清晨。”
　　“改当预言家了？”姜也停顿一秒，声音突然低沉，“知道预言家的后果吗？”
　　“飞黄腾达？”
　　“被我暗中刀了。”他轻飘飘地说着。
　　何明远瞟他一眼，默默滑着凳子远离他，又说：“我们今天中午一起吃的饭。”
　　一局游戏结束，姜也点开下一局，“谁跟你我们了？”
　　“好好好。”跟他打游戏，何明远就是躺赢那种。这种时候自然得顺着他的意思来，“是我跟许清晨，两个人。”
　　“继续。”
　　“这不是开了吗。”
　　“……继续说下去。”
　　何明远跳过许清晨回答那段，说：“你好像连累她了。”
　　“？”姜也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游戏开始，何明远选的是辅助，姜也是ad，游戏人物老实跟在姜也后面。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和许清晨中午一块吃饭了。”何明远停顿下，瞥了眼身旁人。
　　游戏人物刚好走到对线上，姜也先手抢先，在双方对战关键时刻，耳边传来一句话。
　　何明远：“她好像被人针对了。”
　　下一秒，单道耳机处传来回音“Frist blood！”
　　姜也呆愣地回头，表情茫然地指着自己，“因为……我？”
　　何明远沉重地点头，“许清晨什么性子我们都知道，她高三那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高二那年你忘了吗？”
　　……
　　傍晚，宿舍一片昏暗，许清晨迷迷糊糊从床上醒来睁开眼。
　　宿舍窗帘太厚，不管白天多大的太阳，只要拉上和半夜没有区别。
　　她打着哈欠半眯着眼，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刚开那一刻，刺眼的光线照的眼神迷幻，隐隐约约看见长长的一串消息。
　　许清晨朦胧着双眼，将亮度调低，这才发现都是一个人。
　　十几条消息，全是姜也发的。
　　下午三点三十五
　　姜也：【忙吗？】
　　下午四点
　　姜也：【还在忙吗？】
　　下午四点三十
　　姜也：【怎么不说话？】
　　……
　　傍晚七点
　　姜也：【生气了？】
　　傍晚七点十分
　　姜也：【不想说话，回个标点符号？】
　　傍晚七点二十
　　姜也：【一句话都不想跟我说了？】
　　这一串消息像是订过闹钟似的，前面一段都是半小时发一次，到了六点半往后就是十分钟一次。
　　许清晨没太懂他在搞什么，怎么一觉醒来这人就疯了。
　　看了眼时间，七点二十九。
　　还有一分钟是不是又要发了？
　　许清晨紧抿着嘴唇，在他发消息之前先给他回过。
　　许早早：【你怎么了？】
　　许早早：【我刚睡醒，你有事找我吗？】
　　看他发这么多消息，应该还挺急的。
　　对话框上方一直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可迟迟不见消息发过。
　　许清晨见状还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扣了一个问号过去。
　　许早早：【其实有什么你可以直说的。】
　　姜也：【饿吗？出来吃饭。】
　　看着这一句，许清晨陷入沉思。
　　这几天梁文瑶总是神出鬼没，她这时候如果再和姜也一起出去，那岂不是又要被她阴阳怪气了。
　　而且，她突然想起来，梁文瑶对姜也的执念好像还挺深？她每次说话夹枪带棒时都要提一嘴隔壁理工大的，隔壁理工大且她认识，那天见过的不只有姜也一人吗。
　　她也不是怕梁文瑶再一次冲出来，主要下午听说何明远他们要在学校待一到两周，她不想让以前同学知道这些事，尽管他今天已经见过一次。
　　许清晨对着手机眨眨眼，打出两个字：【不饿。】
　　之后，又补充了两个字：【不去。】
　　另一边。
　　姜也坐在临吾大学门口烧烤路边摊上，手里握着手机隔一分钟看一眼。
　　“大哥。”坐在对面的何明远吃到趴下，气喘吁吁地说：“就算吃皇宴三个小时也吃完了吧？再不走我屁股都扁了。”
　　姜也盯着手机，默默把自己面前还没动的一盘烤肉递给他，“慌什么，你段是升上去就赶我走。”
　　“……”何明远双眼无神地盯着他，忍不住控诉，“开局一分钟你送一血，之后你这个ad全局挂机，是我一喷三护住了我们亲人。”
　　夜色朦胧，姜也眼皮轻抬，声音懒散拖拉，“多受点苦，以后咱自己单排上分。”
　　何明远拿过手机，“直接说明不就好了，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别说。”姜也眼神发亮，语气却格外平淡，“你不知道，她跟你平常见到的不一样。”
　　“不就是内向……”
　　何明远话还没说完，姜也打断道：“她不止内向。”
　　她这个人很有特点，表面上看着老实软软的好欺负，其实并不是。她有时脾气很倔，高二做同桌时，两人总因为各种原因拌嘴，每次都是他主动低头。
　　如果等到她主动来和解，可能夏天会下雪。
　　-
　　这天周一，早上连着上四节课都在一栋楼里，不过是一楼到五楼的区别。
　　第1课下课，她们一行人手里抱着几本书哼哧哼哧爬楼梯。
　　人在累到极致时，一楼到五楼的距离往往相当于天堂到地狱的距离。上到三楼时拐角处，段子舒从一开始弓着背上楼梯到现在几乎趴着上。
　　看着行动夸张的段子舒，许清晨没忍住笑出声，默默从她手里接过书，“好了，好好走，小心磕到。”
　　“清晨！”段子舒发出一阵哀嚎。
　　走在前面的刘嫣和王婷婷回头，“你这嚎的跟谁头七似的。”
　　“我的生活好难啊。”段子舒不听劝，依旧嚎着：“高中教室在六楼，上了大学，教室在五楼！”
　　几人笑笑没搭理她，接着往上走刘嫣突然停下脚步。
　　跟在后面的许清晨诧异抬头，想看看前面什么情况，只一秒，脸上笑容尽失。
　　梁文瑶站在高处台阶上，手插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
　　刘嫣也毫不示弱，再加上她气场本身就很强大。此时她拦住梁文瑶去路，语气极为不爽，“别特码给我找事。”
　　梁文瑶不知为何，对刘嫣莫名有些惧怕。
　　她瞥了眼被刘嫣护在身上的许清晨，眼圈瞬间发红，“你搞清楚好吗？我还没说话。”
　　从刚开始见到梁文瑶的时候，许清晨就已经在内心打足气准备站出来，可右脚刚迈出去，一个踉跄被刘嫣拽到身后。
　　不让她正面与梁文瑶对视，死死的将她护在后面，就连上下楼梯双方错过时，刘嫣也是极力护着她。
　　“谢谢你。”
　　来到教室许清晨找到一个比较偏后的位置，说：“她有点难缠，你以后不要搭理她。”
　　“没事。”刘嫣翘着二郎腿，无所谓地说：“她那点小计俩，在我这就是渣渣。”
　　许清晨笑着没说话。
　　“不过，”刘嫣又说：“她有点太娇了吧？说她一句就要哭出来，搞得还以为她是受害者一样。”
　　许清晨摇头，面露疑惑，“不知道…”
　　根据这几天观察，梁文瑶好像也没有这么娇，她甚至还有点死鸭子嘴硬的感觉。
　　可今天……
　　“靠！”段子舒翻着四人带的全部书，生无可恋地坐在位置上，“我书忘带了！”
　　下腹突然一股热流，许清晨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有十--------------銥誮分钟上课，还来得及。
　　她匆忙起身从夹缝中出去，“我去厕所。”
　　“用我陪你吗？”段子舒在后面喊道。
　　“不用啦。”
　　这节课教室在最西边，隔壁就是男厕所，而女厕所在最东边。
　　望了眼走廊中间密集的人群，许清晨站在原地手指来回交错纠结，最终垂下头快步从那里走过。
　　路过那堆人时，空气突然静谧，原本嘈杂的吵闹声只剩下细微的讨论。
　　许清晨没有停留一秒，只是路过时余光瞥见一个十分眼熟的人。
　　从厕所出来前，她站在门口想了一阵，最终决定从这边楼梯下去绕到那边上来。
　　这样想着，她刚埋头走到楼梯间，就听到一阵声音。
　　“许清晨。”
　　许清晨脚步顿住，生硬地回头。果不其然，夏嘉明就在她面前站着。
　　瞥了眼周围，她不动声色地垂眸后退一小步，“你有事吗？”
　　夏嘉明咧嘴笑，“没事，就是想你了。”
　　许清晨闻言，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我去上课了。”
　　刚准备走，夏嘉明一个大步过来从另一边堵住她，问：“我们聊聊好吗？”
　　“……”
　　看了眼时间，还差五分钟上课。
　　许清晨站在原地，手心附在小腹上，眼神平静且疏离地看向他，“聊什么？”
　　“别这么凶。”夏嘉明扒拉下前面发丝，说：“这几天我有点忙，没时间找你，你好点了吗？”
　　许清晨冷声地“嗯”了声，摆明不想再和他说下去。
　　“那天我跟你发了好多消息，你没回我。”夏嘉明停顿一秒，接着说：“是有事情耽搁了吗？”
　　许清晨丝毫不掩盖烦躁气息，皱眉说：“看见了，我说的也很清楚。”
　　她真的很烦这种场合，每说一句话都要在心里重复好几遍，生怕语言过激说错话。
　　夏嘉明尴尬地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不舒服正好碰见文瑶让她给你送上去。”
　　许清晨抿了下嘴唇，殷红的唇色被她咬的几乎没了血色，“同学，我们两个专业不一样，专业上的问题我没办法帮你解答。还有，麻烦请你不要把我扯进你和梁文瑶之间的事情。”
　　夏嘉明还准备说话，身后却突然传来撞击，本能的闷哼一下。
　　“对不住了哥们，跑太快。”何明远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搭在夏嘉明肩膀上，下巴上扬冲许清晨点头，“妹妹，快上课了还不去？”
　　何明远出现的实在太突然，就像变魔术般一样凭空出现。
　　许清晨压住内心的惊讶，冲他点头，“我去上课了。”
　　“成。”何明远朝她挥挥手，“中午一起吃饭啊。”
　　望着许清晨远去的背影，何明远脸色骤变，瞥了眼还在他腋下的夏嘉明，语气阴森，“走吧，夏大帅哥，导师们都等急了。”
　　夏嘉明同样揽着他，无所谓地笑道：“来学校还没请你吃过饭，中午一起？”
　　……
　　回到教室刚好上课，好巧不巧，任课老师就跟在她后面，为此还闹了一件大乌龙。
　　她面色绯红回到位置上，刚坐下又被老师点名叫起来。
　　老师站在讲台上，声音洪亮，“许清晨。”
　　许清晨茫然抬头，在群体注视下缓慢迟钝地站起来，小声道：“老师，我在这。”
　　“行，坐下吧。”老师快速抬头看了眼，接着说：“例行点名，来的喊到。”
　　“……”
　　一天连续两次，许清晨尴尬地都想转地缝。
　　“哎呀。”段子舒凑过来趴在桌子上，顺手捏着她脸，“我们清晨真可爱。呜呜呜，还这么软。”
　　许清晨心不在焉，拉下她手，压着声音说：“老师在看。”
　　课程上到一半，老师让自由思考这节课主题。
　　她合上记满的笔记，思绪渐渐飘到远处。
　　她睡觉很少做梦，梦到的也几乎都是各种景色，或者梦到妈妈和弟弟…她们三人幸福快乐一直生活在一起。
　　每次醒来，眼泪都会把枕头浸湿。
　　但距离上次梦到妈妈，已经是遇到姜也之前的时候，遇到他之后，做梦梦到的都是高二发生过的事情。
　　许清晨垂眸眼神放空盯着课本，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体像是有魔咒般，单是看着就会让人头昏眼花。
　　过了会，她像是想清一样，拿出手机编辑文字。
　　许清晨：【今天的事情…麻烦不要跟姜也说。】
　　直觉告诉她，何明远知道这个事情肯定会和姜也说的，甚至还可能会在高中班群里面嚷嚷两句。高中班群就算了，以后她也很难再见到她们，可姜也不一样，两人学校紧挨，说不定哪天出去吃饭就碰见了。
　　而姜也的性格她是知道的，他虽然对很多事情不屑，但有时候脾气异常爆。
　　何明远收到消息愣了两秒，回道：【……好的】
　　完蛋，惹祸了。
　　许清晨抿着嘴唇，【谢谢你。】
　　连着上了四节课，坐的腰酸背痛，一听到下课铃同学们立马冲出教室。
　　她们四个人除了刘嫣速度快，她们三人几乎一个比一个慢。
　　许清晨是中等，段子舒是垫底。所以每次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段子舒都会默默挨刘嫣的骂。
　　刘嫣看着不争气的段子舒，毫不客气白她一眼，“食堂没饭了，出去吃吧。”
　　“好耶！”段子舒没心没肺般地大笑，“你好像那白胡老爹，越瞪我越像。”
　　刘嫣：“……”
　　话音落，许清晨刚准备接话，手腕突然被陌生人握住。
　　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突然有人从后面偷袭你，心跳可能会升降到一百三。
　　许清晨本能向后退一大步，大声尖叫，“啊！”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几人一脸懵逼的回头。
　　“你到底要干什么？”许清晨左手捂着心脏，平复着有些激动的情绪。
　　夏嘉明手足无措，“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吓你。”
　　心脏持续砰砰跳，她紧闭着双眼又睁开，握着紧张到泛白地手指，忽略周围声音对她的指指点点，“我和你还没有熟到可以开玩笑的程度。”
　　“我真不是故意的。”夏嘉明说。
　　许清晨瞥了眼手腕，被夏嘉明拽的生疼，“你能先松开吗？”
　　夏嘉明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是不是弄疼你了？”
　　“……”
　　看着上面明晃晃五个手指印，许清晨用课本盖住，语气平淡，“没什么事我走了。”
　　“那个就是夏嘉明吗？他真在追许清晨啊？”
　　“那叫追吗？看许清晨那个态度，明摆着钓到手不想谈了。”
　　“日！夏嘉明这么帅，她不谈我谈。”
　　正赶上午饭时间，周围讨论声越来越高，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许清晨慌乱瞟了眼人群，准备抬脚走，又听到后面再喊。
　　夏嘉明：“不是说中午一起吃饭吗？”
　　“？”许清晨垂头不去看他，压着声音反驳他：“谁答应你了。”
　　“何明远在餐厅等着了。”夏嘉明说着就要上手，“走吧，一起去。”
　　“我不去。”许清晨不留情面拍掉他的手，说话的语气带上鲜少的凶气，“要去你自己去。”
　　夏嘉明望着许清晨默了一阵，说：“我对你态度挺好的，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凶。”
　　“凶？”
　　许清晨身后传来淡淡清冷地声音，刚想回头，却被一顶帽子压在头上，帽檐低的正好盖住五官。
　　少年站在她旁边，熟悉的气味让她安心不少。
　　她被来人护在身后，狂躁地心跳也慢慢平静下来。
　　少年的声线如清澈的湖泊般一样干净，他懒洋洋地说道：“哪凶了？人家小姑娘这么安静，倒是你一个大男人穷追不舍——”
　　说着，他停顿一下，上下打量着他，“要脸吗？”


第2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无声的战火冒着喧嚣,两人对面站立，谁也不肯主动低下头。
　　周围围观的人原来越多，不少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也有不少同学拿起手机朝这边拍照。
　　许清晨视线受阻，想把帽子往上移一点,却发现旁边人死死压着帽檐,丝毫不动。
　　面前只有一段阴影处，她拉着姜也衣角，小声说：“你不要冲动。”
　　很久之前，她见过姜也打架。
　　很疯，也很狂,几乎谁也不怕。
　　姜也闷声轻笑，一直捂着她耳朵的手慢慢松开点,俯身凑近说：“放心。”
　　少年低沉地嗓音犹如透明钟鼓般，一下一下透过耳膜敲击着少女小鹿般地心脏。
　　夏嘉明在学校怎么也算个小名人,他爱自拍，时常在贴吧博客上分享自己生活照，慢慢地,他凭着颜值吸引一批小粉丝。
　　他眼光很高,对于那些胭脂俗粉的女孩从来看不上,而大学偏偏有许多这种人。就当他以为大学要单身四年时,高中同学突然找上他，要给他介绍对象，她把女孩几乎夸到和天上神仙一样。
　　对于那些形容词,他是从来不信,因为梁文瑶每次给他介绍对象都会这样说。
　　只记得,那天太阳很大,就算走在林荫下也感觉格外刺眼。
　　许清晨就是在那时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那个女孩看着就十分安静乖巧，未施粉黛的脸庞漂亮而不张扬。就连同行人突然大声说话，她也会被吓一跳。
　　他想，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当知道那个女孩就是梁文瑶给他介绍的对象，他开心极了，激动的整晚没睡觉。
　　夏嘉明瞪着姜也，语气不善，“同学，你走错地方了吧？”
　　看着他一副自己抢了他女朋友的样子，姜也不屑地“哼”了声。
　　“走错了吗？”宽大的手臂将许清晨完全包裹住，他耸肩无所谓地说：“走错就走错了，你这么凶干嘛？”
　　一开始就在这的同学瞬间懂了什么意思，周围瞬间一顿爆笑。
　　“……”夏嘉明静默看了他一会，紧握着拳头突然松开朝许清晨方向伸去，“同学，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啪！”□□与□□碰撞发出清脆地响声。
　　姜也揽紧怀里人，毫不收力拍掉他手。他悠闲地扒拉下耳朵，眼神却漠然地吓人，“你说什么？”
　　手背瞬间发红，隐隐约约胀的生疼。夏嘉明表情抽搐一秒，仅一秒，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姜也轻笑，那种悠闲地态度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一手揽着许清晨，一手插口袋里面，姿势狂妄散漫，语起上扬：“跟我没关系跟你有关系？你谁啊？算哪根葱敢在老子面前叫嚣。”
　　“这位同学，请你有点素质。”夏嘉明被姜也堵得眼镜都歪了，他又对着不露脸的许清晨说：“清晨，何明远在餐厅等我们很久了，我们得走了。”
　　“等等。”姜也舌尖顶着上颚，皱眉问：“何明远？就带个框架眼镜有点憨那个？”
　　夏嘉明瞥了眼姜也，推着眼镜，“怎么？”
　　“约好了是吧？”他说着，拿出手机点开语音。
　　下一秒，里面传来何明远急促地声音：【哥，好哥哥。等会你跟清晨妹妹吃完饭给我送点，我要老碗面加辣。真特码服了，夏嘉明那傻B不知道跑哪了，导师留的题还没分析完，他……】
　　他没把语音放完，适时收起手机，不屑道：“有这功夫不回去完成任务，在这骚|扰小女孩。人之前拒绝那么明确，怎么你选择性失明看不见吗？”
　　夏嘉明准备上前好好跟这人说道说道，步伐刚迈出去，他又悻悻退回来。
　　瞥了眼比他高出几公分的人，他什么也没说转身上楼。
　　夏嘉明一走，周围围着的人也慢慢散去。
　　许清晨就以那种别扭地姿势，被姜也捂着耳朵带出去。
　　模糊不清的视线和听着像世外的声音，她第一次体验聋哑人的生活。
　　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只听见耳边时不时传来风刮树枝的声音。
　　许清晨放慢脚步，思虑了一会，说：“我们到哪了？”
　　耳朵被松开，头顶上传来清晰地笑声。
　　姜也把帽子给她戴好，俯身拖着尾音说：“还以为许早早生气了。”
　　恢复视线第一秒，映入眼帘的就是姜也慢慢凑近的脸庞。
　　少年身上特带某种清香的气息，虽不明显，但一凑近就能闻到。
　　两人之间似乎只剩一个拳头般的距离，许清晨呆愣地看着他，脸颊渐渐泛红。他睫毛又黑又密，是女生看了都会羡慕的程度。睫毛阴影下的狗狗眼正发亮地看着她。
　　刚好，他额头顶着帽檐。
　　“磅！”姜也玩笑般的配音，碰了一下便离开，“真生气了？”
　　许清晨垂眸，借着阴影遮挡红掉的脸颊，娇嗔道：“我叫许清晨，不准叫我许早早。”
　　“好的，许早早。”姜也轻声应道。
　　“……”
　　许清晨无声地望着他，像是在控诉他这种行为。
　　姜也挑眉，抬手拂去她肩上落叶，“走吧，带你吃饭。”
　　两人依旧行走在小树林那条小道上，树枝上树叶所剩无几，却依旧用粗犷的小枝保护着刚种植上去的小树。
　　许清晨望着前面恣意地少年，垂眸望着被拉起的袖口，垂下的手腕随着步伐节奏而晃动。
　　她想，她之所以这么反感夏嘉明，或许是因为这样的人一直在她面前，也或许是心里的执念太深。
　　他们来到校外一家高档餐厅。
　　从坐下到餐上去，许清晨全程如坐针灸。看着店里面装修豪华极奢，又瞥了眼菜单上各种外国名字。
　　低下头默默摸着钱包，沉思片刻，“上次说好的，这顿我请你。”
　　姜也挑眉没有反对，“行。”
　　见他同意，许清晨这才动筷子吃饭。
　　餐厅内十分优雅，大厅中间有着钢琴师专门弹奏，服务员穿着整齐的黑白相间制服，只是看着就觉得舒心。
　　这顿吃饱一点，剩下半月准备吃泡面。
　　快吃完时，她叫服务员准备一份饭打包带走。
　　何明远今天帮了大忙，她怎么说也得请人家吃饭意思意思。
　　刚说完，姜也略微不满地看着他，“答应请我可没答应请他。”
　　许清晨笑笑，轻声道：“大家都是同学，他今天也帮我了。”
　　“真是便宜那小子了。”姜也小声吐槽道。
　　许清晨不动声色地望他一眼，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又狂妄又幼稚的。
　　没一会服务员便送来两份打包餐。
　　“不好意思。”许清晨小声叫住他，“我们只打包一份。”
　　这种时候，尴尬和生活费比起来，或许生活费更重要一点。
　　服务员看了眼菜单，“确实是两份。”
　　“啊？”许清晨闭上嘴巴不在说话。
　　她默默拿出钱包，“多少钱呀？”
　　“这位先生已经结过了。”说完，服务员推着餐车离去。
　　“？”
　　他们一起进来的，进来之后他也从没离开过自己视线。
　　可这……面前的两份打包餐，已经结完的帐。
　　许清晨惊讶到说话有些磕绊，“你、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些？”
　　“忘了也哥外号了？。”
　　许清晨默了一阵，那个外号中二到她没法说出来。
　　姜也没在逗她，收拾着东西提着打包盒，边走边说：“在某些人低头吃饭时结的。”
　　许清晨垂着头脸颊羞红，“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姜也不明反问，接着说道：“许早早，你还欠我一顿饭。”
　　说完，手里的鸭舌帽再一次被他戴到许清晨头上。
　　去实训楼的路上，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轻声叫道：“姜也。”
　　“嗯？”
　　“你怎么知道夏嘉明那个人的？”
　　尽管知道是何明远告诉他的，但她还是控制不住想问一下。
　　“夏嘉明？”姜也轻“哼”，懒洋洋地说着：“他在我们学校挺有名的，网上po不少照片，专门骗清纯学姐。”
　　许清晨乖巧点头，“哦。”
　　“许清晨。”姜也正着脸色说：“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我。”
　　“我没有瞒着你。”她莫名觉得有点心虚，越说头埋的越低，声音越来越小。
　　姜也失笑，宽大的手掌覆盖着帽子上，揉搓了几下，“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
　　“嗳？”许清晨后退一步，“不用，他不来找我就行了。”
　　“记住，你是我姜也的人。”姜也：“咱们临吾人不能任人欺负。”
　　我也不是临吾人……
　　许清晨抬头，“万一我被人欺负怎么办？”
　　“找也哥，也哥替你揍回去！”姜也极其中二地说着。
　　许清晨弯了弯眼眸，“也哥，你以前没少欺负我，现在请动手吧。”
　　在那秋日午后，枯黄地树叶落在地上，被风吹得吱呀吱呀作响。
　　两人站在风中，金黄般的阳光均匀撒在她身上。
　　望着眼前的女孩，姜也怔楞一秒，目光变得柔情。
　　许清晨别开视线，自己朝前走去，只留下一句，“在不送何明远要急了。”
　　刚走出没几步，周围突然带起一阵风，随后便问道熟悉地味道。她没来得及看，头顶上帽子突然被人摁下去。
　　风声瑟瑟，少年朝着光肆意奔跑。
　　阳光下，她恍惚听到一句话：
　　“许清晨，谁也不能欺负你，包括我。”
　　许清晨怔怔抬起头，眼睛朦胧地望着前方。
　　少年逆着光奔跑在道路上，热情恣意地模样把少年气息四个字体现地淋漓尽致。
　　她弯唇笑笑，站在原地拿出手机默默将这一张拍下来。
　　照片定格时，少年刚好回过头看着她，他朝她伸出双手，似乎又跟无形的绳子在拉着她向前。


第2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秋风稍稍吹过,乌云正悄悄吞噬着正午阳光。
　　许清晨带着姜也一路来到实训室，到了门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
　　姜也没收住脚,一个惯性没刹住车刚好压在女孩身上。
　　少年身体滚烫，和秋日的凉爽完全相反。
　　许清晨垂眸咬着嘴巴里的细肉,与他拉开距离,指了指前面那道门，“到了。”
　　她穿的不算薄，可尽管如此，脊背上还存留着少年的阵阵余温。
　　姜也站在原地，笑着看她,“进去啊，实在不行我背着你？”
　　她摇头,“我就不去了。”
　　夏嘉明肯定在里面，事情还没完全解决,她不想与他过多接触。
　　姜也轻笑，没有过多说话，迈着长腿路过她。
　　没有偶像剧中刻意停放的慢动作,也没有任何反转,留给她的只有少年身上的淡淡香味。
　　许清晨叹口气,一时间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弓着背,瞥了眼窗外马上要下雨的天气，她重新打起精神。
　　趁着还没下雨，先赶回寝室再说。
　　迈出去的脚还没落地,身后突然一阵冲击,紧接着她被迫倒着走。
　　“？？？”
　　许清晨慌忙回头看了眼,只见姜也一只手指勾着她帽子,他也不走，就站在一旁。
　　“你干嘛呀。”
　　一瞬间，天旋地转。
　　眨眼的功夫，她背靠着墙，面庞面对着姜也。
　　许清晨眼中泛着朦胧的雾气，眨了眨眼睛，说：“我要回去了。”
　　“作为东道主——”他刻意停顿一秒，脖颈随着话速慢慢俯下去，“怎么能回去呢？”
　　许清晨紧紧贴着墙，指了下饭盒：“这是你买的。”
　　言意之下，她不是东道主，她可以走了。
　　少女肤色浮现出淡粉的颜色，修长而白皙的脖颈或许是因为紧张吸气的原因，几根骨头凸显出来展现出意外的美感。
　　水汪汪地茶色瞳孔，就像受伤的小鹿般一样楚楚可怜，精致而小巧的鼻翼下面，是不点而红的唇色。
　　额边碎发自然落下，为遮住一点的脸庞而带来神秘感。
　　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面庞，就好像不属于她的睫毛正字刮扫着她脸颊。
　　许清晨一时也楞楞呆在原地。
　　她被禁锢在这里，动也动不得。
　　少年脸庞慢慢靠近，喉结也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
　　一时间，两人好像都鬼迷心窍了般。
　　“艹！这两位去吃啥大餐了，还没吃完。”
　　不远处突然传来何明远抱怨地声音。
　　思绪被拉回来，许清晨眨着发酸的眼睛别过视线。
　　弯下腰从姜也臂膀下穿过去，轻声说：“该进去了。”
　　姜也轻“咳”了声，视线慌忙乱瞟，“好。”
　　她跟在姜也后面，悄悄低头看了眼手心上布满的四个指甲印。
　　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一紧张就掐手心的习惯。
　　“哥哥，我的好哥哥，终于等到你！”
　　姜也刚进去，何明远直接冲上去跳到姜也身上。
　　不过……
　　“啊！”
　　一声惨叫伴随着□□与地面地碰撞，何明远揉着屁股起来，怒冲冲地说：“靠！疼死我。下午做不了实训怎么办！”
　　姜也扫视他一眼，温吞地吐出一个字，“滚。”
　　何明远“啧”了声，“不是我说你，你这说话这种无所谓地态度是不是得改改？”
　　他薄唇紧闭，懒散地转动着脖子，平淡地眼神静静地看着他。
　　何明远咽了口口水，默默向后退一步，半鞠躬：“对不起，我承认刚刚说话有点大声。”
　　这一步，他刚好退到门外，好巧不巧撞到准备进去的许清晨。
　　许清晨捂着鼻子，小声地“呀”了声。
　　“哎哟！”何明远连忙凑过去看伤势，嘴里不停地念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没看见，没流鼻血吧？”
　　“没事。”从口袋里拿出纸盖在鼻子上，除了有点涩涩的感觉，确实没留鼻血。她摇头安抚道：“真没事，你快去吃饭吧。”
　　她话音刚落，何明远怀里突然塞过来一份盒饭，下一秒，何明远被一道蛮力推进实训室。
　　“……”
　　许清晨望了眼面前脸色些许阴沉的人，视线停留几秒，便越过他走进实训室。
　　实训室里，何明远一边拆着饭盒，一边小声嘀咕着：“真是造了孽了，早知道饿死都不让这俩祖宗带饭了。”
　　“我去！”何明远激动地说：“你们这可以啊，老碗面都这么高级。”
　　许清晨脚步一顿，突然想起他要的是老碗面。
　　此时卡在半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回过头看了眼身后靠在栏杆上的人，眼神哀求。
　　回应她的，只有他自认为帅气挑眉。
　　“额…这是……”
　　“懂什么？”
　　话被打断，刚刚还在外面靠着栏杆耍帅的姜也此时和她并排站在一起。
　　他依旧懒散地插着口袋，懒洋洋地说：“这一份68大洋，不吃给我。”
　　“我吃！”
　　一听到六十八，何明远立马用胳膊圈住，护着说：“比那老碗面贵了六十，我不吃就是傻子。”
　　许清晨痴痴地抬头望着姜也。
　　不知道怎么会有人给朋友带错饭也这么理直气壮，偏偏他还一直这样。
　　“怎么？”姜也俯身在她耳畔，轻声说：“一直盯着我看——暗恋哥？”
　　“你、”想了半天她也没相处骂人的话，只憋出了两个字，“你无耻！”
　　“等等！”何明远突然大声打断。
　　姜也白他一眼，不耐烦地“啧”道：“你TM没完了？”
　　“你俩有问题！”何明远没搭理他，而是晃着手中的筷子在他们身上来回点，“你俩指定有问题？”
　　许清晨呼吸一时顿住，手指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慢慢攥紧。
　　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明明她和姜也两人什么关系也没有，但莫名听到何明远这句，精神控制不住地绷紧。
　　姜也手里把玩着手机，不屑地说：“今天说不出什么问题再说。”
　　“听我分析。”
　　“嗯。”
　　“你看啊。”何明远放下饭盒，手架在眼前比划着，“你俩，一个耳朵红，一个鼻子红。”
　　姜也倚靠在门框上，疲倦地打着哈欠，闷闷地“嗯”了声，“然后呢？”
　　“你俩在一起了！”伴随着这句还有一阵叮叮哐哐地摔倒声。
　　许清晨听到一半，耳朵骤然被人堵上。
　　他没用力，但少年宽大的手心足够让她听不见外界任何声音。
　　下一秒，声音停止，身旁地少年大步向前。
　　他先扶起桌子擦着上面灰，话语间夹着怜惜地情绪，“真可惜这桌子了。”
　　“？？？”何明远一手端着饭盒一手拿着筷子，整个四脚朝天的动作。
　　“大哥，麻烦你先看看人好不好？”
　　姜也轻笑，踢了他一下才扶他起来，“吃货的自我修养，人都摔成这样了，饭是一点都没洒出去。”
　　许清晨望着面前这一景象，无声地笑了笑。
　　何明远起来时候还在不停地说：“不是，我没说错吧。你俩真一个耳朵红，一个鼻子红。”
　　姜也淡淡看了他几秒，突然给了他一个脑门蹦，“吃个饭还吃失忆了？人鼻子为什么红？”
　　“为什么？”
　　“……”姜也：“狗给人家撞红的行了吧。”
　　许清晨：“……”
　　何明远：“……”
　　一阵沉默过后，里面一个房间突然传来震怒地声音。
　　“吵不吵？”
　　几人面面相觑。
　　许清晨听到这个声音本能反应想走，可余光突然瞥见姜也目光。在这嘈乱地环境里，他对她摇头，像是在说别走。
　　何明远耸肩，朝里面喊道：“就剩你一个人了，资料写完我们都能回去了。”
　　里面房间里的人听到直接拉开门，“你这么吵还让我怎么写？”
　　“谁让你不早点完成？”何明远几乎半躺在两个椅子上，欠儿欠儿地说：“谁让某些人上课开小差。”
　　“你……”夏嘉明刚准备说话，瞥见门边站着的人，态度突变，笑说：“清晨你怎么来了？”
　　“打住！”姜也站在许清晨前面，“同学，收起你不规整的牙齿。”
　　“就是！”何明远附和道：“人许清晨来看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夏嘉明捂着鼻子，“谁让你在实训室吃饭的？”
　　“我啊。”
　　“我们实训室不能吃饭！”
　　“哦。”
　　何明远无所谓哦的一声，让夏嘉明怒气直线升值。
　　许清晨视线被姜也挡的严丝合缝，她轻轻戳了戳姜也，“我想回去了。”
　　“行。”他想都没想立马回答。
　　过了一秒，他看了眼窗外，在她耳边轻声说：“在门口等我一会。”
　　许清晨乖巧点头，退出这个乱糟糟让人烦躁地教室。
　　医学院这边老是给她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就算平常路过，不管白天黑夜，她都会选择绕过医学院。
　　此时她个人站在空旷的走廊内，她不敢乱瞟，乖顺地垂眸盯着自己鞋尖。
　　没一会，姜也从里面出来，不同的是手里还多了一把伞。
　　“走吧，我送你。”
　　许清晨看了眼窗外，外面不止何时已经下起淅淅小雨，雨点随着风吹进走廊，落在人身上激起一丝凉气。
　　她眉毛紧皱，看着袖子上落的雨点，心里更是烦闷。
　　她不喜欢下雨，也可以说她最讨厌的天气就是下雨。
　　两人刚走到楼梯拐角，险些撞上迎面上来的人。
　　“抱歉。”许清晨及时刹住车往后退一步，小声说。
　　身旁的姜也却突然轻笑，他站姿随意，手里的伞晃晃悠悠，“没事，这人身体好着呢。”
　　“嗳？”许清晨碰了下他，“你别这样。”
　　面前是一位青年男性，看样子估计也就刚满三十岁，应该是这边的老师。
　　想到是老师，许清晨恨不得立马跑回寝室。
　　“你小子怎么在这？”‘老师’探索地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晃。
　　姜也依旧吊儿郎当地说：“看看你，饭给您放那了，记得吃。”
　　说完，没等‘老师回话’，带着许清晨就走。
　　直到两人撑着伞走在雨地，许清晨才反应过来。
　　她温声道：“你怎么对老师那样说话。”
　　“忘了？”
　　两人撑着同一把伞，身体几乎挨着的，走起路来节奏不同总是会碰着对方。
　　“什么？”她问。
　　“忘了——”他拖着腔，“——忘了我一直这样？”
　　许清晨抿着嘴唇不在说话。
　　她确实忘了。
　　一分钟后，姜也突然开口：“那是我姑父。”
　　“姑父？”许清晨：“你不是榕城人吗？”
　　他是榕城人的话，那他姑姑也是榕城人，可……没听说过他有姑姑远嫁。
　　姜也稀松地“嗯”了声。
　　“可你姑父怎么在临吾工作？”
　　许清晨说完又觉得不妥，又乖乖说道：“我就是随口问一句。”
　　“怎么？”姜也单手撑着伞，俯身说：“调查户口，想嫁进姜家？”
　　耳边除了滴滴答答的雨声，还有少年清冷的声音。
　　许清晨红着耳廓低下头，“我、我没有那种意思。”


第2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小雨下整夜,到第二天还在零星飘着雨点。
　　天气越来越凉，临吾的秋天仿佛只有半月，半月之后就好似步入冬天一样冷。
　　原本还不到开暖气的时候,女寝605的温度与室外格格不入。
　　宿舍几人带的被子都不厚，有两个是南方人,认为秋天距离冬天还有较长的跨度。还有两个是北方人,认为气温一降宿舍会有暖气。
　　早上十点，黑漆漆的寝室几乎分不清白天黑夜，
　　许清晨迷迷糊糊醒来，瞥了眼昏暗的环境，□□着乱糟糟的头发,无声地打着哈欠伸着懒腰。
　　伸懒腰时，余光突然瞥见对面床铺隐隐约约亮着手机灯光。
　　醒这么早吗？
　　下一秒,宿舍内突然传来低声话语。刻意压低的嗓音就像是在发语音。
　　接着，她发现除了她这里,其余三个床铺都亮着微光。
　　她揉着眼睛，许是刚睡醒的原因，沙哑地说道：“你们醒的好早啊。”
　　“不早啦。”段子舒声音高亢地回应：“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十点整。”
　　“？”许清晨睁大眼睛,“十点了？”
　　许清晨声音本就很软,此时又是刚睡醒,软糯地声音夹带着一丝睡意,听着就让人舒服。
　　“没错，太阳晒屁股了许同志！”段子舒“嘿嘿”笑两声，突然说：“清晨。”
　　“啊？”
　　早上刚醒来就听见被人这么严肃的叫自己全名,许清晨不由得以为有重要事情,“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段子舒摇头坐起来,感慨道：“就是在想你这么优秀,长得漂亮、声音好听，我要是有你一点就好了。”
　　她拿起提前放在枕边的水杯，费力拧开瓶盖抿一口。刚睡醒大脑一片空白，闹钟重复一遍段子舒刚刚说的话。默了一阵，说：“你本身就很棒呀，长得很漂亮，身材又好，爸爸妈妈又很爱你，班里同学和老师都喜欢你。”
　　说完，她突然垂眸，再次躺到床上，小声嘀咕着给自己听：“我有什么好，跟个闷葫芦一样谁都不喜欢我。”
　　就连爸爸也不喜欢她。
　　用力眨了眨眼睛，她长呼一口气，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
　　刚打开，再一次被手机亮度刺到眼疼，她眯着眼调低亮度。看来真的要设置一下了，每天早上这样来一下她迟早散光。
　　点开微信，许清晨视线顿住，瞳孔猛地一颤。
　　凌晨2:41
　　梁文瑶：【对不起】
　　凌晨快三点，她那时候早就睡着了。
　　可梁文瑶什么情况？半夜喝多发错人了？
　　这样想着，许清晨也没有回她，将消息框清掉又关上手机。
　　一人独自挺尸在床上，望着时白时暗的天花板，屋内开着暖气，屋外下着小雨，耳边传来室友吵闹的嬉笑声。
　　“烦死了！”段子舒突然大声吐槽。
　　“跟个鸭子似的，小点声！”刘嫣：“怎么了？”
　　“我想转专业，实在不行转班也行。”
　　“为什么？”
　　许清晨翻过身附和道：“为什么？”
　　这天周末，一天都没有课，按理说段子舒这种症状只会在一天大课发生。
　　“下午——”段子舒一字一顿地说：“要！去！系！里！开！会！”
　　“班干部吗？”刘嫣说：“你也不是班干部，这么激动干嘛？”
　　“错了，你大错特错！”她沉默一分钟，“发宿舍群里了，你们看清楚，是全体同学！”
　　刘嫣：“……”
　　许清晨：“……”
　　刘嫣：“现在转专业来不及了，但是！可以转班。”
　　汉语言文学只有两个班，一个是她们所在的（一）班试验班，一个是（二）班普通班。
　　一班课程多到忙不过来，相反二班，周一到周五还有整整一天没课。
　　“还是算了。”段子舒无味地说：“二班有梁文瑶，我不要去。”
　　梁文瑶……
　　听到这个名字，许清晨又想起她凌晨发的那条微信。
　　难不成她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吗？还是说又给她下套？
　　几人在床上几乎躺了一早上，到下午开会时间她们套上衣服直接出门。
　　所谓系里开会，到最后到的之后她们汉语言文学这个专业。
　　汉语系又不是只有这一个专业，此时其他专业人没到同学们多少有点不满。
　　两个班里人加起来不过一百出头，在这超大的活动室，一百个人显得窸窸窣窣。
　　她们导员向来我行我素惯了，再加上年轻性子烈，没一会便让她们解散走人。
　　从活动室出来，四人走在校园里，加上早上和中午都没吃饭，正步行朝餐厅走去。
　　“无语死了，学校怎么这样啊。”
　　“就是，平白无故打乱学生周末计划。”
　　“打乱就算了。”段子舒越说越气，“学校还搞专业歧视，她们什么意思啊？瞧不起我们汉语言是不是？”
　　“要不是当初给的条件诱人，我才不来这破学校！”
　　许清晨跟着她们走在一角，垂头盯着脚尖往前走，听着她们谈论抱怨学校无奈笑了笑。
　　前几天还听她们说有人在网上恶意抹黑临吾大学，当时她们三个立马拿小号和大号与发帖那人争论一番，最后逼得发帖人连发三天道歉信才算罢休。
　　这或许就是，我的崽崽只能我自己骂，别人不行！
　　不过学校这次确实挺过的，要说只给汉语言专业开会就点名好了，还说全系都要开，到最后只有她们这专业去了。
　　周围湿漉漉，树上存留着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水，时不时滴下来砸到路过同学身上。
　　许清晨埋头往前走着，远处传来忽近忽远地声音，总让她以为有人喊她名字。
　　“你们有听到声音吗？”她停下脚步，感觉声音越来越近。
　　“声音？”刘嫣随着她仔细听着，“什么也没有，你不会又感冒了吧？”
　　她摇头，“没感冒，就是感觉有人叫我。”
　　“确实有人叫你。”段子舒说：“我也听到了。”
　　许清晨眉头下意识皱起，望着前方，到视线盲区也没看见一个熟人。又回过头，发现远处正有身影朝这边跑来招手。
　　她们处于上坡路中间，这个破不算抖，但走起来非常累，更别说跑了。
　　“那是谁？”
　　身影很眼熟，但模糊不清她不敢确定。
　　“梁文瑶？”段子舒不确定地说道。
　　许清晨抿着嘴唇没说话，那道身影确实很像梁文瑶，不过她这时候找她干嘛。
　　联想到今天凌晨那条微信，又望着她急促地身影。
　　“不会吧……”她小声呢喃道。
　　“什么不会？”段子舒紧挨着她站着，说的话自然都听见。她小声地问：“你在说什么？”
　　她目光平静地望着正在赶来的人，“她凌晨跟我说对不起。”
　　“？？？”段子舒惊讶地望着身边淡定自若的女人。
　　那平淡的语气好似在说她凌晨约我吃饭了。
　　“那你还这么淡定？不怕鸿门宴？”
　　“什么鸿门宴？”许清晨不解，说：“她就一句对不起，而且她现在找我不一定是为了道歉。”
　　这次找她，说不定是为了解释昨天凌晨发错人。
　　“日……”刘嫣没忍住爆着粗口，“她怎么这么清高，把你害成这样对不起三个字就没了吗？”
　　“许清晨。”梁文瑶一路小跑赶来，断断续续地说：“我们好好聊聊吧。”
　　经过夏嘉明那档事，许清晨看到她靠近下意识往后退，手腕藏到身后，“干什么？”
　　梁文瑶：“我昨天跟你发的，你看到了吗？”
　　或许听惯她狂妄地语气，听她说这话时莫名觉得她像是在恳求自己。
　　她说：“看到了。”
　　“清晨，我真的知道错了。”梁文瑶情绪有些激动，越说越靠前，甚至还上前把她背在身后的手拉出来紧紧握住，“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围人来人往，她们在这纠缠不清，没一会就吸引不少人驻留。
　　手腕被人拽的生疼，挣扎一会纹丝不动，许清晨面露难色，看着情绪激动地梁文瑶，她叹口气，轻声道：“你先放开我。”
　　梁文瑶痴楞地摇头，死死拽着她，“你原谅我好不好，不要让他告我。”
　　“……”
　　看的人越来越多，对这边指指点点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许清晨咬着嘴里细肉，深呼一口气，说：“没有人要告你，你能不能先松开我，你抓的我很痛。”
　　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
　　脑海里突然想起这一句话，她看了看梁文瑶，心中不禁猜想。
　　难道……
　　“我不……”
　　她话还未说完，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刘嫣和段子舒忍不了。
　　两人上前架着梁文瑶，一边一个胳膊，偏偏梁文瑶越抓越紧。
　　“别、别动她了。”许清晨吃痛地说。
　　胳膊上已经被她抓出一条红印。
　　梁文瑶摆脱她们二人，“别告我好不好，求你了清晨，我人生才刚开始，不能就这样毁了。”
　　“那我呢？”许清晨紧闭了闭双眼，心里十分难受地说说：“我就活该被你整吗？我就活该受你白眼吗？”
　　梁文瑶还准备说话，她没有再给梁文瑶机会，打断说：“你松开我。”
　　梁文瑶：“那你别告我。”
　　“你想啥呢？”刘嫣挡在两人中间，语气暴躁：“这世界你说的算？全部人都改姓梁好了，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
　　“我没有…”
　　“别在我面前晃，不然我也告你！”
　　“你？”梁文瑶突然跟疯了似的，笑着说：“你凭什么？我有对你造成伤害吗？还是说我动手打你了？”
　　“你特码的！”刘嫣这个暴脾气自然忍不了，挥起手就要打。
　　许清晨适时拦下，安抚着刘嫣情绪，“不要上她当。”
　　她正了正脸色，又说：“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现在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她们一行人拖拽着刘嫣往前走。
　　梁文瑶一个人站在原地，突然放声大笑，“许清晨！夏嘉明他是真心喜欢你。”
　　“她是个疯子吧？”刘嫣气不打一处来。
　　许清晨思绪早已飘到外面，但依旧安慰道：“你刚刚如果动手了，她可以反告我们。”
　　“你告她了吗？”段子舒：“可现在论坛贴吧□□空间都没有证据。”
　　证据……
　　她默了一阵，拿出手机找到熟悉的头像。
　　许早早：【忙吗？见一面？】
　　消息发过，收起手机，摇头说：“不是我，我对法律一片空白。”
　　紧接着，手机振动。
　　姜也：【好。】
　　“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就不陪你们吃饭了？”她装起手机，歉意地说。
　　“你这不去处理一下吗？”段子舒指着胳膊上的印子，有的已经随着划道鼓起来溢出血的颜色。
　　她把袖子放下来盖住伤势，温声说：“不用，回去在处理。”


第2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姜也消息回的很块,两人没有去很远的地方，只是约在大学城一角的咖啡店。
　　校园内放着青春洋溢的音乐，欢快的节奏让人听着就想恋爱。
　　许清晨独自走在校园内,无法平息的情绪，不自觉感觉音乐节奏无比嘈杂。
　　手腕在生生发痛。不知道为什么,夏嘉明和梁文瑶好像都跟她手腕过不去,每次说话都非要死死拽着。
　　想到这，她无奈叹口气。
　　看来以后出门要格外保护好自己手臂。
　　步行大概五分钟，许清晨顺着指引牌来到一家还算隐蔽的咖啡厅。
　　这家咖啡店装潢复古风，深梨木色门上半段按着透明玻璃，玻璃的右边是黑色封边的折叠玻璃窗,下面则摆放一张小桌子和布艺木扎。
　　站在门外欣赏片刻，她推门走进。
　　“叮铃~”
　　门上面挂着铃铛,推开门就会作响，下一秒耳边传来声音。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语气生硬的不像是人在说话,而声音确实从头顶上方传来的。
　　许清晨抬头看去，发现上面有一只彩色鹦鹉，它站在小型木头架子上,观察着外面人来人往。
　　她挑眉朝里面走去,墙壁上都装饰着暖光壁灯,内饰简单格调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距离刚发过消息不过也就十分钟,这个位置距离临吾大学很近，但距离理工大要有点距离。
　　这家店此时几乎没有客人，服务员也是坐在柜台前忙自己,丝毫没有注意到她。难得的惬意,她步伐缓慢观察着这片无人发现的小天地。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到拐角处,她突然发现这里竟是视角盲区,并且盲区一角，姜也突然出现在那里。
　　许清晨脚步顿住，望着突然出现的少年，轻声唤道：“姜也？”
　　少年闻声抬头，平常凌乱的变得顺毛，正好遮住黑色浓眉。他肤色不算白，或许是因为坐在灯光下，又或许是头发衬托，此时他撇去一盖浪荡散漫的气质，反而有些乖巧听话的错觉。
　　许清晨抿了下嘴唇，坐到他对面。
　　明明来之前心里面想了好多话，可真正面对他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来多久了？”
　　“刚到，就在你前面，怕你害羞没叫你。”他随意说道。
　　原本来见他的路上没想那么多，此时被他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许清晨双手紧紧握住，看了看周围环境，扯开话题，“你怎么找到这家店的？”
　　“那天送你回去路上看见。”姜也：“觉得是你喜欢的风格。”
　　她没说话，看着周围吊灯，每一点都很有感觉。
　　姜也似乎心情很好，他从身后拿出一件简易的小盒子推到她面前。
　　眼神示意她，“打开看看。”
　　“？”许清晨心中疑惑，没太懂他这是在干嘛。
　　她拿过盒子放在手心，眼睛时不时好奇地瞥向他，那怀疑的眼神似乎在等他露馅。
　　姜也失笑，捋了下发型，“不是吓人的。”
　　她轻声“哦”了声。
　　这也不能怪她怀疑他，毕竟以前上高中时他就玩过这种把戏。
　　打开那个盒子，仅一秒，许清晨愣在原地。
　　简易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条手链，最先入眼的是四叶草，手链上有三个白色四叶草每个中间间隔一颗小水晶，两边只是普通的链条。在这小水晶的衬托下，这条收敛显得格外贵气。
　　她合上盒子放到桌子上，眼神严肃地望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好看吗？”姜也神采飞扬地说：“来的时候路过打气球摊位，十块钱赢的首奖，送给你。”
　　“……”
　　许清晨目光再次放到盒子上面，包装虽简易，但里面的手链绝对不是像他所说那样。
　　她摇头，“谢谢你，我不要。”
　　“这个不贵。”姜也拿过盒子在她面前晃来晃去，那架势就像是一名销售在展示商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现在生活费都是固定的，也没有钱买那些死贵的东西。”
　　“而且。”姜也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说：“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又不是陌生人。你要是不要的话，那我是不是得回家把高中你送我的笔记还给你？”
　　笔记……
　　刚去学校时许清晨不知道他学习好，看他每天上课睡觉看课外书下课打球，整天吊儿郎当地样子根本不把学习放在心上。
　　那时她又刚去，知道自己性格问题。姜也整天又是一副拽拽的样子，两人除了参观学校偶尔说几句，其余时间根本不说话，甚至连碰面都难。
　　高中时期的她还特爱钻牛角尖，就默认把他这些行为规划到不想和她做同桌。
　　而她真的很喜欢靠在角落的位置，那种四周都有墙壁包围的安全感。为了避免他去找班主任换位置，她当天回家连夜赶了一份笔记偷偷塞到桌子里面。
　　后来跟他熟悉后才知道，原来他每天都会清理桌子里面被人塞得奇奇怪怪的东西，甚至连看都没看。
　　她垂下头，扯出一丝苦涩地笑容，“你还留着吗？”
　　姜也“嗯”了一声，拖着尾音说：“现在呢？你确定不收下吗？”
　　许清晨没说话，他又说：“实在不行你现在收下，回寝室之后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说着，他语气夹带着一点哀求，“就一个小玩意，嗯？”
　　咖啡厅内放着舒缓音乐，安静的氛围让人听了身心愉悦。
　　从进来这家店后，她心中波荡起伏的情绪已经慢慢平息。
　　许清晨思虑着，神情有些动容。
　　他发现，不论何时姜也真的很懂她的软肋。
　　她手腕白而细瘦，姜也从盒子把手链取出来，起身走到她身旁蹲下去与她平视。
　　他不敢用力轻轻地虚握着她，为她带上手链，轻声说：“好好带着，能保许早早平安。”
　　许清晨恍惚地看向他，又看了看手上的手链。
　　这条手链真的很好看，尤其是在灯光下，微黄地壁灯与闪闪发亮地水晶交错，把她皮肤显得更白。
　　她乖巧点头，“好，那我欠你两顿饭。”
　　“好。”姜也顺着她话说。
　　“嘶——”
　　她衣服袖子很长，姜也给她带手链时只往上捋了一点。好巧不巧，袖口刚好落在伤口上，再加上刚刚姜也不小心碰了下，顿时如针扎般的疼。
　　“怎么了？”顺着视线姜也把她袖子完全捋上。
　　白皙的手臂和殷红色的血迹混合在一起，视觉冲突十分骇惧，第一眼看去，甚至还有点禁|欲美感。
　　一时间，姜也声音低沉地吓人，“谁弄的？”
　　一开始鼓起来的痕迹此时早已烂开往外溢血，许清晨盖上裸露在外的伤口，突然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
　　“梁文瑶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她弄的？”姜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许清晨点点头，又摇摇头，一问一答的语气乖到不行，“也算也不算，今天下午碰到她了，她情绪有点激动。”
　　“走，先带你去消毒。”姜也想扶着她起来。
　　许清晨摇头，又说：“梁文瑶说有人告她。”
　　说着她停顿片刻，深深地望着姜也，“姜也，是你吗？”
　　姜也又蹲下去，像哄孩子般揉着头发，“是我。”
　　“可是……”她迟疑一秒，乖巧说：“我们没有证据，我怕她反过来告你。”
　　“小傻瓜，看来得好好给你普及法律知识了。”姜也闷声轻笑，“就算没有证据她也不能告我，而且，你忘了也哥什么背景吗？”
　　“？”
　　她试探着说：“大学生？”
　　“计算机大学生。”他毫不谦虚地说：“你也哥可是天才，网络上收集证据可是最拿手。”


第2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那天傍晚天上又下起了雨,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雨势凶猛，狂风作响，原本还在路上闲逛的行人都陆续往回赶。
　　雨下的突然,没有一点预兆。
　　回寝室的路上，豆大的雨点敲打着伞面,许清晨全程脑袋昏昏的,神情放空思绪漂流在外。
　　推开宿舍门，寝室几人因为外面下起的大雨无比热闹。
　　“明天气温个位数，按照这个趋势。”段子舒扒拉着手机，“下个月会不会下雪？”
　　刘嫣坐在床上，目光痴痴地望向窗外,“不知道，除了东北,这边应该不会下那么早。”
　　“完了！”段子舒突然大呼，“外面下这么大,清晨怎么办？”
　　同一时刻，许清晨刚好推开门听到这句话，伞放去阳台沥水,“我回来了。”
　　“还好你回来了,外面下这么大没淋着你吧？”
　　她摇头,将扎起来的头发散下来,“还好，快到学校才下的。”
　　刘嫣问：“那梁文瑶的事情怎么说？是姜也告的吗？”
　　梁文瑶的事……
　　咖啡厅内，姜也蹲下来与她平视,他目光柔软,可说的话却还不吝啬,“你也哥可是天才,网络上收集证据可是最拿手。”
　　许清晨眉毛快拧成一团，“可是，你才大一呀。”
　　大一新生学的都是基础课程，就算是计算机专业的，可这些跟收集证据有什么关系。
　　她又问：“计算机专业学的跟网络上收集证据有关系吗？”
　　“还算有吧。”姜也抬眸，接过服务员拿来的医药箱，抬起她手腕轻轻地放在桌上，“忍一下，疼就说出来。”
　　许清晨望了眼他，闷声地“嗯”了声。
　　他一点一点耐心的擦拭着血迹，锈红色的碘酒涂抹到手腕上，有一种微凉别样的触感。
　　座位靠窗，窗外的景色是店老板独自栽种的小花园，里面花束品种很多。
　　微黄的灯光透过玻璃折射正好打在姜也侧脸上，少年目光灼热，烫的她指尖发烫。
　　两人几乎紧挨着，许清晨有一点反应他都能察觉到。
　　此时看她指尖微颤，他不免放轻动作，嘴里不断朝伤口吹气，“弄疼了？是不是太用力了？”
　　许清晨摇头，被他看的脸有些发烫，哑着嗓子说：“不疼。”
　　他动作很轻，涂药的时候除了药膏自带的微凉，其余一点感觉都没有。
　　长这么大除了妈妈，几乎没有人对她这么温柔。
　　她望着窗外，说话的语气像是终于释怀了般，“姜也，谢谢你。”
　　“谢我？”给她--------------銥誮缠上绷带，姜也贴心地把袖子放下来，挑眉说：“谢我什么？”
　　她失笑歪头说：“总之，谢谢你。”
　　收拾好东西还给服务员，姜也顺势坐到她身旁。
　　他坐姿随意，衣服也松松垮垮，臂弯似有若无地撑在后面。
　　许清晨摸了下鼻子，不动声色地往窗户旁移了点，小声说：“你别离我那么近。”
　　姜也轻笑，慢悠悠地“啧”了声，说：“小没良心的，刚刚还说谢我。”
　　“那也不是这种谢。”她小声反抗着。
　　其实两人之间不算近，凳子与凳子间隔还有点距离。
　　只是……她不知为什么，莫名有些心虚。
　　“行。”姜也依旧保持着懒散的坐姿，手指撩着女孩发尾，“许早早，小没良心。”
　　“……”
　　愠怒地眼神无声地看着他，望着身旁流里流气的人，她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周围一片静默，耳边只有从远处传来舒缓的音乐声，
　　许清晨抿了抿嘴唇，“你还没告诉我。”
　　“嗯？”他尾音上扬，“告诉什么？”
　　“就、就是关于梁文瑶的事情呀。”
　　话题扯到这，一贯没腔没调的姜也突然正着脸色。
　　他坐的笔直，望着许清晨说：“关于她的事情，你不怪我？”
　　“我为什么要怪你？”许清晨不解，“你不是在帮我吗？”
　　姜也知道她不爱出风头，以前遇到事情一般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么就忍着不说话。
　　“放心，也哥说到做到。”
　　许清晨似乎知道他在说什么，没受伤的手撑着脸问：“请问计算机系大一新生的也哥，你是怎么收集证据的？”
　　“很简单。”姜也抚摸着头发，上纲上线地说：“首先，你也哥先拿出自学一套对你们学校论坛进行一阵操作，代码里所包含的关键字，只要搜索察觉到会自动屏蔽，并且将完整的传输到我这边。”
　　尽管他没用文学词，但许清晨听得还是一愣一愣的。
　　按照他说的所有思绪全在脑子里打乱重新排序。
　　“等等。”她说：“梁文瑶也在上面发了？她不能……”她总不能自爆到这种地步吧。
　　“嗯…”姜也停顿两秒，“发了，但…”
　　他话没说完，许清晨打断道：“我知道了。”
　　眼圈逐渐泛红，握紧的拳头无数次松开又握着，她深吸一口气。
　　余光注意到姜也急切的视线，鼻尖一时间跟闻到醋一样发酸，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哭腔，她垂下头说：“姜也，我是不是特别差劲啊。”
　　“我怎么到哪都会被人讨厌啊。”
　　他扶着她肩膀，一字一句的叫着她名字，“许清晨。”
　　“嗯？”
　　“你很好，真的很好，我这里你永远是全世界最好的许早早。”姜也语气格外认真，“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放心，我会处理好。”
　　许清晨懵懂抬头，红着眼睛说：“这件事还没完吗？”
　　姜也指腹附在女孩脸颊上，小心摩擦着，“没有，剩下的事情交给律师。”
　　“律师？”脑海里联想起电视剧里面的情节，那些西装革履事业有成的男人提着公文包带着眼镜，公事公办的打着官司。
　　她嘴唇轻抿，点头，“等我以后工作，把请律师的钱还给你。”
　　“傻瓜。”附在脸颊上的指腹用力按了下，他尾音上扬：“看来你真忘了也哥的身份了？”
　　“？”许清晨：“到底什么呀，你又在骗我吗？”
　　“怎么可能，我姜也向来说一不二。”
　　看着他那自信开朗的样子，许清晨心中阴霾渐渐散去。
　　“好。”
　　姜也又说：“放心，找了我爸公司的律师，免费的。”
　　许清晨摇头，摆手道：“不管免费收费，我都要还给你。”
　　一时间，姜也没在强求，再说下去许清晨今天就能跟他跳起来。
　　无奈只能顺着她，“行，那我等你。”
　　……
　　见她迟迟不说话，刘嫣又问：“不是吧清晨？不是姜也告的？”
　　“啊？”
　　许清晨反应过来，淡淡点头，“是他。”
　　“我草！”段子舒一个大跳从床上站起来，“还真是他，快跟我们细细说来。”
　　接下来的半小时，许清晨一字一句的像她们讲述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只不过，略过了一些姜也夸大其词的自我介绍。
　　几人听完迟迟不能平复心情，都一个个的张着嘴坐在床上。
　　“我去！”段子舒表情惊讶，坐在床上大声鼓掌，“太帅了！这也太男人了吧！简直是新一代男神！”
　　刘嫣反应过来，兴致冲冲，“我记得前一阵梁文瑶一直打听姜也的事儿，她是不是因为看上姜也才故意针对你的？”
　　关于这个问题，她也有些怀疑，毕竟梁文瑶只有那段时间一直在她面前打听姜也的事情。
　　应该不会吧……？
　　许清晨摇摇她，耸肩说：“我也不知道，我跟她之前说话也没有聊很多。”
　　“不管她暗不暗恋姜也，我现在觉得姜也就是男德班代表！”说着，刘嫣拿起手机，“去搜一下怎么学习男德，让我家那位也背一下。”
　　“？”许清晨怔楞一秒，“刘、刘嫣？你谈恋爱了？”
　　刘嫣虽然爱看帅哥，可内心还是有一点拒绝和异性接触。
　　“怎么可能。”段子舒轻“哼”，“今下午回寝室碰见一男的，这姐们非说梦中情郎，她也不敢上去要微信，非让我去。现在这俩人才加好友不到8小时。”
　　许清晨惊讶地张大嘴巴，“进展这么快？”
　　段子舒：“额……不要误会，只是她单方面的。”
　　“我说之前怎么发不出去。”
　　一直沉默寡言的王婷婷突然说道。
　　许清晨床位距离王婷婷挺近的，她说话声音虽然很低，但声音就在她头顶，她还是听见了。
　　“什么？”
　　“就是这个。”王婷婷把手机递给她，说：“那天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想在论坛上发帖子澄清，可怎么也发不出去，一直显示审核违禁。”
　　许清晨没接过手机，只是眼神顺着看过去，上面整齐一排红点，都是待审核。
　　她眨眨眼，“现在也发不出去吗？”
　　“对。”王婷婷指着最上面一个红点，“我刚刚试了一下，没发出去。”
　　“我这里也是！只要带有你名字的都发不出。”刘嫣说：“他这么厉害吗？竟然能控制我们学校论坛！”
　　刘嫣越说越激动，“艹！为什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清晨，老实说，动心没！”
　　许清晨脸上表情骤然顿住。
　　她了解以前的姜也，可她不了解现在的姜也。
　　以前的姜也总是随心所欲，不管去哪里都有人捧着他。
　　高中校园里，正是青春期泛滥地时候，学校里的女孩大部分都喜欢张扬恣意的男孩子。而姜也正好属于那号人，他几乎来者不拒，跟每个女孩都能成为朋友，但关系也仅停止在朋友那个阶段。
　　她那时候作为姜也的‘小跟班’，替他接过无数礼物，也接过无数情书。
　　周围人来人往，人们情感泛滥，她一时都分不清他到底喜欢什么。
　　是喜欢暧昧？还是谁都不喜欢……
　　许清晨拿起桌上水杯，抿了一口，垂下头慢悠悠地说道：“没有，我现在生活一团糟，没去想这些事情。”
　　这不是第一次对姜也动心。
　　“好吧。”刘嫣无趣地撇撇嘴，“那这件事处理完之后呢？有没有对你们的关系进行解锁下一步？”
　　下一步？搞暧昧吗？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刘嫣又说：“我的眼睛不会骗人的，姜也绝对喜欢你，他都拜托我帮好几次忙了。”
　　“？”许清晨眉毛紧皱，琢磨不透她这句话，“什么意思？为什么帮好几次忙了？”
　　刘嫣和段子舒在床上隔着铁栏杆进行眼神交流。
　　“啊，我憋不住了，我要说出去。”她不顾段子舒反对，直言说：“还记得那天我说梁文瑶一直在外面拦人打听你那天吗？”
　　许清晨仔细回想了下。
　　那天好像正是梁文瑶让她把姜也推给她那天。
　　她点头，“嗯，可这件事跟姜…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跟他没关系，可那天我们带回来的奶茶跟他有关系。”
　　“那天的——”许清晨停顿两秒，大脑在飞速运转，“——是他买的？”
　　“Bingo！”刘嫣掰着指头数着，“四杯啊，他买的还不便宜，特意交待我把你爱喝的给他，其余的让我们自己分。他的要求只有一点！”
　　许清晨等了大概一分钟，迟迟不见刘嫣说话，忙问：“哪一点？”
　　“——那就是，不让我们告诉你！”刘嫣还准备继续说下去，却突然收到段子舒强烈的威胁。
　　她连忙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我们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剩下的不能再说了，只能跟你说这一点。”
　　原本以为就这一件事情，可刘嫣说话方式和语气明摆着还有其他事情。许清晨皱眉，问：“还有其他事情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就去问姜也啊。”
　　“……”许清晨摇摇头，随即又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我们只不过是你们爱情传递件。”刘嫣：“俗称——爱情鸟！”
　　段子舒默了一阵，突然插话，“清晨，你真的不好好考虑你们两个的关系吗？”
　　“关系……”
　　许清晨轻声呢喃着，目光落到已经包扎好的手腕，原本沉重的心情突然笑起来，说：“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告诉。”
　　或许，她真的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毕竟，人都是会改变的，她也不能一直抓着之前的姜也不放。
　　翻开桌子上的小画册，找到那张落日下的背影。
　　她拿出手机，找到熟悉的头像点进去。
　　小没良心的：【谢谢你。】
　　那边依旧秒回。
　　姜也：【谢上瘾了？】
　　姜也：【图片】
　　许清晨顿了一秒，点开他发的那张突然，扬起的嘴角顿时僵在脸上。
　　他给她的备注用了五个字，
　　——小没良心的。
　　小没良心的：【算了，撤回。】
　　小没良心的：【当我没说。】


第3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这几天天气骤变,秋装没穿几天已经从衣柜里翻出大棉袄套在身上。
　　学院里大多数都是女生，基本所有颜色的棉服都聚集在一地。也有的不怕冷，冬日里穿着薄丝袜外面套着小裙子。
　　许清晨早上起的晚,洗漱完随意套了件棉服出门，以至于快到教室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穿的什么。
　　“呀！”她声调很软,小声叫着。
　　“怎么了？”段子舒喝着豆浆问。
　　许清晨生无可恋地看着身上纯白色羽绒服,叹了口气，“今天上大课，我穿错衣服了。”
　　冬天的衣服她很少穿白色，这件羽绒服还是大姑给她寄的昨天刚到，想着刚到就挂在窗边晾一下味道,没想到早上慌乱给穿错了。
　　段子舒眉毛快拧到一起，同情地拍着她肩膀,“没事，咱不把袖子放上去,隔空写字！”
　　穿白袄没事，有事的是这节大课。
　　大学里的大课就是混着专业好多同学一起上，教室人烟凑集,那些座位许多都是黑漆漆的,要不就是桌面写有不明物体。
　　寒风袭来,许清晨缩着脑袋小幅度点点头,“好。”
　　“哎呀。”段子舒很喜欢摸许清晨，感觉她哪里都是软软的。摸了摸她蓬松的发丝，说：“我们清晨真好看,以后多穿穿白衣服,很衬你的,”
　　许清晨肤色很白,无害的长相和说话柔软的曲调把南方人的诗情雅逸展现淋漓尽致。
　　刘嫣一直在旁边观察，过了半晌，她走上前揽着许清晨，“清晨，前几天的事情考虑怎么样了？”
　　前面段子舒举着手机一直朝这边拍，嘴里还不停的喊着：“摆个姿势！非常好看！”
　　周围来往同学很多，而段子舒嗓门本身就很大，一时间几乎都在朝这边看。
　　许清晨埋着头走在角落，小声说：“考虑什么呀？”
　　“姜也啊。”刘嫣：“前几天说那么明白了，你真不打算给人家一次机会？”
　　许清晨抿了下唇，手指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手链，表情茫然，“我也不知道。”
　　许清晨身高虽然比她们高那么一点点，但在她们眼中，一直软软糯糯的许清晨就如同她们妹妹一样。可许清晨很少谈论和自己相关的事情，更别说关于感情方面，有的事情如果不是她们主动问，她永远也不会说。
　　刘嫣张了张嘴巴又闭上，“嗯……”
　　过了半分钟，她表情沉重地说：“青春就这一次，放肆去争取自己想要的。”
　　许清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乖巧答：“好。”
　　前面段子舒听到刘嫣这一番话，夸张地大叫：“哇哦，嫣姐不愧是当代文豪，老刘后继有望。”
　　直到到了教室，许清晨还在想那件事。
　　有时候她也挺讨厌自己的，为什么不能像其他人勇敢一点，为什么一遇到事情就犹豫不决。
　　这样的低谷情绪一直持续到快上课。
　　段子舒：“为什么二班今天也在这？”
　　许清晨闻言抬头看去，发现前排坐着的几乎全是二班的。并且，她总觉得这些人目光总是似有若无地朝她们这边看。
　　她别过视线，抿着嘴唇垂下头。
　　段子舒：“不过二班的人在这，梁文瑶怎么没来？”
　　刘嫣看看前面看看后面，“巧了，系草夏嘉明也没来。”
　　许清晨没往后面看，低声说：“今天大课，没有医学院的吧？”
　　“不可能。”刘嫣摆摆手，“夏嘉明室友都在呢。”
　　“那就不对……”段子舒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眼神锋利，笑里藏刀地看向她：“刘女士，您怎么会知道他室友哪个？”
　　一向大大咧咧的刘嫣突然害羞，“哎呀，那人正好是他们寝室的。”
　　闻言，许清晨和段子舒默契地互相看了眼，笑了笑没说话。
　　她们位置靠后，在距离上课的前一分钟，后面突然来了以为不速之客。
　　“hello，各位美女。”
　　熟悉的声音仿佛就在她耳后，许清晨捂着耳朵回头。
　　看到何明远突然出现在身后她本能愣了一秒，“你怎么在这？”
　　何明远手里拿着课外书，放在指尖上转着，“导师让我找夏嘉明，那狗东西不知道跑哪去了。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干，闲着无聊就来了呗。”
　　许清晨点点头，回头看了眼老师，小声说：“你要走的话快走，这老师挺严的。”
　　“没事。”何明远无所谓道。
　　他自己都不介意，许清晨也没有在说什么。
　　不过……课上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段子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跑到后面，坐在何明远旁边。
　　看两个人聊得起劲儿，连老师都不顾，她心底突然浮现出一种可能。
　　教室暖气十足，再配上老师慢悠悠地讲课声音，到快下课时已经睡到一片。
　　许清晨撑着脑袋，努力眨着有些乏倦的眼睛。
　　“清晨，清晨。”身后的何明远突然一直拍她。
　　许清晨控制不住打个哈欠，揉着眼睛说：“怎么了？你要走了吗？”
　　“……”何明远沉默一阵，“不是，你们下午有课吗？”
　　她摇头，“没有。”
　　“正好。”何明远激动地打着响指，“下午学院举办答谢礼，你们一起来啊。”
　　“我们？”她指着她们三人。
　　她们专业又不一样，这又是学院的答谢礼，她们去有点不妥吧。而且，天气这么冷，到那又要面对那么多人，她也有点不想去。
　　许清晨绞尽脑汁编出蹩脚的理由，“我们不是医学院的学生，恐怕不让进去吧。”
　　何明远依旧大大咧咧地说：“没事，跟着我就进去了。”
　　她刚想拒绝，却突然看见段子舒在疯狂朝她使眼色。
　　思虑一番，她犹豫着点头，“好吧。”
　　-
　　到了下午，天气又是一个度。
　　许清晨换下身上的大棉袄，换成一件比较小巧的小袄。也挺厚的，还显得人不是那么臃肿。
　　段子舒早就在门边等不及，不停地催促，“快快快，第一次有男人约我！”
　　刘嫣摆摆手，晃着手机嘿嘿笑，“你们懂的，我就不去了。”
　　三人心有灵犀地笑了笑。
　　何明远所说的答谢会在校外一家酒店，距离学校不算远，大概要步行二十分钟。
　　两人走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快到的时候，酒店门前突然有个熟悉的身影。
　　段子舒有些近视，看远处总是要半眯着眼睛。
　　她斜着脸朝那边看去，不确定地说道：“门口那个是不是姜也？”
　　姜也？
　　许清晨脚步一顿，顺着她的目光朝那边看去。
　　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少年长身玉立，只身站在道路旁。他穿着黑色棉服，领口松松垮垮地咧开，他站姿懒散，脸上神色却异常清冷。他指尖夹着一根猩红的香烟，懒懒地耷拉着眼角。
　　许清晨心中猛地一颤，早上还在想关于他的事情，下午就再一次碰见。
　　段子舒还在眯着眼睛朝那边看去，“我有点近视，那个是他吗？”
　　许清晨抿着嘴唇闷声地“嗯”了声：“是他。”
　　“你们商量好了？”
　　她面色平淡，手指却在下面交错，“我也不知道。”
　　“好吧。”段子舒今天心情异常兴奋，拉着她就朝那边走。
　　速度过快，许清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经快到他面前。
　　靠在墙上的姜也注意到这边动静，立马抿掉烟头。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望，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男人视线实在炙热，烫的许清晨脸颊发烫。她先一步别过视线，不在看他。
　　等到她们快走到时，男人突然轻笑。
　　许清晨茫然抬头，只听见他笑着说：“这就是何明远那小子说的？”
　　一时间，许清晨更加茫然，“你在说什么？”
　　姜也轻“啧”一声，轻轻地弹了下她脑门，“说许早早没良心。”
　　许清晨无声地瞪他一眼，“你才没良心。”
　　姜也也不反驳，眼神深深地望着她，顺着她的话拖腔带调地说：“行，我才是没良心的那个。”
　　段子舒在两人中间眼珠子来回转，说：“何明远来了吗？”
　　姜也：“里面呢。”
　　“那我进去找他。”临近之前，段子舒又拐回来，在许清晨耳边小声说着：“记住刘女士那句话，青春可就这一次！好好把握。”
　　许清晨脸红的跟感冒了似的，她无意间瞥了眼姜也，一边小声催促着她：“别说了。”
　　段子舒进去后，周围只剩下他们两人。
　　许清晨注意到姜也视线，小声说：“你别一直看我。”
　　“不看你看谁？”姜也耍起无赖，“我身边就你一个人，没办法，只能看你。”
　　偏偏他说着还勾着嘴角，许清晨拉了拉衣领，试图遮住一点泛红的耳垂。
　　余光看了看周围，她埋着头往前走，说：“我也进去了。”
　　路过他时，姜也突然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望着眼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或许是因为冬日的原因，指腹周围都泛着粉色。许清晨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磕磕绊绊地说：“你、你干嘛呀。”
　　“躲我？”姜也声音浅淡，听着还有一丝委屈。
　　前面有一大波学生正朝这边赶来，许清晨立马遮住侧脸，慌乱地说：“我没有。”
　　“是吗？”他尾音上扬，说的话像是预谋许久，“那这几天找你，你怎么不出来？”
　　那群人在路口拐弯。
　　她也不急，站在原地乖乖回答：“最近课程有点多。”
　　“多？”姜也舌尖舔着上颚，板着脸，“今天多不多？”
　　许清晨摇头：“今天不多。”
　　静默一阵，姜也憋不住突然笑出声，指尖轻轻捏着她的脸庞，轻声说：“许早早，你怎么这么可爱。


第3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周围人多眼杂,又是学校附近，一不小心就会被有心人看见。
　　许清晨默默别过脸，无声地瞥了下唇,“我进去了。”
　　姜也也不动，黑色立领棉服包裹着脖颈,拉链随意的拉到中间,松垮领口露出被冻的发粉的喉结，喉结上下滚动，他只是站在原地笑着望着她。
　　她抿着嘴唇，强迫自己不在看他，只是觉得那个笑容过于撩人。
　　路过他时,她突然鬼迷心窍般地停下脚步，余光看了眼寒风中的少年。他无所事事地站在那里,手里把玩着烟盒。
　　许清晨抿了下唇，快速说：“你站在这里……不进去吗？”
　　姜也歪头,挑着眼看她，“你这是在邀请我？”
　　“……”
　　许清晨别过视线，独自走进。
　　他好像永远都是一副散漫不羁的样子。
　　这场地和答谢礼相比,更像聚会中的晚会。
　　酒店中小厮端着托盘,托盘上面摆上着几瓶酒,他们步伐整洁的穿梭在大厅。
　　酒店正中间,应该是导师一类级别的，他穿着得体西装，面容慈善的看着周围。
　　许清晨进去之后,正好对着那名导师,那名导师像是也注意到她,还朝她点头。
　　她也急忙微微弯腰,随后便去找段子舒。
　　在场的都是些生面孔，有的还有过一面之缘，有的连见都没见过。
　　许清晨独自一人游荡在中间，她不敢多看，只像快速找到段子舒与她会和。
　　或许是走的太过着急，只顾着左右找人，就连前面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她都没注意。
　　“啊！”毫不意外，她一头撞上去。
　　许清晨吃痛地揉着额头，浅眉皱起，“抱歉。”
　　头顶上方传来清冷的男声，“许早早。”
　　“嗳？”许清晨听到声音诧异抬头。
　　看到姜也熟悉的脸庞那一刻，心中莫名兴奋，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碰见顺路拉她一程的车辆。
　　她指了指门外，欣喜道：“你刚刚不是在外面吗？怎么突然来里面了？”
　　姜也揉着胸口，语气有些欠揍，“许清晨，咱俩分开才一分钟。”
　　“？”许清晨疑惑地望着他，迟疑地点头，“怎么了？”
　　“怎么才一分钟——”姜也俯身靠近，故意拖着尾音说：“——就想我想迫不及待撞到怀里啊。”
　　“……”
　　许清晨垂下头，周围气温暴增，她只觉得躁得慌。
　　憋了半天，她抬起头磕绊地说：“我才没有，你胸口那么硬，谁要去啊。”
　　姜也失笑，摸了摸胸口，“看来许早早对姜也身材很满意。”
　　“……”许清晨气的脸胀红。
　　她小声反驳道：“我没有！你不要瞎说。”
　　“那你说，刚刚不看路，在干嘛？”姜也问：“再找我？”
　　“没有。”许清晨观察着周围，怎么找都找不到段子舒人影。闷声说：“我找子舒。”
　　“子舒？”
　　姜也小声重复着，过了一会，“跟你一块来找何明远那女生？”
　　她点头，“嗯。”
　　“行，跟我走吧。”说着，姜也拽着她向前走。
　　在这哄闹的酒店里，只有他们两人是逆行。
　　望着他直挺的背影，许清晨想：
　　或许在某些时刻，答案并不重要。
　　姜也并没有带她找到段子舒，而是在找段子舒的路上碰见其他人。
　　两人脚步驻停，面前站着刚刚她进来时看见的导师。
　　她不是医学系的，姜也也不是她们学校的，可导师为什么要拦着他们。
　　疑惑还没说出口，面前青年男性突然开口，“臭小子，见了姑父招呼都不会打？”
　　姑父？
　　许清晨下意识瞪大双眼。
　　她突然想起来这个人确实是姜也姑父，他们那天在楼道碰见的就是这个人。
　　许清晨抿着嘴唇，人家亲戚见面她在这也不合适，便挣扎几下想让姜也放开她。
　　姜也并没有放开她，反而把她抓的死死的。
　　他语调不变，懒洋洋道：“这么多人跟您打招呼了，还差我一个？”
　　许清晨察觉到面前青年男性视线总似有若无的观察她，刚想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眼前突然被一片阴影遮住。
　　姜也默不作声挡住视线，不耐烦地说：“够了啊，您告我状，还没跟你计较呢。”
　　陈磊估计也没预料到这小屁孩会说起这事。
　　他尴尬的笑了笑，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好孩子，咱不提这事。新出的游戏机，姑父给你买了！”
　　姜也脸色稍变，但依旧懒散无边，“行吧，那我走了。”
　　陈磊拦住他，说：“等会不一起吃个饭？”
　　“还有事，回来再说。”说完，他不顾陈磊阻拦，拉着许清晨就往外走。
　　许清晨踉跄一下被迫跟上。
　　冬日里白天很短暂，她们出门时不过才四点多，此时不过才过一小时，天色已经黯淡下去。
　　许清晨跟在他身后刻意放慢脚步，挣扎着手腕，“姜也，你等一下。”
　　听到她的声音，姜也也慢慢跟着她的节奏放慢，“许清晨，问你个事？”
　　“可是。”许清晨内心慌乱，急忙地瞥了眼身后酒店，“子舒还在那里，等我给她打个电话。”
　　“都交待好了，何明远会照顾好的。”话说到一半，注意到许清晨幽怨的眼神，妥协般地拿出手机，“我来问。”
　　没一会，何明远接通电话，姜也想也没有按了免提。
　　“怎么着？”何明远欠欠地说道：“姜少爷有何贵干。”
　　“滚蛋。”姜也倪了一眼许清晨，说：“清晨她朋友在你身边吗？”
　　“在啊，清晨走了？那等会我送这姑娘回去吧，别说，这姑娘真能喝……”
　　话没说完，姜也挂断电话，挑眉看向许清晨。
　　那种欠欠又自傲的表情，仿佛再说：看吧，爷说的你就是不听。
　　许清晨刚准备说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猛地振动。
　　段子舒：【你走了？】
　　段子舒：【放心跟着姜也！记住那句话：青春只有一次！】
　　段子舒：【不要担心我，你朋友等会送我回去。】
　　许清晨：【好，注意安全。】
　　收起手机，许清晨正了正脸色，问：“你想问我什么事？”
　　四周高楼耸立，霓虹闪烁的灯光挂在天上，周围街边小摊陆续贩卖。
　　他们二人站立在人堆，叫卖声嘈杂，说句话得凑近。
　　“许早早。”姜也俯身凑到她耳畔，轻声说：“青春就这一次，好好把握。这句话什么意思？”
　　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过耳旁，私有若有的呼气尽数全落在耳廓。
　　许清晨揉了下险些发烫的耳垂，垂下的指尖在看不见的地方暗自较劲。
　　她鼓起勇气，抬眸说：“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第3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或许是因为在路灯下,头顶竟出现冬日里鲜有飞虫。
　　四周吵闹人来人往，小摊冒着人间烟火气。
　　橘黄灯光撒在头顶，发丝朦胧随风向而动。
　　许清晨仰起头看向他,正好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子，沉着而带着平静。
　　她不吵不闹,乖得像小猫似的,静静地等待他回答。
　　姜也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扯着嘴角笑说：“我不是文科班的，不太懂。”
　　许清晨瞳孔猛然怔了一下，脸上表情慢慢僵住,一时间好像被人蒙住了鼻子难以呼吸。
　　眼睛里充满氤氲，她往后退了几步,眨了眨眼睛轻声“嗯”了声，佯装没事人一样。
　　夜晚微风伴着细雪飘落到两人之间,姜也上前一步，慢慢擦拭着她小巧的肩头，“还得麻烦许早早来给我讲解一下。”
　　晕黄的路灯照射下来,白皑的雪花被照的微黄飘落到他身边,他笑得肆意,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岁那年。
　　指尖微颤,许清晨默默别过视线，只觉得这笑容过于刺眼。
　　两人挨得很近，几乎他再往前靠一点就会有亲密接触。
　　许清晨别扭地别过脸,迈着小步伐默不作声地朝前走去,在与他擦肩而过之时。
　　她闷声留下一句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姜也留在原地细细品着这句透漏着酸意的话,突然笑出声,引得街边小摊大爷像看病人似的看他。
　　许清晨这个人干什么都很慢。
　　她吃饭慢，走路慢，唯独对感情不慢。她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想要的是什么，她懂人世间的欲|望是永远得不到满足。
　　可某些时刻，她只是许清晨，许清晨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人。
　　她没有庞大的背景，做什么事情都会唯唯诺诺思虑再三。面对那些自己喜欢的人或物，她都会下意识在心里面反问：你能拥有这些吗？你配拥有这些吗？
　　慢慢走着，她长呼一口气，紧闭了闭双眼。
　　望着天上雪花结伴飘零着，它们成群结队慢慢落下，就连到地下化成水时都有大雪花护着小雪花。
　　她停下脚步吸了吸鼻子，突然感到鼻尖上一片冰凉。双眼往前看去，只看得见朦胧发光的白色。
　　“走不动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好像男人的笑声就在耳边。
　　许清晨默一阵，没有回头再次往前走去。
　　脚步刚迈出去还没落地，视线突然被人挡住。
　　一时间看不到前方路，她皱眉说：“你干嘛呀？”
　　下一秒，头发被毛茸茸的东西覆盖住，遮住她视线的人正细心替她整理两边碎发。
　　冬日里，男人微凉的指尖是不是碰到她脸颊，每次碰一下，就会惹得她身体颤一下。
　　许清晨抿了抿嘴唇，淡声说：“姜也，你在干嘛？”
　　说话的同时，她拨开遮住视线的手，没有预想到的争执，反而轻轻一推便开了。
　　视线恢复，再次看到城市的霓虹。她眨着眼睛，摸了摸头顶突然出现的毛线帽，闷声说：“你干嘛？”
　　“下雪了。”姜也轻声道。
　　指腹轻轻摩擦着她鼻尖，擦去没来得及清理的雪花。
　　“我知道。”她别过头说。
　　“怎么闹小情绪？不高兴了？”姜也猛然凑近。
　　两人间隔恐怕只有一拳距离，近的就连对方呼气声都尽在耳旁，许清晨吓得屏住呼吸，被帽子遮住的耳垂，在无人看不见的地方慢慢红透。
　　她别过头轻轻推攘了下他，闷声又结巴地说：“我、我才没有。”
　　“是~许早早最大度了，怎么会生气。”姜也拖着长音故意挑逗她，随即又说：“刚刚路过商店，正好看到这顶帽子，就买给你了。”
　　还没等许清晨说话，姜也突然转过身背对着她，说：“上来吧。”
　　许清晨一头雾水，“你这是干什么？”
　　“不是走累了吗？我来背你啊。”他咧着嘴玩笑道。
　　望着男人的背影，许清晨狠下心手握成拳锤向他。男人穿的不算太厚，砸上去只有闷声的碰撞。
　　打完许清晨就后悔了，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打人。
　　她站在原地有些局促地咬着嘴里细肉，小声说：“对不起。”
　　过了会，许清晨像是不服气般，挺直胸背，闷声说：“但我是故意的。”
　　姜也静默三秒，笑出声，伸手轻弹了下她额头，“想打我啊？你那点力气跟小猫没吃饱饭一样，挠痒痒的。”
　　“……”
　　许清晨目光平淡毫无感情，静静地望着他，半天憋出两个字，“无聊。”
　　两人继续朝着前面走，雪越下越大，街边的行人也越下越多。
　　“什么情况，这才十一月临吾怎么就下雪了？”
　　“下雪真的是很浪漫的一件事，但前提跟自己心里面的人在一起看。”
　　“……”
　　周边路过的情侣各个呢喃，还有的是整个家庭一起出动，无比热闹。可热闹间，又好像在强调这边孤独。
　　许清晨继续朝前走着，无意间瞥了眼天上飘得飞雪，雪花很大，就如同电视上演的一般，真的有纹路。
　　望着望着，她不知不自觉举起手接住飞到眼前那片雪。
　　落在手心不过几秒，就化成雪水。
　　走到分岔路口时，许清晨站在原地停留片刻，回头看向身后一直跟着的人，指了指前面，“你先走。”
　　“行。”姜也笑了声，拖着嗓音说。
　　许清晨抿着唇默默跟在身后。
　　即将走到岔路口时，男人突然回头望向她，一动也不动。
　　“？”
　　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许清晨拧眉问道：“走错路了吗？”
　　姜也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许清晨走向前，问：“那怎么了？”
　　一直沉默的姜也突然拉着她袖口，在这冬日里，他的嗓音沉重而柔和，“到分岔口了，一起走。”
　　一起走……
　　许清晨瞳孔一颤，茫然抬头。
　　想到刚刚在门口时的回答，她又垂下头，静静地说：“走吧。”
　　这条小路从没来过，要比学校周围街道热闹许多，两边贩卖的东西受众更多于上班族。
　　她跟在姜也身旁漫无目的地走着，时不时看看周围小摊，但都没有驻留。
　　这条路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路的尽头是冒着绿灯的人行横道。
　　许清晨停下脚步，望着前面绿灯，恐惧瞬间涌上心头，眼神突然变得混沌四散周围模糊不清，手指不停地抖动着。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却觉得怎么也喘不上来气。
　　扶着旁边栏杆，慢慢蹲下去。
　　那一刻，许清晨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好像前路黑到望不到头。
　　脸埋在双臂间压抑着不敢出声，豆大的眼泪瞬间不受控制流出来。
　　她是不是命里不详啊，为什么身边人要一个一个离开她。
　　面前被阴影遮住，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遮住。
　　他俯身蹲下来，轻轻揉着头顶柔软的毛线帽，语气轻柔，“别害怕，我在。”
　　许清晨蹭掉眼泪茫然抬头，可在望着姜也急切的表情那一刻，就好像海底的火山，憋不住的迸发。
　　水润的双眼如同小鹿般，被冻得泛红的鼻尖，委屈的嘴角弯着。她上前抱住姜也，嘴里不停地呢喃，谁也听不清。
　　街边行人过多，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也有人停下来询问事情。
　　但姜也始终不为所动，他与她蹲在地上，紧紧抱住她，任由她痛哭。
　　过了会，许清晨心情平息下来，擦干眼泪揉着眼睛，闷声说：“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
　　“怎么了？”姜也语气迫切，但还是压着声调，“这边灯好像坏了，要是觉得怕就闭上眼睛，我背你出去。”
　　听着这句话，许清晨突然沉默。
　　高二那年冬天，也是像今天一样冷。
　　快步入下学期时，所有课程都变得紧张起来。那天老师拖堂，放学时候天已经落黑，可已经提前约好和姜也一起去室内球场打球。
　　学业紧急，本该推掉的她，竟鬼使神差的跟着去了。
　　那天到很晚，两边路灯损坏，一路都是黑漆漆的。
　　姜也走路步调不快，但两人身高差距，每次一起许清晨总是落在后面。
　　望着少年独自走在前面的背影，跟在后面的她不争气的留下了眼泪。
　　她喜欢姜也，所以在有些事情上才会依着他。可她知道，这样闪耀的一个人，不会属于她的。
　　姜也注意到她，回头问的时候，她只能编出一个蹩脚的理由：
　　“没事，我有点怕黑。”
　　……
　　许清晨指尖微颤，看着前面用手机灯照出的一小片光，突然又哭又笑，红着脸说：“好，就是突然想家了。”
　　“行。”姜也点头，毫不犹豫地说：“明早带你回家看看。”
　　家？
　　许清晨擦掉眼泪，仰头望着天上，摇头轻声说：“回不去了。”
　　在这霓虹闪烁的城市里，天上悬挂着的星星显得无比黯淡，可那颗星星，唯独闪亮，一直跟着她。
　　绕过那条路，两人换回老路线，周围也变得安静许多。
　　雪下的越来越小，道路变得湿漉漉，除了树枝上时不时滴答雪水，周边一片静谧。
　　月光照在地面上，残留的水坑被照的水光淋漓，两人的身影也被拉得越来越长，随着月光走动，影子时不时重叠在一起，就像一对亲密的恋人。
　　“对不起。”许清晨突然说道。
　　姜也挑眉，尾音上扬，“许早早，你真道上瘾了？”
　　许清晨红着脸小声反驳，“才没有。”
　　“哦~”姜也似有若无地点头，又说：“那是不好意思了？”
　　小姑娘脸埋在衣领里，小幅度地点头，思虑着说：“有……也没有。”
　　“嗯…”姜也耷拉着尾音，像赞许似的摸了摸女孩的帽子，说：“看来不能叫你小没良心。”
　　“就是！”她小声强调着。
　　姜也说：“许早早才是天底下最有良心的人。”
　　“你！”话音刚说出口，许清晨连忙又闭上嘴。
　　那句话听着，又像是骂人的，又像是夸人的。
　　“我？”姜也反问：“许早早觉得，姜也才是天底下最有良心的人？”
　　许清晨眼睛冒着亮光，不知是月光照射，还是看见光。
　　她扯着嘴角朝姜也做个鬼脸，“姜也是天底下最无赖的人！”
　　小姑娘带着毛茸茸的帽子，鼻子被冻得发红，白皙的脸庞上夹带着一点殷红。
　　一瞬间，姜也呼吸像是被人遏制住，眼神痴痴地望着面前女孩，迟迟不见反应。
　　看着表情陈述的姜也，许清晨皱眉，撇着嘴连忙说：“你怎么这么小气，说你句无赖还生气了。”
　　姜也反应过来，闷声轻笑。
　　他走近给她整着帽子，“别动，帽子乱了。”
　　“哦。”许清晨乖乖站着，自己也帮着整理帽子。
　　下一秒，帽子被人猛地往下拽，视线一片漆黑。
　　许清晨怔楞三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掀起帽子，看了眼跑出三米的男人，更是无趣地撇着嘴角，“姜也，你真的很幼稚。”


第3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雪半夜又下了起来,到第二天醒来时学校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厚厚的白雪为校园道路上铺上一条长长的地毯，白皑的雪景为整个学校景色添加了不少风采，学生们在雪地里打闹,学校欢声笑语一片。
　　寝室里王婷婷和刘嫣是北方人，北方冬天经常下雪,她们两个对于下雪这种事情就跟早上吃饭一样平常。
　　唯独两个南方人,现在还只有其中一个醒来了。
　　段子舒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坐在窗户旁，望着外面盛大的雪景，忍不住哀怨道：“你们确定不陪我下去吗？外面雪真的很好看。”
　　“不去。”刘嫣穿着单薄睡意，在床上啃着苹果吃，“外面那么冷,谁要去玩雪。”
　　段子舒扁着嘴巴，“可是我没有见过雪哎。”
　　又在窗口望了回,她目光渐渐转移到王婷婷身上，“婷婷~我们……”
　　“打住。”王婷婷毫不留情躺下盖上被子,“我也不去，雪真没什么好玩的。”
　　“咱们寝室不会只有我没见过雪吧！”她又跑去窗边望着外面雪景哀嚎着。
　　“还有一个。”刘嫣眼神示意那边正在熟睡的人，“清晨也是南方人。”
　　“可她正在睡觉。”段子舒转着眼睛,说：“你们说我把她叫醒怎么样？”
　　说着,她已经跑去许清晨床边。
　　手指轻轻地戳着睡姿安然的许清晨,小声说：“清晨,清晨，外面下雪了。”
　　许清晨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她，可当眼睛迷迷糊糊睁开时,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面庞,吓得她突然一激灵。
　　“呀！”身体本能往后靠,眼睛完全睁开时,她才发现面前这个模糊不清只有头的脸庞是段子舒。
　　她翻个身，揉着眼睛，或许是刚睡醒的原因，嗓音格外有些慵懒，“子舒，大半夜的你不困吗？”
　　“半夜？”段子舒拿着手机在她眼前晃悠，“清晨都九点了！外面下大雪了！”
　　许清晨打着哈欠，努力眨着眼睛，闷声地“哦”了声。
　　哦？？
　　段子舒愣在原地，“清晨，外面可是下雪了哎，超级大暴雪。”
　　“学校路被封了吗？”眼睛猛然有些胀疼，她捂着眼睛说。
　　“额…”段子舒：“那倒没有大到那种地步。不过清晨，你真的是南方人吗？为什么下雪了你这么淡定？”
　　“我是南方人。”越趟越困，许清晨索性坐起来，“但我基本都在北方上学。”
　　“啊？”段子舒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合着寝室就我一个没见过雪。”
　　斜对铺的刘嫣突然说道：“清晨。”
　　“啊？”许清晨抬着发涩的眼睛，看向她，“怎么了？”
　　刘嫣指着自己眼睛，“你昨天哭了？眼睛怎么这么肿？”
　　肿？
　　这么一说，许清晨这才觉得眼皮沉沉的，像是睁不开的样子。
　　慌乱中用手机屏幕随便照了下，她随便扯了句，“可能睡的时间太长了。”
　　刘嫣附和点头，“还真有这可能，昨天晚上你回来直接睡觉，还没给我们汇报战况。”
　　“战况？”许清晨按压着眼睛，问：“什么战况？”
　　“昨晚你不是和姜也出去了吗？”刘嫣问：“你们两个没有发生什么吗？”
　　昨晚…
　　许清晨手上动作一顿，眼睛越发酸胀。
　　脑子里回想起昨天夜里，天上飘着雪花，男人清冷的嗓音说着：我不是文科班的，不太懂。
　　许是屋内暖气过足，此时只觉得喉咙干的生疼。她扯了扯嘴角，沙哑着说：“什么也没有。”
　　刘嫣问：“你没说吗？”
　　许清晨摇头，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嘴里含着一口水润着嗓子，“没说。”
　　“怎么回事？是昨天氛围不好吗？”
　　“也还好。”许清晨抿着嘴唇，轻声说：“就是觉得当朋友也挺好。”
　　过了会，刘嫣点点头。
　　“也是，毕竟向他这种人，很难说清是不是真心的。谈恋爱或许能谈两三个月？但当朋友肯定能在一起更久。”
　　许清晨小幅度地点，没有说话。
　　望着手中玻璃瓶里的矿泉水，她抿了一口，口腔里充满了苦杏仁的味道。
　　看吧，一个没有几面之缘的人都能看出他花心，那她还指望什么呢。
　　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而这段时间她还妄想朝他靠近。
　　段子舒从阳台进来，喊道：“清晨，我们下去玩雪吧，下面好多人！”
　　许清晨望了眼窗外，白皑皑的一片确实好看。
　　她点头，从衣柜里面拿出外套，“好，走吧。”
　　“耶！”
　　两人简单收拾下便准备下楼。
　　临出门前，段子舒在门口突然停下，转过身表情十分严肃。
　　许清晨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没问题啊。
　　“怎么了？”
　　“嗯……”段子舒上下打量着她，“要不你带顶帽子吧，外面好像真挺冷的。”
　　许清晨摆摆手，“怪麻烦的，走吧。”
　　她早已习惯下雪这件事，而且她们出去也玩不了多长时间，不至于戴帽子出去。
　　“不麻烦。”段子舒指着身后桌子，“桌子上不就有一个吗？那个白帽子。”
　　桌面规划整洁，课本书籍全部放在夹柜中，唯独一顶奶白色的毛线帽孤零零躺在桌上。
　　看到那顶帽子，就感觉昨日发生的事情种种都浮现在眼前。
　　许清晨睫毛动了动，走上前把帽子塞到柜子里，闷声道：“不想戴这个。”
　　“为什么？”段子舒指着外面的雪，“感觉外面的景色和这顶帽子很搭，会很好看。”
　　许清晨推攘着她往前走，随意扯了句话搪塞道：“帽子有点脏了，而且外面也不冷。”
　　两人从寝室出来时，路过隔壁寝室，隐约听见争吵声。
　　“梁文瑶！你能不能把暖气开开？”
　　“就是啊，这么冷的天，嫌热你出去啊？”
　　“出去就出去！吼什么吼？”
　　紧接着一声响彻楼道的拍门声在耳边响起。
　　许清晨和段子舒刚好走到她们门前，三人尴尬地互相望着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楼道尽头窗户开着，夹着飞雪的寒风时不时吹来，许清晨别过视线，拽着围巾围着下巴，拉着段子舒就走。
　　寝室楼下并没有多少积雪。
　　人行过多，宿管阿姨害怕学生不小心摔倒，一早就起来铲雪，毕竟学校每年都有学生因为玩雪进医院的。
　　段子舒自从出来全程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她跑到灌木丛那里，没一会手捧着树叶形状的雪回来。
　　“清晨！快看我发现了什么！好好看啊！”
　　许清晨笑着拿出手机，对着她，“来，笑一个。”
　　整个学校除了操场上面的雪没铲，剩下的所有人行道只剩下一些残渣。
　　两人继续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段子舒突然说：“梁文瑶是被她们寝室人针对了吗？”
　　许清晨摇头，“不知道。”
　　“那天除了一句对不起，她还给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树枝上面飘下的雪刚好落在睫毛上，她抖了抖，“我也不期望她会说什么。”
　　快到操场时，段子舒整个人突然异常紧张，时不时撩一下头发，擦一下脸，甚至走两步还要问问许清晨。
　　“清晨，你看我今天发型什么的，奇怪吗？”这才没走几步，段子舒又拉着她。
　　“不奇怪，很好看。”怕她不信，许清晨还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子舒，你是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
　　“可我怎么感觉你很紧张，不会感冒了吧？”
　　“没有，我好着呢。”
　　虽然嘴上说着没有，可当许清晨看到不远处在操场上玩雪的人，她终于懂为什么段子舒这么想下来。
　　一，是为雪；二，怕是为了某些人。
　　眼珠子转一圈，她说：“嗯…要不我们再去前面一点？那边雪好像更厚。”
　　“好啊好啊。”段子舒连忙应道。
　　何明远长相中上等，在这所男女比例相差甚大的学校，他的出现无疑是吸引人的。
　　而此时，他身边就围着几名女生在打雪仗。
　　段子舒定定地望向不远处，一时间整个人突然跟蔫了似的，没精打采。
　　许清晨看到这副场景，眉毛猛地一跳。就当她以为子舒要原路返回，下一秒。
　　“何！明！远！”
　　段子舒站在原地大声喊着，咆哮的嗓音但是听着足够让人震三震。
　　“你给我站呢！”紧接着，段子舒突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跑去。
　　虽然看着很有气势，但不过……
　　许清晨垂下头，默默上前把摔倒在地的段子舒扶起来，小声说：“他过来了。”
　　段子舒脸朝地吃了满嘴雪，她一边擦着嘴，一边不服气地说：“过来就过来，老子干死他！”
　　“干死谁？”
　　一眨眼，何明远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笑问：“谁要干死谁？”
　　“我！”段子舒挺直胸脯，士气不减，“干死你！”
　　“就你？”何明远突然揽着段子舒脖颈，把人藏在腋下往下压，“你这小姑娘，昨天怎么说的？”
　　“你好意思说我？”
　　“……”
　　看着两人打闹，许清晨视线忍不住朝身后望去。
　　操场人很多，成群结队的都在玩雪。但这么多人，她唯独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身影。
　　她垂下眸，或许是觉得自己过于矫情，人家都说的那么明白了，更何况这种场合她也早就经历过一次，何必还将自己陷入无解的困顿中。
　　-
　　傍晚，外面雪化的差不多，刘嫣也从床上起来。
　　“姐妹们，收拾收拾吧，出去吃饭。”
　　段子舒经过早上和何明远那一站，现在虚脱的恨不得一觉睡到天亮。
　　她在床上呜咽着摆手，“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许清晨准备过去劝她出去一点，半路中被刘嫣拦住。
　　刘嫣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说：“那我和清晨去吃烤肉了。唉，下雪天和好朋友一起去吃烤肉，那得多有意义啊。”
　　许清晨笑着小声附和道：“那我们去了。”
　　刘嫣竖起三根手指，时间过去一秒她放下一根手指。
　　刚放下第二个时，床上挺尸的段子舒立马坐起来，“我去！这顿饭我就是睡着了飘着也要过去！”
　　三人坐着学校的顺风车来到烤肉店，不知道是碰巧还是孽缘，刚下车再一次碰到熟人。
　　是宋远和何明远。
　　刘嫣和何明远不怎么熟，两人下车到进店不过只是点头交流，段子舒不一样，一下车就和何明远拌嘴。
　　他们一群人也不怎么多，索性就坐在大厅。
　　刘嫣刚坐下，宋远就立马挨上去。段子舒想和何明远坐在一起，但可能是早上玩游戏输了自尊心受损，不好意思张这口，便把许清晨塞在他们两人之间。
　　许清晨到坐下去还是头脑发蒙。
　　他们这一群人莫名其妙碰在一起，又莫名其妙一起吃饭。
　　烤盘没一会就发热，加上室内温度很足，额头上竟然开始冒汗。
　　她看了眼周围，琢磨一会便把外套脱了搭在凳子上。
　　段子舒眼神时不时地往这边瞟，凑到她耳边：“清晨，他说什么你可得及时跟我说。”
　　“好。”许清晨闷声点头。
　　又过了几分钟，门口的铃铛声响起，紧接着进来两名男性。
　　为首的依旧是跟花孔雀一样的柏嘉泽，他不论是夏天和冬天，衣服的花色永远是很鲜艳。
　　柏嘉泽身后，是姜也。
　　许清晨随着声音抬头，在看到那张脸时，手上动作骤然停止。
　　男人穿着黑色连帽衫，同色系的裤子显得长腿无处安放，一双小白鞋露出脚后骨，无疑在突出男人的清瘦。
　　他目光平静，薄唇紧闭没有弧度，像是在外面待了许久，乌黑的发丝有些湿漉漉，站在灯光下，反倒给人一种别样的禁欲感。
　　段子舒倒吸一口，嘴巴喃喃道：“这特么人间绝色啊。”
　　说完她才意识到许清晨就在旁边，意外发现她眼--------------銥誮神格外受伤，就好像刚一对刚分手的情人一样。
　　她张着嘴巴，干巴巴地安慰道：“没事，像这样的绝色还有很多！”
　　许清晨垂眸不在看他，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掺杂着苦涩。
　　男人面色有些不耐烦，径直来到何明远身后，“啧，吃上了？”
　　何明远最里面刚塞满满一大口肉，囫囵着说：“来了？等你吃顿饭真够难的。”
　　姜也整了下衣服，俯身凑到他耳旁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何明远拿着用过的餐盘起身，边吃边说：“你大爷的，吃个饭都不老实。”
　　姜也视线斜过去，何明远立马闭嘴就近入座。
　　从他刚坐那里，许清晨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身旁人身上还带着凛冽的雨水味，时不时散发出来的冷气不停地激着她神经。
　　他坐姿懒散，身体靠在椅背上，目光时不时地转悠着。
　　许清晨垂下头默不作声往段子舒旁边移了点，但下一刻，又被身旁人一把拽了回来。
　　身体猛一颤，她惊得回头，压着声音说：“你干嘛呀？”
　　男人轻笑，配合着她同样压着嗓音，“许早早，躲我干什么？”
　　鼻息瞬间被熟悉的味道攻略，许清晨下意识屏住呼吸，摇头说：“我没有。”
　　“是吗？”姜也尾音故意上扬，“那刚刚躲什么躲？”
　　“刚刚……”大脑迅速运转，许清晨拉着正在埋头吃饭的段子舒，说：“刚刚子舒跟我说话呢，你说是吧子舒。”
　　“对！”段子舒立马配合道，“我还真有话跟你说。”
　　她拉着许清晨往下，“怎么办！他坐我旁边了，我好紧张。”
　　经过这两天，许清晨也大概知道段子舒对何明远一见钟情，不过……何明远这个人大大咧咧惯了。
　　瞥了眼正埋头苦吃的何明远，她说：“额，其实你不用紧张。”
　　这边话音刚落，对面柏嘉泽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大声说：“对了，你们几个不是汉语言文学的吗？”
　　他文学那两个字咬的极为重，听起来让人有种异样的感觉。
　　刘嫣皱眉，语气不善，“昂，咋的了。”
　　柏嘉泽这个马大哈偏偏没听出来，饶有兴致地说：“问你们个问题。”
　　“你说。”
　　一直处于慵懒状态的姜也眼神突然警惕，他轻“咳”几声，不爽地瞥了下柏嘉泽，“差不多行了啊。”
　　柏嘉泽跟个大喇叭似的说道：“这哥那天跟宋远说文理双修，现在连一句话都不知道什么意思，这不，装逼装脱了，想让我给他保密呢。”
　　许清晨暗戳戳看他一眼。
　　柏嘉泽没说错，姜也并不偏科，当初选文理时，就连老师说他不论去哪个都可以，随他挑，只有他想。
　　现在，她也有点好奇那句话是哪句话，竟然能难住姜也。
　　刘嫣好奇心顿时爆棚，“哪句话？说出来姐给你解答解答。”
　　柏嘉泽先是挑衅般地看了眼姜也，说：“青春就这一次，好好把握。这句话，从文学角度来看，是什么意思？”
　　餐桌上顿时一片静谧，三名女生各个神色怪异。
　　许清晨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抬头怔楞地看向柏嘉泽，又迟钝地将目光放在身旁姜也身上。
　　她表情呆滞，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伴随着滋滋作响的烤肉声，她硬生生把话给憋进去。
　　柏嘉泽看她们三人表情严肃，还以为这句话深意真的很大。
　　他正了正脸色，严肃问道：“这句话很有含义吗？”
　　“咳咳咳！”刘嫣清着嗓音，认真说：“这句话含义可就大了，跟你说你也听不懂。”
　　“？”柏嘉泽皱眉怀疑地看向姜也，“这句话含义真那么深？”
　　姜也手里把玩着火机，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不是吧？”柏嘉泽说：“这还整的不好意思了？”
　　“你高中不跟我们一个学校不知道。”何明远放下筷子，猛喝了一大口饮料，“姜也学习很好，不管文理去哪都第一。原本他被保送华清了，这哥不想去，说没喜欢的专业，非跟我们一起参加高考。”
　　“你要是不信。”他目光在桌上扫视着，最终落在一直低头不说话的许清晨身上，说：“问许清晨，他俩同桌。”
　　突然被cue，许清晨抬头，发现桌上目光都放在她身上，尤其是身边那个人，炙热的眼神直直盯着她。
　　脸颊渐渐挂上粉红，她磕磕绊绊地说：“对、对，他学习很好。”
　　几人渐渐又聊了起来，话题变了一个又一个，许清晨保持着以往风格，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许早早。”
　　耳边突然传来喷气，男人低沉而磁性地嗓音就在耳边，一阵一阵地呼气喷洒在耳廓上，惹得忍不住歪头。
　　她挠着耳垂，话语间有些不满，“什么事？”
　　“原来——”男人笑望着她，故意拖着嗓音，“你还记得高中是我同桌啊。”
　　说完，他又补上一句，“我的小同桌？”


第3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时间一下停止,周围人仿佛都被魔法冻住，一动不动。
　　许清晨眨眨眼睛，下意识深吸一口气。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望,在时间停止那刻仿佛一起陷入泥潭，在黑暗逼仄的空间下,他们无视众人。
　　她红着脸,匆忙别开视线，哪怕再晚一秒，就真的陷进去了。
　　姜也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开起玩笑来不能说没有分寸感，反而每次分寸感把握的恰到好处。
　　可偏偏…
　　许清晨悄悄抬眸朝旁边瞄了两眼,视线刚移过去，就见身旁男人还保持着刚刚姿势。
　　虽然没有看她,但两个人相靠的很近，他胳膊自然搭在她身后椅子上,身子大大咧咧朝她这边斜着，在外人看来就如相爱的伴侣一样。
　　许清晨抿着嘴唇，原本想在偷偷看一眼。
　　下一秒就被抓包。
　　男人勾唇笑,视线总是落在她身上。
　　正好服务员突然来到身后,问：“你好,本店今天周年庆,现有抽奖活动，抽到指定的号码牌可获得免单。”
　　姜也默不作声拉着许清晨凳子往自己身边靠，小姑娘很轻,乖乖地坐在凳子上跟个小猫儿似的。
　　突如其来的惯力,惹得许清晨差点掉入他怀里。
　　双手强撑着桌子,她没有朝那边看,只是装作不知道盯着面前服务员。
　　服务员拿出小箱子围着桌子一个个转，到了姜也面前，姜也直接顺手接过，漠不经心地从里面拿出一颗小球。
　　随后将洞口朝着许清晨，鼻腔发音，“喏。”
　　许清晨对这种氛围有点不一样的感触，她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抬眸看了姜也一眼，从里面摸索出一个粉色的球出来。
　　服务员见桌上的人都抽完，收好箱子，临走前留了一句话，“请听好广播，等会会随机公布中奖单号哦。”
　　她低头看了眼手心中的球。
　　24号。
　　睫毛轻颤，她下意识看了眼身旁人。
　　不知道是某种缘分，又或者，心中的羁绊在无形牵挂着她。
　　注意到她目光，姜也收起球，挑眉看着她，笑说：“干嘛？偷窥啊。”
　　“……”
　　许清晨无语地倪他一眼，摊开藏在手心的球，语气充满无奈，“我们是一组的。”
　　难不成她抽中了免单，这个人还要额外去结账？
　　“一组的怎么了？”姜也格外神气，索性直接把球背在身后，“哥也有小秘密，不给你看。”
　　说完，他又拖着嗓音，故弄神秘：“除非——”
　　“除非什么？”许清晨问。
　　“除非。”他俯身在她耳畔，压低嗓音说：“除非许早早撒个娇，不然不让看。”
　　许清晨歪头挠着有些发痒的耳朵，果断说道：“不要。”
　　过了一秒，她又补充道：“我不看了。”
　　转头又去找段子舒，“子舒，你抽的什么颜色？”
　　姜也看着女孩扭过去还傲娇的甩着马尾，晃动的发丝不经意间爬到他的肩膀。
　　他低头顺着搭在肩膀的发丝朝源头望去，脑海里不知道联想到什么，突然间笑出声。
　　“白色。”段子舒拿出球，面色绯红，问：“你的什么颜色？”
　　听到身后传来隐约地笑声，她不满地回头瞪了一眼。又回头笑对段子舒说：“我的是粉色。”
　　这变脸速度让段子舒看的一愣一愣，但看到她粉色球那一刻，“粉色的好好看！为什么我运气没有这么好，就没抽到粉色的。”
　　说着，段子舒对着许清晨挤兑眼，撒娇道：“清晨~要不…咱俩换换？”
　　许清晨低头看了眼手心粉色球上面的24号。
　　她沉默片刻，咬着嘴巴里的细肉，有些为难地摇头，“抱歉子舒，我……”
　　“没事没事。”段子舒捏着许清晨脸颊，笑说：“这本来就是你的，你有权拒绝我，不用跟我说抱歉。”
　　说完，段子舒又窝到许清晨怀里，“不过这个颜色真的好好看，等会让我拍张照，发个朋友圈！”
　　“好。”被段子舒这么一说，她心中的愧疚感顿时烟消云散。
　　“清晨真可爱。”段子舒猛灌一瓶酒，脸蛋泛着异样红，醉醺醺地说：“你这个是几号啊，我的是8号耶。”
　　“我的是24。”话音刚落，嘴边突然有冰凉的异物感，紧接着冰凉的刺激的液体顺着喉咙被她囫囵吞下。
　　许清晨嘴巴里还有残留的液体，她先是下意识地闻了闻，辛辣刺鼻的味道就如酒精一般，冲进大脑麻痹着神经。
　　喉咙一时间就如被人刀剌了一下难受。
　　“咳咳咳！”她不停地咳嗽，咳到眼泪都出来也没找到水在哪，记得她咳一下说一句，“水、咳咳咳……”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脊背处传来温热的触感，紧接着唇边递过来一个水杯。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她先是稍微抿了一口，确定是矿泉水才放心喝。
　　耳边伴随着带男人的低声，她一口一口的喝着，辛辣的痛感渐渐散去。
　　“再喝点。”姜也不停地给怀里小姑娘顺着背，低声哄道：“再抿一口，一口就好。”
　　闻言，许清晨听话地抿了一口，只一口她把水杯推到别处，泪眼婆娑地说道：“不喝了。”
　　白皙的小脸透着粉红，泛红的眼眶里含着泪水，看得人格外心疼。
　　姜也放下水杯，指腹轻轻拂去眼泪，低声问：“还难受吗？有没有好点？”
　　许清晨一副惊魂未定地样子乖巧摇头，沙哑地嗓音轻声说：“好多了。”
　　爸爸嗜酒，他的生活就是醒来喝得酩酊大醉，然后睡觉，睡醒了接着喝，家里整日无时无刻不弥漫着酒味。
　　她正了正脸色，揉着有些发蒙的太阳穴，“刚刚谢谢你。”
　　对面几人早早都注意到这边，见有些好转才松口气。
　　许清晨给他们几个人的影响就是挺软糯的小姑娘，但他们从第一天就知道，这女孩不止软糯，她的脾气真的很犟，并且大多数只针对于某个人。
　　刘嫣目光急切，“怎么样？好点没？”
　　许清晨点头，喉咙突然被什么给堵着了一样，她清着嗓子，艰难说道：“还行。”
　　刘嫣眉头紧皱，看她这副样子怎么都不像还行。
　　“段子舒你喝了多少啊！”刘嫣说：“看看你把清晨搞成什么样子了。”
　　“嚯！这姑娘行啊，白的一个人整二两。”柏嘉泽拿起她面前酒瓶，“完了，这得让人给抗回去了。”
　　“我才不让你抗我！”段子舒吼着，脸色突然一变，撇着小嘴亲昵地拉着许清晨的手，晃晃悠悠说：“清晨，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不会喝酒。”
　　她话语漂浮，听起来就像是一个酒蒙子。
　　看着快哭的段子舒，许清晨顿时哭笑不得，沙哑地嗓音安抚道：“我没事，你别哭呀。”
　　段子舒打着酒嗝，拿过何明远面前的酒杯，“清晨，这味道还挺奇怪的，像是汽油，你再尝尝。”
　　许清晨身体往后仰，紧抿着嘴摇头。
　　段子舒酒劲儿上来跟疯了似的，“你尝尝嘛，就一口。”
　　姜也顺势从后揽着挡过酒杯，玩笑道：“我来尝尝，看看是不是汽油味。”
　　看到有人喝，段子舒得偿所愿，眼巴巴地望着，“怎么样，是不是？”
　　何明远放下筷子，锁喉的方式揽着她往外走，“这姑娘喝多了，我带她去吹吹风。”
　　等人走后，许清晨长呼一口气，脑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懈。
　　“谢……”余光瞥见身旁男人端着酒杯正在喝，她惊得张开嘴，说：“你、你不用喝的，不用这样。”
　　杯子放下，姜也弯唇笑，“关心我？”
　　“……”
　　许清晨默默闭上嘴巴，不能和这个人好好交流，动不动就爱说些这种话。
　　姜也又问：“喉咙还疼吗？”
　　“还、”许清晨下意识回答，又怕他再说些什么，当即闭上嘴巴，只是摇头。
　　周围静了一会，柏嘉泽吃饱之后也先走人。
　　姜也笑着轻“啧”一声，将一直在旁边放着的冰水递给她，“含一口。”
　　许清晨望着玻璃杯里面的大冰球，又望了眼外面树枝上挂满的雪。
　　她没说话，只是小巧的眉毛皱在一起，无声地反抗。
　　“解酒的。”姜也拿她没办法，只能轻声哄着，“含一会喉咙会好受点。”
　　“真的？”许清晨半信半疑。
　　姜也逗笑，不耐地说：“我姜也还用得着去骗人？”
　　嗯……
　　好像也不用。
　　这样想着，许清晨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含在嘴巴里。
　　除了刚开始的冰凉，慢慢地感觉被冰过的喉咙确实没那么难受。
　　一口过后她又抿了一口，等到差不多时才慢慢放下水杯。
　　场面只剩下他们四人，屋内暖风上上方徐徐吹来，中间的烤盘滋滋冒响。
　　突然间氛围好像有点尴尬。
　　许清晨低下头吃着盘里还没吃完的烤肉，默默与旁边人拉开距离。
　　没一会，姜也突然俯身在她耳畔说话。
　　“出来一下。”
　　许清晨不解地抬头。
　　如果这时候她跟他一起出去，肯定会特别奇怪。
　　再说了，有什么话要单独和她说。
　　她又摇头，低声说：“我不想出去。”
　　“出去买盒烟。”说着他拿起外套起身，还不忘捎上许清晨挂在后面的外套。
　　他这一举动，惹得许清晨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眼睁睁瞧见自己外套被人拿走，没办法她只能跟着出门。
　　还好姜也还有点良心，没出去在门边停下等她。
　　许清晨没好气地倪他一眼，默默穿上外套。
　　姜也轻笑，指腹抚上她脸颊轻轻捏了下。尾音上扬，说：“窝里横的许早早。”
　　后面紧跟着也有人出来，许清晨别过脸，拉着人就出门。
　　姜也不动，被人拉着懒散地跟在身后，趁人不注意拿出手机慢悠悠地对着女孩拽他衣服的手拍了一张。
　　走了一段，前面终于有一家超市。
　　许清晨停下脚步，回头说：“到了。”
　　姜也唇角勾起，眼神时不时地往下瞟，“啧，怎么最近总有女孩对我图谋不轨。”
　　许清晨顺着视线看去，这才发现从出来到现在，她一直拉着他。
　　她连忙松开，手背在后面。
　　听着那一句话，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就好像感冒吃到极苦的药化在舌尖，咽不进去也吐不出来。
　　她低下头，手指在后面用力搓到指尖发白，轻声说：“快进去吧。”
　　一分钟后，姜也走出来拿了一盒烟揣兜里。
　　许清晨看到后，“走吧，回去了。”
　　“急什么？手机带了吗？”
　　他靠在墙边，帽子的抽绳随着身体抖动的频率小幅度晃着。
　　双目不自觉朝那边看去，没一会眼睛发酸。
　　她眨着眼睛，闷声“嗯”了声，又说：“带了。”
　　“那就不回去了。”姜也接话，心不在焉地递过一板糖，“给你。”
　　“给我的？”许清晨低头看了眼，是薄荷味的。
　　她问：“你给我这个干嘛？”
　　姜也看着她呆愣地样子，失声笑道：“吃一个，清醒清醒。”
　　“我又没喝醉。”她扣开一颗糖含在嘴里，小声嘀咕着：“你这样我都以为我醉的不省人事了。”
　　手一直来回摩擦着烟盒，他轻嗤一声，“耳朵都红了。”
　　“那是冻得！”许清晨嘴硬道。
　　她慢慢地也觉得头有些发蒙，可还没到冰水和冰糖齐上的地步。
　　刺骨地寒风突然猛地吹来，许清晨穿着棉袄都忍不住抖一抖，瞥了眼穿着单薄的姜也。
　　果然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我们回去吧。”
　　姜也看了眼手表，皱眉说：“先等等，围着路边走走吧。”
　　“？”
　　看表那个举动，就好像是有特定时间才能回去。
　　她问：“你还有约吗？要不你先去，我自己回去也行。”
　　“许早早。”姜也突然郑重其事地叫着。
　　许清晨抬眸，本能地应道：“嗳？”
　　“人家在表白呢，你也想看？”姜也拖着尾音，笑说：“那不如我也跟你表白？”
　　表白？
　　“你、你是说宋远和刘嫣吗？”
　　“嗯。”
　　宋远怎么会对刘嫣表白，他们不是多年的好朋友吗？
　　许清晨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可他们两个不是很多年的好朋友吗？”
　　“朋友又怎么了？”姜也反问，又像是在答非所问，“朋友就不能变成恋人了？”
　　这个反问，又有点像是在问她。
　　许清晨抿了下唇，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刚刚的话题，“可是…”
　　可是刘嫣最近心思全在那个男孩身上，甚至有时一聊聊到半夜，第二天醒来迷迷糊糊也要看一眼手机对方有没有回她消息。
　　而宋远应该是喜欢刘嫣很长时间，只不过是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待在身边。可……他这时候跟刘嫣表白的话，刘嫣大部分可能是不会同意的。
　　“可是什么？”姜也问。
　　许清晨紧抿住嘴。
　　刘嫣的事情她不好跟姜也多说，毕竟那是刘嫣自己的事情。
　　她摇摇头，说：“没什么，感觉你室友今天会很伤心。”
　　姜也不满地“啧”了声，“许早早，朋友也能发展成更亲密的关系，并不是要局限于朋友两个字。”
　　“不是这样的。”许清晨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连忙说：“我不是否定你这个说法，只是我……”
　　她顿了一秒，接着说：“我直觉感觉你室友会很伤心。”
　　“放心好了，老宋他有分寸。”他轻描淡写地说着。
　　“哦。”都这样说了，许清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老实点头。
　　“倒是你，还有算卦的天赋。”他突然凑近，笑说：“算算我以后会跟谁在一起？”
　　“……”
　　她又不是算卦的。
　　许清晨静静地望着他，嘴巴一张一合，面无表情地吐出四个字：“单身到老。”
　　“好啊你，许早早。”姜也识破她的诡计，轻轻弹了下脑瓜崩，“你咒我，小心我赖上你。”
　　赖上我也行。
　　许清晨在心里小声回答。
　　她不敢说出来，玩笑的方式也不敢。
　　再不确定他心意时，她不能再向上次一样轻举妄动。
　　突然，一道悠扬地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手机看了眼。
　　是大姑朋友王姨，不过现在是晚上，这时候给她打电话干嘛？
　　她还是接听了电话。
　　“您好王姨。”她走到一旁小声说着，“您找我有事吗？”
　　“……”
　　“明天吗？那您把地址发我。”
　　“……”
　　“没事，明天周日，我有时间。”
　　“……”
　　接完电话，她回头发现姜也就在她身后。
　　她温吞地说：“你怎么偷听别人讲话？”
　　“对面来人了，我护着你。”姜也摊开双手解释道：“现在手机收音这么好，什么也没听见。”
　　说完了，他又觉得不够，补充道：“而且，我可是姜也，需要偷听吗？”
　　她悻悻收起手机，压着声音，“好吧，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没关系，哥不在意。”姜也立马回答。
　　“……”
　　这积极的样子让她莫名有种说相声的感觉。
　　姜也突然问：“手链还喜欢吗？”
　　许清晨手上动作顿住，撇了撇嘴角，“不喜欢。”
　　这人怎么回事，嘴角老是突然间问一些问题。
　　一时间，姜也闷声笑出声。
　　他倚靠在墙上，头顶上的路灯为他有些湿漉的黑发打上一层薄光，少年俊俏的脸庞藏在阴影里，骨节分明的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在这冬日凛冽的寒风中，他人影单薄，清瘦的身体像是被风一吹就倒。
　　许清晨望着这一幕神情怔楞，又低下头别过视线小声说：“笑什么？”
　　他指尖摩擦着香烟，俯身说：“许早早，说谎是会被惩罚的。”
　　突然凑近，周围瞬间被他特有的味道包围。
　　许清晨埋头将泛红的双颊藏在领口，闷声说：“我没有。”
　　“是吗？”姜也又低笑起来，拖腔带调地说：“不喜欢怎么还戴啊。”


第3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昨晚的雪像是又下了一夜,早上醒来后阳台上都有小部分积雪。
　　这天周日，没有突然要开的班会，也没有突然布置的作业,在这雪花漫飞的天气下，同学们基本都是在宿舍度过一天。
　　记得昨天王姨给她打的电话,说以前朋友搬家搬到这边来,现在小孩子小升初要找个老实靠谱的家教。每周只有周日过去，时费到时另算，据说不会给的太低。
　　当然，这些只是王姨昨晚的一面之词，具体怎么样还是得等她今天去了之后再说。
　　其实她在暑假就打算大学用课余时间来简直,可她知道文学系课多，但不知道能有这么多,虽然周六日放假，但周边几乎很少只有假期工,大多数都会选择课余时间较多的学生。
　　洗漱完之后，她穿着单薄的睡衣推开阳台门。
　　刺骨的寒风吹来，那一刻,仿佛自己身在南极。没有多停留,把阳台衣服收起来后便换上衣服准备出门。
　　路过刘嫣床铺时,突然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昨天刘嫣回来的时候,她们寝室人估计都已经睡着，尤其是段子舒，早已在床上打起了呼噜。
　　想到这,她踮起脚尖往上铺看了一眼,发现刘嫣面容祥和,睡得正舒服。
　　相处多年的好朋友突然说喜欢自己……
　　不过看她这个状态应该是没事。
　　时间过早,宿舍楼道内一片寂静，个别寝室亮着灯也没有声音。
　　许清晨穿着黑色大袄脖子上围着一条暗色系的格子围巾，整张小脸全被包裹在内，只漏出一双水灵滴溜转的双眸。
　　这天真奇怪，连续两天都是半夜下雪，早上不就下。
　　和昨天相比，此时学校一片刷白，早晨的路许多都没来得及走，白皑皑一片望去，一个脚印都没有。
　　路边积雪很薄一层，但走上去还是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她很喜欢听这种声音。
　　冬天爱踩雪，秋天爱踩枯黄落地的树叶。
　　学校外的路旁积雪早已被踩实，原本打算扫一辆共享单车的她只能放弃这个选项，在随时随地会摔倒的情况下，她选择步行几分钟去公交站等车。
　　看了眼王姨昨天给她发的地址。
　　还好不算太远，坐公交半小时就能到。
　　她头发高高盘起，干净利落，厚厚的围巾包围着她。一件黑色长袄下面穿着浅色直筒牛仔裤，耳机悬挂在耳廓，一个人不慌不忙地走着，路过雪堆时不时捧一点捏在手心。
　　到公交站时，她像是不怕冷似的，手心里还握着一小团雪。
　　今天周末早上八点，公交站也不像往常人流漫漶，长廊似的站台只有三五个人在等。
　　只要到有人的地方，她性子就会收敛一点。
　　此时身旁站着以为陌生人，她老老实实不敢抬头站在一角，手里的雪球快化成雪水，余光也没找到垃圾桶。
　　手心越来越冰，小巧的雪球在两只手周围来回换位置。
　　许清晨紧咬着牙根，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突然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嗤笑，紧接着手心里的冰凉的雪球突然被夺走。
　　许清晨本能后退一步，被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惊呼。
　　紧接着，耳边传来男人懒散又随意的声音。
　　“怎么这么胆小啊。”
　　她睫毛微颤，抬眸看着面前眼熟的人，仅一眼又低下头。
　　小声呢喃着：“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姜也像是听到一个笑话，又像是被冤枉。
　　“拜托。”他拖着腔调，说话的语气像是在澄清冤情，“讲点道理许早早，我一直都在这里等车，是你后来的。”
　　她在人多的地方走路习惯低头，更别说与陌生人对视。从到公交站她都没有抬头看，只是低着头，自然不知道旁边陌生人是他。
　　许清晨抿了下嘴唇，指着他手里的东西，轻声说：“扔了吧，这个很凉。”
　　“凉你还拿一路？”说着，姜也踮起脚尖，对着不远处的垃圾桶，手臂微弓举起双手。
　　许清晨知道，这是投篮的动作。
　　视线随着他手上动作落到垃圾桶，内心也慢慢有些激动。
　　时间过去将近一分钟，身边人迟迟没有动作。
　　她迟疑地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两人视线刚好对视。她扣着手指，说：“怎么不继续？”
　　姜也咧嘴笑望着她，“你猜我能投进吗？”
　　明知故问……
　　他打球厉害她又不是不知道。
　　许清晨别过头，犟着嘴生硬说：“不能。”
　　“是吗？”他莫名痞气地笑，“我赌你不能赢。”
　　下一秒，一声清脆地“砰”地声音响起。
　　投进了。
　　姜也放下手转过身，挑眉说道：“我赢了。”
　　“我知道。”
　　许清晨低着头说着，嘴角埋在围巾里扯出一丝不明显地弧度。
　　时间正好，12路公交车正朝这边徐徐开来。
　　车子挺稳后，许清晨余光瞥了他一眼，小声说：“我走了。”
　　姜也就站在她身后，黑色长袄里面套着和昨天一样的连帽衫。
　　他眼角耷拉着，拖腔带调地“嗯”了声，说：“走吧，再见。”
　　“再见。”许清晨说完便上前刷了公交卡上车。
　　车上没有多少人，周末没有平日里的早高峰，又或者是因为昨晚雪势过大。
　　许清晨早在下面时就选好了座位，刷过卡后径直来到靠窗边的座位上。
　　耳机里放着欧美欢快的音乐，目光看着窗外风景，仿佛四周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We were both young when I first saw you.
　　I close my eyes and the flashback starts:
　　I\'m standing there
　　On a balcony in summer air.
　　……
　　手指跟着音乐节奏小幅度拍打着节拍，忽然右耳道声音减小，随后耳机线从外耳廓脱落。
　　她侧身摸了下耳朵，余光突然瞥见后排窗户上倒映出的人脸。
　　少年眼角困倦地耷拉下来，鼻梁高挺，薄唇上扬，直领外套刚好盖住下巴。
　　他身体趴在她椅子后面，那副模样像是笃定她会回去。
　　许清晨缩着脖子闷声轻笑，莫名觉得他那副样子像极了小狗等主人回家。
　　“喂。”后方传来熟悉地声音，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慢慢进入右声道。
　　许清晨憋着笑，装着毫无波澜地语气，“你怎么在这？”
　　这一句淡然的话，让姜也气个半死。
　　他紧紧盯着她，咬牙切齿地说：“许早早，你是不是真的选择性失明？两次了！都两次了啊，半小时之内同样的事情怎么能发生两次！”
　　说着，他侧身透过玻璃看里面折射出的自己，“我长得也不丑吧？你……”
　　“嗯。”许清晨打断他的话，端详着他郑重点头，“不丑的话看起来还挺帅的。”
　　“……”
　　姜也忽然笑起来，额边的碎发也跟着抖动。
　　食指突然上前戳着小姑娘白皙红润地脸颊，“许早早，骗人是不对的。”
　　温热的触感让许清晨身体一激灵。
　　她拍开身旁人伸过来的手，低着头笑说：“不逗你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姜也收回手坐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最近有点闲，出去找个兼职。”
　　兼职！？
　　难不成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他听见了？
　　“你偷听我打电话！”许清晨说：“还说昨天你没有听见。”
　　“谁偷听你打电话了？”姜也说着，双手插在胸前闭目养神，还不忘小声嘀咕：“现在的小姑娘可真自恋，尤其是某些姓许的。”
　　“……”
　　许清晨看他都闭上眼睛，也没在搭理他，戴上耳机扭过头看向窗外。
　　就当他是透明人好了。
　　“唉。”
　　过了一分钟，姜也突然睁开眼睛，说：“你也去兼职？哪个地方？说说呗？”
　　连续三连问，却一个回答都没有得到。
　　姜也静了三秒，手伸过去用关节敲着玻璃。
　　许清晨取下一边耳机，“有事吗？”
　　望着面前人正经地表情，他反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嘴巴张了张又闭上，最终他含蓄地指着另一边耳机，说：“把那个取下来？”
　　许清晨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的取了下来递给他，“你要听吗？”
　　说着她把另一只也塞过去，极其大方地说：“那你听吧。”
　　“……”
　　“傻子。”姜也低声骂了一句。
　　拿着右耳孔的耳机给她戴上去，随后将左耳孔的带自己耳朵上。
　　“行了，继续看着外面吧。”说着，他顿了一秒，接着说：“要是想看我，本少爷会大方慈悲勉强让你看我一眼。当然，友情价给你打八折。”
　　许清晨静静地听着他说话，最后淡漠地只回了三个字。
　　“自恋狂。”
　　两人都没有再说过多的话，绳子般粗细的耳机线像是在两人中间搭了座桥，无形地旋律通过那座桥让两人距离更近了点。
　　许清晨小幅度别过脸，目光始终看向窗外。
　　但却不知玻璃反射出她的嘴角早已泛起了笑意。
　　\"Romeo，save me.I\'ve been feeling so alone.
　　I keep waiting for you，but you never come.
　　Is this in my head?I don\'t know what to think.\"
　　He knelt to the ground and pulled out a ring and said，
　　\"Marry me，Juliet.You\'ll never have to be alone
　　I love you，and that\'s all I really know.
　　……
　　音乐逐渐步入高潮，耳中的歌词也变得暧昧起来。
　　许清晨一边听着，一边焦灼地搓着手心，同时在心中祈祷他没有听过这首歌，也听不懂这句歌词。
　　但……
　　人家毕竟还是一名学霸。
　　下一秒。
　　“许早早！”姜也摁住耳机，激动的样子好像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他压低音量，“还说你对我没意思，看看给我听得是什么歌。”
　　“……”
　　果然，该来的躲不掉。
　　许清晨连视线都没给他一眼，依旧是漠然的态度，依旧是轻飘飘的语气。
　　“幼稚狂。”
　　歌词的下一句，是：It\'s a love story.
　　是他们的，但却不是他们的。
　　路上没多少行人，公交车路过每个站点也没有过多停留，见没人就直接开了过去。
　　等到站点的时候时间是八点四十分。
　　许清晨收回耳机线连忙下车。
　　虽然没迟到，但和主人家约的时间是九点。今天第一次来路线也没摸清，又是王姨介绍的还不能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人在站牌站着，打开手机地图的那一刻，人也跟着指南针转了一圈。
　　“你去哪？”
　　熟悉的声音传来，许清晨想都没想，下意识回道：“龙御城。”
　　“那边。”那人给她指了下方向，又说：“跟我走吧。”
　　顺着那人指的方向她看去，车站前面两百米处就是那家小区。
　　许清晨这才反应过来，抬眸看着刚刚在车上坐着的男人，问：“你、你不是在上面吗？”
　　“嗯。”姜也有些烦躁，拿出手机递给她，“还以为在前面那一站，刚看了眼手机也是这一站下。”
　　“你也在龙御城？”
　　聊天记录最后一句。
　　【2号站台，龙御城下车。】
　　“嗯，走吧。”
　　姜也收起手机，面色困倦地带着她朝目的地走去。
　　许清晨有些路痴，在没去过的地方只能乖乖地跟在身后。
　　短短两百米，她脑海中却浮现出好多霸道总裁的情节。
　　据他所知，姜也家庭不一般，他不用兼职在学校里过的也是大少爷级别的生活。
　　可如今这……
　　她看了眼前面行走的少年，烦躁地气息透过背影就能看得出来。
　　难不成为了她和她跑到一个地方做家教？
　　可他为了暧昧对象至于吗？
　　这样的想法蔓延到小区内。
　　她兼职的地方在别墅区，而她没有跟姜也说明地点，姜也却默不作声地将她带到这里。
　　许清晨停下脚步，轻声唤着前面背影，“姜也，你等一下。”
　　姜也步伐顿住，回头望着她。
　　冷风中，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错，耳廓都因为在外面时间过长而被冻得通红。
　　许清晨移过目光看向别处，轻声说：“你要去哪？”
　　“兼职。”姜也皱眉，声音懒散：“你到了？”
　　许清晨没说话，看着面前伸过来红彤彤地手，不解地问：“这是干嘛？”
　　她好像没拿他东西吧……
　　“手机。”他疲倦地说着：“给你看看地址，万一走错人家就不好了。”
　　“哦。”许清晨点开与王姨的聊天记录递给他，“上面说是09号，但……”
　　“笨蛋。”
　　说着，中指轻轻对她弹了下脑瓜崩，“9号早过了，我们都走到11号了。”
　　“啊？”
　　许清晨左右看了眼，这才发现右侧门牌上正挂着11号。
　　姜也轻笑，慵懒地嗓音夹在寒风中，“许早早，是不是被哥的背影迷到了？放心哥不收你钱，免费让你看。”
　　“……”许清晨无趣地扫他一眼，“你给我钱我都不看。”
　　“真的？”姜也来了劲，突然也不困了。
　　他拿出钱包，直接甩到她面前，“都给你了，罚你盯着我看一天。”
　　看着面前这股古老霸道总裁风，许清晨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姜也。”
　　“嗯？”
　　“你真的很土，拿着钱包去四院检查一下吧。”
　　说完，许清晨转身就走，按照他之前给自己指的路线，来到09号住户。
　　等着开门时，余光瞥见姜也走进另一栋房子。
　　原来他真的是来兼职的啊。


第3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她教的是六年级小男孩,小男孩很淘，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一会玩玩模型,一会手指划一下iPad。
　　在不清楚孩子水平时，她没法开始教,只能先出一份基础试卷让小男孩先做着。
　　客厅的暖风机时不时发出呼呼的声音,许清晨盘腿坐在地毯上，望着外面严寒的天气，思绪在不知不觉中渐渐飘向远方。
　　“姐姐，这个单词怎么念？”
　　小孩子的疑惑将她的思绪拉回来，抬头看了眼挂表十点四十五分,竟然发呆这么长时间。
　　她拿过身旁已经差不多写满的卷子，“哪个不会？”
　　小孩子摇摇头,连忙从她手里拿过卷子盖住剩下没写的题。短小的手指慢慢移到她的练习本面前，指着上面重复的几个字母,“这个。”
　　许清晨低头看去，发现一整页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她写满，密密麻麻中不难分清都是同一个单词。
　　“这个不用学。”她随意扯过一个本子盖住,笑说：“现在已经四十五,还有五分钟就结束了,快点写卷子。”
　　小孩子听到时间也顾不上思考,又重新埋头写试卷。
　　房间里长时间开着暖风嗓子变得发紧，她拿起旁边主人家一早给她备着的水，拧开。
　　低头的一瞬间,下面练习本露出一角,只是那一角,她清晰地看清上面几个字母。
　　——HtmJa.
　　许清晨拿起笔将那一角全部涂掉,自嘲般地摇头。这几个字母组起来的单词，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教小孩子读出来。
　　五分钟很快，小孩子拿着写满的试卷递给她。因为教的是小学英语，所以她几乎扫一眼就知道哪里错了。
　　将错题给小孩子讲解一遍，又出了几道例题看着他做。
　　没一会，例题做好，小孩子妈妈也正好匆忙从外面赶回来。
　　许清晨看着前方手脚慌乱的中年女性，察觉到她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她便也没有凑上前说话。
　　例题讲完后，早上的试课也就结束了，她抬头望了眼时间。
　　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许清晨抿着嘴唇，目光时不时望一眼在餐桌上喝茶的女人，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起身说话。
　　小孩子注意到她欲起的动作，“姐姐，你是想上厕所吗？”
　　声音不算高，但小孩子妈妈正好听到。
　　女人光着脚款款走来，话语间充满客气和敬重，“老师，卫生间在那边。”
　　许清晨摆手，“不用叫我老师，叫我许清晨就好。”
　　女人怔楞一秒，笑说：“瞧我，你来时太匆忙我又急着出门，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宋璇，这是我儿子，宋天迦。”
　　“好的璇姐。”她连忙应住。
　　宋天迦倚靠在妈妈身上，玩笑道：“姐姐也可以叫我小迦。”
　　宋璇拉着儿子示意他不要胡闹，“小许，你是在理工大上学吗？”
　　许清晨听出试探的意思，她摇头，“不是，我是临吾大学的。”
　　宋璇拿起茶杯浅抿了一口，但面上遮不住的有些失望。
　　许清晨下意识低下头，大概知道这份兼职要不保了。
　　想说的话在脑海里重复修正好多遍，她看了看正在逗孩子的宋璇，终于开口说：“璇姐，今天的试课和例题讲完了。”
　　说着，她上前把小孩刚做好的试卷递上前，说：“您看看。”
　　“嗯。”宋璇接过就直接放到一旁。
　　许清晨垂眸怔楞地看了眼被晾在一旁的试卷，心中大概知道宋璇的意思。
　　指尖攥紧书包带，她深吸一口气，说：“那没事的话……”
　　“我今天中午有约要出去一下。”宋璇突然打断她的话，“时薪是按小时算，一小时80，每周周日早上九点到下午三点，之后的时间小嘉有其他补习班，我希望你把握好时间，不要耽误我们双方的时间，毕竟你是文学的，课程很多。”
　　“嗳？”她不确定地问：“璇姐，您的意思是……”
　　宋璇莞尔一笑，说：“咱们都是自己人，本来就没必要搞这些试用课，是王姐非得说这样专业，你来了也放心应对。不对，你放心，早上的钱我会按照时薪付给你的。”
　　“不用不用，今天本来就是试课。”
　　一时间，许清晨到底心情仿佛再坐过山车，七上八下。
　　宋璇从钱包里面拿出几张红色人民币放到桌上，“我中午和朋友约了出去，刚好她们家今天也请了‘家教’，那人年龄应该要比你大几岁，等会你们四个好好相处，自己解决午饭。”
　　“好的璇姐。”
　　许清晨嘴上应着，送走宋璇之后心里不禁想起也在这里兼职的姜也。
　　难不成……
　　“叮咚~叮咚~”
　　门铃突然响起，许清晨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连忙过去开门。
　　透过猫眼模糊地瞄了一眼，只看到一个穿着漂亮的小女孩。
　　她打开门弯腰俯身，与小女孩平视，声音轻柔，“小妹妹，找小迦的吗？”
　　小女孩露出甜甜地笑容，嗓音甜腻，“姐姐，你也是老师吗？”
　　想来这个小女孩就是宋璇所说的了。
　　许清晨点点头，揉着小女孩的头发，说：“对呀，姐姐也是老师。”
　　小女孩从身下溜了进去，边跑边说：“后面有位叔叔也是老师，他特别特别严，姐姐快关门，不要让他进来。”
　　“叔叔？”
　　许清晨小声呢喃道，目光往小女孩来的方向看去，却没发现一个人影。
　　“干嘛？”姜也突然从门后出来，戏谑道：“自降辈分，想给哥当侄女？”
　　他的出现也带来了一缕寒风，吹动她两边碎发，模糊了她的视线。
　　反应过来后，许清晨将碎发别到耳后，压住内心的小激动，“你怎么也在这里？”
　　“兼职带娃一天。”姜也无奈瞥了眼屋内的小女孩，又说：“不过——”
　　“？”这话里有话的意思，许清晨又问：“不过什么？”
　　姜也摆摆手径直走进屋内，“你可别叫我叔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二十七八。”
　　许清晨关上门跟在后面，玩笑道：“可你本身就比我大。”
　　姜也脚步顿住，突然转过身，“许早早，我只比你大三个月。”
　　“我知道。”
　　“是什么让你忘了，我今年不过才19岁。”
　　“嗯……”许清晨双手背在身后绕过他，笑说：“可能是因为那句叔叔？”
　　半天她才知道这个小女孩是姜也姑父家的孩子，而叔叔这一称呼也是名副其实的。
　　两个小孩子是青梅竹马，感情从小交好，只不过昨天才刚闹完别扭。
　　今天本身就是试课，小孩子大部分课本还放在学校，下午的课没办法讲只能等大人回来。
　　四个人折腾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两点，彼时两个小孩子还互相看不惯。
　　正在一旁赌气的宋天迦突然指着许清晨，说：“我老师是姐姐，你老师是叔叔，你输了！”
　　余园生气地瞪了眼姜也，“那我叔叔是亲的，你姐姐只是老师！”
　　宋天迦：“你叔叔老！年纪大！我姐姐年轻，大学生！”
　　“……”
　　余园沉默一阵，小嘴一撇突然撅起，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就是不掉下来。
　　在旁边看戏的许清晨刚想上去，却被姜也拦住。
　　姜也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怎么不反驳？”
　　余园悲怨地看了她一眼，低头哽咽着说：“叔叔你都这么老了，让园园怎么反驳嘛。”
　　“噗.”许清晨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她捂着嘴巴，轻推着姜也，“我不笑了，你别看我。”
　　姜也一把将许清晨揽过来，问：“那她呢？她老不老？”
　　余园人小鬼大地白他一眼，“姐姐一看就是高中时好不好，叔叔你别欺负姐姐。”
　　“就是。”许清晨附和道：“你快松开我，别老是欺负我。”
　　“没良心的许早早。”姜也压低声音俯身凑到耳畔，“这就叫欺负了？”
　　一瞬间，许清晨脑海里突然想起他打架的场景。
　　那种不要命的气势。
　　她第一次起了逆反之心。
　　脸庞凑近，两人目光对视。许清晨紧紧盯着他，轻飘飘地说：“你想打我啊。”
　　姜也屏住呼吸，看着突然凑近的脸庞，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他清“咳”一声别过视线，随手拽过一旁的靠枕盖在腿上，拖着嗓音若无其事地说：“怎么舍得啊。”
　　两个小朋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和好，余园闲暇时凑过来，贴心问：“叔叔，你生病了吗？”
　　许清晨停笔，眼神慌乱地朝身后望去。
　　少年依旧慵懒地坐在沙发上，不过这惬意地态度实在不像生病的样子。
　　余园趴在姜也耳边继续说：“为什么你耳朵这么红？你是不是喜欢姐姐啊？”
　　姜也听到突然闷声笑，同样小声说：“这么明显吗？”
　　“坏迦跟我说的。”余园说：“坏迦说，叔叔的眼神没从姐姐身上离开过。”
　　听到这句，姜也目光又放在许清晨身上，发现她在往这边看，还使坏的挑了下眉。
　　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好像很久了。
　　他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人，竟然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处处碰壁。
　　他抚摸着余园的头发，轻声说：“园园乖，替叔叔保密。”
　　“园园最乖了！园园也会让坏迦保密的！”说着，她又偷偷说：“叔叔，你能不能让姐姐做园园的婶婶啊，这样坏迦就说不过园园了。”
　　许清晨看她们二人嘀咕咕地说着话，眼神还时不时怪异地瞥她一眼。
　　“你们再说什么？”
　　姜也手摸着烟盒，轻笑道：“园园说你没良心。”
　　“我才没有！”余园大叫：“明明再说姐姐很漂亮。”
　　姜也很喜欢看许清晨各种小表情。
　　无奈的、吃瘪的、生气的，但更多的，愿意看她看着自己，虽然她很少。
　　他咧着嘴把余园赶走，抱着抱枕和她一起坐在桌子旁，“写什么呢？”
　　许清晨没打算瞒着，把刚写的卷子递给他，“写的例题，等会走了让小迦做。”
　　“嗯。”他闷声地嗯了声，眼神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变得疑惑，“这是什么？”
　　“哪个？”许清晨还以为自己写的例题出了问题，连忙凑上去。
　　可当看到那张被她写的密密麻麻地纸时，内心顿时咯噔一下。
　　“没什么。”她连忙过去抢。
　　姜也像是预判到一样，递到另一只手上，“许早早，你不认真。”
　　“我没有。”
　　“那你说，这个单词怎么念？”
　　许清晨默了一阵，随口扯了句，“那是我自创的。”
　　“哦~”姜也半眯着眼，说：“H-T-M-J-A”


第3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许清晨转过身红着脸,低声说：“姜也，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这句话说完，许清晨自己都愣了一秒。
　　她怎么会情不自禁说出这种话,更何况还是对着姜也说。
　　小孩子在廊下玩玩具，头顶上的暖风机呼呼吹着,这些声音似乎在耳边回荡,但下一秒，又飘向远方。
　　许清晨低着头整理东西，不敢抬头。
　　她怕姜也看出她的窘迫，怕他看出她的心思。
　　这样，她就输了。
　　“是吗？”姜也从她手里拿过笔,不知道在纸上画着什么。
　　他埋头写画，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皮下的阴影,让人猜不透情绪。
　　许清晨抿了下唇，“什么是不是？”
　　“我是不是没有说过——”姜也拖着嗓音,把那张纸还给她，轻声说：“——我很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
　　不是说喜欢。
　　只是他认为，只有生气的她,才是真情实感的她。
　　许清晨怔楞一秒,莫名有些恼火。
　　“变态！”这一刻,声音竟带着一丝沙哑。她更是烦躁,吐槽道：“哪有人有这种癖好。”
　　说着，她把那张纸折起来整理好放到上面。
　　“是没有人有。”
　　姜也慵懒地倚靠在后面沙发上，胳膊撑着脑袋,眉目中充满疲惫。他耷拉着眼角,视线自然落在面前女孩的背影上。
　　她的背影和她人一样,干净挺直,头顶微黄的灯光打在女孩碎发上，乌黑的发丝呈出淡淡茶色。
　　姜也眸色暗暗深了一度，低下头无声地扯起嘴角，又说：“可你是许清晨。”
　　许清晨眨眨眼睛，不以为然道：“那你还是姜也呢。”
　　“对。”姜也说：“我是姜也，你是许清晨，也是许早早。”
　　不知道他再打什么谜语，许清晨无趣地瞥了瞥嘴角，继续收拾东西。
　　时间将近四点，璇姐她估计一会就回来了。
　　将自己带的东西都装到书包里，又想起那张纸。
　　还是带走吧，放在这里免得让人多想。
　　这样想着她伸手去抓那张放在卷子上的废纸，拿过来时余光瞥到背面。
　　突然想起来他刚刚拿着笔在纸上画来画去。
　　“……”
　　许清晨把纸翻过来，背后一片空白，只有正中间那里，那里有着铅笔简笔画出来的小兔子。
　　小兔子双手插在胸前，脸颊鼓囊囊的。眼眶湿润，肥大又可爱的耳朵上带着蝴蝶结，脸颊两边有这额外画的生气气泡。
　　旁边写着：生气的许早早。
　　姜也不会画画，所以这张小兔子看起来有点滑稽的样子。
　　回头望了眼靠在沙发上闭眼小憩的男人，她无声地笑了笑，小声呢喃着：“幼稚。”
　　她把那张纸好好折起来，所有折痕都刚好绕过生气的小兔子，随后放到书包内侧夹层。
　　一切做好，门外突然有一阵骚动。
　　是不是璇姐回来了？
　　脑海里萌生出这样的想法，刚起身站好就听见门锁松动的声音。
　　紧接着，两名打扮雍容华贵的女人走进来，她们走姿刻意，像是在表演T台秀。
　　“璇姐，您回来了。”许清晨说话的同时，连忙踢了一旁闭目养神地姜也。
　　“嘶——”姜也吃痛地捂着腿，眼皮撑开，目光哀怨地扫视着周围。
　　再看到刚进来俩人那一刻，姜也神色都顿住了。
　　他揉揉眼睛，像是不敢相信看到的这一幕。
　　紧接着，他眼神从容，明显是已经接受了一样。
　　“小姑，咱没有那架子。”姜也依旧保持着那副懒散地姿势，说话的语气还有点起床气，“就别穿大貂了，咱不合适。”
　　许清晨看了眼，两个人都穿着貂，不过是颜色不一样。
　　宋璇旁边那位女性明显较年轻一点，相貌五官棱角隐约和姜也有些相像，尤其是身上那股不服输的气质。
　　姜夏槐手插在腰间，神色生厌，居高临下地瞪着姜也，“你这小子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姜也不耐地“啧”了声，说：“孩子还在呢。你在骂我我现在就给我爸打电话。--------------銥誮”
　　这句话刚出，姜夏槐瞬间蔫了一般，目光在四周环绕，在看到许清晨那一刻，眼睛瞬间亮起。
　　她接着说：“我告诉你，那是我亲哥，少拿我哥压我。让你来给侄女补习，你一个在沙发上睡大觉，让人小姑娘担大梁，好意思吗？”
　　突然被cue，原本在一旁吃瓜正起劲儿的许清晨连忙低下头整理东西，尽管已经整理好了。
　　姜也安静片刻。
　　就在姜夏槐以为自己终于赢了一次侄子后，谁知道他毫无廉耻，舔着脸说：“我当然好意思。”
　　“？”姜夏槐呆滞一秒，“人小姑娘是你璇姨特地请的家教，你要不要脸。”
　　“没办法。”姜也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许清晨身上，玩笑说：“人家‘家教’愿意宠我。”
　　许清晨：“……”
　　他那‘家教’二字咬的极其中，让人听起来脸红心燥。
　　她红着耳垂，眼里充满氤氲，板着脸说：“你别乱说呀。”
　　“就是。”看见有人跟自己站一队，姜夏槐连忙附和道：“你一个大男人不害臊，人小姑娘还觉得害臊呢。”
　　“行。”姜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地瞬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知道了，小姑娘。”
　　这一举动无疑让许清晨心脏狂跳。
　　就好像上学时在老师的眼皮底下开小差，不过现在老师换成了他家里长辈。
　　姜夏槐看这小姑娘格外眼熟，再加上刚刚小姑娘与她一起对抗侄子，她更加高兴。
　　“小姑娘，你也是榕城的吗？我怎么越看你越眼熟。”
　　许清晨摇头，“不是，我在榕城上过一年学。”
　　“哦~”姜夏槐似懂非懂地点头，说：“榕城三中吗？是不是跟这臭小子一个班？”
　　许清晨余光瞄了眼站在一旁无所事事地少年，小幅度点头。
　　“你叫……”姜夏槐不确定地说着：“许、许清早？”
　　许清早？
　　“不是。”许清晨窘迫地连忙摆手，纠正道：“我叫许清晨。”
　　“对对对。”姜夏槐：“就是许清晨来着，你……”
　　“行了啊。”一旁的姜也不耐烦地打断道。
　　他大步上前拉起许清晨，一把就拉到身后，说：“人教一天课累死了，你穿个貂就不嫌热？”
　　“外面飘着雪谁嫌热…”姜夏槐话语一顿，突然明白过来。她半眯着眼睛，“我知道了，你这小子可以啊。”
　　“在里面都听见你们快把我家拆了。”宋璇整理好东西动里屋出来，看了眼面前举止亲密的两位年轻人，挑眉说：“小许，你俩认识？”
　　许清晨还没来得及说话。
　　姜夏槐激动地说：“跟我侄子高中同学，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宋璇莫名其妙看她一眼：“你侄子看着挺小的，你怎么说人家马上奔三了。”
　　姜也：“……”
　　姜夏槐虽然结婚生了孩子，但仍旧是小孩子的性格。
　　她眨巴眨巴眼，“那都二十多了，可不就奔三了吗。”
　　宋璇无语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许清晨怀里抱着书包站在姜也后面，氤氲地瞳孔望着面前景象眨来眨去。
　　悄悄瞄了眼把她挡在身后的男人，她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下他腰窝，小声说：“我们什么时候走？”
　　下一秒，悬空的手指突然被人握住，那人使坏般地捏着她指腹。
　　她睫毛轻颤，望着面前这副景象，熟悉又陌生。
　　男人身体向后仰，脖颈正好靠着女孩头发。
　　发丝微微翘起，顽皮地挠着他脖颈，惹得人发痒。
　　许清晨纳闷地抬眸，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看见。
　　紧接着，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笑意，勾的人心里发麻。
　　“别闹。”
　　“好。”许清晨微微一笑，乖巧答道。
　　前面两人还在不停地争执着，大概过了五分钟。
　　姜也清“咳”一声，不耐烦地说：“你们接着聊，我们回学校了。”
　　姜夏槐灵敏地捕捉到关键，“你俩现在也一个学校？”
　　“隔壁，距离挺近。”姜也说：“你想说什么？”
　　宋璇望了眼窗外，虽说雪停了，但路上也有点积雪，便提议说：“外面路挺滑的，等会吃完晚饭我送你们回去吧。”
　　许清晨心中直呼不要，但现在只能无声祈祷姜也不要同意。
　　“行。”姜也说道，没有一丝犹豫。
　　那一刻，许清晨连等会怎么走的路线都想好了。
　　“但是——”姜也突然又说，他故意拖着尾音，迟迟不说最后一段。
　　姜夏槐等了半天也等不到后话，“你小子会不会好好说话？但是什么？”
　　许清晨指腹突然再一次被人捏了一下。
　　随后，前面传来少年清冷地声线，“但是我们学校有事，必须得走了。”
　　“……”姜夏槐面无表情地看他三秒，随后整了整衣服，“走吧，我送你们。”
　　“不用麻烦了。”许清晨低着头，深吸一口气，说：“距离没多远，我们坐公交回去就好啦。”
　　“就是，您就在空调房穿着貂捂汗吧。”说着，姜也把许清晨拉到前面，推着她往前走，边走边说：“我们两个都成年了，认得路。”
　　门被风重重拍上，隐隐约约只听见姜夏槐大声喊着，“成年也不能乱来！姜也，你敢给我乱来腿给你打折！”
　　许清晨抱着书包，在寒风中被人推着走。
　　围巾被面前人戴的盖住大半个脸颊，帽子也极其贴心地往下压了压，只漏出一双灵动地双眸。
　　她眨了眨眼睛，对身后人说：“你姑姑好像误会了。”
　　“误会什么？”姜也从她手中拿过书包，挂在肩上，无所谓地说：“她就是闲得。”
　　许清晨闷声“哦”了声，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并排走在雪地里，每一步都发出“嘎吱嘎吱”地声音。
　　许是运气好，刚到车站12路车刚好停稳。
　　来时人不多，回程人也不多。
　　许清晨还坐在先前的位置，从包里翻出耳机，看了眼身旁若无其事地男人靠在椅背上，像是很困的样子。
　　手里握着耳机，她小声说道：“你很困吗？”
　　“不困。”姜也闭着眼睛说：“但怕某些人想看我，却不好意思，只好闭上眼睛了。”
　　许清晨：“……”
　　她干嘛要多嘴。
　　“给我。”他又说。
　　“？”许清晨问：“什么？”
　　“耳机。”
　　“哦。”
　　理好耳机线，她把右耳道递给他，“喏。”
　　公交车平稳行驶，街边小店灯光都纷纷亮起，耳机里温柔悠扬的音乐在两人脑海中循环。
　　突然，手机猛地振动。
　　许清晨下意识看了眼身旁人，依旧是闭着眼没反应。
　　按下静音，她打开了微信。
　　是寝室群。
　　刘嫣：【今晚宋远生日，都来玩。】
　　宋远…
　　难道刘嫣昨天同意了？
　　段子舒：【好耶！你们先去，我等清晨回来一起！】
　　刘嫣：【我还不知道你？想睡觉就直说。】
　　刘嫣：【@许清晨，清晨，姜也也会来。坏笑/】
　　许清晨没有直接看他，而是透过玻璃折射，失神地望着。
　　群里面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刘嫣接着说：
　　刘嫣：【昨天我看出来了，他挺护着你的，你真的不考虑？】
　　刘嫣：【先不管那么多，你们就趁着今晚，再好好相处一下，观察观察。】
　　刘嫣：【语音】
　　本不想点开语音的，可在关闭屏幕时，手指不经意见误触。
　　刘嫣：【老实说，像他这种优质男性不多了，姐劝你好好考虑考虑，尤……】
　　语音没放完，慌乱间怎么也暂停不了，只能将这个软件退出去。
　　她瞥了眼姜也，发现他依旧保持先前的模样，放松警惕长松一口气。
　　“以为我没听见？”姜也漫不经心地取下耳机，瞳色发黑毫无感情地盯着手机。
　　许清晨紧握着手机，霎时间说话也有些磕绊，“你、你、你不是在睡觉吗？”
　　姜也半眯着眼挠着耳朵，“手机一阵一阵的，早醒了。”
　　“哦。”她低下头也不在说话，只是无助地扣着手机边缝。
　　这些小动作姜也尽收眼底，瞳孔越发黑沉。
　　他问：“有喜欢的人了？”
　　许清晨没敢与他对视，小声反驳道：“没有。”
　　“医学系那小子又在骚|扰你？”说着，他拿出手机，那模样像是要打电话。
　　许清晨摇头，连忙说：“没有，我这几天都没见过他。”
　　“那是怎么了？”姜也又问：“刘嫣给你介绍男朋友？”
　　一直追问下去，到头来许清晨也有些烦躁，索性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她点头，“嗯。”
　　“为人怎么样？哪个学校的？学习好吗？家住哪里？你见……”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声音，许清晨小幅度晃着脑袋，藏着哽咽，淡声问：“你了解这么清楚干嘛？难道又想像之前那样？”
　　这个人怎么这样，以前不准有人追她，任何靠近她的男孩子都要被他约去谈话，怎么现在又是这样。
　　他以什么身份啊，凭什么这样。


第3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四周一片静谧,许清晨抿着嘴低下头，手指缠绕的耳机线绕了一圈又一圈。
　　指腹被绕的泛白也没有反应，她像是再跟自己较劲,更像是在赌气。
　　姜也静静地望着她沉默一阵，俯身上前把绕乱的耳机线解开。
　　手心里握着耳机线,温怒的眼神看而平静实际跌宕。他语气平静,“之前哪样？”
　　许清晨别过头看向窗外，闷声说：“之前哪样你自己不知道吗？高中一年，任何想要接近我的异性你都要上去搅乱，到最后我走了在榕城三中也没有朋友。”
　　姜也眉头紧皱，指腹不停地揉着眉心,眉眼中憋着气。
　　“许清晨，你有没有良心？”他克制着自己压低音量,“那些男生一个个都不怀好意你知道吗？我不拦着你早被人骗了。”
　　“我不知道。”
　　她眼睛死死瞪着窗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流下来。
　　撒气似的从他手里夺过耳机线,她咽了口口水，声音漠然又掺杂着一丝不明显的哽咽，“我只知道,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万一里面有我喜欢的人呢？”
　　“你喜欢的人？”姜也突然笑出声,“为了气我你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那一堆歪瓜裂枣,你是喜欢哪个？抠鼻子那个？还是不洗袜子浑身都是臭脚丫子味那个？”
　　“……”
　　很奇怪，当时学校里追她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几乎就没有正常人。
　　许清晨戴上耳机,哽着嗓子说：“我口味特殊,喜欢抠鼻子那个,行了吧？”
　　说完,她埋头把耳机音量调到最高。
　　「我看过你的无微不至
　　我看过你说想要时间停止
　　拉着我的手喊我名字
　　我看过你说谎的方式
　　我看过爱情自然变质」
　　姜也发怔片刻，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就算再好的耳机，声音调到最高也会漏出一点声音。
　　恍惚听着流露出来的音乐，他舌尖顶着上颚，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可女孩像是刻意要与他赌气，就是不肯回头看他。
　　路上积雪还未化去，公交上行驶很慢，原本半小时的路程足足跑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他们没有在到终点站下，而是在路过一条商业街时，公交车正好停下。
　　许清晨吸了下鼻子，看着手机刘嫣发的地址。
　　就在这里。
　　身旁人迟迟不动，许清晨也坐在窗边。
　　站牌边的人陆陆续续上完，她嘴角松动，“让一下，我要下去。”
　　姜也听到她跟自己说话本能咧嘴笑，可当目光看到她淡然地表情时，脸上笑容突然凝固住。
　　双腿往旁边移了下，也没有和她搭话。
　　许清晨抿着嘴唇下车，来到刘嫣定的包间。
　　虽说是宋远的生日，但这一切全是刘嫣操办。刘嫣是个爱热闹的，她定在KTV定了一间大包间，把双方认识的人几乎都喊了过来。
　　许清晨到的时候，刘嫣正在门外招呼刚过来的人。
　　“怎么了？”刘嫣上前挽住她，说：“试课没成功？哎呀，不要难过，不就是一破兼职吗，咱不稀罕。”
　　许清晨手心附上她的手背，摇头笑说：“没事，你今天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刘嫣说：“不就是宋远生日吗。”
　　“姜也来了。”
　　许清晨还没来得及说话，刘嫣突然在她耳边说道。
　　她闷声“哦”了声，头也没回站到别处，将这块地空出来。
　　刘嫣狐疑地看了看她，有看了眼正在朝这边走来的男人，“来了？都在里面，快进去吧。”
　　“嗯。”姜也轻声应道，路过时余光瞥了眼缩在墙角地女孩，但仅一眼，他便移过视线若无其事地走进去。
　　这一举动，更是让刘嫣好奇。
　　“你过来你过来。”刘嫣抓住准备溜走的许清晨，盘问道：“说说吧？”
　　许清晨低着头，“说什么？”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俩一块来的。”
　　“就、”许清晨生硬地扯着，“就是在路上碰见了。”
　　如果把今天的事情说出来，按照刘嫣的性格肯定会盘问到底。
　　她不想在对这件事情说过多言论。
　　“你就掰。”刘嫣一副小样我还不懂你的表情，“你知不知道，你一说谎耳朵红。快说说吧，平常姜也见你跟狗见到屎一样直接扑上来，怎么今天什么情况？”
　　这个比喻……
　　许清晨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如果老刘知道你这样比喻他会哭死的。”
　　刘嫣无所谓地耸耸肩，又勾着许清晨，说：“那你们两个呢？你跟他表白了？还是他跟你表白了？”
　　她摇头，轻声说：“都没有。”
　　“那就是吵架了。”刘嫣说：“你这性子能跟姜也吵起来，不简单。”
　　许清晨抿了下唇，小声问：“你跟宋远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他每年生日都是我给他办的。”
　　见她这样说，许清晨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头说知道了。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刘嫣靠着墙边，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挑起一根烟，“抽吗？”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烟，许清晨语无伦次，“你、你……”
　　“我本身就抽，不过你太乖了，不想让这些玷污你。”刘嫣衔着烟，手挡着寒风点燃，她仰头吐出一团烟雾，“我知道宋远喜欢我。”
　　她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吐露心声。
　　“可他太怂了，我等了他三年，最后非等我喜欢上别人才跟我表白。我们两个性格不合，我大大咧咧是别人眼中的小混混，他不一样，他是好学生，常考年级第一。”刘嫣突然笑出声，自豪般地说：“你知道吗？在我们那个小县城，能考上大学都是很牛很牛的人，他特争气，考上了985。”
　　“可我拒绝他了。”说话间，一阵寒风吹来，烟尾冒着点点猩红。
　　刘嫣轻轻说：“就当给他一个教训，下次勇敢点。”
　　许清晨面色复杂，想说的话在脑海里拆了又组，可就是说不出来。
　　刘嫣弹着烟灰，“昨天的事情姜也估计也跟你说了。我和宋远以后就当朋友，就当昨天的事情什么也没有发生。”
　　许久，刺骨的寒风吹着额边碎发。
　　许清晨站在风口，脖子上胡乱围的围巾随着风飘起，“不会觉得遗憾吗？”
　　凛冽地寒风像是发了疯似的一直吹着，刘嫣淡然说着：“遗憾的事情有太多。”说着，她挑眉笑说：“所以，这次这个我要好好把握，我才不要跟宋远一样当个胆小鬼。”
　　风越来越大，刘嫣催促着她先进去，自己在外面吹吹风抽根烟。
　　无奈怎么也劝不动，许清晨只能先一步进去。
　　刚走进去，就看见在墙后的宋远。
　　他仰着头，双手紧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之间流出来，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都说一个人悲伤到极致，才会哭不出声来。
　　她能感受到宋远很痛苦，但她没办法。
　　许清晨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从包里翻出一包完整的纸巾放在一旁置物架上。
　　加上公交车和姜也发生的事情和在门外看见宋远刘嫣的情况，这两件事情一直在她脑海里游荡，搞得她心情极致下降。
　　包间很大，里面形形色色的人很多。
　　许清晨刚推开门，就看见坐在正中间被人包围的姜也。
　　昏暗的空间下，头顶上面的圆球灯亮着各种颜色，波点般的灯光随即撒落。
　　她进来的一瞬间，暗红的灯光刚好停留在姜也脸上。
　　少年手里端着酒杯，原本有型的头发此刻变得十分凌乱，他面上充满不屑，微微勾起的嘴角更像是在讥讽。
　　许清晨收回视线，紧握着书包袋朝里面走去。
　　途中，在路过姜也她们那一群人时，柏嘉泽和何明远突然大喊。
　　“这边，清晨快来。”他们手里握着话筒，雄厚的嗓音从音响里传来，刺得人耳朵发麻。
　　许清晨视线再次朝那边望去，坐在中间的姜也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目光盯着手里的酒杯，一边听人说话，一边玩游戏。
　　这里说话几乎是要吼着说的。她摇头，没有说过多的话，径直走到段子舒身旁。
　　“你来了？看见刘嫣了吗？”段子舒往王婷婷那边移了点，腾出一个位置给她。
　　她点点头，在她耳边说：“在门外，等会就来了。”
　　段子舒“哦”了声，端起面前一瓶酒递给她，“来点？”
　　许清晨还没拿稳，段子舒突然又拿走，说：“忘了你不能喝，那边有饮料，喝那个。”
　　她很讨厌酒的味道，从小到大她都是在刻意避免。
　　但今晚……
　　她望着里面玻璃杯里面的液体，突然从段子舒手里拿过来，“我想试试。”
　　随后一饮而尽。
　　“不是。”段子舒怔楞了一秒，连忙去隔壁端了杯饮料，“感觉怎么样？快喝点润润嗓子。”
　　这杯酒的味道没有那天那么刺鼻，就连喝进肚子里喉咙也没有生疼的感觉。
　　她摇摇头，回想着刚刚那杯酒的味道，狐疑道：“这真的是酒吗？怎么一股果香味。”
　　“啊？”段子舒端着杯子闻了下，“还好我刚刚拿错了，这杯是果酒。”
　　“嗯。”她点头，拿起另一杯果酒，说：“我尝一下这种。”
　　话音刚落，包间中间的位置突然传出来一阵哄闹。
　　“喔~也哥好酒量。”柏嘉泽拿着话筒大声喊道。
　　许清晨直接一顿，端起酒杯不在向刚刚那样一饮而尽，而是浅浅地抿了一口。
　　她们位置在角落，顶上旋转的灯光也不会照到这里。
　　段子舒长呼一口气，望着中间那群人，撇撇嘴说：“我想和何明远说说话。”
　　“他人挺好的，你想找他可以直接过去。”许清晨说。
　　“你们高中一个班对吧？”段子舒说：“你跟我讲讲他高中的事情呗？”
　　高中……
　　她只跟他同班一年，之间的交流也是通过姜也而已。
　　想到这，她摇头，“不是我不说，我就跟他同学一年，之间交流也不多。但他性子跟你挺像的，对朋友都很好。”
　　“我也觉得挺像。”段子舒低下头笑着说。
　　不止性格，脾气也像。
　　这样看来，他们两个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许清晨瞧着一直低头嘿嘿笑得段子舒，不免问道：“你在傻笑什么？”
　　“没事。”段子舒摆摆手。
　　包间人越来越多，几乎座位上都坐满了人。
　　姜也那边也被人层层包围着，他和以前一样，无论到哪都如众星捧月般。
　　氛围越来越好，屏幕上原本放着的粤语歌也突然被人切掉。
　　“谁切歌了？”
　　“怎么灯也不亮了？”
　　“……”
　　四周一片黑暗，只有面前屏幕亮着的微光，许清晨紧紧握着酒杯，趁没人注意时一饮而尽。
　　这样的暗度大概持续了一分钟，包间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紧接着刘嫣推着餐车进来，餐车上面放着一块大大的蛋糕，屏幕上也适时转变成生日快乐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幸福祝你健康！祝你前途光明！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幸福祝你健康！有个温暖家庭！happy birthday to you.”
　　一首生日歌完毕，刘嫣面目含笑上前为宋远戴上生日帽，她身后突然蹦出几人拿着礼炮对准宋远。
　　宋远擦着眼泪，手指颤抖地拿着话筒，哽咽地说：“谢谢，谢谢大家今天能来给我过生日……”
　　“老宋，怎么过个生日还哭成这样了？”
　　“就是，年年都是这样，怎么就今年哭了。”
　　“……”
　　宋远也不说话，垂下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嫣送的生日蛋糕，眼泪一滴又一滴的滴在地上。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被这场惊喜感动哭的，但其实刘嫣每年弄的各种惊喜他都一早就知道。
　　……
　　许清晨没有在那里待太久。
　　逼仄的空间，吵闹的人群，越来越重的酒精味道。每一个都在刺激着她的大脑。
　　宿舍三人都要在玩一会，这里距离学校也不远，她索性就一个人走回去。
　　外面天色雾蒙蒙的，一个人走在狭窄的小道上，连影子都看不见。
　　这条路她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脚底发麻，走到浑身无力。
　　快到学校门口时，突然发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本该如此。
　　好像每次他出现的地方，永远都有光在照亮着他，而她每次，都在阴暗逼仄的角落里。
　　他气质不凡，这些灯光好像一直在提醒着她和他的差距。
　　许清晨收回目光，拖着脚步朝前慢慢走着，在路过他时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许清晨。”
　　耳边传来声音，垂下去的手腕也被人攥着。
　　她低头看了眼两人□□相碰的地方，抬眸平静地望着面前人，“有事吗？”
　　姜也眼神一直盯着她，眼皮都不敢眨一下，“你是不打算和我说话了吗？”
　　“姜也。”许清晨轻声说：“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两个不是一路人。我们三观不同，性格不同，家庭环境不同，我们是做不成……朋友的。”
　　姜也脸色骤变。
　　他不想听她说这些话。
　　“那跟谁一样？赵子元？”他声音微颤，又有些小心翼翼，“你真的喜欢他？”
　　赵子元是榕城三中10班的，因为整天无时无刻不在抠鼻子，大家都叫他老抠。
　　“跟你有什么关系？”许清晨没有像往常一样逃避，而是直视着他。
　　泛白的手指一刻也不敢松懈，她颤着声音说：“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我喜欢他又怎么了？跟你有关系吗？”
　　姜也顿了一会，喉结上下滚动，他说：“你、你说了，我们还是朋友。”
　　两人站在出风口，寒风吹来夹带着一些飞雪，刺得人骨头都疼。
　　许清晨紧闭了闭双眼。
　　这么久以来，她没有一刻是比现在清醒的。
　　她嗓音清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可你也说了，我们是朋友。这不是朋友应该做的事情，你也不该对我这样，我不是你身边的物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许清晨哽着嗓子，别过视线，继续说：“可能你习惯了我高二一直跟在你身后，可是姜也，我不是以前的许清晨了，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傻傻的跟在你身后。”
　　许清晨悄悄抹去流出来的眼泪，吸着鼻子说：“我们两个都需要好好冷静冷静，你要的不是朋友，你姜少爷也不缺我一个朋友。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去做兼职，我很缺钱，我没时间跟你在这玩有钱人的游戏。”
　　姜也冷着脸，漆黑的痛苦比冬日的夜晚还要吓人。
　　“我在你心中就这样？”
　　“不论如何，梁文瑶的事情谢谢你。”手指紧紧扣着书包袋，她说：“等我挣够钱了，会把律师费还给你。”
　　“不是喜欢赵子元吗？”姜也轻笑，“巧了，他当初是最喜欢你的那一个，这么说来我还挡了一桩美好姻缘。”
　　许清晨抿着嘴，不在看他。
　　姜也继续说：“既然这样，那钱就让赵子元来还，老子不要你的钱。”
　　许清晨说：“你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你现在都开始护着他了？”姜也指着自己，“赵子元口口声声说喜欢你，却什么都没敢为你做。老子都没对他做什么，就看了他一眼他就怕的要死。”
　　“你今天但凡说喜欢别人我都不会说什么，可你喜欢赵子元。他特码就是一怂货，配得上你吗？”
　　“配不配的上也不是你说了算。”
　　两人嘴一个比一个硬，谁也没低头。
　　许清晨挣扎着手腕，这次没有像刚刚那样，而是轻轻一弄便松开。
　　她捂着有些发疼手腕，眼神麻木地说：“你没穿外套，回去吧。”


第3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那天回去之后,许清晨窝在宿舍里哭了一晚。
　　人总是很奇怪，关系越好，在争吵对峙中说的话越狠。对彼此都太过了解,往往都知道刀扎哪最疼。
　　明明话都是自己说出口，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难过想哭。
　　第二天早上顶着红肿的双眼醒来,刚起床时，眼眶周围都是红的，眼周也肿的不行。
　　临上课前，许清晨收拾好东西准备和室友一起出门，穿衣服的时候突然感到手腕处一阵冰凉。
　　把衣服袖子捋上去,看见那条白色四叶草手链。
　　它依旧和那天一样，一样的闪耀,就如同送她手链的那个人。
　　她站在原地想了好一阵，最终在出门前解下手链,将它和那顶白色帽子一样，藏在柜子最里面。
　　外面依旧很冷，她特意绕了远路去食堂拿两颗鸡蛋敷眼睛。
　　早上起床没照镜子,室友也没有多说什么,但从她们的眼神中,她眼睛应该肿的挺厉害的。
　　冰凉的鸡蛋敷在眼皮上,有一种说不上的触感。
　　好像是酸酸麻麻的，倒是让人更想哭了。
　　“……”
　　她努力撑着酸涩的眼皮，最终放弃鸡蛋敷眼睛的办法。
　　“昨天没睡好吧？”刘嫣在旁边说道：“这节课还行,你趴桌子上眯一会吧。”
　　许清晨摇头,“还好,现在不困。”
　　其实她眼睛几乎睁不开,可就是睡不着。
　　昨天半夜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未眠。她第一次庆幸室友的睡眠质量，还好没有被她吵醒。
　　刘嫣叹口气，“虽然我不知道昨晚你回去发生了什么，但你再哭下去眼睛就完全肿了。”
　　“嗯。”
　　“肿了就不是我们学院有名的清冷系女神了。”刘嫣打趣道。
　　许清晨这个名字在文学系很有名，倒不是因为梁文瑶那件事闹的。
　　如那些男生所言，许清晨在刚入学那天，照片在学校论坛贴吧上流传，并且还有一张帖子一夜之间被顶到hot。
　　但她这个人，用内向来形容她倒不如用慢热来形容更准确。
　　汉语言（3）班有一个男生，据说暗恋许清晨很久，就连半夜做梦叫的也是许清晨这三个字。
　　他每天想方设法接近她，但每次多止步于眼前。这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他连许清晨微信都没加上。
　　想着这些，刘嫣咂了咂嘴，心疼地眼神再次落在她身上。
　　她打着哈哈，笑说：“再哭我们清冷系女神都要成浓颜系女神了。”
　　滑稽的动作配上古灵精怪的表情。
　　许清晨撑起嘴角笑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别打趣我了。”
　　中午吃完饭回寝室，眼皮已经比早上稍微好许多，但明眼一看还是微肿。
　　许清晨洗漱好准备躺床上眯一会，没想到眼睛还没闭上，就听到段子舒突然大喊。
　　段子舒：“咱们寝室怎么还有男生衣服？”
　　“不知道谁的。”刘嫣打着哈欠，说：“昨晚我不是最后走吗，就看见这衣服在沙发上，看上去好像不便宜的样子，就给带回来了。”
　　“哦。”段子舒问：“清晨，你知道这个是谁的吗？”
　　许清晨强撑着眼皮，看着段子舒手里熟悉的黑色外套，只瞄了一眼便垂下眼皮。
　　她抿了下嘴唇，说：“好像是……姜也的。”
　　不知为何，说他名字时总感觉喉咙里有异物堵住。
　　“他的啊。”段子舒有些为难地看着许清晨，说：“那怎么还给他。”
　　“如果你想。”许清晨说：“可以通过何明远给他。”
　　段子舒对何明远的感情就差挑明说了，几乎身边人都能看出来她喜欢何明远。可奈何何明远一遇到自己事情就是个呆子，脑子怎么也转不过弯。
　　她已经不可能了，就看段子舒的了。
　　果然，段子舒眼神瞬间浮出笑意。
　　她团着衣服，半推半就道：“那…好吧，我给何明远。”
　　何明远拿到衣服只说了句“知道了”，而后带着衣服直奔男寝找人。
　　理工大没有临大严，宿舍不论是否本校都可以随意进出。
　　“姜也人呢？”他推开宿舍门，看到偌大的寝室只有三人，
　　宋远弓着背，浑身到下都显着颓废二字，“不知道，昨晚半夜他跟导员请假了，都没回来。”
　　临近期末，正是学业课程紧张的时候，这个人一下子请了一周的假。
　　而这件事传到许清晨耳朵里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两周。
　　这段时间她把自己封闭在狭小的空间内，也没有强制自己不再去想那天发生的事情，好像对一切都看淡了般。
　　这天又是一周周末，她按照往常那样坐公交来到龙御小区。
　　她们课程本身就多，每次考试的时候老师差不多把整本书都画上重点。再加上迎来了考试周，连着四天专业课半天背一门，平常上课认真听，期末也得背背背。
　　许清晨按照平常路线来到宋璇家里，找到宋璇和宋天迦，当面表示之后的几天不能帮宋天迦补习。
　　走的时候，脑海里依稀记得姜也小姑家在前面不远处。
　　而她，竟鬼使神差地向后望了一眼，仅一眼她便反应过来，连忙移开视线。
　　这一眼，是她这段时间内唯一一次放纵自己。
　　回学校的路上，为考试准备正好需要打印几份试卷，而附近最近的一家打印店在小吃街附近。
　　到了小吃街，就代表离理工大不远。
　　许清晨在不远处一个人焦虑的走来走去，望着前面人潮涌动地群体，她叹口气。
　　还是换个地方吧。
　　刚准备离开，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许清晨！”何明远在不远处大声喊着，边喊边招手，“这边这边。”
　　许清晨顺着声音望去，脸上笑容顿时凝固。
　　和何明远紧挨着的，正是许久未见的姜也。
　　他和那天一样，不论做什么都是一副无所谓懒散的样子，不过好像比之前瘦了点，黑眼圈也比之前重了点。
　　看着即将走过来的身影，许清晨垂下头深吸一口气，随即又撑着笑脸抬眸，“你怎么在这？”
　　何明远手指夹着烟，指了下身后，“这不饿了，来吃点东西。”
　　她点点头，说：“我去前面复印点东西，我先走了。”
　　“成。”何明远胳膊搭在姜也身上，“路上慢点。”
　　“好。”
　　她轻声应道，抱紧怀里的资料从他们身边而过。
　　“哑巴了？”何明远戳了下一旁的姜也，“怎么看见人也不说一句话。”
　　姜也瞥了他一眼，燃起手指间的烟，轻嗤道：“闭嘴吧。”
　　何明远揽着他，好奇地问道：“你俩到底怎么了？说说呗？”
　　“滚吧。”
　　望了眼女孩离去的方向，挺直的腰背跟本人一样犟。
　　他弹着烟灰，默默收回视线。
　　操，就会跟他嘴硬。
　　许清晨埋没在人群内，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但入眼的只是乌泱泱的后脑勺。
　　那晚之后，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姜也。
　　没有华丽的言语，没有暧昧的动作，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
　　这一切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可她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接下来的三天里，学院比往常都要安静许多，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见文学院和医学院这两大院系的学生拿着书在背。
　　许清晨也一样，这几天几乎把自己埋在课本里，每天除了背考点就是背考点，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可尽管这样，麻烦事还是找上了她。
　　这天周五，下午专业课结束准备去图书馆复习。
　　许清晨抱着一堆资料书和借室友的平板，独自一人走在大路上。
　　天空还是很晴朗，她穿着羽绒服，围巾依旧围住半张脸。
　　“去哪？”
　　突然出现的人和突然出现的声音，许清晨隔着围巾小声地“啊”了声，本能反应地往后退一步。
　　瞧着前面穿着单薄的夏嘉明，她下意识将手腕背在身后，声音颤抖地问：“你有事吗？”
　　“没。”夏嘉明撩着头发，“就是想跟你聊聊。”
　　许清晨冷声说：“我跟你没什么可聊的。”
　　“我听文瑶说了。”他咧嘴笑，嗓音轻浮，“她说你喜欢那天那小子，对吗？”
　　那天？
　　许清晨虽然疑惑他说的是谁，但没有过多的问他。
　　“麻烦你和梁文瑶离我的生活远一点。”她面无表情，极其冷漠，继续说：“我和梁文瑶不熟，跟你也不熟。”
　　“看不出来吗？”夏嘉明说：“我喜欢你啊。”
　　许清晨皱眉，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夏嘉明接着说：“我喜欢你才会关心你，明明我们两个人还没有接触过，你怎么就这么讨厌我，连句话都不肯说。”
　　“……”
　　她不理解夏嘉明这些是什么理论。
　　同样的话，他们还没有接触过，他为什么喜欢她，为什么和梁文瑶就缠着她不放。
　　“你好像误会了，我对谁都那样。”她看向别处，声音平静地说：“麻烦让一下，我要过去。”
　　夏嘉明往左边跨一大步，正好挡着她要过去的路。
　　许清晨面露不耐，烦躁地瞥向他。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是不是因为理工大那小子？”夏嘉明有些激愤，嗓音高昂，吼着说：“那个人哪里好？要脸没脸要学历没学历，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许清晨皱眉揉着耳朵。
　　她望着夏嘉明，不快地说：“他哪里都比你好。”
　　“你……”
　　夏嘉明话还未说完，她打断道：“他长得比你帅，身高比高，学历是隔壁理工大的，你说我喜欢他什么？”
　　许清晨心中像是憋足了气，停顿一秒接着说：“不喜欢他，难道喜欢你吗？”
　　夏嘉明之所以会说学历不如他，因为在临大里面，医学院是最难考的，其次是她们汉语言。
　　许清晨抿了下嘴唇，又说道：“就算他是我们学校的，我们学校也没有专业歧视吧？难不成你到时候毕业发的是别的学校毕业证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夏嘉明有些窘迫，话题又再一次绕回来，“我是真的喜欢你，一开始文瑶跟我说的时候我并不在意，可那天我们见过之后……”
　　“够了。”许清晨打断，听他说这一段话指甲像是要镶嵌到肉里，心中莫名有一团怒火。
　　“你的喜欢就是将我陷入流言蜚语中吗？”她说：“流言惑众，我不知道你和梁文瑶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梁文瑶，让她这么恨我也恨你。那件事情就此翻篇，她究竟该怎么处理，法律说的算。”
　　寒风点点吹过，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在路过他时，突然想起什么。
　　“他叫姜也。”许清晨顿了一下，轻声说：“他不会像你今天这样对我大吼大叫，不会在人群中给我难堪让我下不来台。而且，他永远不会把我独自置身在流言里。”
　　她顶着寒风前行。
　　再让她偷偷用他占一下名额，就一会。
　　身后，夏嘉明独自站在原地，落魄的背影显得这个冬天有些孤寂。
　　这件事之后，整个下午许清晨都埋在图书馆里。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划着平板，却什么书也看不进去。
　　索性收拾东西回宿舍。
　　宿舍里三人都窝在桌前复习，人回来了也只是了了抬头。
　　“图书馆没位置了？”段子舒问。
　　她摇头，“有，心里有点烦，看不进去就回来了。”
　　“行了。”段子舒递给她一杯奶茶，“这几天你也够用劲儿了，休息休息吧。”
　　许清晨接过奶茶，乖巧点头，“好。”
　　另一边，正在学习的刘嫣突然起身收拾东西，激动地说：“宝贝们，小齐约我吃饭，我先走了。”
　　“啊？”段子舒看着准备出门的人，喊道：“可是下下周就考试了，你还有一大摞书没背呢。”
　　“学业和爱情总得有一个吧！”刘嫣穿好长筒靴，冲她们摆摆手：“看姐放假之前能不能拿下他就行了。”
　　说完，人一溜烟地跑了。
　　小齐全名叫齐华阳，医学院的，和夏嘉明同寝室。
　　刘嫣不喜欢叫人全名，就亲切地称呼人家为小齐。
　　她们三人默默对视一眼，无奈耸耸肩，便又去做自己的事情。
　　许清晨感觉头也有点疼，便喝了包药上床睡觉。
　　半夜，凌晨一点。
　　悠扬地手机铃声在宿舍响起，平时听着舒缓的音乐，在半夜响起倒显得格外刺耳。
　　许清晨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睛，没看清人名便直接接电话。
　　“喂。”
　　许是还没睡醒的缘故，甜甜的声音又加了一丝软糯和慵懒。
　　夜里，姜也站在冷风中，指间夹着的烟泛着猩红，被风吹起的烟雾绕过他散去。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一直空虚的心脏像是瞬间被填满。
　　一向以傲娇自居的男人，竟在这时有了想低下头挽留的想法。
　　“喂？谁呀？”
　　紧接着，甜腻地声音通过电流传来。
　　他默了一阵，哽着嗓子说：“许清晨。”


第4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冬日的夜里往往是最冷的,几乎零下的温度，凛冽地寒风随着黑夜突然袭来，连街边的车辆都结上了霜。
　　漆黑的街道里,家家户户都已灭了灯熟睡，只有街边一角亮着红蓝闪烁的灯光。
　　少年穿着黑色冲锋衣,领口立起,单薄的身影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操。”口袋里拿出火机点燃，一边爆着粗口一边翻着通讯录。
　　回头望了眼灯火通明的公安局，心里更是烦躁。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一处停留，望着眼熟的名字，最终还是拨了过去。
　　凌晨一点,她习惯晚上睡觉手机静音，所以电话拨过去也不会有人接听,可他还是拨了过去。
　　“嘟—嘟—嘟—”
　　每震动一下，他的睫毛就跟着颤一下。
　　不知道响了多少声,在他要挂断时一道软糯地声音通过手机电流传来。
　　被冻得发麻指尖微动，他默了一阵，声音低沉。
　　“许清晨,来一趟派出所。”
　　电话挂断,姜也站在昏暗处,眼神似有若无地瞥了眼指尖的猩红。
　　想着刚刚电话里小姑娘没睡醒的声音,就好像一根羽毛在他心上挠痒痒。
　　操，真磨人。
　　抿灭了烟头把剩余的丢在垃圾桶里，他戴上帽子冲出黑暗的小道,连先前萎靡的心情一并消去。
　　他浑身充满冷气,推开公安局大厅门,“您好,还有多长时间？”
　　警察叔叔朝后面瞥了眼，说：“等这俩人意识清醒再说。”
　　“行。”姜也淡淡点头，又问：“我能进去看一眼吗？”
　　警察叔叔上下扫视他一眼，收回视线，“进去吧。这件事本身就不严重，只要那小伙子松口现在就能走。”
　　“好，谢谢您。”
　　宋远和那个人待在一个房间里，两人对立坐着，谁也不服谁。
　　姜也刚打开门时，铺天盖地的酒气全面袭来。他不耐地“啧”了声，别过头走到宋远面前。
　　此时宋远就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看他过来也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眼皮又闭上。
　　姜也看他着死出样，脚踢了下他，“醒醒，别睡了。”
　　宋远摸了下放在身后的眼镜，说：“你先回去吧，时间还长，我睡会。”
　　“你特码知道时间长半夜还给我打电话？”姜也被他气笑，又说：“真的，别睡了，刘嫣等会就来了。”
　　果然，一提这个名字，两个人瞬间清醒。
　　宋远连忙戴上眼镜坐起来，“刘嫣？她来干什么？”
　　“……”
　　姜也白他一眼，嘲讽道：“人家来做客，顺便看看你。”
　　其实宋远酒量很好，一个宿舍人三个都喝不过他，每次那俩喝到吐，这人还在一旁淡定如初。
　　“不是。”宋远有些着急，问：“她真过来了？”
　　“嗯。”
　　“大半夜的你给她打电话，万一吵到她怎么办？万一她以后再也不理我怎么办？”
　　“给许清晨打的。”姜也打断他，又重复道：“给许清晨打的，她接的电话。”
　　一直吵闹撒泼的宋远顿时闭嘴，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姜也。
　　他张着嘴巴，沙哑地嗓音说：“谢了，兄弟。”
　　姜也手里把玩着火机，仰着头瞧着头顶刺眼的光，说：“谢我干嘛？刘嫣不说通那位，你出不去。”
　　宋远瞥了眼对面要死不活的人，朝他呸了一口，“我特码就是蹲劳子也要干死他，死人渣。”
　　“不至于。”姜也眼神闪过一丝精明，淡声说：“有很多方式，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事情的经过他了解了一点。
　　宋远和隔壁寝室人一块儿去外面喝酒，本来最近结束多年暗恋并且被拒绝，郁闷一阵终于能去发泄一下。结束之后正好听见隔壁桌在聊天，聊的还正是刘嫣。
　　那些人说着浑话，此时就算宋远再淡定也忍不了。
　　姜也把口袋里的烟留给他，“先出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许清晨接到电话瞬间清醒，连忙叫醒正在熟睡的刘嫣打车赶来。
　　她们到公安局时，正好看见姜也衔着烟在门口站着。
　　好像最近见他，手上总有一根烟。
　　许清晨别过视线，没有上前主动和他说话，而是跟在刘嫣后面。
　　姜也老远就看见她们两个，见她们快走到时才把烟给灭了。
　　“进去吧。”他说：“里面还有一个，那人死咬着不放非说见你。”
　　刘嫣皱眉，“谁啊？我认识的人宋远几乎都认识，哪个人敢这样跟他说啊。”
　　姜也说：“姓齐，叫什么不清楚。”
　　齐…？
　　那不就是！
　　许清晨突然意识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会不会是那个……小齐？”
　　“坏了。”刘嫣嘀咕一句，连忙冲进去。
　　许清晨刚抬脚准备跟上，下一秒就被人拦住。
　　姜也拽着女孩的衣服帽子，轻声说：“人家进去谈话，你进去干嘛？”
　　许清晨被迫停下。
　　余光看了眼旁边面色清冷的男人，乌青的眼窝加上刚长出来的胡渣，像是几天几夜没睡好。
　　她抿着嘴唇，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移开了点，“我进去看看。”
　　姜也看着她默默远离自己，舌尖盯着上颚，不冷不热地收回眼，“行，你进去。”
　　望着女孩倔强的背影，他自嘲地摇摇头，又重新点燃一根烟。
　　燃尽后，他进去时发现许清晨站在大厅焦急的背影不停地朝里面望去。
　　看了眼趴在一旁睡觉的警察叔叔，他走上前，问：“怎么不进去？”
　　许清晨垂眸，压低音量说：“警察叔叔不让进去，只让进去一个人。”
　　“嗯。”他点头，眼神示意大厅两旁的椅子，“坐那等吧。”
　　许清晨也没推脱，冲他点下头便过去坐着。
　　得，真冷。
　　姜也盯着她背影，忽然笑了起来。
　　原本正常行走的许清晨脚步一顿，一时间连怎么走都不知道。
　　许清晨走过去坐在冰凉的凳子上。
　　室内外温差太大，就算房间暖气很足，她此时的手也是被冻的冰凉通红。
　　目光急切地望着那边角落里的房间，双手合在一起不停的搓，时不时在哈一口气缓解缓解。
　　“喏。”
　　左侧突然站着一个人影，刚好挡住一旁的光线。
　　视线骤然变得昏暗，许清晨看着眼前突然出现冒着蒸汽的纸杯。
　　她茫然抬头，时间仿佛就在此刻定格。
　　空气中飘着的水雾模糊了视线，眼前的少年正是这几日被她遗忘在心底的人，他和以前一样，每次出现依旧站在明亮而又灿烂的灯光下。
　　斑驳的光线透过发丝无形晃着她的眼睛，许清晨眨了眨眼垂下头，连忙接过水杯，小声说：“谢谢。”
　　“不用。”姜也坐在一旁，疲倦地揉着眉心。
　　空气中环绕着尴尬的气氛，许清晨悄悄瞄了眼身旁人。
　　两个人双腿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一根手指粗细，只要她往那边移一厘米，她就会碰倒他。
　　“跟你打电话…是迫不得已的事。”姜也闭着眼睛，说道：“抱歉。”
　　滚烫的水透过纸杯传递出温热的温度，双手附上去温度正好。
　　“没事，正好我今天睡得比较早。”
　　姜也仰着脖子，手托在后脖颈上，闷声“嗯”了声。
　　过了一分钟，他又说：“今天怎么没静音？”
　　“啊？”许清晨愣了一秒，反应过来说：“下午就睡着了，原本想一会就起来，没想到睡到现在。”
　　姜也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你睡眠质量本就不好，下次睡觉记得静音。”
　　“嗯，知道了。”许清晨轻声应道。
　　“现在还困吗？”
　　“还好，不是很困。”
　　两人简单的交流几句，尴尬的氛围就好像最近刚认识的陌生人。
　　姜也拿出手机随意扒拉着，余光瞥了眼一旁情绪紧张的女孩，下意识开口，“不用太紧张，没事。”
　　说完，他张着嘴巴自己都愣住了。
　　“好。”许清晨没在意，依旧乖巧应道。
　　没有想象中的冷眼，姜也咧嘴笑笑，索性又问：“最近怎么样？”
　　许清晨指尖扣着衣角，含糊道：“还行。”
　　他挑眉点头，“听我小姑说兼职不去了？”
　　“嗯。”许清晨有些歉意地说：“马上要到考试周了，最近挺忙的。”
　　“行，别生病了。”姜也说：“有什么需要或者急事记得跟我说。”
　　“……”
　　听着这句话，本就被水雾熏模糊的眼眶瞬间充满氤氲。
　　许清晨垂眸，眼睛直勾勾盯着两人双腿之间的距离，深吸一口气，说道：“姜……”
　　“不用着急拒绝我。”
　　姜也及时打断道：“我们还是高中同学，还是普通……”说着，他顿了一秒：“还是普通朋友。”
　　“好。”
　　她端起被冰凉手心捂的温热的水杯，稍稍地抿了一口，压下喉咙间不存在的异物，轻声说：“高中同学。”
　　“曹尼玛，姓齐的，你再给老子说一句试试？”
　　姜也听着这句话张了张嘴巴还想再说点什么，里面突然传来宋远的大骂声。
　　许清晨本能反应看向姜也，神色惊慌，“吵起来了？”
　　“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姜也起身朝里面房间冲进去。
　　已经接近凌晨三点，警察叔叔临时突然有事情一大部分人都已经出警，此时留在这里值班的也只有几个人。
　　看着姜也无阻地进去，许清晨也紧跟在身后。
　　里面酒气漫天，她捂着鼻子走进去。
　　刘嫣在里面拦着齐华阳，宋远挥着拳头一直在找空隙。
　　刘嫣突然大声喊道：“够了！”
　　两个发疯的男人被她这一嗓子吼完瞬间变得安静。
　　她看着被姜也拦在另一角的宋远，“还嫌不够乱是不是？非得让人家把你关起来才行？”
　　宋远擦去嘴角的鲜血，指着齐华阳，“你知道这小子在背后怎么说你的吗？老子迟早把他狗嘴撕烂！”
　　“你不要管我的事情！”刘嫣吼着，压抑着说道：“宋远，你不要再闹了！大半夜的我们都很累了！”
　　刘嫣大喘着气，“不管他说了什么，都不关你的事情。”
　　宋远突然跟泄了气似的。
　　他推开扶着他的姜也，“刘嫣，你眼真瞎。”
　　“你也不赖。”刘嫣堵着气，“没事出门左拐去换一副眼镜。”
　　说完，她扶着齐华阳头也不回的出去外面。
　　“行了。”姜也拦着准备追出去的宋远，眼神轻瞥，“我的话全忘了？”
　　“我特么就咽不下这口气！”
　　姜也皱着眉头，回眸看了眼站在身后的许清晨，又对宋远说：“你先别闹。”
　　许清晨面色复杂。
　　她懂宋远的心情，这种恨自己无能，喜欢的人又不站在自己身旁的心情。
　　“你不用生气。”望着迟迟不能平息的宋远，她说：“你再去闹，刘嫣下的功夫真的白费了。”
　　“你不懂。”宋远摆着手，“你是被人爱的那个，怎么会懂我的心情。”
　　“……”
　　许清晨无语地看着面前两个几乎抱在一起的大男人，面色逐渐温怒，“白痴！”
　　宋远指着许清晨离去的背影，无辜地眼神看向姜也，“我草，许清晨骂我。”
　　如果眼神能杀人，姜也此刻恨不得把宋远直接拉去火葬场。
　　姜也：“骂你你就受着。”
　　服了，一天天的。
　　出去后，许清晨来到刘嫣身边，问：“怎么样了？”
　　刘嫣揉着眉心，长舒口气，“还好，齐华阳不追究。”
　　当事人都说了不追究，警察叔叔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各自做了笔录签个名字便放人走了。
　　刘嫣搀着齐华阳，瞥了眼面前两人，“行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都回去吧。”
　　姜也手插口袋里，眼神略过许清晨，说：“我送你们吧。”
　　“没事，我叫了车。”说着，刘嫣搀着齐华--------------銥誮阳示意许清晨一起走，“天也怪冷的，你们也快点回去吧。”
　　“行。”姜也望着前面头也不回的背影，说：“晚安。”
　　听到这个声音，许清晨脚步一顿，仅一秒又恢复正常。
　　刘嫣无语地看着喝得不省人事的齐华阳，把他拽到另一边，问：“怎么样，说话了吗？”
　　许清晨点头，回想着那几句话，“说了…吧。”
　　宋远哀怨地瞪着齐华阳，又看了看身旁的姜也。
　　撇撇嘴说：“还晚安，人家都不搭理你。”
　　“……”
　　姜也倪他一眼，独自迈开长腿朝前走去，只留下一句：“滚。”
　　“你们今天一个个吃枪药了？”宋远追上去说：“刘嫣骂我，许清晨那个乖乖女也骂我，就连你也骂我。”
　　姜也轻“啧”一声。
　　乖乖女？她可不乖。
　　“骂你活该。”
　　“你才活该呢。”他胳膊搭在姜也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哥们我是不行了，但你得努努力，不行就给人家小姑娘低个头。你长这么帅，谁能拒绝你啊。”
　　姜也走在路灯下，懒散说着，“知道了，过几天就去。”
　　几天就好，结果一出来他就去。


第4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距离期末考还有两天,学校里的氛围也逐渐变得紧张。
　　那天凌晨发生的事就好像一场梦，匆匆一面，潦草几句话,然后梦醒，继续生活。
　　不过那天之后,刘嫣为了保住宋远,在齐华阳面前连续几天低声下气说着好话。
　　但刘嫣是个暴脾气的，不会把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等齐华阳身上伤完全好之后，刘嫣立马把他甩了，甚至那天差点又对他动起手来。
　　她们几个都能看出来刘嫣对宋远的感情很深，就在她们以为这两人会在一起时。
　　刘嫣突然换目标,和认识不到一周的大二学长在一起。
　　许清晨对她这些想法，又懂又不懂。
　　她懂刘嫣为什么不和宋远在一起,但她不懂向来对感情认真的刘嫣，为什么会和刚认识的学长在一起。
　　看起来,更像是恨宋远的不争气和意气用事，赌气才和学长在一起的。
　　但宋远不这样认为。
　　某一天，她去校外买课本夹子的时候,在路上碰见宋远。
　　他独自一人,气势汹汹地朝她这边走来。
　　那种由内而发的杀气,就像是一个喝醉酒的人拎着刀在大街上随即抽选一人过去就砍。
　　许清晨看着这副场景,本能反应往后退一步。
　　她咽了口口水，结巴地说：“你、你要干嘛？现在可是白、白天”
　　宋远张了张嘴，下一秒直接哭了出来,“清晨,你说我宋远哪里做的不好,我宋远哪里比不过姓齐的？走了姓齐的又来了一大二的,你们学校怎么那么多男……”
　　在偌大的商业街里，正中心的位置。
　　对于爱看热闹的大学生来说，一名身高一八三的男生对着身高一六八的女生痛哭，无疑是这条街最可看一点。
　　没一会，四周围满了人。
　　有说男的劈腿的，有说女的冷漠没人性的。
　　许清晨余光瞥了眼四周，又看了眼面前还在哭的宋远。
　　她缩在一角，抿了下嘴唇，说：“你先别哭了，好多人都在这看。”
　　宋远胡乱擦去眼泪，扬着嗓子大声喊着：“看屁啊！没看过人哭吗？”
　　许清晨：“……”
　　周围人实在太多，她受不了太多人这样对她指指点点。
　　而宋远明显是一幅喝多了的样子，身上的酒味熏得人受不了。
　　她默默往后退一步，说：“嗯…我有点事，先走了。”
　　这件事过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收到了宋远的微信。
　　大概意思是对昨天的行为很抱歉，平常他酒量不是这样的，希望她能原谅她。
　　许清晨知道他心里的不甘，可没办法。
　　如今刘嫣和学长聊的正火热，整天几乎全腻在一起。
　　这天又是周五。
　　或许是因为要考试的原因，今天的专业课也莫名变成了自习。
　　刘老师站在讲台上，一手端着保温杯，一手滑着手机。挂在鼻梁上的老花镜像是要快掉下来，刘老师没有一点反应，索性就这样眯着眼看着。
　　“好好复习，重点都给你们画过了，要是挂科可别来找我。”老刘说着，掀开保温杯盖子抿了一口，说：“有的同学，对于名词解释要找关键点，比如文学社团，一定要答出它成立的时间，发起人，主张，做出的贡献一系列。不要一拿到卷子就乱答一通。”
　　“知道了。”同学们在下面拖着嗓音答道。
　　段子舒窝在座位上翻着专业书，抱怨道：“还画重点！？老刘他给我们画了吗？画的是什么？？”
　　“嗯…”刘嫣沉默一阵，说：“也算画了吧。”
　　听到这句，许清晨实在没憋住笑出来声。
　　老刘早在一周前就给她们画了重点，只不过……
　　老刘：“重点？平常上课讲的都是考试重点。要非得给你们一个范围……”
　　老刘顿了一下，举起两本专业书：“这就是范围，这两本只要背的滚瓜烂熟，那你们肯定不会挂科。”
　　“无语。”段子舒无声地吐槽着：“那叫画重点？那不是在敷衍我们吗。”
　　“好啦。”许清晨递给她们一本A4大的本子，说：“平常上课讲的重点，你们看这个吧。”
　　段子舒顿时双眼冒光，毫不客气地接过本子，“呜呜呜，清晨。我现在宣布，你就是我的孪生姐妹。”
　　许清晨弯了弯眼眸，“过几天就要考试，你们快看看吧。”
　　刘嫣摇头，撇撇嘴说：“我不要，等会我男朋友给我补习。”
　　“嫣嫣，你男朋友是不是参加过考试呀。”段子舒凑过去对着手指，说：“那他是不是对这些题很熟悉。”
　　刘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嗯”了声，说：“对啊，有什么想法，跟姐说说？”
　　段子舒说：“就是……嗯……可不可以让咱男朋友把去年□□悄悄地跟我们透漏一下。”
　　刘嫣冷笑一声，“你直接让他替你考得了，还答案。清晨现在就把答案放你面前了，你还不背。”
　　“可是真的好累啊。”段子舒趴在桌子上，“还有一个方法，去补习带上我。”
　　“行啊。”刘嫣想都没想，挑眉说：“收拾东西吧，等会下课跟我走。”
　　“……”段子舒猛地坐起来，摇头说：“我就说说，我才不去。”
　　“别啊，跟我客气什么？”
　　段子舒“嘿嘿”笑两声，“嫣姐，我就是犯个贱，您别搭理我。”
　　说完，她又窝到许清晨身旁，小声说：“你见过她男朋友吗？”
　　许清晨点头，“见过。”
　　“你有没有觉得她男朋友长相特别凶。”段子舒皱眉说：“尤其是那俩眼睛，感觉随时都能跳出来吓人。”
　　额……
　　怎么感觉段子舒一描述变成惊恐片了。
　　许清晨表情异样，不确定地说：“也——没有吧，感觉还好。主要我没见过正脸。”
　　她还是在寝室楼下碰见的。
　　毕竟女寝楼下可是学校著名的情侣约会地界，尤其是晚上的时候，那些人难舍难分的情愫，好像明天不见面似的。
　　那晚她去图书馆回来，本来是埋头从人群中穿过去，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刘嫣会和她男朋友在那里，虽然她男朋友只漏了一个背影。
　　“改天我偷偷带你见见。”段子舒配上手上动作，形容极其夸张，“超级吓人！”
　　“见谁？什么吓人？”刘嫣突然出现在身后问道。
　　许清晨闭上嘴眨眨眼睛。
　　段子舒丝毫没意会到，脱口而出，“刘嫣男朋友啊，你不知道？”
　　许清晨：“……”
　　完蛋了……
　　下课后，刘嫣并没有放过段子舒，并且说什么也要带段子舒一起去补习。
　　“你确定不去？我感觉他讲的还挺有用。”刘嫣问她。
　　许清晨摇头，挎上帆布包，说：“我去图书馆就好了，复习的没剩多少了。”
　　“成。”她一手拎着段子舒，一手背着书包，“那我俩走了。”
　　段子舒伸手想抓着许清晨，却抓个空，只能大声喊：“清晨！救我啊，真的很吓人啊！”
　　“就是要吓你。”刘嫣恶狠狠地说道：“你今天必须得盯着看。”
　　许清晨笑了笑便跟在她们身后出了教学楼。
　　冬日里的天气往往都阴沉沉的，时而有几天出太阳，但也不会持续很久。
　　刚走出教学楼，面前就袭来一阵寒风。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埋头冲进寒风中。
　　每年这时候，图书馆的位置都是靠抢的，几乎每个桌子都有人，甚至还有的站在旁边等排队。
　　许清晨想着过去碰碰运气，如果没座位的时候就回寝室复习好了。
　　不过，她今天运气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刚进去就发现有一处空位。
　　把要复习的书都摆出来，手机调好静音，便开始记笔记、默声背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原本安静的图书馆四周瞬间闹哄哄的。
　　许清晨皱着眉从包里拿出耳塞戴上。
　　图书馆四周都贴着噤声的标志，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就算管理员来警告，声音也没有减小。
　　戴上耳塞，反而感觉声音就在不远处，更清晰了。
　　许清晨实在撑不住这样的烦感，反正天也黑了，便把耳塞取下来准备收拾东西回去。
　　刚取下耳塞，隐隐约约感觉周围有视线时不时地盯着她看。
　　她诧异地环顾着四周，仅一眼又默默垂下头。
　　许清晨抿着唇，心里慢慢涌上不好的预感。
　　今天周五，不是休假日，难道……
　　这样想着，她连忙拿起手机，果然收到姜也发的消息。
　　是一张图片，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是关于梁文瑶的处决。
　　因为一开始姜也为了收集信息，将那些帖子都压了下去，所以帖子并没有转发量和太多的浏览量。
　　因转赞评没有超过指定数量，所以法律是判不了刑。但发帖人发的帖子不低于一定数量，所以律师从这点切入，给予梁文瑶
　　①捏造事实、传播虚假传闻；
　　②在社会上言语散布、贬低、损坏他人人格、名誉；
　　③……
　　并且通过正经手段，发现网络发帖人IP都是同一地址，视为故意散播谣言，故处罚五天拘留，罚款五百，记档案，全校通报。
　　看着这些条条框框，许清晨只觉得震撼。
　　为了梁文瑶的事情，她也翻过几页相关条例，隐约感觉这次的事情对梁文瑶造成不了多少伤害，毕竟这次事情范围仅存在她们学校。
　　一所大学，刨去不爱听八卦的，再刨去独来独往的，剩下的就没剩多少了。
　　她不是软柿子，也不是包子性格，对于那些对她冷嘲热讽的她向来不在意。相反，那些人受到应有的报应和惩罚时，她也不会菩萨心肠上去为她们开脱。她能做的，只是控制自己不上去贬低、踩两脚。
　　许清晨望着那张图片，长按着保存到手机里，又再一次返回两人聊天界面。
　　这一条消息和之前那些时间差了几乎一个月。
　　孤零零的一张图片，没有多余的话。
　　许清晨小幅度地晃了晃脑袋，手指在手机上来回编辑。
　　骗子许早早：【好的。谢谢你。】
　　发完，她把手机放到一旁。
　　大概等了几分钟，手机没有一点反应，她索性把屏幕关掉安心学习。
　　尽管这样，周围讨论声好像就在她耳边。
　　“我艹，造谣谁了？这么刚？”
　　“你不知道啊？前些阵子闹那么大，我都听说了。”
　　“梁文瑶这人我听说过，可许清晨是谁啊？”
　　“梁文瑶汉语言二班的，许清晨一班的，据说是汉语系系花，你懂得。”
　　“因为男人？”
　　“……”
　　讨论声越来越多，几个认识她的人甚至拿着课本慢慢朝她这边移动。
　　发白的手指攥紧课本，许清晨抿着嘴唇，拿过放在一旁的围巾，默默收拾东西。
　　一分钟后，被她关掉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
　　看着猛然跳出来的名字，许清晨心跳也紧跟着一颤。
　　打开微信，消息也紧跟着跳出来。
　　姜也：【OK。】
　　姜也：【在哪？有时间聊聊？】
　　聊聊……
　　视线飘到窗外，黑压压的天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下起了濛濛细雨。
　　理工大距离她们学校走路也得十五分钟，也挺远的。
　　许清晨咬着嘴角细肉，纠结一刻。
　　骗子许早早：【改天吧，外面下雨了。】
　　消息发过之后，又过了五分钟，没再见他回复。
　　许清晨长呼一口气。
　　这样也好。
　　不过，她和他之间聊什么呢。
　　收拾好东西出去，外面已经从的雨势逐渐变大，豆大的雨滴扫射下来。
　　原本在里面的时候想着雨势小的话跑回宿舍，可现在这么大……
　　许清晨抬头茫然地望着天上，恐怕出去不到一分钟就会全身湿透吧。
　　还好没叫姜也来。
　　想着回去再看一会书，等雨势小了再走。
　　刚回头，就见原本熙熙攘攘的图书馆瞬间满员。
　　没办法，只能在站台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站台上面的人越来越多，身边的同行人也被男朋友一个个接走。
　　许清晨怀里抱着书包，半张小脸儿埋在围巾里，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越飘越远。
　　慢慢地，周围人越来越少，和她一起被困在雨中的只剩下没几个。
　　她皱着眉看了眼时间。
　　不早了，回去还要洗漱。
　　这样想着，她戴上帽子准备冲出雨幕时，突然看见不远处地路灯下。
　　路灯下，少年长身鹤立，身上依旧穿着深色外套。他样貌优越，一双桃花眼含着雾气。
　　泛黄的路灯照在身上，淅淅沥沥的雨点滴在伞面上。
　　那一刻，他十分耀眼。
　　少年注意到她的目光，原本紧闭地薄唇突然懒洋洋地笑起来。
　　他撑着伞，神情懒散张扬地朝她走来。
　　许清晨怔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眼前越走越近的他。
　　他穿过厚重的雨幕，步伐稳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走近时，许清晨发现他露在外面的喉结被冻得发红，而另一侧肩边别雨淋的湿透。
　　不知道他来了多长时间。
　　周围鼻息瞬间被雨雾逼近，是他身上弥漫的朝气。
　　许清晨眼神正好看着男人的颈部。
　　他衣服拉链拉到最上面，晃悠的扣环就在喉结下方，喉结上漫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格外性感。
　　十几年以来，她第一次理解欲|望二字。
　　她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口水，别过视线，闷声说：“你怎么来了。”
　　姜也撑着伞往前移了点，“送你回去。”
　　许清晨诧愕地看着他，不懂他现在在干什么。
　　她心里一直默念那句话，在不清楚对方心思时，她不可以在像之前那样。
　　反应过来，她后退一步：“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姜也面上带笑，语气却有几分小心翼翼：“就当给追求者一次机会？”


第4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耳边密密麻麻只有雨水敲打着地面的声音。
　　声音被无限放大，震得耳廓发麻。
　　许清晨怔怔地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
　　追求者……
　　突然想到什么,她呼吸一滞，再次抬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吗？还是和别人一起捉弄她。
　　想到这,许清晨垂下眸，抿着嘴唇迟迟没有说话。
　　姜也身处雨幕之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催促。
　　“你、”许清晨说话磕磕绊绊，跟泄了气一样。
　　埋在围巾里的嘴巴无声地叹口气,说：“你这是做什么？”
　　姜也撑着伞，伞面悄悄倾斜,声音不似以往慵懒，反倒格外轻柔,“想追你。”
　　追她？
　　许清晨眨眨眼睛，眼神慌乱地乱瞟，“你、你乱说什么？”
　　“没乱说。”姜也默不作声从她怀里接过凌乱的课本,郑重地说：“那天是我情绪激动,抱歉。”
　　身后的雨越下越大,像是无声地提醒着她。
　　许清晨把课本重新放进背包里,紧紧抱在怀里，“没事，那天我情绪也不好。”
　　说完,她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将书包举过头顶,做着时刻准备冲进雨幕。
　　想了想,她还是说：“没必要因为这些对我说那种话,我知道你对感情的烂漫和随意，但我们之间——”说着，她停顿一秒，接着说：
　　“——没必要。”
　　不论是游戏输了还是在捉弄她，或者是突如其来的兴致。
　　不管什么原因，她都不能再次沦陷。
　　不然最后，只有她一个人。
　　“给个机会也不行吗？”姜也拉着从身边擦过的女孩，长睫垂下，放低的声音更像是在恳求，他说：“你可以喜欢赵子元，但喜欢他的同时能不能回头看看我？”
　　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长时间，身上凉气逼人，连嗓音慢慢地也带着鼻音。
　　这几年以来，她见过各种样子的姜也。
　　见过他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见过他在赛道上朝气的样子，见过他为兄弟讲义气而自己弄得一身伤的样子，见过他一身傲骨不肯服输的样子。
　　可今天，她第一次见姜也对人低声下气的模样。
　　她承认，她心软了。
　　两人以一前一后几乎背对背的姿势。
　　姜也背对雨幕不肯松开她，死死拉着。他垂下头说：“我回去找了赵子元……”
　　许清晨眉头紧蹙，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你找他干什么？”
　　对于赵子元这个人，她脑海中的印象本就不深，如果不是那天争吵偶然提起，她恐怕早就忘了这个人。
　　“你放心。”怕她着急，姜也忙安慰她，说：“他人不在榕城，我没找到他。”
　　回去的那几天，他几乎将榕城跑个遍。
　　榕城的冬日不似临吾那般，厚厚的积雪被来往行人压实。
　　赵子元在学校没有多少朋友，几乎之间互相认识的人都不知道他家在哪，他考上了哪所大学。
　　可榕城就那么点儿，想找一个人不过是多费些功夫罢了。
　　世间的阴差阳错往往不会让你这么好运，他跑遍榕城，也没有找到当年的赵子元。
　　他这个人没有野心，对许多事情都保持无所谓的态度，正如许清晨所说，他这个人烂漫又随意。
　　许清晨了解他，却只了解表面的他。
　　曾经他对于感情这件事并没有刻意追求，总是认为缘分到了自然就会相遇。
　　高三那年，许清晨不吭不响地离开，没有一点预兆，电话一夜之间变成空号，就连给的地址也是假的。
　　他没有办法，只能趁着放假买票去她留的地址，没日没夜的等着。
　　无数个往返南桥的车票，等到周围街坊邻居都认识他，也没有等到她出现。
　　他曾在心里质问过自己许多次，为什么那次他要听从其他人，为什么不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一年，曾经以高傲自豪的他，第一次感到无助。
　　许清晨走的那年，正是学业最紧的一年。
　　刚开始那几月，他试图用其他事情来麻痹自己，可到最后总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那一年，他没有再与班里转校生说过话，没有夜里打篮球，没有带人参观学校，没有再参加学校的任何体育比赛。
　　无数个蛛丝马迹，都代表着她走了。
　　他找不到她，也等不到她。
　　唯一能做的只有好好学习，然后成年去找她。
　　选大学这件事，他没有听任何人的建议，凭着感觉来到这个城市。
　　他不知道这个城市有谁，他只想在大学四年时间去找许清晨。
　　在没找到许清晨时，他曾幻想过无数相遇的场景。
　　可真找到她时，他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还好。
　　他的女孩还在那里。
　　所以当他听到许清晨喜欢赵子元时，他第一反应不是信不信。
　　而是在想，赵子元现在还喜不喜欢许清晨。他没办法从许清晨这里攻破，只能回去找赵子元。
　　他太想知道真相了，他怕许清晨再一次不跟他告别，怕他再也找不到她。
　　她可以从他身边离开，但不能不留蛛丝马迹的离开。
　　她必须得露出点马脚，这样他才可以找到她。
　　水珠落到雨伞不停地发出滴答声音。
　　姜也整个人颓了下来，伸出的手指在快碰到女孩肩膀时又伸了回来。他哑着嗓子，“我没有去找他麻烦。但是…我也不差啊……”
　　你不能看一眼我吗？
　　许清晨眼中充满氤氲，望着眼前颓靡一阵的少年，一时间分不清面前这一画面到底是真是假。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摇头说：“他不重要，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可当目光与他对视时，强撑了几乎一月的她，瞬间泪如涌下，再也憋不住。
　　“我不喜欢赵子元，那只是我一时口舌之快。”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她摇头重复道：“我不喜欢他……”
　　眼皮轻抬，姜也走到许清晨面前，被光照耀的眼睛犹如伤心小狗。
　　他眼神慌乱，一向稳重的大男孩身上竟出现不该属于他的紧张。
　　“我想你。”他哑声说道，湿润的眼眶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飘来。
　　他俯身下巴停在她肩膀上，温热地鼻息喷洒到女孩脖颈上，“许清晨，我很想你。”
　　我想你。
　　不是指这一月。
　　而是与你见不到的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许清晨踮起脚尖回抱住他。
　　那件事之后，她从没想过姜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对她说这种情话。
　　她这人无趣，很多男生蓄意接近她都没有留下来，身边人来人往，到最后只有姜也在她身边待的时间最长。
　　人生总要勇敢一次，那她为什么不把先前的顾虑抛之脑后。
　　“我也是。”她轻声回应道。
　　这三个字，承载着多少日日夜夜的想念。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周围人仿佛都成了配角。
　　廊外凶猛地雨势像是在为他们击鼓，随风飘扬的树枝发出呼呼的声音，犹如热烈地掌声。
　　许清晨咬着嘴唇，紧闭着眼睛。
　　青春总要留些轰轰烈烈的回忆，哪怕前面是悬崖、汹涌猛兽，她都想过去看看。
　　连绵不断的雨下个没完，时不时刮起的微风把雨全部吹斜。
　　两人撑伞漫步在昏暗的校园内，倒映出来的影子依稀能看得清，十指相扣的手，他为她背起的书包。
　　这一切好像都在诉说一种为名叫心动的情愫。
　　耳边除了雨落下的滴答声，还有男人的闷笑。
　　许清晨不好意思地歪头看了眼身旁人，低声说：“你一直笑什么呀。”
　　“我高兴。”姜也轻笑，俯身在她耳畔说道：“一想到你不喜欢赵子元我就高兴。”
　　“……”
　　原本有些尴尬地气氛瞬间被这一句冲没。
　　许清晨撇撇嘴，突然感觉耳垂有点痒，刚想抬手却突然意识到左手被人抓的劳劳的。
　　脸埋在围巾里，她轻声唤道：“姜也。”
　　“嗯？”姜也飞快应道：“怎么了？我的女朋友有何吩咐。”
　　听着这句话，许清晨脸颊到耳廓瞬间泛红，真真切切能感觉到脸颊发烫。
　　女朋友。
　　她垂下眼皮，有些扭捏，“你别这样，正常一点。”
　　说完，觉得有些不妥，她又说道：“我耳朵有点痒，你能先松开吗？”
　　都拉一路了……
　　姜也确实是松开了。
　　只不过……
　　发烫地耳垂突然被一处微凉触碰，许清晨身体猛地一颤，顿时动也不敢动。
　　“这里吗？”姜也一下一下捏着耳垂，问：“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有、有有。”许清晨连忙应道，急忙把他手拽下来，“好多了。”
　　姜也突然“嘶”了声，皱眉说：“耳朵怎么这么热？”说着，宽大的手心已经覆盖住她额头上，说：“额头也热，感冒了？”
　　“……”
　　这种害羞被抓包的窘迫感。
　　许清晨小幅度摇头，声音小的跟小猫儿似的，“没有啦。”
　　“我带你去医院。”姜也说着，就要拉着她往外面走。
　　“不用，我真没事。”
　　为了证明自己没生病，许清晨摊开他的手掌，把手心放在他手心上。
　　两人体温相似，一个是在外面时间长，一个是因为害羞而紧张。
　　许清晨眨着眼睛，乖巧说：“看吧，一样的。”
　　姜也狐疑的来回摸，“真没事？”
　　“真没事。”
　　望着他急切地表情，许清晨弯了弯眼眸。
　　她好像回到了高中，他们穿着校服，手牵手走在校园跑道上，畅聊着未来。
　　“姜也。”她唤道：“看我。”
　　“怎……”
　　少年话还未说完，女孩突然踮起脚尖，勾着脖颈，在他唇上留下轻轻一吻。
　　女孩身上相似自带体香，他们体温悬乎，温热酥软的嘴唇贴上来那刻。
　　姜也连以后两人埋哪都想好了。
　　许清晨眼神滚烫，勾着少年的脖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人的眼眸、鼻子、嘴唇。
　　许久，她轻声说道：“谢谢你。”
　　谢谢你能够出现在我生命里。
　　夹带着细雨的寒风吹过，姜也反应过来。
　　雨伞倾斜，宽大的手掌附在女人后腰，猛地往上一提。他嗓音低沉，“谢什么？”
　　“不告诉你。”许清晨往后仰着头，笑说：“我得回去了。”
　　“亲一下。”
　　姜也努努嘴巴，半眯着眼睛看向她。
　　许清晨单手抵在他胸前，一只手捂住嘴巴，摇头，“不要。”
　　“小骗子。”姜也俯身，在她手心留下一吻，“快回去吧。”
　　“好。”
　　许清晨松开他，转身走上宿舍台阶，朝他挥手，“回去慢点。”
　　“快点上去冲个澡，小心感冒。”姜也一手撑着伞，一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
　　许清晨也没有再和他过多腻歪，转身就没了身影。
　　看着欢快的背影，姜也笑骂一句，“小没良心的。”
　　许清晨回到寝室，推开门发现寝室三人都在。
　　“今天复习的怎么样？”
　　“还——行吧。”段子舒斜着眼看她，狐疑地问：“你都复习完了？这么高兴。”
　　“啊？”许清晨收敛了下脸上的笑容，“这么明显吗？”
　　段子舒郑重点头，“格外明显。”
　　许清晨刚准备说话，刘嫣突然推开阳台门，一边刷着牙一边说：“得了，你家那位在楼下看你呢，快去露个脸。”
　　“？”
　　许清晨刚想问谁，突然想到姜也。
　　她过去推开门往下望去，一眼看到了撑着伞的人。
　　他和往常一样，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宽大的伞面遮挡住他的半个身体。
　　许清晨趴在阳台看了一会，刚准备拿出手机跟他发消息，下面人像是察觉到一般，突然抬头往她这个方向看来。
　　“行了啊。”刘嫣和段子舒站在身后，说：“瞅你俩腻歪的，差不多得了。”
　　段子舒附和道：“就是就是，快跟我们说说怎么在一起的，有没有亲亲？”
　　刚缓过来的脸颊和耳垂瞬间胀红。
　　她别过脸从面前二人直接穿过去，拿着挂在一旁的衣服，垂着眸说：“我先进去了。”
　　洗完澡之后时间也不早了，寝室熄灯便直接上床休息。
　　她们寝室之前是有夜谈的习惯，但最近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交流过。
　　许清晨内心虽然激动，但她实在太困了，躺床上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像是听见段子舒突然冒出一句，“真羡慕你们，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也想。”
　　刘嫣回应道：“也可以选择和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
　　“所以是学长喜欢你？”段子舒问。
　　“……”
　　再后来，许清晨已经熟睡听不见。
　　这一夜很漫长，漫长到她醒也醒不来。
　　她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她高二，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跟在姜也身后。
　　只不过梦里的他，和现实一样拒绝了她。


第4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一场梦魇,像是把许清晨从幻想中拉了出来。
　　她梦到离开榕城前的场景。
　　梦里的姜也，是个浪子。
　　他整天迷恋于花所，身边女生簇拥成群。
　　因为他足够优秀,所以身边人一波接一波，永远不重样。
　　唯一不一样的,只有一直在后面跟着的许清晨。
　　许清晨是南方人,无论长相还是说起话来，那种莫名的强调都让人很舒服。
　　她说起话来很软，和她整个人一样。
　　那时候周围人都说姜也对她有意思，不然不会让她待在身边那么长时间。
　　是的，这样的传言。
　　她竟然信了。
　　许清晨呆坐在床上,脑海里无限重复着那句话。
　　少年背对夕阳，像是预料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面色清冷,被碎发遮挡住的瞳孔让她看不清，藏在阴影里的五官在眼前又好像距离很远。
　　他戏谑道：“跟你谈吗？不行。”
　　不行……
　　许清晨靠在墙上,腿靠拢在胸前，双臂环抱上去。
　　紧闭着的双眼，缓慢流下滚烫的泪水。
　　梦境真实的就像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情。
　　她随意擦去眼泪,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
　　刚打开一下子涌出来几十条未读消息。
　　她看了眼时间。
　　中午十一点整。
　　她怎么会睡了这么长时间。
　　许清晨拿过一旁晾好的温水,抿了一口稳定情绪。
　　不管是暧昧上头,还是真的喜欢她。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现在他们在一起，是情侣关系。
　　这样想着，她瞥了眼手机上的消息。
　　几乎都是姜也一个人发的,她笑了笑,点看。
　　姜也：【早上好,许早早！】
　　姜也：【想我了没？早上想吃什么？】
　　姜也：【还没起床？】
　　姜也：【我先出发,等会再给你发消息。】
　　姜也：【/猪醒了没醒了没】
　　姜也：【一个人挺无聊的，确定不来？】
　　姜也：【好吧，等结束我去找你。】
　　“……”
　　看着第一条发过来的时间，凌晨五点二十分。
　　五点二十……
　　许清晨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姜也竟然也会听信外面这些玄学时间。
　　女朋友女朋友：【醒了。】
　　回完消息退出去，发现还有一条是辅导员发的。
　　导员：【来办公室找我。】
　　今天不是周末吗？辅导员不回家吗？
　　看着这条消息，许清晨眉头紧蹙，该不会有什么突发事情吧。
　　瞄了眼辅导员发来的时间，早上九点多，现在已经将近中午……
　　许清晨：【抱歉导员，刚醒。现在去找你吗？】
　　消息刚发过去，手机猛然振动。
　　导员：【现在。】
　　许清晨面色沉了沉，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平常来讲，一般大学生大学四年可能都见不了辅导员几面，可她们辅导员不一样，好像一直在学校，时不时就找学生谈话。
　　明天就要考试了，不会是她的档案有问题吧？
　　这样想着，许清晨连忙下床收拾东西。
　　刚下去，正好碰见段子舒垮着脸从外面进来。
　　“怎么了？”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段子舒捧着手机点来点去，“今天何明远生日，我想去玩。”
　　“那怎么没去？”
　　按照何明远的习惯来说，他每次生日都要请好多人，不管认不认识，只要和他说过话的，他都要请人家过去。
　　“他叫我了。”段子舒瘫坐在凳子上撇撇嘴，说：“但没人跟我一起，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去。万一到时候再遇到情敌，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说着，她把目光放在许清晨身上，“清晨，刘嫣她是不可能会陪我去了，但你陪我去吧，好不好嘛。”
　　“辅导员找我。”她摆摆手，歉意说：“而且明天就要考试了，我等会得去图书馆复习。”
　　“啊？”段子舒：“辅导员找你干嘛？虽然……但是……你和姜也不是刚在一起吗？你俩不用约会吗？”
　　约会……
　　许清晨神情猛然恍惚一下，来的太突然，身份转换太快。
　　还没适应现在的身份，所以她总下意识地把自己划分到独往一组。
　　看她表情有些松动，段子舒站在面前眨眨眼睛，说：“不去吗？”
　　许清晨有点纠结。
　　她想拿奖学金，想拿奖学金就必须得有扎实的专业知识，可是……
　　手指在口袋里来回绕，“可我们明天就考试了。”
　　“复习不在这一天，刘嫣今天都跟她对象去玩了，王婷婷也和别的小哥哥去聚餐了。只剩我们两个…”段子舒对着手指，“而且就这一天能学什么啊，你学习已经这么好了，第一肯定是你的。”
　　“可…”
　　她还想说点什么，段子舒一边拿着她外套，一边推着她往前走，“好啦，我陪你去见辅导员，你陪我去找何明远。”
　　许清晨跟在她后面走着。
　　她没有反抗。
　　因为，她也想去找姜也。
　　路上，一直安静地手机再次振动。
　　许清晨看了眼，只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扬。
　　姜也：【睡得这么香？】
　　姜也：【饿吗？我现在回来带你去吃饭。】
　　现在回来？
　　他现在不是应该在何明远那里吗？
　　许清晨眉头皱成一团，【现在？你不在何明远那里吗？】
　　姜也：【那又如何？】
　　姜也：【许早早饿了姜也会立马出现在许早早面前。】
　　姜也：【在姜也这里，许早早永远位列第一。】
　　望着这连续的三段话，许清晨低眸无声地笑了笑，然后悄悄将这个界面截屏保存到相册里。
　　就算那个梦是真实的又如何，只要姜也现在对她是真心的就好。
　　她不求这条路能走到最后，毕竟她和他的差距就像那晚的大雨一样。
　　只不过，他是被人喜爱的海洋，而她是被人嫌弃的雨水。
　　她想，只要她努力。
　　那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日子也不远了。
　　许清晨弯了弯眼眸，指腹飞快地在手机上划过。
　　女朋友女朋友：【别闹。】
　　女朋友女朋友：【等会我和子舒一起过去。】
　　姜也：【来这？那我现在去接你。】
　　女朋友女朋友：【不用，我和子舒一起。】
　　段子舒无趣地咂咂嘴，“看不出来姜也还挺黏人，”
　　许清晨垂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声说：“其实我也没想到。”
　　“嗯？”段子舒：“也不难看出来，姜也这人看着挺乐观的，跟谁都能聊两句，也招人喜欢。虽然有点傲，但我很看好这点。”
　　“为什么？”她问。
　　“因为——”段子舒故意拖着长音，说：“——他爱你。”
　　一秒后，许清晨白皙的脸颊瞬间泛红。
　　“你别逗我了。”
　　“真的。”段子舒格外认真，“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说，等他以后跟你说。”
　　瞧着这认真的表情，许清晨都有点好奇是什么事了。
　　辅导员的办公室刚好和出学校那条路并排。
　　段子舒也没有和之前一样在楼上等她，而是蹦蹦跳跳和她一起上去。
　　因为是周末，几乎所有老师都不在学校，空荡荡的教室楼，只有她们辅导员一个办公室亮着灯。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上前敲响办公室门。
　　“你怎么也来了。”辅导员皱着眉问。
　　段子舒笑嘻嘻地跟在许清晨身后，玩笑道：“我们两个等会要出去，就一起来了。”
　　辅导员只是瞟了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梁文瑶的事情我知道了。”辅导员突然切入正题，“清晨，你应该开始就跟老师说的。”
　　听到是这件事，许清晨突然松口气。
　　双手背在后面，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手指来回用力揉搓。她说：“已经过去了。”
　　辅导员沉默半晌，说：“真的过去了吗？”
　　许清晨愣了一秒，“老师……”
　　辅导员没有让她说下去，直接打断说：“你用法律保护自己，我支持。但你有没有想过学校怎么办？这件事一旦捅出去，你把学校的名声往哪放？”
　　许清晨错愕地抬头，手指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捏的泛白，她死死咬着嘴唇，本就白皙的脸庞此时几乎没了血色。
　　她张了张嘴，艰难地开口，“所以老师，学校的意思是？”
　　这件事她本就没想让辅导员知道，她本以为辅导员今天主动提起这件事情是例常询问学校心理状态。
　　可没想到，平常私下温柔的导员现在变得格外严厉，甚至在责怪她这个受害人。
　　辅导员瞥她一眼。
　　她是喜欢这小姑娘没错，可如今她这样伤的可是学校的名声，更何况这件事是上面人安排的。
　　辅导员板着脸说：“既然学校已经通报过一次，你就别追究此事了。”
　　许清晨别过视线，冷声说：“这件事本来就已经结束了。”
　　辅导员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便冷着脸大声呵道：“许清晨！大学是个小型社会，我希望你能明白，如果没有绝对的权利，就不要出头。”
　　手指攥紧衣角，许清晨闭了闭眼睛，说：“我不理解老师说的什么意思。”
　　“你别跟我犟！”辅导员厉声道：“这件事不是关乎梁文瑶个人的，我也是为你好！”
　　“为她好？”段子舒收起手机，上前把许清晨拉到身后，“老师，学校的名声是名声，学生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吗？是，我们不是学法的，可不代表我们学文的一点都不懂法。”
　　一时间，辅导员脸色极其难看。
　　她板着脸，“段子舒！你闭嘴！”
　　“老师，我知道学校是什么意思。”许清晨突然开口，没有血色的脸庞看起来极其苍白。她说：“可梁文瑶她得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任。”
　　如果讨厌白酒味排第一，那讨厌流言蜚语排第二。
　　她讨厌一些言论围绕着她，没日没夜的，一闭眼都是她们的声音。
　　“你们只是学生。”辅导员缓和了下脸上，“你斗不过那些人。”
　　许清晨死死咬着嘴唇没说话。
　　过了半天，辅导员还准备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慢悠悠地声音。
　　“斗什么啊？”
　　熟悉的声音，许清晨惊讶的抬眸，还没回头看，周围已经被特殊的气息包围。
　　来人站在她身后，托着颈部。声音懒洋洋道：“老师，要斗什么？”
　　辅导员眉头皱的越来越厉害，她上下打量着突然进来的人，“哪个专业的？出去！”
　　“行。”姜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说：“梁文瑶的事情已经截止。而且老师，你们不会不知道档案是消不了的吧？”
　　许清晨余光悄悄望着身后人，男人重重的喘息声喷洒在耳边，像是在无形地勾着她。
　　突然发现，他很少穿颜色鲜亮的衣服，一般都是简单素雅淡色系。
　　姜也把她拉到身后，紧紧护着，说：“这是许清晨的律师，关于这件事，学校可以直接联系。”


第4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三人从办公室出来时,时间刚好中午。
　　冬日里不常见的太阳高高挂起，吹起的寒风夹带着一丝惆怅。
　　许是快放假的原因，街边四处刮乱的树枝都没人清理。
　　许清晨平常走路最爱踩这些能发出声音的东西,可今天她被姜也死死拉着，一声不响地跟在身后,自觉绕过这些。
　　她斜眼看了一眼身旁人,凌乱的发丝掩盖住眉毛，黑漆漆的眼眸更加深沉，紧闭的薄唇和上下起伏的胸膛像是憋住了气。
　　视线在放到两人紧扣的双手，想到他突然出现站在她身后的场景。
　　一瞬间，鼻子忍不住的发酸。
　　段子舒左右看了看两人,一个面色冷的吓人，一个红着眼眶。
　　“那个…”她指着不远处酒店,说：“要不我先进去？”
　　许清晨吸了吸鼻子，点头,“好。”
　　听着好友说话还有点鼻音，段子舒顿时有点心疼，可也没办法。
　　她拍了下许清晨肩膀,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说：“没事,有什么好好说。”
　　许清晨点点头,示意她先过去。
　　段子舒走后,周围气温瞬间骤降。
　　从办公室走出来，一前一后，他拉着她,两个人一路上没说一句话。
　　男人冷着脸背对着她,眸色越发深沉,额前的发丝被风吹上去,衣服外套半敞开，寒风找到漏洞瞬间灌满。
　　视线被风吹得有些模糊，许清晨看着姜也硬挺地侧脸，小嘴一撇，轻轻捏了下他的手心，委屈说道：“姜也，我冷。”
　　姜也眉色松动，高冷气质瞬间垮掉。
　　他转过身，低头看着女孩，一边脱衣服一边说：“现在知道叫我了？”
　　说话时，还不忘腾出一只手捏她脸颊。
　　许清晨摇摇头，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按住男人脱一半的衣服，说：“不要。”
　　女孩手很软，白嫩的手铆足了劲抓在他衣服上。
　　“怎么了？”姜也轻笑，拉着她手暖在手心，“不是冷吗？”
　　许清晨眨眨眼睛，伸开双臂，踮起脚尖环抱住脖颈，下巴抵在颈窝处蹭了下，低声说：“抱一下就不冷了。”
　　属于女孩子的香味围绕着鼻息，颈窝处的触感让他目光更沉了些。
　　姜也嘴角勾起漫不经心地笑意，敞开的外套正好将女孩子劳劳包住。他抱的很紧，温热的手掌抵在怀里人盈盈一握的腰间。
　　“真拿你没办法。”姜也嗓音低沉，俯身下的嘴唇正好在女孩耳畔处，他低声说：“小妖精。”
　　男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旁，许清晨身体猛地一颤，控制住全身发麻想要颤抖的身体。
　　她强装镇定，脸埋在男人颈窝处，闷声说：“你别不理我，我以后一定第一个给你发消息。”
　　“以后？”姜也摸小猫似的顺着她脊背，安慰道：“没有以后，有我在，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许清晨乖巧点头，轻声应道：“好。”
　　“我没有不理你。”姜也又说。
　　两人身处避风口，刺骨的寒风呼呼作响在路过他们时纷纷绕过。
　　“明明就有。”许清晨报复似的在他脖子上留个牙印，嘟着嘴说：“从办公室出来，你拉着我往前走，一句话都不说，把段子舒都吓得不轻。”
　　两人之间被迫分开点距离，姜也抬起右手放到许清晨额头上。
　　许清晨瞧着头顶上的手，想着要承受一个重重的脑瓜崩，下意识闭上眼睛。
　　浓密紧凑的睫毛不停地轻颤，幻想中的痛感迟迟没出现，她半眯着睁开眼看去，发现男人眼尾充满笑意，抬起的右手还停留在空中迟迟不下来。
　　姜也低声笑了声，抬起的手指在女孩额头上轻轻碰了下，“胆小鬼。”
　　许清晨捂着额头，围巾正好盖住有些泛红的脸颊。她小声嘟囔着：“幼稚鬼。”
　　姜也垂着眼眸，定定地望着她。
　　“所以，我们绝配。”
　　听着这句话，许清晨神情有些恍惚。
　　面前少年和当年一样，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她一直都无法想象，像姜也这么傲的人，和女朋友在一起会不会也摆着架子。
　　“没有不理你，也不会不理你。”姜也突然说道。
　　许清晨错愕抬眸，抬起的一瞬间，冰凉的鼻尖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
　　如蜻蜓点水般，只是稍稍碰了下便离开。
　　她呆呆地望着男人湿润的嘴唇，“什么？”
　　姜也再次将她拥进怀里，小巧的女孩跟小猫儿似的，他单手都能拎起来。
　　使坏般地，下巴在女孩脖颈间蹭了蹭，他低声说：“任何时候，只要你看我一眼，我都会飞奔到你面前。”
　　说完，他又补充道：“刚刚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气自己事情没做好，没有照顾好你。”
　　许清晨乖乖窝在他怀里，小幅度摇头，“没有，你很好。”
　　“下次觉得冷不想跟我说话，就捏一下手心。”姜也轻声说道。
　　“好。”
　　“不对，没有下次。”
　　“好。”
　　两人你来我往一人一句。
　　姜也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闷声笑说：“怎么这么乖，不管我说什么都好。”
　　“不然呢？”许清晨反问。
　　“亲一下。”姜也突然不正经地说，“嗯？”
　　听着那个撩人的尾音，许清晨红着脸垂下头，低声说：“在外面呢。”
　　姜也知道她脸皮薄只是说着玩玩，只俯身在她额头声淡淡亲了下。
　　“行。”他故意拖着嗓音说浑话，“在里面行。”
　　许清晨先是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
　　本就敏感的脸颊瞬间红的跟熟透了一样，她咽了咽口水，佯装生气地推攘了下他，“你别闹。”
　　“好~”姜也揽着她往前走，“不逗你了。”
　　刚走一步，他又突然停下脚步，“要不别去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许清晨下意识地“啊”了声，“怎么了？”
　　“不想去。”他握着她的手，有一些没一下的捏着。
　　捏的许清晨心里直发痒。
　　她闷声地轻“哼”了声，“还是去吧，待一会就走。”
　　知道姜也在为她着想，可何明远和姜也关系很好，如果在生日这天因为她不在就有点不好了。
　　毕竟两人刚在一起，她总不能做那种不地道的事情。
　　她都这样说了，姜也没办法也只能带着她去了。
　　何明远在一家看起来昂贵的酒店定了个包间，里面装修奢侈，但每个包间的风格都异常夸张。
　　许清晨跟着姜也进来的时候，看着大厅中立着的孔雀雕像，当即就傻眼了。
　　“这、这怎么会在这？”
　　“何明远那小子你还不知道？”姜也手指摸着烟盒，“一切花里胡哨的东西他都喜欢。”
　　想到何明远穿衣打扮都是以色彩鲜艳为先，其次才是款式。
　　许清晨点点头，附和道：“也是。”
　　包间坐着形形各色的人，以至于刚推开门进去，原本哄闹的声音戛然停止。
　　几乎所有视线齐齐朝这边看来，毫无保留的上下打量着她们。
　　准备点来说，打量她。
　　被这么人一起注视，许清晨有些尴尬地咬着嘴里细肉。
　　下一秒，面前突然被一处阴影遮挡。
　　姜也姿态随意，一手拉着她，一手插在口袋里。
　　“看什么啊？”他拉着嗓音。
　　“谁啊也哥？”其中里面角落里有几个比较眼熟的人，“都挡全了我们怎么看啊？”
　　“就是啊，不介绍介绍？”
　　“这么护着，不会是新撩的妹子吧？”
　　姜也咧嘴笑笑没搭理这些人，拉着许清晨走到一旁空位。
　　大圆桌子几乎坐满了人，他身边原本的空位此时被胖子占着。
　　“先坐这儿。”
　　“啊？”
　　许清晨看了眼面前只有一个位置，心里顿时萌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
　　他不会让她和别人坐一起吧？或者她坐着吃，他在后面像古代的保镖一样看着她吃？
　　“你这小姑娘想什么呢？”姜也突然俯身凑过去，在她耳边压低音量。
　　周围视线几乎去哪落在她们身上，许清晨本能反应的与他拉开距离，憋红了脸，说：“我没有。”
　　她刚坐下还没动一下，身旁的胖子突然反应过来。
　　“哎呀，许清晨！”他看起来兴致很高。
　　许清晨朝他尴尬地笑了笑，毕竟上次见面她们因为卢玉的事情闹的有些尴尬，“你好。”
　　“艾玛，你咋也来了。”说着，他朝后看了眼，突然又激动起来，“瞧我这没眼力见，挡着某些人的位置了，我现在就起来。”
　　四周顿时一片哄笑。
　　姜也坐到许清晨旁边，笑骂了句：“滚犊子。”
　　“哥，你先别急着骂我。”胖子坐到其他位置，大喇喇地说着：“你这不给大家介绍介绍？”
　　许清晨抬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只能尴尬的在一旁戳着手机寻找段子舒身影。
　　她想过人会很多，但没想到今天也会有高中同学来。临吾距离榕城坐飞机也得三小时呢，更别说做火车和高铁了。
　　视线在慌忙中乱瞟，她自己隔壁的隔壁看见了段子舒。
　　段子舒明显和身旁人聊熟了，此时和陌生人聊着，眼睛却滴溜溜转着在她和何明远身上来回跳。
　　她这才发现她们两个人中间就隔着一个人。
　　“没事。”紧张到泛白的手指突然被宽大温热的手掌盖住，他歪头轻声说道：“要是不适应我们就走。”
　　悬挂的心突然沉了下来，她垂下头看着被男人包裹住的手心，摇头，“再等会吧。”
　　等会就吹蜡烛了，吹完再走吧。
　　“行。”他轻声应道，把一杯温热的饮料递到她面前，“只准喝一点。”
　　“知道啦。”许清晨半推攘着他，捏了下他手心，示意他不要一直盯着自己。


第4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行了啊行了啊。”
　　一旁忙着应酬的何明远端着酒杯起来,“都认识又不是不认识，你们一个个的干嘛呢？”
　　他这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带着疑惑地目光看来。
　　感觉到微凉的手心有些力度,原本有些紧张不知所措的许清晨瞬间好多了，她回握住男人宽大的手掌,心中格外温暖。
　　“认识？”其中有个人说：“这谁啊？我们学校的？”
　　“不知道。不过何明远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眼熟。”
　　“我也觉得，但还真想不起来了。”
　　“……”
　　何明远忍不住翻个白眼，伸出手指一个个指着她们这些人。
　　“瞧你们一个个的，好意思说自己是三班的吗？”
　　有个人耐不住性子，死活不相信他认识这个人,“那你说，这是谁。”
　　“许清晨啊！你们忘了吗？”何明远拍了下刚说话的人,“尤其是你宋肥，你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高二喜欢许清晨啊。”
　　许清晨错愕一秒，呆呆地望着刚刚说话的人。
　　宋肥？
　　看着陌生又熟悉的人，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个人影。
　　“行了啊。”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身旁的姜也注意到这边。
　　姜也气质懒散,眯着眼睛半靠在椅背上颇有一股二流子的错觉,“看不出来？我女朋友。”
　　像是--------------銥誮宣誓主权那般,说话时还不经意往许清晨那边靠了靠。
　　许清晨稍稍瞥了眼他，朝他们笑了笑，没有参与聊天。
　　姜也说完话之后,那些人果然没有在逮着许清晨不放,而是将重心移到姜也身上。
　　谈论之时,左手旁的陌生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段子舒。
　　段子舒虽然平常话挺多,也属于主动那一方。
　　但今晚，或许是在何明远说话的那一刻，高昂的兴趣瞬间跌落。
　　“我突然就感觉……”她痴痴地望着何明远，说：“他离我好远啊。”
　　许清晨眉头松动，看着好友垂下的眼眸，眼角泛起一丝苦涩。
　　何明远和段子舒很相像，两人不论说话语气还是做事风格，都如出一辙。
　　可能是太一样，所以他们在某些事情上，都保持一致的看法。
　　段子舒神经大条，前段时间系里面有个男生追她，连续半个月每天都会给她送上一杯温热奶茶，上大课帮占座，下雨下雪管送伞。
　　周围人都能看出来这男的喜欢她，偏偏段子舒没看出来，以至于人家男生跟她表白的时候，她一脸惊讶，“你不是把我当姐姐吗？你不能喜欢我，这样是乱|伦。”
　　自此，那男生在学院无论走到哪，都会有人说出乱|伦两字来笑一笑。
　　恐怕，现在何明远也看不出段子舒对她的感情。
　　她长这么大唯一喜欢过的人就是姜也，当时学校不大，人也不多。
　　每次下课放学，她都会跟在姜也后面。时间久了，他们那群人无论去哪，也都会叫上她。
　　可这种方式她没办法跟段子舒说。
　　毕竟是一段不成功的经历，最后结局也不好。
　　许清晨深深望了她一眼，安慰道：“别这样，或许他也没反应过来呢。”
　　说到这，段子舒突然笑出声。
　　她抿了口饮料，“是吗？真的会有和我一样傻的人吗？”
　　许清晨想了想，说：“你觉得呢？”
　　“我感觉他也不精。”段子舒悄悄打量着何明远，“有点傻里傻气。”
　　许清晨没忍住笑出了声，刚准备说话垂下的手突然传来触感。
　　“行了，你家那位等着你呢。”段子舒低头看了眼，才发现许清晨和她说话的全程手都被姜也拉着。她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转过去。
　　被好友打趣地有些不好意思，许清晨红着脸点点头。
　　“笑什么呢？”
　　姜也转着面前的圆盘，时不时给夹些菜放到她盘子里，“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好。”话音刚落，她瞥见面前盘子上被堆满各种吃的。
　　她指着盘子，一时间说话也有些结巴，“这、这么多。”
　　“嗯？”姜也凑到耳畔，上扬的鼻息像是在无声地询问，“吃不完？”
　　许清晨小幅度点头，低声说：“太多了。”
　　她哪里能吃的下这么多，平常的饭量也是面前的三分之一。
　　“没事，吃不完我吃。”姜也低笑了声，轻轻捏了下她泛红的耳垂，“等会带你去吃别的。”
　　许清晨抿着嘴唇没说话。
　　听着他说的那句话，总给她一种两人在一起很久的错觉。
　　“瞅这姜也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啊。”其中一位男生说道。
　　紧接着，就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就是啊，高三憋了一年，合着大学放大招呢？”
　　“你们这些人懂什么啊？说不定人家高三那年就在一起了。”
　　“看不出来啊，高三那么沉默合着去谈恋爱了。”
　　姜也咧嘴笑，神色格外神气，“哥这叫专一。”
　　“行，专一。”那人连忙跟着说：“三中第一深情。”
　　三中第一深情。
　　许清晨听着这句话实在没憋住。
　　姜也也没继续搭理他们，而是凑过去，“笑什么呢？许早早。”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脸庞，许清晨本能吓一跳，注意到是姜也，垂眸抿嘴笑了笑。
　　姜也见她不说话，又往前凑了点，骚气地说：“被也哥帅住了？没事大胆承认，哥让你看。”
　　“……”
　　许清晨低着头，手劲儿跟小奶猫似的伸手推开他，“那边点。”
　　姜也侧眸看了眼许清晨，闷声低声。
　　许清晨咬了咬嘴唇的细肉没在抬头。
　　这里有男有女，女生基本都是榕城三中的，但和不是她们一个班的。
　　其中几个女生，她看着极其眼熟，好像是经常来她们班里找班长玩。
　　而这几个人，从她进来那一刻眼神就一直死死的盯着她，像是随时都要把她吃了一样。
　　何明远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瞎说什么呢，咱们大名鼎鼎的也哥追了好长时间。”
　　“真假？姜也追的许清晨？”有个女生说。
　　“不然呢？”何明远白她一眼，说：“许清晨可是我们班班花啊，要不是姜也跟在后面追，人家能看得上他？”
　　女生不屑地“哼”了声，小声嘀咕道：“谁信啊，还班花。”
　　偏偏，这句话被坐在一旁的宋远听见。
　　宋远是个护犊子的，再加上前段时间某些行为对不起许清晨。
　　此时他也毫不避讳，“我就信啊。”
　　“姜也那厮昨天冒着大雨去接的许清晨，要不是在雨中卑微淋雨两小时，人家许清晨还不惜得跟他在一起。”一段话，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结尾还不忘补充道：“对了，人家许清晨现在不止是班花，还是系花。”
　　女生面色有点难看，在场人这么多，她没想到这人会直接大声怼她。
　　她目光望向姜也，发现姜也此时笑得正欢。
　　许清晨听宋远说的一愣一愣的，她什么时候让姜也淋雨了。昨天刚在一起，这人就在朋友面前给她树立这种形象。
　　斜眼看了眼身旁男人，他手搭在他椅子后面，身子整体也往她这边倾斜，两人挨的紧凑，对面的视角就好像他揽着她吃饭。
　　亲密的举动，像是在向所有人介绍她。
　　那人好似注意到她视线，他转过身，挑眉笑说：“被我抓到了。”
　　那声低笑好像在她心里挠痒痒，搞得一阵躁动。
　　缓了一秒，许清晨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
　　脸顿时红的跟煮熟了似的，她急忙别过视线，声音小的跟小猫似的，“你怎么跟他们这样说我。”
　　姜也意味深长地“啊”了声，翘起的嘴角无声地笑了笑，“许早早，偶像包袱挺重啊。”
　　“没事。”调侃一句后，他安抚似的摸了下女孩头发，“他自己脑补说着玩的。”
　　许多人在看他们，许清晨稍往旁边靠了点，乖巧点头。
　　桌上话题还在继续，姜也眸色不知何时深了一度。
　　目光暗暗扫视一圈，嘴角虽然笑着，但面上已经不快，“差不多行了啊。”
　　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再说下去就麻烦了。
　　“就是就是。”何明远招着手，“今天我生日，一个个的给我准备好祝词了吗？”
　　“那就祝你——福如东海？”
　　“寿比南山！”
　　“活到一百岁！”
　　“……”
　　桌上瞬间祝词不断，何明远打着哈哈，“你们行了啊，我才不要活到一百岁。”
　　这边，许清晨一手附在小腹上，左右看了看，最后戳了下段子舒，“子舒，你去厕所吗？”
　　“不去。”段子舒摇摇头，面色有些为难，“马上到了，我想看看。”
　　“好。”许清晨也没有强求，又戳了下姜也，轻声说：“我出去一下。”
　　姜也顿时皱起眉头，连忙问道：“要不我们先走？”
　　“没事。”许清晨摇头，突然发现面对他那两个字有点难说出口，“我就是……”
　　姜也视线往下瞟了眼，反应过来，“带有吗？没有我现在去给你买点。”
　　“……”许清晨拳头握了握又松开，咬紧牙关，说：“不用，我就是想去厕所。”
　　“那我陪你。”说着，姜也准备拉着她起身。
　　许清晨连忙把他拽下来，语无伦次地说：“不你、不用，我自己去。”
　　姜也使坏般的用力捏了下她手心，松口说：“行吧，偶像包袱爆棚的许早早。”
　　许清晨娇嗔般地瞪他一眼便出门，紧跟着身后的，还有一名女生。
　　从厕所出来后，外面一阵嘈杂。
　　她好奇的朝一边望去，突然整个人被带入一片黑暗，紧接着鼻息涌进熟悉的气息。
　　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下意识唤道：“姜也……”


第4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别看了。”何明远拿着酒杯,晃晃悠悠走到姜也身后，“你说你谈个恋爱，都快成望妻石了。”
　　姜也淡淡瞥他一眼,目光越过他朝远处望去，“无聊。”
　　“得了吧。”何明远一脸我都懂的表情,“我还不知道你？能宣誓主权的机会你会放过？看我对你多好,我的生日我的主场借你来宣誓主权。”
　　“宣誓主权？”姜也牙齿咬着烟头，半眯着眼睛，“土不土啊，我还用得着宣誓？”
　　何明远知道姜也心里高兴，不然也不会昨天半夜在群里面打电话,并且强迫他们听完。
　　这两年姜也变化他是知道的，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姜也。
　　——得偿所愿。
　　想到这,他拿过一瓶酒递给他，“喝点？”
　　姜也看都没看,嫌弃地推开，“离我远点。”
　　何明远：“？？？”
　　只见那人灭了手上的烟起身，走出一步,又突然想起来什么拐回来,“少喝点吧,熏人难受。”
　　从暖气充足的包间出来后,独自一人在大厅站了会，又变道去了另一个方向。
　　他没有进去，懒散得靠在一旁的黑暗处,骨节分明的指尖泛着点点猩红。
　　许清晨从洗手间出来后,在洗手池看到了刚刚在餐桌上一直言语过激的女生。
　　她不是圣母,也不是傻白甜。在那女生的注视下,她若无其事的过去一旁洗手。
　　“许清晨？不认识我了？”那女生擦干手，主动上前过来谈话，“我是米悦，高二在四班，高三和姜也一个班。”
　　许清晨洗着手，淡淡说道：“你好。”
　　她虽然没有抬头，但镜子里面的反射。
　　米悦表情冷淡，丝毫不像说话语气般的热情，她就站在她身上，叉着腰居高临下打量般地看着她。
　　收回视线，边擦着手垂头看着洗水台上的水珠，她没打算再与她说下去。
　　米悦丝毫不在意许清晨的态度，来这里之前，她已经想好这几天的规划，没想到却被当初这个丫头片子给打乱。
　　“你、”
　　话还未说完，许清晨当做看不见似的径直路过她，临走前慢悠悠地丢了句：“口红花了。”
　　“你在说什么！？”米悦看着她背影莫名其妙地说了句，随后从包里面翻出口红。
　　从洗手间出来后，外面一阵嘈杂。
　　她好奇地本能反应朝那边看去，一刹那，突然整个人被带入一片黑暗，紧接着鼻息涌进熟悉的气息。
　　平静的心脏突然如小鹿般似的砰砰直跳，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下意识唤道：“姜也……唔”
　　下一秒，嘴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
　　男人的嘴唇很凉，唇瓣紧紧贴着慢慢啃咬。他动作轻柔又隐忍，隐约夹带着一丝尼古丁的味道。
　　在这冬日里，让人清醒又沉醉。
　　空间狭小，两人身体紧紧挨着，出来时都褪去了外衣，此时肌肤之间只有单薄的衣物相隔。
　　他身体滚烫，男人宽大炙热的手掌放在腰间，隔着单薄的衣物，指腹轻轻磨蹭着腰窝，引得她身体体温不断上升。
　　他没有再进一步，只是嘴唇磨蹭着嘴皮子，时不时暗暗轻咬一下。
　　嘴唇慢慢松开，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鼻尖相撞，说句话嘴巴也会不小心碰到对方的。
　　望着怀里女孩充满氤氲的瞳孔、莹润的嘴唇，姜也眸色肉眼的深了一度，揽着女孩盈盈一握地腰猛地往上一提，闷声笑道：“不会呼吸？”
　　许清晨哪里经历过这场面，被经过提醒才反应过来大口呼吸。
　　不知什么时候，她双腿逐渐发软，此时几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面色殷红遮不住，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脸颊倚靠在男人滚烫的胸膛上，听着狂跳的心跳声，震得她耳朵发麻。
　　见她不说话，姜也笑得更撩，“嗯？”
　　男人发出的任何声音，都一一通过胸膛传到耳朵，震耳欲聋。
　　或许是吻的时间过长，许清晨红着脸，声音低而缠绵，“不会。”
　　“不会没事。”姜也单手挑起她的下巴，拇指指腹附在女孩莹润地唇上磨蹭，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畔，“我教你。”
　　许清晨抿着唇，小幅度摇头，低声说：“有人会过来。”
　　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个地方，虽然隐蔽，但路过人只要稍往这边看一眼，就会发现。
　　“不会有人过来。”
　　他话音刚落，面前女孩的脸庞突然等比例放大。
　　紧接着，以蜻蜓点水般地覆盖在他的唇上。
　　鼻息间瞬间充满女孩子的香味，望着女孩茶色瞳孔，喉结不动声色地上下滚动。
　　大概过了一分钟，许清晨放下脚尖，唇瓣慢慢离开。
　　望着前面女生离去的背影，眼神变得漠然冷淡。
　　“出气了？”
　　姜也懒散地靠在身后墙壁，一手随意地搭在女孩腰间。
　　“嗳？”许清晨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点头又摇头。
　　“我对她没意思。”
　　“我知道。”
　　姜也凑近，唇瓣挨着唇瓣，呼出的气带着清新地尼古丁气味。
　　他深深地望着许清晨，眼神真挚撩人，低沉地嗓音说：“哥只喜欢你。”
　　说完，他又补充到，“准确的说——”
　　“嗯？”许清晨瞳孔微颤屏住呼吸，抬眸与他对视。
　　“——我只爱你。”
　　环抱着男人脖颈的指尖发颤，她轻声嗫嗫嚅嚅，“我也是。”
　　尾音被男人堵在唇边，他用力吻上她，不似之前的温柔，更多的是占有。
　　牙齿慢慢啃咬着嘴唇，一时间如无数只蚂蚁般密密麻麻的撕咬，惹得人头皮发麻。
　　许清晨身体下意识扭动，被吻的发麻嘴巴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地声音。
　　男人身体骤然顿住，唇瓣稍稍离开，重重喘息声喷洒在耳边，勾的许清晨身体越发软，几乎整个人靠在男人身上。
　　“乖，张嘴。”如诱惑般的嗓音出现在耳边。
　　许清晨眼神迷离，刚准备问‘干嘛’，可在嘴巴刚张开的那一刻，唇边气息瞬间被占满。
　　“唔——”
　　他来势汹涌，肆意掠夺她嘴巴里的气味，口舌相缠，耳边能清晰听见水声滋滋作响。
　　本来不明显的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
　　许清晨瞪大眼睛迟迟没反应过来，瞳孔里倒映着的少年仿佛回到十七岁时的青涩。
　　男人发烫的手掌在腰间不断摩擦，冬日里单薄的衣服仿佛要被这股灼热的气息烧灼掉，插进发丝的五指不知何时覆盖到她眼睛上，“闭眼。”
　　许清晨乖巧地闭上眼睛，男人一举一动都在带着她。
　　他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舌尖舔舐缓慢过牙齿，不知触碰到哪里，呼吸忽然变得急促，揽在后腰的手越来越紧。
　　“嗯……”
　　姜也闷哼一声，慢慢松开她，垂眸看着女孩带着水渍的嘴唇，忍不住又吻了上去。
　　但仅三秒，嘴唇分离，指腹轻轻擦拭着嘴巴上的水意，下巴顺势抵在女孩肩上。
　　意识到他状态不对，许清晨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你没事吧？”
　　“别动。”姜也紧紧地环抱住她，沙哑地嗓音轻声说：“抱一会。”
　　闻言，许清晨静静地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耳边只有她一人喘气声。
　　“许早早。”姜也突然唤道。
　　“嗯？”
　　他带着淡淡笑意，轻声说：“你怎么这么乖啊。”乖得他忍不住。
　　许清晨抿着嘴唇，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为什么姜也这么会……
　　这个问题在心里纠结半天，她还是问了出来，软糯地声音带着缱绻，“姜也，你为什么……为什么……”
　　后面一句话卡着迟迟说不出来，索性直接闭上嘴巴。
　　姜也知道她想问什么。
　　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他拖着嗓音，语气坏到透，“因为——在梦里实践过很多次。”
　　“在梦里？”许清晨下意识重复道。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赌气般地紧闭上嘴巴。
　　姜也闷声轻笑，揽着怀里的女孩，捏着一边脸颊，低沉地嗓音笑问：“怎么不问在梦里跟谁？”
　　许清晨红着脸，环绕在他腰后手忍不住拧了下他，娇嗔道：“你不要脸。”
　　“是，我不要脸。”姜也顺着她意说，骨节分明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女孩发尾。
　　他压低声音，半眯着眼说着浑话：“我梦里的女主，都是你。”
　　许清晨头埋的很低，脸越来越红。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姜也拉着许清晨从狭小的空间里出来。
　　“走吗？里面蜡烛应该吹完了。”
　　嘴唇一阵一阵地发麻，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肿了起来。
　　她点点头，乖乖地说：“好。”
　　他们两个同时消失这么长时间，明眼人都知道干嘛去了。
　　他一男人脸皮厚不碍事，可许清晨不一样，脸皮本来就薄。
　　姜也轻笑，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按压着她手心，“那我进去拿东西，你在这等我。”
　　许清晨依旧乖巧应道：“好。”
　　推开包间门进去后，里面果然吹完蜡烛开始玩。
　　而姜也刚进去，就成为万众焦点。
　　“wo~也哥怎么一个人？嫂子呢？”
　　姜也忽略这些调侃，径直上前走到两人位置拿上外套和随身物品。
　　“哎，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许清晨生病了？”何明远一蹦一跳过来问道。
　　姜也白他一眼，嗓音淡淡：“你才生病了，别咒我们。”
　　“得得得，不咒‘你们’。”说话间，何明远突然瞥到姜也红的发粉的嘴唇，脑海灵光一闪，立马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你特么是不是人？敢亲我们班花？”
　　“怎么？”姜也半拉着眼皮，语气懒散，“亲你？”
　　“行了行了。”何明远嫌弃地推着他，“快走吧你。”
　　“嗯。”姜也拿着东西，“生日快乐。”
　　何明远：“谢了，真肉麻。”
　　刚走出一步，姜也又返回来，“问你个事。”
　　“？？？”何明远抱紧胸口，“你丫的真想亲我？”
　　“……”
　　姜也无语地扫视他一眼，忍不住爆粗口，“我特么变态？我就算变态也不看脸？”
　　何明远也不闹，“快问，问完走人。”
　　“那个人。”姜也半眯着眼，显然想不起那人叫什么，“就短头发，女的，叫什么？”
　　“短头发，女的。”何明远重复道。
　　“嗯。”
　　“向佳音、毋可可、梁云儿、米悦……”连着报了五六个名字后，他顿了一秒，问：“你说哪个？”
　　“就今天来那个。”
　　“米悦。”何明远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哎，人家当初追你追可凶了，现在还喜欢你呢。可惜了，没有许清晨漂亮。”
　　听到前半段时姜也还是无所事事的态度，当听到最后一句，胸膛顿时挺高。
　　“那人你叫的？”他问。
　　“不是啊。”何明远摇头，“人自己非得来，那都是同学一场我总不能拒绝吧。说实话，我觉得她今天有点激进，差点砸了老子的场子。”
　　姜也拍了下他肩膀，拿着东西出门，“以后别叫了。”


第4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从酒店出来后时间已经将近下午,原本凄冷的道路上此时行人慢慢多了起来。
　　许清晨将脸颊完全埋在围巾中，只露出一双充满一丝水汽的双眸。
　　姜也望着女孩灵动双眸，突然笑了起来,忍不住上前抱住。
　　只是一个很轻的拥抱，佩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很轻,“终于找到你了。”
　　“嗳？”许清晨没理解他说的什么意思,认真地想了想，还是问：“你在说什么。”
　　“没事。”姜也下巴抵在她颈窝，安抚似的顺着女孩扎起的马尾，“饿吗？带你吃东西。”
　　他不想跟许清晨说那些以往的事情，不想是许清晨在感动的前提下和他在一起。
　　他不需要靠这些来邀功,他要的只是许清晨喜欢他。
　　这一点就够了。
　　许清晨低头无助地扣手指，过了半晌摇头,“不饿，刚才在里面吃了。”
　　“真不饿？”
　　“嗯,真不饿。”
　　街上的风吹得女孩围巾乱飞，姜也拉过她的手伸进自己口袋里暖着，故意斜着眼拖腔带调地说：“啊~差点忘了。”
　　她体质虚,一到冬天手脚冰凉,若不是临吾有暖气,恐怕到睡醒她被窝也是冰的。
　　许清晨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下,问：“忘了什么？”
　　“忘了——”姜也使坏地挠了下女孩手心，挑着嗓音，“忘了许早早有偶像包袱。”
　　“……”
　　许清晨垂下头,被他调侃的脸颊上再次染起殷红。
　　“没有。”手指躲过交缠,她小声说道：“你别乱说。”
　　刺骨的寒风吹来,天空边缘划破一个口子,冬日暖阳透过那道口子，准确地斜射到人群中一点。
　　风夹着暖阳，吹得两人发丝凌乱飞扬。
　　姜也深深望着面前女孩，不动声色地替她整理发型，“想去哪？我带你去。”
　　许清晨明显顿了下。
　　今天周末，明天就要进行最后的专业考了……
　　“嗯？”姜也看她面色犯难，“想不出来？”
　　许清晨点点头，但随即又摇头。
　　看着这一举动，姜也忍不住笑出声，手心虎口隐忍般地揉搓着脖颈，“没事，想去哪都行，我都陪你去。”
　　“可以吗？”许清晨下意识应道。
　　男人眉眼间的笑意遮不住，他嗓音沙哑低沉，“和我在一起不适应？”
　　许清晨抿着嘴唇。
　　她不是没想过和他在一起，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毫无准备。
　　那种感觉，就像是世界无数般好运都降临在她身上。
　　她摇头，“不是。”
　　“那怎么了？”姜也配合着她小声问道：“怎么不高兴？是没经过你允许亲你生气了？”
　　这人真的好坏。
　　许清晨头埋的更低，发颤的指尖像是在诉说心声，她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不是，我也亲你了。”
　　怕姜也再说些浑话，说完她立马又说道：“我想去图书馆。”
　　话音刚落，许清晨紧闭上嘴，犯难的咬上嘴角细肉。
　　她这个人真是无趣极了，别的情侣第一次约会在电影院咖啡店，她倒好第一次约会说去图书馆。
　　“算了……”风悄悄吹动发尾，她小声说：“我瞎……”
　　“好啊。”
　　话还未说话，姜也打断她，爽快应道：“去图书馆。”
　　昨夜风很大，街边树枝被吹得十分凌乱，不太平整的水泥路时不时会遇见一小块积水。
　　等许清晨反应过来，姜也已经揽着她去往图书馆的路上。
　　两人手指不知何时紧紧相扣在一起，走起路来肩膀有意无意的碰撞，这一切犹如钟鼓一样，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心脏。
　　“真的要去吗？”她小声问道。
　　最后一天，图书馆肯定是有位置的，只不过图书馆索然无味。
　　“去。”姜也说这话，却惩罚似的捏了下她手心，“我是谁。”
　　“啊？”
　　许清晨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下一次回答：“你是姜也？”
　　她刚说完，男人突然凑近。
　　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脸庞，许清晨眨着眼睛屏住呼吸，“你、你干嘛？”
　　下一秒，嘴角传来冰凉的触感，紧接着男人报复似的牙齿咬住她嘴皮细肉，不断啃咬来回摩擦。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
　　“答错了。”拉开距离，男人漆黑的眸色沉了沉，嗓音干涩，“这是惩罚。”
　　一时间，许清晨脸颊红的像是快要熟透了似的。
　　周围人来人往，她连忙把围巾拉上来盖住嘴巴，本就发麻的嘴唇现在有一丝痛感。
　　天色渐渐变得昏暗，他们站在一处避风口，除了左边，剩下的都是墙。
　　姜也曲臂撑着墙，另一只手上把玩着一根烟。他勾起唇角，坏笑道：“不说话可还有惩罚。”
　　这句话吓得许清晨连忙隔着围巾捂住嘴。
　　她一下一下眨着眼睛，呆呆地望着近在咫尺地男人，突然意会到他说的意思。
　　“你是……”她望着他，试探性地说：“我男朋友？”
　　“吧唧！”
　　一个清脆的亲吻声在耳边响起，许清晨垂眸望去鼻尖上的淡淡凉意，“错、错了吗？”
　　姜也：“奖励。”
　　从那个角落出来后，许清晨双腿几乎都是软的，走一步都恨不得颤一下。
　　没有再在路上逗留，两人互相挽着对方径直来到图书馆，找到一个较为隐蔽地位置坐着。
　　许清晨下意识抿了下有些发痛的嘴唇，轻声说：“你坐窗边吧。”
　　“不用。”姜也拉开靠窗户的凳子，按着肩膀把女孩放到凳子上，“你坐着，我去找点书看。”
　　她点点头没在说什么，看了眼男人离去的背影，从随身背着的书包里面拿出几本专业书。
　　找到了之前划好的知识点和要记的内容，便开始进行再一步的巩固。
　　没一会，姜也手里拿着一本书过来。
　　本来在看资料的许清晨好奇望去，杏色的书皮上正中间有着三个大字《悉达多》。
　　看到书名那一刻她惊讶地说：“你在哪里找到的？”
　　“那边书架。”姜也随手指了下后面，“你要看？”
　　许清晨摇头，“我看过了。只是好奇，因为我上一次突然想看没找到。”
　　“看过了？”姜也尾音上扬，看了眼周围认真学习的同学，俯身凑去压低音量说：“那你跟我讲讲大概内容。”
　　望着越来越近的脸庞，许清晨本能反应抿住唇，眨着眼睛与他对视了一会。
　　好不容易平息下的脸颊，又不知在何时再次泛起粉色。
　　这场对视，眼神间似有盛大的烟火在照耀。最后，她输的一败涂地。
　　“不要。”许清晨连忙别过视线，手指紧紧扣着课本边缘，“我要看书了。”
　　姜也也没有再继续挑逗她，翻开面前那本书看着。
　　图书馆很静，静到只能听见翻书声和淡淡呼吸声。
　　许清晨很快投入其中，手中的笔在纸上飞快书写着，只留下笔尖和纸张相碰的唰唰唰声。
　　好像一直如此，只要他们两人独处时，时间就会过的很快，他们只能抓住时间的尾巴，飞快追赶。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许清晨揉着眼睛放松望着周围，余光突然瞥到一个人。
　　那人肘关节撑在桌子上也不说话，就这样一动不动静静地望着她。
　　两人目光在空中对视，许清晨愣了一秒，骤然想起什么似的。
　　指甲纠结地来回折着书角，“抱歉，我是不是很无趣啊。”
　　姜也合上从图书馆借来的书，表情严肃又慵懒，“我从不这么觉得。”
　　刻意压低的声音配上干涩的沙哑，好像无形地乐器，在一下一下撩拨着。
　　姜也顿了一秒，扯了下嘴角接着说：“看来，下午的惩罚还是不够。”
　　许清晨脸色绯红，她别过视线看像窗外，一时间颇有一种欲盖弥彰地模样。
　　“我、我知道了。”或许是心中的悸动太过强烈，说起话来也有些磕绊，“你别一直这样。”
　　图书馆这么多人，虽然他说话声音很低，但人多眼杂。
　　收敛了面上的笑容，姜也正了正脸色，“等会带你吃饭？”
　　真得忍一下，在逗下去恐怕以后都不乐意了。
　　想到这，他突然闷声笑了下。
　　“？”
　　许清晨看着他这笑容，带着莫名的骚气和撩人。
　　“你笑什么？”
　　“没。”舌尖无意舔了下嘴皮，随口说道。
　　她小幅度点头，没有在追问下去。
　　她上网搜了，男人不喜欢刨根问底的女人。
　　她和姜也刚在一起，有些事情她问不合适，也不好。
　　“明天要考试了，我想回宿舍收拾一下。”许清晨面色纠结，捂着肚子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拍着，“我现在不饿，中午吃的好像有点多了。”
　　视线随着女孩动作往下望去，女孩褪去厚重的棉服，里面只留下一件单薄的毛衣，尽管这样，纤细的手腕和平坦的小腹还是一览无遗。
　　“先收拾东西，等会出去给你买点东西。”
　　“买什么？”许清晨边收拾东西边问。
　　男人撑好衣服外套站在身后，高大的身影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许清晨被他盯得头皮有些发麻，顶着这道炙热的视线，她连忙将桌上杂乱的资料书整理好。
　　“好了，走吧。”在他的协助下穿好外套，手里提着书包说。
　　男人不动声色接过书包，一手插在口袋里，走姿慵懒随意地紧跟在她身后。
　　出了图书馆，许清晨刚准备下楼梯，手腕却突然被人拉住。
　　一个回身旋转，她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怎么啦？”从刚刚许清晨就觉得他不对劲，“你不舒服吗？”
　　黑夜里，姜也漆黑的双眸与她对视，像是一头蛰伏许久猎豹，直勾勾盯着猎物。
　　许清晨没有躲，窝在他怀里回望着他。
　　“帽子乱了。”姜也瞳孔松动，环着腰窝的手掌在后面认真的整理帽子。
　　许清晨刚想说什么，突然感到脖颈传来异样的触感，像是唇瓣在吸吮，随后一阵生疼。


第4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嘶——”
　　突然来的痛感惹得她身体忍不住发颤,下意识歪头躲过，可男人像是预料到一般，紧紧地禁锢着她。
　　颈窝传来阵阵微弱痛感,但更多像是无声调|情。
　　调|情……
　　她怎么会联想到这个词。
　　或许是天气渐冷，又或许是因为明天就要考试,此时将近闭门的图书馆门前几乎没有人。
　　一开始没有躲掉,许清晨也没有在挣扎。
　　她就乖乖站在那里，男人头深深地埋在颈窝，舔舐、啃咬。
　　男人可以压着声喘粗气，一声一声地呼在耳边，低哑地闷声勾的她心里发痒。
　　注意到面前人逐渐失控,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大胆。
　　许清晨双腿控制不住地发颤，出声道：“姜、姜也。”
　　怀里的人有了动作,牙齿渐渐离开肌肤，只留下颈窝的一片湿漉。
　　就在这时,微风突然刮过，颈窝间的微凉让她忍不住发颤。
　　男人抬眸，注意到女孩白皙修长地脖颈上有一小处被他咬的印记,黑暗中,还隐约发亮。
　　眸色再次一片晦暗,身体里某种情绪蔓延。
　　他默默叹口气,轻轻抚过女孩颈窝的印记。
　　感受到脖颈处温热的触感，许清晨踮起脚尖，张开双臂紧紧环抱着男人。
　　发软泛红的手掌一下没一下的顺着男人脊背,声音轻柔：“你今天不高兴吗？”
　　不知道为何,总感觉今天的姜也有些不一样,他像是一头猛兽。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姜也。
　　“不是,我很高兴。”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这种拥有她的真实感，填满了近两年的遗憾。
　　姜也顿了几秒，接着说：“只是——”
　　“嗯？”许清晨安静听着，细声问：“只是什么？”
　　男人声线低哑，与这冬日的寒冷对比，他极其热烈滚烫。
　　“只是你别那样看我。”他刻意压低声音，在女孩耳畔说道：“我怕我忍不住。”
　　许清晨本打算问什么忍不住，可转念一想，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双颊唰时间通红。
　　挣扎着从他怀里逃出来，后退一步说：“我回去了。”
　　“逗你的。”姜也及时拉住准备走的女孩，咧嘴笑道：“走吧，送你回去。”
　　姜也没有直接送许清晨回宿舍，，而是拖着她手拉手漫步在校园，绕去路边的甜品店和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
　　一条路不过也就二十分钟，两人躲在阴影处，时不时停下来，慢慢地时间也就过去了将近一小时。
　　最后在宿舍楼下，许清晨看着他提着两大袋的东西，瞬间张大嘴巴，“你、你这是给我的？”
　　姜也眉尾稍扬，“等你半夜饿了再吃。”
　　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十点三十。
　　她也没有在推脱，伸手接过，“那我上去了。”
　　“好。”
　　“你快点回去。”
　　“还不走？”姜也眼皮轻抬，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女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坏笑，“这就想我了？”
　　许清晨脊梁骨瞬间发麻，她垂下眸，语速飞快又有点紧张，“我走了。”
　　话刚说完，姜也的手机一阵猛地振动。
　　许清晨眉毛紧蹙，从图书馆出来后，他手机就一直隔一段时间响一次，也没有人给他发消息，反而有几条好友申请。
　　当时她无意间瞥了一眼，都是女生头像。
　　她也没有上楼，而是抱着东西站在原地，闷声问：“谁啊？”
　　“不知道谁，可能是骚扰短信想让我办业务。”姜也手指飞快在手机上滑着，把那些好友申请纷纷都拒掉。就在这时，又有一条消息蹦进来。
　　许清晨憋闷地瞥了眼，又是女生头像，还是粉色的。
　　看着他回消息眼尾上堆满了笑意，一时间，她的心情就像干嚼柠檬片，酸涩的很。
　　她们两个又是刚在一起，有些事她也不好意思过问太多。
　　“我回去了。”她抱着东西，慢吞吞地移这脚步。
　　姜也简单回了个消息没在看，若无其事地将手机塞在口袋里，张开双臂，尾音缠绵，“抱一个再走。”
　　许清晨静静地望着他，半晌，果断说：“不要。”
　　说完，她头也不回跑上楼。
　　回到寝室，她背靠着门大声喘气，心中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
　　她没有任何感情经历，所以在遇到这种事情时也不知道该如何。
　　曾经以为，暗自喜欢一个人已经够苦了，没想到和喜欢那个人在一起后，还会有更苦的事情。
　　“你怎么了？”刘嫣摆着电脑坐在桌前，手指时不时点一下鼠标，“别人欺负你了？”
　　她摇头，“不是。”
　　“跟姐说说。”刘嫣一边打着游戏，一边拍着身旁凳子，“嫣姐给你分析分析。”
　　宿舍里只有她们两人，索性她一个人在那里乱想，倒不如找个有经验的人。
　　这样想着，许清晨移着发沉的脚步坐到她旁边，把刚刚在楼下发生的事情挑些跟她说。
　　刘嫣格外专业，游戏也不玩打开电脑文档，她说一句记一句，把所有关键信息全部列成一个表格。
　　“等于说，姜也看手机时也没有遮掩，你全都能看见。”说着，刘嫣推了下镜框。
　　许清晨点头，“嗯。”
　　“那些人可能是想追他，但那个粉头像就不一定了！”
　　“？”
　　“有好友列表，姜也回消息时还笑着。但他又没有避着你，说明他没有想瞒着你。”刘嫣表情严肃，“现在目前只有一个办法。”
　　被她搞得氛围莫名有些紧张，许清晨连忙问：“什么？”
　　“你也换一个粉色头像。”紧接着，刘嫣给她发过一张粉色动漫头像，“用这个，保管能行！”
　　“……”
　　许清晨低头看了眼，粉色头发的女孩子瞪大双眼，手指像是敬礼般地放在额边，给人一种乖巧软糯的感觉。
　　在反观她的头像，是那年随手拍的风景照被她画了下来当做头像。
　　两者差距格外明显。
　　“这就不用了吧。”房间一阵燥热，她这才意识到围巾还没取下来，边取边说：“不太习惯这个。”
　　“这不要紧！要紧的……”刘嫣正说着，脸色突然骤变，一时间像是发现了一些重大事件。
　　许清晨抿了下嘴唇，顺着刘嫣的视线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
　　什么也没有。
　　“是什么？”
　　刘嫣憋着笑，绷直地手慢慢举高放到嘴角，“从你面相来看，我觉得你不用紧张。”
　　面相……
　　许清晨越来越听不懂她说的什么意思，“什、”
　　磕绊地刚说出一个字，突然注意到刘嫣动作和表情，许清晨立马反应过来。
　　她急忙捂住嘴巴，慌乱中夹带着闷声：“我去洗漱。”
　　可能是刚洗完澡的原因，洗手间内蒸汽很大，刚进去脸瞬间发烫，也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的，还是过于害羞。
　　扯过一节纸巾，叠起来擦着花掉的镜子。
　　皓白的肤色上呈着不自然红，氤氲地双眸布满水汽，她唇色本就不点而红，此时却有着异样的红色，仔细看的话唇周也有些发肿，而嘴角那块，有着和整体不一样的明艳红色，格外惹眼。
　　镜子里的人肌肤嫩滑，幼态的面孔配着充满雾气和泛红的嘴角，有着格外惊艳美。
　　指尖轻轻地附上嘴角，只有一丝不明显的痛感。
　　单单是看着这一切，许清晨心里已经燃起莫名的躁动。
　　“嗳？”窗户玻璃上倒映着人影，刘嫣不知何时站在门外，说：“我听说男人在接吻时喜欢咬嘴唇，都是性|欲强的表现，想不到姜也一点也遮掩。清晨，看来你以后有福了。”
　　许清晨脸皮薄，经不起调侃，更何况还是这种直面的玩笑。
　　一瞬间，她脸颊变得通红，好似快煮熟的食物般。
　　像是快哭出来般，她头垂的很低，声音微颤，“你、你别乱说。”
　　刘嫣丝毫不以为然，一边咬着苹果，一边说：“我听那谁说姜也这人对什么事儿都没欲|望，干什么都是懒散无所谓的样子，整个人浑身上下就写着寡淡两字。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说着，她突然笑出声，继续说：“——我觉得啊，他欲|望都在你身上。”
　　许清晨脸红的几乎要滴血的程度，她紧抿着唇没在说话，生怕刘嫣再说一句她都顶不住。
　　目光再次方向镜子里的人，只一眼，她就别过视线。
　　或许是经过刘嫣的熏陶，她莫名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那种事情之后的形象。
　　一想到这，她连忙摇头，强迫自己停止想象。
　　思绪放空了一阵，她拿起一旁放的洗漱用品开始洗漱。
　　在外面的时候没有脱外套，此时刚脱了外套，就发现颈窝处的异色。
　　在冷调的灯光照耀下，暗红色的痕迹格外扎眼。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悄悄摸上去，吻痕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牙印。
　　脑海里面瞬间浮现出姜也埋在她颈窝的画面，还有……克制、低哑的喘息。
　　接吻时咬嘴唇是性|欲强。
　　那咬颈窝呢……
　　简单洗漱之后，许清晨又披着外套出来，并且还格外将拉链拉到最顶。
　　她出来时刘嫣还在原来位置上坐着，现在她只要看到她，就容易想起一些不该想的。
　　紧抿着嘴唇，趁刘嫣不注意时从她身后溜过去。
　　“站住。”刘嫣突然开口说：“寝室这么热，你穿外套干嘛？”
　　“嗯……”许清晨急忙思虑一会，慢吞吞地说：“刚洗完澡，有点累，不想拿。”
　　说到这，刘嫣突然笑出声，一副意味深长地表情，摆手道：“想来你今天也累了，快上床睡觉吧。”
　　总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张着的嘴巴又默默闭上。
　　算了，以的性子，只会越描越黑。
　　衣服挂好躺在床上，看了眼明天考试排场和时间，随后闭掉手机准备睡觉。
　　闭着眼翻个身，突然感到颈窝处一阵刺痛。
　　痛感很小，几乎不存在，但或许是人的原因，想忽略都难。
　　望着头顶昏暗的天花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按压着痕迹。
　　半晌，她又默默拿出手机将刘嫣给她发的头像保存。
　　返回主页面的一刻，瞥见不知何时被顶到最上面的消息。
　　姜也：【吃东西了吗？】
　　看了眼时间，是在她洗澡的时候发的。
　　刚准备回‘没有’，指腹在对话框处顿了顿，她默默点了返回。
　　-
　　临吾理工大男寝，四人寝都在。
　　两个人在戴着耳机坐着电脑面前玩着游戏，一个吃着泡面追着剧，另一个对着手机不停刷新。
　　宋远抱着泡面，一边吃一边追着剧，“你丫得了，从回来就一直抱着手机看不停。”
　　寝室里声音很杂，电视声、骂人声、键盘声几乎都有。
　　姜也慵懒地倚靠在椅背上，胳膊顺着把手随意搭在上面，指尖的猩红冒着一串串升起的烟雾。
　　朝那边轻瞥了下，“你说，女生不回消息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正在打游戏的柏嘉泽不知何时已经去掉耳机，“肯定是你做的太过，让人家生气了。”
　　做的太过？
　　姜也细细思量着。
　　小姑娘胆小，难不成今天吓着她了？
　　柏嘉泽突然大声吼道：“嚯！这臭傻B，这局就针对他！”
　　望了眼屏幕界面，游戏才进行到一半。
　　姜也弹了下烟灰，问：“那应该怎么办？”
　　“你惹许清晨生气了？”柏嘉泽双手直接离开键盘，“简单，替我打一局，这局能不能赢就靠你了。”
　　“……”
　　姜也眼神漠然，薄唇轻启：“滚。”
　　“把我微信号拿出去卖这件事还没跟你算呢。”说道着，脑海里突然像是有了思路般，笃定道：“我知道了。”
　　柏嘉泽悻悻收手，安生打游戏，嘴里还在狡辩道：“那都多长时间以前的事儿了？谁知道你谈个恋爱这么高调，而且，我也不知道她们会聚集加，还碰巧让清晨妹妹看见。”
　　烟灰燃尽，姜也重新点燃一根，看着正在玩游戏的柏嘉泽，一时间肚子里生出一团气。
　　“啊！我草！”
　　柏嘉泽突然捂住脊背，“谁打我。”
　　“我。”姜也坐在位置上，懒懒地应着。
　　听到熟悉的声音，柏嘉泽连头都没回，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打着游戏。
　　宿舍太烦闷，他索性拿上外套走出阳台。
　　他前脚刚出去，后面柏嘉泽双手离开键盘。
　　望着外面男人忧伤地背影，他不禁“啧”两声，“看不出来啊，姜也这种性子竟然会喜欢许清晨这种性格的。”
　　“许清晨什么性格？”宋远问。
　　“就是乖乖女，不爱说话还内向。”柏嘉泽说：“如果他俩没有高中那一段经历，恐怕像许清晨这种性格的永远也和姜也说不上话。”
　　宋远皱眉，不乐意道：“反正我觉得姜也目的挺明显的，大学第一次见面直奔着人家小姑娘去。而且，人许清晨挺好的，你别那样说。”
　　“你这护的跟自己女朋友似的，知道你想着刘嫣呢。”柏嘉泽轻“哼”一声，“我只是感慨，还以为姜也之前说着玩，没想到他动真情，栽这么快，非许清晨莫属。”
　　仅一门之隔。
　　阳台外，姜也靠在栏杆上吹风，指尖点燃的烟也没抽，就让风吹着，慢慢燃尽。
　　此时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患得患失？
　　想到这，空闲的指腹再次刷新聊天页面。
　　突然，风景图变成一张显眼的粉色动漫头。
　　粉色，动漫头……
　　返回聊天框找到晚上姜眠给他发的信息。
　　他妹也是动漫头。
　　一切缕清，他咧嘴笑笑，【不回消息？】
　　许清晨收到这条消息时，刚把头像换回来。
　　琢磨着这条信息，她想了想还是回了个。
　　女朋友女朋友：【没有，刚忙完。】
　　姜也：【哦~】
　　这个字配上后面的符号，她已经想象出姜也那股慵懒劲站她旁边，故意挑逗她拖腔带调地“啊”着。
　　紧接着，后面还跟着一条。
　　姜也：【那是我妹，你见过。】
　　？
　　他妹？
　　许清晨没看懂他说的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姜也：【图片】
　　姜也：【那些好友申请是柏嘉泽恶搞，都没有同意。】
　　姜也：【今天说的话是认真的，没骗你。】
　　姜也：【我爱你。】
　　姜也：【/爱心】
　　他发完‘我爱你’这三个字时，雅静地屏幕上瞬间蹦出一个又一个爱心。
　　看着这一切，许清晨好不容易平息的脸颊再次发烫。
　　注意上面还有一张图片，她点开看了眼。
　　是一段聊天截图，对面说话用的就是在楼下看见的粉色头像。
　　许清晨瞄了眼上面备注：姜眠。
　　霎时间，她窘的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一般。
　　而这张截图上的聊天记录，正是围绕着她。
　　姜眠：【你朋友圈背景怎么回事？】
　　姜眠：【你谈恋爱？我要告诉妈妈。】
　　姜眠：【不过这个姐姐怎么这么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姜眠：【真的有人会看上你吗？】
　　姜也：【转账：2500】
　　姜也：【再给你一次机会。】
　　姜眠：【你那点钱谁稀罕，不过嫂子真漂亮，我更加怀疑嫂子的审美了……】
　　她确实见过姜眠，小姑娘和姜也一样
　　朋友圈背景？
　　许清晨心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点开姜也朋友圈。
　　以往全黑的背景，如今变成了她的背影。
　　照片看着像抓拍，模糊的棱角和露出一点的侧脸，能看出拍照人的心情。
　　照片里的她穿着黑T短裤配着小白鞋，身后各种各样的花，露出一点上扬的嘴角，给人一种青春气息。
　　是那天同学聚会在花圃那里拍的，那片花真的很美，就算抓拍也能看出氛围感。
　　看到这张照片，许清晨忍不住笑了笑，随着一阵的低落情绪也挥之而去。
　　女朋友女朋友：【你怎么还没删。】
　　发完这句话，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样看来，姜也是不是发现她换头像了？
　　可是她不是才换不到一分钟吗？
　　姜也：【关于你的，都保留的很好。】


第4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专业考比前几天的大考要严的多,而文学专业更是难上加难。
　　考前翻不完的专业书、背不完的关键题，眼前垒的比城墙还高的书。
　　今天只考一门，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时间刚好是中午。
　　外面阳光刺眼，向远望去,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层层叠峦地光圈,光圈的末端，是人们望不尽的远方。
　　像是真应了那句话：当丁达尔效应出现时，光就有了形状，而那个形状，根据人的心里想象,描绘出想到的身影。
　　“不好意思。”
　　突如其来的撞击，将许清晨视线拉回。
　　整个人被迫向前踉跄两步,站好整理着衣服，朝那人颔头笑说：“没事。”
　　身后的考场慢慢涌出另一堆人,脸上有兴奋、难过、悔恨等，各种都能在考场外看到。
　　许清晨站在一旁枯树下面，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飘下来的落叶。身边经过无数人,她也站在那里。
　　“等急了吗？”段子舒蹦蹦跳跳从考场出来,顺势跳到她身后,“你怎么出来这么早。”
　　许清晨脸深深地埋在围巾里,“答完了，就出来了。”
　　心里总有一种预感，她这次考试排名不会太高,可能就连奖学金也不会有。
　　段子舒松开她,挑眉说：“果然,学霸与学渣的生活是不同的。”
　　许清晨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又说：“今天还好，你戴围巾不热吗？”
　　许是虚心作祟，听到这句话许清晨下意识捂住脖子，支支吾吾地说：“还好吧，有时候刮…风还有点冷。”
　　说话的语气和平常完全不一样，饶是段子舒在大咧也能听出来。
　　“今天——”说着，她抬头看了眼天，“有风吗？”
　　“当然有。”
　　一旁刘嫣纵观全局，意味深长地眼神瞧了一眼许清晨，说：“刚刚还在刮着呢。”
　　许清晨被她看的耳垂发烫，连忙别过视线看向别处。
　　就算现在没有刮风，段子舒也没有在纠结这个问题，看了眼时间，她揉着肚子，“走吧，去食堂吃饭。”
　　一场考试，整的几个人精疲力尽。
　　原本想着就近去附近的食堂吃点东西，可刘嫣不知怎的，非说要去校外。
　　许清晨是不想去的，经过昨晚的事情，她总觉得现在碰见姜也有种说不上来的尴尬。
　　可段子舒不行，死活非得拉着她去。
　　“你对象怎么突然请我们吃饭？”段子舒死死拉着许清晨，根本不让她逃脱。
　　刘嫣随便找了家火锅店推门进去，找个位置坐下，“不知道，他想请我们就吃呗。”
　　一旁，许清晨刚坐下，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
　　是姜也。
　　姜也：【考完了？】
　　现在只要看到他名字，她就能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摸了下鼻子，她回道：【嗯，刚考完。】
　　姜也：【在哪？】
　　在哪……
　　她没有回复，而是指腹轻轻敲打着屏幕。
　　像是在纠结。
　　“谁呀？”段子舒见她不说话，凑个脑袋看过来，“姜也？正好也让你男朋友来呗，省得我看她男朋友怵得慌。”
　　刘嫣冲她翻个白眼，又笑眯眯地对许清晨说：“让他来呗，你们刚在一起，正是要腻在一起的时候，小别胜新婚，我们都懂。”
　　许清晨被她们调侃的有些害羞，小声反驳道：“不是，你们别乱说。”
　　“我们都懂。”刘嫣一副过来人的表情，“都快放假了，让他来吧。”
　　这一句话，像是点醒了许清晨。
　　寒假票难抢，大姑早在一个月前给她定了票。当时她看了眼日历也没说什么，就定了二十三号考完试下午的票。
　　可…那不就明天…吗？
　　“那我……”她不太确定地说：“问一下？”
　　重新打开手机，找到两人的聊天对话框，消息还没发过去时，肘关节突然被人碰了一下。
　　“别发了。”段子舒嘴里衔着筷子，下巴示意着前面，“人来了。”
　　同时间，许清晨感觉到面前一处光线被遮挡，手上动作一顿，顺着段子舒视线抬头望--------------銥誮去。
　　刚刚在微信里问她在哪的男人已经站在她面前。
　　男人眉眼带笑，站姿随意，手插着口袋，勾着唇角望着她。
　　两人视线相撞一刻，许清晨面色染上绯红，本能反应地抿上嘴唇。
　　段子舒拿着自己餐盘坐到其他位置，打趣道：“行了行了，别看了，快坐吧。”
　　“谢了。”姜也坐到许清晨旁边，咧嘴笑道。
　　从他坐下那一刻，许清晨像是被定住般，动都不动。
　　姜也注意到，轻声戏谑道：“我这么吓人？”
　　不就是社死吗，人生谁还没社死过。
　　秉着这种想法，许清晨抬起头说：“不是，刚刚在看别的。”
　　姜也也没有戳穿她，捋了下她耳边发丝，“还有几门没考？”
　　许清晨说：“就剩明天一门了。”
　　这时，服务员端着锅底上来。
　　眼神瞥了眼满是红油的锅底，看了眼女孩散下来的头发，凑过去低声问：“扎起来？”
　　昨天睡得晚，早上出门有点急，头发也没来得及梳就直奔考场。
　　本以为中午随便买点饭拿回寝室吃，谁知突然改道来吃火锅。手腕上也没有多余的头绳，从刚进来那一刻她就想扎起来。
　　她坐在角落里，梳着最简单的中分，乌黑的发丝自然散落下来，尽管将碎发别在耳后，还是有碎发翘起，而翘起的发丝，不知何时悄悄搭在了男人的肩上。
　　许清晨稍稍收回指尖，摇头说：“没有头绳。”
　　“我有。”说着，姜也跟变戏法似的从手腕里拿出一根珍珠头绳。指腹顺着发尾，说：“我帮你？”
　　许清晨不太喜欢别人碰她头发，她从小对头发这个话题格外敏感，可能是还在幼儿时期，被奶奶哄骗去把头发卖了的缘故。
　　姜也早在先前就知道她不喜欢这点，所以这时她也没有跟他矫情。
　　她摇头接过头绳，边绑头发边说：“我自己来就好。”
　　两人正说着，刘嫣男朋友推门进来，而他男朋友身高还跟着宋远。
　　宋远的到来，仿佛是刘嫣的警报器拉响瞬间。
　　看清面前来人，刘嫣丝毫没顾男朋友感受，直接把筷子扔到桌子上，冷脸说：“你怎么来了？”
　　宋远也贱兮兮地，只有段子舒旁边有位置，他顺势坐下，说：“好朋友请客吃饭，我怎么不能来。”
　　刘嫣还准备说些什么，被一旁男朋友拦住。
　　她男朋友表现地格外绅士，没有像之前的齐华阳那般，而是温声地在跟刘嫣说悄悄话。
　　在场人，除了刘嫣和宋远，其余人吃的几乎都是大气不敢喘。
　　饭局结束后，姜也拉着许清晨逃离这里。
　　许清晨回头望了眼独自一人站在门口的学长，还是打了声招呼，“学长，我们先走了。”
　　“学长？”姜也冷眼瞧着那人的背影，“许早早，叫别的男人这么甜干嘛？”
　　许清晨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不就是正常声音吗？”
　　“正常吗？”
　　许清晨抬起双眸怔怔地盯着他看，突然笑道：“姜也，你吃醋了？”
　　男人舌尖顶着左颊，半眯着眼打量着面前人，“怎么觉得我吃醋你很高兴？”
　　许清晨低头笑了笑没理他，埋着头自顾自往前走着。
　　“嗯？”姜也大步跟上来，手自然搭在腰上，“怎么不说话？”
　　“不想说。”说完，许清晨又补充道：“学长是刘嫣男朋友，刚刚只是出于礼貌。”
　　“我知道。”姜也轻声应道。
　　对于这个学长的传闻，宋远在他耳边说的快起茧子了，几乎每天都要说上一两遍。
　　许清晨抿嘴笑笑，“嗯。”
　　紧接着，耳边又传来一道声音。
　　“毕竟，某人昨晚——”
　　话说到这，许清晨反应过来连忙堵住他嘴巴。
　　手心紧紧盖住，表情奶凶奶凶的，“不准说。”
　　温热的手心传来男人灼热的呼气，许清晨反应过来把手放下，还不忘威胁道：“不准说！”
　　“好。”姜也顺着她意。
　　见他这样说，许清晨才勉强点点头。
　　“吧唧~”
　　姜也俯身把唇送上，一个浅吻，只是碰了下便移开。
　　他笑得像是得了奖励的小孩子，“听你的，不说就不说。”
　　许清晨不好意思地瞥了下周围来往人群，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时才松了口气。
　　下午闲着没事，两人步伐也没有很急，手牵着手在街上慢慢走着。
　　同样的步调，肩膀不小心的触碰，指尖的触感，这些都是他们二人心中的情愫。
　　姜也问：“订了几号的票？”
　　终于还是来到这个话题。
　　“明天下午的。”她停下脚步，手心紧紧拉着对方，垂眸说：“大姑早在一月前给我订的。”
　　许清晨心情忐忑。
　　毕竟两人才刚在一起没有几天，这两天虽然总腻在一起，但想到明天要分开还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不回榕城？”
　　“嗯。”她小幅度点头，“回大姑那里，在独海。”
　　独海啊，南方城市。
　　姜也点头，安慰似的抚摸着头顶，“听说南方湿冷，回去穿厚点。”
　　听到这句，许清晨不知怎的，鼻子酸的很。
　　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她上前环抱住眼前人，脸颊紧紧地贴着他胸膛，说话时还夹带着细微的哽咽，“好，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啊？”姜也顺着女孩脊背，轻声说：“学校还有实验要做，我晚几天。”
　　感到到怀里女孩情绪低落，他逗笑道：“怎么？这就想我了？”
　　听着他强烈的心跳声，许清晨破天荒地点头，声音轻软，“有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姜也使坏地咬了下女孩耳垂，低哑地嗓音无形聊着人，“给你的惩罚。”


第5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二天考完试收拾好东西已经将近下午三点。
　　大姑给她订的票在下午六点,也就是说她现在收拾好东西赶去机场还来得及。
　　时间较赶，回去也就几天，她只带了几身衣服。
　　临走前她跑到洗手间照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她默默把围巾往下扯了点。
　　隐约还有点痕迹,她无奈叹口气从柜子下面的盒子里拿出创可贴。
　　保险起见,还是贴上吧。
　　“那我就先走了。”许清晨拉着行李箱站在宿舍门口，笑说：“明年见。”
　　“明年见。”段子舒和刘嫣齐摆手，“真的不用我们送你？”
　　许清晨弯唇而笑，“不用啦，姜也在楼下等我。”
　　行李箱里面没放多少东西,就算下楼梯也只是单手轻松拎着就下去了。
　　每每放假时，学校里的宿舍寝室总是最慌乱的。因为是第一天,回去的人不是很多，关系好的话几乎都是一个人回去整个寝室相送。
　　“今天回去啊？”
　　宿管阿姨坐在寝室门口,脸上堆满了笑意，只有路过一个学生就会搭上两句话。
　　阿姨过于热情，许清晨含羞地点头,“阿姨再见。”
　　刚出寝室门,就见香樟树下的站立的男人。
　　往常不同的是,他穿着格外亮丽,不似以往的随意。浓密的黑色碎发落在上扬眉梢，漆黑地眼眸格外明亮，他嘴角翘起,目光平稳落在她身上。
　　许清晨倒吸一口气站在原地。
　　男人黑色的瞳孔隔着人群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傻了？”手里把玩的烟放在口袋里,姜也上前接过她的行李箱,提着下楼时感觉行李箱没多少重量，瞥了眼周围女生都是大包小包的。
　　他皱眉问道：“还有东西没拿吗？”
　　“没。”许清晨摇头，乖巧答道：“就这一个。”
　　“行。”
　　说话间，姜也滚烫地手心已将许清晨的小手完成包裹住。
　　或许是因为体质原因，每每冬天的时候女孩手都很凉，要暖好一阵才暖的过来。
　　姜也轻轻捏了下她手心，见周围没人，凑过去说：“怎么不戴个手套？”
　　许清晨知道他心里有些不高兴，尽管脸上带着笑，可他撑起的嘴角和耷下的眼皮早已暴露。
　　另一只手顺势挽着他，额头靠过去撒娇说：“等你给我暖呀。”
　　他们平时再怎么亲密也从来没有在女寝楼下或者是当着她同学面，此时许清晨丝毫不顾忌其他人的眼光。
　　姜也会心一笑，俯身凑到女孩耳畔说：“确定要在这里撩我？”
　　这几天刘嫣和段子舒拉着她跟她科普了不少关于男女在一起的事情，就算她反应再迟钝，此时也懂姜也说的什么意思。
　　许清晨双颊瞬间布上一片绯红，撇下他去独自往前走去。
　　果然，在这种事情上她永远比不过姜也。
　　姜也推着行李箱跟上来，胳膊自然揽着女孩的肩膀，低笑道：“怎么？还不想负责了？”
　　靠过来的侧脸，许清晨一瞬间怀疑他这个人恃帅行凶。
　　她一脚踩在路边的树枝，轻声说：“不想。”
　　姜也笑着捏了下她鼻子，尾音上扬，轻飘飘地说：“不负责任的许早早，抛夫弃子的许早早。”
　　“？”
　　这两段话听得许清晨一愣一愣地。
　　什么不负责任，什么抛夫弃子……他在说些什么啊。
　　“哪有。”她小声反驳道：“你别说些有的没的。”
　　刚走两步，楼上就有熟悉地声音在叫她名字，她停下脚步抬眸看去。
　　只见宿舍阳台那里站着刘嫣和段子舒身影，许清晨眨了下眼眸，朝她们挥着手。
　　刘嫣双手撑做喇叭的形状，大喊：“好甜蜜哟。”
　　段子舒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同样跟着附和：“姜帅哥好好把握，等会就见不着我们家清晨了。”
　　她们两个大嗓门，惹得周遭来往人都朝她们递来异样的目光。
　　姜也大方地对她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后揽着许清晨便走了。
　　学校不让把私家车开进来，此时校门口已经被私家车和出租车围的水泄不通。
　　稍微有一点空隙，几乎都是人挤人的状态。
　　两人好不容易从里面出来，许清晨看了眼前方空寂一片，又回头望了眼身后人堆里一片的私家车。
　　她看了眼时间，手指紧攥着男人衣角，不禁有些慌张，“怎么办啊？等会去机场还得检票呢。”
　　一旁姜也不慌不躁，揽着她问：“我是你的谁？”
　　有了上一次教训，这次许清晨听话答道：“男朋友。”
　　“没错。”落日下，姜也神色张扬，不羁的笑说：“别忘了，你男朋友可是万能的。”
　　望着他，许清晨弯了弯眼眸，刚想说怎么万能，面前突然停靠一辆黑色轿车。
　　“嗳？”
　　她拉着姜也默默往后退两步，弯着眼眸继续问他：“怎么万能？”
　　姜也刻意清了清嗓音，推着行李箱上前打开轿车后门，右手旋转弯腰做出绅士礼仪，“我的公主殿下，请。”
　　眼神在空中相撞，许清晨笑着歪头看他，慢慢上前一步，指尖搭在男人手心里，走过去小声说：“你好厉害。”
　　男人宽大滚烫地手掌揽着后腰，唇角勾起，低声说：“我说了，我是你的守护神。”
　　“差不多行了啊。”驾驶座上的何明远不耐烦地说：“怎么谈个恋爱就这么腻歪？姜也你拉着人陪你演偶像剧呢？土不土？”
　　直到坐车上时，许清晨还在想那句话：
　　——我是你的守护神。
　　高二下学期，夏日的炎热加上晚自习停电，在这青春期燥热的年纪，上课停电无疑是拉响游戏的警报。
　　几名玩的熟络的同学都围在后面玩哈利波特纸牌，许清晨不会玩，本想借着月光看书也看不清几个字，无奈被姜也劝着只能加入他们。
　　或许是新手加成，她刚上去就抽到黑巫师，和她一样的黑巫师在刚开局没几轮都被闭了，游戏玩到最后只有她一名黑巫师停留。
　　当时好多人都说许清晨炸渔村，说着说着，许清晨自己都快相信自己精通这个游戏。
　　又玩了几局之后，剩下的她要不撑到半中间，要不就是活到快结局的时候。
　　游戏结束后，就连她自己也开始怀疑了。
　　可就在这时，学校紧挨的河边放弃绚丽的烟花，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知道为什么会赢吗？”那人笑意格外明显，接着说：“因为，我是你的守护神。”
　　骑士会永远守护公主的安全，哪怕前方道路忐忑。
　　因为——骑士生来，就要保护公主。
　　许清晨呆愣地顺着声音回头望去，只能少年压着椅子靠在上面，手里拿着守护神那张牌，黑色的瞳孔倒映着窗外烟花，和她。
　　“笑什么呢？”
　　姜也没好气地踹了脚何明远，态度转变，低声笑着问她：“嗯？”
　　她们学校靠近郊区，从学校到机场不过也就半小时的距离。
　　望着窗外渐渐眼熟的外景，和眼前庞大的候机厅，就好像离别就在眼前。
　　她吸了下鼻子，闷声说：“没什么。”
　　何明远在前面开着车，他们就老实坐在后面，顶多拉个手。
　　姜也无视何明远的存在，温热的手心直接附上女孩眼睛，顺势一把将女孩揽在怀里，用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想什么呢？还委屈上了？
　　许清晨也没有推开他，眨着眼睛说：“想你。”
　　女孩的睫毛像是羽毛般，一下接一下撩拨着手心。
　　办好手续后差不多也就到了登机时间，许清晨情绪本就不好，可偏偏旁边还有一对情侣在抱着哭。
　　强撑着眼眶不让自己眨眼，干巴巴地望着眼前人。
　　姜也眼中虽充满不舍，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给女孩捋着碎发，安慰道：“快进去吧。”
　　许清晨摇头，握着机票地手张开双臂，样子极为可怜，撇着小嘴说：“抱抱。”
　　姜也看了眼周围行人，玩笑说：“大庭广众之下——许早早，你干嘛呢？”
　　眼神松动，许清晨看了眼周围，人确实挺多。
　　当她准备把手放下时，手腕突然被人拉住，接着猛地一拽。
　　一瞬间，天旋地转，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脸颊紧紧贴着男人滚烫地胸膛，听着一声又一声地心跳，嘴角却一直勾着。
　　每年这时，机场和车站都有无数分离身影，压抑和分别的气息无限蔓延。
　　姜也顺着女孩脊背，无声叹口气。
　　“过完年我去找你。”
　　许清晨窝在他怀里小幅度摇头，“不要，你别来。”
　　“啧。”姜也像是被气笑般，舌尖顶着上颚，指腹使坏地捏着女孩的脸颊，“怎么还限制人身自由啊？”
　　她闷声说：“太远了。”
　　独海距离榕城2280公里，光是坐飞机就要好长时间。
　　身后广播已经开始第二遍广播，姜也低眸深深望了眼怀里人，紧紧抱了下，低声说：“本来我昨天打算今天跟你哭一场。”
　　“啊？”
　　“毕竟我们刚在一起就要分别那么远。”姜也慢悠悠说着：“说实话，舍不得。”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许清晨扁着嘴，“那我……”
　　“那你怎么还先我难过。”姜也打断道。
　　许清晨反应过来眨着眼睛。
　　对啊。
　　昨天不是姜也不高兴吗？就连早上也是姜也，怎么到现在变成她了？
　　“行了。”指腹蹭着女孩眼窝，安慰道：“该登机了，落地告诉我。”
　　“那你呢？”许清晨问：“你明天考完试，还要在学校待几天？”
　　“看学校通知吧。”
　　他发现，许清晨往往在这种时候话比平常多，而且性子要比平时软，就连胆子也比平常大。
　　“许早早，保持这种状态。”
　　许清晨莫名其妙地上下打量着他，身后广播再次响起。
　　她拉着行李箱朝登机口走去，依依不舍道：“那我走了。”
　　听着女孩软糯地声音，姜也跟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原地双手插在口袋里。
　　尽管面上带笑，可心早就跟着女孩走了。
　　还好，这次不叫分开。


第5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飞机落地的时候将近凌晨,或许是到了放学季和过年返乡季，以往冷清的机场变得格外热闹。
　　刚下飞机找到行李，许清晨拉着行李边走边发信息。
　　我家那不负责npy：【下飞机了。】
　　消息发过后等了一会,没见回复。
　　又注意到时间，才发现现在是半夜凌晨,想来人应该睡了。
　　最后看了眼聊天框,便合上手机。
　　大姑接上她后便直接回了家，虽然是零点，但外面高楼还是亮着灯火通明的灯光。
　　独自一人坐在后排，额头抵在玻璃上，望着一个个耀眼地灯光从她眼前呼啸而过,就好似她在踏着灯光前进。
　　独海临海，本就湿冷的天气再靠近海岸,倒显得有点湿冷。
　　大姑把家里每个角落布置的都很温馨，每个适宜的角落都会放上一簇花团,亦或者绿植。
　　这些闲杂琐碎的东西，大姑像是做不烦那般，每天日复一日的做着,打理的整条有序。
　　许清晨推着行李箱走进客厅的那一刻,身体本能打个冷颤。
　　或许这半年是在有暖气的房间待久了,一下子来到温度骤凉的房间里倒格外冷。
　　“早早呀,先去换件衣服的，大姑把饭给你热一下好的哇。”大姑拿着喷雾给鞋柜上都喷了一遍。
　　许清晨摇摇头，上前挽着大姑,亲昵地说：“我不饿大姑,您晚上接我辛苦了,快去睡觉吧？”
　　“不辛苦的呀。”大姑连忙摆手,虚抱着她，说：“不能饿肚子，晓得伐？”
　　“好~”顺着大姑意，她说：“可是我真不饿，倒有些困。”
　　大姑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转头瞥见侄女眼底的青影，心疼的瞬间妥协，“那你快去睡觉吧，明早就不叫你了。”
　　“好。”许清晨甜甜应道：“谢谢大姑，今晚让您受累了。”
　　等一切洗漱完，她才拉着行李箱进房间。
　　刚打开房门的那一刻，迎面袭来一股热浪，暖气十足的卧室与湿冷的客厅形成强烈对比，好似一步踏入了夏天。
　　定制公主床上摆好了她平时在家最喜欢穿的睡衣和香薰，旁边是她走前整理好的书桌，不同的是这次上面多了张纸条。
　　是她妹妹写的：【姐姐，我太想看这本书了，先借去看看，不超过三天就还你！！！】
　　三个感叹号后面紧跟着一个泪汪汪的简笔画。
　　许清晨摇头笑了笑，便将这张纸条塞到一旁抽屉里。
　　环顾了一圈卧室，或许是见到大姑时内心喜悦太满，等人散去后，现在感到莫名孤寂。
　　目光放在床头柜上面的相框，照片里的女人笑容灿烂，怀里紧紧抱着还是襁褓婴儿时的她。
　　指尖轻轻拂过女人脸庞，她深深地望着照片里的人，轻声开口道：
　　“妈妈，我有男朋友了。”
　　“你见过他，他叫姜也，是我高中同桌。”
　　“他对我很好，还说要当我的守护神。”
　　“妈妈，你放心好了。”
　　眼眶逐渐布满湿润，视线变得模糊，许清晨盯着相框里的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说道：“我很喜欢他。”
　　说着，脑海里姜也面对她的画面，笑说：“他应该也挺喜欢我的。”
　　夜深人静，床上的人缩成一团，脸深深地埋在膝盖里，眼泪一滴一滴掉在被子上，全程没发出一点声音。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擦去眼泪将相框放回原位置，起身把半掩的窗帘拉上。
　　“叮~”
　　放在床上手机突然振动，她回头看了眼，只见亮着屏幕的手机中间显示着两个字。
　　姜也：【好。】
　　姜也：【独海冷吗？】
　　换上睡衣趴在床上，许清晨望了眼窗外，反应过来她刚刚才把窗帘拉上。
　　我家那不负责npy：【还好，和临吾差不多。】
　　姜也：【还没睡？】
　　我家那不负责npy：【等会睡，现在有点睡不着。】
　　过了会没见回复，想来他应该去忙了，便把手机丢到一旁，仰着头看着卧室的天花板，总能感到莫名的孤寂。
　　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振动再次响起。
　　姜也：【想你了，视频吗？】
　　视频？
　　看到这两个字，许清晨下意识心里有些发懵。
　　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还从没跟姜也视频过，更何况还在夜里。
　　暗掉的屏幕倒映着她清秀的脸庞，隐约还能看清泛红的眼眶。思虑片刻，她上前把卧室灯关闭。
　　姜也：【嗯？不想吗？】
　　不想视频，还是不想我。
　　我家那不负责npy：【没。】
　　消息刚发过去，男人像是预料到一般，直接弹过来一个视频。
　　旋律每响一声，她的心跳就快一分。
　　指腹划过，视频接通，男人整张脸庞占据着屏幕，五官分明。
　　男人身后昏暗，天上挂着的星星若隐若现藏匿在身后。
　　浓眉轻皱，黑瞳瞥向手机里面漆黑的一片，“喂？”
　　听着他沙哑而清冷的嗓音，犹如眼前悬挂的倒月。
　　“姜也。”她低笑了声，轻声唤道。
　　男人鼻尖被冻的有些发红，他故意耸了下鼻梁，笑说：“许早早，这多少有点不公平了吧。”
　　许清晨知道他在说什么，紧紧攥着被角，狡辩道：“哪有。”
　　“不能只让你看我啊？”指尖夹着的烟衔在嘴边，说：“我也很想你啊。”
　　那边沉默一阵。
　　半晌，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卧室通亮。
　　看着女孩害羞的小表情，姜也忍不住笑出声，“怎么还害羞了？”
　　开了灯之后，许清晨几乎整个人埋在被子里，闷着声说：“我才没有。”
　　“好。”姜也顺着她意，语气跟逗小孩子似的，“许早早才没有。”
　　许清晨娇嗔地瞪他一眼，瞥了眼时间，问：“都快三点了，明天要考试你怎么还不睡？”
　　“考试在下午。”姜也弹着烟灰，望着视频里只露出发梢的女孩，尾音稍扬：“可能真的太想你了，想的睡不着觉。”
　　埋在被子里的许清晨嘴角慢慢扬起，发烫的脸颊颤着音低声说：“我也是。”
　　忽地一阵风刮过，姜也往后望了眼，又问：“刚刚说什么？”
　　许清晨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视频里的人一脸无辜，“没什么。”
　　面色表情顿住，目光盯着女孩委屈地眼眶，轻声问：“眼睛怎么红了？回去不高兴？”
　　她小幅度摇头，“没有。”
　　望着男人急切地目光，她嗓音轻颤，撇着小嘴说：“刚刚想我妈了。”
　　男人笑了声，安慰道：“过年就能见到了。”
　　姜也不知道那年她家里发生的事情，可能还以为她妈妈和之前一样留在榕城。
　　许清晨没有多说什么，笑着应他：“好。”
　　两人像是有聊不完的话，互相腻歪着又聊了一会。
　　卧室虽没有临吾那般热的穿短袖，但空调长时间开着，她只穿了件轻薄的长袖睡衣。
　　黑夜的微光里，男人眸色不知何时深了一度，眼神略过女孩半敞的胸口处，不自然轻“咳”一声。
　　他捂着嘴，嗓音低哑地说道：“许早早，再这样惹火你会后悔的。”
　　“什么惹……”话说到一半，许清晨注意到他视线，顺着向下看去。
　　这才发现，睡衣领口过于宽大，自己早已走光。她连忙拉着被子盖着胸口，磕绊地说：“你、你怎么耍流氓。”
　　姜也没有再接话茬，眼睛微眯打量视频里的人。
　　见他不说话，还这样看着她，许清晨瞪大眼睛，佯装生气道：“你还看！”
　　指腹放在自己脖子上点了两下，他问：“脖子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脖子？
　　透过视频里的自己，她才发现姜也说的是贴创可贴那里。
　　那晚姜也埋在自己颈窝，牙齿肆意啃咬着，惹得她浑身酥麻，时隔两天，印记停留在颈窝处。
　　想到这，许清晨脸红的几乎跟熟透了般。
　　姜也大概也反应过来，拖腔带调地“啊”了声，“还有呢？”
　　许清晨脸红的要滴血，慢慢地点头，“还有一点，怕大姑看见。”
　　他嘴角衔着烟，眉梢上扬，笑声撩人却丝毫不掩盖，“那我以后注意点。”
　　注意点……
　　许清晨小声反抗道：“不能不弄吗？”
　　“不能。”姜也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过了会，他想起什么忽然笑了起来，“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隔着屏幕，男人凑近，低哑地声音夹带着一丝电流，震耳的声音就像在耳边。
　　他故意拖着嗓音，带着一分缱绻的柔意，“下次主权给你，你还给我，保证不反抗。”
　　“……”
　　“我才不要。”手指发软，慌忙点着挂断红色按键。
　　电话挂断后，房间像是完全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能清晰听到。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坐在飘窗上随手拽过一张毯子盖在身上，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大楼。
　　霓虹闪烁的灯光太亮，亮到她分不清天上的星星。
　　突然想起什么，她拿起手机，找到两人聊天对话框。
　　我家那不负责npy：【我也是。】
　　收到消息时，姜也刚从阳台回寝室，坐在电脑前码着代码。
　　点开手机他咧嘴笑了声，立马反应过来。
　　姜也：【听见了。】
　　“讨厌。”
　　许清晨额头抵在落地窗，抱着双腿小声嘀咕着，可眼底的笑意却在漫长黑夜里无情的出卖她。
　　姜也：【早点睡，不准熬夜。】
　　我家那不负责npy：【好，你也是。】
　　姜也：【·))’2】
　　许清晨挑了下眉，点开语音，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晚安。
　　她抱着手机，按着语音发送键，望着床头柜上面放着的相框，弯着眼眸，轻声道：“晚安。”


第5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二天,她并没有按照大姑所说的晚点起来，而是早早定了闹钟，在七点的时候准时拉出房门走到厨房。
　　高三那年,大姑几乎照顾了她一整年，每天早起给她做饭,晚上放学接送,每日风雨无助，无论周围亲戚怎么说，也从不听。
　　她知道大姑为了带她生活忍受婆家很多言论，就因为这些，她也应该回报。
　　厨房是玻璃门,一般不做油烟特别大的菜门一般不关。
　　许清晨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时，已经看到大姑身影在厨房里忙活。
　　“哎呀。”大姑转身拿材料的时候发现身后站着人,连忙说：“早早呀，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许清晨摇头,上前道：“我来帮您吧。”
　　前脚刚踏进厨房，下一秒就被大姑赶出来。
　　“不用的，时间还早回去睡觉呀。”大姑边关上门边说：“等会大姑叫你,快去吧。”
　　紧闭的厨房门,映射出大姑忙碌的身影。
　　她打着哈欠,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卧室,最终走向客厅沙发。
　　简单把客厅收拾了下，便窝到沙发上追剧。
　　临近中午时，另一间卧室门打开,紧接着传来拖鞋耷拉着地板的声音。
　　许清晨好奇地朝那边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朝她飞奔过来,然后整个人扑到她身上。
　　身体被迫往后靠,两人齐齐跌落沙发上。
　　来人顶着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身上蹭来蹭去，抱着她亲昵地撒娇道：“姐姐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大姑只有一个女儿，叫庄向灵。
　　庄向灵从小爱黏着她，以前放假回老家整天都要跟在她身后，就连睡觉也要挤一张床。
　　许清晨顺势揽着小姑娘，轻声说：“姐姐也想你。”
　　听到回应，庄向灵又窝在她怀里拱了两下，嗲着声音说：“姐姐，我们等会出去玩吧？”
　　尾音刚落，姑父拿着报纸从卫生间走出来，严声道：“玩什么！？都上高中了不好好学习？你说你小时候整天跟着你姐姐后面，怎么你姐身上一点好都不学？”
　　庄向灵朝姑父做个鬼脸，说：“老庄，过年只有一次！而学可以一直上，所以适当的放松也是可以的。”
　　姑父板着脸，眼神格外严厉地盯着她们两人。
　　许清晨和庄向灵默契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与此同时，姑父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严厉的脸庞突然笑了起来，“小姑娘们都长大了，不上当了。”
　　庄向灵接过几张红色钞票，笑嘻嘻地说：“谢谢老爸。”
　　“姐，我们等会……”她话说到一半，表情突然骤变。
　　许清晨刚想说话，连带着整个人被拽起来。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大姑听到声音，忍不住说道：“干嘛呀？你姐刚回来没工夫陪你玩。”
　　后面的话，被庄向灵关上门隔绝。
　　许清晨被庄向灵按在床上，看着站在她前面人小鬼大的女孩，问：“怎么了？来卧室干嘛？”
　　庄向灵上下打量着她，表情严肃，“姐，你谈恋爱了！”
　　她们姐妹两人几乎没有秘密，从小到大，对于小女孩之间的小心思互相都帮着埋过家长。
　　许清晨没打算埋着庄向灵。
　　她坐在床上，垂下头不经意间弯着眼眸，小声说：“嗯。”
　　“哇靠！”庄向灵激动地直接跳起来，抱着许清晨说：“我说看你脖子这儿像草莓，果然是！”
　　草莓……？
　　许清晨惊讶地看着她，拿着手机打开相机，却发现颈窝处贴的创可贴不知何时给蹭掉了。
　　庄向灵毕竟还是未成年，注意到她视线，许清晨紧紧捂着：“你、你这孩子……”
　　“姐，是那个人吗！”庄向灵眼神亮光，说：“他对你好吗？”
　　许清晨小幅度点头，“是他，对我也挺好的。”
　　……
　　姐妹两个的谈话几乎从早进行到晚上，到了晚上许清晨才意识到今天一天没怎么跟姜也联系。
　　等打开微信时发现姜也消息已经刷屏发了几十多条，除了下午那条“陪妹妹聊天”，剩下的几乎全是他发的。
　　许清晨迟疑一会，直接拨过一通电话。
　　拨过去刚响一声就传来沙哑地男声。
　　许清晨愣了一秒，默默把手机拿远了点，又放到耳边，轻声说：“怎么接这么快呀？”
　　嗤笑地声音通过电流声传来，电的许清晨心里直发麻。
　　男人说话慢悠悠地，更像是在咬着牙关，“小没良心的，才回去第一天就不想我了？”
　　许清晨低头轻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被子，“不是，刚刚我妹妹在。”
　　“嗯？”他尾音上扬，说：“那就是想了，看来——今天的许早早也很想我。”
　　尽管人不在眼前，单是隔着电话，被他调侃这两句许清晨脸颊早已泛红。
　　整个人顺势躺在床上，她细声问：“考完试了？怎么样？”
　　“还行。”说话间，姜也手指时不时敲着桌面，逗趣道：“估计不会挂科。”
　　许清晨莞尔一笑，依稀听见对面好像传来键盘声，“你在忙吗？”
　　闻言，姜也瞥了眼电脑上代码，说：“不忙。”
　　“哦。”
　　“是我敲桌面的声音。”
　　敲桌面？
　　以为他说这句有什么深沉的含义，她又问：“为什么要敲桌面呀？”
　　“因为——”姜也闷声轻笑：“一天不见，有点紧张。”
　　说完，他像是觉得不够，又补充道：“估计是太想你了。”
　　“……”
　　许清晨望着镜子里自己发红发烫的脸颊，盘腿坐在床上手指紧紧扣着被子。
　　“怎么不打视频？”他又问。
　　许清晨心脏早已变得砰砰直跳，颤着音说：“忘了。”
　　“视频？”
　　她闷声地“嗯”了声。
　　姜也咧嘴一笑，爽朗道：“挂了，等会接视频。”
　　电话挂断不到一分钟，卧室门又被敲响。
　　下一秒，庄向灵抱着枕头迈着步伐走进来，“姐，今晚咱俩一起睡！”
　　与此同时，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同时发生的两件事，吓得许清晨一激灵，她连忙把视频挂断，给庄向灵腾个位置。
　　庄向灵：“谁呀？怎么不接电话，是姐夫吗？”
　　姐、姐夫？
　　许清晨瞪大眼睛捂住她嘴巴，“不是，我室友。”
　　虽然妹妹知道她和姜也的事，可让她当着妹妹的面和姜也打电话……总觉得很别扭。
　　庄向灵无趣地撇撇嘴，灵活的转进被子里，“好吧。”
　　许清晨回头悄悄望了眼床上自娱自乐的庄向灵，悄摸出手机打开聊天框。
　　我家那不负责npy：【我妹妹在。】
　　姜也：【？】
　　姜也：【不是刚走？】
　　我家那不负责npy：【又来了，她今晚跟我睡。】
　　姜也：【？】
　　姜也：【？】
　　姜也：【我也想…】
　　我家那不负责npy：【？】
　　姜也：【行了，今天暂且放过你。】
　　这一放，就临近过年。
　　她放假没两天庄向灵也放假，大姑和姑父在学习上面向来不会一直逼着她们，所以放假这段时间庄向灵比较自由，几乎整天和许清晨腻在一起。
　　两人一起逛街，吃饭，购物。在路上碰见好吃的和好玩的她都会拍照保存下来，然后闲暇时间分享给姜也。
　　过年的前一天，庄向灵又拉着许清晨出去置办年货。
　　其实家里置办的年货快被大姑给堆满了，她们只不过打着这个幌子出去。
　　这几天一直往外跑，许清晨也发现了一些猫腻。
　　她们总会在某一时间某个地点，都能准确的碰到一名男孩子。
　　到某一天晚上，庄向灵才对她说实话。
　　那个男孩子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两人几乎每次见面就吵，尤其是初中那几年，吵得极其凶狠，甚至惊动双方家长。
　　慢慢地，两人渐行渐远，很少说话。
　　庄向灵想跟他和好，觉得能有个从小到大一起玩的朋友不容易，不想两人就这么算了。
　　可她不敢说。
　　许清晨本来不想跟她多说什么，毕竟她现在不过也才十六，可转念一想，自己当年也是在十六七蔓延出的情愫。
　　只能在晚上所有人都熟睡时，在拉着她进行开导。
　　大年三十这天。
　　独海早在很久以前，禁止烟花爆竹。
　　所以在这座大城市里，唯一能感受到的年气就是家家户户贴的红窗纸。
　　晚上她们四人围着厨房桌子吃着年夜饭，然后齐转阵到沙发守岁。
　　许清晨和庄向灵窝在一起，旁边的庄向灵躺在那里几乎快睡着了。
　　庄向灵闭着眼睛说道：“妈，我困了。”
　　“困什么困？”中间正在喝茶的姑父回道：“年年守岁你都困，平常不叫你熬夜还非熬到一两点。”
　　庄向灵扁着嘴，说：“那能一样吗？”
　　看春晚时，许清晨全程都心不在焉。
　　这毕竟是她和姜也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她和姜也说新年快乐。
　　手里的手机不停振动，悄悄瞄了眼一旁熟睡的庄向灵，她默默调低亮度打开手机。
　　姜也：【在干嘛在干嘛。】
　　姜也：【快过年了，许早早。】
　　姜也：【不得对你男朋友表示表示？】
　　看着这三条信息，许清晨仿佛能想到他发消息时的表情。
　　想到这，她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姐夫这么黏人的吗？”一旁目睹全程的庄向灵小声嘀咕道。
　　听到声音的许清晨心里一惊，下意识看了眼大姑和姑父，两人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根本没注意到这里。
　　许清晨关掉手机，小声说：“你不是睡了吗？”
　　“能睡得着吗？”庄向灵无语地瞥了眼那边两人，“电视声音震得我耳朵都疼。”
　　余光注意到一旁空荡地阳台，许清晨笑了笑，说：“我出去透口气。”
　　庄向灵一脸我都懂的表情，比了个OK的手势。


第5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逃过大姑和姑父的视线,她披着外套来到客厅外面阳台。
　　望着天上仅存的几颗星星，和星星下面家家户户灯火通风的房间，无一不透着热闹和温馨。
　　回头望了眼客厅,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姑父在吵着庄向灵,大姑在一旁拦着,一家三口人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
　　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她打开手机相册，找到其中一个收藏夹一张一张的翻着。
　　里面的每一张，都是不同的背影。
　　忽然，原本黯然的手机屏幕泛着不同颜色的光,紧接着一个电话弹进来。
　　许清晨下意识屏住呼吸，悄悄朝身后看去,见客厅里的三人依旧在追着剧，她便松了一口气。
　　电话接听,那人像是在室外，声音很杂，依稀还能听见有人在叫他。
　　榕城。
　　几个年轻气盛的男孩子凑在一起无非就是喝酒和聊未来,喝懵了再说点浑话。
　　姜也今天半夜刚到家,前后不过睡了几个小时就被叫过来吃饭,说什么一起跨年。
　　此时桌脚摆买了酒瓶,听着身旁几人聊着各自专业和女朋友，心里莫名觉得烦躁。
　　瞥了眼饭店墙上挂着的闹钟，晚上十一点半。
　　操。
　　“你这一天老抱着个手机干嘛？”何明远端着酒瓶一口闷,说：“哥几个陪你过年还不乐意？”
　　姜也眼皮轻抬,明显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得。”见他不搭话,何明远也没继续在他雷区上蹦迪,悄悄瞄了眼他手机，语重心长说：“不能这么老黏着小姑娘啊，人家会烦的。”
　　“滚远点。”姜也心情不悦，拿着手机烦躁地发着信息。
　　其他几人一听又八卦，还是关于姜也的，连忙打趣道：
　　“不是吧也哥，咱谈个恋爱怎么就颓了呢？”
　　“就是啊，不就是一女朋友，别留恋那个，回头兄弟几个给你介绍介绍。”
　　随着那人的话音落，周遭一片寂静。
　　姜也神色淡然，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转来转去。
　　何明远先前就疯狂朝那俩人使眼色，偏偏这两人当没看见似的。
　　眼神漠然略过他们，姜也拿着手机起身，淡声说：“走了。”
　　“也哥，你别放心上啊，这俩人不会说话。”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何明远喊道。
　　那俩人还没反应过来，眨着眼睛问：“也哥怎么了？不喝了？”
　　何明远看着那俩人没忍住翻个白眼，“喝毛啊，再喝下去我就得化身医生了。”
　　本来今天喝酒没打算叫这俩人来，这俩人还是在路上碰见的，知道他来找姜也喝酒非说要跟上。
　　大过年的，高中又是一个学校的，他也就把他们带来了……
　　-
　　临吾年夜饭一般在中午吃，夜晚的时候大多数是和朋友爱人一起跨年。
　　从饭店走出来后，姜也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总感觉手里的手机有些发烫。
　　拿起来看的时候，发现屏幕一直再亮，已然显示电话接听五分钟。
　　黑夜的寒风里，在众多成群结队的人群中，少年形影单薄独自站在人群中，对着手机发笑。
　　放到耳边，静静地听着女孩的呼吸声。
　　良久，他说：“许早早，怎么不说话？”
　　听着他莫名沙哑地声音，许清晨抿了下唇，回想着刚刚通话电流传来不太清晰的声音。
　　她咽了口口水，慢吞吞说道：“姜也，你在外面吗？”
　　姜也轻声应道，观察了下周围，说：“在学校那边商业街。”
　　“那你身边还有其他人吗？”她手指紧紧扣着手机，就连指腹何时充血也没察觉，“我听到了。”
　　眼神望着不远处的江景，悬挂的月亮倒映在水里。
　　许清晨小声喃喃着，声音轻的像幼猫叫一般，“你不喜欢我吗？”
　　是不是她太缠着他了，所以才让他这阵子心情不好，过于颓废。
　　“听谁说的？”姜也眸色暗了一度，低哑地嗓音闷笑着，说：“老子做梦梦见都是你，你说我不喜欢你？”
　　接着，他又说：“许早早，没良心啊。”
　　最后一句话有种说不来的发狠。
　　许清晨红着耳垂，扣着面前栏杆，磕绊地说：“好吧，你吃饭了吗？”
　　姜也没搭她话，继续说：“早早，我爱你很久了。”
　　他没说一个字，许清晨的心脏就颤一下。
　　冬日里，他们顶着寒风，在跨年夜这天为爱而跳。
　　“刚吃了。”姜也找了个位置靠在一旁，“你吃了吗？”
　　“嗯，大姑做了好多，我帮忙做了熏鱼。”她语气飘然，像是小朋友在学校做了好事等着家长夸奖。
　　眼神撇上一旁显示屏的倒计时，他笑着夸道，“我们早早这么棒啊。”
　　“快快快，等会倒计时！”
　　客厅里面，姑父拉着所有人正准备冲向阳台把她叫进来。
　　许清晨下意识捂住电话，刚想挂断进去时庄向灵突然抱住姑父死活不松手，接受到妹妹给她比划的OK手势，她低头笑了笑。
　　女孩的阵阵笑声，挠的他心痒痒。
　　指尖里把玩着的烟衔在嘴角上，他说：“许清晨，就看我现在见不到你，可劲儿惹火。”
　　许清晨一瞬间想起刘嫣在寝室给她说的话。
　　性|欲强……
　　她红着脸岔开话题，轻声说：“姜也，快过年了。”
　　姜也也没再继续挑逗她，余光看着还有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眉梢挑起，“有什么东西送给我吗？”
　　“嗯……”许清晨沉默一阵，像是在思考，“让我想想，现在不能给你。”
　　“好，那先欠着。”
　　“欠着欠着就没有啦。”
　　“好。”
　　她说什么他都说好，一来一回逗得许清晨咯咯直笑，“那你不是亏了吗？”
　　“不亏。”他静静地说：“我有你就行。”
　　尾音刚落，对话那一段传来阵阵声响，像是放烟花。
　　她之前在榕城待过一段，那边还没禁烟花爆竹，每次跨年都非常热闹，各种颜色的烟花，都很好看。
　　捂着另一边的耳朵，乖乖地听着炮竹声，“放烟花了吗？”
　　“嗯。”他靠在栏杆上，仰头看着天上各种各样的烟花，缱绻地嗓音懒洋洋道：“有红色黄色紫色，有绽开形、大烟花、烟花降落伞、还有烟花瀑布……”
　　显示屏上数字在慢慢倒退，周围人群相拥在一起望着上方，他默默调高音量，听着女孩细微的声音。
　　5——
　　身后大姑和姑父还是不放弃叫着她，庄向灵拼命阻拦让她放心打电话。
　　许清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回她一个OK手势。
　　4——3——2——
　　耳边层起彼伏地声音不断，在众生呼喊着倒计时尾数时，两人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1——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一时间，‘新年快乐’这四个字，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许清晨愣了一秒，闷声笑了声，说：“新年快乐，姜也。”
　　人群中，姜也捂着话筒，低声回应：“新年快乐，许早早。”


第5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在独海的这些天,许清晨几乎整天和庄向灵腻在一起，两个小姑娘从早聊到晚，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一般。
　　但这年过完之后时间仿佛快进,庄向灵整天要上补习班，过年期间大姑和姑父不用上班就在家里,每天都会有亲戚朋友拜访。
　　这天一早,许清晨洗漱完从卧室里出来，刚推开卧室门，就见客厅满满当当坐着一群人。
　　看到人的那一刻，她眼前一片发黑，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才慢慢上前走去。
　　“许家姑娘,快古来伐。”坐在中间年纪年长的长辈说道：“侬气怎晚……”
　　家乡口音太重，许清晨听不懂她说的什么,只能抿着嘴唇一步一步往前挪着。
　　刚坐下，就又开始一轮一轮的强势盘问。
　　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会面临这些,有难听的话，也有让人听了心里不舒服的话。
　　这些话题始终围绕着她。
　　到了晚上，她和姜也通完电话,突然感觉有点口渴,便端着杯子去客厅接点水。
　　庄向灵最近早出晚归,现在估计已经熟睡。
　　推开门,她蹑着脚出去，刚走两步，在路过大姑的卧室隐约听见争吵的声音。
　　她爸妈先前也经常吵架,尤其是奶奶在中间掺和的时候,吵架就好似家常便饭般。
　　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路过接点水就回去,就在她刚抬起脚步时，‘早早’这两个字清晰地传入她耳朵。
　　身体顿时怔住。
　　大姑和姑父都习惯叫她小名，而且独海这边鲜少说早。
　　她静静地站在门外，更像是站在夜晚的狂风暴雨下。
　　里面争执声不断，但更多的是压抑的嘶吼。
　　里面传来‘砰’的一声，像是东西摔在地毯上的闷声。
　　“够了！”大姑压着嗓音，“早早才上大学！这孩子从小就命苦，我现在不护着她难道要看着她过我以前的生活吗？庄远航，把早早接过来时你说过会保护我们三人，你说过会把早早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我们这不是在商量吗？”姑父说：“我对早早不够好吗？我还不够护着她吗？”
　　大姑冷笑一声，讥讽着：“好？你们庄家人就看我们许家好欺负，但凡他们现在要的是灵灵，你还会这么淡定吗？我告诉你庄远航，灵灵和早早，这两孩子都不能动！”
　　“……”
　　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许清晨也没有再听下去。她没有再去客厅接水，端着水杯原路返回。
　　顶着口干舌燥度过一夜，当晚，她梦到了妈妈，又想起姜也几乎疯掉的状态，再也坐不住了。
　　虽然大姑很爱她，但她不能成为累赘。
　　如果因为她，而迫使夫妻感情破裂，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第二天醒来，许清晨收拾好东西提着行李箱出门。
　　“大姑，我想回榕城。”
　　大姑连忙放下手中厨具，赶过来紧紧拉着行李箱，“你回去干什么？在这里不是好好的吗？”
　　说着，脑海里突然想起什么，狐疑地说：“早早，你昨晚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许清晨摇头，笑说：“没有，我昨晚梦到妈妈，想回去看看她，过年我还没有去看她。”
　　见她说没有，大姑才放下心，拉过她手语重心长道：“早早，现在拐卖小孩很多，你一个人回去大姑不放心，等忙完这段时间大姑跟你一起。”
　　就在许清晨几乎松动时，脑海里紧绷的一根弦再次提醒她。
　　她抿着唇，小声说：“不用了大姑，灵灵都上高中了，学业很紧。而且这么长时间也没回去看过，我顺便去看看奶奶。”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大姑哽咽着说：“早早，不要理会庄家那些人，姑姑会永远护着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你奶奶也不行。”
　　与其说大姑和她的童年相似，倒不如说两人同病相怜。
　　鼻子发酸，许清晨哽着嗓子，乖乖应道：“好。”
　　大姑终究没有拗过她，当天早上她拉着行李箱独自来到机场，坐上了飞往榕城的飞机。
　　独海和榕城气温相差明显，飞机降落已经是晚上时分，刚下飞机刺骨的寒风透过衣服全部吹来，看了眼周围，她拉着行李箱走进卫生间默默换了件外套。
　　上车之后，她才打开手机，给大姑报了平安，又给庄向灵提前说一声。
　　又划到与姜也的对话框，显示前一小时刚给她发了消息。
　　再往上划，是两人凌晨时的聊天记录。
　　最近姜也跟着学校实验小组，每天熬夜到早上七八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她做出决定的时候刚好是姜也睡觉时间，知道他睡觉从不静音，怕打扰他休息便没有给他说。
　　媳妇：【你在哪？】
　　消息发完后她便合上了屏幕，眼神慢慢移到窗外，最终落到街边热闹的景象。
　　最终，她还是回来了这里，
　　榕城——噩梦与美好同时开始的地方。
　　姜也：【位置】
　　姜也：【吃饭呢。】
　　姜也：【视频吗？】
　　点开位置看了眼，许清晨便让司机更改目的地。
　　-
　　餐厅上的大屏幕上放着现下最火的电视剧，有不少吃饭的顾客吃完都纷纷盯着电视看。
　　也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电视要会员。
　　近期人多，尤其是学生都放假，没办法，他们也只能在等菜的间隙看会电视。
　　何明远刚去前台把啤酒换成了饮料，坐下说：“饮料带酒，今晚不醉不归。”
　　“傻逼。”
　　“……”何明远默默地盯着姜也，“我跟人纪贤说，又没跟你说话。”
　　姜也无辜地眨着眼睛，“有病？纪贤你也是，怎么能随便骂人呢？”
　　何明远&纪贤：“……”
　　何明远默默看着姜也眨眼睛，最终没忍住，“呕，真恶心，别想掰弯我。”
　　纪贤左手紧紧缠着像是绷带的东西，他面色清冷，但笑起来却莫名温和。
　　姜也懒散地靠在倚背上，悠闲道：“你当我不挑？”
　　三人闲聊期间，服务员陆续将菜上全。
　　他举着手机在两人面前晃了晃，表情极为嘚瑟，“我媳妇关心我了。”
　　纪贤轻笑一声，暗暗开口，“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帅哥？”
　　“缺爱的孔雀。”
　　“噗——”何明远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还得是你啊，纪贤。”
　　姜也反应了好一会，不以为然道：“没办法，我家许早早就是这么爱我、包容我，你们几个就嫉妒吧。”
　　“还有。”他补充道：“柏嘉泽才是孔雀，哥是仙顶鹤。”
　　纪贤笑笑没说话，姜也又说：“你不回去看看姜眠？你走那天小姑娘哭的眼都肿了还装没事。”
　　手上动作一顿，纪贤垂下眸，轻飘飘地说：“不去了。”
　　姜也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个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些事他们不再言语。
　　饭店气氛火热，又过了一阵，姜也拿着手机一直刷新，瞥了眼一旁聊天的何明远，随口问了句：“你有网吗？”
　　何明远拿着手机刷新了两下，“有啊。”
　　过了大概一分钟，何明远反应过来，“啊~许清晨没回你这个仙顶鹤消息啊。”
　　“……”姜也--------------銥誮眼皮轻抬，淡声道：“滚。”
　　从饭店出来时，三人都默契地套上外套。
　　何明远：“下一趴去不去？”
　　纪贤：“不去，等会得走了。”
　　姜也明显心不在焉，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敷衍道：“我也不去。”
　　“行吧。”双手撑在后脑勺，他撇撇嘴说：“哎也哥，看那人是不是许清晨？”
　　凛冽的寒风中，女孩裹着白色棉袄从出租车上下来，从后备箱拿过行李。独自孤苦伶仃地站在街边，面色茫然地看着周围。
　　她神色轻柔，寒风肆意吹打着她，却丝毫没有不耐。
　　望着对面街道的女孩，姜也手上动作顿住，接连着手机掉落。
　　或许是这段时间不见的思念，激起两人内心的某种情愫。
　　“哥，我就说着玩，你不用这么激……”说着，注意到姜也神色不对，何明远顺着他视线望去。
　　视线顿住，他下意识往后退一大步，“我草，那是许清晨？许清晨怎么来榕城？”
　　耳边一片寂静，他的眼睛里面只有路对面的女孩。
　　隔着马路相望，眼神里拉出的细丝仿佛代表这段时间的思念。
　　姜也目光紧紧盯着她，生怕一眨眼人的都消失。
　　绿灯亮起，他迈着步伐，数字每跳动一下，就离她近一点。
　　许清晨本就有点路痴，再加上好长时间没来过榕城，榕城对她来说仿佛是陌生的城市般。
　　现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她一晚悬起来的心终于落下。
　　她轻声唤道：“姜也……”
　　话还未说完，整个人顺着惯力瞬间朝前跌去，紧接着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男人抱的很紧，紧到她差点呼吸不过来。
　　一时间，鼻息间全都布满熟悉的气味。
　　冰冷的嘴唇贴着耳廓，一声一声呢喃着她的名字，低哑的声音缠绵在旁，像是要把人魂勾去了那般。
　　许清晨乖巧的待在他怀里，一一回应着她。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许清晨轻轻拍着他，慢吞吞说道：“姜也，我呼吸不上来了。”
　　姜也连忙松开怀里的人，手心放在额头、捧着脸左右观察，“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轻声说：“你抱的太用力啦。”
　　车呼啸而过，带动着姜也红了耳垂。
　　他揉着短发，讪讪开口：“怪我。”
　　许清晨从没见过他现在的样子，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是一个毛头小子。
　　“没有。”她笑了笑，“不怪你。”
　　他问：“怎么来榕城了？”
　　许清晨垂下眸，半晌后抬头，静静说道：“不想说。”
　　“行。”姜也也没继续问下去，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揽着她，“饿了吗？带你吃饭。”
　　“不饿。”她嗓音轻柔，犹如一颗蜜撞进他心里，“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我要回家了。”
　　姜也顿时愣住，呆愣地说：“回独海？两千多公里？”
　　“……”
　　许清晨沉默一阵。
　　她想，她应该没有这么浪漫吧。
　　“不是，回在榕城的家。”
　　当时事发突然，又走的匆忙，房子最后没卖出去。
　　姜也刚想说点其他的，眼神看到女孩单纯的脸庞，又在心里暗暗骂自己。
　　最终，他在路边拦了一辆车送她回去。
　　“师傅，槐巷口。”
　　槐巷口。
　　这三个字他熟练的就像常去一样。
　　许清晨张了张嘴又闭上，心里不禁想起一些事情。
　　到了她们一家先前住的地方，刚打开房门就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击退。
　　没记错来的时候，大姑告诉她这个屋子奶奶一直有定期打扫。
　　可如今看来……
　　恐怕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人来这，地板上厚厚的一层灰几乎看不清原本颜色。
　　姜也大手包裹着许清晨的口鼻，只露出一点缝隙让她呼吸。
　　“打扫起来起码得一周，今天先去我那吧。”
　　“？？？”
　　许清晨下意识瞪大眼睛看向他，被捂住的嘴说不了话，只能一下一下眨着眼睛。
　　男人轻笑了声带着她远离了这里，“我单独住外面，没有人。”
　　许清晨羞的脸通红。
　　她垂下头扣着手指，低声说：“我去酒店。”
　　“行吧。”
　　姜也挑眉，拉着她去附近最近的酒店，只不过——
　　路上，他手机不停地播放关于酒店针孔摄像头的新闻，还有一些让人听着就害怕的事件。
　　挣扎开他的手心，她伸手自作主张划过那条视频，娇嗔道：“姜也！”
　　姜也听话的把手机放在她手上，亲昵地揽着她，“不看了，今晚有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
　　许清晨没忍住，又暗暗瞪他一眼。
　　等她真的看到酒店的招牌时，心里顿时犯怵，脑海里回想的全是他刚刚放的新闻。
　　入室抢劫、监控、床底藏人……
　　她停下脚步，手指紧紧攥着男人衣角。
　　“走不动了？”说着，姜也顺势走到她前面，“我背你。”
　　“不要。”拽着男人衣角的手小幅度往下拉了拉，她低着头小声说：“我不住酒店了，我跟你回去。”
　　姜也眉梢扬起，紧紧拉着她手心：“走吧。”
　　两人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路过超市进去买了一堆零食和蔬菜。
　　一路上，许清晨有些紧张，总是心不在焉。
　　她真的男女之间的事情，又想起刘嫣对她说的，一时间……
　　注意到身旁人情绪，瞥了眼前面正在开车的司机。
　　姜也捏了捏她手心，凑过耳畔小声说：“许早早，想什么呢。”
　　“啊？”许清晨反应有些过大，红着脸垂眸，“没、没有。”
　　他笑了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又说：“放心，我姜也不会禽兽到那种地步。家里有两间卧室，不让你住外面是不放心。”
　　想法被戳破，她羞的眼眸充满氤氲，磕绊地说：“我没有想这些。”
　　“嗯？”姜也反问，“那这是想跟我住一间？”
　　“！”许清晨：“我没有。”
　　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男人咧嘴笑了笑，揉搓着女孩的柔发，“逗你的。”
　　说完，他又补了句，“上一句没逗你。”
　　上一句？
　　许清晨细细回想了着上一句话是什么。
　　刹那，本就红透的脸颊又红了一度。
　　鼓着腮帮子瞪了眼一旁笑得妖孽的男人，又什么话也说不了。
　　姜也捏了下女孩鼓起的脸颊，打趣道：“小豚鼠。”
　　“你、”余光瞄了眼前面的司机，她压低声音，温怒地瞪着他：“你耍流氓。”
　　“你是我女朋友。”他故意拖着嗓音，尾音上扬，“女朋友就是媳妇，我对自己媳妇耍流氓怎么了？”


第5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一路上,许清晨脑海里一直在重复着他在车上的那句话，思绪几乎被那二字冲昏了头脑。
　　整个人变得浮沉，就连电梯停下也没反应过来。
　　这个小区刚成建没多久,整栋楼搬进的住户一个手指头也数的过来。
　　姜也手插口袋站在一旁，一副怡然自得地表情也不着急。只是看着女孩微表情,他有点忍不住。
　　有点想亲。
　　最终他自顾自叹口气,没办法，话是他说出口的，小姑娘胆子又小，这几天别说亲了，拉下手估计都难。
　　“啧。”
　　电梯不知停了多久,许清晨反应过来时上面显示屏上面显示着26楼。
　　她眨了眨眼睛，“到了吗？”
　　“回过神了？”按着电梯,姜也俯身提起放在一旁的两个袋子，跟在女孩身后半推着出去。
　　眼神瞥了眼家门口,他低声问道：“许早早，我没这么吓人吧？”
　　“啊？”许清晨脚步顿住，飞快瞄他一眼垂下头,“不、不吓人啊。”
　　“那就行。”姜也笑着应道。
　　许清晨又往前走了几步,发觉身后没听到脚步声,回头望去发现男人站在先前的位置,一动不动。
　　她问：“不走吗？”
　　他眼神示意着面前这扇门，“到了。”
　　“……”
　　她真的是糊涂了，都忘记现在是去他家。
　　原路返回走到男人面前,她垂着头,闷声“哦”了声。
　　“开门。”
　　“我？”
　　“嗯。”姜也曲臂掀开衣角,“钥匙在口袋里。”
　　口袋里。
　　还是裤子口袋里……
　　许清晨,停止你的乱想！
　　她磨蹭地上前移着脚步，思虑着说：“要不你开吧？”
　　男人没说话，而是晃了晃手臂。顺着看过去，这才发现他手上提满了东西。
　　原本想说她替他拿着或者放地上，可话到嘴边，总觉得这句话说出来他会多想，显得她过于矫情。
　　“好吧。”
　　许清晨轻声应着，一只手指尖勾着口袋，另一只手在要伸进去时刻意别过视线。
　　她不敢看，也不好意思看。
　　脸颊上异样的红晕越来越明显，男人喷洒的热气都落在她耳廓后的脖颈，每一下都惹得她汗毛矗立。
　　纤细地小手在口袋里摸索着，口袋不大，却怎么也摸不到。甚至隐约觉得男人滚烫的体温，在生生地烫着她。
　　平常喜静的人，第一次觉得周围静的可怕。
　　氤氲地眼眶像是被人欺负了般的委屈，男人急促的喘息声更是在无声地催促着她。
　　姜也眸色晦暗，坏笑地望着几乎靠在怀里的女孩，“许早早，你在占我便宜？”
　　“我没有。”许清晨小声反驳着，声音越来越低，“我、我找不到钥匙。”
　　“手往下点。”
　　“啊？”
　　许清晨抬头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不敢置信地问：“你、你你你……”
　　姜也叹口气轻笑声，默默把东西放在地上，轻轻握着女孩的手插进口袋往下顺去，直到指尖触碰到坚硬地物体。
　　他慢慢收回手，按着她的后脑勺揉了揉，唇角勾起一丝不明显地坏笑，“只摸边缘怎么行。”
　　脸颊发烫，她没有理会男人的挑逗，打开房门便侧身让出一条道。
　　男人眉梢挑起，“不进去？”
　　她抿了下嘴唇，说：“你先。”
　　“行。”
　　提着东西放在门口的置物柜上，打开灯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换上。”
　　低头望了眼脚边要比自己脚大上一小半的拖鞋，她抬起脚跨进门沿。
　　“抬脚。”
　　男人的沙哑响在耳边，紧接着刚走去厨房的人又拐回来蹲在她面前，温热的手心虚握着她脚踝。
　　许清晨神色茫然地望着这一幕，下意识收回脚，却发现男人手腕正好抵在后面。
　　总觉得给对方换鞋这件事过于暧昧。
　　而且，她心底潜意识觉得姜也不该为她做这些事情，他就站在那里，做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好。
　　“不、”她磕磕绊绊地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男女力量悬殊，她被姜也拉到一旁沙发凳子上坐下。
　　低头望着男人直硬的黑发，目光移到他单膝跪在地上的膝盖，眸色松动。
　　漆黑的双眸格外认真，如果此时有外人在，可能会误以为神色在对待一件格外珍贵的珍宝。
　　手心附在脚腕上，温热的触感让她一阵头皮发麻。
　　发颤地手指紧紧抓着沙发边角，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的极慢。
　　“好了。”轻拍了下女孩脚心，他抬头看着眼前人充满水汽的眼眶，不由得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他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
　　她问：“你笑什么？”
　　“咕噜噜~”
　　尾音刚落，安静的房间传来一道异样的声音。
　　许清晨愣了一秒，反应过来捂着自己肚子，窘迫地垂下头。
　　“饿了？”
　　姜也笑了声，起身地时候在女孩唇边停留一秒，轻轻附上去便离开，“我去做饭。”
　　她怔怔地捂着嘴唇抬眸，望着男人这一刻宽大的背影，脑海里不知道又想起什么，羞的她再次低下头。
　　半晌缓过来，她穿着比脚型大上许多的拖鞋，耷拉着在客厅走来走去。
　　她没有走远，就站在原地观察着。
　　这就是他生活的地方吗。
　　房间整体干净整洁，装修风格也很温馨。客厅的置物架上摆着他从小到大得的奖项，很多很多。
　　锅里的水刚烧开，男人回头望着沙发旁站着的女孩背影，怔楞地望着。
　　原本冷清的房间，好像因为有她的存在而有了烟火气。
　　独自缓了会，他问：“西红柿鸡蛋拌面行吗？”
　　“嗳？”许清晨回过头，点头，“可以。”
　　过了一秒，她又补充道：“谢谢你。”
　　姜也背对着她闷声笑了笑，说：“把行李房右边那间房，去看看，不满意住另一间。”
　　她知道姜也是个行动派，连忙摆手道：“不用，我随便哪个都行。”
　　推着行李箱打开右边房门，是一间中规中矩的客房。
　　对于房间环境她并没有要求，只要不像新闻上说酒店那般就好。
　　她没有在房间长时间停留，东西放好便出去了。
　　看着在厨房忙碌的男人，她思虑一会，拖着拖鞋走过去。
　　“等不及了？”做好的卤子放一旁，趁着下面的时间他看了眼女孩，安慰道：“等会就好了。”
　　许清晨摇摇头，“你放假都住这里吗？”
　　男人淡淡应着，声音浅淡：“回家一堆事，索性就住着了。”
　　许清晨点点头没在说什么，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看什么呢？”
　　下好面条添点水，姜也斜靠在橱柜上，单手顺势放在女孩腰窝，一把揽到怀里。垂眸低声问：“嗯？不看我看什么呢？”
　　榕城屋内有暖气，打开没一会就会变得很热，此时两人都褪去了外衣，各自穿着单薄的内搭。
　　她毛衣袖子很长，刚好盖到手掌。
　　许清晨也没有抵抗，蜷着的手心缩在袖子里抵在男人胸膛，没说一句话都要随之震一下。
　　她就这样窝在他怀里。
　　许清晨眨眨眼，问：“看你干嘛？”
　　“不看我看谁？”说着，姜也俯身在女孩唇上留下一吻，“你男朋友不好看吗？”
　　“嗯……”
　　许清晨认真地盯着他看，迟疑片刻，细软地声音说：“还行吧。但是我还想看看你家里这些锅啊、碗啊什么的。”
　　姜也轻笑一声，给女孩整着额边碎发，“这么说你男朋友还不如这些锅碗瓢盆？”
　　男人声音低哑，一震一震的就像在敲打着她。
　　反正这辈子就他了，那就放肆一回。
　　许清晨失神地望着他，片刻，踮起脚尖，将唇送上去。
　　两片唇瓣，一个温热，一个冰凉。
　　两极相撞，触碰着两人心中的火苗。
　　嘴唇上下动着，模仿着男人平时的举动。她动作生涩，拙劣的吻技没一会搞得自己精疲力尽，脚尖踮的更高，索性将胳膊搭在男人脖子上，却怎么也敲不开某人牙齿。
　　没一会，许清晨累的趴在男人身上，小声喘着气，娇嗔地眼神抬眸瞪着面前松垮的男人。
　　男人站姿懒散，双手随意搭在女孩腰肢上，似笑非笑地表情颇有一种看戏的态度。
　　两人几乎紧紧贴在一起，身体之间没有任何缝隙，男人放在腰窝处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着，惹得她身体直发烫。
　　暧昧极致的气氛在周围环绕，许清晨紧抿着嘴唇，良久开口道：“我去睡了。”
　　揽在腰上的手默默紧了一度，低沉地嗓音在耳边响起，“睡谁？”
　　许清晨抬眸，静静地望着他。
　　男人呼吸一滞，喷洒在耳边的气息更加沉重。他俯身到耳畔处，牙齿轻轻地摸着耳廓，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许早早，告诉过你不要惹火。”
　　这一刻，她只想抛去以前的一切，将时间停留在这里。
　　许清晨眨着眼睛，紧绷地脚尖点着地面，“后果呢？”
　　“后果？”姜也轻笑一声。
　　下一秒，天旋地转，失重感从身下传来，紧接着平稳落下。
　　许清晨下意识摸着身下的台面，看着眼前充满欲的男人，本能往后退。她坐在台面上，比男人要高半个头。
　　男人丝毫没给她机会，拉着她双手搭在自己脖颈上，抱着她，“等会就知道了。”
　　“不会接吻，我教你。”
　　说完，覆上女孩眼睛，唇慢慢送上前去。
　　他确实很会，没过几分钟许清晨身体发软。
　　男人攻势凶猛，惹得她被迫耸起的肩忍不住发颤。
　　舌尖相缠，周围水声渍渍作响，听得她脸红心燥。
　　虔诚入迷的吻，让他们忘了自我，只想活在对方的世界里。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姜也慢慢松开她，额头互相抵着，嘴唇在眼前轻轻地摩擦。
　　许清晨软趴趴地趴在男人怀里喘着粗气，她还是没有学会呼吸。
　　姜也揽着她闷声笑了声，“这么久了，还不会呼吸。”
　　视线撞进男人湿润地嘴唇，她本能咽了口口水，喘着粗气的嗓音指着一旁的沸腾的锅，“没关火。”
　　“要继续吗？”姜也眸色暗暗深了一度，附在女孩腰窝的手轻轻捏了下，“再继续可停不下了。”
　　这一会许清晨缓的也差不多。
　　她坐直身体，搭在男人脖颈的双臂环绕一圈，眨着眼睛垂眸看着他，声音低的跟蚊子似的，“你不想吗？”
　　这句话像是唤醒姜也身体里面沉睡许久的野兽，他紧紧抱着她，像是要把她嵌进身体里面。
　　唇舌交缠，两人都陷入欲这个字里面。
　　在脑海思绪散去那一刻，许清晨突然惊醒，好不容易找到一丝空隙，呜咽着说：“火没……唔……”
　　话未说完，又被堵上。
　　男人肆意掠夺、占有，强制中又带着温柔。
　　从厨房到卧室，男人炽热的手掌划过每一处，许清晨都属于被动的一方。
　　察觉到撕包装袋的声音，而许清晨刚开始的胆子早就在这一刻用尽。
　　被子紧紧蒙着泛红的脸颊，她闷着气，低声问：“什么时候买的？”
　　从来到现在他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就连去超市的时候也形影不离。
　　半晌，男人语气沙哑，“刚在一起那天。”
　　“你、你变态……！”
　　夜深人静，窗外飘着细细雪花。
　　两人仿佛一起游荡在夏日海滩，灼热的沙石烫着他们，又翻身游进海里，享受着海浪一下又一下的拍打。


第5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一夜的翻云覆雨,卧室里春光旖旎。
　　深色系的床铺干净整洁，只有中间那一块像是凸起半分。
　　女孩藏匿在被子下面，身体蜷缩成一小团,只露出一双氤氲潮红的双眸。
　　她眨着眼睛环顾一圈，卧室色系一体,窗帘紧闭,黑白灰色相间的色调看起来极有氛围。
　　和他的性格倒有些差距，但也能想象到这种。
　　“醒了？”卧室房门被推开，传来男人的笑意。
　　只是听到这个声音，许清晨双颊立马变得绯红，昨夜的一幕犹如电影般地一点点在脑海中播放。
　　一点点的侵略逐渐到完全占有,从开始的生涩到熟练……
　　脸颊越来越红，最后索性拽着被角将眼睛也盖上,只露出一点点的缝隙，隐约能看到门口场景。
　　家里暖气充足,姜也只穿着单薄的短袖。
　　他身形高廋，宽松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异常松垮，半敞的领口露出一边锁骨。
　　埋在被窝里的许清晨默默抿了下唇。
　　姜也完全属于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身材,胸肌和腹肌,这些他都有。
　　姜也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提着袋子放桌上,坐到床边手一下一下隔着被子轻轻给女孩拍着脊背。
　　“再不出来会出事的。”
　　藏在被子下面的身体慢慢扭动,许清晨微微拉下一点被角，再次露出一双眼睛。
　　“害羞了？”指腹揉捏着她眉心，姜也轻声说。
　　看着眼前一身轻快的男人,许清晨点点头又摇摇头。
　　毕竟昨晚事情能发展到现在的阶段,是她主动的。
　　姜也笑了声,又问：“还想睡吗？”
　　闷得有些难受,她拽着被角往下拉了下，露出鼻子，说：“不困，现在几点了？”
　　话音刚说出口，许清晨惊得瞪大双眼。
　　她的嗓音……怎么会这么……哑？
　　“刚刚十一点。”姜也清“咳”了声，把躺在床上的女孩扶起来靠在身上，拿过一旁的水杯，细声说：“喝点水，润润嗓子。”
　　许清晨抬眸狐疑地看他一眼，低头抿了一口水含在嘴巴。
　　含了大概一分钟，她尝试地说出一句话，确实比刚刚的要好很多，“姜也。”
　　“嗯？”
　　“没事。”虽然还有点沙哑，但比刚刚的要好很多。
　　昨晚折腾到快天亮，结束后又抱着她清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才睡觉。
　　女孩行李箱设有密码，无奈当时只能从衣柜里翻出短T给她套上。平时他穿上刚好的衣服，到女孩身上刚到盖到大腿。
　　这种感觉很奇妙。
　　你最爱的人躺在身侧，身上穿着带有你气味的衣服。
　　而她，在你怀里。
　　许清晨挪了下位置，顺势揽着他，侧耳听着他身体里发出的声音。
　　她轻声唤道：“姜也。”
　　“我在。”
　　“你今天忙吗？”说着，露出的脸廓完全埋在男人怀里，只露出娇小地背影。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抉择，“不忙的话，今天陪我去看我妈妈，可以吗？”
　　她从小体弱多病，奶奶思想比传统女人更加过分，重男轻女的想法更像是刻在骨子里。妈妈生不出男孩，从坐月子开始就一直对她和妈妈冷言嘲讽。等她再大点还经常对她暗自动手，因为奶奶经常给爸爸上眼药，所以每次发生这种事情，爸爸十次只会帮五次，妈妈只能暗自生气。
　　后来爸爸工作调到榕城，全家搬家，奶奶留在老家。就在妈妈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好，同年秋日，妈妈有孕，奶奶找了偏方，是男孩。隔天奶奶带着行李搬到榕城。
　　许清晨抬眸望着男人，抿了下嘴唇，闷声说：“你要忙就算了，改天也行。”
　　“不用。”
　　宽大的巴掌放在女孩后腰处，收着力一下一下按压，“这几天都陪着你都没事，现在就行。”
　　背后的酸痛感渐渐好转，她点点头，“那我们等会就去吧。”
　　“好。”姜也轻声应道。
　　下一秒，话锋突转，“那里还疼吗？”
　　“嗳？”
　　许清晨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呆呆地望着他，“什么疼……”
　　注意到他下滑的视线，脑海里突然想起什么，本就泛红的脸颊此时更异样。
　　双臂紧紧环着男人精瘦地腰肢，脸颊下意识蹭来蹭去，轻声道：“别说这个。”
　　为什么私密的事情他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
　　听着女孩小猫似的声音，男人唇角勾起，俯身凑过去，坏笑道：“许早早，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
　　说完，又正了正脸色，拿过先前买的药膏，语气格外认真：“昨晚看了有些发肿，等会起来给你涂药。”
　　本来还没有异样的感觉，但被他这么一说，身下的磨蹭肿胀感瞬间传来，紧接着还有点疼。
　　但听到下一句，许清晨撑着不适坐起来，抬起酸痛地脚踹男人身上，沙哑地嗓音娇嗔着说道：“你出去。”
　　空旷地房间瞬间变得静谧，面前男人眸色也黑的吓人。
　　光滑的双腿在外面裸露一分钟。
　　许清晨顺着男人视线望去，这才发现身上只套着一件黑T，其余部分全部真空，甚至连里面的衣服都没穿。
　　“……”
　　她呆呆默了一阵，连忙拉着被子盖住，神色温怒地盯着面前男人，“你还看！”
　　姜也眉梢轻佻，俯身半跪在床边拉着女孩的脚踝向下，身体压上去。
　　肌肤之间除了衣物相隔还有被子，但属于男人的体温还是能透过这些传进来。
　　他眸色很深，弯曲的指尖从脸颊一点一点开始划过。
　　许清晨紧闭着双眼躺尸似的平躺在床上，而发颤的睫毛一早便暴露了她。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耳边传来男人的低笑声，“许早早，你男人不是禽兽。”
　　“吧唧-”
　　一道清脆地声音响在房间，紧接着一道关门声。
　　-
　　泡了泡澡涂点药，没一会便感觉好多了。
　　许清晨也没有耽搁，随意吃了两口饭换上衣服便催着姜也出门。
　　到了楼下，看着眼前纯黑色看起来就很贵的轿车。她眨眨眼睛，低声问：“你什么时候租的？”
　　姜也打开副驾，半推着女孩上去，语气格外张狂，“你男人偷的。”
　　你男人你男人……
　　自从中午过后，姜也像是被打开任督二脉一样，一口一个你男人，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俩关系。
　　许清晨局促地被他按在那里，别过视线，结巴着说：“别、别一口一个……，你好好说话。”
　　他撑着车门，身体像下俯去，与女孩平视，尾音上扬却极其霸道：“许早早，现在你不负责也得负责，不然我就告你强上良家妇男。”
　　“……”
　　视线慌乱，她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迷乱之际余光看着周围，发现没有人后才慢慢松开。
　　“你别乱说，”
　　车子使上正路，通过后视镜，许清晨看到后排和后备箱几乎堆满了的东西。
　　问道：“你等会儿还要去别的地方吗？”
　　“不去。”姜也开着车，等红灯时给她来了个脑瓜崩，神色有些紧张，“第一次见岳母，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就……”
　　“这也太多了。”
　　后面的东西几乎数不清，看着一个比一个昂贵。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男人握着双向盘的手指有些发抖，连一贯慵懒的气质也随之不见。
　　许清晨抿了下唇无声地笑了笑，说：“不用紧张，我妈妈不在意这些。”
　　“岳母不在意是岳母的事情。”姜也说：“我做小辈的，不能不懂礼貌。而且——”
　　说着，他顿了一秒，望了一眼许清晨，继续说：“——现在不做足，年龄到了还怎么娶你。”


第5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昨天半夜下起了雪,积雪堆在路边，路过行人见了都会上去踩一脚。
　　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中，街边景色一瞬而过,一帧一帧宛如正在倒退的电影片段。
　　许清晨很喜欢榕城的雪，不似临吾那般,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阿姨住哪里？”驶出大路,姜也问道。
　　车内一片静寂，悠扬的音乐在耳边回响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许清晨眼睛望向窗外，眼眸慢慢垂下，淡声说：“念亲园。”
　　“念……”
　　姜也浑身猛地一颤，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长达60秒的红灯,车辆排着长队，前面还未过完,绿灯熄灭红灯再次亮起。
　　来来回回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这期间,脑海里想的都是身边女孩近期状况。
　　念亲园。
　　榕城最大的公墓，也是价格最便宜的公墓。
　　整体面积虽大，可里面几乎一座坟墓挨着另一座,紧凑又压抑。
　　车辆驶出城区这一片,在偏僻的路边停下。
　　这里属于城镇郊区,距离公墓还有点距离,此处人烟稀少，原先住在这里的人几乎都搬走了，只留下年龄较年长地老人。
　　许清晨扒着窗户看着外面杵着拐杖地老奶奶,抿了下唇,回头问：“怎么不走了？”
　　见旁边男人不说话,许清晨心中联想到奶奶说的一番话。
　　牙齿紧咬着嘴巴上的细肉,她说：“我们回去吧，改天……改天我自己来也行。”
　　车内静的连路边鸟叫声都能听到。
　　驾驶座上的男人头埋的很低，双手紧紧把着方向盘，指腹的泛白让充血的指端形成强烈对比。
　　榕城不大，从城区开到郊区不过也就四十多分钟的路程。
　　这四十多分钟内，姜也不敢想象他的女孩是怎么过来的。
　　许清晨紧紧抿着嘴唇，她不知道这件事会让姜也起这么大的反应。
　　“你没事吧？”手指扣着安全带，她小声说：“要不我来……”
　　话未说完，一直沉闷地男人突然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许清晨愣了一会，眼眸垂下盯着指尖，“一五年的六月份。”
　　那一年发生的事情几乎都在六月份。
　　姜也听到这个时间，眉心猛地抖动。
　　他手指不停发颤，哑着嗓子，不确定地问：“六月二十一？”
　　抬起的眼眸随着睫毛很快垂下，她僵硬地点着头。
　　那天，也是她跟姜也告白的一天。
　　同年的第二天，她离开了这个地方。
　　男人伸开手臂，将她揽入怀中，带着一丝愧疚地语气在耳边重复呢喃着：“对不起……”
　　她能感觉到身边人的小心翼翼，尤其是抱她的那一刻都不敢用力。
　　她知道姜也心里在愧疚什么，当时拒绝她是他的权利。可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一点都没有。
　　许清晨安静地趴在男人怀里，细软地小手搭在他背上，安抚似的一下一下拍着。
　　“姜也。”下巴抵在男人颈窝处，她轻声唤道：“不用这样，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许清晨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所有人都以为她特别娇气，是那种受不了一点苦，手上破个皮都会哭着撒娇的人。
　　可她不是这样，她特别坚强，但她又特别懦弱。
　　她遇到事情哪怕再难过，也会憋在心里独自挺过去。可她心思细腻，哪怕觉得这件事明明是自己受委屈，也会擦掉眼泪一笑而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不敢深想。
　　这段难熬的时间，他的女孩该是怎么度过。
　　而他，还没有陪在她身边。
　　男人闷着嗓子不说话，只是抱着她的双手越来越用力。
　　弯下的脊背将女孩完全包裹在怀里，缠着的指尖在触碰到女孩衣服时又收回。
　　许清晨从没见过这样的姜也，一个被上天眷顾地天之骄子，却在面对她露出卑微的姿态。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她眨了下眼睛，咧嘴一笑，语气轻快地像是在诉说平常事。
　　“其实你拒绝我之后，我并没有多难过。”她深吸一口气，出声：“可能预料到你不会答应我，但当时我就是不死心。”
　　她就是不死心，极其迫切地想把心中想法说出来，
　　哪怕知道他当时并不喜欢她。
　　答案和预期一样，他拒绝了自己。
　　难过埋藏在心底，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说产检很顺利，等会她放学带她去吃好吃的。
　　吃奶奶从来不让她吃的。
　　想到自己马上要有弟弟了，妈妈再也不用遭受奶奶的白眼，一切都代表着未来。
　　可当她到的时候，天上下着淅淅小雨，她和妈妈相隔一个红绿灯，只是眨眼的功夫，亲眼看见妈妈被撞的十米远。
　　地上一滩血，不知道是妈妈的，还是未出生的弟弟。
　　渐渐地，道路被封，鲜血染红了大地，周围弥漫着浓厚地血腥味。
　　她穿着校服瘫跪在地上，双手不停地颤抖，怎么也握不住妈妈伸过来的手。
　　她不明白。
　　明明亮了绿灯，为什么地上是红色。
　　爸爸和奶奶赶到的时候，妈妈身体已渐渐变凉，她身上盖着白布，旁边的是已经成形未活在人世的弟弟。
　　医院一片混乱，爸爸对着未出世地弟弟直哭，平常年迈动不得地奶奶对着她又打又骂：
　　“呸！赔钱货还我孙子……”
　　“你妈妈对你不薄，当时为什么不拦着她！为什么要让她过那条马路！都是你！害得我没了孙子……”
　　“……”
　　奶奶的一番言语，就像是刻在她心里。
　　好像她天生就是赔钱货，妈妈和弟弟的死也都是因为她，好像本该爱她的人，都认为她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可她出生那天，爸爸也曾在日记本上写着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望着一旁哭的哀怨的爸爸，许清晨突然明白过来。
　　这不是她的爸爸。
　　-
　　肩膀不停地颤抖，许清晨依偎在姜也怀里，氤氲地双眸流下滚烫地泪水。
　　‘啪嗒’一声，落在男人手掌上，她吸着鼻子，哽咽说道：“可是这些都过去了，姜也……这些都过去了。”
　　二零一五年六月。
　　她没有妈妈。
　　没有家。
　　心脏好像爬满了蚂蚁，一点一点撕咬，不伤及性命，但足以折磨。
　　姜也紧紧抱着她，摸了摸发尾，放声道：“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在。”
　　双眼紧闭，许清晨哽着嗓子，“好。”
　　沉重的氛围一直到目的地。
　　当时家里没多少钱，妈妈墓碑位置靠后，这条路是上山路。
　　昨夜的肆意，让她每走一步，身下就胀痛。
　　没走几步，姜也提着东西直接将身旁女孩揽腰抱起，“疼就跟我说。”
　　今天不是特别日子，公墓里并没有多少人，来的人不过是匆匆一别。
　　许清晨头埋的很低，路过人指指点点。
　　过了几分钟，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指尖点了下男人的胸膛，轻声说：“我自己走吧。”
　　她很轻，但冬日里穿的衣服较多，人看起来异常臃肿。
　　尽管这样，姜也抱着她行走在上山路上，连声大气都没喘。
　　姜也手抓的很紧，就是不肯松手。
　　怀里人的情绪比先前的要好很多，他说：“别动，马上就到了。”
　　许清晨也没在挣扎，红着脸乖乖窝在他怀里，跟小猫儿一样乖得不行。
　　到了目的地，她再次强烈要自己走过去时，姜也没在强迫，慢慢把女孩放在地上，自己紧紧跟在身后。
　　许清晨独自走了两步，又拐回来拉着男人手，轻缓打开，十指相扣。
　　注意到男人视线，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着男人宽大的手掌再次抬起脚步。
　　面前墓碑紧凑，前面堆满的东西一一代表家人对他们的思念。
　　走到差不多中间的位置，他们在面前凄凉地墓碑停下，这块墓碑上面落着很厚的灰尘，碑顶还有一小块积雪。
　　唯独照片的位置极其干净，照片上的女人和许清晨长得极为相似，尤其是笑时弯起的眼眸。
　　“姜也。”女孩轻声唤道。
　　他抬头对上一双笑意吟吟地眼眸，女孩害羞地指着那张照片，自豪地说：“这是我妈妈，漂亮吧。”
　　姜也点头，“嗯，漂亮。”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一点一点仔细擦着面前墓碑上面的灰尘。
　　许清晨也跟着蹲下去，伸手拂去上方积雪，拿过姜也一早准备的鲜花，放在一旁。
　　对着照片望了许久，直到眼泪再次占满眼眶，她才开口：“妈妈，我来看你了。对不起……过完年才来看你，早早今年也是在大姑家，大姑还教我学会怎么做熏鱼…我做的可好吃了，下次拿来给您尝尝……”
　　她声音哽咽，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像是喘不上来气一样，“大姑对我很好，姑父也是，灵灵还和小时候一样粘我。灵…灵灵每天带我在独海玩，还有、还有我大学室友，她们对我也很好，都很照顾我，你放心吧妈妈，早早一个人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她哭的越来越凶，好像这一年以来，受的委屈全哭出来那般。
　　将先前买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在一旁，姜也伸手揽过一旁泣不成声地女孩，一点一点地安抚着。
　　目光放在墓碑上的照片，他缓缓开口，语气极为严肃和庄重：“阿姨您好，我叫姜也，是早早男朋友。很抱歉先前没能来见您，这次来时唐突，没给您准备什么是晚辈的不是。晚辈家在榕城，在临吾上学，父母身体健康感情稳定，下有小妹，家族三代以内无不良嗜好，政治面貌良好。”
　　说着，他顿了一秒，望了眼许清晨，接着说：“爱慕早早不足三年，之前乃以后的每一天，晚辈都会陪在早早身边，一直护着她，尊重她爱她。请阿姨放心，晚辈以性命担保。”
　　一旁的许清晨早已哭成泪人，脸颊埋在男人颈窝处，肩膀一下一下不停颤抖。
　　听着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原本安静的四周变得无比喧哗，好像这世界本该如此。
　　过了一阵，她擦掉眼泪，“姜也，我有点渴了。”
　　指腹细腻地揉着女孩眼窝，他轻声应道：“好，我下去拿水。”
　　支走姜也后，她一个人呆坐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人笑容灿烂，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妈妈，她就是姜也，你之前说要见他，我死活不让，那时候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顿了一下，她擦去遮挡视线地泪水，“他对我很好，事事都让着我。我也很爱他，我想，我这辈子就他了。”
　　“你在那边和弟弟过得好吗？那边没有人欺负你吧？”
　　“有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女儿如今已经成年了，可以为妈妈分担的。”
　　“…………”
　　“妈妈，你是不是也怨我那天没有拦住你啊？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你都不来梦里看我…”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妈妈，我想见你。”
　　“妈妈，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世人都说，有妈的孩子是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一个人孤苦伶仃漂流在世，没有后盾可以倚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说唯唯诺诺。


第5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从念亲园回来的时候几近傍晚,许清晨兴致不高，吃了东西便窝在床上不肯动弹。
　　姜也每次过去看她时，都是闭着双眼呼吸平缓地在睡觉。
　　女孩以为自己演技过人,可他知道她没有睡着，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过了十分钟,他再次推开卧室门。
　　昏暗地卧室只开了微黄的床头灯,床边凸出一角紧紧裹着被子，颤抖地肩膀将她完全暴露。
　　姜也放低脚步，掀开被子躺在女孩背后，轻轻抬起女孩头部将手臂伸到下面，另一只手环绕过脊背,附在女孩小手上。
　　“早早。”下巴抵在女孩头顶，他用哄小孩子般的语气说道：“我永远在你身后,想哭就哭出来，我在呢。”
　　女孩闭着眼睛不说话,只是颤抖的肩膀频率更加明显。
　　枕着的手臂一滴一滴流下液体，渐渐地，像是控制不住般,越来越大。
　　夜晚,卧室一片静谧,一丁点声音在耳边都无限放大。
　　望着女孩柔发,一直沉默地姜也突然开口道：“那天之后我去找过你。”
　　说完这句他沉默了好久，臂弯处流淌地液体也越来越多。
　　抱着怀里的女孩紧了又紧，他说：“暑假的每一天我都在你家楼下等你,后来邻居的嬷嬷说你们搬家了。你留给我的电话成了空号,我找不到你……没办法,我就去了南桥…”
　　怀里的女孩面容松动,指尖紧紧扣着手心。
　　男人宽大地手掌慢慢附上去，继续说：“南桥很美，但不大。我走遍南桥大街小巷希望能找到你的身影……”
　　上天是眷顾他的，找到她们一家先前居住的地方。
　　偌大的居民楼，数不尽的家户，每一户亮着的灯光都成了前进的难题。
　　那年他十七岁，只身在外地，能做的只有没日没夜毫无盼期的等。
　　榕城往返南桥地一张张车票，尽管后来知道她不在那里，他还是会过去守着。
　　到后来，每次考试前后，他都会给自己放上几天假，背上旅行包前往南桥，只希望在路上或者到目的地时能见她一面。
　　远远地看她一眼，也好。
　　寂静地卧室里，男人声音沉而低哑，回荡在耳边犹如讲故事那般。
　　许清晨默默擦去眼泪，感受着后背传来异样的体温，她转过身回抱住男人。
　　心底的孤寂一点一点被填满，脸深深埋进男人胸膛，闷声说：“我知道……”
　　重逢第二次遇见时，他就说了。尽管耳边很嘈杂，但她还是听清了。
　　可她不知道，他竟然找到南桥。
　　下巴新冒出的胡茬抵在在女孩头顶蹭了蹭，安抚着怀里的女孩，他柔声开口道：“世界上没有妈妈不爱孩子，不要怀疑阿姨对你的感情，阿姨不会怨你，反而更庆幸你活了下来。如果阿姨还在世，她肯定不愿意看到你因为她而自责。”
　　母爱有很多种方式，有炽热的，有沉闷的。
　　往往沉闷的会遭到很多质疑，但请相信，她是爱你的。
　　“真的吗？”许清晨吸了下鼻子，抬着哭红地眼眸，呆呆地望着他：“她真的不会怪我吗？可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她从来没看过我…”
　　她知道妈妈爱她，可这几年每一个夜晚，妈妈一次都没来过。
　　埋着脸又往男人怀里转了转，哭咽着说：“她真的好小气，都不来看我一眼。”
　　“或许阿姨现在就在看着你，有时候爱一个人默默守护就行。”他紧紧抱着女孩，宽大地手掌附在脊背一下一下顺着起，“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何时，你都有我。”
　　他不需要用这些事情让许清晨更爱她，他只想让她知道。
　　他的女孩很好，无论何时也有人一直在深爱着她。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怀里女孩的呼吸渐渐平稳，附在后面的手掌并没有停止，保持着先前的频率，轻轻拍着。
　　唇在女孩额头落上一吻，他轻声说道：“你要记住，我爱你。”
　　-
　　昨夜睡得早，许清晨这天起个大早。
　　起床时看了眼身边还在熟睡的姜也，她悄悄掀开被子一角从另一边过去。
　　刚迈出卧室门，她直接愣在原地。
　　知道姜也有烟瘾，但几乎她在的时候他一般不抽，最过也只是手指摸着烟闻一下。
　　茶几上摆的凌乱盒子，还有沙发下面的未打开的酒瓶，和旁边堆满的了烟头。
　　许清晨迈着慢吞吞地脚步过去，颤着手打开其中一件盒子。
　　盒子不大，家里很普通的收纳盒。
　　可就是这么一件普通的收纳盒，里面装满了一趟趟榕城去往南桥地往返车票。
　　而上面那张车票时间是最近的。
　　榕城站——南桥站
　　2016年08月03日13:22开
　　“啪嗒。”
　　眼泪落在车票一角，红肿地眼眶再次充满水雾。
　　女孩环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手指紧紧攥着车票一角，任由眼泪划过。
　　上一年的八月份，几乎是所有大学生开学的时间。
　　独自缓了一阵，她收拾好客厅的一切，从冰箱里拿出几根火腿肠和一根香葱。
　　回想着妈妈先前做饭的步骤，她一步一步拙劣的跟着做，可不知道哪一步出了差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
　　看着面前一锅炖的粥，她眨了下发肿的眼睛，默默关掉火，最终又去冰箱里拿了两个冰块包起来放在眼睛上。
　　说不清的颜色和浓稠地大米，被她做的一塌糊涂。
　　她好像真的没有做饭天赋，就连想给姜也做个早饭也搞砸了。
　　自顾自叹口气，放下手里的冰块准备收拾厨房里的残局。
　　等锅放凉一，她端着准备出去处理掉这一锅没样没味的粥。
　　“偷锅贼？”
　　刚走出厨房，转过身那一刻就见客厅站立着男人。
　　男人像是刚睡醒，慵懒颓废地站姿靠着一旁的餐桌，半睁着眼看她。
　　男人步伐缓慢，正朝这边走来。
　　左右乱看之际，许清晨下意识将锅放在身后的柜门。
　　对着面前男人眨着眼睛，她说：“你醒了？”
　　男人步步紧逼，面上带着漫不经心地笑意，却将女孩堵到墙角。
　　他闷声地“嗯”了声，放轻的声音带着一丝缱绻，“你在做什么？”
　　趁他不注意，许清晨推着背后锅往后稍了稍，挺着小脸扬起胸脯，“没、没什么，就随便走走。”
　　姜也瞥了眼女孩手上的小动作，拖腔带调地“啊”道，“走到厨房了？”
　　许清晨梗着脖子，抬眸与他对视，但仅一秒她便败下阵。
　　垂眸缩在角落，悄悄抬起手臂环绕在男人精瘦地腰肢，脸贴着男人胸膛，扁着嘴巴，道：“你怎么醒来就凶我。”
　　好像那晚亲密之后，两人平日里举动越发亲密，而她也不反感甚至有点喜欢。
　　两人相依偎在厨房里，在柔暖地灯光下互相抱着对方。
　　男人恣意散漫，眉眼间竟是睡眼惺忪地困倦。
　　下巴轻轻抵在女孩额头，懒散道：“许早早，怎么醒来就撒娇啊。”
　　许清晨脸廓慢慢泛红，手上动作却丝毫没有松动，反而在男人怀里蹭了蹭，“我才没有，是你先凶我的。”
　　姜也轻笑了声，“我凶你了吗？”
　　“嗯。”许清晨点头，“凶了。”
　　指腹轻捏着女孩下巴，他又说：“许早早，你怎么这么娇啊？”
　　男人呼出的热气似有若无地喷洒在她的耳旁，经历过人事的她早已懂得这是什么讯号。
　　充满氤氲地双眸别过视线，抵在胸前地手指轻轻戳了下他，“姜也，你真的好凶。”
　　看着女孩恶人先告状地模样，姜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捏着女孩的下巴往上抬了抬，他低头凑过去，笑说：“哪里凶啊？”
　　许清晨眨了下眼睛，“哪里都凶。”
　　唇瓣之间相隔仅有0.5厘米，说话时的摩擦和不经间的碰撞，让两人呼吸变得急促。
　　姜也眸色暗暗深了一度，盯着女孩还有些红肿地双眼，喉结上下滚动，低哑道：“闭眼。”
　　许清晨今天不知怎的，像是与他杠上了那般。
　　灵动的双眸眨也不眨，就盯着他的黑眸。
　　男人笑了笑，揽着女孩地腰肢往前一提，唇瓣附在女孩的嘴角。
　　嘴巴低声呢喃道：“小没良心。”
　　“你……唔。”
　　许清晨刚准备说话，唇腔瞬间被填满，充满男人的气味在鼻息间散开。
　　男人动作轻柔，不似之前的凶猛，唇舌间像是要顺着女孩，一步一步带着女孩探索新世界。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她想。
　　这一刻她是有人爱的。
　　只是舌尖亲吻，两人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静谧地周围回响着渍渍作响的水声。
　　双唇慢慢拉开距离，重重地喘息毫无规律地响着。
　　宽大地手掌提着女孩腰肢，看着怀里的人软趴趴地趴在自己身上，勾起的嘴角笑了笑，“还不会呼吸？”
　　许清晨喘着气，缓了一阵，她说：“明明是你……”
　　话说到一半，她顿在那里。
　　“我什么？”姜也凑去，故意坏笑，“嗯？怎么不说了？”
　　泛红地双颊和充满水雾地眼睛，都是她动情地证明。
　　许清晨别开视线，挣脱着推开他，“有点热，我要去客厅。”
　　狭小得空间内，怀里的女孩身体不停地扭动。
　　姜也脸色骤变，脸深深她颈窝处，禁锢住怀里人，低哑道：“别动。”
　　许清晨语气错乱，一时间只觉得所有热气都在冲着她来。
　　“抱一会。”姜也又说：“就抱抱你。”
　　许清晨还准备在说点什么，感觉到身下传来某种异样。
　　余光瞥了眼趴在她身上的人，突然想到了什么，本就泛红地脸颊瞬间变得通红。
　　她磕磕绊绊地说：“那、那只准你抱一会。”
　　男人轻笑了声，顺着她，“好，就一会。”


第5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放假的这几天,两人几乎整天窝在家里。
　　白天就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追剧，晚上吃完饭就拉着手在附近小公园遛弯消食。
　　到了夜里，有时候感情到了总会控制不住想亲近对方。
　　有时是姜也主动,少时是许清晨。
　　但更多时是躺在身下的许清晨眨着眼睛，暗戳戳要他再来一次。
　　慢慢着,姜也发现有些不对劲,趁女孩熟睡时搜了一晚资料，隔天又去问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最后才得知，这种情况是因为性格原因造成的隐藏式发泄。
　　小姑娘性格内向，不擅交际和言语，在人多的地方总是缩在角落,有人看她时会选择埋头当没看见。
　　被人欺负时闷声不说话，哪怕那件事错的不是她,她也会把他人的眼神和言语照单全收。
　　沉闷和委屈在心里长时间沉淀，最终发酵成不可言说的委屈。
　　这一切都在那天之后爆发。
　　依稀还记得那天傍晚医生电话里的声音：“这可能是她现阶段唯一找到能发泄的方式,但过度重欲会引出很多身体问题，最好重视起来。”
　　听着这句话，姜也只觉得神色恍惚。
　　他望着窗边被夕阳照耀地女孩,呆呆开口道：“好,我知道了。”
　　医生叹口气,抛去方才官方的语气,宽慰道：“那姑娘我前几年见过，挺好的。她主要还是心理问题，多多疏解,更多的时候不要去质疑她,让她找到另外的发泄方式。”
　　夕阳下,女孩腿上放着电脑像是在追剧,蓬松的发丝被落日照的虚晃，落地窗上倒映着女孩嬉笑的面庞。
　　干裂的喉结生硬地滚动着，到后面他已经听不太清自己的声音。
　　他记得，这么久以来认识许清晨的人都会说上一句：她人很好，没脾气，就是太闷了。
　　可这些看似夸奖的言语，都会在她身上无形地插上一刀。
　　或许，她早已满身伤痕。
　　姜也没把这件事告诉她，缠绵的时候也会选择适可而止，但更多的时候他不会选择让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
　　小姑娘害羞内向，更别说在这种事情上开口。
　　临近开学的前一天，许清晨还在床上午睡时，被姜也给折腾醒了。
　　一副没睡醒地样子半睁着眼睛，看着一旁坐在一旁的男人，她揉着眼睛笑了声，伸出双臂搭在他身上。
　　刚睡醒地声音带着一丝软糯缱绻，“你醒了呀。”
　　“嗯。”男人手里把玩着女孩的发尾，恶作剧般在女孩鼻尖扫来扫去，“起床，带你去个地方。”
　　她吸着鼻子，伸手扒开男人恶作剧的双手，轻声问：“什么地方？这么神秘。”
　　姜也说：“惊喜，现在说就没意思了。”
　　两人互相靠着又聊了会，在夕阳快落下时才起床收拾东西出门。
　　黑色轿车行驶过榕城的大街小巷，副驾--------------銥誮驶座的许清晨思绪早已不知飘到哪去，当她反应过来时车辆早已驶出市区。
　　看着外面陌生地街道，她回头看了眼专心开车的男人。
　　他手指很好看，骨节分明，用何明远的话来说可以用作标本，和教科书上的一模一样。
　　想到这，她轻声笑了下。
　　男人听到声音挑眉，余光看了眼旁边人，“笑什么？”
　　她抿着嘴唇，别过视线放到窗外，“笑你幼稚。”
　　“许早早。”男人冷不丁地叫她。
　　“嗯？”
　　男人神色严肃，说起话来有依有据，“我觉得我们两个要坦诚相待，就比如刚刚，明明某些人被我帅到了，却不承认。”
　　“……”
　　窗户上倒映着女孩上扬的嘴角，弯着的眼眸犹如天上悬挂的勾月。
　　她岔开话题，问：“我们这是去哪里呀？”
　　姜也开着车，递给她一个不可说的表情。
　　又行驶了大概五分钟，轿车驶进居民小巷里。
　　“到了。”
　　小巷并不小，林荫的道路足以容得下两辆车并行，人来人往之际倒显得格外逼仄。
　　回过头，看着男人身后一家小店，她视线顿住。
　　小店墙外图着各种风格的水彩画，就连路边的招牌也是调色盘加点装饰，最基础的三原色混合着，为这条小巷徒增了不少色彩。
　　这是一家藏在小巷里的画具店。
　　平静地心脏猛地一颤，她别过视线看着一旁的姜也，“你、你怎么带我来这里了？”
　　“喜欢画画就去画，只要你喜欢的，我都会支持你。”
　　“下来看看？”说着，姜也下去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轻声问：“嗯？不想进去？”
　　许清晨摇摇头，抬眸望着替她遮挡太阳的男人，点头笑说：“想进去。”
　　这家店虽看着小，但里面样式俱全，而且画具和颜料都是美术生眼里最好的。
　　看着一排排琳琅满目地颜料，一时间好像一下子找到了高中时的感觉。
　　对着照片画湖泊山川，趁少年不注意时画背影。
　　“你怎么知道……”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
　　“以你对画画的喜爱，你不可能会放弃画画去学文学。”男人的声音像是寺庙的钟，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她，“喜欢就去做，不要因为某些事情某个人委屈自己。”
　　很多时候。
　　他了解她，却又不了解她。
　　指尖触着上面摆放的颜料盒，眼眸慢慢垂下，“你怎么认为我委屈，人人都夸我懂事，夸我善解人意。”
　　“善解人意是什么？”姜也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嘴巴张合，“我从不认为这是一个好词。”
　　视线匆忙收回，她莞尔一笑，说：“好，我记住了。”
　　闲聊之际，服务员捧着一件箱子过来，“先生，您订的货。”
　　许清晨看着服务员手里的箱子，只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见过。
　　长方形的黑色箱子，盖子上面有一串英文FABER-CASTELL，按照箱子的体积大小……
　　她惊得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一旁男人，磕磕绊绊地说：“这、这个，是……”
　　低头望着语无伦次的女孩，手掌悄悄附在女孩腰肢上，俯身凑近耳畔说：“去接着。”
　　“啊？”看了眼一旁等待的服务员，许清晨连忙接过箱子抱在怀里。
　　没有美术生能拒绝这件箱子，更何况这件还是限定款。
　　虽然很喜欢，但她知道这款不便宜。
　　“你哪来那么多钱？”手指扣着箱底边缘，她说：“我现在不画画了，用不到这些，快退了吧。”
　　姜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接过一旁服务员递来的画板，轻声说：“小时候比赛得的奖学金，放心，没花家长钱。”
　　说完，他听了一秒，像是在思虑着什么，继续说：“想画就画，学你想学的。”
　　许清晨总觉得他这句话在暗示着什么，但她没有在继续追问下去。
　　开学的最后一天，晚上约了高中同学，从画室出来直接驱车去饭店。
　　路上，许清晨视线时不时飘向后排。
　　姜也问：“这么喜欢？”
　　她小幅度点头，轻声说：“喜欢，谢谢你给我的惊喜。”
　　“是吗？”男人眉梢清扬，扬着尾音，说：“喜欢这个多一点还是我多一点？”
　　许清晨怔了一秒，拍了下身旁人肩膀，笑说：“这是东西，你是人，怎么跟它比呀。”
　　“那你的意思是——”男人故意拖着嗓音，说：“——更喜欢我咯？”
　　虽然是冬日，但外面落日余晖的场景，好似春天将要来袭。
　　许清晨望着窗外，窗户上隐约照射出男人的脸廓，她说：“嗯，更喜欢你。”
　　男人单手旋转着方向盘，眉眼间掩不住的笑意，轻声道：“我也是。”
　　-
　　这次聚会没多少人，基本上还是他们几个，不过这次有朋友的都带朋友来了。
　　车还没挺稳，那一群人刚好从饭店出来，一人衔着一根烟，聚在一起聊着闲话。
　　何明远上前递上一根烟，笑说：“也哥牛啊，年纪轻轻宾利都开上了。”
　　姜也接着烟也点燃，只是衔在手指间把玩，“不敢不敢，全靠家父支持。”
　　姜也这个人很奇怪，他明明有能力，却在外人和朋友面前表现的全靠家里。
　　但他也不藏着掖着，如果你偶然知道他会某项技能，不管你们熟与不熟，他都会认真指点你一二。
　　就好比这辆车，只有纪贤和何明远知道是他早些年炒股挣了点钱买的，何明远知道后也跟着他买。
　　一行人进去后，姜也揽着许清晨跟着身后，低声说：“装个面子，其实这车真是偷的。”
　　许清晨笑了笑，娇嗔地瞪他一眼，“姜也，你是不是忘了？”
　　“什么？”
　　“这些，你早跟我说过了。”
　　“你们小两口嘀咕什么呢？”胖子在前面拉着们挥手，气喘吁吁道：“这边人都快累死了。”
　　听到那个称呼，许清晨脸瞬间泛红，一时间好像心中埋藏已久的事情被戳破那般。
　　一旁男人注意到女孩反应，侧头说：“许早早，听见没？”
　　许清晨眨着眼睛，故意装痴，“什么。”
　　“他说咱俩两口子。”说着，姜也攥紧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心，俯身在女孩耳畔轻轻说道：“这么看来，咱俩夫妻相还挺明显的，你说是吧——”他故意停顿一秒，接着说：
　　“——媳妇。”
　　许清晨像是被这两个字贴上符咒，顿时间动弹不得。
　　冒着红晕的脸颊被男人紧紧盯着，两人紧紧相靠，她连躲都没法躲，只能垂着头，余光瞥了眼接踵而来的人群，结巴地说：“外面人多，你、你别瞎叫。”
　　“行。”姜也故意使坏，呼出的气略过女孩耳廓，惹得女孩身体猛地一颤，他说：“晚上叫。”


第6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榕城距离临吾大概不到一千公里,许清晨向来不喜欢坐飞机，如果不是必要时刻，她更喜欢坐火车。
　　列车行驶在轨道上,发出的声音咣咣作响。
　　许清晨坐在一旁靠车窗的位置，头依偎在身旁人肩膀上,目光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景色,享受着以往没有的快乐。
　　“吃不吃，刚去抢的。”何明远抱着一袋子零食从远处赶来，喘着粗气说：“那群老太太，体力是真好。”
　　“带你来还有点好处。”说着，姜也剥开一颗糖放进许清晨嘴巴里。
　　何明远不耐地翻个白眼,“好端端的坐火车干嘛？为啥不坐飞机。”
　　姜也：“那你还不是跟着来了？”
　　何明远：“……”
　　看着面前热恋中的小情侣，他又说：“清晨,你有没有觉得姜也这个人，挺臭屁的。”
　　许清晨抬起头上下打量着他,端疑着点头，小声说：“好像有那么一点吧。”
　　她说话的同时，列车上的广播突然响起,人群嘈杂,正好埋没了她的声音。
　　腰窝突如其来的猛烈触感让她一激灵,慌乱之中她抓住男人挠她痒痒的手,歪头咯咯笑了两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音量说：“你干嘛呀。”
　　男人眼神直勾勾盯着她，上扬的唇角,说话时也刻意压低声音,“许早早,你男人很臭屁？”
　　眼珠转了两圈,她笑道：“也不是啦。”
　　女生身体很软，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带着软趴趴的意思。这一声声的撒娇，就如蜜饯似的撞击着男人心口。
　　本身就是逗女孩玩，现在姜也更是沦陷。
　　广播还在继续，乘务员也从前面赶来一个个检查车票。
　　她的车票和各种闲杂东西全在在姜也手里，这时也用不上她，只能眼巴巴地等着乘务员过来。
　　乘务员还没过来，反而握在手里的手机猛然振动。
　　打开看了眼，是她们宿舍群。
　　刘嫣：【铁子们，换辅导员了。】
　　刘嫣：【图片】
　　放大刘嫣贴的图片，是一则通报说明。
　　大概意思是对她们辅导员批评，党员名额和助学金不公正，受贿等一系列事情。
　　一开始她们宿舍几人对辅导员印象很好，刚毕业的大姐姐，愿意和学生谈心，遇到困难愿意帮学生一起度过。好像是经过梁文瑶那件事吧，总感觉辅导员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姜也。”她轻轻戳了下身旁男人，说：“我们换辅导员了。”
　　姜也神色冷淡，显然对这个消息不意外，“好事。”
　　看他这表情，许清晨总觉得他知道点什么，问：“你是不是知道？”
　　“不知道。”姜也：“不过也不意外。”
　　许清晨点点头，继续看着手机。
　　刘嫣：【据说咱导员和梁文瑶是亲戚，俩人吵架梁文瑶把她举报了。】
　　段子舒：【大义灭亲，爽啊！】
　　刘嫣：【别爽不爽了，你跟戴眼镜那个咋样了？】
　　戴眼镜？
　　许清晨狐疑地看了眼对面的何明远，黑色边框眼镜劳劳架在鼻梁上。
　　何明远骤然抬头，踢了下姜也，“喂，你女朋友老盯着我干嘛？”
　　“……”
　　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被抓包的羞耻感。
　　她红着脸框看着姜也，眼睛一下一下眨着。
　　“乖。”姜也安抚似的顺着女孩柔发，轻声说：“咱不看乌龟，不好看。”
　　许清晨憋着笑，小幅度点头，温声应道：“好。”
　　何明远：“……”
　　“你才是王八。”
　　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脑海中突然想到什么，他说：“仙顶鹤，今天怎么回事。”
　　许清晨看着两个男人目光对决，拽了下身旁人衣角，问：“什么仙顶鹤？”
　　“就那天，你没回这位仙顶鹤消息，人家一晚上都抱着手机看。”何明远越说越起劲，“这厮还大言不惭，吹自己是仙顶鹤。”
　　仙顶鹤……
　　许清晨想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是丹顶鹤。
　　她问：“为什么不叫丹顶鹤。”
　　姜也咧着嘴角，眼皮轻抬懒散地说：“不觉得用‘仙’这个字，显得我很有逼格。”
　　许清晨还没说话，手机又开始振动。
　　宿舍群里面两位已经互相展开攻击，纷纷戳着对方痛点。
　　段子舒：【和学长怎么样了？】
　　刘嫣：【给我装迷糊呢？】
　　……
　　放假没几天，刘嫣就在宿舍群里说和学长分了，说什么两个人没感情，一开始只是为了帮他应付家里，之所以埋着她们也有一部分宋远的原因。
　　段子舒那时候不知怎的，在群里疯狂谴责刘嫣这种行为，并八卦刘嫣和宋远的感情状况。得到的答案依然和在学校是一样。
　　不过这个假期段子舒也没闲着，据说她喝多和何明远表白了，但何明远没说同意拒绝，模糊地岔开这个话题。
　　看了眼对面何明远说起话来有声有色，不禁联想到段子舒喝多的样子。
　　身旁的男人伸手揽过她，附在腰窝上的手使坏轻轻捏了下，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怎么叹气了？”
　　火车上有不少人，几乎都是年轻学生。姜也和何明远这两个人本就张扬惹眼，早在上火车时就吸引了一部分人注意。
　　忍着陌生人的注视，许清晨悄悄拉开两人的距离，手心放在男人宽大地手掌上，轻声说：“快到学校了。”
　　姜也笑了声，“不想去？”
　　“也不是。”默了一阵，她说：“还挺想去的。”
　　不能说不想去，但也不能说想去，只能说两者皆有。
　　-
　　她们宿舍四人都是今天返校，她到的时候刚好在宿舍楼下碰见三人。
　　从姜也手里拿过行李箱，盯着室友八卦的视线，她红着脸小声说：“我上去啦。”
　　“行。”姜也朝那三人打个招呼，又在她耳边小声说：“收拾好了发消息。”
　　许清晨小幅度点头，随后便跟着室友上楼。
　　一段时间没来，宿舍各地早已堆满了灰尘，四人把行李放到阳台，随后便开始分工打扫。
　　地板上只有一些表面浮灰，简单的拖一下抹一下桌子，就差不多了。
　　从阳台拉回行李箱，四个女生边收拾东西边聊天。
　　“你姐咋样了？”刘嫣说：“还不想结婚吗？”
　　段子舒长叹一口气，摆手说：“别说了，我婶让我姐相亲，她不去，非说要等那个人。”
　　放假的时候她们几个偶尔也会闲聊，其中一个话题就是段子舒堂姐。
　　她堂姐今年二十七，硕士研究生毕业，从事金融行业。
　　据段子舒所说，她堂姐很漂亮，高中时早恋，双方家长和学校老师劝分手都没成功，两人私下里还是会暗自交往。
　　一直到上了大学，两人分隔两地，但男方依旧每月攒钱去找女孩子。
　　后来男方当兵了，到现在一直没消息。
　　刘嫣眨了眨眼睛，犹豫着说：“有没有可能，就是、大概、可能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段子舒说：“我也觉得，不然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凭空消失……
　　听着这个词，许清晨突然联想到自己。
　　是不是那一年，自己对姜也来说也是凭空消失？
　　收拾好东西整理好床铺，她换了身衣服坐在一旁。
　　姜也：【等会接你去吃饭？】
　　刚准备回消息，刘嫣突然说道：“为庆祝第一天开学！今晚我们出去吃好吃的怎么样！”
　　段子舒和王婷急忙附和道：“好啊好啊。”
　　目光在激动地三人身上来回转，她回道：【室友说要一起吃。】
　　姜也：【行。】
　　看到这条消息，许清晨突然有些空寂。
　　感觉有点不像姜也。
　　这边刚把手机收起来，刘嫣的铃声响起。
　　“找我有事？”
　　“……”
　　“我不去。”
　　“……”
　　“知道了，最后一次。”
　　段子舒见刘嫣一脸愤愤地样子，问：“谁啊？”
　　“宋远。”刘嫣没好气道：“说要晚上一起吃饭，并且说我可以带上你们。”
　　“好、”
　　话说到一半，段子舒突然顿住，支支吾吾半天，说：“我还是不去了吧。”
　　许清晨收拾东西的手一顿，诧异地看向她，“生病了吗？”
　　向来段子舒最喜欢这种场合，一般有局她都会扔掉东西冲过去。
　　“生毛病了。”刘嫣翻个白眼，“眼镜不去，就咱几个。再说了，宋远都过去，我说什么了吗？”
　　“那好吧。”段子舒轻轻应下，又说：“那不一样嘛，你和宋远那么久的关系了，我跟他才认识多久，一年都不到。”
　　刘嫣没在搭理她，收拾好东西一行人便下楼了。
　　这期间，许清晨没看手机，反而下楼后看到姜也在宿舍外等着。
　　男人依旧如初，身上懒散又傲的气质让人一眼都能认出来。
　　“哎哟哟。”宿舍三人齐起哄，“快去吧，许系花，男朋友来接你了。”
　　许清晨脸皮薄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红着脸被姜也揽入怀中，男人宽大的手掌完全盖住她泛红地脸庞，他笑说：“别起哄啊。”
　　“行。”刘嫣大大咧咧应着，还不忘调侃道：“知道你家清晨脸皮薄。”
　　这句话之后确实没在调侃，她们三人走在前面，姜也拉着她在后面慢吞吞跟着。
　　校园里人来人往，路过的花丛中也在慢慢冒出枝头。
　　许清晨抿唇笑了笑，弯头说：“你怎么来接我啦。”
　　男人身姿挺拔，修长的双腿跟着身边女孩步伐放慢，“那几个没女朋友，我可有。”
　　上扬的尾音让她想起火车上何明远那句话。
　　捏了下男人手心，她说：“姜也，你好像真挺臭屁的。”
　　“有吗？”
　　“有。”
　　姜也俯身笑了声，轻轻撞了下女孩的额头，低沉地声音说道：“其实是我想你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脸颊，因为男人这句话再次泛红。
　　她走在一旁小道上，勾起嘴角垂眸说道：“才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他故意拖着尾音，轻飘飘地说：“——还不够长？”


第6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大学城内吃的虽多,但好吃的也就那几家。
　　他们几个对吃的都没什么讲究，只要都合几个人的口味，那这家店就证明还行,以后肯定要经常来。
　　但小姑娘们跟他们不一样，她们喜欢看环境好看,菜好看,拍照也好看的。
　　一行人走到尽头，最终依旧选择了那家烤肉店。
　　生意依旧很火爆，他们几个选了靠墙的位置，褪了外衣放在身后篮子里便坐下。
　　“想吃什么？”姜也接过额外的菜单放到许清晨面前，耳畔低声道。
　　好吃的基本都点过了,菜单翻了一遍又一遍，隐约感觉周围有些燥热,她说：“我想吃雪糕。”
　　北方的室内几乎和夏天似的，但比夏天还要闷热。
　　姜也思虑了会,语气格外认真：“那就吃一点。”
　　眉头微微皱起，许清晨刚准备驳斥，转念一想便又应下了。
　　等饭的间隙,桌上的场面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女生这边来了四个,其中两个纷纷都板着脸显然不高兴。尤其是刘嫣,虚假的伪装在场人都能看的出来。
　　而男生这边几乎也是,宋远就不用说了，江哲不知道怎么了，也是受情伤的样子。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许清晨也没怎么跟姜也说话。
　　柏嘉泽坐在宋远和刘嫣中间,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最后实在憋不住说：“大哥大姐,你们俩不行另开一桌？或者你们俩谁跟我换一下？坐你俩中间好像有人在两边拿针扎我屁股。”
　　刘嫣眼神轻蔑，“我才不换，要换也是他换。”
　　见她端起架子，宋远连忙也跟上，“我也不换。”
　　“……”
　　柏嘉泽顿时哑口无言，默了一阵，索性搬着凳子塞到江哲与姜也之间，“哥们，挤一下。”
　　等烤盘上来后，气氛也变得稍有些好转。
　　柏嘉泽性子活泼，任何情况跟谁都能说上两句，这种情况他自然成为了和事佬。
　　但刘嫣和宋远两人脾气都倔，就算他人给了好几个台阶，双方总有一个退后一步不接话。
　　炮火之中闲来无事，他们便将目光放到其中两人身上。
　　一桌的角落里，许清晨拿着勺子挖了一点冰淇淋，在嘴巴里面含了一会，指尖默默把冰淇淋推到姜也面前。
　　姜也看了眼冰淇淋品牌，肩膀抵着身旁女孩，低声询问：“不好吃？”
　　许清晨小幅度摇摇头，“不想吃了。”
　　好凉。
　　“行。”姜也也没说什么，从女孩手里拿过勺子自己挖着吃，又顺着她说：“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嗯……”她认真思虑了会，说：“现在还没有。”
　　宋远默默看着这一景象，眼里虽然流露出羡煞，但他总觉得许清晨哪里不对劲。
　　又看了会，他默默开口，突兀道：“放个寒假，清晨变化好大。”
　　“啊？”
　　突然被cue到，许清晨本能愣了一秒，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眨着眼睛看她们。
　　刘嫣顺着看过去，小声嘟囔着：“变你大爷，没话就别找话。”
　　“真的哎。”段子舒此时喝开了，心情自然比先前要好很多。她抱着酒瓶，醉醺醺晃着手指，半吊着眼地说：“我今天还没有好好看清晨，可我总感觉她跟上一年刚见面不一样。”
　　说着，她停下来思考着，打个酒嗝，继续说：“感觉更自信，更乐观，也有自己的小脾气了，嘿嘿。”
　　这话听得许清晨自己面红耳赤。
　　四周视线都齐齐朝这边看，许清晨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大庭广众之下，男人动作极其霸道地揽着她，伸开的手掌刚好盖住她脸庞。
　　耳边传来他阵阵声音：“仗着人多欺负我媳妇？把我放在哪？”
　　平常私下姜也叫习惯了，可现在这么多人，许清晨捏着泛红的耳垂，顺势将脸埋入男人颈窝。
　　在场人都知道姜也面对许清晨恨不得挂人家身上，人家小姑娘面子薄，每次都被这流氓惹红了眼。
　　还记得用何明远的话来说：姜也这厮谈个恋爱跟发春了一样，从前都是别的女孩跟在他后面，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了。
　　吃完饭天色被黑暗完全覆盖住，几个人分道扬镳，该回寝室的回寝室，该干别的干别的。
　　一天下来好不容易有了独处机会，姜也紧紧攥着许清晨手不放，在路过一条人烟稀少地街道时，顺势拽着许清晨走进去。
　　猛然的惯力和周围视线突然的黑暗，许清晨潜意识唤了声：“姜也？”
　　下一秒，熟悉地气味扑鼻而来，垂下的双手被男人单手包裹着举到头顶靠在墙壁上。
　　男人滚烫地手掌放在颈处，细细地摩擦着她的耳窝。
　　耳边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视线慢慢恢复，她依稀能看清眼前人的轮廓。
　　昏暗的小道里，姜也漆黑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正如段子舒所说，这次寒假许清晨胆子大了不少。
　　脑海里并没有觉得这个姿势很羞耻，反而还顺着男友，水汪汪地眼睛一下一下地眨着望着他，好似要狗人魂。
　　她问：“要接吻吗？”
　　姜也愣了会，随即反应过来，语气也多了几丝认真，“你想吗？”
　　许清晨小幅度点点头又摇摇头，问：“你想吗？”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低声说：“想。”
　　“那就接。”说着，许清晨毫不犹豫踮起脚尖将唇送上。
　　双臂被男人禁锢着举过头顶，本能挺起的胸脯与衣服布料摩擦着。
　　男人吻技娴熟，上下抚过肌肤的手掌没一会惹得她浑身发烫。
　　她缓缓睁开氤氲地双眼，望着眼前男人紧闭的双眸，浓密的睫毛时而会剐蹭到她的脸颊。
　　她喜欢。
　　“唔……”突然的袭击，让她忍不住呜咽。
　　双臂环抱住他，整个人软趴趴地趴在男人身上喘着气。
　　姜也慢慢给她整理着里面的衣服，呼出来的气似有若无洒在耳畔上，轻笑道：“怎么感觉大了点？”
　　许清晨幽怨地瞪他一眼，张了张嘴巴又闭上。眼神瞥了眼他裸露在外的脖颈，报复似的一口咬上去。
　　小姑娘没多大力气，牙齿咬上去跟蚊子挠痒痒似的。
　　姜也抱着女孩往上提了提，低哑道：“怎么还报复呢？这可都是我的功劳，不感谢感谢我？”
　　“……”
　　咬着嘴巴上的细肉，脸颊深深埋在男人颈窝，“我不要跟你说话了。”
　　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悠扬的铃声。
　　姜也提醒道：“电话响了。”
　　这一会差不多也缓了过来，许清晨松开他拿出手机。
　　看着来电人，她嘴里嘀咕着：“我好像忘给大姑打电话了。”
　　她走到一旁，接听电话，声音软糯，“大姑，我到学校了呀。”
　　姜也站在原地手衔着地烟刚点燃，呼出的烟雾正好模糊了他侧脸，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女孩。
　　大姑说：“早早，今天去学校了吗？今天有你爸爸的消息，他想见见你。”
　　大姑在电话里不停地说着，许清晨面色越来越冷漠，到最后，握着手机的右手开始颤抖。
　　凭什么许为松说要见她，她就要回去，为什么事事都要顺着他！
　　她压着嗓音，克制着几近迸发出的怒火，“我不见许为松。”
　　大姑长叹一口气，话里话外都有着哀求的意思，“就一面，之后咱就不见了。姑知道许为松对不起早早，可早早，就当做为了大姑，回来见一面吧。”
　　昏暗的小巷里只有墙上镶嵌着一颗微凉的灯泡，仰起头模糊地视线看着隐约有点像明亮的星星。
　　她紧闭了闭双眼，长呼一口气，说话的同时后腰处感觉到踏实地触感，那种感觉，像是有人在背后拖着她。
　　“好。”嘴巴张合，她轻声道：“就一面。”
　　他掐灭了烟头随手扔在一旁垃圾桶，哑声问：“去哪？”
　　许清晨手指攥着他衣角，默了一阵，长呼一口气，说：“我等会回独海，你先回宿舍吧。”
　　坐火车来的路上她顺带看了眼机票，记得今晚凌晨有一趟航班。
　　脑海一片混乱，她顾不上想太多，只希望许为松能不要出幺蛾子。
　　过了半晌，姜也收起手机，拉着女孩，声音沉稳冷静，“走吧，订好票了。”
　　说着，随手拦了辆路边车边去往机场。
　　学校门口时分别太仓促，他们两人的证件此时全在姜也身上。
　　看着姜也平静地模样，许清晨突然想到些什么。
　　瞄了眼前面司机，她问道：“你也要去吗？”
　　“买了两张票。”姜也说：“我陪你。”
　　临吾距离独海不必榕城，他们坐上飞机到落地的时间可能刚好到第二天一早。
　　手指不断在指尖缠绕，她抿了下嘴唇，轻声说：“有点远，我回去是找我……我爸。”
　　“不想让我去？”一把将坐在另一端的女孩拉过来，他问道。
　　许清晨刚想挣扎开，余光瞥见司机根本没注意到她们，便也没有在动。
　　缩在男人怀里，望着窗外的景色，像是一下子回到了一年前。
　　或许是父母工作原因，她从小对各种人和事物都没有太多留恋。
　　哪怕是在好的朋友，在喜欢的东西，在分别那天她并没有太多情绪，反而会觉得人生就该有这么一步。
　　循规蹈矩十几年，本以为她这样想法会一直流传下去。
　　可在与姜也分别那晚。
　　她第一次那么留恋一座城市。
　　留恋一个人。
　　她想让姜也看看独海，看看她生活一年的独海是什么样子。
　　或许，更准确说。
　　她想在每一处地方，都留下与姜也的回忆。
　　她摇摇头，“不是，我想让你去。”
　　“好。”他俯下身，唇在她耳朵留下一吻。


第6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飞机落地刚好是早上六点。
　　早晨的机场人为满患,大多都是来独海上学的大学生。
　　人群中，姜也护着怀里的女孩，看了眼时间,说：“困吗？不困先去吃早餐。”
　　“不困，刚刚在飞机上睡了。”
　　原本想说直接去找许为松,后来又想到见完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嘴唇轻抿,看了眼身边人，她说：“还是先去吃早餐吧。”
　　早餐店里人很多，两人没有在那里过多停留，买了豆浆和鸡蛋在路上吃。
　　吃完早餐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坐稳后,许清晨余光瞥了下姜也，对司机说：“师傅,人民公园七号出口。”
　　姜也眉头轻蹙，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没有说出来。
　　早晨的阳光斜射在两人脸庞，一贯软糯的许清晨此时紧绷着身体，一动也不动。
　　姜也无声叹口气,凑过去揽着女孩将她抱进怀里,宽大滚烫地手掌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她。
　　安慰着女孩激动的情绪,他低声说：“还记得我的话吗？”
　　他见过许清晨父亲,在高二那年夏天。
　　那天太阳很热，男人穿着衣衫革履，脾气和天上悬挂的太阳一样爆,但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为自己女儿打算。
　　女孩下巴抵在男人的肩膀上,强撑着湿润的眼眶就是不肯眨眼。
　　哽着嗓子不敢开口说话,只能小幅度点头。
　　在姜也看不见的地方,她无声地开口：我记得。
　　到了目的地，许清晨拉着姜也来到一家咖啡厅。
　　店内放着悠扬的纯音乐，来往行人匆忙。
　　许清晨坐在靠窗一角，指尖死死扣着自己衣角，垂着头小声说：“你能在这里等我吗？”
　　她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可她不想让姜也看到他最难堪的一幕。
　　“好。”
　　听着男人没有犹豫的回答，她诧异地抬起头，断断续续地说：“你、你不问我吗？”
　　“问什么？”姜也语气随意，仿佛这件事本就是很随意的一件事。
　　许清晨笑了声，摇头，“没什么。”
　　眼神深深地望着他，默了一阵，她又说：“一起吧。”
　　妈妈去世后许为松整日酗酒，每天睡觉也抱着酒瓶，他也不出去工作，就待在家里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高三那年的冬日。
　　许为松回榕城看妈妈，当晚酒后驾车撞到人，那人好巧不巧，正好是撞到她妈妈的亲戚，他们以为许为松肆意报复。
　　那一家就拿了点钱，把许为松搞进去了。大姑怕他在榕城被人折磨，拖了点关系，把人移到独海。
　　说实话，许为松进去的时候，她反倒还松了口气。
　　她讨厌许为松。
　　独海很大，大到能容得下所有情绪。
　　人民公园附近就是监狱，许清晨特地绕过这个公园，拉着姜也走远路。
　　到了门口，她看了眼眼前标志牌上的四个大字：独海监狱。
　　这是独海最大的监狱。
　　姜也握紧了手中的手，揽着女孩抱了抱，说：“我在这等你。”
　　许清晨两只手扒着男人肩膀，小幅度点头，笑说：“好，等我出来带你去我高中看看。”
　　“好，我等你。”
　　这段时间，许清晨一直觉得这里是她无法揭开的伤疤。
　　可能是太痛了，也可能是自己心底的抗拒。
　　但今天，她真的想把自己全权托付给姜也。
　　因为有提前预约，进去报了下名字狱警便带着她往里走。
　　绕过前方重重路线，她们来到会客室。
　　和电视上面一样，外面和里面夹着厚厚的玻璃，探望者说话得拿起接话筒。
　　和旁边狱警道了谢，她刚坐下，就见里面门打开。
　　许为松驼着背，双手戴着手铐，两名狱警跟在他身后。
　　只一眼，她便冷漠地别过视线不在看。
　　“早早来了？”话筒传来许为松虚弱的声音。
　　许清晨没有松动，抬起眼皮看了眼，漠然道：“嗯。我开学了，你找我有事吗。”
　　许为松笑着咳了几声，说：“早早…你还恨我吗。”
　　恨？
　　她看着面前面黄肌瘦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用恨这个字形容。
　　指尖死死扣着手心，唇角抖动，她说：“或许，你更恨我。”
　　从妈妈怀孕时就能看出来许为松有多喜欢儿子。
　　“爸爸怎么会恨你，早早我……”
　　他话没说话，许清晨打断道：“你找我来，就是说这个吗？”
　　看着里面熟悉的脸庞，她抑住想要颤抖的手腕，说：“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听风说雨的性格，为什么你要见面，我就得从另一个城市赶来。为什么你认为我不好，就要向所有人说我……”
　　她眼睛死死盯着他，语气越来越咄咄逼人，“别的父亲都是护着孩子，为什么你不是，眼睁睁看着奶奶骂我打我，不管街坊邻里说什么，你从来都只信她们。”
　　“许为松，你不是一个父亲，在妈妈去世那天，你已经不是我爸爸了。”
　　那个曾经在日记本上写着美好誓言，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那个人，没让她当一天公主。
　　许为松面色难耐，尴尬地笑了笑，开口说：“早早，爸爸快不行了，能跟爸爸好好聊聊吗？”
　　“你……”
　　口中的话脱口而出，许清晨顿在原地，痴痴地看向他，“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苦情戏吗？”
　　许为松扯了下嘴角，刚准备说话腹腔开始猛烈的咳嗽。
　　弯曲的脊梁俯的更低，双手捂住嘴巴，隐约渗出点血色。
　　许清晨看着面前人这般痛苦，心里就好像如刀割一般。
　　许为松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亲人，如果他也去世，那她就真的是没人要的小孩，再也没有家了。
　　就算许为松对她再不好，可两人依旧在一个户口本上。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仰起头拂去眼泪，赌气道：“你过去不要去见我妈妈和弟弟，她们不想见你。”
　　嘴角挂着残留的血迹，许为松扯了下嘴角，呢喃道：“是我对不起朝霞，是我对不起她。”
　　“够了！”
　　朝霞这两个字，仿佛是她身体上的开关，只要一提起，她就能联想到那天雨夜，跪在血水里的她。
　　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泛白的手指紧紧攥住接话筒，“你不要提妈妈。”
　　“早早。”许为松嘶哑地叫着，“以后一个人你要好好的，听大姑话。爸爸记得……咳咳咳！爸爸记得我们早早…最乖了。”
　　探望时间十五分钟，时间一到，里面的人被狱警叫走。
　　模糊的视线望着边走边咳的人，眼泪从眼角流出，无助的咬着嘴里细肉看向别处。
　　从小到大，她听过最多的话，就是：早早好乖啊、早早真懂事、我们早早真乖。
　　每次她想发脾气，有点自己的想法时，就会听到这些话，再对上父母期望的表情，就会忍不住妥协。
　　周围阴暗逼仄，这一段路她一个人不知道走了多久。
　　大门打开那刻，热烈地阳光照射着周围，而她年少时喜欢的少年，站在阳光下等待着她。
　　这一幕，许清晨实在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好像一无所有。
　　面前被一处阴影挡住，紧接着整个人被人拦腰抱起，跌进熟悉的怀抱中。
　　许清晨没有挣扎，脸埋进男人胸膛里，断断续续地说：“姜也，你能永远都只喜欢我吗？”
　　附近有一处长凳子，姜也抱着人坐上去，手上的姿势像安慰小孩子那般一下一下拍着。
　　“我会。”声音随着女孩情绪而变得低沉沙哑，“永远、都只爱你一个人。”
　　眼泪如喷涌地泉水那般流出来，许清晨悄悄擦去眼泪，微弱的声音回应着：“好。”
　　她只有他了。
　　独海的早晨是阴冷的，公园一角的长凳子上，一对恋人相依偎在斑驳地阳光下。
　　两人在长凳子上坐了会，情绪缓过来不少。
　　许清晨趴在姜也怀里，望着男人明亮的双眸，突然蹦出一句没头脑的一句话。
　　“姜也，我们□□吧。”
　　话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秒，连忙打哈哈，“不、不是，我、我是说……”
　　她越说，头垂的就越低，“我是说我们做…坐在这里不冷吗？”
　　空气中一片寂静，隐约只能听见清晨的鸟叫声。
　　时间过去一秒，许清晨就紧张尴尬一秒。
　　半晌，姜也咧嘴笑了声，“你要这么说，可就不冷了。”
　　“……”
　　一时间，许清晨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转进去。
　　“行了。”姜也轻拍了下女孩的脊背，低声说：“不是说带我去你在这里的高中吗？”
　　“你想去吗？”许清晨抬起头望着他。
　　姜也没有犹豫，立马说：“想。”
　　关于你的，我都想知道。
　　这天正好是周末，高三学生下午才返校。
　　许清晨点点头，带着他直奔来到独海八中。
　　学校临海，从路中间走过还能闻到淡淡的海水咸味。
　　两人手拉着手，迎着朝阳走在一旁。
　　许清晨抬眸看了眼身旁的男人，突然就想起上一年他们也是走在海边。
　　“姜也。”她轻声唤道：“你还记得吗？上一年我们也在走在海边。”
　　“记得。”姜也声音温润，尾音上扬：“朋友圈背景就是那天拍的。”
　　“哦。”她红着脸垂下头，过了会，想起什么，又说：“许为松去找你的事情，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看着女孩真挚的眼眸，姜也愣了一阵，说：“你知道了？”
　　“嗯。”女孩点着头，静静地说：“你不要在意他说的话，从小到大他一直这样，做事雷厉风行，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从那天的言语交流，姜也能看出来一点。
　　但作为一个父亲，他也确实在为许清晨的前途考虑。
　　姜也顿了一秒，说：“那天他所说的都为了你的前途。不过，你放心。”
　　许清晨弯了弯了眼眸，在他怀里蹭了蹭。
　　两人沿着学校边缘走着，每路过一处，她都会一一介绍当年她在这里都干过什么。
　　“这里这里。”许清晨拉着他激动地往前跑，指着铁栅栏里面的操场，“高三我们一般不上体育课，每次上都要体测，我体力不好每次都卡着及格线过。”
　　“还有这里。”她又往前跨了几步，“高三下学期我寄宿在学校，每次晚自习放学我都会在这里坐一会回去。”
　　姜也眉头轻蹙，问：“坐这里想什么？”
　　“想你啊。”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们都观望同一片天，同一个月亮。所以每次看月亮的时候，我都在想，那时候你在干嘛，会不会在打球，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眉头松动，姜也嘴巴张了张，话还没说出口，女孩又说：
　　“现在我知道了。”她笑声欢快，一声声回荡在耳边，“你应该在南桥等我。”
　　姜也笑了声，揉着女孩柔顺的头发，轻声说：“现在，我在你身边等你。”
　　许清晨弯了弯眼眸，笑说：“我也是。”
　　又来到学校正门，他们运气很好，刚好卡着保安叔叔开会时候。
　　学生都还没返校，来往进出的一般都是学校老师，往往这时候保安叔叔都会松动一些。
　　看着无人看守的校门口，姜也提议，“进去看看？”
　　许清晨刚好也有这个想法，猛烈点头，刚迈出的脚步又伸回。
　　她担忧道：“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姜也站姿随意，语气懒散，轻飘飘地说：“只能……姜老师护你周全。”
　　看着他这副模样，许清晨失声笑，拖着尾音，说：“好，那就拜托姜老师啦。”
　　来到教学楼四楼，找到熟悉的教室，却看见里面落满灰尘。
　　“这是废弃了吗？”嘴里嘀咕着，她走到前门，发现门没有锁虚掩着。
　　指尖抵在门上，轻轻一推，便开了。
　　姜也在后面小声吐槽道：“也不如榕城嘛。”
　　许清晨回头娇嗔地看他一眼，便拉着他弯腰进去。
　　毕竟，在榕城他一直都在身边。
　　教室摆设还是和毕业那年一样，不一样的是时间。
　　许清晨指着倒数第三排靠窗户的位置，“那时候我在那里坐。”
　　姜也眉梢挑起，“我去看看。”
　　许清晨跟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男人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把桌子和凳子擦了一遍又一遍。
　　“你要坐下去感受一下吗？”
　　他轻声应道：“感受一下许早早当年的情绪。”
　　许清晨没让他坐下去，在他擦完时自己先一步坐了下去。
　　她“咯咯”地笑着，“同学，这是我的位置。”
　　这句话是他们当年第一次见面说的第一句话。
　　姜也勾起嘴角，配合道：“是吗？那我偏要坐这里呢？”
　　一瞬间，仿佛时间在倒退，回到一四年的夏天。
　　看着窗外空无一人的操场。
　　曾经她坐在这里，脑海里无数次幻想过此画面。
　　如今终于实现，他也站在她身边。
　　“这是什么？”姜也指着课桌一角问：“H…t…m…J、a？”
　　正在发呆的许清晨听到后，连忙用手盖住，说话也支支吾吾：“没、没什么。”
　　姜也上下打量着她，“许早早，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许清晨也不遮挡，笑了声，说：“秘密。”
　　“秘密？”
　　“嗯。”
　　男人慵懒地斜靠在桌面上，指尖挑起女孩下巴，慢慢往上抬。
　　他俯身凑近，眼神略过女孩红润地嘴唇落在眼睛上，低哑道：“我可以亲你吗？”
　　被风刮动的窗帘在身旁舞动，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斜射到男人侧脸，黑色瞳孔里倒映出她的轮廓。
　　她弯唇笑了笑，轻声说：“可以。”
　　话落，她挺直腰背将唇送上。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嘴角，此刻都动了情。
　　——正文完——
　　姜也X许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