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大杂院小媳妇她自带好人脸 　　作者：橙子棠 　　简介： 　　【群像，日常，甜，预收《大院夫妻养娃日常【年代】》《七零海岛小后妈》，欢迎收藏哦】 　　陆珩工作好，为人正直，还是大杂院里长得最好看的男人。可惜他有个泼辣蛮横的极品亲娘，四个弟弟妹妹成日神神叨叨，脑子都不太正常。 　　月眠是生产大队长得最标志的闺女，她有个秘密，她能和猫交流，总能从猫咪那里掌握一手信息。可惜她从小就被认为是个傻子。 　　月眠嫁给陆珩后，所有人都说也就是他们彼此互相不嫌弃了，真是傻子极品一家亲。 　　婚后月眠发现，陆家人并非外人说的那样可怕，而且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是她做的，在陆家人眼里都是好事。 　　她贪睡。 　　陆珩：我媳妇肯定是担心我身体劳累，所以给我示范怎么保养身体，我要更疼她。 　　她挑食。 　　婆婆：我儿媳肯定是心疼我干活辛苦，所以想把饭菜都留给我吃，我要好好待她。 　　她不擅长做家务。 　　小叔子小姑子：嫂嫂肯定是想让我们多干家务，好培养我们独立生活的能力，我们要勤快些，不能辜她一番苦心。 　　陆珩一家子都感谢上苍，他们这哪是娶了个傻子呀，明明是捡漏了一个大宝贝！ 　　月眠也想不通，为什么别人会以为陆家是龙潭虎穴，她明明嫁了一户最好的人家呀！ 　　大杂院里的猫告诉月眠，她婆婆是重生的，月眠心中一喜，那还等什么？婆婆那么疼她，她赶紧抱紧这根大粗腿啊！ 　　日子就这样越过越红火。 　　当初收了陆珩一百块彩礼后却死活不愿意嫁，强行把这段婚事推给月眠的月铃兰傻眼了。 　　大杂院里的穿书女、重生女也傻眼了，陆家这一家子极品，怎么不炮灰了？ 　　【架空，成长型女主，一直在慢慢变成熟稳重，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弃文不必告知，祝大家生活愉快。】 　　​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月眠、陆珩 ┃ 配角：陆家众人等 ┃ 其它：预收《反派们的可爱妹妹【年代】》《七零海岛小后妈》 　　一句话简介：大杂院的生活甜蜜蜜 　　立意：亲情、爱情、报国 第1章 小猫咪变的 　　◎十九岁，也到了该说媒的时候◎ 　　农历三月，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 　　刚刚下过一场春雨，寒冷的湿气渗透入骨。 　　喜风生产大队后头那个小山坡下，立着三间小破屋，夯土的墙，残破的泥瓦，倒是能把外头的冷气抵挡一二。 　　堂屋中间，一个破旧得看不清原本颜色的橡木八仙桌上，摆着一包云片糕，一包核桃酥，一包花生糖，还有一包芝麻饼。 　　这都是供销社的紧俏货，早起排队儿可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桌子的一头，坐着一个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麻衣的小姑娘。 　　她十七八岁的模样，干瘦干瘦的，小脸只有巴掌大，一头枯黄的头发，看着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却极为好看，小而挺翘的鼻子，花瓣一般小巧饱满的唇，无一不美。 　　尤其是她那双猫儿一样圆溜溜，黑漆漆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看着就惹人怜爱。 　　她嘴里塞满了零食，腮帮子鼓鼓的，还伸出鸡爪子似的清瘦小手抓了一块花生糖就往嘴里塞。 　　生产队的社员们都说她是傻子，每次她多吃一口饭，二叔二婶总骂她脑子不好还吃白饭，平日里经常不给她饭吃，到今天，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恨不得现在就把肚子填满。 　　坐在她旁边那个三十出头的女人面露心疼，从口袋掏出手帕来，给她擦掉嘴角的零食碎屑。 　　“慢点吃，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说完，还给她倒了杯水。 　　“喝点水，小心别噎着了，要是喜欢，下次舅舅舅妈再给你买。” 　　陆娟说完，看向坐在对面的丈夫。 　　“家安，真的没办法把眠眠带在身边？” 　　男人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带？我们成分不好，被下放到喜雨村又不是去享福的，我们日子苦，还要三天两头去接受思想教育，生产队里谁见了我们都能踩一脚吐一口唾沫，眠眠跟着我们，那不是去吃苦头的。” 　　陆娟闻言，眼里有一丝晶莹在打转。 　　月眠抓起一块云片糕，给陆娟递了过去。 　　“舅妈，吃。” 　　她知道舅舅舅妈对自己好。 　　她本来是喜风村一只小猫咪，平时晒晒太阳捉捉老鼠，倒也过得很自在，那天和村里的狗打架，被咬死了，醒来就变成了同村一个刚出生的人类婴儿。 　　她的爸爸叫月长海，妈妈叫王盈君。 　　她四岁的时候，爸爸妈妈突然抱着她说了很久的对不起，说他们要去为祖国做贡献，要把青春献给国家。 　　之后他们就离开喜风村了，临走前把她托付给她二叔家照顾，这一去就是十五年，从来没回来过，也没有个音信，生产队的人都说他们人已经没了。 　　这十五年，她在二叔家，经常吃不饱饭，还要干很多活，只有舅舅舅妈来看她的时候，才能吃饱肚子。 　　只是舅舅舅妈不能经常来看她，记得上次见到舅舅舅妈，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舅舅舅妈是“黑·五类”，每次出门都得打申请，做保证，等批准，能来看她一次不容易，就更珍惜和舅舅舅妈待在一起的时光。 　　陆娟看到月眠递过来的云片糕，眼眶的泪水终于是兜不住了，哗啦啦往下流。 　　“眠眠，你吃，舅妈不爱吃。” 　　“舅妈，别哭。”月眠嘴里塞满了食物，说话含含糊糊的。 　　王家安也拿出手帕帮陆娟擦。 　　“好不容易能来看眠眠一次，你别在孩子跟前哭，多不好看，也让孩子糟心。” 　　“嗯。”陆娟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眠眠，对不起，都怪舅舅舅妈没本事，不能把你带在身边照顾。” 　　陆眠摇摇头。 　　“舅舅舅妈对我好，不要说对不起，舅妈最好了，舅妈别哭。” 　　“好，好，舅妈不哭，就知道眠眠孝顺。” 　　王家安重重叹了口气。 　　“眠眠十九了，也到了该找婆家的年纪，总不能一直住在她二叔家，要真能找到个好婆家，那也是好的。” 　　“找婆家？你还敢说，你忘了我们这次是因为什么来的，眠眠把她相亲对象打了。咱都知道她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别人都说她脑子……”陆娟看了月眠一眼，终究还是不忍心当着月眠的面把“不正常”三个字说出口。 　　“总之眠眠是什么样的，十里八乡都知道，她能找到什么样的婆家？这次给眠眠介绍对象的可是喜风生产大队有名的媒婆姜嫂，那姜嫂找的人能是乱找的么，眠眠都把他打得脑袋开瓢，要再给她说对象，下次指不定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陆娟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王家安赶紧给她也倒了杯水。 　　“媳妇，你别生气，我们再想想办法。” 　　陆娟收回了眼泪，握住月眠的手。 　　“眠眠，你是不是还不想嫁人？你不想嫁人，咱可以缓一缓，可你不能打人，打人是犯法的，这次是村主任觉得你傻，保你，下次可不一定了啊。” 　　月眠摇了摇头。 　　“舅妈，是那个赵铁柱先摸我的，他摸我的手背，还要摸我的肩膀，我才打了他。” 　　“你说什么？！”王家安“哗”的一声站了起来，“你说，那个铁柱，他竟然轻薄你？” 　　“嗯。”月眠点头。 　　“岂有此理！姜媒婆竟然敢给你介绍这种男的，这不是欺负人！”王家安的脸都气红了。 　　听说他的“傻”外甥女打了相亲对象，他和陆娟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哪想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竟然是这样。他外甥女傻是傻，但也不能胡乱嫁给那种不正经的男人。 　　他一把抓住月眠瘦骨嶙峋的小肩膀，把她抓了起来。 　　“眠眠，走，那姜媒婆竟然敢给你介绍那种二流子，看舅舅不去找她算账，给你要个说法！” 　　月眠被带了起来，还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桌上的点心。 　　陆娟抓起一包芝麻饼塞到她怀里：“边走边吃。” 　　刚出月家老屋，月眠就看到几只飞到路边草垛上的小麻雀，久不出门的她爪子痒痒的，差点就冲上去抓，不过她忍住了。 　　她小时候跟着二叔二婶下地干活，看到田垄边的小麻雀，总忘记自己早已经不是小猫咪了，冲上去就抓鸟。 　　她还能和小猫交流，能让小猫帮她做事，这在别人看来，就是她冲着小猫喵喵叫。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村里人就说她不正常，说她是傻子。二叔二婶也是怕她出来闯祸给他们丢人，这些年才不怎么让她出门的，月眠一直记得这些事。 　　她不能再当着人的面抓鸟，也不能当着人的面和别的小猫聊天，不然更没人信她不是傻子了。 　　挑着两桶水要去浇地的林婆子经过，见到月眠仨人就过来打招呼。 　　“眠眠，她舅她舅娘，你们出去啊。” 　　“是啊。”陆娟答。 　　“出去好，出去好，带眠眠多走走吧。”林婆子的语气无比同情，心想月眠这小闺女长得水灵灵的，可惜脑子不正常，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陆娟和王家安顺便和林婆子打听了姜媒婆在哪里，就带着月眠一路边问边找过去。 　　俩人那副着急的样子，倒是引起了很多社员的猜测。 　　“眠眠她舅她舅娘这是要做啥？再找姜媒婆给说媒？” 　　“不能吧，就算找也不该找姜媒婆啊，眠眠把姜媒婆介绍的都打进卫生院了，缝了很多针，我看姜媒婆是怕了她了，还肯给她找？” 　　“那可不一定，媒婆也是收钱办事。只不过眠眠傻，脑子不正常，能找啥样的啊，鳏夫？残疾？黑·五类？还是和她一样的傻子？” 　　“咱过去看看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 　　几个社员跟着月眠仨人去看热闹，跟到一半发现王家安和陆娟月眠俩人分开了，他们就跟着月眠和陆娟。 　　生产队不允许有闲人，姜媒婆今天没去说媒，就和村里几个婆子媳妇一起，凑在打谷场上给队里纳鞋底挣工分，边闲聊。提起月眠的事，姜媒婆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做媒婆二三十年了，不说我有多厉害，经验总在那里，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这二三十年，我说媒从来没有闹过事，现在这次是栽在月家那个傻子手里了！” 　　“你们可知道，她真是二话不说，扛着棍子就往铁柱头上砸，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也幸亏那铁柱身体壮实，不然保不准早就被那傻子打死了。” 　　“我以前也给傻子说过媒，那些傻子也没月眠那么疯的。我早该看出来的，月眠那是一般的傻子吗？那是傻子中的傻子，她从小就不喜欢和村里的孩子玩，成日就和那些家猫野猫窝在一起，一个劲地喵喵喵学猫叫，她还真以为自己是猫啊。” 　　“早知道我就不答应她二叔她二婶给她说婆家了，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吗？我也得庆幸这次没出人命，不然我真是被那傻子害惨了！” 　　…… 　　“姜媒婆，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你说谁傻呢！你干了伤天害理的事还敢在这里说瞎话，你不怕遭天谴？缺德玩意你给我闭嘴！”陆娟冲上去就是一阵怒吼。 　　姜媒婆吓了一大跳，还真跳了起来，刚才放在腿上的女红篓子被打翻，几个刚纳的鞋底掉了一地…… 第2章 讨个说法 　　◎月眠这样的，能找什么样的对象？◎ 　　跟过来看热闹的人也吓了一大跳，大家都以为陆娟来找姜媒婆，是让姜媒婆给月眠说媒的，谁曾想她一来就冲着姜媒婆一顿骂？ 　　姜媒婆急忙把掉在地上刚纳的鞋底捡起来，当发现上面的泥水擦不干净了之后，瞬间暴跳如雷。 　　“眠她舅娘，你干什么？这是生产队的鞋底，你这是破坏我们喜风生产队的公物！” 　　“我怎么破坏了，东西不是从你手上掉下来的吗？我碰你了？”不就是比嗓子吗？陆娟也喊起来。 　　“你！”姜媒婆又气又急，“眠她舅娘，你和你那个傻外甥女一样傻了是不是？难怪你们是亲戚，都是傻子！那月眠的傻都传染给你了。” 　　“你说谁傻呢！你才傻！我是来找你算账的，你给我们家眠眠介绍的什么对象！” 　　“哎哟，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这事呢，想必你来我们生产大队就是为了月眠打人的事，刚好，你现在来了，我得找你赔钱，我给她说个对象她把人给打了，这不是败坏我声誉。” 　　“她打得好！也不看看你给介绍的那赵铁柱是什么人，我家眠眠没错！你为了点钱胡乱介绍人干缺德事呢，那赵铁柱是能介绍的？”陆娟说着，就张牙舞爪往姜媒婆那边冲。 　　“眠她舅娘，你别冲动 ，别冲动啊。”几个社员上来拉住了气势汹汹的陆娟，生怕她真对姜媒婆动手。 　　为了方便打谷，打谷场不会离农田太远，在附近的田间地头忙活的社员们听到这边这么大动静，都跑过来看出了什么事，当听到陆娟和姜媒婆的对话后，大伙儿都忙着劝说陆娟。 　　“眠她舅娘，那赵铁柱是跛了一条腿，稍微长得丑了点，但好歹也是能过得下去日子的，人家姜媒婆也是按照眠眠的实际情况找的啊。” 　　“眠眠是什么情况你作为她舅娘也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我们生产队很多人都见过，她扑鸟，捉老鼠，还学小猫叫，那样儿真就和小猫儿似的，这样女娃，要嫁好人家那可是难上加难啊。” 　　“我们村前阵子刚嫁出去的那娟儿，也就是反应慢点，人木讷点，就只能嫁一个带着两个娃儿的鳏夫了，你不能对眠眠的相亲对象要求太高啊，姜媒婆也是尽力了。” 　　…… 　　陆娟听社员们都在帮姜媒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求不能太高，那也不能是道德败坏的！姜媒婆尽力，就是尽力找个二流子，相亲的时候就想对我家眠眠动手动脚耍流氓的？要不是我们家眠眠反应快抡起棍子打了那赵铁柱，她还不知道被那赵铁柱怎么轻薄呢。” 　　“什么？”大家听完陆娟的话，全都惊住了，还有这样的事？ 　　见陆娟那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不像是瞎说的。 　　而且喜风生产队的都知道月眠傻，傻子哪有那脑子编那么大谎言的，看来是真的了。 　　又见姜媒婆一脸慌张的样子，又确定了几分。 　　矛头一下子转向了姜媒婆。 　　“姜大婶，这就是你不厚道了啊，眠眠再傻，那也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你怎能给她介绍那种人，这万一没相上，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亏得你还是有名的媒婆，这以后还有谁敢找你说媒啊。” 　　“给傻子介绍对象，你也不能找那些不正经的啊。” 　　…… 　　姜媒婆站在那儿，就面对着飞喷过来的唾沫星子，她有些急了，那天赵铁柱对月眠做了什么，她是亲眼看到了的，她想不到月眠这傻子，竟然把这事情说出去了。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空口白牙的，眠她舅娘说啥就是啥啊？那赵铁柱多实诚一孩子，他能干出那事来？月眠她是个傻子，早些嫁人对她不好？眠她舅娘你别自以为对月眠好就在这里瞎胡闹，月眠她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可知道？ 　　别看她二叔二婶嘴上说为她好的样子，在家里头可没少给让她干活，她经常吃不好穿不暖的，大冬天的光着个脚丫子，连双袜子都没有，还得在家给她二叔二婶编荆条。 　　我可没胡说，你自己看你外甥女手上那茧子，你再看看她身上那身打满补丁的衣服，别以为看着厚实，你翻出来看看，里头全是黑心棉。” 　　“你说什么？”陆娟翻开月眠的衣领捏了捏扯了扯，还真看到了她棉衣里的黑心棉，这种棉硬、脏，再厚实也不暖和，这天寒地冻的，不得把人冻坏。 　　姜媒婆看到陆娟的反应冷笑了下。 　　“她在她二叔二婶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早点嫁到赵铁柱家，还能好过些，你倒好，还在这里帮她挑三拣四说我介绍的人不好，你有那本事，你去给她介绍，我倒要看看这种傻子能找什么样的婆家。你不就是嫌赵铁柱是个跛了点？还在这里造谣他耍流氓，脸呢？” 　　“姜媒婆你别在这里扯别的，一码归一码，眠眠她二叔二婶的事我会自己去问，你也别否认你给我家眠眠介绍了个二流子，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要不是那赵铁柱先耍流氓，眠眠她能打人？你们生产队的总说眠眠傻，可她平日里除了追鸟逮老鼠，可有打过谁！” 　　“姜媒婆，这就是你说的跛了点？”陆娟话音刚落，王家安就拎了个男人走过来。 　　那男人跛了一条腿，不就是赵铁柱嘛。他看着都三十出头了，可不止跛了一条腿，脸上还长满了麻子，头发秃得没剩几根了，塌鼻梁厚嘴唇，别说月眠这样水灵灵的大姑娘了，哪怕是换个长相普通的闺女和他结婚，都觉得是糟蹋了。 　　喜风生产大队的人都见过赵铁柱，也都见过月眠，单单是想到月眠傻，倒也没觉得俩人成不了，如今俩人站在一块，任谁都不忍心月眠嫁过去。 　　王家安狠狠踢了赵铁柱一脚。 　　“你自己说，你想对眠眠做什么？我现在就拎你找大队长，找村主任去！” 　　“别，别，别，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那天是我犯糊涂，我以为月眠傻，什么都不懂，才动了歹心，后来她不是打了我吗？她打了我，我也没真能对她干啥啊……别找大队长，别找村主任啊……求求你了大哥……”赵铁柱也是个孬的，见王家安动真格，赶忙求饶。 　　陆娟满眼的红血丝，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心疼的。 　　“姜媒婆，现在赵铁柱自己承认了，你还想狡辩吗？你是见眠眠没有父母在身边就欺负她呢，我可告诉你，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她，反正我是‘黑·五类’，贱命一条，谁欺负眠眠，大不了我和他玉石俱焚了！” 　　陆娟这话也不只是讲给姜媒婆和赵铁柱听的，她知道自己和王家安不能时时刻刻守在月眠身边，总得说点狠话保护月眠。 　　姜媒婆见陆娟这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是真的有些怕了。而且来看热闹的人也都在说她不厚道，不想自己的媒婆生涯就此断送的她赶忙道歉。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那天我也不知道赵铁柱他有那歹心啊……”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了，我真不敢了……”赵铁柱也求饶。 　　陆娟和王家安对视了一眼，他们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得太大，主要是没多大的好处，现在也唬住人了，可以暂且作罢。 　　“光道歉有什么用？赵铁柱，你去卫生所缝针的医药费是不是得还回来？”陆娟伸出了手。 　　“还，还，还。”赵铁柱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了几张皱巴巴的钱来，“我的医药费总共是三块七角钱，都还，还。” 　　“啪！”陆娟把钱接过来，还顺便打了赵铁柱的掌心一下。 　　“光是还医药费怎么够？眠眠被惊吓到，还被骂了这么多天，原竟是你俩的错，那不该再给点补偿补偿？”另一对三十出头的夫妻走过来，男的说道。 　　这是月眠的三叔三婶。 　　“三叔三婶。”月眠打招呼。她不喜欢这些年养她的二叔二婶，可是她很喜欢三叔三婶呀。 　　月老三夫妇过来站在月眠旁边，冷脸看着姜媒婆和赵铁柱。 　　姜媒婆和赵铁柱也怕这事儿闹到村委会那边去，为保全自己，只好每人分别拿出了两块钱给月眠，这才灰溜溜离开。 　　“她舅她舅娘，对不住啊，我们作为眠眠的三叔三婶，没能保护好眠眠，还得让你们大老远跑过来，让你们担心了。”月老三十分抱歉。 　　“没事，这事儿又不怪你们。”王家安拍了拍月老三的肩膀。 　　照顾不好月眠这事儿确实不能怪月老三，当初月眠的父母离开喜风村的时候，月老三年纪还小，还没成婚，月眠也只能给月老二家照顾啊。 　　“我也不知道这些年我二哥二嫂竟然是这么对眠眠的，也亏得是姜媒婆平日里善于观察知道了这事。什么都别说了，找我二哥去，我们去给眠眠讨个说法。”月老三提议。 　　“行，走。” 　　…… 　　而此时，月老二家正闹得不可开交。 　　“我不嫁！打死我也不嫁给陆珩，爸，妈，你们快点把陆家给的彩礼钱退了，我不要嫁！”二十出头的女孩歇斯底里地喊。 第3章 月铃兰要退婚 　　◎陆珩那一家子人都不正常◎ 　　这是月老二和月林氏的闺女，也就是月眠的堂姐，月铃兰。 　　见她又哭又闹的，月老二和月林氏边哄边劝。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不嫁了呢，聘礼都收了，哪里还有不嫁的道理？” 　　“当初是你非得嫁城里人，这些年多少来说亲的，一打听不是城里的，都给你拒绝了，现在好不容易找了个城里人家，你在这时候反悔？” 　　“你今年二十二了，村里和你一般大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就是为了找个城里人才拖到现在的，要是不想嫁城里人你早说，不用到这时候反悔。” 　　“你想一出是一出的，这么一闹，不是让我们老两口为难吗？” 　　…… 　　月老二和月林氏都说急眼了。 　　月老二家的院子此时还有很多人，见他们一家子着急，也都围到月铃兰跟前。 　　生产队的活儿种类繁多，有耕地的，有浇水的，有收菜的，有修农具的，还有做编织的……由大队长和各个小分队张分配活儿，干什么都能挣工分。 　　月老二编织荆条的手艺好，他编的那些荆条篮子、荆条簸箕，久用不烂，因此生产队就把编荆条的活儿交给他。 　　以前，编织出来的编织品只给生产大队用，后来，月老二的手艺出了名，还有供销社的采购员来采购，久而久之，需求量越来越大，他们一家的人手就不够了，就大队长就安排了村里一些妇人到月老二家院子里去学编。 　　今天到月老二家做荆编的村妇没有二十，也有十几个了，大家也忙着帮劝月铃兰。 　　“铃兰，你就别闹了，能嫁到城里，是多少村里姑娘的梦想，嫁到城里就再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了，何况那个陆珩还是铁道工人，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那可不啊，现在城里有句话叫‘铁道工人待遇好，找媳妇时随便挑’的，一听就知道，铁道工人吃香啊！” 　　“要不怎么说是‘铁老大’呢。陆珩是铁道工人，城里姑娘都抢着嫁，你一个乡下姑娘，收了彩礼还要退婚，是不是有点不识好歹了。” 　　“咱是啥条件啊，农村户口，别拎不清，农村人家嫁到城里能嫁多好的人家？你能嫁到陆家，那实属高攀！” 　　…… 　　“吵什么，吵什么！有你们什么事？我的事轮得到你们来管吗？我就是不嫁！爹，娘，我不嫁！”月铃兰眼眶都红了。 　　“爹，娘，刚才大家说的你们也听到了，那个陆珩可是铁路工人，工资待遇那么好，他凭啥要找个农村媳妇？我这些年一直想嫁到城里，托了多少媒婆都找不到合适的人家，不就是因为城里人条件好的都不愿意娶乡下的吗？陆家那么爽快答应，你们就没想过他们家指定有什么问题？” 　　“那你也……” 　　“爹你听我说完！”月铃兰打断了月老二。 　　“爹，娘，我之前答应，是因为不了解陆家的情况，你们是不知道，那个陆珩，他娘凶得很，他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脑子都不太正常，成日神经兮兮的，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他们那胡同里的，人人都躲着他们一家，我要真嫁到他们家，指不定骨头都不剩了，那陆家真不是一户好人家！李媒婆有没有良心！” 　　“你说什么呢，你胡说什么呢 ？”李媒婆跑了过来。 　　她就是给月铃兰和陆珩说媒的媒婆，听说月铃兰在这里闹退婚，才找过来的。 　　“铃兰，你这门亲事是我去说的，现在没来由的退婚，还在这里瞎说，这不是败坏我李媒婆的名声吗？我和那姜媒婆可不一样，姜媒婆最喜欢给那些个歪瓜裂枣，或者条件不好病的穷的弱的说亲，这样说成了别人都会感激涕零。 　　我可不一样，我说的可都是正常人家，我也不图说成了人家能有多感激我。我给你找的那陆珩，正儿八经的铁道工人，他娘比较凶，他四个弟弟妹妹喜欢神神叨叨，这些我当初都和你说了没隐瞒你，你自己也说没关系了不是吗？ 　　再说了，陆珩那两个弟弟都是‘老三届’的，下乡当知青去了，嫁过去你也见不着，我也和你说了的，我隐瞒你什么了？现在倒好，你竟然说我没良心，我要真没良心，我当初就不该费心费力给你打听城里的人家。”李媒婆叉着腰，噼里啪啦就是一大串。 　　院子里的妇人们又忙着帮劝了。 　　“铃兰啊，李媒婆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啊，她又没骗你，陆珩的两个弟弟下乡去了，他们咋样也碍不着你啊。” 　　“陆珩那两个妹妹听说年纪还小，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不懂事也正常，你做了他们嫂子，帮着教教不就成了。” 　　“你嫌陆珩他娘凶，你怎么知道别人的娘不凶的，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是个大难题，做媳妇的忍忍就是了，再说了，你一开始不是也不介意吗？” 　　…… 　　“那是因为我那时候不知道陆珩他娘会凶到什么程度！凶，那也不能扛着菜刀当街和人对骂啊，这要是手一滑，把人砍伤了可怎么办，她那样的就是危险份子。 　　我是见不着陆珩的弟弟，可是他那两个妹妹我要是嫁过去就要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了，可别拿她们年纪小说事了，他大妹，总望着天空自言自语，她二妹更可怕，会去摸别人的手说要给人算命。 　　也亏得陆珩他娘凶悍，不然像他那两个妹妹，要是在咱村，早就被当成牛鬼蛇神抓起来去批·斗了！这样的人家谁爱嫁谁嫁，反正我不嫁！” 　　…… 　　月老二家闹得不可开交，来看热闹的社员也越来越多，还惊动了生产队大队长，大队长也跟着来调解。 　　大伙儿不由感叹。 　　“月家这两个闺女到底咋回事啊，都因为说媒的事闹得满城风雨的，月眠差点被赵铁柱轻薄了，月铃兰在这儿闹退亲。” 　　“啧啧啧，竟都闹到一块去了，月家真是不安宁。” 　　…… 　　陆娟和王家安带着月眠过来，是想帮月眠讨个说法的，哪想到根本挤不进去。夫妻俩只好先带月眠离开，说是等月老二家那些人都散了再过来。 　　喜雨生产队离喜风生产队有不短的距离，王家安夫妇也不能一天来回，加上他们担心月眠，就多请了两天假。 　　月眠自三岁开始就和月老二家住在一块，他们夫妻俩来看月眠，却不方便一起住在月老二家，于是就住到闲置着的月家老宅里。 　　月家老宅离月老二家也有段路，路上陆娟抓着月眠的手就是一阵心疼。 　　“这些年眠眠一直在屋里给你二叔二婶编藤篮子，这手上都是茧子了，都怪舅妈，光顾着着看你瘦瘦的小脸蛋，没注意到手，我还以为月家是太穷了你才这么瘦，谁曾想他们是故意饿着你的。” 　　“你放心，等你二叔家那些人散去了，舅舅舅妈肯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你们村这俩媒婆怎么都这么不靠谱的，姜媒婆给你找了个二流子，李媒婆给你堂姐找了那样一户不正常的人家，还能不能指望这些媒婆说媒了。”陆娟皱眉。 　　王家安可不认同她。 　　“我倒觉得李媒婆没错，那陆家人听起来确实是有些难相处，可是她给月铃兰说这个媒并没有毛病啊，月铃兰是农村户口，嫁去了城里没有粮本拿不到供应粮，城里又不能种地，那不等于白吃陆家的？” 　　“话不能这么说，我倒是觉得月铃兰说的没错，城里人好端端的凭啥娶农村姑娘啊，那个陆珩还是铁道工人，条件那么好还肯娶农村媳妇，指定有问题。 　　再说了，你没听那李媒婆也承认了啊，陆珩他娘凶得很，月铃兰说陆珩他娘是会扛着菜刀到大街上和人吵架的，这种婆婆，谁做她儿媳妇谁倒霉。” 　　“这说的倒是，反正以后咱眠眠嫁人，可一定不能找那种婆婆凶的，咱眠眠这么娇娇弱弱的，哪受得起。” 　　夫妻俩说到这里，暗暗叹了口气，月眠要怎么办呢。 　　反正她二叔和二婶家月眠肯定是不能再去的，去了那不是受苦。 　　他们只请了几天假，很快就会回去了，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安顿好月眠啊。 　　而且他们这次请假时间长，下次再想请假，指不定得等到猴年马月，往后几年都见不着月眠，还不知道要怎么惦记。 　　三个人回到月家老宅，陆娟夫妇都愁眉不展的，月眠见舅舅舅妈脸上阴云密布的样子，给他们每人倒了杯水。 　　“实在不行的话……” 　　“眠眠，眠她舅，眠她舅娘，你们都在吧？”陆娟话没说完，就被外头一个声音打断了。 　　是月老二。 　　王家安“哗”一下站了起来。 　　“眠她二叔来了，来得正好，我正愁找他要说法挤不进去呢，眠眠走，舅舅帮你出气！” 　　王家安和陆娟带着月眠出去，才看到外头的人。 　　来的不只有月老二，还有月林氏、月铃兰，以及浩浩荡荡一大群社员。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陆娟都蒙了。 第4章 先斩后奏 　　◎陆家答应娶月眠◎ 　　“我们来是有重要的事呢。”月老二迎了上来。 　　“眠她舅，眠她舅妈，我们都听说了，眠眠打赵铁柱不是因为她失心疯，是那个赵铁柱先动手动脚的对吧。不过这事儿你们也不能怪姜媒婆啊，眠眠傻……” 　　“你才傻呢！”陆娟最听不得人说月眠傻，恼火地打断了月老二。 　　月老二连忙赔笑。 　　“对，对，我傻，是我傻，眠眠她不傻。我就事说个实话，眠眠这情况，要找对象确实难啊，那姜媒婆也尽力了，哪怕给她找的不是赵铁柱，找别人也不一定好得到哪儿去不是？ 　　别说好不到哪儿去了，怕是连找都难找，眠眠今年十九了，不能再拖了啊，她本来就……本来就那样，年纪越大就越难找啊。所以我们这不是来给眠眠解燃眉之急来了吗？我来给眠眠介绍个结婚对象来了。” 　　“你给眠眠找结婚对象？”王家安皱眉。 　　月老二也月林氏笑着点头。 　　“对，给眠眠介绍一对象，很快就能嫁了，还是城里人呢，铁道工人，今年二十一，和眠眠年纪合适啊，人长得可俊俏了，在他们那大杂院……啊不，在整个四九城，都找不到第二个比他好看的，眠眠嫁给他，绝对不亏。” 　　月林氏滔滔不绝地说着，陆娟和王家安听她的描述，怎么感觉越听越熟悉。 　　“她二叔她二婶，你们说的这人，该不会是那个陆珩吧。” 　　“哎哟，她舅，原来你知道啊。可不就是他！他条件确实很不错吧？这样的女婿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陆珩不仅是城里人，还是铁道工人呢，眠眠嫁给他，那就是去享福的咯。” 　　“放你爷的狗屁！”王家安一个知识分子，气得都爆粗了。 　　“谁不知道你们家铃兰收了陆珩的聘礼呢，怎么，你们家铃兰不愿意嫁，闹退婚，就找到我家眠眠来了？你当我们眠眠是捡垃圾的，捡你们家闺女不要的啊，侮辱谁呢！” 　　“我看那陆珩定是有什么问题，不然你家闺女为什么不愿意嫁，那凭啥让我们眠眠去受委屈！”陆娟叉起腰。 　　“哎哟，她舅，她舅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啊，陆珩那么好的条件，怎么可能有问题呢。我们铃兰不愿意嫁，不是因为陆珩不好，而是因为我们家铃兰太挑啊。” 　　“那可不啊，我们家铃兰都二十二了，还没说着对象，不就是因为眼光高吗，所以还真不是那陆珩有问题。” 　　“媒婆说亲都是根据条件说的，双方条件差不多的才去说，那李媒婆做了那么多媒婆，经验丰富啊，所以那陆珩肯定是和我们家铃兰匹配的，和铃兰匹配的，能有啥问题呢？媒婆按眠眠的条件给找对象，能找这么好的？” 　　“我们这也是为了眠眠好啊，你们是她亲舅亲舅娘，对眠眠的情况也了解，嫁给陆珩绝对不亏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们要是不让她嫁，让媒婆再给她说亲，说的怕不是也和那赵铁柱一样的。” 　　…… 　　“我呸！”另一位知识分子陆娟也气得爆了。 　　“你们还好意思说你们是为了眠眠好？谁说对我们眠眠好我都信，唯独你们两个！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些年你们表面上帮我姐姐姐夫照顾眠眠，实际上眠眠在你们家里……” 　　“都在这儿干什么呢？都干什么呢！”王家安话刚说到一半，大队长就怒气冲冲地跑过来。 　　“不去挣工分，到这儿闹什么！你们是不是都忘记时间了！要做晚汇报了，还不赶紧去，你们的思想觉悟真是越来越低了，是想造反吗？” 　　大队长这话说下来，让来看热闹的社员们都吓白了脸，造反，这罪名他们可担不起。 　　这年代在村里干农活，那都是有小队长、记分员们监督的，没事不能离开自己劳动的地方，他们能跑来看热闹，那也是忙里偷闲，比如挑水去浇地的时候，担着刚收好的菜的时候，绕个路过来，或者是干一些可以边走边干的活的时候，比如编织、女红等，才敢来。 　　但这么多人集中在一块，那可就不能用“绕个路”来解释了，更何况现在也是傍晚了，也该到了做“晚汇报”的时间。 　　“早请示，晚汇报”，是这个年代乡村生活必须进行的环节，“早请示”就是早晨一起来，对着领导人的雕像，请示当天的工作；“晚汇报”，就是晚上收工后，也来到领导人的雕像下，汇报一天的活动，社员们都必须参加。 　　大家纷纷离开，大队长也气哼哼地走了。 　　月老三和月老三媳妇月王氏悄悄走得慢了些，偷偷过来和陆娟王家安说话。 　　“她舅她舅娘，我二哥二嫂着实过分了，这是欺负眠眠没爹没娘呢。” 　　“眠眠，她舅她舅娘，要不这样吧，以后眠眠就生活在我们家，我们来照顾，她的婚事，我们来张罗，不让眠眠再在她二叔二婶家了。” 　　“月老三，月三嫂，你俩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还做不做晚汇报了！”大队长催。 　　月老三和月王氏也不敢在这时候多说什么吗，先行离开了。 　　村口领导人雕像那边，很快就传来了社员们晚汇报的声音，接着还要背领导人的语录。 　　“一切帝国主义和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我们自己！” 　　…… 　　陆娟和王家安当然没有去听，夫妻俩现在恼得很，尤其是陆娟，张开嘴就是一阵疯狂输出。 　　“月铃兰不要的要扔给咱眠眠？岂有此理。” 　　“还敢说媒婆给眠眠说的对象肯定没给月铃兰说的好呢，说这种话也不臊，咱眠眠哪儿比月铃兰差了。” 　　“连月铃兰都不愿意嫁的人家，还妄图让咱家眠眠嫁呢，做什么春秋大梦！” 　　…… 　　“好了好了。”王家安拍了拍陆娟的肩膀。 　　“我知道你气，我也气，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咱就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今天也幸亏是咱俩在，要咱俩不在，眠眠保不准就被她二叔二婶逼着嫁给那陆珩了。” 　　“说的是啊！”后知后觉的陆娟拍了拍胸口，“好险啊，那月铃兰死活不愿意嫁地问题男人，怎能让咱家眠眠嫁呢。那接下来咋办啊？要不咱把眠眠接回喜风生产大队？不管咱现在处境多糟糕，总好过让眠眠留在她二叔二婶家吧。” 　　“你怎么还提这事儿？今天不是说了吗？那不行，咱俩的身份会连累眠眠，秦老师的女儿跟着秦老师一起被下放，上个月被批·斗，差点死了，咱不能让眠眠去冒这个险。” 　　“对了，不是还有她三叔三婶啊，刚才她三叔三婶不是说要眠眠和他们一起生活吗？我们怎么气糊涂了把这事儿给忘了啊。”陆娟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王家安摇头。 　　“不行啊，你就那么信任她三叔三婶？万一她三叔三婶和她二叔二婶一样……” 　　“不一样！”月眠抱着怀里的零食摇头，“三叔三婶人可好了，他们和二叔二婶不一样！” 　　“好好好，你三叔三婶是好人，舅舅信了。眠眠，外头冷，你先进屋去，屋里头那些好吃的，你多吃点。”王家安支走月眠。 　　月眠是个听舅舅舅妈话的，乖乖地就进去了。 　　王家安掏出烟来点燃，深深吐了个大烟圈。 　　“我相信她三叔三婶肯定比她二叔二婶好，可眠眠今年也十九了，哪怕现在还能呆在她三叔三婶家，那再过几年呢？再过几年还不嫁人，她三叔三婶也未必再能留她啊。” 　　陆娟急得眼都红了：“咱自己觉得咱眠眠好，别人不觉得，别人都说她傻，媒婆都是按条件给说媒的，眠眠都被公认傻了，媒婆能给她说啥人啊，咱被下放又管不着那么多，眠眠怎么办啊。” 　　“你先冷静，咱都先冷静，咱不能出来，那不是还能写信吗？仔细想想，让眠眠呆在她三叔三婶家也不是不行，到时候咱就时刻和她三叔三婶保持联系，要真说对象了，咱也能在信里参谋参谋提建议。” 　　“唉，现在最好的办法只能是这样了。” 　　“先别说那些了，咱眠眠身上穿的啥，现在这天气还这么冷，时不时有倒春寒的，她身上那身黑心棉哪能管事儿啊，赶明儿给她开个介绍信，咱带她进城给买两身新衣服，再买些吃的用的，把咱这次来带的票都用了。” 　　“行。” 　　…… 　　这天晚上，陆娟夫妇和月眠就睡在月家老宅。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刚要出门去给月眠开介绍信，就见到月老二站在月家老宅门口了。 　　“你又来做什么？说了，我们眠眠不捡别人剩下的！” 　　“她舅娘，你先别激动啊……再说了，这事儿现在也由不得你们了，昨儿晚上，我们已经进城告诉陆家，说让眠眠代替铃兰嫁给陆珩，陆家那边也答应了，这事儿，恐怕由不得你们说不了啊。” 第5章 进城 　　◎进城和陆家说清楚◎ 　　“什么？有你这样先斩后奏的？你问过眠眠，问过我们吗？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陆娟一个恼火，抓起放在一旁的扫帚就要往月老二身上打过去。 　　王家安赶忙抱住了她。 　　“媳妇，你冷静，你先冷静。” 　　他们这次请假来得久，下一次能来看月眠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要是他们再打人出了事，那就更别想来了。 　　陆娟也很快想到了这点，气哼哼地把扫帚扔到月老二脚下。 　　“她二叔，你开什么玩笑，昨儿个你离开这里的时候都到晚汇报的时间了，难不成你还能大半夜进城？” 　　“哟，她舅，还真让你说对了。城里的罐头厂跟我们要箩筐，昨天刚编好，我和大队长还有几个社员连夜送进城的，我抽空到陆家说了声，这事儿就成了。” 　　“我呸！你唬人呢，就算你昨晚进了城，抽空见了陆家人，那陆家人也不能答应啊，眠眠和那陆珩都没见着，凭啥他们就答应了，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哎哟你还别不信啊，解放才没几年，咱这儿还是崇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大哥大嫂至今杳无音信，这些年眠眠一直是我养着，我就相当于她父母，我自然能做这个主，陆家也同意了的。”月老二一副不要脸的样子。 　　陆娟暴跳如雷。 　　“月老二！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玩意！做这种事也不怕被雷劈！” 　　“她舅娘，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啊？我知道我说的这些话你不爱听，但是也得尊重事实，眠眠这情况嫁到陆家还真是高攀，你在这儿生气，不让她嫁，以后她什么人家都找不到，你担得起？那可是眠眠的一辈子。” 　　“月老二，怎么又是你！昨晚晚汇报是你带头闹事，现在到早请示的时间了，你又想迟到吗？”小队长经过，见到月老二又是一阵批评。 　　月老二陪着笑。 　　“好嘞，好嘞，李队长，我这就去。”月老二又回头看向陆娟和王家安。 　　“你俩别在这人跟人装做不着急眠眠婚事的样子，眠眠十九了，我看你们着急得很的，正常的姑娘到了这年纪家里人也该着急了，你们哪有不着急的理？我帮你们撮合眠眠陆珩，你们应该感谢我给解了燃眉之急，给安排好了眠眠的人生大事。” 　　月老二说完，生怕王家安和陆娟骂他，赶忙一溜烟跑了。 　　到了村口领导人的雕像下，有几个社员好奇凑过来问。 　　“月老二，你真把铃兰那么好一桩婚事让给你家那个傻侄女？我不信你会这么好心，那陆珩，肯定不只是他娘凶，他四个弟弟妹妹神经兮兮那么简单吧。” 　　“可不是啊，不然怎么昨天你也劝你闺女，晚上的时候你突然也同意铃兰了呢，说吧，咱也不是外人，告诉我们那陆家情况到底多复杂呗。” 　　“你们别瞎说。”月老二心虚，连忙否认，“我说了，我们铃兰不嫁是因为挑，不是因为陆家情况复杂。赶紧的做早请示。” 　　他赶紧转移话题。 　　…… 　　“看来我们今天带眠眠进城又多了一件事了。我们去找那陆家说清楚，我们眠眠的婚事她二叔说的不算！”月老二走后，陆娟咬牙切齿。 　　“那是必然要说清楚的，咱眠眠哪能受着委屈。”王家安也急红了眼。 　　夫妻俩又暗暗叹气。 　　月老二狼心狗肺，不要脸，偏偏还说中了最残忍的事实，他们确实操心月眠的婚事，月眠也确实难找对象。 　　“眠眠，你想嫁什么样的人？”去村委会的路上，陆娟挽着月眠的手问。 　　“嫁什么样的人？”月眠微微歪着脑袋，思考。 　　王家安苦笑了下。 　　“娟儿，眠眠哪里懂这些啊，她要是自己能懂，就不用咱操心这么多了。咱还是先赶紧开介绍信去城里，去找陆家说清楚才是正经事。” 　　“对，对。” 　　夫妻俩带着月眠开了介绍信，就往城里赶去了。 　　七十年代的四九城发展得还没有将来那么好，城区也不大，喜风生产队离城里并不远，仨人是步行去的，一进城，月眠两只大大的眼睛就咕噜噜地转。 　　城里可真热闹啊，大街小巷，大小胡同里都是人。 　　这年代城里人穿的衣服也没有多丰富。 　　但年轻男女穿着的背带工装裤、“的确良”的衬衣，还是让月眠觉得很新奇。城里人就连穿着和村里人一样的“灰、黑、蓝”色系的毛式中山装，那也比村里人穿得干净整洁，毕竟城里人不用干农活。 　　月眠还看到很多自行车，城里的孩子玩的陀螺、毽子，也让她很好奇。 　　城里的路面好干净呀，没有牛粪羊粪，空气里也没有鸡屎鸭屎的味道。 　　月眠挽着陆娟和王家安的手，把视线收回来，看了看陆娟，又看了看王家安。 　　“舅舅，舅妈，我想嫁到城里。” 　　“嗯？”刚才见月眠一直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看这里看看那里，陆娟还想问她看什么，哪想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王家安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哎哟，媳妇，你没反应过来啊，今早咱去开介绍信的时候，你不是问了眠眠她想嫁什么样的人吗？她现在不就回答你了，她想嫁城里啊。” 　　“眠眠你想嫁到城里？”陆娟要确认一遍。 　　陆眠点点头。 　　这下陆娟和王家安都露出为难的表情来。 　　十里八乡随便抓一个听说过月眠的人出来问，他都保准说月眠是个傻子，他们要怎么给眠眠找城里的对象啊。 　　“眠眠，这事儿咱过后再说，咱现在先去找陆家。”陆娟拍了拍月眠的肩膀。 　　她和王家安在村里的时候打听过，陆家在西山胡同里头的大杂院里，但具体在哪个大杂院，也没打听出来。 　　到了西山胡同口，陆娟才拦住了一个路人。 　　“大娘，打扰了，想和您打听一下，陆珩家，就是那个铁道工人陆珩，他们家在哪儿啊？” 　　“你找陆家？”大娘一脸忌讳嫌弃的样子，还后退了两步。 　　陆娟点点头。 　　大娘指了指前面。 　　“这不巧了？前头那仨，就是陆珩他娘和他两个妹妹。” 　　作者有话说： 　　大家帮忙收藏，或者点一下“加入书签”呀，谢谢啦 第6章 美貌 　　◎见到陆珩他妈和他两个妹妹◎ 　　陆娟见到大娘这反应，就留了个心眼儿，赶忙冲着大娘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大娘，怎么提起那陆家人，您就好像很不喜欢的样子？” 　　“你问我这个做什么？”大娘有些警惕，“你们是他们什么人？亲戚？朋友？” 　　陆娟听到大娘这么说就不高兴了。 　　“我呸！谁会跟他们是亲戚朋友了。” 　　“那就是仇家咯。”大娘松了口气。 　　“也对，他家亲戚朋友我都见过，哪来啥子面生的啊。你们是怎么招惹他们的？那李桂芝那么凶，不怕被她扛着菜刀到处追啊？他们家那四个小的，神经兮兮，疯疯癫癫的，这里啊，肯定有问题。”大娘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害，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招惹他们的，我劝你们还是忍忍就过了，那户人家，除了陆珩，没一个正常人，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吧。哎哟，不和你们说那么多了，可别让他们听到，那我可就麻烦咯。” 　　大娘说完，冲着陆娟他们摆摆手，就离开了。 　　“大爷的！”陆娟握紧了拳头，“家安，你听到没有，那家子人那么不正常。”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啊，陆家是啥样的，咱不是早知道了吗？刚才那大娘说的，和月铃兰说没差啊，咱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你别这么气，生气伤身。” 　　“不是第一次听说怎么了！月老二做主让眠眠嫁到那样的人家，我第几次听到这些都会生气！难道你不气？就不说陆珩那四个弟弟妹妹了，光是陆珩他娘，叫李桂芝的是吧，光是这婆娘就够难缠的。” 　　“家安，你想过没有，哪条胡同没个凶悍泼妇，大伙儿应该见怪不怪才是，这李桂芝凶到能让人当新鲜事说，那必定是凶死了，咱家眠眠这性子，有这样的婆婆不得被欺负死，走，咱过去找他们说清楚去！” 　　陆娟风风火火地拉着月眠和王家安就往李桂芝母女那边走过去。 　　“铃铃铃！” 　　“让一下让一下啊！刹车失灵了你们快让一下啊！” 　　自行车铃声和年轻女孩的叫喊声同时传来。 　　月眠看到一个穿着背带工装裤，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骑着自行车一脸着急，街上有几个小男孩在踢毽子，眼看车子就要撞上去了，小孩也不知道躲闪。 　　骑车女孩一个着急，身子歪向一边，连人带车一起倒了。 　　她车上装了两大箩筐的蔬菜，车子一倒，“哗”的一声，蔬菜落了一地，女孩也倒在了月眠跟前。 　　“小心呀。”月眠把她扶起来。 　　女孩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没撞到小孩她松了口气，看到地上的蔬菜又着急起来了。 　　“怎么办，我刚刚到国营饭店做采购就闯了这么大的祸，这回可转不了正了，我爹娘的医药费怎么办……” 　　女孩急得都要哭了。 　　陆娟赶时间，本不想管这女孩了，可瞧见女孩和月眠年纪相仿，她想到要是月眠也遇到什么困难，是不是也会这么无助，要是没人帮她，那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陆娟心疼了。还是帮帮这女孩吧，反正那三人还在那边忙活，看上去一时半会会儿也不会走，先帮帮这女孩也不耽误。 　　她瞪向那几个还在踢毽子的小男孩。 　　“你们这些孩子怎么回事！没听到这位小同志说刹车失灵了吗？你们也不知道躲一下，要不是这位小同志自己摔了车，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现在还能这么四肢无恙地玩？” 　　几个小男孩被陆娟凶了一通，冲着她做个鬼脸就跑了。 　　陆娟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你别着急，是刹车失灵了，这不是你的错，回头解释解释就成，这菜也没坏，还能吃，我们来帮你捡捡。” 　　“谢谢，谢谢！”女孩冲着陆娟鞠躬。 　　“你行了，别整这些，刚才还摔着呢，先检查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吧。” 　　陆娟说完看了王家安一眼。 　　王家安和月眠就过来一起捡菜了。 　　小姑娘一个劲地说谢谢，说自己遇到好人了，陆娟和王家安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因为他们的耳朵和眼睛都在关注着李桂芝母女。 　　陆珩今年二十一了，李桂芝是他亲娘，按理说怎么着都至少四十了，可她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长得很漂亮，皮肤很白。 　　陆娟和王家安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出了名的泼妇竟然长得这么标志，才三十出头的陆娟都觉得自己比不过李桂芝，差远了。 　　陆珩的两个妹妹，一个十四五岁，一个才十一二岁，还没张开，也已经很漂亮了，这要是长开了，还不知道能好看成啥样呢。 　　不过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呢？李桂芝可是个会扛着菜刀满大街追人骂的泼妇，那两个小的脑子都不正常。 　　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脸蛋，陆娟心想。 　　此时李桂芝母女仨正在临街的一家百货商店挑床单被褥，仨人边挑选聊。 　　陆雨很明显有些不高兴。 　　“妈，您说月家这不是欺负我们吗？和哥相亲的是月铃兰，怎么现在要嫁过来的是月眠？突然换人，分明就是见我们好欺负呢。” 　　“那你还想怎样。”李桂芝皱眉，“月老二夫妇一看就是难缠的，现在月铃兰不愿意嫁，我看他们也不会退还彩礼，咱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咱总不能人财两空。” 　　陆雪也不高兴。 　　“那咱也不能让哥娶一个傻子啊，我今儿早上去问了老家在喜风生产队的陈大娘，她说那个月眠是个傻子。” 　　“你给我闭嘴！别胡说！”李桂芝拍了下陆雪的屁股。 第7章 不让人省心 　　◎李桂芝发话，以后都要对月眠好◎ 　　“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别人说月眠是傻子，她就是真傻子了？那咱胡同那些个四合院的都说你们姐妹俩，还有你们二哥三哥脑子不正常呢，你们真脑子不正常了？” 　　“那必然不是！”陆雨和陆雪很着急地回答，还拨浪鼓似的摇头。 　　“那不就是了，你们凭啥就相信外人的？觉得她是个傻子呢。”李桂芝冷哼了声。 　　“月眠她二叔二婶，还有她那个堂姐，收了咱家彩礼，说不嫁就不嫁，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月眠肯替她堂姐嫁，就说明她有责任心，娶了她咱家不亏。” 　　“妈，契约精神是什么？”陆雪不懂。 　　“就是信用，守信用，月眠她守信用，是个好女孩。” 　　“妈怎么总向着外人说话呢。”陆雨努努嘴。 　　“什么外人，那是你们嫂子，以后再不许说这种混话。”李桂芝拍了一下大女儿的屁股。 　　其实她之所以愿意迎月眠进门，原因都不是她刚才说的那些，而是她穿越了。 　　她本是二十一世纪一名年近五十的单身企业高管，一觉醒来就成了七十年代这个同名同姓的李桂芝，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知道这是个泼辣蛮横的主儿。 　　她男人是铁道兵，十几年前在挖隧道的时候遇到塌方，没了，她一个人把五个孩子拉扯大，生活压力不小，就形成了个蛮横无理的性格。 　　刚穿来的时候，为了不让人怀疑，她一直在模仿原主，可她毕竟不是那种蛮横无理的人，每天装极品装得很累，于是她想到找个转折点作为借口，让自己改变。 　　她想到的是让儿子娶媳妇，到时候她就可以和别人说，她以前蛮横，是因为生活不如意，现在孩子大了娶妻了，她心情放松，人就平和了。 　　作为企业高管，李桂芝是个谨慎的人，她知道原主的泼妇特征太明显，蛮横的名声也流传很广，哪怕有个转折点，她改变得太多，还是很可能被人看出破绽，尤其是朝夕相处的家人。 　　她的儿子女儿倒没事，毕竟是亲生的不可能会害她，但是对儿媳妇就得谨慎点，她必须要选一个离她远，没听说过她，或者对她了解少的，那就不能娶城里的媳妇了。 　　四九城这一片，哪户人家对她的情况不是如数家珍啊。 　　刚好她的泼辣人尽皆知，五个孩子除了老大陆珩，都被传言脑子不正常，城里的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到他们家，如此一来，她让儿子娶个农村媳妇就很合情合理了。 　　这几天她甚至听到有邻居说，像他们家这样的，能娶个农村媳妇都算是烧高香了，这就让她更放心了，这计划靠谱。 　　李桂芝心里盘算得明明白白的，身旁的两个女儿还有点小情绪。 　　陆雨看了看天空，收回视线的时候努努嘴。 　　“妈，外头那些传言都是假的，我们又不是真的脑子有病，您闺女我可不是一般人，我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咱家的日子会比胡同里所有人家都好，咱完全可以娶一个城里的嫂子啊，凭啥委屈大哥。” 　　这话也说到陆雪心坎里了，陆雪附议。 　　“妈，我也有些本事在身，我也能给咱家挣大钱，到时候咱就娶城里最好看的姐姐做嫂子，最好是什么厂长的女儿，那才配得上咱家。” 　　“本事？你俩有啥本事？使出来给我看看啊。”李桂芝在两个女儿的屁股上各自拍了一巴掌。 　　陆雨眯起眼看向天空，看了半天，叹了口气收回了视线。 　　陆雪抓了抓李桂芝的手，皱起眉头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过了半晌，也泄气地收回了手。 　　李桂芝冷哼了下。 　　前世她没事的时候也喜欢看小说，知道小说里有些角色是有些异能什么的，看她这两个女儿的样子，应该是有点异能在身，只是有的不多，一年半载也使不出几次来。 　　这么弱的能力，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给她们带来任何好处，反而让她们被人认为脑子不正常了。 　　“以后可不能再说这些胡话。”李桂芝提醒。 　　两个女孩还不服气。 　　“我们才没说胡话，我们是真的有神力！” 　　“我管你们有神力还是傻力，以后都不许说，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吗？你们以后再敢说这些，小心被人当成牛鬼蛇神抓去批·斗，以后都给我藏起来！” 　　李桂芝一番话，让两个女孩吓得脸色惨白。 　　她们想到几天前，隔壁四合院的李大爷被批·斗，身上挂着一块写满他“罪证”的牌子，被几个“红袖章”押着游街，被唾骂，被扔臭鸡蛋烂菜叶，回家后就一病不起了。 　　她们才不要！ 　　李桂芝看着两个女儿被唬住了的样子，放心了不少。 　　有时间她还得去提醒一下老二老三这两个下乡当知青的儿子，这俩儿子也被街坊说脑子不正常，她想他俩身上应该也是有点经常失灵的半吊子能力在的，她可得叫他们也注意点了。 　　真是，一窝的孩子，除了老大，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你们嫂子快过门了，因为你们这几个‘脑子不正常’的，你大哥娶媳妇那么难，月眠愿意嫁过来，那她就是咱家的恩人，以后都不许给我说她半句不好，晓得没？” 　　“晓得了。”两个女孩努努嘴。 　　“晓得了就好好给你嫂子挑新被褥，一会儿咱还得去给你们大哥大嫂挑结婚用的‘三转一响’，别人有的，你嫂子也得有，不能让她觉得咱家看不起农村人，咱要重视她，也让外人别小瞧了她，别再说她是什么堂姐不要的男人她捡了嫁，以后咱都要对你们嫂子好些，让她那个堂姐后悔。” 　　…… 　　月眠这边，仨人帮国营饭店的姑娘把蔬菜都收好了，王家安一起身，就想朝李桂芝母女仨那边跑过去，被陆娟及时拉住了。 　　“媳妇你干啥？咱捡菜耽误了时间，再不过去，她们走了就晚了。” 　　“晚什么晚，你刚才没听到她们说的话吗？她们也没有想传闻中那么可怕啊，就好像别人总说咱家眠眠傻，你看眠眠傻吗？” 　　“那倒没有。” 　　“这不就得了，我觉得那母女仨都不错，尤其是李桂芝。家安，我有个想法。” 　　“啥想法？” 第8章 这么巧 　　◎月眠见到陆珩◎ 　　“这些年咱们虽然没和眠眠生活在一块，但是但凡知道她有什么要求，咱都会想办法满足，那她在人生大事上的想法，咱也应该满足呀。 　　咱眠眠不是说想嫁到城里吗？陆珩不就是城里人？而且现在眠她二叔二婶也已经做主和陆家人说了，让眠眠嫁，干脆就让眠眠嫁陆珩吧。” 　　“你说什么？”王家安像是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似的瞪大了双眼，“娟儿，你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啊。俗话说得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啊，咱现在可是亲眼看到的，既然陆珩他娘，还有她两个妹妹都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那眠眠嫁给他就不是问题啊。反正传言都是不可信的，你说是不？” 　　“你这也太草率了吧，就见了人家母女仨才一面，你就下结论说人家正常了，这可是关乎眠眠一辈子的问题，你怎可这般草率！” 　　“怎么就草率了，好歹咱们也是自己见了一面的，这可是亲眼所见啊！咱俩还能在这儿待多久啊，要是等回喜雨大队后再托人给眠眠介绍，咱那更是一面都见不着！我就觉得陆珩他娘和他俩妹妹都靠谱。 　　尤其是陆珩他娘，说的做的都是为咱眠眠好的，你没听到她刚才说啦，娶眠眠，‘三转一响’不能少，床单被套她也认真挑，现在还有哪个婆婆能这般真情实意对待儿媳的。 　　城里人有很多看不起农村人的，眠眠又想嫁城里，万一嫁给户瞧不上她的，她嫁过去后处处被为难咋办？好歹李桂芝没瞧不上她，咱眠眠嫁给陆珩，怎么都有李桂芝护着啊。” 　　“话虽这么说……” 　　“没什么说的了。李桂芝那些话又不是故意说给咱听的，她是对她两个女儿说，她不认识咱，更不知道咱会这个点到这边来，不可能提前到百货商店安排这出戏啊，那就是她心里话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再说了，你忘了刚才那大娘咋说的啦，她说陆家除了陆珩没一个正常人，这话的意思就是陆珩是正常人啊，所以哪怕咱现在看错眼了，陆珩他娘和她妹妹确实不正常，那也没关系啊，眠眠要嫁也是嫁给陆珩，又不是嫁给陆珩他家里人。” 　　“这说的倒是。”王家安其实也不是真的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只是关于月眠的事，他总习惯性地谨慎些，“不过眠眠是个大姑娘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咱也不能啥都给她安排了不问她的意思啊。” 　　“对，对。眠眠，那你自己的想法呢？”陆娟看向月眠。 　　眠眠定定地站着，像是在发呆，也不知道她刚才听到他们夫妻俩说的话没有。 　　“眠眠，你舅妈问你话呢，你觉得嫁到陆家怎么样？”王家安轻轻拍了拍月眠的肩膀。 　　“我没见过陆珩，不知道陆珩长什么样呀。”月眠眨巴着一双清澈干净的眸子。 　　陆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的傻眠眠哟，嫁汉子是要过日子的，长相过得去就成，工作、家世这些才更重要。再说了，你没听你二叔二婶说啊，陆珩是他们大杂院长得最好看的小伙子，那长相指定不差的，你大可放心。” 　　“舅妈，不。”月眠摇摇头，“我要嫁，就想嫁那样的。” 　　月眠伸出白白的，修长修长的手，往前头指了指。 　　陆娟和王家安顺着她的指头看过去，就瞧见了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长得高高的，黑色的双排扣上衣，黑色的长裤，身影十分挺拔。 　　他一头利落的短发，人长得那叫一个俊朗，浓眉大眼，鼻梁挺直，面部轮廓清晰硬朗，身上还有一股子坚毅的气质。 　　这男人，比电影海报上的男演员还好看啊。 　　陆娟赶忙捂住月眠的眼睛。 　　“眠眠，长相不能当饭吃，舅妈刚才刚说的你没听进去啊？那青年看着就好看，城里想嫁给他的女娃说不准都排到护城河边去了，你是个农村户口，怎么和城里那些姑娘比呀。” 　　“陆珩也长得好看，陆珩家里人被误传脑子有病，他娶媳妇困难，能娶到你，肯定会更珍惜你的，你不要犯糊涂，而且前面那青年，就算你真想嫁，舅舅舅妈也没办法帮你啊。”王家安也劝。 　　月眠有些失落地努了努嘴，推开了陆娟蒙住她眼睛的手。 　　刚一推开，就见到她看中的那青年推着自行车走到李桂芝母女仨人跟前了。 　　“大哥，你买好布啦！”陆雪打招呼。 　　这下，王家安和陆娟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陆眠的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她在街上看中的男人，竟然就是二叔二婶舅舅舅妈都让她嫁的人呀。 　　李桂芝挑好了床单，给了陆雨钱，让她去结账，自己去翻陆珩买回来的布。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白棉布啊。” 　　陆珩笑了笑，他本来就长得好看，这一笑，就更好看了。 　　“听月眠她二叔说她不爱出门，咱家里光线不好，她成日呆在家里，要是再给她穿深黑深绿深蓝，那人岂不是显得暗沉了。我挑的都是最好的白棉布，到时候月眠嫁过来了，量量身板子，给多做几件白衬衣，穿着精神。” 　　“你想得倒是周到。那给我儿媳妇做裤子的布也别忘买啊。”李桂芝提醒。 　　“都买了，在下头呢。”陆珩把白棉布下面的深绿色布料翻出来，“也是品质很好的一批。就是辛苦娘和小雨小雪了，我娶媳妇，还得你们帮着张罗这么多。” 　　“你这说的哪儿的话，你媳妇不是我儿媳，不是小雨小雪的嫂子啊。以后就是咱家人，咱当然每个人都得出力，我刚才还叮嘱小雨小雪了，让她俩以后对她们嫂子好些，可别让外人瞧不起月眠了。” 　　“妈，大哥，结好账啦。”陆雨抱着挑好的床单被套抱过来。 　　“好，放后座上，我驮着回去。”陆珩过去抱。 　　…… 　　“走。”王家安拉着月眠和陆娟，就往陆家人那边走过去。 第9章 买布 　　◎不能让她二叔二婶觉得眠眠好说话◎ 　　“你干什么啊！”陆娟把他拉回来。 　　“不是，媳妇……”王家安着急了，“咱今天不就是来找陆家人的吗？既然现在眠眠愿意嫁，咱就去和他们说啊，人家已经买完东西了，咱再不过去人就走了。” 　　“你糊涂啊。”陆娟敲了下王家安的脑袋。 　　“家安，咱之前来城里的打算，是去找陆家人没错，但是咱当时的计划是要去和陆家人说清楚咱眠眠不嫁的，现在咱眠眠愿意嫁，那就不能是咱主动去找他们，不然不显得咱眠眠上赶着呢，掉价啊。” 　　“啊。”王家安这才反应过来，“媳妇，还是你想得周到，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 　　“你还得再跟我学学呢。”陆娟有些小得意。 　　“是是是，我媳妇最聪明。” 　　“知道就好。回去咱还得正式安排眠眠和陆珩见个面，那才像话。而且不能让别人知道是咱眠眠现在就愿意嫁，尤其要做给她二叔二婶看，让他们觉得咱眠眠很不乐意。 　　要不然，要是让他们觉得咱眠眠好说话，以后眠眠嫁到城里后，指不定他们就回来找眠眠打秋风。城里人不愿意娶乡下姑娘，除了乡下姑娘没粮本吃不上供应粮，怕的不就是乡下姑娘那些穷亲戚嘛。” 　　“是，是，是！娟儿你是真的想得周到啊，咱是真不能让眠她二叔二婶觉得她好说话。眠眠，你自己也记住了，回去后，你就和你二叔二婶说，你死也不愿意嫁，你还要闹。” 　　“闹啥呀，你看咱眠眠这娇娇的模样儿，她能闹吗？我来闹，我做得到。”陆娟打包票，“眠眠你记住，你就说你不愿意嫁，说今天咱到城里找不到陆家在哪里，要找到你肯定和他们说不嫁，就这样告诉你二叔二婶，知道了吗？” 　　“知道了。”月眠乖乖点头。 　　陆娟放心了。 　　“走，趁着现在还有时间，舅舅舅妈带你去买点新布去，这次我们来，带了不少的布票，就是带来给你用的。咱眠眠是大姑娘，快嫁人了，身上要穿点好的，要让那陆家人更看得起。” 　　“谢谢舅舅舅妈。”月眠笑得甜甜的，长长的睫毛颤啊颤，像蝴蝶翅膀似的，陆娟看到她这漂亮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才挽着她的手进百货商店。 　　陆家人已经走了，刚才李桂芝带两个女儿买床单的那家店不供应布匹。 　　“出门往右转，往前走三百米，拐进左边那条胡同再走五十米，那家百货商店有布。”售货员板着一张脸指路。 　　这年头国营商店的售货员态度都特别差，还有供销社的员工打顾客的，陆娟也不和她计较了，至少这售货员还能给指路。 　　到了售货员说的那另一家百货商店，果然看到有布料。 　　陆娟看着单调的黑、灰、蓝色布料，总有些不满意，剩下的白棉布，看着也不是织得很厚实的。 　　“售货员同志，你们这儿，就没有什么好些的布料？”陆娟问。 　　售货员正在理货，看都不看陆娟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 　　“这位大姐，你乡下的吧，第一次来百货商店？好些的布料，那是你想买就能买的啊，要真供应了什么好的布料，城里人一大早就来排队，还不一定能买得上。最近都没什么新的好布料，就算有，你这个点来，还想买到更好的布料？轮得到你？” 　　说完她抬起头，这才看到了月眠，这一看，不得了了，这小闺女长得真好看，让她的态度都不由变好了些。 　　“大姐，西山胡同里那户姓陆的人家要娶亲，陆家那小伙刚才已经把店里好些的布都买走了，你要是想给你闺女买好布啊，就再等十天，十天后会供应一批新的布料，到时候你来早些，说不准能买到。” 　　“好，谢谢。”陆娟见她态度变好，也冲她笑了笑。 　　知道这个消息，她不知道是高兴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 　　高兴的是，月眠还没嫁过们，陆家就那么重视她了，陆珩竟把店里剩下的好些的布料全买了给月眠。 　　遗憾的是，她要给月眠做新衣服，却不能买到好的布料，售货员说下一次新布料供应得等到十天后，那会子他们都回喜雨大队了。 　　“你说，早些年的时候，城里的姑娘们穿的那衣服多好看啊，那列宁装，穿上身那叫一个飒！那些个各种花色的布拉吉，什么格子的小碎花的，姑娘们穿上了各有各的娇俏。 　　那会子我还想，等咱眠眠长大了，我也要给她穿这样的衣裳，哪想到她好不容易长大些，就文·革了，只能穿这些黑灰蓝的，顶多再加一个白……” 　　“嘘嘘嘘！”王家安赶忙捂住陆娟的嘴。 　　“我说娟儿，你挺机灵一个人，怎么现在犯糊涂说瞎话了！小心给眠眠惹来祸端。” 　　“唔……嗯嗯。”陆娟心有余悸地点点头。王家安松开她，她大口大口喘气。 　　“我就是太关心眠眠了，刚才才……” 　　“行了别说了。咱眠眠穿这黑灰蓝也好看，她本来就长得好看，小姑娘只要精气神好，穿啥都好看，你看大街上那些和眠眠年纪相仿的姑娘们，哪个不是精神头很足，朝气蓬勃的。” 　　“这说的倒是。”陆娟放宽心了，新中国成立后啊，老百姓的精神面貌就是好，蓬勃向上的，和穿什么衣服都没关系。 　　给月眠买了布料，又买了做棉衣的棉花、针线，还有几双鞋，把带来的布票都用完了，陆娟和王家安才提着大包小包带月眠回村。 　　“她三叔家有缝纫机，咱后天才回去，明天有空，我把新棉衣给眠眠做出来。”陆娟格子布袋子摸了摸新买的棉花，软乎乎的，她脸上的神情也跟着柔软起来。 　　她家眠眠穿这样软和的棉花做的棉衣，那才像样。 　　“谢谢舅妈。”月眠笑得两只眼睛弯弯的，挽着陆娟的手，和她一起提棉花。 　　“和舅妈还客气呢。”陆娟捏了捏月眠的小鼻子，“对啦，眠眠，舅妈想起个事儿。” 第10章 养育之恩 　　◎傻子嫁到疯子家，岂不很般配◎ 　　“什么事呀。”月眠吃着陆娟给买的麻花，眨巴着大眼睛问。 　　“你妈妈嫁到喜风村的时候，不是带了好几箱的嫁妆，后来你姥姥姥爷去世，处理他们的遗产的时候，我和你舅舅也托人送了好几箱过来，哪里都有布料棉花，怎么没见你用？” 　　陆娟说着，又再次去翻月眠的衣领。 　　现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穿衣服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月眠妈妈嫁妆里的布料，还有月眠姥姥姥爷遗产里的布料，都是很好的布料，结实得很，月眠在家编藤，伤的也是手，没有风吹日晒的，活动也不大，按理说把那些布料穿在身上，哪怕旧也不会坏到哪里去才是。 　　再说，就算坏了，不也可以缝缝补补？ 　　陆娟看了月眠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现在这时候流行的“灰黑蓝”，哪有半点她妈的嫁妆，还有她姥姥姥爷的遗产的痕迹？ 　　月眠努了努嘴。 　　“二叔二婶说是他们养我的，他们对我有养育之恩，那些布料我理应当拿来孝顺他们，所以都穿在他们和哥哥姐姐身上了，前阵子哥哥娶嫂子，在聘礼里还有一箱布，是姥姥的遗产。” 　　“岂有此理！我还以为真能穿坏了！原来竟然还有新的，都能拿去给你那堂哥做聘礼娶媳妇了，就让你穿这样的？真是该死！眠眠你怎么不早说？” 　　“娟儿，你别喊那么大声啊，别把眠眠吓坏了。”王家安拍了拍陆娟的手背。 　　陆娟冷静下来了。 　　“眠眠，你还有什么事没告诉舅舅舅妈？现在都说了吧。” 　　“二叔二婶家住的房子，也是我爸爸妈妈盖的。二叔二婶没本事盖房子，以前都住在月家老宅，爸爸妈妈不见后，他们才搬到现在这个房子来。” 　　“他们！”陆娟只觉得脑袋“嗡”一声响，险些没晕过去，她一个趔趄，还是王家安和月眠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她才能站稳。 　　“我没事，没事，你们不用扶着我。眠眠，趁着这次舅舅舅妈还能在喜风大队呆两天，一次性把你把所有公道都讨回来！” 　　…… 　　而此时，月老二月老三正带着月铃兰蹲在月家老宅门口，等月眠仨回来。 　　这时节，地里的雪都没完全融化，农活并不多，社员们下工早，大伙儿没事干，就也到月家老宅门口看热闹。 　　知道月老二一家的目的，不管是村里的社员，还是下乡的知青，都看不过眼了。 　　“月老二，你们这也太过分了，怎么能铃兰不嫁的人就推给眠眠？眠眠不同意，那你们这就是强迫。” 　　“可不是啊月二叔，你们这多为难人，眠眠本来就傻，你们这是欺负傻子呢。” 　　…… 　　月老二听着这些话，自然是不高兴的。 　　“你们胡扯什么？关你们什么事？我们怎么就欺负傻子，怎么就为难强迫她了。眠眠这里有问题。”月老二指了指自己太阳穴。 　　“一个傻子，能嫁出去都已经烧高香了，何况那陆家条件那么好，还能让她吃亏不成？” 　　“陆家真有那么好，为啥找不到城里媳妇，只能找乡下的？要陆家那么好，为啥你家铃兰死活都要退婚？”陈知青冷哼。 　　“说了，那是因为我眼光高，我挑！你们这些知青我不也是瞧不上！就算那陆家确实是有什么问题，我妹她就是个傻子，傻子能嫁出去，还挑三拣四什么？”月铃兰也喊起来。 　　反正她不嫁！陆家配不上她，陆家那样的人家，就娶月眠那种傻子吧。 　　月林氏坐在小马扎上拍大腿。 　　“眠眠她不肯嫁，难道要一辈子都让我们养着不成？她不嫁，还能找到啥样的，媒婆就算帮她找，还不是又找一些想赵铁柱那样的，你们不要忘了她是个傻子啊！” 　　“你们才是傻子！”陆娟和王家安刚带着月眠回来，恰巧就听到月林氏的话，陆娟第一个冲上前去。 　　“反正我们眠眠不嫁！我们今天去城里是打算找陆家人说清楚的，可惜他们不在家，但我们还是会再去找他们，反正我们眠眠不嫁！”陆娟按照原先的计划，说他们没见着陆家人。 　　月老二一家听到她这么一说，顿时乐了。 　　他们今天到这里来，不就是怕陆娟夫妇去到城里和陆家人说月眠不愿意嫁？结果他们没见着人，真是太好了。 　　“她舅娘，你真是眠眠她亲舅娘？你也不傻，还能不知道眠眠找对象难啊，现在好不容易有一桩好婚事，你何苦帮她推了呢，我们这也是为了她好。” 　　“好婚事？好婚事你家铃兰怎么不嫁？陆家那样的人家，谁愿意嫁？你愿意吗？你呢，你呢？还有你们呢？你们谁愿意？”陆娟看向来看热闹的那几个二十岁左右的未婚小姑娘。 　　这下，不管是村里的姑娘，还是下乡的女知青，都摇头。 　　他们哪怕没见过陆家人，最近听多了传言，也知道那家人都不正常，谁敢用自己的一生去赌啊。 　　陆娟重重地哼了声。 　　“看到没有，没有姑娘家愿意嫁的，你还好意思说为了眠眠好？我呸！你们就是没安好心！” 　　月林氏闻言，一拍大腿，呼天抢地起来。 　　“哎哟喂，就算陆家人真的有问题，难道眠眠就没问题吗？婚姻大事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啊，陆家人疯，眠眠傻，傻子嫁到疯子家，那不是很般配吗？” 　　“我们铃兰好端端一个大闺女，总不能嫁到疯了的人家去，眠眠替嫁，也当是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了。”月老二跟着喊。 　　夫妻俩都喊上劲了，月林氏那大腿拍得啪啪响。 　　“眠眠又不是我们亲生的，她爹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丢下她不管了，这小闺女傻啊，我们这些年拉扯着她长大，容易吗我们？她不应该报答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 　　“这就是你们说的养育之恩？”陆娟拉过月眠的手，把她的小手掌展开出来，让大家都看到她小小的手掌上面那厚厚的茧子。 　　月林氏一愣，她想过去挡住月眠的手，可社员们、知青们已经先围过来看，还把她挤到了一边。 第11章 算账 　　◎月老二夫妇的体面荡然无存◎ 　　“你们看看，眠眠手上这些陈年老茧，这都是她长年累月编藤编磨出来的。月老二月林氏口口声声说这些年照顾眠眠，结果呢，让她没日没夜地帮干活，就是所谓的照顾？” 　　“月老二，月林氏，眠眠和你们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她没欠你们的，反倒是你们，欠她的太多了！你们哪里来的脸面说她需要报答你们！” 　　陆娟和王家安分别把月眠的两只手举起来，尽量让所有人都看得到。 　　社员们、知青们看着月眠小小的手掌上的陈年老茧，一个个的都瞪大了眼睛。 　　“眠眠今年才十九啊，手上竟然就长着这么厚的茧子了，这平时干的活儿是有多多啊。” 　　“我想起来了！我们不是总说月老二夫妇编的藤编有的很好有的一般嘛，好的那些是真的好，我们还想跟他学，可他却怎么都不愿意教，他们自己当着咱的面编的，也没那么好，敢情那些好的都是眠眠编的？” 　　“八成是了！月老二还说他们只是发挥不稳定，我还信了呢，笑话，发挥不稳定，总不能在别人面前的时候一次都发挥不好吧？原来都是眠眠编的。” 　　“眠眠在家里帮着编了那么多好的藤编，到月老二夫妇嘴里，就变成了吃白饭的，月老二，你们真不要脸！” 　　…… 　　陆娟听着社员、知青们说的这些话，眼睛再一次气红了，她压抑着想打人的冲动，把月眠的衣袖撸起来。 　　“当初我大姑子从城里嫁到你们这儿来，我公公婆婆怕她在乡下的生活不好，给了她很多嫁妆，其中就有好几箱的布料、新衣。一年后眠眠出生了，我公公婆婆又给了很多布匹棉花新衣。 　　几年前我公公婆婆去世，我和眠她舅做主，把我公公婆婆家剩下的很多布料也都托人送来给眠眠了，这些，喜风大队很多人都见到了的吧，结果呢？ 　　结果眠眠一件新衣都没穿着，一块布料都没用上，你们瞧她身上这补丁破衣服，看看她穿在里头的黑心棉，这哪里是我公公婆婆这两个资本家留给她的东西？” 　　“都用在月老二你们家人身上了。”王家安把月老二逮过来，一把把月老二的外衣扒了，露出月老二里面穿着的上好的羊毛衫。 　　他还继续扒，把羊毛衫扒了，里面是一件格子圆领衫，布料也是上好的。 　　别看他是知识分子出身，这些年被下放到农村做老师，也经常得下地干活，身上的力气，成天编藤编的月老二还不一定赶得上。 　　月老二一家子都着急。 　　“干什么，王家安，你哥黑·五类，你还扒我衣服，你快住手！你！” 　　“我不扒你衣服，大家怎么知道你们把本属于眠眠的东西都穿身上了，让眠眠穿着破衣服旧衣服？” 　　“月林氏，你身上穿也不少。”陆娟放开月眠，也去扒了月林氏的外衣，露出月林氏里头穿的羊绒衫。 　　月林氏和月老二急得满头是汗，慌乱地把被扒的衣服捡回来，手忙脚乱地想穿回去，当然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了，大家伙儿都看到了。 　　月老二和月林氏还想狡辩。 　　“这些是我们自己的衣服……不是眠眠她爹娘的……” 　　“你们自己的衣服？格子羊绒衫，暗纹的衬衣，带刺绣的马甲，这是资产阶级做派！你们自己买这样的衣服？”陆娟冷哼。 　　这顶帽子扣下来，月林氏和月老二瞬间吓得脸色惨白。 　　王家安被下放，是因为他的家庭背景，王家是资产阶级出身，所以他们家有这些东西给月眠的妈妈做嫁妆很正常，他被下放，也算是受“惩罚”了。 　　月老二贫下中农出身，如果说是自己弄来的这些衣服，那罪过可就大了，那是要被抓去批·斗的。 　　“没有！没有……这些都是眠她娘留下的嫁妆，是嫁妆，还有眠她姥姥姥爷的遗产，不是我们自己搞的，不是……” 　　承认是月眠的东西，他们顶多被骂；说是自己的东西，那后果不堪设想，二选一，月老二选择前者。 　　他的体面，他们夫妻俩的体面，在这一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击碎了一地，七零八落的。 　　来看热闹的社员和知青们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替月眠气得不行了，大家喜欢看热闹，同时也是十分有正义感的，这下全在义愤填膺。 　　“月老二，你真是虚伪，霸占眠眠的东西，还让眠眠在家给你们干那么多活！“ 　　“就这样，你们还有脸说你们养眠眠辛苦，到底是谁养谁。” 　　“我觉得我眠眠堂姐不傻！”就在大伙儿都在嘲讽和呵斥月老二夫妇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今年才十四岁的月紫薇，眠眠三叔的女儿。 　　“会不会是二叔想要霸占眠眠姐姐的东西，才故意说她傻，好有理由把她关在家里，让她有苦没处说，还帮二叔家干活呀。” 　　月紫薇年纪小，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犀利，月老二夫妇急得跳了起来。 　　“那真的没有！我们霸占了她的东西，但是绝对没有故意说她傻！她是真的傻啊！社员们都可以作证，她小时候就喜欢捉老鼠，捉麻雀！” 　　“对！还学猫叫！正常人会做出这样的事？她就是傻子，就是傻子！很多社员都看到过的！”月林氏情急之下也跟着喊。 　　喜风大队很多社员确实是亲眼见过月眠抓鸟抓老鼠，可知青们也是这几年才下乡的，他们来的时候，月眠已经被月老二关在家里足不出户了，他们没见过啊。 　　因此见到月老二夫妇这么激动，他们只觉得夫妻俩这是心虚。 　　知青们那一道道怀疑和鄙夷的目光，让月老二夫妇感觉仿佛芒刺在背。 　　“我找到啦！”月眠突然从屋里跑了出来。 　　大伙儿才发现，刚才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不见了，这会子又才出来，手里多了个东西。 　　月老二夫妇看到她手里的东西，脸色瞬间变了，想过去抢，就被王家安和陆娟拉了回来。 第12章 证明 　　◎房子腾出来◎ 　　月林氏急得满脸通红，大喊大叫： 　　“月眠，我就说你脑子不正常，你竟然趁着我们都在这里，到我们家里去偷东西！你快放回去！” 　　她真的要急死了。 　　刚才就一会儿的功夫没注意月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就自己跑回屋里了。 　　月眠抓紧了手里的本子后退了几步。 　　“我才没有偷东西，我拿我们家的东西，怎么能叫偷？而且那根本就不是你们的房子，这是我爸爸妈妈盖的房子，房契在这里呢！” 　　“对，对，我记得，这房子是眠眠她爹娘盖的。”一名社员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马上就有好几名社员应和了。 　　“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那会子眠眠刚出生，她爹娘说得给她更好的生活条件，所以盖了这个新房子来着。” 　　“我也想起来了！” 　　…… 　　知青们听到这些话，也明白了。 　　“所以说月老二和月林氏不仅霸占了眠眠妈妈的嫁妆和眠眠姥姥姥爷寄过来的东西，还霸占了眠眠的房子？” 　　“住着眠眠的房子，把眠眠关在屋里让她帮干活，还说她傻。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你们这么厚的！” 　　“陆同志还真说对了，眠眠不欠你们的，倒是你们欠了她太多了。” 　　…… 　　知青们打个头，带着社员们一起去骂月老二和月林氏。 　　陆娟和王家安可不管那么多了，夫妻俩冲进屋子里，手上能抓到什么，就抓着扔出来，帮月眠把房子拿回来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外头的人马上看到一堆锅碗瓢盆茶壶水杯从大门飞出来了。 　　“这是眠眠的房子，你们凭什么把东西放到她屋里来！”陆娟边扔边喊。 　　月老二和月林氏分别被月老三和月王氏抓着，动弹不得，还有几个知青上来帮忙控制住他们。更没法去阻止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竟然扔我们的东西，快点住手！不然我们要去喊村 　　主任了！”月老二喊。 　　“喊啊，你们去喊，我们刚好也想找村主任评理呢！”陆娟扔了好一会儿的东西，站在门口一手叉腰一手擦汗。 　　“李主任来了！”月紫薇的声音传了过来。 　　就在刚才，王家安派她帮忙去找李主任去了。 　　“怎么回事？怎么吵吵闹闹的，地上怎么那么乱。” 　　“李主任！是陆娟！陆娟和王家安这两个黑·五类，他俩在扔我们的东西！”月老二告状。 　　“李主任，不是这样的……”月老三迎了上去。 　　社员们和知青们也迎了上去，和李主任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家说得声情并茂的，李主任听完之后又是恼火又是愧疚的。 　　恼火是因为在他们大队竟然有月老二夫妇这样的人，这要是传出去，他们大队评优评先没了不说，名声恐怕都要臭了，这让他这个村主任的脸往哪儿搁？ 　　愧疚的是，她作为村主任，这些年竟然都没关心到月眠，还真以为月眠真是被月老二夫妇养在家里吃白饭的。 　　月老二夫妇看着村主任那张气红了的脸，也知道李主任肯定是站在月眠那边的了。 　　“月老二，既然这是眠眠的房子，她不愿意让你们住，你们就赶紧把剩下的东西都搬出来，把房子腾还给她！”李主任听完大家说的，第一句话便说道。 　　月老二还想耍赖。 　　“李主任……这不是……眠眠她爹娘至今下落不明，眠眠很快就嫁到陆家了，到时候房子空着没人看也不好……” 　　“我才不要嫁！”月眠喊。既然舅舅舅妈要她装作不想嫁的样子，那她就把戏做足了。 　　月老二假笑。 　　“行，行，你不嫁陆家，你不嫁陆家你总得嫁人的吧，你今年都十九了，这房子总得有人帮你看。而且你出嫁之前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也不安全啊是不？” 　　“我让三叔三婶帮我！三叔三婶，你们明天就搬到这里来住好不好？”月眠看向月老三和月王氏。 　　她知道三叔家现在就挤在几间小土房子里，她也知道三叔三婶对她好。 　　这些年三叔三婶经常来问她缺什么需要什么，当然，她见他们家日子苦，都没要，月老二和月林氏也撒谎说她不需要。 　　即便如此，三婶还是每年都送几双亲自做的布鞋来给她，这些月眠都知道的。 　　月老三和月王氏突然一愣，等反应过来后，夫妻俩看着眼前那个气派的两层小楼，不由喜出望外。 　　他们帮月眠，从来都不图什么的，现在月眠让他们住到这么好的房子，算是意外收获了。 　　“既然眠眠做了决定，月老二夫妇，你们从眠眠的房子搬出来，以后月老三一家搬进去和眠眠一起住，以后月老二你们不能再私自侵占他人财产。”李主任也心疼月眠，便发话。 　　月老二一家只觉得天塌了，刚才李主任说什么？私自侵占私人财产？ 　　这年头刑罚重，这顶帽子要真扣下来，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哪里还敢说什么啊。 　　“还有，月老二，刚才他们还说你私自做主，帮月眠答应了陆家的婚事对不对？彩礼是你收的？赶紧把彩礼还给陆家，这种事你不能违背眠眠的意愿，你也不能做这个主！”李主任又补充。 　　月老二夫妇再次吓得脸色都白了。 　　霸占月眠的房子和财物的事暴露，这些年让月眠做苦力的事暴露，房子还被收回去也就算了，竟然连让月眠替嫁这个事也要黄？ 　　月林氏呼天抢地。 　　“那不行啊！还不回去了，彩礼……收陆家的彩礼，已经拿来让我们家二宝娶媳妇了啊，彩礼都已经送到二宝对象家里了，他们家也已经把钱拿去用，这个钱我们掏不出来了啊！” 　　“你们！”李主任头疼得直按太阳穴。 　　社员和知青们恍然大悟。 　　“原来彩礼让月二宝拿去娶媳妇呢，难怪这几天因为月家因为这事儿闹这么大，月二宝都从未露面，原来是心虚躲起来了啊。” 　　“听说过卖女儿让儿子娶媳妇的，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卖侄女儿给儿子娶妻的，啧。” 　　…… 　　陆娟突然灵机一动，冲过去抓住了月林氏的衣领。 　　“你们收了彩礼，到时候陆家肯定会来要人，他们非得要眠眠怎么办！既然彩礼你们已经送到你们亲家那边了，你们也还不回来，那就做个证明，证明钱是在你们这里的，和眠眠无关！家安，写证明。” 　　陆娟给了王家安一个眼神。 　　王家安会意，他有随身带纸笔的习惯，便写了个证明，让月老二和月林氏签字。 　　月老二和月林氏心中一喜。不就是个证明吗？签字就是了，陆家都给了彩礼，难道还能因为一张证明就放过月眠？等到那个时候陆娟和王家安都回喜雨大队去了，月眠还不是任他们拿捏。 　　陆娟和王家安见月老二夫妇很爽快就签了字，俩人相视一笑，王家安不由给陆娟竖起了个大拇指，觉得自己媳妇这一招真是高明。 　　他们让月老二夫妇签这个字，当然不是为了让月眠和彩礼撇清关系那么简单…… 第13章 八百个心眼 　　◎把月老二一家和月老三一家都拿捏得死死的◎ 　　月老二夫妇就是两个泼皮无赖，就算让他们觉得月眠不好说话，他们日后也还有可能会去死缠烂打。 　　有了这张证明那就不一样了。 　　刚才王家安还留了个心眼，在证明上多加了几行字，说明月眠的房子、财物这些年也都被月老二一家子侵占着，特此证明。 　　月老二夫妇当然看到了那几行字，他们想着反正这些事哪怕没有证明，这些事社员、知青们和李主任都知道了，加不加都无所谓，就没去管，爽快签了字。 　　夫妻俩不知道，月眠手中有了这张证明，以后他们就别想再去找她打秋风，月眠只需要拿出这张证明说一句“想找我帮忙可以，你们按照这上面写的，先还我钱了再说”，就能把他们打发走。 　　王家安和陆娟让月眠把月老二和月林氏签了字的证明收好，月老三夫妇还有些恍惚。 　　“眠她舅，她舅娘，等眠眠出嫁了，我们帮她看这个房子就成，让我们住进来，我们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的，这些年我们也没照顾到眠眠……”月老三有些拘谨。 　　“怎么，你们帮眠眠看房子，却不住，是想让眠眠欠你们人情，日后等眠眠出嫁了，你们好借此去找她打秋风？”陆娟笑。 　　“没有没有！她舅娘，我们哪里有这样的意思啊！我们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听陆娟这么说，月老三慌忙保证。 　　月王氏更慌。 　　“她舅娘，我们只是觉得这房子太气派了，我们没想过能享这个福罢了，你不要多想啊……” 　　“不想让我们多想，你们就住进来。眠她爹娘至今下落不明，就算她嫁人，以后也不可能永远都不回喜风大队，到时候家里空荡荡的，她回来没个人接心里也空落落，你们一家子住在这里，也能有点人气，能给眠眠一点心安。”王家安道。 　　这下月老三和月王氏总算点头了。 　　“好，那好，那就这样。不过眠眠，她舅她舅娘，你们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觉得帮眠眠看房子就是她欠了我们人情的。” 　　“是呀，而且我们住到她的房子里来了，那应该是我们欠她人情才是啊。” 　　月老三和月王氏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什么心眼子，把想法都说出来了。 　　陆娟和王家安点头。 　　“那她三叔她三婶，你们就回家收拾东西，准备搬过来吧。”陆娟笑。 　　月老三和月王氏点头，带着他们大女儿月紫薇，一家三口欢欢喜喜回家去了，到家了还得告诉他们八岁的小儿子，他们要有新房子住了，不用再挤在那两间夯土的房子里了。 　　见事情解决，村主任就叫大伙儿散去。 　　王家安不由给自家媳妇竖起个大拇指。 　　“娟儿，还是你心眼子多，今儿不仅用证明书拿捏了月老二一家，还拿人情的事拿捏了月老三一家，这下不管是月老二一家还是月老三一家，以后都不敢去城里找咱眠眠打秋风了。” 　　“三叔三婶是好人，他们本来就不会去。”月眠嘟嘟嘴。 　　陆娟摸摸她的脑袋。 　　“知道，这不是确保万无一失吗？眠眠，以后你嫁到了城里，你也得和舅妈一样，多点心眼子，保证不让任何人欺负你，知道了吗？”陆娟知道自己不能时时刻刻守在月眠身边，只能能教她多少就教她多少了。 　　月眠点点头。 　　“不过眠眠，既然你知道你三叔三婶是好人，为什么以前不找他们保护你，而是一直在你二叔二婶这里受欺负？”王家安问。 　　月眠歪了歪脑袋。 　　“我也是观察了好多好多年，才敢下那么肯定的结论的呀。以前不确定，我就不敢找他们，现在确定啦，刚好我要出嫁啦。” 　　听到月眠的回答，王家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 　　“娟儿，你还教眠眠多些心眼子呢，我看她心眼子就挺多。这些年被她二叔二婶欺负，怕咱担心，从来不告诉咱。而且也不会因为被欺负，就病急乱投医去找她三叔三婶，反而观察了这么多年。眠眠有这脑子，咱可以放心了。” 　　“那是，咱家眠眠可最聪明，那些说她傻的，都是乱说。话说回来，她三叔三婶是好人，这是眠眠观察这么多年得出来的结论，那他们肯定就值得信赖了，咱更放心把眠眠的房子交给她了……” 　　说到这里，陆娟突然顿了顿，很严肃地看着眠眠。 　　“眠眠，以后可不能像以前那样因为怕我们担心，就什么都不告诉我们，什么都瞒着我们了。我们是你舅舅舅妈，是除了你爸妈之外和你最亲近的人，你有事不找我们，会更让我们担心的知道吗？” 　　“知道了。”月眠乖巧地点头。 　　她看着舅妈的手，上面有好多茧子，好多疤痕。茧子，是上课拿粉笔写字，还有平时批改作业留下的。疤痕，是她干农活不小心弄伤手留下的。 　　舅舅的双手，也满是茧子和疤痕，原因和舅妈的一样。 　　自打有记忆起，月眠每次见到舅舅舅妈，都能看到他们手上的茧子和疤痕，她知道他们被下放到喜雨大队不仅要做老师上课，还要“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要下地干很多很多的活儿。 　　这就是她这些年对他们报喜不报忧的原因，他们过得本来就辛苦，她更不能让他们担心。 　　“舅舅，舅妈，等我到了城里，我一定想办法帮你们平反，让你们回……唔唔唔……”月眠还没说完，就被陆娟捂住了嘴。 　　陆娟脸色都吓白了，神情严肃到不行。 　　“眠眠，以后休得再说这种话！你嫁到城里，好好和陆珩过日子，舅舅舅妈虽然被下放接受教育，但是我们有工资有粮票布票，生活没有问题，你不要担心！” 　　…… 　　此时，月老二和月林氏跑到了李媒婆家。 　　李媒婆正在家门口纳鞋底，见到月老二和月林氏过来，就提着女红篮子转身往屋子那边走，不想搭理他们。 　　月老二一个眼疾手快，在她进屋之前拦住了她。 　　“李媒婆，你等下啊，我想和你说些事。” 第14章 嫁妆 　　◎陆珩一家来给月眠提亲啦◎ 　　“你想说啥？我没啥好和你们说的，我都被你们害惨了，这算是什么事啊！我说的媒，你们收了彩礼，铃兰不愿意嫁了，你们绕过我这个媒婆自己去找陆家说要换成眠眠，现在好了，眠眠也不愿意嫁。 　　这事儿，别人会怎么说我？在陆家城里那边，别人说我这媒婆给男方介绍了出尔反尔收了彩礼耍赖皮的人家，在咱大队，别人说我给女方介绍了连傻子都不愿意嫁的人家，这以后谁还敢找我说媒！我都被你们害惨了！” 　　“李婶你别急啊，你想啊，这事儿其实也不难解决，只要眠眠她嫁过去，不就没事了？”月林氏笑道。 　　“嫁？人家眠眠都说了不愿意嫁，还当着李主任的面说的，你说嫁她就嫁啊！” 　　“她嫁不嫁当然不是我们说了算，但是我们有办法让她嫁啊，而且这事儿，只有你才能办成。”月老二神秘兮兮的。 　　“我？”李媒婆总算没有再想推开他们了，“我怎么办。” 　　“李婶，你想啊，眠眠的事，你看是她自己做主的吗？不是啊，她的事，都是她舅她舅娘做主的，只要她舅她舅娘不在咱大队了，她还不是任人拿捏，她三叔三婶那老实巴交的样子也不能帮她说啥。 　　你只需要让陆家人在她舅她舅娘离开咱喜风大队后来提亲，弄得隆重一些，大张旗鼓的，多提点东西来，最好是陆家人一块来，到时候眠眠她盛情难却，不嫁也得嫁了啊。” 　　“这……这倒是个好主意啊。”李媒婆神色放松下来。 　　“可不是。如此一来，我们家不用担心眠眠还留在大队找我们还钱，你也不用担心你媒婆的声誉受损了，回头人家还说你给傻子和一家子奇葩都说成了婚事，讨个美名呢。” 　　“这是，这是。”李媒婆笑起来。 　　“所以你得赶紧进城告诉陆家人，让他们多准备点东西来给眠眠提亲啊，越多越好。” 　　…… 　　月眠家这边，王家安去找几个年轻的知青一起帮忙，和月老三夫妇一起，把月老二家的大件的东西都搬出门去，放在路边。 　　月老二一家什么时候来搬那是他们家的事，反正不能让他们家的东西再放在月眠的房子里。 　　这年头老百姓家里都穷，家具总共也没几样，月老二家也一样，搬起来也不麻烦。 　　月眠在一旁抱着一只橘猫，指给王家安他们哪些是月老二夫妇自己添置的，哪些是她父母留给她的。 　　月眠父母留下的东西，就继续留下。 　　知青们都为月眠抱不平。 　　“眠眠爹娘留了那么多东西，被她二叔她二婶拿去用占了那么大的便宜，就这么算了，不让他们还了？”陈知青义愤填膺。 　　陆娟很从容。 　　“他用都用了，哪怕和他们吵和他们闹，他们也还不回来，就不要去浪费那个时间了，只要以后他们不再来烦眠眠就好。” 　　“也是。”知青们想了想，也觉得去纠缠没个结果，纯属浪费时间。 　　“人不能总是往后看啊，得往前看才是。现在眠眠已经脱离了她二叔二婶的魔掌，以后和她三叔三婶住在这儿，日子会好过的。”王家安笑着说，他都没把眠眠要嫁到城里的事说出来。 　　知青们点头。 　　“那是，人总是得向前看的，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以后我们会好好照顾好眠眠，不会让她受委屈，等她哪天出嫁了，我们就是她娘家人，好好送她风风光光出嫁！”月老三说道。 　　陆娟和王家安这下更放心了。 　　知青们看着月眠怀里抱着的小猫，也忍不住笑。 　　“眠眠和小猫咪真的好亲近，大队里的人怎么能因为这事儿就说她得不好呢，小动物都是有灵性的，我倒是觉得眠眠能亲近动物，说明她善良，纯真，小动物都喜欢她。” 　　“我也这么觉得。” 　　…… 　　月眠怀里的小猫像是能听懂知青们说的话似的，嗲声嗲气地“喵”了一声，圆滚滚的脑袋还不住地往月眠怀里蹭，惹得知青们和陆娟他们也都忍不住笑。 　　终于，在大伙儿一块忙活下，月老二一家的东西全都被搬出去了，为了表示感谢，陆娟本想留知青们下来吃完饭，被知青们拒绝了。 　　大家来帮忙也是出于好心，可不是讨一份感谢的。 　　陆娟夫妇就带着月眠，和月老三家一块做饭。 　　陆娟还在愁一件事。 　　“家安，现在咱是让眠她二叔二婶觉得咱眠眠不愿意嫁，那陆家那边什么情况？他们现在还以为眠眠愿意嫁，所以会准备来提亲吧？如果有人去和他们说眠眠不愿意嫁，那可怎么办？咱要不要去说一声。” 　　“不用了，不会有人去说的，陆家一定会来跟我提亲。”王家安还没说话，月眠就十分肯定地说。 　　她怀里的胖橘都已经告诉她月老二夫妇去找李媒婆的事啦，所以她知道，陆家肯定会风风光光地来找她提亲。 　　“眠眠，你怎么这么肯定？”陆娟问。 　　“我……”月眠不知道怎么解释，“舅妈，不管有没有人去找陆家人，陆家人既然已经给了彩礼，那肯定会到大队来哒，到时候我说愿意嫁，不就没问题啦？” 　　“说的是。”陆娟这么一听，就放心了。 　　…… 　　过了这个晚上，王家安和陆娟还能再呆一天，就趁着这天时间，夫妻俩把昨天买回来的布料、棉花拿出来，给月眠做新的棉衣。 　　“虽然舅舅舅妈不能亲自送你出嫁，但是舅舅舅妈可以给你多做点，让你出嫁的时候风风光光的。陆家人为了娶你做了那么多准备，舅舅舅妈不能啥也不做的，给你多添几件新衣服，到时候你要是他们胡同最好看的小新娘。” 　　陆娟语气里满是欢喜，说着，还刮了刮月眠的小鼻子，才继续踩缝纫机给月眠的新棉衣收边。 　　月老三和月王氏干完了活儿也过来帮忙，才十四岁的月紫薇也帮忙打下手，加上月眠自己，这一天下来，倒是做成了好几身的新衣服。 　　陆娟和王家安离开喜风大队后没几天，陆珩一家就来提亲啦。 　　生产队的人都对陆家很好奇，大伙儿都早早干完活，凑到村口那边，或者月眠家这边去瞧热闹去…… 第15章 提亲 　　◎陆家四口到喜风大队◎ 　　月老三夫妇答应了陆娟夫妇，要作为月眠的娘家长辈帮忙张罗月眠的婚事，夫妻俩一大早就起来又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穿上他们最体面的衣服，等着迎接陆家人。 　　月眠也穿上了陆娟新给她做的棉衣棉裤，月紫薇学着城里来的知青，帮她编了两条麻花辫，还要折起来，用红丝带扎个蝴蝶结。 　　月眠长得本来就很好看，这么一打扮，可别多精神了，就跟电影画报上的女演员似的。 　　来看热闹的社员和知青们窸窸窣窣议论个不停。 　　“你们说眠眠是嫁，还是不嫁啊？那天她是说不愿意嫁，可像她这样的，有人肯娶还不嫁，以后还能找着婆家吗？” 　　“我倒觉得如果眠眠聪明些的话就嫁了，她一个傻子，嫁到一家子神经病的人家，也没吃亏啊。” 　　是了，月眠决定要嫁的事情，只有她自己，陆娟夫妇还有月老三一家知道。 　　很多社员知青都觉得她嫁是合适的，不过一想到她先前坚决拒绝的那个样子，大家心里又觉得心里打鼓了。 　　她到底是嫁，还是坚决拒绝？甚至有社员知情相互打赌了。 　　月老二一家子很肯定，月眠肯定会嫁。 　　“都让陆家人来隆重提亲了，还有她不嫁的道理？”月林氏你吐了几片瓜子壳说道。 　　“行了，反正她不嫁也得嫁，咱别管她那么多，咱先看看咱铃兰吧，也不知道她和石宝一聊得怎么样了，咱也进去瞧瞧去。”月老二催促月林氏。 　　是了，他们叫李媒婆又去帮月铃兰说了一门城里的亲事，刚巧就在今天安排人到他们家来和月铃兰见面。 　　月铃兰还是非得要嫁城里，这次李媒婆帮说的，是一个叫石宝一的青年，三十岁，在制衣厂锅炉房烧煤，年纪是大了些，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城里的，能吃供应粮，还有一份工资。 　　月老二和月林氏进屋的时候，月铃兰和石宝一还在聊。 　　“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所以我们家两间屋子，要把大的那间给她，咱俩住小的那间，你不介意吧？”石宝一问。 　　月铃兰看着眼前这个比她大了七八岁，其貌不扬的青年，点了点头。 　　石宝一一点都没长在她的审美上，长得不好看也就算了，还矮，加上长期在锅炉房工作，人很壮硕，显得更矮了，皮肤黝黑黝黑的，不说的，还以为是常年下地干活的。 　　月铃兰看着他这个样子，反而安心了。 　　石宝一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不足，他在城里找不着媳妇，三十岁都没结婚很正常，好过像陆珩那样各方面看起来都很好却找不着媳妇的，那才是最大的坑。 　　石宝一见月铃兰答应，满意地点点头。 　　“我妈年纪大了，我结了婚，就到她该享福的时候了，以后你要孝顺我妈，你作为媳妇，要懂得顺着婆婆，让着婆婆，以前我妈干的活，以后你来干。”石宝一又补充。 　　“好。” 　　月老二和月林氏走进去。 　　“宝一，你放心吧，我们家铃兰是农村出身，农村姑娘肯定比城里姑娘能干，你娶她，绝对不吃苦。”月林氏笑着说道。 　　石宝一“嗯”了一声。 　　“那肯定是要多干活的，我一个城里人，娶乡下的，我妈一开始还不答应，后来才松了口，所以月铃兰，你嫁给我后要感谢我妈，你要把我妈当成亲妈。” 　　“好。”月铃兰也答应。 　　石宝一又上下打量着月铃兰，好看是好看，但他还是嫌弃她是农村的。罢了罢了，他都三十了，农村的就农村的吧，要不是年纪大，他也用不着找农村媳妇。 　　“还有，一个会过日子的好媳妇，要懂得勤俭节约，月铃兰，你身上穿着的衣服太奢侈了，这是资本主义做派，我妈不喜欢这样，你以后不要穿这样的衣服，尤其不要在我妈面前这样穿。” 　　“这……好。”月铃兰抿了抿嘴。 　　她身上棉服的面儿，还是月眠她妈留下来的上好的碎花棉布，本来想着相亲的时候拿出来穿能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的，哪想到竟被嫌弃了。 　　…… 　　这年头农村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社员们平日里就好奇东家长西家短的，婚丧嫁娶更是让人感兴趣，因此月老二家门外也来了好些个看热闹的。 　　看了一会儿，大家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又走了。 　　“石宝一长得那么丑，铃兰姐也宁可嫁他也不嫁陆珩，陆珩是有多不堪啊，我要去瞧瞧去。”大丫先跑了。 　　二狗跟在她后头。 　　“大丫姐你等等我，我也去看！” 　　…… 　　大丫和二狗到月眠家门前的时候，月眠家院子外已经来了很多瞧热闹的人了。 　　月眠坐在屋里，怀里抱着一只小花猫。 　　“喵喵喵~”小狸花猫在月眠怀里打了个滚。 　　她告诉月眠，陆珩她亲娘是从几十年后重生回来的，是未来的人，这是城里流浪到乡下的小白猫告诉它的，它知道后就第一时间来告诉她了。 　　月眠从小狸花嘴里听说这个事，都惊呆了。 　　“喵喵喵？”月眠问小狸花它确定吗。 　　“喵喵猫！”小狸花十分确定。 　　月眠和小狸花交流的画面，在别人看来，就是一人一猫喵喵叫。 　　几个社员不住地摇头。 　　“眠眠是真的傻啊，知青们，你们先前还不相信我们，现在相信了吧，你们看啊，她又在学猫叫了，真是傻透了。” 　　“可不是啊，这种傻闺女，我看还是听了她二叔二婶的话，嫁了陆珩得了。” 　　知青们听到社员们这么说，都不苟同。 　　“话不能这么说啊，我逗小猫的时候也喜欢喵喵叫的。” 　　“我也是啊，我就不觉得眠眠傻。要是那陆家人真那么可怕，我觉得眠眠还是不嫁为好。” 　　“别！”李大妈不赞同，“现在已经没有媒婆敢给她说亲了，她要是不嫁，哪还能嫁得出去？” 　　“陈知青，周知青，你们不要以为你们帮眠眠说话，说她不傻是对她好，她要真嫁不出去，那才是真的不好呢。” 　　“好了好了，吵什么啊，咱都别吵了，怎么说这都是眠眠自己的事，还是等她自个儿先见到陆家人了再说。” 　　“说的也是啊，啊现在几点了，快九点了，陆家人怎么还没到？” 　　…… 　　大丫和二狗见陆家人还没到月眠家，姐弟俩又往村口那边跑去，好巧不巧，刚好就看到陆家人到了村口了。 　　一家子来了四口人，浩浩荡荡。 　　其实不用李媒婆去和他们说，他们也会准备好丰厚的提亲礼来，李桂芝已经在开家庭会议的时候再次强调了，无论如何要把重视月眠的态度拿出来。 　　只可惜陆珩的两个弟弟陆风和陆霜下乡了，不能来，要不然李桂芝肯定要要求全家人出动来提亲。 　　当然，现在李桂芝和陆珩，以及陆珩的两个妹妹，四个人一块来，也很大张旗鼓了。 　　四个人都骑着自行车，自行车后座上拖着大包小包的提亲礼，有布有米面有点心，李桂芝骑的自行车上绑着一个大竹笼，里面还有两只活鸡。 　　“妈！妈！妈！我又看到了！我……” 　　“你给我闭嘴！” 　　陆雨看着天空突然兴奋起来，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桂芝狠狠瞪了一眼打断了。 　　李桂芝知道，她这个女儿那点间歇性失灵的异能又出现了，赶忙骂她，示意她藏好。 　　陆雨被自己亲娘瞪了一眼，也知道自己刚才着急了，她妈和她说过，怀璧其罪，她也知道自己刚才太过激动了差点没藏住。 　　怪就怪她这个能力，用她娘的话说就是“异能”，就怪这个异能出现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每次出现她才会那么兴奋。 　　…… 　　村口来围观的社员、知青们看到陆家一家四口了。 　　一开始，见到他们一家大包小包的，还骑着自行车，都觉得他们可气派了。 　　尤其是那陆珩，身材笔直修长，长得那叫一个一表人才，白衬衣黑裤子穿在身上，别说多英俊了。 　　多么好看的男人，多么隆重的提亲啊！ 　　只可惜，大家旋即又看到陆雨对着天空突然兴奋，还看到李桂芝狠狠地瞪陆雨，把陆雨吓得身体都瑟缩了下，大家又不住摇头。 　　“看来那些传言真不是谣言啊，陆珩她妹妹，确实有点问题，你们刚才看到了吗？她竟然对着天空兴高采烈的，说她脑子没问题，我都不信。” 　　“陆珩他娘也凶，一看就不好相处，你们看到没，她刚才凶陆珩他妹呢，对自己女儿都这么凶，对儿媳更不用说了，以后谁嫁到陆家做她儿媳，谁惨死咯。” 　　…… 　　赶过来看热闹的大丫和二狗也摇头。 　　二狗扯了扯大丫的衣角。 　　“大丫姐，刚才咱俩还觉得那个石宝一长得丑，说铃兰姐要真嫁给他还吃亏了，不如嫁给陆珩呢，现在看，我觉得嫁石宝一比嫁陆珩好多了啊，咱今天真是亲眼看到陆珩的妹妹怎么神神叨叨，还看到陆珩他娘多凶了，真可怕啊！” 　　…… 　　陆珩一家子早料到来提亲会被看热闹，因此见到这么多社员和知青来围观他们，也没放在心上，只打听月眠家怎么走，继续往月眠家赶去。 　　陆雨余光一直瞥着天空，就见天空中又飘过来一行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0-19 11:42:25~2022-10-20 20:5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刘家千金 7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看对眼 　　◎陆珩不由自主就握住了月眠的手◎ 　　【说月眠是傻子的村民也太过分了！月眠的父母还在为建设祖国卧薪尝胆，他们竟然嘲笑英雄的女儿！】 　　【还是赶紧嫁到城里吧。等月眠的父母完成祖国派给的任务回来，我看谁还敢说她是傻子。】 　　陆雨看着天空中飘过来的字，更兴奋了。 　　好几年前的某一天，她突然能看到空中飘过来的字。一开始她以为自己眼花，后来次数多了，她慢慢从那些字里面知道，原来那些字叫弹幕。 　　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那些叫“弹幕”的东西，都是这本书的读者发的，她总能在里面看到很多真实有用的东西。 　　原来，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嫂子的父母不是失踪，而是去完成祖国交给的任务了啊！那她可一定要对这个小嫂子好一些。 　　她嫂子是英雄的儿女，那他们对她好，岂不是就是善待英雄儿女？想到这里，陆雨就觉得自豪感满满。 　　喜风大队的社员看着陆雨又对着天空傻笑，不由又摇头。 　　陆珩长得那么好看，工作那么好，沦落到只能娶乡下傻子，都是被他的家人连累的啊。 　　…… 　　终于，陆家人按照社员和知青们指的路，找到了月眠家。 　　月老三和月王氏已经等在大门口迎接了。 　　他们记得陆娟夫妇离开大队前的叮嘱，不能让别人觉得月眠很乐意嫁，要做出点抗拒的样子，以免让月老二一家觉得月眠好说话。 　　于是，夫妻俩把陆家人迎进了门，就把大门关上，不让别人看到他们对陆家人热情。 　　来看热闹的社员和知青们大失所望。 　　“还不让看了！” 　　“门关得那么紧，什么都看不到啊，没意思。” 　　…… 　　陆家人一进屋，就看到了坐在客厅中间的月眠。 　　月眠见人进来，就很有礼貌地站了起来，她怀里的小狸花已经跑了，她就一个人端端正正乖乖巧巧地站着。 　　陆家人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都不由瞪大了双眼。 　　傻子不是哪里的“特产”，乡下有，城里也不少。 　　虽然李桂芝说不能相信传言，但是他们都已经做好月眠是个傻子的心理准备了，来之前还说，哪怕她眼斜口歪，和城里那些四处游荡的傻子一样哈喇子流一脸也不知道擦，他们也不嫌弃。 　　哪想到月眠竟然长得这么标志，干干净净，收拾得可精神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无比灵动，傻子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眼神。 　　这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喜啊！ 　　他们陆家在城里就是被嫌弃的，没人愿意嫁进来，更有甚者，还说宁可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也不嫁进陆家的，月铃兰吵着闹着要退亲，更让他们丢尽了脸面。月眠愿意嫁，算是帮了他们一把，因此他们在没有见到月眠的时候就对她印象很不错了。 　　哪想到真人的模样这般娇俏，陆家四四口人看着，就更喜欢了。 　　陆珩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白白净净的小姑娘，都觉得身体一紧，他走上去，朝着月眠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陆珩，今年二十一周岁，家里六口人，我是五个孩子中的老大。我以前在铁路上干，现在在机车厂干，是三级技术工，一个月工资四十九块零三分，结婚后我工资会上交给你，另外我会做家务做饭，什么都不用你操心……” 　　陆珩一张嘴，就说了一大堆，他似乎有些紧张，额头上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双眼盯着月眠，目光都挪不开了。 　　李桂芝差点忍不住笑，她儿这真是看上了啊。 　　“你好呀，我是月眠。”月眠也伸出手，和陆珩握了握手。 　　她也盯着他的脸不挪开视线，他好好看呀。 　　那天她只是远远看，就觉得他很好看了，现在靠近了他，觉得他更好看，而且他的声音也好好听呀，月眠觉得看他，听他的声音，就很开心。 　　月王氏看这俩人的样子，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赶忙过来招呼。 　　“欢迎，欢迎你们。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呢，先过来坐。紫薇青川，给婶子还有哥哥姐姐妹妹们倒茶。来来，坐，这边坐。” 　　“我介绍一下，我是眠她三叔，这是她三婶，那是我们两个孩子。” 　　月老三和月王氏一块招呼，陆家人放了东西，就和月眠还有月老三家一块，围着八仙桌坐下。 　　“婶子好，妹妹好。”月眠也和李桂芝还有陆雨陆雪打招呼。 　　看向李桂芝的时候，她的脸上忍不住地露出崇拜的神色来。 　　小狸花说李桂芝来自未来，看遍了未来几十年的发展兴衰，那她岂不是很厉害啊，肯定比知青们说的城里的工人更厉害的啊！ 　　想到这里，月眠眼里流露出来的崇拜更深了。 　　李桂芝也在看着她，看到她眼里的崇拜和欣赏了。被这么一个长相娇俏的年轻小姑娘用这种眼神看，谁都会心生欢喜的啊。 　　前世李桂芝也活到了四五十岁，又是企业高管，什么人什么场面都见过，溜须拍马的见过更多，看着那些人的嘴脸她直觉得反感。 　　月眠不同，阅人无数的她看得出来，月眠的情绪是真情实意的流露，她双眼清澈无暇，看着那么单纯，也不是那种会装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月眠第一次见她就一副崇拜她的样子，只是觉得月眠这般，她很受用。 　　前世被阿谀奉承惯了，这一世被胡同里的人避而远之，月眠还是除了她的子女之外第一个愿意亲近她，欣赏她的人。 　　李桂芝心底里更喜欢这个还没过门的儿媳了。 　　“婶子，哥哥，姐姐，喝茶。”月青川和月紫薇把热茶端过来，放到了陆家人跟前。 　　“诶，好，真乖。”李桂芝摸了摸月紫薇的头，觉得月老三一家真是比月老二一家知礼数得多了。 　　陆雨和陆雪也是一看到月眠就心生喜欢，两个女孩刚才就把陆珩挤到一边去了，一左一右地坐在月眠的身边。 　　陆雪看到月眠就觉得亲近，手不由自主就握住了月眠的手。 　　突然，她身体一震颤抖，她的异能，又出现了。 　　她突然就听到了月眠的心声： 　　“那些人好过分呀，陆雨和陆雪那么漂亮好看，怎么可以说她们神神叨叨呢？” 　　“城里的姑娘和乡下的果然还是不一样，陆雨和陆雪看着好气派。” 　　…… 　　听到月眠心声的陆雪好感动，这个嫂子怎么这么好呢，她不仅不嫌弃她们，还觉得她们好看呢！ 　　自从他们家里人出现了妈说的“异能”后，陆雪在城里也受尽了白眼，现在连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都嫌弃她，不愿意和她玩了。月眠竟然觉得她好，真是久违的尊重啊。 　　“嫂子，我们哪有你好看啊！还是你最好看！”陆雪很开心地说道，还忍不住又往月眠身上挨了挨。 　　陆雨也点头。 　　“嫂子，你好漂亮呀。我们胡同里的都说乡下姑娘土，还嘲笑我哥只能娶乡下姑娘呢，他们就是胡说！整条胡同，就找不到第二个比嫂子更好看的了！” 　　“你们俩啊，眠眠还没过门呢，嫂子倒是先喊上了。”李桂芝忍不住笑。 　　“也不是不行，提前叫，以后就不用改口了。”陆珩看着月眠笑着说，他真想把陆雨陆雪拎走，自己坐到月眠身边。 　　月老三和月林氏听了陆家几兄妹的话，忍不住想笑，但是又怕外头还有来瞧热闹的人听到他们的笑声，夫妻俩忍住了。 　　“这样吧，我看两个孩子算是看对眼了，不如咱到楼上去，楼上还有一个厅子，咱到楼上聊，让两个孩子单独处处。”月王氏提议。 　　“行，咱上去，顺便聊聊两个孩子婚后我的一些安排。”李桂芝站起来。 　　陆雨和陆雪依依不舍地从月眠身边离开，和月老三一家以及李桂芝一起上楼去了。 　　一楼客厅，就只剩下月眠和陆珩。 　　月眠双手放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陆珩的脸。 　　小猫咪也是能分得清人好看还是不好看的，就好像人看到不同的猫咪，也能分辨得出哪只更可爱一样。 　　陆珩就是她见到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不管是她做猫的时候，还是现在做人的时候，他都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 　　陆珩看到一脸单纯的月眠竟然敢这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被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他也很喜欢看月眠。 　　“陆珩，你的脸好红呀，为什么呀？”月眠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 　　陆珩只觉得他的脸更烫了。 　　“你的脸也很红。”他说道。 　　“是吗？”月眠本就捧着下巴的脸往上移了移，也是这一刻才觉察自己的脸好烫。 　　“我的脸好烫哦，我发烧啦？”月眠摸摸自己的额头。 　　“好奇怪呀，陆珩，我没有发烧呀，我的额头一点都不烫呀。” 　　陆珩看着月眠那个疑惑的样子，感觉她就像一只正在思考问题的小猫咪。 　　他先前就了解到，月眠这些年被她二叔二婶关在家里，不能见外人，因此他也能想到她不谙世事，唯独没想到她能单纯到这个程度。 　　陆珩坐到她身边，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 　　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刚握住那只小小的手，他突然想起，她上一个相亲对象摸了下她的手，就被她打进了医院，他怎么也犯了同样的错误了…… 　　陆珩赶忙想把手收回来，可已经来不及了…… 第17章 十指紧扣 　　◎“等你嫁给了我，我慢慢告诉你”◎ 　　月眠的手反过来，也握住了他的手。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大手牵小手，十指紧扣了。 　　陆珩都吓了一大跳，又舍不得把手抽回来了。 　　月眠抓着他温暖的大手，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在扑通扑通加速。 　　这个心跳速度，就好像她以前在田野里追小鸟，抓了小鸟后一样。 　　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抓小鸟啦，今天也没有抓，为什么心脏还在狂跳呀。 　　月眠不去想这个问题了，因为她还发现了一个更让她疑惑的问题。 　　她一只手被陆珩抓着，就抬起了她另一只手，抚上了陆珩的脸。 　　陆珩的脸干干净净的，皮肤没有一点瑕疵，好光滑，月眠只摸到了一点胡渣。 　　“陆珩，为什么你的脸比刚才更红了呀？” 　　“你……你的也更红了。”陆珩喉咙有些沙哑，抓过水杯狠狠灌了一杯水。 　　“是吗？呀，你的心跳也好快呀！”月眠把手从陆珩脸上挪开，按在了他的左胸膛上。 　　“真的跳得好快呀！我的也是哦，不信你摸摸，你摸摸！”月眠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冲着陆珩把小胸脯挺起来。 　　陆珩：…… 　　她一脸的单纯纯良，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咦？你的脸更红啦！你是不是生病了呀。”月眠见陆珩不说话，也不摸她，有些担心了。 　　“我……我没生病。”陆珩嘴上这么说，声音却沙哑得不行，让月眠更担心了。 　　“你没生病？你的声音都变啦，我去喊三叔三婶……” 　　“不用。”陆珩还和她十指紧扣，轻轻一用力，就拉着她坐了回来。 　　“我没生病。我脸红，心跳加速，是因为见到你高兴，开心，才这样。” 　　“是嘛……”月眠小脑袋瓜子歪了歪。 　　“原来我的脸烫烫的，我的心跳快快的，也是因为见到你开心呀。” 　　“嗯。” 　　“不对哦！”月眠又摇头，“我见到舅舅舅妈也很开心，每次他们来看我，我都好好高兴，可是我见到他们，也没有脸红，也没有心跳加快呀。” 　　月眠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她面露惊恐，小小的身体往陆珩那边挪了挪，凑近陆珩的耳朵轻轻开口： 　　“陆珩，我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病啊？” 　　陆珩差点被她这个如临大敌的小模样逗笑。 　　见月眠不抗拒和他身体接触，甚至还主动贴着他，他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我们没有生病，也没什么问题，你放心吧，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正常？为什么？”月眠还是不理解。 　　“这个很难解释，你嫁给我，我们结婚后，我慢慢和你说，好不好？” 　　“好呀！”好奇宝宝一样的月眠点头，“那你一定要和我说哦。” 　　“一定的。”陆珩笑起来，他的笑很阳光，很温暖，“我还会告诉你很多东西。” 　　陆珩看着这个眼神清澈一脸单纯的小媳妇，觉得又好笑又心疼的，这是个从四岁开始就被关在家里不接触外面世界的小姑娘，他要教她的东西还有很多。 　　…… 　　月铃兰和石宝一谈好，一家人就先送石宝一离开，一直送到村口。 　　返回家的路上，月铃兰一脸的不高兴。 　　“以前咱还住在月眠家里的时候，我睡的是宽敞的卧室，嫁到石家 ，我只能睡小卧室，大的要给婆婆住。 　　以前家里的活有月眠干，不需要我干，嫁到石家，我就得自己干活了。 　　还有我身上穿的衣服，那都是月眠她爹娘留下来的，都是上好的布料，现在倒好，嫁到石家，我还不能再穿这些衣服了，气死人吗不是！” 　　“行了行了，你就别气了，石家好歹是城里的啊，你嫁给谁不需要孝顺公婆？嫁给谁不需要干活？衣服你也别想那么多，哪个婆家人不希望媳妇勤俭节约的，我们不也要求你嫂子节俭一些？”月林氏拍拍月铃兰的肩。 　　“而且怎么说也比嫁给那个陆珩好。同样是城里的，石宝一家里就一个儿子，陆珩家三兄弟，还有两个妹妹，以后家产还得和他另外两个兄弟分，妯娌关系、姑嫂关系都不好处理，陆珩那个娘更不用说了，谁做她儿媳妇谁倒霉。”月老二也说道。 　　月铃兰听完自己爹娘说的话，脸色好看了些。想到石宝一长得那么丑，她也没那么介意了。 　　“说的也是。石家和陆家还是一条胡同里的，刚才石宝一和我说陆家是他们那条胡同最被人嫌弃的，我嫁到石家怎么着都好过嫁到陆家。也不知道月眠和陆珩那边什么情况。” 　　“咱去看看去吧。”月林氏提议。 　　“行，去看看去，月眠把房子抢回去了，气死我，我倒要看看她那边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她被陆家人吓坏了没有。”月铃兰心理平衡了些，脸上都有笑意了。 　　一家三口走到半路，就遇见了几个正在担水浇地的知青和社员。 　　“李知青，周大娘，陈大娘，你们见到城里来的陆家人了吗？他们去月眠家了吗？”月老二问。 　　“去了，现在还在眠眠家呢，那个陆珩长得真是，器宇轩昂，面如冠玉，人看起来还彬彬有礼的，是个大好青年啊。”李知青不由自主地赞赏。 　　“我没有李知青有文化，就是觉得陆家那小伙子长得是真的好看啊，那一身白衬衣黑裤子往身上一穿，别提多精神了。” 　　“好看，那是真的好看，和眠眠站在一块，肯定很般配。” 　　…… 　　“好看有什么用！月眠还不是个傻子！”月铃兰听着这些知青和社员们说到一半就听不下去了，恼火地说完，就加快脚步往前跑去。 　　月老二和月林氏没好气地冲着刚才拿几个知青社员冷哼了几声，也跟在月铃兰后头跑了。 　　知青和社员们一脸不屑。 　　“自己嫌弃陆家人，还不让人夸了。” 　　…… 　　月铃兰一家到月眠家门前的时候，月眠家的大门还关着，从外头看不到里头，只能听到里头传来的说话声。 　　“婶子，那等我嫁过去后，您就是我婆婆啦，我会孝顺您，会帮您干活哒！”月眠的声音，听着很认真。 　　月林氏和月老二看向月铃兰，月林氏开口了。 　　“看吧，嫁人都是要孝顺公婆的，你也要，月眠也要啊。” 　　月铃兰点点头，就听到李桂芝的声音了。 　　“什么孝顺不孝顺的。我们是一家人，相互关心是应该的，家里的活我们一起干，你嫁给了阿珩，也算是我女儿了，做娘的哪里舍得让女儿劳累的。” 　　“嫂嫂，我们也会干活！家里很多活都是我们姐妹俩干，你嫁过来不会太累的！”陆雨接着说。 　　“就是有点委屈你了，你在家住这么大房子，嫁到城里，可没这么大地方，四合院里的屋子都小。”李桂芝有些愧疚。 　　“不过眠眠，你放心，我们会把我们家最大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让你和阿珩住，阿珩结婚了，以后这个家就是你俩做主了，你俩是该住大屋。”李桂芝保证。 　　“我在厂子里努力干活，尽力提工资，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去哪里买更大的房子，我们会搬到更大的房子去，不会让你住得没这里舒服。” 　　“嫂嫂，紫薇说你的头发是她梳的，我也会哦！以后嫂嫂过门了，我和小雪也会帮嫂嫂梳这么好看的发行。” 　　“嫂嫂，我们胡同有手艺特别好的裁缝，我还可以带嫂嫂去做更好看的衣服哦！” 　　…… 　　月铃兰一家在门口，听着屋里传来的说话声，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 　　又过了一会儿，陆家人和月眠聊完了，月老二一家和月眠一起送陆家人出来。 　　月铃兰看着挺拔俊美的，彬彬有礼的陆珩，怔怔地站着，她脑海里闪过石宝一那张黝黑扁平的大脸，矮矮壮壮，跟个石墩子一样的身材，她差点没两眼一抹黑晕过去。 　　她没见过陆珩，因为她觉得长相不重要，条件才是第一，之前谈成婚事，都是李媒婆帮忙张罗，她哪想到陆珩竟然长得这般好看啊……也难怪刚才那些知青和社员们提起陆珩的长相的时候那般激动。 　　陆珩依依不舍地看着月眠，传闻中“泼辣凶悍”的李桂芝抓着月眠的手，轻轻拍了拍。 　　“你们别送了，我们自己走就好，再过阵子我们来接月眠的时候总会再见。”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三叔，婶子，你们回去吧。” 　　“嫂嫂你在家好好休息哦，我们过阵子见哦！” 　　陆家人道别。 　　月眠他们点点头，挥挥手，就目送他们离开。 　　陆家人当然也见到了月铃兰一家。 　　李桂芝和陆珩先前就见过月老二和月林氏，不过既然月老二一家嫌弃他们，非得把婚事推给月眠，那他们家和月老二一家就没什么关系了，因此李桂芝也没打招呼，一家人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月老三和月王氏见陆家人走远了，月老二一家也愣在原地没走，夫妻俩就跑到月老二一家跟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月王氏还“啪啪啪”拍自己大腿。 　　“哎哟喂！眠她二叔她二婶，你欺负人，欺负眠眠傻喂！你们不是人啊……”边喊还边装哭。 　　“我们又怎么了！”月林氏又恼又疑惑。 第18章 卖乖 　　◎好不容易娶了媳妇，肯定要给她最好的◎ 　　“你们又怎么了？你们还好意思问又怎么了，你们自己说的亲事，说了陆家那样万人嫌的人家，就推给眠眠，你们这就是欺负眠眠傻啊！” 　　“有你们这样做二叔二婶的吗？合着眠眠在你们眼里就是代铃兰去受苦的了！”月老三跟着自己媳妇大喊起来。 　　他们就是要做出月眠吃了大亏的样子来。 　　当然，夫妻俩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他们可想不到什么主意，这些都是陆娟临走前教他们的，而且还带着他们在屋里提前演练过，因此现在这俩人闹起来那样子，别提多逼真了。 　　这叫什么？这叫熟练！ 　　月眠被月紫薇和月青川一左一右拉着手，委屈巴巴地站在门口，也是装的，也很熟练。 　　叫喊上吸引来了附近的知青和社员，大家看着月老三一家和月眠的样子，都不住摇头。 　　“看来眠眠是要嫁了，这般不情愿，月老二一家子真的做得绝。” 　　“同样是做叔叔的，这二叔还真是比不得三叔啊。” 　　…… 　　月老二一家看着月老三夫妇的样子，再听知青社员们说的话，心里别提多憋气了。 　　他们刚才明明亲耳听到陆家人对月眠多好，也亲眼看到月眠和陆家人多亲的，旁的不说，月眠嫁到陆家，陆家人肯定善待她。 　　所以陆眠和月老三一家现在的举动，在他们看来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没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月铃兰气得都要哭了，她想到陆珩那个一看就让人心动的的俊美模样，想到陆家人刚才对月眠说的话做的保证，又想到石宝一那张丑脸，还有石宝一让她保证的孝顺婆婆勤俭节约的话，就越想越气。 　　“月眠！你别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一个傻子，能嫁给陆珩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陆家人对儿媳妇也挺好，你装什么！”月铃兰喊，喊完更委屈了。 　　“你吼什么吼，你吓唬眠眠姐啊！”比月眠矮半个头的月紫薇拦在月眠跟前，月青川也有样学样护着月眠。 　　知青和社员们也知道月眠这些年受的委屈，这会子都看不下去了，纷纷站出来帮月眠。 　　“月铃兰，我看装的人是你吧，你要是真觉得陆家好，为什么要把这段婚事推给月眠？” 　　“可不是啊，你在这里说得好听说陆家对月眠好，那你怎么不嫁？” 　　“当初是谁闹得要死要活的，怎么样都不肯嫁到陆家的，是谁一家子到月眠跟前逼着她替嫁的，你现在到这里来是来月眠笑话的吗？” 　　“什么都不说了，有本事你回去和陆家说你嫁啊！别让眠眠帮你受了委屈还来欺负眠眠。” 　　…… 　　“我……你们……”。 　　月铃兰一家三口都气得差点内出血。 　　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口，他们也说不过，留在这儿还要被骂，于是只好气呼呼地走了。 　　知青社员们留下来安慰月眠。 　　“眠眠，这都是命啊，摊上那样的二叔二婶，你也没办法，有时候真的不能不信命，你嫁过去后就忍忍吧。” 　　“很多婆婆和小姑子都不好相处，咱做媳妇的，就得大度。”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你长得乖巧漂亮，说不定你婆婆和小姑子们也会不由自主让着你的，我瞧着你都想照顾你呢。” 　　…… 　　这些宽慰的话，月铃兰一家越听越气。 　　月眠她还需要安慰？陆家人对她那么好，轮得到这些人来安慰她呢，装，就装！月家三口脑子里就无数次循环飘过那句话，得了便宜还卖乖！ 　　得了便宜还卖乖！ 　　“爹，娘，我怎么觉得月眠现在嫁得比我好，我怎么一点都不高兴！不不不，陆家才没那么好，就只见一次不能下结论！不能！月眠以后肯定过不好！”月铃兰自我洗脑。 　　“对！陆家要真那么好，为什么西山胡同那边没人看得上他们家人？为什么他们在四合院里被万人嫌？我看他们今天就是装的！”月林氏也恼火地说，也不知道是说给月铃兰听的还是在说服自己。 　　一家三口，也就只有月老二显得冷静一些。 　　“铃兰，咱都别着急生气，第一次见面总会把好的一面装出来的，我看月眠今天也装得不像个傻子了，陆家人怎么样，只有嫁过去了才知道。” 　　“对，对。”月铃兰点头。 　　“反正石宝一家也在西山胡同，虽然和陆家不在一个大杂院里，也离得近，到时候我想知道月眠过得怎么样，还不是简单的事，现在就让她装呗，装着装着就成真了，陆家那就是个龙潭虎穴，那才好玩呢。” 　　“那就是月眠活该了，叫她装！” 　　…… 　　西山胡同21号四合院。 　　这本来是清朝一位贝勒爷的宅邸，进深有四，还带着东西两个跨院。 　　现在四进深的院子和两个跨院分割给了城里的居民，包括后罩房在内，总共住了三十多户人家。 　　陆家就在第三进的东厢房，占了两间屋子，另外还有半间耳房。 　　耳房是他们和邻居周大叔家分的，每家半间，小，只能用来做厨房，两间厢房大些，就住人。 　　陆家人从喜风大队回来后都特别高兴，因为他们对月眠特别满意，一回来，一家四口就开开心心去收拾屋子。 　　他们家的两间厢房，有一间大一些，一间小一些。 　　原先大的那间是李桂芝和陆雨陆雪住，小的那间是陆珩和陆风陆霜住，现在陆风陆霜下乡了，陆珩就一个人住小的那间。 　　李桂芝先前答应过月眠，她和陆珩成家了，就让他们住大的那间，因此他们回城第一件事就是换房间。 　　陆珩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妈，今天在眠眠家的时候，您没和我商量，就自己说把大的屋子给我和眠眠，我倒觉得我们这样做有些不孝顺了，哪有小夫妻俩把长辈赶到小屋子去住的，别人知道了，不得说我和她的闲话啊。” 　　“谁说？谁敢说？谁敢说我儿媳妇闲话，我去把他们骂死！”李桂芝叉着腰，有原主那泼辣蛮横的味道了。 　　她当然不是装的，她就是不想让任何人说月眠。 　　想到月眠那副崇拜和欣赏她的样子，她就心生喜欢，这么个第一次见面就那么崇拜她的儿媳妇，她不用担心婆媳问题了。 　　而且她特别喜欢月眠的模样，也看得出来月眠其实很聪明，不像她这两个便宜女儿，身上有点异能总是不懂得藏，让她没少操心。 　　李桂芝毕竟是魂穿，不是原主重生，对陆雨陆雪没有真正的母女情，在她看来，月眠和陆雨陆雪一样，都是她这一世的家人，小辈，因此她不会偏心女儿怠慢儿媳。 　　“而且我们一家被人说的闲话还不够多吗？不差这一两句了。再说，我把大房子空出来那是给眠眠住的，你是沾了她的光托了她的福，她都没说不要住，轮得到你说？” 　　李桂芝说完，就把她的衣服从大屋子的柜子抱出来，搬到小屋子去。 　　陆雨和陆雪抱着自己的衣服跟在后头。 　　“大哥，别人都说嫂子嫁给你那是捡了她堂姐不要的，很多人笑话她呢，妈不是老早就说了吗？咱就要重视她，对她好，这样看以后谁还敢笑话她。” 　　“阿珩，你要是觉得我们住这屋子小，你就努力买大房子。对了，你们厂子会不会建筒子楼？我听说有很多厂子都会建筒子楼给职工住的。”李桂芝边把自己那少数的几件衣服放到小屋子的柜子里边问。 　　陆珩摇头。 　　“是有人提过，不过现在也没个动静。” 　　“那不着急，有人提那是肯定会建的。”李桂芝知道将来的发展，知道从七十年代中后期开始，很多国营大厂就开始给职工修筒子楼了，陆珩在的机车厂，肯定也会。 　　一家人把自己的衣服生活用品换了房间，就开始布置。 　　这年代结婚的四件套“三转一响”，就是收音机、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都买了，放在月眠和陆珩的屋子里，李桂芝还做主买了很多红灯笼、喜字贴，要把家里都布置起来。 　　她有自己的想法。 　　上辈子她活到了四十八岁，从未结过婚，就是见多了身边的女性结婚后的苦，有不少都经常在婆家那里受气，不是婆婆不好，就是老公不好。 　　这一世她变成婆婆了，当然不能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 　　前世她就不明白，同样是女人，为什么有那么多婆婆都对自己儿媳不好。她管不好别人，那她就管好自己，不做恶婆婆，起带头作用，要对儿媳好。 　　一家人在屋里的柜子、床头、窗玻璃上贴了喜字贴 ，就拿着红灯笼出去挂门口。 　　陆珩高，他搬了个矮矮的小梯子往上一站，就能把红灯笼挂上去。 　　左邻右舍见到陆家在忙活，就过来看热闹。 　　结婚，这可是大事啊！这年头娱乐活动那么少，谁家结婚，找了什么样的对象，不就是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尤其是陆家这样的“万人嫌”人家娶妻，更是勾起了很多人的好奇心。 　　邻居们见到陆家人喜气洋洋的，可就不理解了。 　　周大嫂抱着坏了一个四五个月大的女婴走过来，“哟”了一声。 　　“娶个傻子你们还这么大张旗鼓的啊，你们还挺稀罕她。” 第19章 炮灰 　　◎大杂院里有个重生女◎ 　　“我嫂子才不是傻子呢！”陆雪的脸气得鼓鼓的。 　　周大嫂他们都不屑地笑。 　　“那她为什么愿意嫁到你们家呢。” 　　“难不成是不大好看？别怪我说话直接，要是长得太丑的，平日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看着也不舒服。” 　　…… 　　陆家在大杂院里十分不受待见，邻居们对他们说话也都不给面子。 　　这下陆雨也气坏了。 　　在他们一家还没去见月眠的时候，他们就在心里感激月眠肯嫁，那时候听邻居们猜测月眠可能真的很糟糕，她听着就很不高兴。 　　何况现在他们一家见过月眠，知道月眠是那么招人喜欢的一个姑娘了，就更听不得别人说月眠半句不是了。 　　“钱九婆，你们不懂不要乱说！我嫂子好看得很，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女一样好看！” 　　“胡同对面那个大院里那傻子长得也挺好看，可是吃东西沾满脸也不会擦，每次见到她都是哈喇子流了一脸的。傻子啊，脸长得再好看，人也埋汰。”钱九婆依旧不给面子。 　　陆雨很努力地控制自己，才没让自己把手里的大红灯笼往钱九婆身上砸过去。 　　她的嫂子，是天下第一好看！天下第一好的！ 　　她嫂子的父母还是祖国的大功臣，现在还在为国家卧薪尝胆，在做祖国分配给的任务呢，她嫂子是英雄的儿女！不是傻子！ 　　“钱九婆，我听说钱九公解放前开了个小店，被恶霸抢了，他去报警，警察和恶霸勾结，非但没有主持公道，还包庇了恶霸，钱九公还因此被恶霸记仇，报复了好多年，一直到解放，党才惩治恶霸，给了钱九公一个交代，钱九公后来才得以在机械厂有个活干！” 　　“黄大嫂，你家里穷，解放那年你差点被你娘卖去妓、院，还是党关闭了所有妓、院，还组建了街道办居委会，安排困难户的生活，你才有了现在！” 　　“我们党是最伟大的党，我们国家是最伟大的国家！每一个为党为国家做贡献的人也很伟大，他们的儿女就是英雄的儿女，你们怎么能在这里说风凉话！” 　　陆雨叉着腰，说得义愤填膺的。 　　黄大嫂钱九婆他们见她突然牛头不对马嘴说这些，只觉得她多少有点毛病。 　　“好端端的，说你嫂子呢，转移什么话题呢。” 　　“李婶子，你有空还是带你们家小雨去医院看看吧，都开始说胡话了。” 　　几个邻居摇了摇头，见没什么热闹看，就走了。 　　陆雨陆雪还想追上去理论，被李桂芝喊了回来。 　　“活干完了？你们就跑，回去把屋里头每个角落再检查检查，别到时候把你们嫂子接过门的时候家里还有脏乱的地方。” 　　“妈！”陆雨姐妹俩不高兴。 　　“妈你今天还说谁说嫂子闲话你就把谁骂死呢，现在真有人说了，你一声不吭了！这不像你！还有大哥你也是，你就任由邻居们这样说我嫂子？你对媳妇一点都不好，你要是不想娶她，我娶了算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一个小姑娘，还想着娶媳妇呢。”李桂芝快被这个女儿逗死了。 　　“你嫂子她傻吗？她丑吗？她不傻也不丑，邻居们说的就不是她，有那时间和他们理论，不如咱多收拾收拾。” 　　“傻不傻，丑不丑，见了本人才知道，等我媳妇一过门，自然就堵住他们的嘴了。” 　　“这……也是。”陆雨和陆雪听了李桂芝和陆珩的话，终于没再想着追出去和邻居们吵架了。 　　对！等他们嫂子嫁过来，看谁还敢说她傻！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仙女下凡！ 　　…… 　　就在陆家为接月眠过门而做准备的时候，月眠也在为自己的出嫁做准备了。 　　月老三夫妇也早早挣完了今天的工分，回来帮忙。 　　月眠的父母失踪之前留下了很多东西，大部分都被月老二家拿去用了，不过因为他们留下来的东西真的很多，因此剩下的这些，也足够凑到十分丰厚的嫁妆了。 　　这年头老百姓家里都穷，没有哪家的姑娘出嫁能有嫁妆的，有的就只带几件衣服嫁过去，月眠能整理出足足两箱的布料，还有一些针线，以及纽扣等衣服配件，另外还有鞋垫一些茶具杯具，真的很体面了。 　　月眠想留下来一些给月老三夫妇用，月老三一家死活不要，非得都给她整理了让她带到婆家去。 　　“不好啦！眠眠姐！不好啦不好啦不好啦！”月紫薇突然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 　　月王氏赶紧呸了几声。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眠眠姐就要出嫁了，要说吉祥话！” 　　“唔——”月紫薇捂了下自己的嘴，“我就是有些事想和眠眠姐说……” 　　“那你俩上楼去，别咋咋呼呼的。眠眠，你先和紫薇上楼歇会吧。”月王氏看着月眠那双满是茧子的手还是心疼，她也不想让月眠再干那么多活了。 　　“姐，走！”月紫薇不由分说，拉着月眠的手就往楼上跑，一直跑到月眠的卧室，才关了门，拉着月眠到床边坐下。 　　“什么事啊，这么风风火火的。” 　　“姐，要不你就不要嫁到陆家去了！” 　　“为什么呀？”月眠不解。 　　“我刚才和二狗到后山玩，不小心听到铃兰姐和二伯二伯母说的话了，那陆家，真的不好啊！你知道为什么一开始铃兰姐喊着要退婚的时候二伯二伯母不答应，后来又答应了吗？那是因为确实有不能嫁过去的原因啊！” 　　“什么原因？” 　　“就是铃兰姐她在前阵子做了个梦，梦到陆家在的那个大杂院，有个叫薛雪娟的，是什么……重生？对，铃兰姐说薛雪娟是什么重生女。 　　薛雪娟结婚的时候就很看不起她男人方天明，后来她男人下放了，她就更看不上他了。她看中的是那个大杂院里的一个邻居，也就是陆家对门的那个罗大狗。 　　罗大狗是工人啊，工资高，薛雪娟就趁着罗大狗的媳妇忙，去勾搭罗大狗，她怀上了罗大狗的孩子，就和方天明离婚，还逼着罗大狗和他媳妇李冰雪离婚，然后嫁给罗大狗。 　　后来，方天明回城了，开了厂子，成了大厂长，很有钱。而罗大狗在的厂子倒闭了，罗大狗就成了无业游民，这时候罗大狗的前妻李冰雪早就靠着自己的实力成了富婆。 　　罗大狗因此恨上了薛雪娟，他觉得就是因为薛雪娟勾引他，才让他和李冰雪离了婚的，他怀恨在心，就经常对薛雪娟拳打脚踢，最后活活把薛雪娟打死了。薛雪娟被打死后，重生回到她还没和方天明离婚的时候。” 　　“还有这样的事呀。”月眠有些惊讶，不过也不是很惊讶。 　　她都是小猫咪变的，因此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她都能理解，重生而已，还能比她由猫变人稀奇？ 　　月紫薇点头，又摇头，接着又点头，一脸的着急。 　　“眠眠姐，薛雪娟这次重生回来，已经怀上罗大狗的孩子了，就是现在，孩子已经两个月了，她在想办法打掉这个孩子，因为罗大狗有遗传病，她哪怕现在骗方天明说这孩子是方天明的，等孩子生下来，也会穿帮，现在没有正当理由不能打胎，所以她会自己制造一点意外，把孩子流掉。 　　她想到的意外就是让陆珩的妹妹，那个陆雨，让陆雨背锅，她会假装被陆雨推倒，让孩子意外流产。陆雨就会被方家恨死啦！薛雪娟还打算因此欺负陆雨，你别看陆雨神神叨叨的，其实可脆弱啦，她会被薛雪娟害死的，陆家人也会跟着被她针对啊！” 　　“薛雪娟这女人好坏啊！”月眠有些咬牙切齿的。 　　看不上自己丈夫，就出轨邻居，怀了邻居的孩子后逼邻居离婚娶她，这就已经够坏的了。 　　没想到她重生回来后为了不和现在的丈夫离婚，竟然要害陆雨。 　　“是呀，她好坏！陆家会被她害死的，所以眠眠姐，你可不可以别嫁过去啊！” 　　“不可以。”月眠摇头，她才舍不得陆珩呢。 　　“紫薇，既然现在我都知道那个薛雪娟那么坏，还打算害陆雨了，那我就可以提前防范，让陆雨不要靠近她就可以啦。” 　　“那还不行！”月紫薇还是摇头。 　　“眠眠姐，在铃兰姐的梦里，陆家一家人都没有好下场，好像梦里说那叫‘炮灰”，我听不懂，反正每个人都很惨，尤其是陆雪，不到二十岁就死了！死得可惨了！” 　　“啊？怎么死的？？”月眠着急了，她很喜欢陆雪啊，她还记得陆雪挨着她喊“小嫂子”的样子，可亲切了，她哪里舍得陆雪早死。 　　“铃兰姐的梦里，那个大杂院有个叫‘男主’的青年，名叫季云峰，他在他家可不受待见了，他们全家都不喜欢他，还吸他的血。陆雪很同情他，也很能理解他，和他关系很好。 　　他后来会成为一种叫‘非遗传承人’的人，还开了大厂子，闻名全世界。可是这一切的代价，是用陆雪的死换来的，陆雪因为救他死了，他才因此发愤图强，才有了他辉煌的将来啊。” 　　“那这个简单呀，我不让陆雪和他来往就是了，陆雪很听我的话，我能说动她的。” 　　“不行不行！来不及了！”月紫薇摇头。 第20章 出嫁 　　◎嫁到城里，要开始全新的生活啦◎ 　　“怎么来不及，现在陆雪还好好的啊，只要她还好好的，我就能救她。” 　　“不是不是，眠眠姐，现在陆雪和季云峰已经成为朋友啦，两个人关系很好，已经不能阻止他们来往啦。重点是，那个大杂院，还有个叫‘穿书女’的，这人才是最可怕的！”月紫薇说到这里，脸色都变了。 　　“怎么可怕啦？”月眠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怕。 　　“我也不知道穿书女是什么意思，反正铃兰姐是这么说的，那个‘穿书女’叫丁玉芳，她喜欢季云峰，她也知道季云峰喜欢陆雪，她现在为了能嫁给季云峰成为未来的富太太，打算算计陆雪。” 　　“怎么算计？” 　　“她会让陆雪捅破季家的丑事，活活把季云峰他爹气死。陆雪性子刚硬，因此就活在愧疚中不肯嫁给季云峰了，最后她也会因为觉得自己害得季云峰没了爹，患上一种叫‘抑郁症’的病，反正可惨了！” 　　“季家的丑事？季家什么丑事啊？” 　　“就是……就是……”月紫薇的脸突然变得红红的，支支吾吾不肯说出口。 　　月眠拍拍她的手。 　　“别怕，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说吧。” 　　“就是……眠眠姐……”月紫薇凑近月眠的耳朵，还用两只手在月眠耳朵旁围了个“O”字，轻声对月眠开口。 　　“季云峰在家里过得不好，是因为他娘早死，他爹又娶了一个，有了后爹就有后娘啊。他那个后娘是五年前嫁过来的，五年前她说她三十岁，其实那时候她才二十五。 　　她嫁过来的时候带过来一个儿子，那时候她说她儿子十五岁，其实二十啦，而且那根本就不是她的儿子，那是她的……她的……”月紫薇说到这里，又支支吾吾说不下去了。 　　月眠看着她，发现她的脸都红透了。 　　“那不是她亲儿子，他俩好着的？” 　　“对！”月紫薇重重点头，“前几年季云峰他后娘还生了个儿子，那个儿子也不是季云峰他爹的，而是她那个‘大儿子’的。陆雪就是在丁玉芳的设计之下捅破季家这些丑事，才让季云峰他爹气死的。” 　　“反正陆家人都没有好下场，铃兰姐梦得可全啦，陆珩的两个弟弟不也是神神叨叨的吗？他们会在两年后被打成‘牛鬼蛇神’，被活活迫害死，总之他们家都是炮灰，眠眠姐，你就不要嫁啦，不然会被他们连累的！我不想让你也变成炮灰！”月紫薇说得很凝重。 　　月眠思考了下，没回答嫁还是不嫁。 　　“紫薇，那铃兰姐的梦，有没有梦到陆珩他娘？陆珩他娘怎么样？” 　　“陆珩他娘啊，梦到了，就和别人说的那样，她娘是个泼妇、无赖，可凶了！她没什么脑子，只会扛着菜刀到处和人吵架，得罪了很多人，所以在陆珩的弟弟妹妹出事的时候，他们家没人帮。” 　　“不是的。”月眠摇摇头。 　　“紫薇，陆珩他娘很聪明，而且也不凶，这和铃兰姐梦里的不一样啦。铃兰姐的梦可能是真的，但是现实发生了一些变化了呀，比如陆珩他娘变了。我嫁到陆家，也会让现实发生一些变化，所以铃兰姐梦里发生的事还是可以改变的。” 　　月眠说着，更坚定要嫁到陆家的心了。 　　陆雨陆雪都对她那么好，她知道她们的悲惨结局，更应该去救她们呀，反正有个重生婆婆李桂芝在，救起来也不难。 　　她只是从小就被关在家里，见识少，不谙世事，不代表她笨或者胆小呀，很多事她都能想明白，不畏惧。 　　月紫薇表情愈发凝重。 　　她和月眠说这些，是为了阻止月眠进入到龙潭虎穴中的，哪想到让月眠更愿意嫁了？ 　　“眠眠姐，我刚才和你说的只是两户人家啊，那个大杂院分了那么多户，大大小小也有二三十家人，人一多就乱，城里人心眼子多多啊，是我我就不嫁到那种地方。”月紫薇的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嫌弃。 　　月眠笑了笑。 　　“紫薇呀，难道乡下人心眼子就不多呀，你看二叔二婶，近的邻居你看陈五婆，她自己儿子不争气就见不得别人好，平时没少在大队嚼舌根子挑拨离间，害多少人因此吵架啦。还有那个黄寡妇，不是经常和知青所的男知青……” 　　“好啦好啦姐，别说啦别说啦！”月紫薇捂住了耳朵，她年纪小脸皮薄，听到这些事都会不好意思。 　　“这么说也是啊眠眠姐，乡下和城里都一样啊。” 　　“是的呀，所以嫁城里嫁村里，街坊邻居都少不了这样那样的人，嫁城里还不用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干活，在乡下赶上哪年有自然灾害，收成不好的，分到的粮就少，在城里还能找些工作。” 　　“也是……”月紫薇听了月眠的对比点点头，“不过眠眠姐，要是你嫁到城里遇到什么情况，可一定回来告诉我爹娘呀，我爹娘答应了你舅舅舅娘要保护好你的。” 　　“好。你也不用总担心我，你相信我，我婆婆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不管什么情况她都会摆平哒，她真的已经不是铃兰姐梦里那个蠢笨泼辣的泼妇啦。”月眠也不知道怎么和月紫薇解释李桂芝是未来人的事，只好这样和她说了。 　　月眠真的一点都不慌，她反而觉得大杂院里那么多杂事，她还能吃瓜看热闹呢，多有趣。 　　…… 　　接下来最近的一个适合结婚的黄道吉日，就在农历四月初，月眠和月铃兰都是在这天出嫁。 　　结婚不是什么稀罕事，乡下姑娘嫁到城里，这在这年代就是稀罕事了，两个姑娘同一天嫁城里，这俩姑娘还都是一家的，那更稀罕了。 　　一大早的，喜风大队的社员和知青们都迫不及待地去看热闹。 　　石宝一的接亲队先到，石宝一雇了台拖拉机来接新娘。 　　说是接亲队，其实就三个人，石宝一、媒婆和拖拉机师傅。早有一些小孩还有比较闲的社员知青到月铃兰家去等看热闹了。 　　看着从村口开过来拖拉机，几个媳妇婆子不由感慨。 　　“前头还有人说铃兰退过亲不好找婆家呢，哪想这么快就找到，还是城里的人家。” 　　“那可不，拖拉机接亲呢，当初我嫁到喜风大队的时候，坐的还是牛车。” 　　…… 　　月铃兰听到这些议论，很是受用，她也是如常所愿嫁到城里了。突然，围在他们家看热闹的小孩都跑了，往村口那边跑去。 　　原来是陆家的接亲队到了。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接亲队啊，十个人的队伍，十台自行车，每台自行车上都挂着大红花，看起来喜庆热闹又气派，浩浩荡荡的，那可比拖拉机好看多啦。 　　拖拉机是农用机械，乡下的孩子们平时没少见，自行车可不一样。生产队也没几户人家有自行车的，何况这还是十台呢。 　　月铃兰远远看到那个自行车队伍，就不住皱眉。 　　陈五婆也在去看热闹的队伍里，瞧着陆珩的样子，她又忍不住开口了。 　　“陆珩，听说你娘很凶啊，那你媳妇就有个恶婆婆咯，自古婆媳关系都是个大问题，以后你家可热闹咯。” 　　几个社员和知青赶忙拉住陈五婆叫她别说了，整个喜风大队都知道陈五婆是个爱嚼舌根子说话难听的，可在人家结婚的时候这样说也太过分了。 　　陆珩反而一点也不慌也不恼。 　　“这位婆婆，这些你不用担心，我妈很喜欢我媳妇。而且婆媳关系不好那都是男人不作为，我会做得很好，我妈和我媳妇不会处不来的。” 　　知青社员们听到陆珩这么说，都忍不住笑起来。 　　“那如果你娘和你媳妇吵架，你帮谁啊？”又有人问，不过并不是像陈五婆那样带着恶意的，只是逗趣。 　　“我不会让她们吵架的，眠眠嫁给我，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 　　看热闹的小孩子在月眠家、月铃兰家，还有两个接亲队之间来回跑，孩子藏不住话，都在说自己的所见所闻。 　　月铃兰听说了陆珩的回答，总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终于石宝一到了，媒婆一见到月铃兰，就照着石宝一说的，叮嘱月铃兰嫁到石家后要孝顺婆婆，听婆婆的话，不要和婆婆顶嘴……月铃兰只觉得思绪乱乱的，心不在焉地答应。 　　…… 　　陆珩很快就到月眠家了。 　　接亲队有他和两个妹妹，李媒婆，以及他六个中专同学，凑够十个人，寓意十全十美，李桂芝留在城里的家张罗。 　　月眠等在屋里，看到穿着黑色双排扣长款大衣，胸前绑着大红花的陆珩进来接自己，两个人相视一笑，虽然没说一句话，月眠却觉得心里头跟吃了蜜一样甜。 　　陆珩还特地理过发，这一身新郎打扮，比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更俊美了。 　　按照习俗，新娘娘家这边也是要邀请女方家的亲朋好友摆个送亲宴，月眠见自己的爸妈，舅舅舅妈都不在，就不大摆了，只有月老三一家四口送她出嫁，摆了两桌，和接亲的队伍一起吃了饭，月眠就坐在陆珩的自行车后座上和他一起进城啦。 　　山路崎岖，月眠坐着一点都不觉得颠簸，因为陆珩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垫了厚厚的一层棉花，就生怕自己这个小媳妇受半点苦了。 　　接亲队所有人都很开心，一路说说笑笑的进城，骑着自行车从石宝一的接亲队经过，月铃兰坐在拖拉机上的小马扎里，看到月眠屁股下坐着的很明显刚刚绑上去的海绵垫子，又看着陆珩那张俊美得不行的脸，拳头不由自主握紧了。 　　月眠搂着陆珩的腰，看着她做小猫咪的时候生活了三年，做人后又生活了十九年的小山村在身后渐渐远去，她知道，她要进城开始新的生活了。 　　那里是个很热闹的大杂院，虽然有穿书女、重生女，但是她不怕，因为她有个穿越婆婆，还有特别疼她爱她的陆珩。 　　此时，西山胡同21号四合院，邻居们也伸长了脖子等待，这些天陆雨陆雪到处说他们的小嫂子不疯不傻也不丑，他们都不信，一个个都十分好奇万人嫌的陆家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媳妇。 　　“来了来了！陆叔叔的接亲队到啦！”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跑过来，兴奋地喊。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会有万字肥章掉落，希望大家不要养肥，支持我哦！另外我的预收文《反派们的可爱妹妹【年代】》大家也可以收藏一下哦。 第21章 嫁人第一天 　　◎大杂院里的甜蜜生活，正式开始啦◎ 　　“哪儿呢哪儿呢！” 　　“到哪儿啦！” 　　…… 　　大爷大妈大叔大婶大哥大姐和小孩子们更是伸长了脖子, 就听到前面传来“铃铃铃”的自行车铃声，接亲队真的回来到了。 　　骑在最前面的两个陆珩的同学放了两串鞭炮, 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 鞭炮的浓烟也遮挡住了大家的视线，大伙儿只能隐隐约约瞧见自行车和人的轮廓。 　　“陆家这阵仗真是够大的，娶了个乡下的傻子也这么重视啊, 鞭炮迎亲队还真是一样没落下。” 　　“可别光觉得热闹好看了，这嫁过来的可是个傻子啊, 咱胡同对面不也有个傻子，咱出门进过他们四合院门口都怕遇见她, 现在咱院子里也来了个傻子, 以后可有我们受的了。” 　　“陆家娶亲倒霉的是我们这些街坊了，他娘他两个妹妹都躲不及, 还再来个难处的。” 　　“我说句公道话，我倒是觉得自从陆珩他娘上次走路滑倒醒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没以前那么泼了啊。” 　　“三岁定八十, 罗大爷你别那么早下结论啊。” 　　“好啦好啦大家别吵了，光顾着吵吵可别耽误了看新娘子。” 　　…… 　　大伙儿这下不吵了，迎亲队越来越近，两个陆珩的同学开路后，就跟着陆珩带着月眠的车子了。 　　邻居们先看到的是穿得整整齐齐，身材板正样貌俊美的陆珩。新娘子被陆珩高大的身材挡住了, 邻居们不由叹气直到可惜。 　　陆珩全家都很讨厌，他本人却不错，他真是一个大好青年被自己的娘和弟弟妹妹拖累了, 现在娶了个乡下傻媳妇, 又多了个拖累他的人。 　　终于, 陆珩骑车过来了，大家也看到了新娘子的庐山真面目。 　　这下，男女老少大大小小，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他们看到坐在陆珩自行车后座上的，是个白白净净的年轻小姑娘，一身棉布面儿的双排扣棉衣，胸前别着一朵小红花，两条粗长的大辫子上都用红丝绸绑了个大蝴蝶结，看起来别提多精神了。 　　都说城里的姑娘不用风吹日晒在田里干农活，长得必然比乡下的姑娘水灵些，乡下姑娘在他们眼里，那就是土气、粗糙、黑。 　　结果他们看到的月眠，竟然比城里的姑娘还要白净，那张水嫩嫩的小脸蛋上硬是没有一点瑕疵，眼口鼻耳，都好看得不得了。 　　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灵动双眸，也不像是傻的啊，傻子那会有这么灵动的眼眸啊。 　　“陆珩，这是你媳妇啊？”一个六七十岁的大娘开口问。 　　陆珩都被逗笑了。 　　“蒋大妈，我今天结婚，去接媳妇，这不是我媳妇是谁媳妇啊。” 　　“蒋大妈，我嫂子好看不？”陆雨在后头问到。 　　“大家说说，我嫂子好不好看啊！她可是他们大队最好看的姑娘，哪怕在咱城里，她长得也够气派吧！”陆雪接着说。 　　“好看，好看。”邻居们也不好睁眼说瞎话了，月眠就是好看啊，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的，谁敢胡说啊。 　　“我就说我嫂子好看嘛！而且我嫂子可聪明了！”陆雨挺着小胸脯，别提多得意了。 　　邻居们惊讶过后，就去恭喜陆珩。 　　不管陆家人多不受待见，他们也只是讨厌陆珩的家人罢了，对陆珩没什么意见，而且今天是人家陆家的大好日子，他们说几句吉利话，也算是为自己积口德。 　　解放后城里的四合院都拆分给居民了，大家日子过得好，自行车越来越多，因此四合院里的门槛都拆了不少，方便大家骑车进来。 　　陆珩的迎亲队骑着车，穿过一个一个的门，把月眠带回陆家。 　　刚才到四合院门口看热闹的，还有不少继续跟着进来看，尤其有很多小孩，这下迎亲队显得更浩浩荡荡了。 　　…… 　　第四进的院子，李桂芝早早就把吃的喝的准备好了，她一个人在家里等，等陆珩他们到外头胡同，她也听到鞭炮声和说话声了，于是赶忙再次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站到门口去。 　　邻居毛春丽抱着篮子在家门口纳鞋底，看到李桂芝那个紧张的模样都忍不住笑了。 　　“桂芝妹子，你能娶到媳妇不容易啊，所以不管娶到什么样的都很开心吧。我可不一样，我儿子娶的媳妇得先让我满意，我是有要求的，一般人可不能进我们家门，就我家那两个，我还不满意呢。” 　　“我也是，能做我儿媳的，那必须得我喜欢。”李桂芝说着，想到月眠那张小脸，她嘴角都不由微微勾起。 　　毛春丽看到她那个样子嗤笑。 　　“愿意嫁到你们家的你都喜欢吧，我儿子要是那么难娶媳妇，我也是谁愿意嫁给他我都高兴啊。” 　　李桂芝没搭话。 　　另一个邻居刘招弟从屋里走出来了。 　　“春丽婶子，要不咱也去瞧瞧陆家那个媳妇去？” 　　“行啊。”毛春丽站起来，和刘招弟一块过去了。 　　“春丽婶子，虽然我两个儿子才几岁，但是我想法也和你一样，我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儿子，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娶妻的，得挑才行。” 　　“那是你有得挑，也不是每家人都有挑的机会。” 　　毛春丽和刘招弟这对话，换个人听了都会不高兴了，李桂芝没有。 　　李桂芝上辈子没结婚没孩子，突然穿越成了五个孩子的妈，她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身份，还觉得能体验不同的人生还挺有意思。 　　这年代的人结婚生育都早，她十七岁就生了陆珩，今年也才三十八岁，白白比上辈子年轻了十岁不说，白捡了五个孩子后又白捡了儿媳，她觉得自己都算是赚到了，今天是她穿越回到这个年代后最高兴的一天。 　　毛春丽和刘招弟还在明里暗里嘲讽陆家，见李桂芝无动于衷，俩人都有些纳闷了。 　　“李婶子这是咋回事呢，我们这样说他们家她都不生气？” 　　“他们家娶媳妇不容易，能娶到，她开心，人就变了呗。” 　　这两句话李桂芝倒是听到了，她爱听这样的话，她要慢慢不去装原主，要慢慢做回自己，看来，儿子结婚真的能给她的转变做一个合理的解释。 　　刘招弟和毛春丽还没从第四进走到第三进，陆珩他们的迎亲队就到了。 　　“春丽婶子，招弟嫂子，你们瞧瞧，我嫂子好看不？”陆雨见着人就问，这话是她这一路走来逢人必问的。 　　当然，陆雪也没少逢人便问。 　　今天她们真是太扬眉吐气！从大哥大嫂定亲到今天，她们听了多少不好听的话啦，又和别人理论过多少回啦，今天终于狠狠地出了口恶气了。 　　两个小姑娘也知道今日的风光那都是她们嫂子给她们带来的，因此就更护着月眠了。 　　那些嫌弃她们家的，这下傻眼了吧！她们的小嫂子不嫌弃她们，还那么漂亮！那么气派呢！ 　　解气！太解气！以后她们还要继续风风光光下去呢。 　　“哥！你骑车小心点啊，别颠到了我美丽漂亮冰雪聪明白白净净的嫂子啦！”陆雨故意很大声地喊。 　　她才不谦虚，不客气，凭啥客气啊！她嫂子的气派那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的，她不喊，她嫂子也一样气派啊！那还不如喊！她就要喊！ 　　刘招弟和毛春丽看着坐在陆珩后座上的月眠，和方才去看热闹的那些人一样，也都愣住了。 　　月老三和月王氏教过月眠，要想生活过得好，最好要在不吃亏的基础上与人为善，于是她也像刚才对别的邻居笑那样，冲着刘招弟和毛春丽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毛春丽和刘招弟看着她那个好看得不得了的笑，又愣住了。 　　她们还看到迎亲队的自行车后座上绑了一袋一袋或者一箱一箱的东西，那都是月眠的嫁妆。 　　这小媳妇，不仅长得好看，人不傻。还有那么丰厚的嫁妆呢！ 　　本以为陆家娶媳妇是最寒碜的，哪想到竟是最风光的！ 　　…… 　　迎亲队一直把月眠送到陆珩家门口，月眠已经看到陆家挂出来的红灯笼，还有贴在窗户上的大红喜字啦，真喜庆。 　　李桂芝高高兴兴地迎过来，陆珩把车子停好，一把把月眠从后座上抱起来。 　　按照习俗，新娘子从娘家出发一直到婆家，都是脚不能占 　　地的，一直到婆家屋里头，才能下地，这叫落叶归根，代表新娘子就在男方家扎下跟啦。 　　陆珩原本不相信这些的，可在月眠身上，他就把所有的规矩都讲究了。 　　月眠被他稳稳当当地抱进屋，就觉得他力气好大，在他怀里好稳，好有安全感，铁道工人力气就是大呀。 　　进了屋，她还看到陆家的墙刚刚刷了一层白石灰，墙上一点脏的灰的都没有，显得很亮堂，屋里的家具也擦得一尘不染的，桌子上还摆放了一盆文竹。 　　所有的家具和窗户上都贴了大红喜字，连种文竹的花盆都贴了一个小小的喜字，往哪儿看，这屋子都是又干净又喜庆的。 　　生产队里的小狸花猫最喜欢挨家挨户看热闹了，还喜欢看大队的人结亲。 　　这些年月眠一直被关在家里，也没吃过别人家的婚宴席，但是小狸花已经把很多人家结婚的情形都告诉她啦。 　　小狸花说穷是一回事，用不用心是另一回事，有的人家有钱，娶亲却小气得很，也不上心，随随便便就糊弄过去了。 　　而有的人家虽然很穷，但是事事上心，娶妻每个细节都做得好，很尊重新娘。 　　一般嫁到后面那样的人家都过得很好，嫁到前面那种人家，可就不一定了。 　　月眠看到陆家屋里头的缝纫机、收音机啦，他们家很多家具也都是新的，这下她知道，她嫁的人家条件还不错，又用心，这可比小狸花举的两种例子都好呢。 　　李桂芝也进屋坐在椅子上了，月眠嫁过来，要给她敬茶，要改口的。 　　李媒婆在一旁张罗主持。 　　“进门先叫妈，日后好当家，新娘子改口咯！” 　　随着李媒婆一声吆喝，陆雨把今早出门前就准备好的热茶从暖水瓶倒到杯子里，端过来给月眠，让月眠给李桂芝敬茶。 　　陆雪也赶忙给月眠把蒲团垫过去。 　　月老三夫妇也教过月眠这些规矩，月眠见到陆雨端过来的茶，一下子就明白了，接回来就给李桂芝敬茶，下跪还改了口：“妈！” 　　李媒婆笑得喜气洋洋的：“喊妈声音高，婆婆给红包！” 　　李桂芝接过茶，把一个厚厚的红包递过去给月眠，同时赶忙把月眠扶起来。 　　“乖，别跪着，地上凉，妈心疼。” 　　上辈子她就没结过婚，更别说娶儿媳妇了，对这些规矩一无所知，今早上的时候她忙着做饭，都不知道陆雨陆雪都准备了茶和蒲团，她只知道做婆婆的得准备一个红包，所以刚才见到月眠扑通一下就跪下，她还吓了一跳。 　　“早知道有这规矩，就提前告诉你不用跪了，眠眠，我虽然是你婆婆，但是我们家没有那么多长序尊卑的规矩，在我们家，人人平等，我们应该互相尊重，你尊重我，我也尊重你，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你在我面前都不需要卑躬屈膝。” 　　李桂芝是受不了婆婆欺压儿媳妇那套的，她自己更不会苛待了儿媳，于是就在现在把话和月眠说明白了。 　　李媒婆也是个见多识广的，结婚的时候什么场面都见过，见到李桂芝说话这么随意，她也不再端着做吆喝吉祥话那一套了，画风变得随意起来。 　　“恭喜新娘子啊，这是遇到了个好相与的婆婆啊，恭喜喜婆婆，能有个这么乖巧漂亮的儿媳，喜婆婆有什么要对儿媳说的吗？” 　　“你就和陆珩好好过日子就成，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和我提，我能帮都会帮。”李桂芝也不说那么多空的虚的话，说了点实用的。 　　来看热闹的邻居们都傻眼了。 　　娶儿媳的第一天，喜婆婆要说的，不都是早生贵子吗？哪有做婆婆的不想早点抱孙子的。李桂芝偏不。 　　还有的喜婆婆，会在第一次见到儿媳的时候就给个下马威，好在日后好控制儿媳的，李桂芝倒好，连句让月眠孝顺都不说。 　　“喜婆婆有心了，新娘子有福咯，新娘子，有什么话想对婆婆说的？”李媒婆又问。 　　“妈，你真的好厉害呀！我能有你这样的婆婆真是太幸福啦，我以后什么都不用担心啦！这个家因为有你会越来越好！”陆眠的双眸亮晶晶的，像是有星星在闪烁。 　　她可不是装的呀！她现在真的深深感受到了这个婆婆思想的超前，不愧是从未来穿越来的人啊，和这年代那些婆婆真的一点都不一样呢，她可太幸福了，她更相信有这个穿越来的婆婆在，陆珩的弟弟妹妹一定不会像月铃兰梦里那样悲惨的。 　　想到这里，月眠的眼里又露出了几丝崇拜来。 　　李桂芝也知道原主一个人拉扯大五个孩子有多不容易，现在见月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她，心里更是受用了，她家里那五个兔崽子都没说过这个家有她会越来越好呢。 　　来看热闹的邻居们再次懵傻眼了。 　　月眠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是个傻子，而且还长得这么好看也就算了，这家子娶亲也太和谐了吧。 　　有几个新嫁过来的小媳妇都很羡慕月眠了，竟然能有这么好说话的婆婆，没给她下马威，没为难她，婆媳改口就这么温馨和谐，哪像她们啊，刚嫁过门的时候就得看婆婆脸色，到现在还经常闹婆媳矛盾呢。 　　而那些个做婆婆的看到这画面都觉得李桂芝傻，接儿媳的时候那么温柔，不给儿媳妇点压力，那不是没立好做婆婆的威严吗？怕是日后这个小媳妇要反了，她们就等着看热闹好了。 　　另外还有几个年轻小姑娘神色怪怪的。 　　在城里，同一个院的嫁给同一个院的情况不少见，以前也有人想撮合陆珩和院里的其他年纪相仿的姑娘，姑娘们嫌弃陆家，都拒绝了，提都不给提，哪想到陆珩的娘是这么好的婆婆啊，她们这是错过了什么吗？ 　　来看热闹的小孩子们想法就没那么多了，他们只想到一点，他们院里最好看的叔叔，娶了个顶顶好看的姐姐回来，这个姐姐现在也是他们院里最好看的姑娘啦。 　　不同年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陆家的接亲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完成了，陆雨陆雪还有陆珩的那几个同学帮忙分给来看热闹的邻居们一些喜糖。 　　大杂院的人再嫌弃他们家人，结婚这种大事，分分喜糖也显得喜气，陆家也不必在这点上小气。 　　大家拿了喜糖，也纷纷散去了，出了门还议论纷纷。 　　“我感觉陆家人好像都变了，李桂芝没有以前那么蛮横无理了啊，我瞧着她现在可明事理了。陆雨陆雪以前总是傻了吧唧的样子，我瞧她俩现在挺正常的。” 　　“这是家里有喜事高兴才这样的，再过阵子你们再下结论啊。如果说他们家人真的变好了，我倒觉得危险了，陆珩以前说不到亲事还不是被家里人连累了，他长得那么周正，工作那么好，没家人连累了，指不定多少女人往上扑，你们瞧陆珩那小媳妇，像是能管得住男人的样子吗？要我说哦，男人就得管，不会管的男人迟早被外面的女人抢走。”刘招弟说道。 　　毛春丽笑了起来。 　　“男人管不管我不知道，我知道儿媳妇肯定是要管的，在这院里管教媳妇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的，我那俩儿媳，在我面前敢吱声不？桂芝妹子对儿媳这么好说话，以后得吃苦头了。” 　　刘招弟和毛春丽在炫耀自己管男人，管儿媳的本事，还唱衰陆家，她们以为自己本事很大呢，周围的年轻媳妇和未出嫁的年轻姑娘听了却不悦了。 　　他们都觉得毛春丽这种总喜欢欺负儿媳的婆婆很讨厌，至于刘招弟，谁不知道她对她男人稀罕得很，她们这些年轻些的媳妇子和她男人擦肩而过，她都能骂她们，她那哪里是管自家男人，分明是管身边的年轻女人。 　　“人家刚嫁过来，你们就说人不好，也不懂得给自己积点口德，以后你们家没人娶亲啦，没人嫁人啦。”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桂芝婶子和陆珩媳妇很对味啊，没有婆媳矛盾可不一定说是婆婆把儿媳压得死死的吧，人家关系好更算啊。” 　　“和气生财，陆家怎么样走着瞧就知道了呗。” 　　几个年轻女人怼毛春丽和刘招弟。 　　陆家人以前在大杂院不受欢迎，是因为陆家这一家子都不太正常。可他们现在表现出来很正常了，李桂芝也没那么蛮横无理了，邻居们还是明事理的多，就事论事来讲，只要他们家人不像以前那样讨厌，邻居们大多都不会记以前的仇，该怎么处就怎么处。 　　…… 　　陆家在城里也没什么亲戚，这年头乡下人进城一次要打介绍信也不容易，而且月眠也说了，她不想摆酒席，于是陆家人就依了她，没摆。 　　陆家准备了两大桌子的菜。 　　在早上陆珩的接亲队从出发前，李桂芝就先和他们一起切好菜准备好食材，等他们去接亲，李桂芝就自己做饭。只有两桌菜，做起来倒是不麻烦，做好后都闷在耳房保温，月眠接来了，李桂芝才和两个女儿去耳房把菜端到屋里来。 　　有香滑软嫩的酱猪肘，有肉多肥厚的清蒸鱼，有盐焗鸡，有盐水鸭，有炒三鲜，有麻婆豆腐，还有几个素菜。 　　李桂芝穿越来的，见识广，什么菜系都知道一些，做出的这两大桌子菜，还真是天南地北什么地方的菜都有。 　　月眠和陆珩的几个同学见了，眼睛都直了。 　　“妈，让你们破费啦。”月眠咽了咽口水，她都不知道原来陆家人这么舍得。 　　李桂芝笑了笑。 　　“破费啥？你不是说我这个婆婆很厉害吗？那还有让你过苦日子的道理不成？今天是你嫁过来的第一天，我们自然会准备得丰盛些，以后也不会少了你的，阿珩工作加把劲，给你媳妇多弄回来一些肉票，保证她以后顿顿都能吃好，瞧瞧这瘦的。”李桂芝轻轻捏了月眠的手背。 　　月眠也比陆雨陆雪大个几岁，瘦得皮包骨的，看着比陆雨和陆雪还小，怪招人心疼的。 　　“那可不能让我一个人吃呀，也得孝顺妈，也得让小雨小雪也吃。”月眠可不想做陆家的小霸王，什么好的都占着。 　　陆家人和陆珩的同学听到月眠这么说，都笑了。 　　“我儿媳就是好，什么时候都不忘了我们呢，小雨小雪，你们学着点，以后也要多想想家里人，多想想你们嫂子，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关心彼此，才能幸福美满。” 　　“好！”陆雨陆雪点头。 　　“嫂子，你吃这个。”陆雨给月眠夹了一筷子猪肘子肉。 　　“吃这个吃这个。”陆雪给月眠夹了一块鱼腩肉。 　　“媳妇，吃这个。”陆珩给月眠夹了一个大鸡腿。 　　“别光吃肉，蔬菜也要吃。”李桂芝给月眠夹了一筷子青菜。 　　瞬间的功夫，月眠的碗就满满地堆了一堆的菜了。 　　“好啦好啦，再给我家夹我都吃不下啦，谢谢你们啦，你们也要吃哒，都给我了，你们吃什么呀。” 　　“好，我没吃，我们吃！”陆雨陆雪点头。 　　姐妹俩都可开心了，瞧瞧她们嫂子，不仅不嫌弃她们，还知道谢谢她们呢，幸亏她们大哥娶的是她啊。 　　陆家人看着月眠脸上那高兴感激的样子，又想起了以前那些瞧不起他们家，看不上他们家的姑娘了。 　　他们都觉得他们家这回真是运气好了，娶了月眠。 　　月眠吃着碗里的大鱼大肉也很高兴。 　　她怕三叔三婶担心，因此叮嘱月紫薇，千万不能把月铃兰梦里的事告诉三叔三婶，月紫薇答应了，一个字都没提，可她三叔三婶还是害怕她一个乡下姑娘嫁到城里会被瞧不起，会被欺负。 　　她决定等三天后回门的时候，就把陆家人怎么对待她的都告诉三叔三婶，让他们不用担心。 　　“媳妇，想什么呢。”陆珩见月眠在思考，便问。 　　“我在想，等大后天回门的时候，我要回去告诉我三叔三婶，你们对我可好啦，让他们放心。” 　　陆家人乐了。 　　“嫂子，我们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这有什么好说的。”陆雨嘴上说着，可嘴角笑得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当然要说呀，因为你们真的对我很好呀。我不仅要和我三叔三婶说，等下次见到我舅舅舅妈，我也要和他们说。” 　　“哎呀嫂子，你什么都告诉你三叔三婶舅舅舅妈呀，那我们以后可要对你更好，不能对你有点不好，不然你岂不是要回去告状呀！” 　　“小雪，你怎么说话呢，你嫂子现在是我们家人了，对家人好，那不是应该的吗？又不是为了不让她告状才对她好。” 　　“妈，我就是开个玩笑嘛！” 　　…… 　　欢声笑语，无比和谐。 　　吃完饭，陆家人就得送陆珩的那几个同学走了，同时还得去还自行车。 　　陆家只有一台自行车，先前去给月眠提亲骑的自行车也是借的，这次也是。 　　今天帮陆珩一起去接亲的男同学都自己带了自家的自行车，陆雨陆雪和李媒婆骑的都是借的，李媒婆自行回去了，陆雨陆雪和李桂芝就带着喜糖作为谢礼，去还车。 　　陆珩本打算让月眠在家休息，睡个午觉再去打结婚证的，月眠开心得怎么都睡不着，偏要让陆珩带着现在就出门。 　　“现在民政局还没上班呢，要等下午两点。” 　　“没上班你就带眠眠在城里转转，四处熟悉熟悉，以后眠眠就是咱城里人了，她总得了解自己生活的地方。”李桂芝走了进来。 　　“妈，这么快就还了车啦。” 　　“是，既然眠眠想出去，你就赶紧带着人出去吧，多带点钱和票，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多给她买点。” 　　“好嘞。” 　　陆珩牵了月眠的手，带着她去推自行车，俩人打算散步出四合院，再骑车。 　　刚走没两步，就见到两个二十来岁的媳妇子一人提着一大篮子的衣服一块走进来，见到陆珩和月眠，俩人脸上都露出一个腼腆的笑，还微微低下头。 　　“大珩，这是你媳妇啊，长得真俏啊。”其中一个媳妇子轻声笑。 　　“和你很般配呢。”另一个媳妇子说道。 　　“谢谢两位嫂子，我媳妇姓月，你们以后叫她小月，眠眠都行。媳妇，这是大光嫂子，这是二明嫂子。”陆珩介绍。 　　“大光嫂子好，二明嫂子好。”月眠乖巧地打招呼。 　　两个女人笑着点头，还没说什么，月眠就听到她身后传来一阵吼声。 　　“大光媳妇！二明媳妇！你们犯什么浑呢在外头无所事事！家里的活都干完了？我们家娶你们是娶来吃白饭的！两个没福气的万一，克你们男人害他们工作那么忙，你们倒好了，心安理得在这儿这么闲！我们家娶你们倒了八辈子霉啊！” 　　两个女人听到这阵吼声，有些尴尬地冲着陆珩和月眠笑了笑。 　　“我们先回去了。” 　　“好。”陆珩和月眠也没多说什么，就和俩人道别离开了。 　　走了几步，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骂声。 　　“今天揽了多少活？就两篮衣服？补好一件衣服才挣一分钱，你们就带了两篮衣服回来，没几件的，今天你们自己的饭前都没挣够呢 ，真是吃白饭的！” 　　“家里的床单被套也得洗一下，你们怎么没洗，忙成这样啊！” 　　…… 　　陆珩轻轻搂了搂月眠的肩膀。 　　“骂人的是春丽婶子，大光嫂子和二明嫂子是她两个儿媳，她对儿媳不好，还喜欢说她两个儿媳的坏话，以后你要是从她嘴里听到大光嫂子和二明嫂子的不好，你不要信。” 　　“好。”月眠点头。 　　她说那骂人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原来就是刚才来陆家看热闹的时候那个说自己很会管教儿媳妇的大婶。 　　月眠可不会佩服这种人，她最佩服的，还是像她婆婆李桂芝那样的，知道疼媳妇呀，才能家和万事兴。 　　出了四进院子的门，迎面走来了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男人提着两大麻袋的东西，不知道放的什么。 　　“大珩，你媳妇啊。” 　　“嗯，我带她出去走走，大力哥再见。” 　　陆珩加快了速度推自行车，带着月眠就走，没和那那人介绍月眠。 　　等到了二进，他才和月眠解释。 　　“刚才那人叫王大力，你以后瞧见他躲远点，也不用和他打招呼，不用认识他，你就当他是个陌生人。” 　　“啊？他是坏人？”月眠凑近了陆珩，小心翼翼地问。 　　她想了想刚才那个王大力的样子，看起来挺有礼貌的啊，也不像是坏人的样子。 　　陆珩摇了摇头。 　　“人倒是不坏，但是他媳妇凶，她媳妇你见过，就是刚才那个短头发的招弟嫂子，她对大力哥管得严，大力哥和外头的女人多说一句话，她都会生气，生气了她也不骂大力哥，而是去骂和大力哥说话的女人，你别和大力哥说话，不然会有很多麻烦。” 　　“知道了。”月眠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我一定会认真记下来的！” 　　陆珩瞧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他的小媳妇，真是娇憨得可爱。 　　“媳妇，咱院里头住户很多，我会慢慢给你介绍，你慢慢熟悉起来就成，咱不着急。” 　　“好。”月眠点头，“对啦，我们院里是不是有个叫薛雪娟的，还有个叫丁玉芳的？” 　　“嗯？有，媳妇，你怎么知道她们的。” 　　“我刚才好像听到邻居提了。”月眠糊弄过去。 　　这么说来，月铃兰的梦没错，大杂院确实有重生女和穿书女咯。 　　“她们人怎么样啊？”月眠试探。 　　“我不太了解，我和她们不熟。你想和她们交朋友啊？” 　　“唔……以后再说。”月眠摇头。薛雪娟和丁玉芳那都是要坑陆雨和陆雪的，她才不要和她们交朋友。 　　终于走出了四合院，陆珩就跨上车座，叫月眠在后座上坐好。 　　“媳妇，我们出发咯！” 　　“好呀！”月眠可高兴了。 　　“扶好了，你可以抱着我的腰，可别摔到了啊。” 　　“好！”月眠乖乖地搂上了她的腰。 　　这年头民风都比较保守，在街上搂腰这种事，很多人可都不好意思做。 　　不过月眠和陆珩是小夫妻，俩人身上的红花，还有陆眠辫子上的红丝带都还没摘下来呢，哪怕是没听说过陆珩娶媳妇的陌生人，也看得出来这是一对新婚夫妇。 　　人家夫妻俩的事，谁管得着呀。 　　陆珩是娶到了自己喜欢的姑娘高兴，他不会害羞，反而很得意。月眠呢，她以前只是一只小猫咪，她更不懂什么叫害羞了。 　　陆珩骑车带着她走，路上还能遇到不少认识的人。 　　陆珩的极品家人在城里是声名远扬的，大家见到陆珩竟然娶了小媳妇本来就很惊讶，见到他媳妇那么漂亮，就更惊讶了，都说想不到他有那样的家人竟然还能有这么好的媳妇。 　　“他媳妇是农村户口啊，没粮本，就这点可惜了。”有知道的人解释陆珩为什么能娶这么漂亮的小媳妇。 　　听到这话的人不以为然。 　　“娶一个这么好看的小媳妇，以后生的孩子肯定好看，什么粮本不粮本的啊，陆恒现在是机车厂的三级技术工，他的工资够养活全家人了。” 　　…… 　　“媳妇，那是电影院，咱俩以后可以去那里看电影。前面有个湖，以后我们可以到湖边散步，哪里有天鹅可以看呢。媳妇你看前面，那里是离咱家最近的国营饭店，那里的大厨做得烤鸭好吃，我过几天带你去尝尝……” 　　陆珩一路上都在给月眠介绍附近的地点，终于到一个供销社前，他停下了自行车。 　　“这是咱家附近最大的供销社了，里面应有尽有，要不要到里面看看？” 　　“好啊！”月眠点头。 　　陆珩锁好车，牵着她的手就往供销社走去。 　　“媳妇，我带够了票了，你看到什么喜欢的，尽管拿吧，我带够了票。” 　　“好呀。”月眠在货架上看了一圈，一点都不客气地要了几种小点心。 　　“对啦，你还有妈，还有小雨小雪喜欢吃什么啊？给你们也带点。” 　　“我不用了，她们啊，妈喜欢吃南瓜子和盐花生，小雨小雪喜欢吃黑芝麻的麻花和糯米糕。” 　　“好！那给她们带点。”月眠又多拿了几包点心。 　　陆珩去结账，花了十多块钱，他也一点都不心疼，把另外两对也来买点心的小夫妻都看傻眼了，男的觉得他大手大脚，女的觉得他这是疼媳妇。 　　“要不要现在尝尝？”出了供销社的大门，陆珩见月眠盯着自行车篮子里的大包小包咽口水便问。 　　月眠点点头，陆珩是她男人，她才不客气呢。 　　“我现在想吃板栗糕。” 　　“好。”陆珩把车篮子里的板栗糕拿出来，打开袋子，递了一小块给月眠。 　　月眠接过来，咬了一小口，一脸的满足。 　　“好甜好香呀！”月眠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把剩下的半块往陆珩的嘴里送去，“你也尝尝，好香。” 　　陆珩从月眠咬了一小口的地方咬下去，只感觉身体酥酥麻麻的。 　　有几个经过的路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笑了：“小夫妻还真肉麻啊。” 　　陆珩听了也笑，见月眠又咬了一小口板栗糕后，把剩下的全都一口吃了，一点都不嫌弃是她咬过的。 　　月眠听不懂路人说的“肉麻”是什么意思，她只是看到陆珩的鼻子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耳根子也有点红，觉得好奇怪呀。 　　离开供销社，民政局也该上班了。陆珩就带着月眠去领证。 　　俩人从民政局出来，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谁都看得出来这俩人是两情相悦了。小夫妻俩心里都特别满足，有了结婚证小本本，他们就是国家承认的夫妻了！ 　　回到家里，李桂芝和陆雨陆雪都在家。 　　李桂芝见到陆珩手上的大包小包，就冲着他竖起大拇指。 　　“领了证了更会疼媳妇了啊，不错，再接再厉。” 　　“妈，这些可不是我给眠眠买的，葵瓜子，盐花生还有芝麻麻花，是她给你们带的。” 　　“嫂子你还惦记我们啊！嫂子真好啊！”陆雨和陆雪可开心了。 　　“你们尝尝吧。”月眠把点心递过去，陆雨和陆雪开开心心地接过来。 　　“嫂子，你们刚才出门见到什么啦？”陆雨一边吃麻花一边问。 　　说到这个，月眠就兴奋了，把一路的见闻都和陆雨陆雪说。 　　“城里的电影院都是在大房子里的呢，我们大队看电影，只能室外看，遇到刮风下雨天可冷啦，还得打伞，城里的电影院真气派啊！ 　　家里离供销社好近呀，以前我只有舅舅舅妈来看我的时候，才能吃供销社的点心，现在想什么时候吃，都能去买，可方便了。 　　城里还有可以散步的公园，可干净了，国营饭店走几步路就能到……” 　　月眠是真的觉得城里好，说的每句话都无比真诚。陆雨陆雪听到她夸城里，竟然也觉得很高兴，心里有莫名地自豪感 。 　　这个小嫂子，不仅不嫌弃他们，还觉得城里好呢！ 　　…… 　　这天晚上，就是月眠离开家，第一次在婆家过夜了。 　　陆家没有单独的洗澡房，得和大杂院的几户人家共用，陆雨陆雪就早早给月眠烧了洗澡水，月眠洗了澡，就回卧室等陆珩了，陆珩在她后面洗。 　　屋里通了电，不像村里，只有煤油灯。 　　开了电灯，屋里也可亮了，月眠见陆珩还没回来，就拿出三婶月王氏给她的小人书来看。 　　三婶说她什么都不懂，怕是嫁了人也不懂，所以给了她这本书，让她在洞房花烛的时候看，学一学要怎么做，三婶说，只要她和陆珩按照书上画的做，就可以有小宝宝了。 　　月眠看着小人书上的小人，还是有些看不懂，为什么两个人这样那样抱在一起就会有小宝宝呢？ 　　陆珩洗好澡进屋，就看到月眠正坐在灯下，很认真地看着一本书，专注到连他进来了都没发现，他就轻手轻脚走过去，倒要看看她看的是什么书这么入神…… 　　等他看清楚月眠手里的书上的画，不由鼻子一热…… 第22章 22三合一 　　◎加◎ 　　她的小媳妇, 竟然在看“神仙打架”的书。 　　陆珩生得高大，他走路蹑手蹑脚没影响到月眠, 可站到月眠旁边后, 挡住了灯光，在月眠看的书上投下了一片阴影，就被月眠发现了。 　　月眠抬起头。 　　“你回来啦。” 　　陆珩看到她若无其事的, 似乎被他当场逮住她看那种书也不是什么大事似的。 　　她这般淡定，哪里像是一个刚嫁人的十九岁小媳妇？ 　　这反应, 要么就是脸皮够厚，有强大的心理素质, 要么就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看的东西有多羞耻。 　　很明显, 月眠是后者。 　　陆珩有些哭笑不得。 　　月眠还什么都没意识到，她指了指书上的画。 　　“陆珩, 这些是什么呀？我怎么一点都看不懂？这是在打架吗？我三婶跟我说，这是夫妻结婚之后都要做的, 可是她又跟我说, 嫁了人要和丈夫和和美美，好好相处，不能闹矛盾的，既然不能闹矛盾，那为什么要打架？” 　　月眠真的是满脑子的问号，做了十几年的人了, 她还是有些不太了解人的行为。 　　还是做小猫咪简单。 　　陆珩把书收起来放到一边。 　　“媳妇，这不是打架。” 　　“不是打架？不是打架那是什么？啊，不管是什么, 不是打架就好, 三婶说不能和你打架吵架。对了, 三婶说要按照上面的做，才能有小宝宝，你要不要也一起看看，我们学一学呀？” 　　“不用。”陆珩按住了月眠要把那本书拿回来的手。 　　“不用看书学，我教你就行。” 　　“你教我？你会啊，你看过很多这样的书？” 　　“我没看过。” 　　“你没看过你怎么会？三婶说了，要认真学习，我们还是一起看吧。”月眠还是把那本书拿了回来，打开来放到俩人跟前。 　　“不用看。媳妇，以后都不能看这本书，书里的事情，我没做过，我也没看过，但是我就是会，你相信我就行。”陆珩强行把那本书收起来放到抽屉里。 　　他小媳妇竟然这么认真，书里的内容她看不懂，所以她只是疑惑，懵懂。他可不一样，他哪怕多看一眼，都觉得身体难受得很。 　　受不了了。 　　他不能看，而且这本书，他得尽快销毁，现在这特殊年代，要是被人知道他们有这种书，说不定是要坐牢的。 　　“我现在就教你，教你一次，就会了。”陆珩把她带回了炕上，他身上的外套和穿在里头的衬衣被他迅速扔到了一边。 　　月眠看到他有力的手臂、肱二头肌，伸手摸了摸，好结实。 　　难怪他今天抱她进门的时候那么稳当，原来他只是看着瘦，实际上那么健壮。 　　“做铁道工人是不是天天得干重活呀？那你天天干重活，是不是很累呀？”月眠摸着他硬硬的手臂，有些心疼。生产大队里，社员总比知青们强壮，就是因为知青们干活的时间没有从小就干农活的社员长啊。 　　陆珩看出了她的心疼，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我在铁道干，但是我不是干体力活的，我是技术工，就是干技术的，动的是脑子。而且我现在回机车厂了，不用在外面风吹日晒，风餐露宿，更加不会累，你不用担心我。” 　　“技术活……”月眠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爸爸妈妈离开她的时候，她已经三四岁，已经有了一些记忆，她记得爸爸妈妈好像就是什么“技术人员”，他们也好累，每天晚上会画一种叫“图纸”的东西，还得两个人计算，核对。 　　她经常能看到，爸爸妈妈在煤油灯下忙活到半夜才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得起来。 　　所以在她眼里，干技术的并不比干体力活的要轻松，她眼里的心疼更深了。 　　“陆珩，干技术也好辛苦的，那以后你不许太忙了，晚上要早点睡，早上要晚点起来，我们现在就睡觉。”月眠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拉着陆珩的手往枕头上一躺，就闭上眼要睡觉。 　　陆珩：…… 　　她媳妇，看“神仙打架”的书脸不红心不热，在洞房花烛夜应该干正经事的时候，在他热火烧身的时候，她不是问他工作，就是叫他早睡早起，两个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现在倒好，他们还什么都没干，她就要睡觉了。 　　“媳妇，我有三天的婚假，明天不用早起。” 　　“那你也得早睡呀，干技术的那么辛苦，能早睡就早睡。” 　　“我还没教你小人书上的东西呢，那是得两个人一起做的。”陆珩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了，一把把月眠搂在了怀里，搂得很紧很紧。 　　他的小媳妇，还是没和他在一个频道上。哪怕她刚才手上一直拿着“神仙打架”的小人书，到现在她还是没把重点放到洞房花烛上。 　　他知道她这些年一直被关在家里不谙世事，在见她第一面的那一刻他就想着要教她很多东西，让她把这十几年来缺失的生活经验都补回来。 　　看来，现在他得从怎么做夫妻开始教起了。 　　…… 　　…… 　　疼…… 　　…… 　　…… 　　月眠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累了，哪怕以前在喜风大队的时候，天天被关在屋里编藤编，也没那么累的。 　　奇怪的是，月累，她睡得也就越沉，更不需要那么长的休息时间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她竟然就醒了。 　　陆珩习惯了早起的作息，在她睁眼后没多久，也醒了。 　　月眠醒了，却也还觉得腰酸背痛，于是又闭眼窝在陆珩的怀里。 　　“再睡一会儿嘛，你今天有婚假，不用上班，多睡会儿。” 　　小猫咪的睡眠天赋是很高的，哪怕月眠睡够了，也能很快又睡过去，还发出小猫打呼噜的“咕噜咕噜”声。 　　她变成人后，很多猫咪的特征还保留着，睡觉的轻微“咕噜”声就是，除非像昨晚上那样实在是太累了发不出来。 　　这“咕噜咕噜”的声音，陆珩听了就觉得她是装的。 　　分明她昨晚睡觉并没有这样的声音的，这小媳妇，明明睡够了，为了让他多睡会儿，竟然装睡，才嫁过来就这么会心疼他了，陆珩一下子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昨天他也累，见月眠都这么用心了，他干脆顺着她，继续睡了会儿。 　　…… 　　这天刚好是周天，中学生不用上课，陆雨和陆雪也好容易可以睡一个懒觉，只有李桂芝早起了。 　　她也想到几个孩子昨天累，因此起来后她也不忙着做早饭，一直等听到陆珩月眠屋里传来说话声，知道他们要起来洗漱，她才去下面条。 　　前世她是南方人，不习惯吃北方的手擀面，家里的面都是买的挂面，好在几个孩子也都能接受。 　　她今天做的是鸡蛋面，煮熟了挂面后过了一遍冷水，防止面坨，再用酱油、白糖和盐调了个面汤，泡到面里之后，撒上切好的葱花，再浇上一勺热油爆香，就是简单又鲜香的阳春面了。 　　这年代老百姓生活条件都还不太好，早饭吃的大都是清粥咸菜，或者白面馒头就咸菜，全是碳水和盐分，没什么营养。 　　李桂芝若是一直是这年代的人也就算了，她不是，她来自几十年后。早餐，她还是有要求的，阳春面全是碳水，她还是觉得营养不够。 　　后世那句话怎么说“早餐要吃好，午餐要吃饱，晚餐要吃少”，一顿好的早餐才是美好一天的开始，因此她又开始去煎鸡蛋，每碗面里放两个煎鸡蛋，再烫几根青菜，这才像样。 　　前世她忙着工作忙着管理企业，从来没有过好好享受慢生活的，甚至都忘了生活本来的模样了。 　　这年代生活清苦，可是生活节奏慢，没什么压力，能这样静下心来做早饭，李桂芝反而觉得是在享受生活。 　　前世她曾经无数次想过，等她退休了，她一定要停下来，慢下来，回归简单生活，每天做做美食，晒晒太阳，清闲自在。 　　哪想到还没退休，她就过劳死了。好在她有幸能重生，现在这日子，不就是她想要的退休生活吗？来这年代后她也入乡随俗没什么物欲了，家里条件不错，也够她享受生活了。 　　耳房的门是敞开着的，毛春丽要出门，经过看到李桂芝在里头忙活，就凑了过去。 　　“桂芝妹子，你这是图啥啊，人家娶儿媳妇回来就是让儿媳妇伺候自己的，你倒好，反过来伺候儿媳妇了，你那儿媳妇到现在还没醒呢，你就惯着吧，以后有你苦头吃的。 　　哎哟，还有鸡蛋呢，你家几个人工作啊？就大珩一人工作，养那么多张口，你们新娶回来的媳妇没有粮本，还是白吃饭的，你还做这么丰盛啊。” 　　李桂芝偏过头就见到说话的毛春丽，恰巧这时候和他们家共用耳房的周大爷进来烧水，李桂芝就不搭理毛春丽了，而是看向周大爷。 　　“周数，我们家又多了个吃饭的，鸡蛋怕是消耗得更快了，也不知道供销社那边今天有没有鸡蛋，我想去多买点屯着。” 　　做个鸡蛋毛春丽都酸成这样，那她就再做给她看，还要多做。 　　“我一会儿去供销社，要不我帮你带带？”周大爷问。 　　李桂芝摇头。 　　“不用，您去了回来告诉我有没有鸡蛋就成，我们家要吃好的，就得多吃鸡蛋，我要买很多，哪能让您帮提啊。” 　　“好。”周大爷点头。 　　毛春丽直接被忽视了。 　　嘲讽别人是为了让别人无地自容的，李桂芝听了她的话非但没有不高兴，还很得意，那她的嘲讽根本就一点效果都没有啊！这倒是反过来让毛春丽不爽了。 　　李桂芝竟然还故意在这时候说买鸡蛋，那不是故意气她。 　　李桂芝看到毛春丽不高兴的眼神，总算搭理她了。 　　“春丽大姐，我四肢健全脑子好使，不需要儿媳妇伺候我。我们家条件也还不错，能吃得起鸡蛋，又何必自讨苦吃去吃糟糠？” 　　这话说的，分明就是在说她毛春丽四肢不全，脑子不好使，还嘲讽他们家条件不好。偏偏毛春丽都不知道怎么回怼了，真是憋了一肚子气。 　　毛春丽什么话都不说，提着篮子就走了。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刚才就在院子里缝衣服，毛春丽在，俩人不敢说话，等毛春丽走了，才开口。 　　“桂芝婶子多好啊，小月有这样的婆婆真幸福。” 　　“谁都希望有桂芝婶子这样的婆婆吧。” 　　…… 　　俩人感叹，她们这辈子是没机会了。 　　耳房里的周大爷也忍不住开口了。 　　“桂芝啊，你听，春丽的俩儿媳都说你这样的婆婆好。春丽她也就是表面上把两个儿媳治得死死的，实际上哪怕是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这样顺从的，也未必真的喜欢她，还是你这样做婆婆的真正让儿媳妇尊敬敬爱啊。” 　　“那是当然啦！我婆婆就是世界上最厉害！最好的婆婆啦！”洗漱回来的月眠刚好听到周大爷说的这番话，虽然她不知道刚才毛大娘来过，更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一直记着她婆婆穿越女的身份啊，她婆婆当然厉害了。 　　周大爷笑。 　　“你别光嘴上说你婆婆厉害啊，你婆婆愿意照顾你那是她人好，你也得回报她，以后帮她多干活，不能理所应当，你多跟她学习学习。” 　　“那是当然！我肯定会多和我婆婆学习的，虽然我再努力，都没有我婆婆一半厉害，但是我真的会努力的！”月眠无比认真。 　　她当然知道自己再怎么样都没有穿越婆婆厉害嘛。 　　李桂芝听她这话都乐得快笑开花了，谁能拒绝一个长得水灵灵的，嘴巴甜，夸人无比真情实感不掺假，还十分崇拜自己的小姑娘呢？ 　　月眠每次看她的时候那眼里的崇拜都快溢出来了。 　　“行了，就你嘴巴甜，过来吃早饭。大珩，去把你那两个小懒蛋妹妹叫起来吃早饭。” 　　“我们来啦我们来啦。”陆雨和陆雪也洗漱好了，跑了进来。 　　月眠叫她们坐下。 　　“小雨小雪你们快过来看呀！妈做的面好香，也好好看呀，这汤好清澈，面一点都不坨，还有煎鸡蛋和青菜，摆得真好看，国营饭店的都没这么好看呢，我在生产队的时候吃过的面也没有这么好看的！”月眠一脸的惊奇。 　　陆雨和陆雪笑着坐下。 　　“妈做这么好看的早饭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你们也知道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也没见你们像你们嫂子一样夸过的。”李桂芝一边分筷子一边笑道。 　　原主生活小气，以前给家里人准备的早饭也是简单的白粥馒头，她穿过来后，那是大大改善了全家人的伙食，陆雨陆雪也高兴，可两个丫头从来都没有像月眠这样直接夸出来的。 　　不得不说，月眠说的话让她听得真是身心舒畅，谁不想要自己的退休生活中有一个会夸彩虹屁的小姑娘？听着月眠的话，让她更觉得给她做饭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了。 　　月眠接过李桂芝递过来的筷子，刚刚吃了一口面，就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好吃？”李桂芝问，她对自己的厨艺是十分有信心的，见月眠皱眉，她也自己夹了一筷子面，明明味道很不错的。 　　月眠摇头。 　　“很好吃呀！可是妈，以后我的面里不要油，不好葱姜蒜这些啦，鸡蛋白我也不要，我不爱吃。”月眠说着，就把煎鸡蛋的蛋白和蛋黄分开，把蛋白夹给陆珩。 　　“你干技术活的，很辛苦，要多补补，蛋白很有营养。”月眠记得她爸妈还在身边的时候，也说蛋白很有营养，可是小猫咪不爱吃蛋白啊，小猫咪只喜欢吃蛋黄。 　　这些年，她已经慢慢适应了人的饮食习惯，但是还是有很多人的食物她不喜欢的。 　　陆家人听了她的话，见到她的举动，都愣住了。 　　他们知道有的人不吃葱姜蒜，一开始还以为月眠也是这样的呢。哪想到她竟然连油和蛋白都不吃？面里没有油怎么会香。 　　他们很快就想通了，葱姜蒜、油，这些都是贵的东西，月眠肯定是怕给家里增加负担，所以说自己不爱吃。 　　至于说不爱吃蛋白，那就更简单了，她自己都说了，要给陆珩补充营养。 　　一家人对视了几眼，知道他们的想法都一样的。 　　这小媳妇，真贴心啊！ 　　陆珩把月眠夹给他的蛋白又夹了回去。 　　“媳妇，我是三级技术工，我的工资够养活全家人，够给你好的生活，你不用替我省钱，我们知道你有这个心就是了。” 　　“不是，我是真的不爱吃，你真的要补充营养的！蛋白很有营养！”月眠脑海里想起了她妈消瘦的样子，就是做技术太累了瘦的。 　　她又把蛋白夹回去给陆珩。 　　陆珩笑得很开心。 　　“你真不爱吃，就不会强调蛋白有营养了，你就是心疼我，我都知道。” 　　李桂芝在一旁笑。 　　“这个简单啊，眠眠说自己不爱吃蛋白，没说不喜欢吃蛋黄啊，大珩，既然她坚持让你吃蛋白，那你把你的蛋黄给她。”她觉得蛋黄蛋白营养都是有的。 　　“也是，媳妇，你吃我的蛋黄，这下你没话可说了吧。”陆珩火速地把自己的蛋黄夹过去给月眠。 　　月眠点点头。 　　“好，我吃。” 　　李桂芝还以为她是不得已才接受，更想对她好了。 　　“以后的早饭，除了鸡蛋，还有豆浆油条。” 　　“不要不要。”月眠摇头，她不喜欢吃油炸的东西，“不要吃油条，就面条不放油就好。” 　　“那就鸡蛋豆浆水果蔬菜，我就是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你再讨价还价，我们就安排更贵的早饭。”陆珩见月眠脸上有些慌，以为她又在害怕花钱，便说道。 　　月眠嘴里吃着蛋黄，眨巴着眼睛看她。 　　鸡蛋豆浆水果蔬菜，那也比油条和放葱花的面好，于是点点头。 　　“好！就这些了哦，不能再加东西了哦！”月眠害怕早饭又有她不喜欢吃的东西便着急地说。 　　“好好好，知道嫂子不舍得多花钱。”陆雨笑道。 　　陆家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李桂芝心里可舒坦了，本以为娶了儿媳妇回来，能让她不用再装原主，可以活得轻松些，哪想到现在她这个目的不仅达到了，还有了意外的惊喜。 　　这个儿媳妇，真是太体贴了。 　　“大珩，你不能因为眠眠懂事就不努力，还得向四级工进发。”李桂芝叮嘱。 　　陆珩点头。 　　“四级公怎么够呢？我的目标是八级工。” 　　八级工，那可是这年代厂子里最高级的技术工了，福利待遇好不说，社会地位还特别高。陆珩一直都是很争气的，只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从没有过的动力。 　　…… 　　另一边，毛春丽憋着一肚子火往胡同外头走，走到第三进，遇到了大杂院里别的邻居她忍不住说闲话了。 　　“你们可知道啊，陆珩那个新娶的媳妇，睡到日上三竿了都不醒，哎哟喂，还让桂芝妹子伺候她，给她做早饭呢，啧啧，这样的儿媳真是不像话啊，你们说陆家图啥啊。 　　桂芝妹子以前挺厉害的一个人，咱大院里谁没被她骂过啊，现在去了儿媳跟变了个人似的，可以说她是娶了儿媳心里头高兴，毕竟他们家能娶到媳妇也不容易，可也不能让儿媳妇这样气在头上啊。 　　她简直就是婆婆中的耻辱，我只听说过儿媳妇怕婆婆的，还是第一回 瞧见儿媳妇在婆婆跟前那么放肆的，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毛春丽嘴皮子就没听，叭叭叭说着，邻居们对新媳妇都很好奇，不少人都出来挺热闹。 　　罗大狗媳妇林慧茹今天没上班，洗好了被套拿出来晒，见毛春丽这么说，有些听不下去了。 　　“我说毛大娘，那是人家陆家的事情，轮不到做邻居的去管吧。而且婆婆和儿媳的关系那是相互的，李婶子对儿媳妇好，儿媳妇肯定会对她好，等李婶子老了，那就是享福的了，李婶子聪明得很。 　　不像有些恶婆婆，年轻的时候自以为压得住儿媳妇，对儿媳妇不好，老了被儿媳妇赶出家门那也是活该，这种事咱这附近又不是没有的。” 　　“林慧茹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是恶婆婆，以后会被我儿媳妇赶出家门？” 　　“我可没说你，我说的是咱这附近这几年发生的。胡同对面那个院里的李老太去年大雪天的时候被赶出家门，不就是因为她儿媳坐月子的时候她不给儿媳一口好的吃，儿媳记了月子仇吗？” 　　“那是李老太她还不够厉害！她要真够厉害，哪怕再过十年她儿媳妇也不敢这样！林慧茹你就是在帮陆家呗，你自己都没做好儿媳，罗大狗天天和你吵架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啊，你婆婆也不喜欢你，你自己过得不好，就胡说八道！罗大狗是不是想和你离婚啊！”毛春丽觉得自己没有面子，恼羞成怒，就把林慧茹家的事拿出来说。 　　邻居们不敢插话，毛春丽和林慧茹，那都是这大院里厉害的人啊，他们谁都惹不起，大家只是竖着耳朵想听毛春丽继续说。 　　罗大狗和林慧茹那是双职工夫妇，在这大杂院里是很少见的，他们家条件是很不错，一开始结婚的时候，院里的人都说他们真是金童玉女的一对 ，随着俩人女儿的出生，夫妻感情更是升温了。 　　只是这半年，他们夫妻俩好像是闹了什么矛盾，经常吵架，还有过几次，邻居们听罗大狗说离婚的，后来不止怎么的，又没离。 　　大家对罗大狗家的事都很好奇，平时又不好意思说，现在听到毛春丽提起，都等着她多说一些，好满足他们的八卦心理。 　　只可惜毛春丽只提了那么一嘴就没提了。 　　林慧茹倒是气定神闲的，在晾衣杆上挂好床单，把褶皱的地方拍了拍，拍平了就进屋了，末了还说了句：“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不过，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了，离婚也没什么稀奇的。” 　　语气淡定得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似的。 　　毛春丽有窝了一肚子火，想气李桂芝没气成，想气林慧茹又没气成，反而自己憋了一肚子气。她什么都不说了，提着篮子快步出去，她还得去供销社抢面呢。 　　三进的邻居在毛春丽走后倒是聊起来了。 　　年轻的媳妇子们都赞同林慧茹说的，只有婆婆对媳妇好，媳妇才会对婆婆好，对媳妇好的婆婆，晚年肯定更幸福。 　　也有几个年纪大的婆子觉得林慧茹说的不对，像李桂芝那样太疼儿媳妇的，只会让儿媳妇惯出一身毛病，难伺候。 　　谁都有自己的道理，这种问题哪怕是理论个几天几夜也谁都说不赢谁的，大家就不说了，倒是好奇起罗大狗和林慧茹的婚姻。 　　怎么好好的一对金童玉女一样的夫妻，现在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呢，大家都有自己的猜测。 　　有的说是林慧茹和罗大狗他娘罗孙氏关系不好，让罗大狗不高兴了，也有的说是林慧茹现在在厂子里高升了，林家人就看不上罗大狗了。 　　正聊着，就见薛雪娟提着一篮子青菜从外头回来，潘大娘赶忙喊住她。 　　“天明媳妇，过来和大伙儿一块聊天呗。你和罗大狗关系挺好吧，上回你去供销社买米，还是他帮你提的，你知道她和林慧茹咋回事不？他俩是不是要离婚？” 　　薛雪娟听到潘大娘这么问自己，突然神情一沉，发现院里的邻居也都看向自己等答案后，她的脸更黑了。 　　“谁和罗大狗关系好了，那天就是他刚好也去供销社，就顺便帮我提一下，后来我还送了两个鸡蛋去给慧茹姐做谢礼了。罗大狗和慧茹姐关系好得很，我看他们很恩爱。” 　　薛雪娟说完，就冷着一张脸进屋去了。 　　邻居们面面相觑。 　　“这是吃了什么火药了，突然这么生气。怎么一说罗大狗和薛雪娟要离婚，她比罗家人都生气的。” 　　“她和罗大狗关系就是好啊，罗大狗又不是第一次帮她提东西了，我见过好几次的。” 　　“唉，我瞧着她走路的样子好像是怀孕了啊，总是让邻居帮忙，是不是使不上劲啊？”周大妈突然说道。 　　院里头有很多女人都是生育过的，有经验，听周大妈这么说，仔细一想，确实觉得薛雪娟走路的姿势像怀孕的。 　　“难怪最近她性情大变，以前她不干活的，还总瞧不起方天明，方天明下乡后更瞧不起，最近竟然经常关系方天明了，我早上听她说要去买青菜回来给方天明做酸菜呢。” 　　“方天明被下放，她两个月才去看他一次，这还能怀上，也挺厉害。” 　　“就是对方天明好后，对我们这些邻居凶咯。” 　　…… 　　薛雪娟经过一趟后，大家都忘了刚才毛春丽和林慧茹的事了，聊起孕妇性情大变的事来。 　　大杂院的女人凑在一块就这样，总有聊不完的事。 　　…… 　　陆家一家吃了早饭，李桂芝让月眠和陆珩挨家挨户发喜糖去。 　　最近几年这个四合院里结婚的人家不少，很多都因为家里有下乡的，凑不齐全家人，或者因为穷，没摆喜酒，不过给邻居们送喜糖倒是习俗，大家都送。 　　陆雨和陆雪有些不乐意。 　　“他们都看不起我们家，你不和我们家好，为什么要给他们喜糖，我就不想给。” 　　“我也不想给，他们还说我和姐姐不正常。” 　　姐妹俩努嘴。 　　李桂芝都要被气笑了。 　　“谁让你们以前不把你们那些秘密藏好了，他们不理解觉得你们不一样也很正常，你们后来藏好了，你见谁还说你们什么的。都去与人为善，和邻居搞好关系，日后要是有什么事，也好找他们帮忙，远亲不如近邻，以后肯定有需要他们帮忙的时候。” 　　李桂芝都计划好了，她现在已经有了做回自己的理由，不用再去装原主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慢慢改善邻里关系，毕竟她还不知道要在这个大杂院里生活多久，这样也是为了让自己舒服。 　　“你们看我不就知道了，以前我凶悍的时候，邻居们和我关系好吗？经常来找我吵架，我有点什么事，也找不到个人帮忙的，现在可好多了，接你们嫂子过门的时候我没和邻居闹矛盾，大家也都是祝福的多，和邻居搞好关系还是有好处的。”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记仇嘛，就是忘不了以前他们怎么说我们的……不过哎……妈说的也有道理，我们送喜糖去！我嫂子真的太好了，我还想去炫嫂子呢！” 　　“对对！”陆雪举手赞同，“炫耀嫂子的感觉可太爽了，我嫂子这么好看这么好，我觉得倍儿有面！既然妈说要分喜糖，那我们就去分！我要炫嫂子咯！” 　　刚才还不愿意分喜糖的陆雨和陆雪，一想起这事儿就兴奋，突然兴冲冲地就要去分喜糖。 　　李桂芝喊住了她们。 　　“你们的大哥大嫂去分喜糖，你们凑什么热闹，他们才是新人，他俩的事他俩自己做，你们做小姑子的，少插手兄嫂的事。” 　　李桂芝虽然是新手婆婆，准确来讲是新手妈，但是她前世也是知道很多嫂子和小姑子相处不好的事情的，大都是因为小姑子喜欢掺和兄嫂的事。 　　她知道陆雨和陆雪都喜欢月眠，但是这种事，要防微杜渐，她要做好这个婆婆管好这些事。 　　月眠听李桂芝这么说，倒是不介意。 　　“妈，既然小雨小雪想一起，那就一起好了，人多还热闹呢，要不妈你也一起来？” 　　“我就不去了。”听月眠这么说，李桂芝也没办法，不过她还是做自己，做婆婆的少掺和人小夫妻之间的事才好。 　　“小雨小雪，现在是你们嫂子同意让你们一起，你们就能去，以后也是这样，都记住了，你们兄嫂的事情，没有你们嫂子的同意，你们都不能瞎掺和，你们哥哥说了也不算。” 　　“知道了妈，这些日子您都不知道和我们说了多少次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小姑子的事了。”陆雨吐吐舌头。 　　月眠不由自主笑了。 　　“妈还教小雨小雪这些呀，妈不愧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婆婆，妈真好，我好幸福呀！” 　　真不愧是穿越来的未来人呀，这思想境界就是高啊！月眠是真的觉得幸福。 　　李桂芝又被夸了，心中一暖。 　　“行了，快去分喜糖吧。” 　　…… 　　这年代的喜糖可没有未来那么种类丰富，就是普通的彩色糖块，外面用红色的玻璃糖纸包着，连密封包装都没有。 　　当然，哪怕是包装如此简陋，口味单一的蔗糖味的糖，在这年代也是很贵的，也就是陆珩工资高，买的不心疼，还多买了两篮，一般的人家，买上一蓝都算是多的了。 　　陆雨陆雪跟两个跟屁虫一样，跟在陆珩和月眠身后去分喜糖。 　　陆恒决定从他们第四进的邻居分起，慢慢地往外分喜糖。 　　第一户，自然就是离他们最近，也是和他们共用耳房做厨房的周大爷了。 　　“周大爷，我们也没摆酒，所以昨天也没请您喝口喜酒，今天送喜糖来，也算是分一分喜气了。” 　　“客气了客气了大珩，那我就不客气了啊，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周大爷把喜糖接过去，说了几句吉祥话。 　　第二家，就是毛春丽家。 　　毛春丽出门买东西还没回来，她两个儿子郑大光和郑二明在采石场工作也没回来，家里只有大光媳妇和二光媳妇，俩人没有正经工作，靠给人缝缝补补做针线活为生，屋里光线没那么亮，俩人就坐在门槛上缝衣服。 　　陆珩和月眠还没走过去，俩人就赶忙站起来了，都很拘谨。 　　“大光嫂子，二明嫂子，这是给你们家的喜糖。”月眠见这两个嫂子面相都很温和，就自己把喜糖递过去。 　　“谢谢，谢谢你们啊，我们也祝你们和和美美，多子多福。” 　　“还祝你们白头偕老，事事顺利。”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也会说吉祥话，俩人说着，都对月眠面露羡慕。 　　“小月，你婆婆是真的好啊，你有这样的婆婆真的好幸福，我们真是羡慕不来，以后你也要对桂芝婶子好一些啊。” 　　“那是当然啦，我可喜欢我婆婆了！”月眠提起李桂芝，嘴角就弯弯的。 　　提起一个人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笑，那是真的很喜欢，很处得来了，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说的可不是奉承话，她们对月眠是真的羡慕不来啊。 　　这年代城里很多年轻人都下乡去了，白天家里的老人一出去忙，小孩一出去玩，家里就没个人的，第四进院子也有好几户人家家里暂时没人，月眠和陆珩就打算等晚上他们回来后再送。 　　下一户，就是第三进的方天明家。 　　月眠听到方天明这个名字，就打了个激灵。 　　方天明，不就是被下放到乡下的那个吗？她媳妇薛雪娟，就是月铃兰梦到的重生女。 　　现在方天明还在乡下，薛雪娟怀着罗大狗的孩子呢，月铃兰只梦到她怀孕了，也没说怀了几个月，月眠有些好奇。 　　当然，她更想做的是阻止陆雨和薛雪娟玩，不让薛雪娟故意流产让陆雨背锅。 　　四个人出了第三进的门，往方天明家走去的时候，被坐在院子里的几个大娘喊住了。 　　“大珩，小月，这是挨家挨户分喜糖了呢，你们可别去找天明媳妇啊，她最近性格古怪得很，刚才还和我们闹呢，小心她骂你们。”潘大娘提醒。 　　“我怎么会骂人家新婚夫妇呢。”潘大娘话音刚落，就见薛雪娟自己从屋里走出来了。 　　这不尴尬了吗？大白天的说人的不是，被人当场逮到了，潘大娘的脸都有些红了。 　　院子里其他人都一副看热闹的脸，他们刚才不过是叫薛雪娟去问一下罗大狗和林慧茹的事，薛雪娟都能莫名其妙生气，现在潘大娘说薛雪娟的不是被带个正着，以薛雪娟最近的臭脾气，不得发飙啊，又有热闹可看咯。 　　潘大娘也不怕，她说的也是实话啊 ，薛雪娟最近确实脾气古怪，刚才也确实是生气，薛雪娟若是想和她吵，那就吵便是了，看看到时候谁有理。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薛雪娟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笑吟吟地朝着月眠他们走过来，还突然拉住了陆雨的手。 第23章 23三合一 　　◎油◎ 　　就在薛雪娟握着陆雨的手的时候, 月眠在一旁悄悄打量薛雪娟。 　　漂亮，是真的漂亮呀。 　　在这个女人们都只会穿黑灰蓝, 大都剪着统一的短发的年代, 她一头长发梳成辫子，发尾处用黑色的发带绑了个蝴蝶结，灰蓝色的上衣自己做了点微微收腰的设计, 是个会打扮的。 　　难怪方天明那么喜欢她，对她的唯一要求是只要她不出轨就好, 罗大狗如今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她确实是有些资本在。 　　月眠还悄悄用余光瞥了下她的肚子, 还没显怀呢。 　　据说怀孕前三个月是孕妇状况最不稳的时候, 如果说月铃兰梦里的一切是真的，月眠就分析, 薛雪娟可能会在前三个月行动。 　　“小雨呀，这是你嫂子呀, 长得可真标致呢, 你们家人都长得好看，我刚嫁到这院子里来的时候，我瞧着你就觉得可好看了，现在你又多了一个这么好看的嫂子了，不仅人标志，瞧着也和你一样亲和, 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真说对了。” 　　薛雪娟握着陆雨的手, 可热情了。 　　“我和你嫂子现在也算是眼熟了, 小雨以后你可以经常带你嫂子到我这儿来聊天, 当然了，你嫂子若是忙，你自个儿过来也成我的欢迎你，我一个人在家也是挺闲的。”还没等陆雨说话，薛雪娟又继续说。 　　陆雨一声不吭地把手抽了回来，没回答薛雪娟。薛雪娟见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脸色沉了沉，尴尬地把手放下。 　　陆珩拿出喜糖来分给薛雪娟。 　　“天明嫂子，这是我和眠眠的喜糖。” 　　“好勒。”薛雪娟挤出一个微笑接过喜糖，目光还看着陆雨。 　　“祝你哥哥嫂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你嫂子叫眠眠啊，眠眠，以后你也可以常到我这儿来聊天，和小雨一块来。我刚嫁到这个院子的时候就对小雨印象深刻了，很喜欢她，你是她嫂子，我爱屋及乌，也会喜欢你的。” 　　“天明嫂子，你怀着身孕，我们家小雨毛手毛脚的，我就怕她碰着你，要是你有什么闪失，那可就不好了。”月眠说道。 　　她现在已经确认了，月铃兰的梦，绝对是真的，不然薛雪娟怎么这么急地要和陆雨套近乎。 　　薛雪娟听到月眠这么说，脸又突然一沉，有种心思被人看穿了的错觉。可是她想了想，她的事就只有她自己和罗大狗知道，月眠一个刚嫁过来的小媳妇，怎么可能知道呢，大概就是随便说说刚好说到了那个点上而已。 　　想到这里，薛雪娟就放宽了心。 　　“天明嫂子，你好好休息，我们去下一家了。”陆珩牵着月眠的手，带着月眠和自己两个妹妹离开。 　　他们走后，倒是在薛雪娟家门口的邻居们开口了。 　　“天明媳妇，真是想不到啊，你对我们都这么凶，对陆家那个古怪的丫头倒是好的很。” 　　“你是不是觉得她性子古怪，能跟你合得来？” 　　…… 　　薛雪娟听着邻居们说的话，冷哼了几下。 　　“我听说孕妇怀孕的时候多看看美人儿，生出来的孩子就会更好看，我瞧着陆雨长得好看，就想多看看她，就是这样而已。”说完她就进屋去了。 　　邻居们都摇头。 　　“要说好看，陆珩那媳妇不更好看？白嫩得都能掐出水来了，陆雪也很好看，她偏偏就对陆雨热情了。” 　　“谁知道呀，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兴许她就喜欢陆雨那长相了。不是说她怀孕后性子变得更古怪了嘛，这人一古怪起来突然喜欢什么人，又突然讨厌什么人都不奇怪呀。” 　　…… 　　薛雪娟回到了家中也是有些恼火，当然恼火的不是外头大娘们的呀议论。 　　她压根就没听那些议论，她恼的是，为什么陆雨对她那么冷淡呢？ 　　她本来十分有信心能拿捏陆雨，还以为她对陆雨那么热情，陆雨会感恩戴德的就和她成为朋友了呢，今天是哪里不对了吗？为什么是这个结果？ 　　真是失算了，害得刚才装笑装了那么久。 　　看来陆雨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笨，她要和陆雨成为朋友，还得再想别的办法来才行。 　　她也不慌，虽然今天惨遭滑铁卢，但陆雨在她眼里还是很好拿捏的。 　　…… 　　月眠从方天明家出来，月眠就一直在想是一会儿就和陆雨说薛雪娟的秘密，还是晚上再说。 　　她嫁过来第二天了，昨天也有很多时间能和陆雨相处，只是那时候她还不确定月铃兰的梦对不对，不敢贸然和陆雨说，怕说错。 　　现在已经确认了，她就早点提醒陆雨，让陆雨早点防备。 　　就在月眠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陆雨突然挽住了她的手，靠在她身上。 　　“还是嫂子好，要是没有嫂子，我说不定又要被那个薛雪娟坑了。” 　　“你以前就被她坑过？”月眠问。 　　“那倒没有。” 　　“姐姐是被别人坑了，在学校里面有很多人假惺惺的想和姐姐交朋友，实际上就是看中我们家条件好，出去买东西，姐姐会买单，可以把姐姐当成冤大头嘛。”陆雪在一旁解释。 　　“小雪你还说我呢，你不也是？你被当成冤大头的次数还少吗？”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呀。”月眠一头的雾水。 　　“没有人愿意和她俩交朋友，所以只要是对她俩示好的，她俩都迫不及待的和对方好，就被一些人利用了。”陆珩很不给面子地说，他故意这么说，也是想让自己的两个妹妹以后警惕些。 　　“难怪薛雪娟会挑中小雨。”月眠这下恍然大悟了。 　　毕竟光是陆雨神神叨叨就让陆雨背锅，那也不一定能做得到，但是如果陆雨渴望友情，那就不一样了，薛雪娟刚才见到陆雨那么热情，八成是以为只要她热情，陆雨就会愿意和她交朋友吧。 　　“嫂子，你说是什么挑中我呀？什么意思呀？” 　　“我回头再和你说，在外头说不方便。”月眠看了看四周道。 　　“幸好小雨你以前被骗得太多了，有了警惕心，所以刚才才没那么轻易接受薛雪娟的好，薛雪娟接近你就是有什么目的，要害你。” 　　“其实也不是啦……”陆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那种不长记性的人。以前被坑那么多次，还不是一次次相信呀，如果没有嫂子，我这次，说不定还会抱着一点希望，愿意和天明嫂子交朋友呢。”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呀。”月眠都被说糊涂了。 　　“当然有关系呀！我们以前渴望被人喜欢，渴望有朋友，所以饥不择食，还总是去讨好别人。在见到嫂子后，我们才发现，真正待我们好的，不需要我们去讨好，去放低自己的身段呀，嫂子最好了！”陆雨对月眠愿意嫁到他们家，一直都是抱着感恩之心的，何况月眠还带她那么温和。 　　在月眠好这点上，陆雪的感受比陆雨还深呢，毕竟那天她直接听到了月眠的心声，月眠心里说她们姐妹俩好呢，每次想到那天听到的月眠的心声，陆雪就更喜欢月眠了。 　　“我才不要交什么朋友了，她们不喜欢我们，她们的损失，嫂子比她们好多了，嫂子都觉得我们好，我们怎么样，哪里轮得到他们说呀。” 　　两个小姑子一左一右挤着月眠，乍暖还寒的天气，差点都把她挤出汗了，陆雨和陆雪就是不管，就是要挨着她。 　　薛雪娟大概怎么都没想到，陆雨陆雪不再那么饥不择食地渴望友情，是因为有了月眠。 　　…… 　　陆雨陆雪死活粘着月眠，陆珩身为月眠的正牌丈夫，怎么都靠近不了自家媳妇了。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和谐的姑嫂关系，谁能想到，这和谐姑嫂里的小姑子，是被大杂院和胡同里所有人都讨厌的小姑娘？ 　　月眠不讨厌她们，还那么喜欢她们，陆珩觉得自己真的不只是给自己娶了个好媳妇，还给他弟弟妹妹娶了好嫂子，给他妈娶了好儿媳了。 　　邻居们瞧见月眠和陆雨陆雪的样子，也觉得稀奇了。 　　稀奇的地方有两点，第一点是竟然真的有人愿意对陆雨陆雪好，第二点和陆珩想的一样，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和谐的姑嫂关系。 　　几个人说说笑笑，下一家就是罗大狗家。 　　月眠八卦的小耳朵突然专注起来。 　　这刚刚从薛雪娟家出来，就要去罗大狗家，怎么这么巧呢？ 　　难道是因为两家离得近，所以薛雪娟和罗大狗之间才会出事的。 　　她正想着，就听到罗大狗家里传来了说话声。 　　“我儿媳妇就是太忙了，一个女人家的，成日不着家，你说夫妻俩总见不着，感情能好吗？怪不得我们家大狗总和她吵架，女人在外头有那么大本事有啥用，男人娶媳妇回来是要相夫教子传宗接代的，她就生一个小丫头片子，现在还说什么事业上升期，暂时不生。 　　你说她今年都已经三十二了，再不生还能生得出来吗？我们罗家可别被她害得断了后了。我当初就不同意大狗娶她，大狗偏不听，现在大狗也后悔啊，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他活该，好还是替他操心好了。” 　　听这话的内容，应该说话的人就是罗大狗他娘罗孙氏了。 　　屋里还有另一个人。 　　“实在不行你就让你们家大狗在外头找别的女人生呗，她林慧茹不愿意生，有的是大把女人愿意的。这阵子你们家大狗和林慧茹不也总吵架，这么吵来吵去也不是个事儿，要真过不下去就离得成了。” 　　月眠认得这个声音，这是毛婶子毛春丽的声音。 　　嫁到这个大杂院来，月眠可是带着一颗吃瓜的八卦心的，别看她嫁过来也才两天，耳朵已经悄悄的从邻居那里偷听到了很多这个大杂院的事，就在刚才走过来分喜糖的路上，还听了不少呢。 　　她知道毛春丽和林慧茹有些不对付，却想不到毛春丽和林慧茹的婆婆关系这么好，还能在一块闲聊。 　　难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林慧茹和罗孙氏的关系可不好。 　　几个人站在罗家屋外有些尴尬，不知道要不要进去，罗孙氏和毛婶子在里头说林慧茹的不是呢，他们这时候进去岂不是尴尬。 　　屋里头的两人还在说。 　　“你以为我不想让他俩离啊，我们家大狗也三十四了，现在离还能找年轻的能生的，再过几年那可就难了。我都盼着他们离呢，今天他们成日吵来吵去的，就是不离，我看到林慧茹就不高兴。” 　　“要我说孙姐，你就该拿出当婆婆的威严来，就跟我似的，瞧瞧我那两个儿媳，谁敢在我跟前大声说话的，被我拿捏得死死的。” 　　“她俩是被你拿捏得死死的，但是都没生吧？拿捏得死死的不管用，得传宗接代呀。” 　　“这个倒是不怕，我们家没生这是我们家大光和二明忙，等他俩不忙了愿意回家，那都不是问题，你们家这个真是大问题，我今天出门的时候遇见你们家那个了，我不是说陆珩他俩太宠着儿媳了嘛，她倒好，他还觉得婆婆伺候儿媳是天经地义的，这像话不？” 　　“还真是不像话！等我们家大宝回来，我可要好好和他说说，这儿媳妇确实要不得了！” 　　“得说，得说。实在不行你让黄莲芳去和她说说。” 　　“黄莲芳？别提了，一说到黄莲芳我就气，黄莲芳那是咱院里公认的好媳妇，我没少在我家那女的跟前提，她倒好，不学也就算了，还说她讨厌黄莲芳。” 　　…… 　　“要不我们先去下一家吧。”月眠听着屋里的声音也觉得尴尬，便说道。 　　原来这个大杂院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热闹，只不过不是什么热闹都能往前凑的，月眠不想惹麻烦，她更喜欢躲在远处吃瓜。 　　陆珩和陆雨陆雪也不想这时候进罗家，也点点头，几个人刚转身没走两步，就看到一个三十二三岁的男人迎面走来。 　　“大狗哥。”陆雨喊道。 　　还真是有些巧了，这下好了，不用去他家尴尬了。 　　月眠忍不住打量这男人。长得不高，有点胖，脸上全是肉，皮肤黑黑的，头发不是很多。 　　这就是让薛雪娟怀孕的罗大狗啊。 　　月眠是没见过方天明，但是听邻居说过他长得很不错，薛雪娟有一个长得不错的丈夫，是怎么看得上罗大狗的呢。 　　就罗大狗这丑样子，别说为了他出轨了，哪怕是正儿八经处对象结婚，月眠都觉得他难找到对象，她又想到刚才见到的薛雪娟那个娇俏的样子，更觉得薛雪娟真是委屈自己了。 　　原来钱的力量那么大呀，能让薛雪娟都不在意罗大狗的长相了。 　　陆珩抓了一把喜糖朝罗大狗递过去。 　　“大狗哥，这是给你们家的喜糖。” 　　“好，祝你们百年好合啊。弟妹今年多大啦？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早点生，弟妹也没工作，正适合在家生孩子带孩子，多生几个。” 　　“我们不着急，随缘，大狗哥你先回去，我们就不打扰你了。”陆珩笑了笑，就和罗大狗道别。 　　“大珩，这就是你媳妇小月啊，我昨儿个回了趟娘家没见着，只听说人很好看，今日一见，可不啊，真好看，我等你们好久了，总算见着人了。”前面传来一个清脆温柔的声音。 　　月眠看过去，就瞧见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女人，正一边坐在水龙头旁边洗衣服边冲着她笑，她还挺着个大肚子，搓了一件衣服后，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陆珩带着月眠走过去，女人就放下手中的衣服站起来。 　　月眠看她的肚子月份也大了，看得心惊肉跳的，赶忙过去扶她，可别因为接他们出了什么事啊。 　　“莲芳嫂子，小心啊。”陆珩也觉得挺吓人的，他一个男人，不方便去扶，便在一旁提醒。 　　莲芳嫂子？月眠听这名字觉得有点耳熟。 　　她想起来了，这难道就是毛大娘和罗孙氏说的，这个院子最好的媳妇？ 　　月眠打量了下黄莲芳，一身打着补丁的衣裳，脚上的布鞋破了个洞忙，大脚趾都露出来了，很勤俭节约。 　　黄莲芳笑了起来。 　　“我没事，我能行啊，让我上山砍柴都没问题，怀着身孕的时候就得多干活，这样才有力气生儿子。走吧小月，进我屋里坐坐，我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你还给我们准备了礼物呀。”月眠有些吃惊。 　　这一路走来，大家见他们是发喜糖的，不管是以前喜欢陆家的还是讨厌陆家的，都会给面子，但是这么热情，还给准备礼物的，莲芳嫂子还是第一个。 　　她的热情也很真诚，月眠能看得出来，不是薛雪娟那种带着目的的套近乎。 　　“小月，你不用客气，我也不是只给你一个人准备的，我们院里的，哪家有喜事，不管是结婚还是添丁还是满月酒升学宴，我都会给准备礼物。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也借着这些机会拉近关系，以后哪家有什么忙需要帮的，都可以互相帮，我肚子里的儿子以后说不定也会有需要到你们帮忙的，你就别和我客气。 　　来都来了，顺便在进来喝茶，也好知道我家，以后好过来聊天，我的你也可别客气啊，我送给别的邻居他们都收，你不收那可不行啊。”莲芳嫂子拉着月眠的手，热情地说了一堆。 　　月眠看了一眼陆雨，两个小姑娘点点头，意思是莲芳嫂子说的确实是真的，哪家有喜事她都会准备礼物。 　　盛情难却，月眠只好跟她进屋。 　　陆雪轻声在月眠耳边说了句“送的肯定是求子符”。 　　莲芳嫂子拉着月眠进屋，月眠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原来屋里支着一个炉子正在熬药。 　　莲芳嫂子过去把小炉子下的柴火抽出来，再去一旁的橱柜里拿出几个杯子摆到月眠她们跟前，接着去拿热水瓶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水，一套周全的礼数都做了，才从柜子里拿出一张折成三角形的符，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一看就是个干活麻溜的。 　　月眠走了这一路，也口渴了，就不客气地喝了水，莲芳嫂子见她一下子喝完了一杯水，又给她倒了一杯，还把手里的符放到她手里。 　　“这是我去观音庙里求的生子符，我和我肚子里的儿子一起去求的，也算是一份美好的祝愿，据说这个符很灵验的，你们平时放在枕头下 ，定能保佑生儿子。我还有很多生儿子的经验，小月，我都可以教你。 　　“莲芳嫂子，生男生女都一样。而且我和我媳妇不着急生孩子。”陆珩的语气有些冰冷。 　　月眠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他有些不高兴。刚才她被莲芳嫂子拉进来的时候，他似乎就不高兴了，只是那时候她也没太在意。 　　月眠也觉得这个莲芳嫂子好奇怪，她婆婆都不着急她生孩子，她一个外人，那么着急做什么。 　　莲芳嫂子笑了。 　　“大珩，你年纪还小，又刚结婚，等真正生了，你就知道生男生女真不一样了，哪有男人不想要儿子传宗接代的啊，你迟早也一样。 　　而且你们也不能不着急啊，结了婚生孩子那是正经事，要早点生，多子多福，早点生才能生更多儿子。我知道了大珩，你是怕小月有压力，所以才故意说你不着急，也不想要儿子的吧。 　　小月我和你讲，你别信他的，女人得生了儿子才能抓住男人的心，你怀上了我可以帮你看看是男是女，毕竟我这已经是第六个孩子了，我前面五个都是女儿，这个才是儿子，我知道怀女儿和怀儿子的区别……” 　　“莲芳嫂子，原来你有五个女儿啊，那我们多给你一点喜糖，让你分给你几个孩子。”月眠不想听她的滔滔不绝的，就从袋子里抓出了一把喜糖来。 　　反正都是要给邻居送喜糖，她喝了莲芳嫂子的水，多给点喜糖她也乐意。 　　莲芳嫂子把喜糖推了回来。 　　“不用，我五个女儿送回她们乡下姥姥家了。” 　　“在姥姥家啊，那没关系，等她们回来了吃就好。” 　　莲芳嫂子又摇头，坚持把喜糖推回来。 　　“她们得等她们弟弟出生了才能回来。” 　　“啊？”月眠要把喜糖又推回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我怀肚子里这个儿子花了不少钱，都是我娘帮垫的，我几个女儿回去帮我娘干活，还人情了。” 　　“姥姥和外孙女还讲人情啊！莲芳嫂子，你为了儿子把女儿送回乡下干活，你对女儿太不公平了！”月眠都有些生气地站了起来。 　　莲芳嫂子还是笑了笑，特别有理： 　　“哪有不公平啊，我生儿子，还不是为了她们好啊，她们以后总会出嫁，嫁了人，娘家有个弟弟，才有靠山，在婆家才有底气，才不会被欺负。” 　　“莲芳嫂子，我嫂子就是独生女，她没有弟弟，她在我们家也没有被欺负啊。”陆雨听不下去了说道。 　　“就是。”陆雪接着说，“我嫂子没有弟弟，我妈连让我嫂子扫地都舍不得，莲芳嫂子你有弟弟，还不是挺着大肚子摸冷水洗衣服。” 　　“这……”黄莲芳突然一愣。 　　但她很快又笑了起来。 　　“那还不是因为我还没生出儿子啊，等我生了儿子了，我婆婆肯定对我好，就不让我干那么多活了，总归是我没生出儿子，没给我们老吴家传宗接代，我对不起我们老吴家，但是以后就不一样了，等我生出了儿子，我的日子肯定会好过很多。 　　对了，我刚才熬的那个药啊，那叫转胎汤，怀了儿子的喝了会让儿子身体强健，怀了闺女的，每天喝转胎汤，也能让闺女变成儿子。 　　我怀上肚子里这个之后不久就知道这个偏方了，每天都在喝，所以我肚子里这个肯定是儿子。小月，入股说你怕生子符不管用的话，我可以把偏方给你，你也一起喝。” 　　“莲芳嫂子，谢谢你的白开水，喜糖我放下了，再见。”月眠站起来，就往外头走，不和莲芳嫂子说那么多了。 　　莲芳嫂子见她走得那么着急，都吓了一大跳。 　　“小月，你怎么说走就走这么突然，下次有空再过来聊啊。” 　　月眠没回答，这个屋子，她是怎么也不想再踏进来半步了。 　　陆珩兄妹几个也走了出来。 　　莲芳嫂子还在后头喊。 　　“小月，你别不信我，刚嫁的媳妇，婆家人肯定会很善待的，可要是生不出儿子，地位就不稳，男人很容易在外面找别的女人生……” 　　“嫂子，你别回头，别理她，你要是理她，她还要继续说女人要勤快，要懂伺候男人，要会做饭，这样男人才离不开你，才不会在外面找别的女人……呕。”陆雨拉住了月眠不让月眠回头，说完还做了一个“呕”的姿势。 　　月眠本来就没打算回头。 　　“我刚才听毛大娘和孙大娘说莲芳嫂子是我们院里最好的媳妇？”月眠有些不解。 　　陆雨陆雪摇摇头。 　　“她可是我们大院的‘模范媳妇’，孝敬公婆，贤惠能干，对丈夫温柔体贴，而且她很会人情世故啊，哪家有喜事她都送礼物，这都是小事，在其他方面她都很热情，大院里的人都很喜欢她，妇联和居委会年年都评她是好媳妇的代表，还让院里的大小媳妇们都向她学习呢。” 　　“媳妇，你不用向她学。我们家好媳妇的标准和别人不一样，你这样的就是好媳妇。”陆珩马上接着陆雪。 　　陆雨挽住月眠的手，看向陆珩。 　　“哥，你可要说话算数啊！反正我舍不得我嫂子像莲芳嫂子那样，你可要一直对嫂子好啊。” 　　陆珩点点头：“那当然。” 　　“嘻嘻。”陆雨舒坦了。 　　“那我们就一直对嫂子好，就让那莲芳嫂子看看，我们嫂子这样的才是幸福的，她那叫累！” 　　“莲芳嫂子，我喝了你给的四物汤方子，身体确实是好了些啊，你还有别的偏方吗？”月眠他们正在聊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媳妇走进了莲芳嫂子的家里。 　　月眠看了一眼，陆雨陆雪说的还真没错，莲芳嫂子在这个大院果然很受欢迎。 　　陆雨凑近了月眠：“刚才那小媳妇，不是咱院的。那是胡同对面的。反正可多女人喜欢找她了。” 　　“这样啊……” 　　“云峰哥哥！”月眠正和陆雨说着呢，陆雪突然往前面跑过去。 　　云峰哥哥？季云峰？就是月铃兰梦里的“男主”？ 　　月眠看过去，就瞧见了穿着白衬衫，黑色V领针织毛衣的少年。 　　少年才十六七岁的样子，很高挑，很清瘦，斯斯文文，一股书卷气。 　　“小雪，你来啦。”少年冲着陆雪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 　　陆雪热情激动，季云峰温柔亲切，这俩人，果真已经是好朋友了。 　　“云峰哥哥，这是我嫂子，昨天你不在，没能见着她，今天见到了吧，是不是很漂亮啊？” 　　“嫂……嫂子好。”季云峰有些腼腆地打招呼，并没敢回答陆雪的问题，也不知道是怕陆珩，还是怕陆雪。 　　“你好。”月眠也问好。 　　“云峰哥哥，我们是来分喜糖的，给你，你多拿点。”陆雪从袋子里抓过好几把的喜糖就塞到季云峰手里。 　　月眠还以为她要说他们家人多，喜糖多拿点呢。 　　结果陆雪来了句： 　　“你画画经常用脑，吃点糖可以补一补。” 　　“这……不行，我不能要这么多的，谢谢你小雪，我要一点就可以。” 　　“给你你就拿着！”季云峰刚想把糖还回来，陆雪就推了回去。 　　“小雪，发喜糖，没有发这么多的，我知道你对我好。”季云峰还是没好意思要，干脆把喜糖都放回了塑料袋里。 　　陆雪跺了跺脚。 　　“那好，这几颗是喜糖，我们给别的邻居就是给这么多的，你不许拒绝了吧。”她抓起几颗糖就放到季云峰手里，季云峰腼腆着脸收下了。 　　“嘻嘻……”陆雪笑了笑，突然又抓了一把糖放进了他的口袋里，“这不是喜糖，这是我单独送给你的，我的好意，你可不能拒绝哦！” 　　“小雪给你的，你就要吧，不然我们都没法走了。”陆珩看得出来陆雪是真的很想糖给季云峰了，于是开了口。 　　季云峰不敢再拒绝，红着脸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陆雪终于满足了，凑近了季云峰。 　　“云峰哥哥，你家里只有你在啊？” 　　“嗯。”季云峰点头。 　　“云峰哥哥，这些糖你拿回去，别让你继母和你继兄吃，还有你那个弟弟，也别给他，我给你这些糖是给你吃的，他们对你那么不好，不要给他们。 　　还有你爹，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句话在你爹身上可准确了，他对你更不好，他不配吃这些糖，反正你都自己留着。”陆雪把说话声压低了，又没完全压低。 　　她这是和季云峰说悄悄话呢，不想让邻居们听到，但是她很明显没把月眠他们当外人，也让月眠他们听到。 　　陆珩有些哭笑不得。 　　“小雪，你这样就有些不像话了，云峰拿了喜糖自己吃独食，这让别人怎么说云峰？院里的人都知道咱出来分喜糖了，你总不能让云峰家里人一颗喜糖都见不着。 　　“那就让他们每人见着一颗，云峰哥哥，你把剩下的喜糖都藏到你的木箱子的最底层那里。” 　　“可是……” 　　“我叫你藏你就藏！”陆雪叉起了小腰，“现在马上去藏！马上去！” 　　别看她一口一个哥哥地喊季云峰，实际上对季云峰可凶可霸道了。 　　“好。”季云峰不敢反抗陆雪，乖乖回去藏。 　　“那我们走了，你答应我的，一定要藏好！” 　　“嗯。”季云峰乖乖点头，才和月眠他们道别。 　　“小雪，你是不是喜欢云峰哥啊。”陆雨凑近了陆雪问。 　　陆雪脸一红。 　　“姐，你别胡说！谁喜欢他那个呆子了！” 　　“小雪，既然你不喜欢他，那以后就不要和他来往那么多，你今年十三岁了，再过几年就可以找婆家，你不喜欢季云峰那就不可能会嫁给他，要是你未来婆家人知道你和季云峰那么好，对你不好啊。”月眠道。 　　“嫂子！你怎么也这么老古板呢！交个朋友怎么了，我和云峰哥哥就是朋友，交朋友不影响找婆家的，女孩子也是可以有异性朋友的！”陆雪着急了。 　　她急了，她真的急了。 　　月眠只好笑了笑。 　　“我就是开个玩笑嘛。” 　　陆雨笑嘻嘻的。 　　“小雪，你这么紧张，我看你是真的喜欢。” 　　“你胡说，你胡说！我不许你胡说！” 　　“我就说，我就说，我就说！小雪你就是喜欢他！” 　　两个小姑娘打闹起来。 　　月眠好发愁呀。 　　月铃兰梦里，陆雪不幸的开始都是靠近季云峰，不管有没有丁玉芳这个穿书女，季云峰都很“克”陆雪，可是季云峰也很喜欢陆雪，少男少女在一起也好美好。 　　她又想保护陆雪，又舍不得破坏陆雪和季云峰之间那份单纯美好的情愫，那可怎么办呢。 　　正想着，就见迎面走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 ，怀里抱着个几岁大的男孩。 　　男青年很严肃，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他看到他们也没搭理，抱着孩子就和他们擦肩而过，陆珩他们当然就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云峰，买菜了没有，昨天你做的饭有点咸，我和小弟都不爱吃，今天做饭认真点。”男青年突然冲着季云峰家里喊，还抱着小男孩进去了。 　　月眠不由多看了几眼。 　　原来这个男青年就是季云峰的“继兄”，实际上是季云峰后妈的姘头，他怀里的那个孩子，也不是季云峰他爹的骨肉，而是那个姘头和季云峰他爹生的。 　　这人对季云峰态度还真是差，看来季云峰在家里的地位真的不高。 　　“大珩，小月啊。”月眠光顾着看季云峰的“继兄”了，没注意到前面有人来，她听到招呼声在，回过头，就看到了王大力。 　　月眠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跳了下，躲在了陆珩的身后。 　　“大力哥，我们在发喜糖呢，刚才去你家你家没人，既然在这里遇见了，就在这儿给你吧。”陆珩抓了一把喜糖给王大力。 　　王大力接过喜糖，还和陆雨陆雪打招呼，陆雨陆雪没回答。 　　月眠也一直躲在陆珩的身后，围着陆珩绕圈圈，就是为了躲王大力，等王大力走远了，她才停下来。 　　陆珩都被她逗笑了。 　　“媳妇，我是和你说过，要躲着大力哥一点，不过你刚才那样子也太夸张了。” 　　陆珩觉得月眠又是好笑，又很让她放心，毕竟他叮嘱的话她会放在心上。只不过，其实没必要那么夸张。 　　“嫂子，你就和我们一样，直接不搭理他就成。”陆雨也说。 　　“你们以前就像今天这样不搭理他？”月眠问。 　　陆雨陆雪点点头。 　　“你们以前都不搭理他了，他见着你们还打招呼，我看不只是他媳妇招弟嫂子有问题，他这个人也有点问题。会不会是他有什么什么问题在先，招弟嫂子才那么奇怪的。” 　　“谁知道呀，反正离他们远点就是了。”陆雨无比嫌弃。 　　这点月眠也同意。 　　四个人继续去发喜糖，挨家挨户发，有些家里没人的，陆珩和陆雨陆雪就记下来，过后再发。 　　这年代老百姓没有介绍信不能随便出门，介绍信也 　　不是什么时候想开都能开的，因此很少有人出远门，家里没人要么就是去上班要么就是出去有别的事，等晚上吃完饭的时候，总会回来，他们也不着急。 　　月眠就这样跟着陆珩和陆雨陆雪挨家挨户走，她特别想看看那个“穿书女”丁玉芳的庐山真面目，只可惜丁玉芳也不在。 　　也是，丁玉芳穿来之前所生活的世界，和李桂芝前世所在的世界是一个年代的，她也懂得很多东西，很有生意头脑，喜欢“投机·倒把”，现在估计穿梭在各个黑市挣钱呢，白天不着家也正常。 　　终于把整个大杂院都走了一遍，月眠也粗略地记住了邻居们的情况，只是有很多人没见着面。 　　“不着急，人以后我们慢慢认。”陆珩看得出来月眠在很努力记住邻居便说道，“我先回去吧。” 　　“好。”月眠点头。 　　回去的时候，见到李桂芝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外剥花生。 　　她好认真，好专注，明明是在干活，月眠却觉得她很享受其中，沉浸式的享受，因为她脸上是轻松快乐的微笑。 　　月眠没感觉错，李桂芝就是很享受做美食。 　　在二十一世纪，做美食做点心，就是很多人解压、享受生活的方式，她也特别向往，只是一直忙得没有实现的机会，现在她终于可以安下心来做这些事了啊，真的很美好。 　　李桂芝太专注，压根就没发现月眠他们回来，还是在浇花的周大爷先看到了。 　　“大珩，你们回来了啊。” 　　“回来啦。”李桂芝这才抬起头来，指了指一旁的另外几个小马扎，“还没到午饭时间呢，过来坐坐歇歇。” 　　这里摆着那么多小马扎，就是准备好让他们回来坐着聊天的啊。 　　“好。”月眠过去，挨着李桂芝坐。 　　陆珩很自觉地就进屋，给月眠倒了水，顺便也给陆雨陆雪和李桂芝倒，她倒是体贴细心，于是月眠、陆雨陆雪就每人手里拿着一个搪瓷杯喝水。 　　李桂芝在干活，喝了一口水后就把被子放在一旁另一个小马扎上。 　　“怎么样？见着邻居们了吧，什么感受？”李桂芝笑着问。 　　月眠往她那边凑了凑。 　　“妈，我觉得我们的邻居们都错了。”月眠一脸的认真。 　　李桂芝差点被她这郑重其事的小模样逗笑。 　　“错哪儿了？你说说。” 第24章 24三合一 　　◎努◎ 　　“我今天和陆珩小雨小雪去发喜糖, 发现这个院里面的人都说，莲芳嫂子是我们院里最好的媳妇, 我不这样认为。”对自己的判断是对是错, 月眠有些不太肯定，因此说话的声音有些小。 　　“嗯？”李桂芝来到这个年代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然是对这个院子里的邻居们很熟悉, 听到月眠这么说，倒是来了兴趣。 　　“你说说, 你为什么不这样认为。”李桂芝放下手中的活儿，看向月眠。 　　“莲芳嫂子为了生儿子, 把自己的几个女儿送回乡下老家, 她对不起她女儿，她不是一个好妈妈。 　　刚才小雨小雪跟我说, 莲芳嫂子嫁到这里来有十几年了，回娘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院里的人都说她很顾婆家是个好媳妇。 　　但是我觉得她这样很对不起生她养她的娘家, 尤其是对不起她亲娘。亲娘辛辛苦苦生下他把他养大，现在还帮他养女儿，怎么能这样被他舍弃呢？她不是一个好女儿，妈，我说的对不对？”月眠还是不确定自己的判断，于是问。 　　李桂芝心里都有一些吃惊了, 月眠一个这个年代出生的小姑娘，而且从小就被关在家里不能出门，见识短浅, 竟然有这样的觉悟, 真是不容易。 　　也许也是因为她不能出门, 没有被这年代的思想洗脑，才能有这样的想法吧。 　　月年见李桂芝没有马上回答，有些难堪喽，难道她的想法不对吗。 　　李桂芝看着月眠，对这个儿媳妇是越发喜欢了。 　　她还是没有回答月眠，而是看向陆珩，同时把放在一旁的鸡毛掸子拿在手上。 　　“儿子，你觉得呢。” 　　“我啊，我也不太赞同莲芳嫂子那样的行为，莲芳嫂子的婆家也做得不好，我们今天过去的时候，还看到她挺着个大肚子洗衣服呢，现在天气也还没有非常热，别说她一个快足月的孕妇了，哪怕是我小媳妇，我也舍不得她洗衣服呀，洗的还是全家的衣服呢。” 　　“那就好，我也舍不得。”李桂芝把鸡毛掸子放了回去。 　　她刚才的打算是，如果说陆珩和这个年代的人一样，用黄莲芳那种标准要求自己媳妇，她就打他一顿。 　　陆珩是结婚了，可毕竟也才21岁，在21世纪那还是一个大学生，一个小孩呢，作为他娘，如果他三观不正，她当然可以打呀。 　　月眠刚才还有一些紧张，现在听到陆珩和李桂芝的对话了之后，才放心了，原来她的感觉没有错。 　　她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我就说嘛，莲芳嫂子那样的有什么值得称赞的，这个院子的人竟然以她为道德标准，觉得她是最好的，他们就是有问题嘛，他们判断好坏的标准肯定是反的。” 　　陆雨和陆雪坐在一旁，听到月眠说的，心里可感动了。 　　小嫂子说这个院里判断好坏的标准是反的，意思就是说这个院里觉得好的，喜欢的人是坏的，那不就是说这个院里的人说不好的，不喜欢的人是好的了？ 　　在这个院子里，她们两个就是最被嫌弃的小姑娘，别说在自己院子里了，邻居们出到外面去也都说她们两个的不好。 　　正因为这个，她们在整条胡同，甚至在学校里都被排挤。 　　现在小嫂子竟然在夸她们呀！还夸得那么含蓄，都不直接说她们好，而是说院子里的人的判断是错的，这么拐弯抹角，是怕她们听了会难为情呀。 　　陆雨和陆雪看着月眠，觉得周身似乎有光芒在闪烁，他们家的小嫂子，真是对她们太好了呀。 　　两个小姑娘搬起自己屁股下的小马扎，一左一右地坐在月眠的旁边。 　　“嫂子，你对我们真好呀，你的心意我都理解。” 　　“是呀，嫂子我们都知道了，你是真的喜欢我们，我们好开心，谢谢你呀，嫂子。” 　　呜呜呜陆雨和陆雪真的好感动好感动呀，除了血亲之外，她们感受到的善意，全都是来自月眠，她们的舒坦生活，似乎就是从那天去见到月眠开始的呀。 　　月眠快被两个小姑娘给挤扁了，她一头的雾水。 　　“小雨小雪，我怎么了呀。” 　　“嫂子，你还装呢，嘻嘻。” 　　“不要装啦嫂子，我们都知道的。” 　　“嫂子你不就是怕我们不好意思嘛，你要是不愿意直接说也没关系，反正你的意思我们都懂了。” 　　…… 　　月眠挠挠头，陆雨和陆雪都说她们懂了，可是她没懂的呀。 　　一家子开开心心地闹着，大杂院里也热闹起来。 　　倒不是跟着他们家一块热闹，而是快到做午饭的时间了，出去买菜的出去唠嗑的都回来了，有的准备午饭，有的等着吃午饭。 　　毛大娘和一个三十几岁女人一块走回来，毛大娘看着女人，有些语重心长。 　　“秀莲，你们家这么多事，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你男人和你儿子都忙，你又得照顾你婆婆，又得张罗家务事，现在还出来帮人跑腿挣钱，我都替你觉得累，实在不行就找个儿媳妇，让儿媳妇回来帮你。” 　　张秀莲苦笑了一下。 　　“春丽婶子，我儿子才17岁，现在说亲会不会早呢，还不能领结婚证呢。” 　　“17岁怎么了？你不也是17岁的时候生你儿子的吗？要放在乡下，那结婚就更早了，先结了婚，结婚证等到了年纪再打不就成了，要不然你一个人跟个陀螺似的，没一个人搭把手的，你这样迟早会累垮。” 　　张秀莲还是苦涩地笑。 　　“春丽婶子，我知道你也是好心，可是你看我们家这情况，我婆婆别说上厕所了，连吃饭都得让人喂，我每天伺候她大小便，她生病吃药也得花钱，我男人工资不高，我儿子还是个学徒，也挣不了几个钱，谁肯嫁到我们家呀。” 　　“那自然有人嫁呀，你们家条件不好你就找个条件也不好的呗，找个乡下的，找个家里穷的，还好拿捏，你看我不就把我两个儿媳妇拿捏得死死的，我让她们干什么她们就干什么，你要能娶这样的，不就能给你分担负担了。” 　　“那也不行，我总不能让人家的女儿到我们家来吃苦，怎么着也得等我儿子转正了，收入稍微好一些再说。” 　　“我说秀莲，你怎么还心疼起儿媳妇来了，你心疼儿媳妇，她不就嚣张了？ 　　你看看陆家新娶的那个儿媳，桂芝什么都舍不得她做，什么都是自己干，那儿媳也好意思，就乖乖让婆婆伺候，自己睡懒觉还不说，连早饭都让婆婆做。 　　你要是心疼儿媳呀，你就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娶个儿媳回来还得伺候，也不能分担你负担了，那确实是不如不娶媳妇，我让你娶儿媳妇，不就是想让她分担你负担嘛。” 　　一提起月眠和李桂芝，毛春丽就啧啧摇头。 　　张秀莲却突然来了兴致。 　　“陆家那小媳妇怎么样呀？她嫁过门的时候，我刚好在外头给人跑腿，都没见着人，听说很漂亮很水灵，不是传言中的那样傻啊，我有些好奇，倒是想看看她的模样了。” 　　“还能怎么样呀？模样好看有什么用，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嘛，那小媳妇嚣张得很，让婆婆伺候她，桂芝以后要吃苦要倒大霉咯。 　　我刚才好说歹说让你娶儿媳妇你没兴趣，一会让你瞧瞧我两个儿媳，你再瞧瞧陆家的小媳妇，你就懂了，心疼儿媳娶儿媳自然没好处，跟我似的管教儿媳，你的日子肯定会好过些。 　　你若瞧了觉得我说得对，我可以帮你们家大云说个媒，大光媳妇她还有几个堂妹呢，你就给我一斤糖做说媒礼就成。” 　　“我去瞧瞧去。”张秀莲加快脚步，倒不是说想找儿媳，而是确实对月眠很好奇。 　　“妈，我帮你捣花生。”月眠腿上着个小石舂，还抓着小舂棒，另一只手伸手去拿李桂芝剥好的花生。 　　李桂芝拍了一下她的小手。 　　“收回去，毛手毛脚的，你知道我要把花生捣到什么程度吗你就帮我，我自己来。” 　　说完把石舂和舂棒从月眠手里拿了回来，放到桌子上。 　　“唔……那我去和面，做午饭。” 　　“你别去，我今天中午要做菠菜面，你会做吗？” 　　“我……”月眠努了努嘴。 　　李桂芝看到她这个可爱的小模样，用石舂干净的那头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不会就不要去瞎做，你可别害得我吃不成我想吃的菠菜面了，你想不想吃？” 　　“我想吃！”月眠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但是我那份不要葱姜蒜，不要鸡蛋。” 　　月眠觉得蛋白蛋黄难分离，干脆就不吃了。 　　李桂芝轻笑了一下，看向正在洗衣服的陆珩。 　　“大珩，你可要努力考试，努力升级，多挣点钱，让你媳妇顿顿舍得吃鸡蛋。” 　　“妈，我才没有舍不得吃，我是真的不爱吃。”月眠。 　　李桂芝又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子。 　　“你还不喜欢吃苹果，不喜欢喝糖水，不喜欢吃红枣，而且很讨厌橘子的味道，葡萄是一口都不吃，是不是？” 　　“是呀是呀！”月眠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行了行了，但是我们家不需要你这样，你刚才还说不应该以莲芳嫂子作为道德标准呢，怎么开始想着帮我们省起钱来了，你是觉得自己嫁得不好吗？” 　　“没有没有！”月眠好苦恼，为什么婆婆就是不相信她，“妈，那我现在去帮你筛面粉，你不让我和面，筛面粉总可以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李桂芝站了起来，把舂好的花生碎和石舂都先搬到灶房里。 　　陆雨去扔垃圾，陆珩洗完衣服了，陆雪帮忙去量，月眠跟着站得起来，不知道要干什么，就把小马扎回屋里。 　　张秀莲实在是对月眠好奇得很，就站在原地看着。 　　毛春丽看向张秀莲。 　　“瞧见没呀，桂枝什么活都自己干，陆恒他们也在干活，陆雨陆雪都知道去忙了，这小媳妇怎么做的。”语气里满是不屑。 　　张秀莲却不以为然。 　　“毛婶子，我倒是觉得他们这样一家子和和气气地相处，心里肯定很舒坦，我家因为我婆婆都已经很苦了，家里人成日愁眉苦脸的，我倒是希望我们家能这么开心。” 　　这下毛春丽不高兴了。 　　“你怎么不分好歹呢，桂枝对儿媳妇那么好，她能有好日子过吗？你别总看着和气，不拿捏好儿媳，做婆婆的会苦。” 　　正说着，就见李桂芝提着个桶从耳房走出来，大杂院早些年就已经通了水电了，只不过因为住户多，分的房子又乱，水龙头都接在室外。 　　屋里的水缸没水了，李桂芝就出来接水。 　　陆珩刚好晾好衣服，就过去帮忙。 　　“啊，你好歹让眠眠帮你干一些活，刚才我们去分喜糖回来的路上，她还念叨着问我她能帮上你什么忙呢。” 　　“她有这个心就够了，怎么，你舍得让你那个小媳妇干活？”李桂芝笑。 　　“我自然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妈你干重活呀，家里的重活就我来干，但是有一些轻活，你好歹也要眠眠做做，要不然他心里总惦记着这个事情，她还总说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能帮你干点活她也会高兴。” 　　“这小丫头，还跟你说这些呢。”李桂芝都忍不住笑起来了，她当然不会怀疑陆珩的话，因为哪怕陆珩不说，月眠看她的时候眼里的崇拜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所以月眠能够说出来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这样的话，也很正常。 　　“妈，我已经把屋里的衣服叠整齐啦！”月眠像只开心的小鸟一样，从屋里跑了出来。 　　“行了，你今天帮我干活了，开心了吧？”李桂芝记得刚才陆珩说的话，对着月眠宠溺地笑。 　　月眠开心地点点头，那张好看的小脸上又露出一个特别好看的笑，让人看了都不由跟着勾起嘴角。 　　张秀莲在这边看着，也被这一家子的温馨和谐以及月眠的笑感染了，嘴角也跟着陆家人一起勾起来。 　　她眼里还露出一丝一丝很明显的羡慕来。 　　周春丽肯和她站在这边看着，本是想让张秀莲看李桂芝多么不会管教儿媳，再让她看看月眠有多么不像话的，哪想到张秀莲看着看着竟然看羡慕了，这让周春丽很不高兴。 　　还没等张春丽说话，张秀莲就说开口了。 　　“毛婶子，我看陆家娶这儿媳，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好呀，我倒是觉得他们家这样很好，这多和气的一家人呀，俗话说家和万事兴。 　　而且桂芝大姐最近喜欢做饭做点心，这事儿咱大杂院的人都知道，她做饭也很享受啊。 　　你再看那个小媳妇，对桂芝大姐多亲呀，跟亲娘一样亲了。你总说你能拿你好媳妇，你两个儿媳对你能这么亲不？ 　　虽然我没做婆婆，但是我是做儿媳的，毛婶子，我还是想给你提建议，还是像桂芝婶子这样的婆婆好呀。” 　　“你懂什么啊！陆家现在好，以后呢？你不看看怎么知道！”毛春丽觉得自己很拉不下面子，就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去。 　　“大光媳妇，二明媳妇，你俩在干什么呢！不是说了今天张秀莲要过来跑腿帮纺织厂那个会计拿衣服的吗！你们怎么不把东西给收拾好准备好拿出来！” 　　毛春丽插着腰，恼火地大喊。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这才战战兢兢从屋里出来，大光媳妇怀里抱着一袋的衣服，二明媳妇还围着围裙，一只手拿着一个炒菜铲。 　　“妈，我在屋里收拾衣柜呢。” 　　“我在做饭呢妈。” 　　两个小媳妇吓得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毛婶子不用对他们那么凶的，这也没耽误事儿，大光媳妇，把衣服给我吧。”张秀莲过去接过大光媳妇怀里的衣服，单手提在手上。 　　陆珩他们这下也看到了张秀莲，陆珩就进屋拿了一点喜糖过来，见到张秀莲手里还提着衣服，他还特地拿了个小塑料袋装着，这样方便张秀莲拿。 　　“秀莲嫂子，我今天和我媳妇去送喜糖，你不在家，我们也不好进去打扰你婆婆，就没给了，还想着说等你回来了送过去呢，既然你已经来了，那我就把喜糖给你对了，这是我媳妇，月眠。” 　　“秀莲嫂子好！”月眠从陆珩嘴里知道了眼前这个妇人的名字了之后，就乖巧的打招呼。 　　“好啊好啊，谢谢你们的喜糖，小月长得挺俊的呀，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谢谢秀莲嫂子！”月眠刚刚知道百年好合的意思，她可喜欢陆珩啦，想到能和陆珩百年好合她就高兴，因此不管谁祝他们百年好合，她都感谢。 　　张秀莲笑了笑。 　　“恭喜你呀大珩，也恭喜你呀桂芝大姐，这小媳妇是真娶得好呀，你们是找谁介绍的？回头把媒人介绍给我，我也让她给我们家大云找这样的媳妇。” 　　“唉哟，张秀莲，你刚才不是跟我说你们家条件差，还说你们家大云才17岁不着急的嘛，怎么到这里就改了个说法了呢。”毛春丽心里很不爽，语气酸溜溜地说。 　　张秀莲看向李桂芝。 　　“我自然是不舍得我儿媳妇受苦，我就是打听打听，让媒婆先帮我留意留意，这样喜气洋洋的小媳妇娶回来肯定能旺家的呀，我们家已经够苦了，我可不想家里人都愁眉苦脸的。 　　小月这样的姑娘哪有那么容易找得着的，我们家大云总有能转正的时候，提前留意，到时候机会也多一些不是？桂芝大姐我是认真的，回头把媒婆介绍给我吧。” 　　张秀莲说得十分认真，一点都不像是说好话恭维。 　　实际上也确实很认真。 　　她这些话倒是让李秀芝听得很满足。 　　陆珩陆雨陆雪也是，兄妹三个在那儿笑。 　　自从月眠嫁到他们家了之后，他们家人终于不再全是被嫌弃的了，现在月眠还被夸了呢，月眠也是他们家人，这不就等于他们家人被夸了？ 　　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行呀秀莲，回头我和李媒婆说说，让他留意留意，不过我们家眠眠这么好的，可不一定能找得着哦。”李桂芝可是一点都不谦虚。 　　张秀莲笑着点头。 　　“那是自然的呀，这么喜气洋洋的小媳妇，要是那么容易找得着，那哪还有那么多人发愁娶媳妇呢。啊，我一会儿还得去给李会计送衣服呢，我们有空聊，再次感谢你们的喜糖。” 　　“客气了。”李桂芝带着一家人和张秀莲道别。 　　“你自己走着瞧。”毛春丽冲着张秀莲的背影低低说了一声，又瞪向自己两个儿媳妇。 　　“还杵着干什么啊？进屋忙活去，白养你们的啊，吃白饭的呀，我们家很有钱吗？养得起你们这种闲人？还不快进去！”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不敢顶嘴，低着头就进屋去了。 　　毛春丽也跟着进去，没多久，里头就传来了她的骂声。 　　“一天天的都不知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嫁过来也有一年多了，怎么都不能怀个孩子的，不给我们家传宗接代，你们就是罪人。” 　　“你们可别说你们男人成日在外头忙没机会让你们怀上，你们瞧那方天明他媳妇，方天明被下放没带着她，夫妻俩长期两地分居的，她不过是去看了他两回，回来就怀上了，你们怀不上，那就是你们没用！” 　　…… 　　四进的邻居们都习惯了毛春丽打骂自己两个儿媳，也不是没人劝阻，劝不了管不着，如今听到她又这么骂，大家也都习惯了，也没邻居进去劝架的，何况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月眠进耳房去给李桂芝打下手，还一边打听张秀莲家的情况。 　　“她男人在外头跑运输，常年不在家，儿子今年开始到木匠房做学徒，家里有个瘫痪在床的老人家，她没有工作，所以条件就差些。”李桂芝给月眠说。 　　月眠有些不解。 　　“妈，跑运输的不是很有钱吗？为什么他们家条件会差呢？”跑运输的有钱，这是大队里的小橘猫告诉她的，小橘猫说跑运输的司机虽然辛苦常年不着家，可是吃的穿的都可好了，因为他们收入高呀。 　　“因为你们秀莲嫂子她婆婆生病需要花很多钱买药呀，钱都搭在那上面了，所以以后见着他们能帮上什么的就帮帮吧，秀莲人好，她也不容易。” 　　“原来如此，那他们家有哪些人呀？我要好好记记。”月眠一脸认真。 　　李桂芝见她好奇，就一一给他介绍名字，年纪这些。 　　月眠认真点头。 　　陆珩是看出来了，他这个小媳妇还在这努力地记邻居呢。 　　“媳妇，我跟你说过不用着急，你嫁给我了这里以后就是你家，你可是要长年和我生活在一块的，不用这么着急记得邻居啊。”陆珩怕她用坏脑子了，就在一旁摸摸她的头。 　　月眠轻轻努努嘴。 　　“那不行的呀，要是我出去见着人不知道是谁不懂打招呼，别人说我不好怎么办。我倒是不怕别人说我不好，我是怕别人说你们不好呢，要是别人嘲笑你们娶了个不懂礼貌的媳妇，那可怎么办呀。” 　　月眠嫁到陆家之后，是真的觉得陆家人好了，她是真真正正把陆家人当成自己的家人，她一想到在她嫁过来之前，害得陆家人被邻居们嘲笑娶了个傻子，她就有些过意不去。 　　她可不想再让陆家人因为她被说了。 　　陆家人都笑了起来。 　　“就知道我儿媳妇会为我们着想。” 　　“嫂子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嫂子呢！” 　　“媳妇，要不这样，以后你不管去哪里我都陪着你，我俩时时刻刻待在一块，这样你就不用认识人，我带着你打招呼，等时间久了你自然而然就记住了，你觉得怎么样？”陆珩轻轻拍月眠的手背。 　　“大哥，你这哪里是怕嫂子认不得人呀，你明明就是想黏着嫂子，你这个黏人精！”陆雨一脸看透了的表情。 　　陆珩笑了笑。 　　“还真是被你看出来了，我就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着我媳妇呀。” 　　“那你总黏着她，我们俩怎么办呀？我们也喜欢嫂子。”陆雪有些不乐意。 　　李桂芝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总想着和你们大哥抢你们嫂子呢，他俩才是正经夫妻，你们再喜欢你们嫂子也不能总黏着嫂子呀。” 　　周大爷和他们家共用耳房，他进来做饭，瞧着这些人欢声笑语，也跟着一块笑了。 　　“小月嫁过来之后，咱这院子都热闹了许多，尤其是咱两家，我就一个人住，瞧着这闹腾热闹的样子，我也跟着开心呢。” 　　“那可不呀，我这儿媳就是好呀，也难怪我儿子这么喜欢了。” 　　……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在外头忙活，听到陆家耳房里传来的声音，别提多羡慕了。 　　月眠竟然能在婆婆面前和自家男人这么亲热啊。 　　她们别说和自己男人这般亲了，哪怕是靠近一些说话，被毛春丽看到了，毛春丽都会骂她们，而且她们男人也没有陆珩那样对媳妇那么好的。 　　吃午饭的时候，月眠就一直想和陆雨说薛雪娟的事，让陆雨防着点。 　　可大中午的，左邻右舍都在大杂院里，又挤，她说话会被邻居们听到，有些不太方便，她就只好先憋着。 　　住在城里就是这点不好，街坊邻居之间都住得太近了，要说什么做什么都怕被别人听到。 　　也幸好陆雨现在并不喜欢薛雪娟，那他也不着急，尽快找机会提醒陆雨是了。 　　吃过午饭，李桂芝就催月眠回去睡午觉。 　　上辈子她虽然没有结婚，但是也谈过男朋友的，今天月眠一起来，她一看她脸色就知道了，这小媳妇昨晚上肯定被她儿子折腾得不行，她又才19岁，还是得歇歇。 　　何况他们家人一直有睡午觉的习惯，不管月眠有没有，她都要让她把这个习惯养成起来，对身体好。 　　月眠乖乖回去睡午觉，这可乐坏陆珩了，牵着小媳妇的手进屋后，就搂着她，抱着她。 　　“媳妇，我和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呀。”月眠被抱得有些疼，就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 　　“你叫我的时候换个称呼吧，你每次喊我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听着怪生分的。” 　　“可是你就是陆珩呀，我叫你陆珩为什么会生分呢？”月明不理解，名字不就是一个代号吗？ 　　“那不行，这样吧，你叫我珩哥哥，怎么样？” 　　“珩哥哥？” 　　“对，你是我媳妇，你年纪又比我小，叫我哥哥也是可以的，有很多女人也是这样喊他们男人的，你以后就这样喊我，你喊一次试试。” 　　“珩哥哥！”月眠喊得很清脆。 　　陆珩一听她这个娇娇软软的声音这么喊他，就有些受不了了，他觉得自己有些失策。 　　现在就是在屋里头还好，若是在外头，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媳妇这么娇滴滴地叫他，他出丑了怎么办？ 　　“媳妇，这样，我们在屋里，就是在卧室这里的时候，你可以叫我珩哥哥，若是在外头，尤其是有别人在的时候，你就叫我珩哥吧。” 　　“你为什么有那么多讲究呀？还要分着叫，我觉得叫珩哥哥也挺好的呀。哎呀，你怎么抱我抱得这么紧。”月眠轻轻推开他。 　　陆珩顿时有些头疼，他这个小媳妇已嫁做人妇了，什么都和他做过，但还是什么都不懂啊。 　　“媳妇如果说你叫我珩哥哥，我就会想和你像昨天晚上那样，如果你在外面叫的话，我就会出丑。” 　　“啊……”月眠一想到昨天晚上陆珩和她做的事情，就突然觉得心跳得快。 　　“那我现在也不能叫你了。” 　　“怎么了？不喜欢？”陆珩问。 　　月眠摇摇头。 　　“才没有呢，我可喜欢啦，昨天晚上可开心啦，我真的好喜欢的呢，可是我好累呀，我们休息休息好不好？”月眠眨巴着眼睛。 　　陆珩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姑娘要是单纯，一提到那些事情肯定会羞得很。 　　但是如果单纯过头了，真真正正什么都不知道，就会像他媳妇这样，连害羞都不知道害羞了。 　　她这个样子更招他喜欢了。 　　陆珩就搂着她。 　　“好，让你休息，既然你喜欢，等你觉得你休息好了，你就告诉我，我们来，好不好？就是如果我们经常那样做的话，会很快就有小宝宝的哦。” 　　“我知道的呀，三婶也跟我说了，按照书上做会有小宝宝的……哎呀！”月眠拍了一下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 　　“珩哥哥，现在赶紧把小雨小雪叫起来，他们还没有睡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我刚才都忘了说了，我要告诉妈！” 　　月眠很着急地推开陆珩，还不等陆珩回答，就穿上鞋子往外跑了。 　　陆雨陆雪中午饭吃得有些撑，正想着在外头消食个十几分钟再回去睡午觉呢，就瞧见月眠跑出来了，还一副急匆匆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 　　“嫂子你这是怎么啦？大哥欺负你吗？需要我帮你打大哥吗？” 　　“姐一个人打不过的，加上我一个！” 　　“大珩你欺负眠眠？”李桂芝都快睡着了，听到什么关键词词，睡眼惺忪地跑出来。 　　月眠看到李桂芝这个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是也管不着这么多了。 　　“妈，对不起，把你吵醒了，但是这个事情必须要和你说，因为你懂得最多！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帮帮小雨小雪！” 　　“你说，什么事呢？”李桂芝问。 　　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被吵醒是很容易激起人的起床气的，可是看着月眠那张脸她就气不起来，更何况月眠一开口就说她懂得最多，这话谁都乐意听啊。 　　“刚才我和小雨小雪进了莲芳嫂子的屋里，她正在屋里炖一种药，叫什么转性别的药，能把女孩变成男孩。 　　我和小雨小雪都是女的，我们闻到了药味，我们会不会变成男的呀！会不会长胡子？怎么办呀小雨小雪还这么小还没嫁人呢，妈要不要带她们去看大夫？”月眠说得很着急。 　　李桂芝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笑了，也松了口气，原来她急的是这个呀。 　　“眠眠，你不用担心，是男孩还是女孩是基因决定的，就是说在怀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吃什么药都改变不了，你们闻两下也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伤害，你们以后离远点就是了。” 　　说着说着，她都差点想笑出声来了，这个小媳妇怎么这么可爱呢？ 　　陆珩也是被她给逗笑了。 　　“原来在莲芳嫂子家的时候你那么急匆匆的拉我们出来，是这个原因呀。你放心吧，闻两下对你没有什么伤害的。”陆珩也是上过学的，自然也不会信那些。 　　月眠这才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会对小雨小雪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呢。” 　　“行了，回去睡觉吧。” 　　…… 　　月眠知道闻黄莲芳的药没有什么影响之后，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个午觉她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了。 　　睡醒的时候，陆珩也早就醒了，睁眼搂着她，见她醒过来，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你睡醒了怎么不起来？还赖在床上呢。” 　　“我要和你一起起。”陆珩抱着她哪里舍得放开。 　　月眠也有些舍不得起来，就窝在他怀里，小脑袋瓜子在他结实的胸膛蹭来蹭去，就跟只小猫咪一样。 　　陆珩没有穿上衣，月眠毛茸茸的头发把他蹭痒了，陆珩哈哈大笑。 　　月眠也不笨，一看他突然笑，就知道肯定是自己把他蹭痒了，于是又故意在他怀里蹭了蹭。 　　“你还使坏呀，我也会。”陆珩伸出手就在她胳肢窝上挠。 　　月眠痒得咯咯咯直笑，直喊说错了错了。 　　两个人在炕上闹了好一会儿才下床出门。 　　李桂芝笑盈盈地端着一盘花生酥走过来，刚才屋里头的动静，她在外头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她是过来人，年纪又大了，听到了也只是为自己儿子儿媳感情好而开心，陆雨陆雪就不一样了，两个小姑娘年纪还小，蹲在她旁边，脸红红的。 　　“过来吃花生酥了，刚做好的。”李桂芝招呼月眠小夫妻俩。 　　“好香呀！”月眠一闻到喜欢吃的东西的味道，就不管陆珩了，放开他就跑过去帮李桂芝端着。 　　“妈，你好厉害！难怪大院里的人都说你最会做点心，原来他们不是奉承，说的是实话呀！ 　　今天早上妈就在剥花生捣花生了，中午妈做的菠菜面，那么好吃那么香，我光顾着吃菠菜面，都把这事给忘了。” 　　“眠眠这嘴呀，跟吃了蜜似的。”李桂芝又被她逗得很开心。 　　“我没有吃蜜呀，我吃的是妈做的最好吃的点心和饭菜！” 　　“小雨小雪，听到没？学着点。”李桂枝看向陆雨陆雪。 　　“学到了学到了，妈最好了，妈最舍得吃了，我们做妈的女儿可真开心，有口福呀！” 　　“行了，可真生硬。”李桂芝先拉着月眠进屋去。 　　大院里人多，他们在外头吃点心，让人看到了分也不是不分也不是，都有些不太好。 　　两间东厢房，陆珩月眠住的那间。李桂枝做主了，就只做他俩的卧室。 　　因为她想到夫妻俩结了婚，有了孩子也是跟孩子一块住的，房子宽敞些，方便。 　　而他和陆雨陆雪的屋子就在中间拉了个帘子做个隔层，隔出一小块活动的地方作为客厅。 　　陆家没什么亲戚朋友，说是客厅其实就是他们一家人在用，这样也方便，李桂芝就想拉着全家到那儿坐着吃点心。 　　月眠进屋之前看了一下院子，没有什么人。这时候人都出去上班或者出去活动去了。 　　他们家两间房就靠近北面的耳房，南面是周大爷的房子，周大爷已经退休了，平时没事干就喜欢到外头去找和他一样的大爷下下棋聊聊天，现在也不在家。 　　月明想着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和陆雨说薛雪娟的事的时候了。 　　“大珩，小月。”一家人还没进屋，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喊他们。 　　回过头，发现是薛雪娟。 　　月眠皱起眉头。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她这都还没有说呢，只是在心里计划着，薛雪娟怎么就到了呢？ 　　“大珩，小月，今天你们送喜糖的时候走得急，我又开心过了头，把正经事儿给忘了，你俩结婚我准备了一份小礼物，忘了给你们，现在送过来了。” 第25章 25三合一 　　◎力◎ 　　薛雪娟也不等陆珩和月眠做出回应, 就自顾自的提着手里的东西走过来了。 　　她嘴里所说的结婚礼物就是一袋苹果。 　　今天她跟陆雨套近乎失败，于是改变的策略, 她要从陆珩和月眠这边入手。 　　刚好送结婚礼物也是一个比较合理的拉近关系的方式, 总之比直接去拉着陆雨的手套近乎要好的多了。 　　她一把把手里的那袋苹果塞到月眠的手里。 　　陆雨有些防备，月眠和她说过，事出无常必有妖, 以前他们在院子里那么不受欢迎，今天薛雪娟居然却要和她套近乎, 她就觉得不正常。 　　现在薛雪娟要和她嫂子套近乎，那也不正常。 　　早上的时候是月眠保护了她, 那么现在就到她保护月眠吧, 反正她不能让这个怪异的薛雪娟靠近他们家任何人。 　　于是她帮月眠把那袋子苹果塞回到了薛雪娟的手中。 　　“天明嫂子，我们两家来往的也不是很多, 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呢？你怀着身孕，拿回去补身体吧, 我们就不要了。” 　　李桂芝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尤其是她看到陆雨这么防备。 　　她以前见过陆雨为了交朋友饥不择食的样子，只要有人示好，陆雨必定受宠若惊。 　　现在陆雨这么防备，该不会是她的异能发现了薛雪娟不对劲吧？ 　　想到这里，李桂芝心里也抗拒薛雪娟了。 　　在薛雪娟还想把水果递过来的时候，她强行按住了薛雪娟的手。 　　“天明媳妇, 你这样不合适，在院子里这么多人结婚都有分喜糖的习惯，我们家也不是先例, 你送给我们礼物, 我们收下了也不太好看吧？别人也没有送给过我们, 我们也没有送给过别人。” 　　“这样吧，天明嫂子，既然你怀着身孕，还特地跑过来一趟送给我们结婚礼物，那我们就收一个苹果，寓意平平安安，你也拿几块花生糖回去，当时我们谢谢你了。”陆珩也看出来薛雪娟想纠缠，就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再从月眠手中的盘子上抓了几块花生糖塞回薛雪娟的袋子里。 　　“天明嫂子，谢谢你特地跑一趟，你怀着身孕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月眠机灵，拉着陆珩的手，转身就进屋去，压根就不再给薛雪娟说话的机会。 　　李桂芝他们跟着也进屋去了。 　　薛雪娟站在外头，看着袋子里的花生糖，咬住了后槽牙。 　　她送苹果过来，陆珩只拿了一个，月眠又还给她几颗花生糖，那不就等于她什么都没送吗？这人情来往都抵消了。 　　可瞧着陆家已经把屋门给关上，她又不能强行过去敲门。 　　进屋后，月眠松了口气。 　　她凑到门那边，从门缝悄悄往外头看，发现薛雪娟已经走远了，才打开门回来坐着。 　　“你俩怎么回事？怎么看到薛雪娟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李桂芝问陆雨和月眠。 　　陆雨有异能，但是不够聪明。月眠够聪明，可是她见识太少了。 　　要是这两个小姑娘知道什么事情不告诉她，而是自己解决，她还有些不放心呢，她必须要知道是什么事。 　　“嫂子说事出无常必有妖，天明嫂子突然对我这么热情，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而且我以前被那些假惺惺，要跟我交朋友的人坑我，不想再做什么冤大头了。” 　　“你怎么突然说出事出无常必有妖？你是觉得她哪里不对劲吗？”李桂芝听了陆雨的话之后问月眠。 　　月眠以前根本就不认识薛雪娟，她怎么知道薛雪娟的行为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能说出事出无常必有妖，她就觉得月眠肯定还知道些什么。 　　月眠把门给打开看了下，确定屋外头确实没有人，才再次回来。 　　她本来就想对李桂芝说薛雪的事情，让李桂芝这个未来人来教陆雨怎么做，现在李桂芝自己问她，她觉得刚好。 　　“妈，我舅舅舅妈还在这里的时候带我去采购，我在一条胡同里遇见了天明嫂子，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咱这个大杂院里面的人，我不小心偷听到了她和她朋友说的话。 　　她说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方天明的，是罗大狗的，本来她打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骗方天明说是方天明的孩子。 　　可是他后来打听到罗大狗家有遗传病，那个病还是挺明显的，生出来肯定瞒不住，所以他就打算把这个孩子拿掉。 　　现在医院不能随随便便让人拿孩子，而且方天明也不同意她拿这个孩子，于是薛雪娟和她的朋友就想到了一个主意，要故意把这个孩子给弄掉。 　　她们想的就是，薛雪娟和小雨成为好朋友，再找机会不小心摔一跤，说是小雨推的，让小雨来负这个责任。” 　　月眠没有说月铃兰做梦的事情。 　　她是小猫咪变的，很多不寻常的事情她都能接受，李桂芝是未来的人，应该也能接受，可是陆珩陆雨和陆雪呢？ 　　月眠害怕陆珩三兄妹不相信，于是就编说自己是不小心听到的。 　　听了她说的，陆家人都瞪大了眼睛，包括李桂芝。 　　月眠看到他们的反应，顿时觉得自己编对了。 　　毕竟薛雪娟这个事情实在是太没有道德太过分了。 　　出轨也就算了，还怀上出轨对象的孩子，而且出轨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的邻居，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这个事情本来就很让人震惊的，如果她又说这是月铃兰的梦，怕是陆家人更惊讶，也可能会不相信。 　　“太过分了！我就知道别人跟我套近乎肯定没有好心思！以前那些人把我当冤大头，让我请吃饭，让我付款也就算了，薛雪娟这是要害死我呀！要真的让她得逞，以后方家人不得恨死我？！”陆雨气得站了起来。 　　“小雨，以后你就离她远点，还有你们，你们所有人都离她远点，她盯上小雨不成，有可能会盯上小雪和其他人。”李桂芝嘱咐。 　　“那是肯定的啊，我不离他远点，我不是自讨苦吃吗？不行，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我这就出去宣扬出去说天明嫂子怀了罗大狗的孩子！ 　　她真的太过分了，做出那样的丑事来还想来害我，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丑事！”陆雨气鼓鼓的，就要冲出门去。 　　李桂芝把她给拉了回来。 　　“你有证据吗你就出去揭穿她，你没有证据你就去说，万一她死不承认，还说你造谣她让她心情不好，再趁机说孩子被气没了，那岂不是合了她的意。” 　　“啊……”陆雨听李桂芝这么说，有些心有余悸，坐了回来。 　　李桂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这辈子白捡了五个孩子，除了老大聪明，剩下的四个都是让人操心的。 　　让他们身上有些半吊子异能，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若是聪明人肯定能利用起来了，这几个小傻子可不那么让人省心，看来以后她还是得以多操心。 　　陆雨听到李桂芝这么说，也冷静了。 　　“那我们怎么办呀？虽然说现在我知道她要害我，我会防备了，但其他人呢，她找我背锅找不成，肯定还会去找其他人的，那就会有一个无辜的人受害呀。”陆雨担心。 　　“是的呀妈，我们怎么办？天明哥人那么好，他对那个薛雪娟也那么好，薛雪娟这样太过分了，我们既然知道了她和大狗的丑事，那不能眼睁睁地坐视不管呀。”陆雪也非常着急。 　　方天明是这个大院里少数几个对他们家人没有偏见的人之一。 　　当初李桂芝生陆雪的时候是早产，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就在院子里临盆了。 　　当时事发突然，又是在深夜大家都睡着的时候，陆家人也是手忙脚乱的，愿意出来帮他们的，就只有周大爷、张秀莲，还有方家人。 　　那个时候方天明年纪还小，也是因为年纪小，手脚利索，就骑着自行车跑出去帮找接生婆了，要不是有方天明，陆雪生出来还没那么顺利呢。 　　说起来，方家对他们家也算是有恩的。 　　现在看来薛雪娟也确实是对方家豪不关心的，要不然怎么会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呢？ 　　“我们再想办法，这个事情也不用这么担心的，因为证据确凿，就在薛雪娟那个孩子身上，你们都不用怕，也不要擅自行动，这个事情比较复杂，薛雪娟矢否认的话，别人也不太轻易相信。” 　　李桂芝先拖住这几个孩子，尤其是拖住陆雨和陆雪这两个小傻瓜。 　　她心中已经有了计划，这个事情她可以透露给罗大狗的媳妇秦慧茹，从秦慧茹那边入手，应该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只是这些她暂时不能够说，家里有两个小傻瓜，她当然得谨慎一些，做得周全一些。 　　“好，我们再想办法，我们再想办法。”陆雨支着脑袋，已经开始在想了。 　　不过就凭她的脑子，应该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月眠非常不理解。 　　“薛雪娟贪财，她是觉得方天明被下放没有前途，才嫌弃方天明的，罗大狗有正式工作，她看上的是他的工作，这个想起来也挺正常的。 　　可是罗大狗呢？我没见过慧茹嫂子，听小雨小雪说慧如嫂子是知识分子，长得可好看了，工作还很好，是我们大院里最好看的年轻媳妇。 　　那个罗大狗我见过，人长得那么丑，他为什么要背叛慧茹嫂子呢？罗大狗他娘好像也不是很喜欢慧茹嫂子，今早我还听到她和毛婶子说慧茹嫂子都不好。” 　　月眠真是越说越疑惑了。 　　陆雨摇摇头。 　　“慧茹嫂子以前确实是我们院里最好看的年轻媳妇，可现在不是了呀，现在还是我们小嫂子好看。” 　　“罗大狗和他老娘就是不识好歹，要不然怎么能和薛雪娟那种人混在一起呢。” 　　“慧茹嫂子嫁到他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当初罗大狗的工作，还是慧茹嫂子帮张罗找的！” 　　“这家人对慧茹嫂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怕天打雷劈！” 　　…… 　　陆雨和陆雪和方天明关系算是不错的，两个小姑娘都气鼓鼓的。 　　李桂芝也在感慨。 　　“慧茹是真的很优秀，知识分子，厂里的财务主任，我要是有这样的儿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罗大狗不识好歹，罗大狗他娘也是不识好歹。” 　　月眠听到李桂芝这么说，有些小委屈了。 　　“妈，我一天学都没有上，我不是知识分子，我也没有工作，那你是不是嫌弃我呀？” 　　月眠越说声音越小，小脑袋微微地垂下来。 　　这年头知识分子不值钱，有种说法叫“知识越多越反动”，好端端的初、高中生，都得上山下乡去干农活，不让他们继续学知识，何况是月年这样本身就是农村出生的？ 　　国家虽然有扫盲班，但如果不去上也没有人管。 　　她是真的一天学都没上过呀。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像她这样不识字的文盲多的是，她二婶，她三婶，都是文盲，她便觉得没有什么。 　　到城里了之后她才发现，城里的女人也是可以去工厂当工人，也是可以做知识分子，做各种各样的工作的，这就让她觉得自己有些没用了。 　　“我好没本领，我是不是配不上你们家呀。”月眠弱弱地补充了一句。 　　李桂芝看到她这个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又是心疼，又觉得有些好笑的。 　　她伸出手撸了撸月眠的脑袋。 　　“你少在这里胡思乱想啊，你和慧茹各有各的优点，她有知识，有文化，工作好，自然是她的优点，可是你漂亮可爱，性格好，也是你很大的优点呀，没有谁比谁好，谁比谁差的。 　　就好像鸡肉好吃，鸭肉也好吃一样，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一种好吃的东西，也不只有一种好的人。你可不能在乱想，乱说了，我很喜欢你，就喜欢你做我儿媳妇。” 　　李桂芝的眼里透着深深的喜欢。 　　别说做儿媳妇了，哪怕是做她女儿她都高兴了。 　　陆雨和陆雪也挨着月眠，姐妹俩注意力被转移得很快，这瞬间就把薛雪娟和罗大狗的事情暂时抛在脑后了。 　　“嫂子，我以后不许你这么想自己！我的嫂子是世界上最最最最最最好的嫂子！” 　　“嫂子真的好好呀！” 　　陆雨和陆雪都感动坏了，原来她们的嫂子不嫌弃他们家也就算了，竟然还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们家呢。 　　原来他们家在嫂子的眼里那么好呀！ 　　…… 　　陆雨和陆雪黏护着月眠，月眠朝着李桂芝黏糊过去。 　　婆婆怎么这么亲切呢？就好像舅妈一样，舅妈和她也没有血缘关系，也和她好亲呀。 　　月眠现在看到李桂芝就能够想到陆娟，就更因为自己的婆婆是李桂芝而高兴了。 　　“眠眠，你想不想读书认字？”既然说到文化知识的话题了，李桂芝就问月眠。 　　月眠这么聪明，要是不读书认字，一直做个文盲的话，李桂芝都觉得可惜。 　　而且月眠居然相信黄莲芳的转胎汤，还害怕转胎汤能够把她和陆雨露雪变成男人，这是真的十分没有文化的了，又好笑又让人觉得心酸。 　　李桂芝想，不管月眠不想去读书认字，她也得想办法逼她去学才行。 　　月眠点点头。 　　“我当然想呀！” 　　“行。”李桂芝这下就放心了，“大珩，你有空去帮她打听打听扫盲班报名的事情，既然她有这个心思想学，就让她去学去。先认个字，看以后能不能考个文凭，上个夜大。” 　　“可以，我去打听打听，不过妈，眠眠她一天学都没有上，您现在就计划着让她考文凭上夜大，是不是有些早了。” 　　“不早都不早的，我得有目标的呀！”李桂芝还没说话，月眠就自信满满地说，一脸的期待。 　　她嫁到城里，有了好的生活环境，嫁了一个这么好的男人，那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如果说她就在家里做个小媳妇，过过日子生生孩子，那和乡下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乡下的女人一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啊。 　　她有机会到了城里，当然要过不一样的人生，她也要变得像慧茹嫂子那样，要做个优秀的女人呢。 　　总之她就是要珍惜能够做城里人的机会，不能蹉跎人生。 　　“行啊，有志气，那你可要好好学，还有小雨小雪，你俩成绩都不好，现在开始你俩也要认真起来，等学会了知识回来教教你们嫂子。”李桂芝叮嘱。 　　她是有考虑的。 　　现在这个年代知识分子不值钱，像林慧茹这样能留在城里的知识分子都算是运气好的，更多的知识分子会像月眠的舅舅舅妈一样被下放到乡下去。 　　月眠和陆雨陆雪这时候读书出来，也不一定吃香。 　　哪怕这两年宽松了一些，能上大专进厂了，可进了厂子，也不能永远在厂子里呆着，因为一等到改革·开放，很多国营厂子就不行了。 　　但是他们不能够只看眼前，也不能够只看将来那几年，得把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 　　在改革开放之后那一个迅猛发展的时期，有知识有文化，肯定是比文盲要好的。 　　…… 　　陆雨和陆雪都不爱学习，或者说现现在这个大环境之下，很多人都不太爱学习的，现在听到李桂芝叫他们教月眠，两个人就都兴致勃勃了。 　　“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我要像海绵吸水一样去吸收知识，回来好好教嫂子！” 　　“我也一定会好好学习！要好好教嫂子！” 　　“对你们三个都要好好学习，这几年可以考中专了，你俩看看能不能够上个中专，到时候出来进厂子，眠眠就一步一步来，我也希望能够进厂子去的。 　　在这个大杂院里，成天面对着大爷大妈大娘大嫂子们，肯定比不得你进厂子里和工人接触。 　　接触的人素质高些，那眼界都不一样了，你眼界广了，以后不管时代怎么变化，才能更好的去适应，去抓住各种机会。” 　　“好啊！”月眠重重的点头。 　　她婆婆不只是希望她能有知识有文化，还考虑到她眼界的问题了呢。 　　真不愧是未来来的婆婆。 　　她也觉得自己的未来慢慢的清晰起来了。 　　从乡下嫁到城里是她的第一步，以后她的人生会越来越精彩，越来越好的。 　　月眠搂住了李桂芝的胳膊，挨在听她身上蹭。 　　“妈就是厉害，妈可厉害了！我怎么会这么好运，有妈这样的婆婆呢！我以后还要继续抱妈的大腿，妈一定要好好教我呀！” 　　“起开，真黏糊。”李桂芝嘴上说着，脸上却是很开心的笑。 　　陆珩都要吃醋了。 　　“媳妇，我才是你男人呀，都没见你这么蹭我的。” 　　“我怎么没蹭你啦，睡午觉的时候在炕上，我不是蹭你了吗？那时候你还没穿衣服呢，蹭得更厉害了！”月眠可不依了。 　　李桂芝：…… 　　陆雨：…… 　　陆雪：…… 　　陆雨陆雪的脸都红了。 　　陆珩忍不住笑起来。 　　“我会教的，妈，我会教您儿媳妇的，小雨小雪，我会教你们嫂子的，我一定会教她的，抱歉抱歉，我自己的媳妇没管好，让她口不择言了。”陆珩也是嘴上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可别提多大了。 　　说他媳妇聪明吧，确实是挺聪明，反应机灵，接受东西的速度很快。 　　说他媳妇单纯吧，也是真的单纯，尤其是在男女之间的事情上，她还真是一点都不懂。 　　“说了这么多，都忘了吃花生糖了，来来来，都来尝尝，有花生糖，还有花生酥。”李桂芝想缓解尴尬，便招呼着他们吃。 　　“眠眠来，你来尝一口，小雨小雪和大珩都吃过我做的花生酥，就你没吃过，你尝尝。” 　　李桂芝怕月眠口无遮拦，就拿起一块花生酥塞到月眠的嘴里。 　　“好好吃呀！”月眠的眼睛满足地眯了起来。 　　她也抓过两块花生酥，喂给陆雨和陆雪。 　　“小雨小雪，你们也尝尝，可好吃了。” 　　“那我呢？”陆珩见月眠喂陆雨陆雪，就把脑袋往月眠那边凑过去。 　　李桂芝轻笑了声。 　　“眠眠和小雨小雪都是小姑娘，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也学着小姑娘让人喂了啊，你丢人不？” 　　“丢人也要喂，媳妇，来喂我。”陆珩一副厚脸皮的样子。 　　月眠也不懂那么多，就喂了他一块。 　　吃完了花生糖，月眠就迫不及待的去读书认字了。 　　她过去的19年都没有学习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她可要好好把握，好好珍惜呀。 　　见到她这么积极，李桂芝非常欣慰，又趁机骂了陆雨陆雪一顿。 　　“你们什么时候能跟你们嫂子学学，成天不是上课开小差，就是回来不好好做作业，我对你们是有要求的，你们两个都必须给我考上中专。” 　　“一定一定！” 　　“嫂子来，这是我的小学课本，我们从小学开始学起！” 　　陆雨和陆雪一左一右的在月眠旁边教她认字。 　　两个人的学习成绩都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差生，但是教教月眠小学一年级的内容还是可以的，月眠毕竟是零基础。 　　这个下午陆珩就去扫盲办问报名的事情了，只可惜招生处已经下班了，说是早上才有人，他便先回家。 　　月眠非常聪明，就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学会了汉语拼音，李桂芝就叫她先巩固。 　　“等打好了这些基础，你去扫盲班的时候，学起来也更轻松一些。” 　　“好的！”月眠点头，又认认真真地抱着书温习。 　　第二天是星期一，陆雨和陆雪得去上学，陆珩一大早的就出门去帮月眠问扫盲班招生的事情。 　　家里就只剩下月眠和李桂芝。 　　李桂芝把她叫进了屋里，从柜子里拿出一本存折来，放到月眠手上。 　　“前天你刚过门事情多，昨天上午又忙着去分喜糖，下午你也只管着学习了，我一直没和你交代这些事情。 　　这是大珩的工资存折，他每个月的工资都打到这个本子上，另外还有他这些年的存款都在这里了。 　　以前这个家是我当家，现在你嫁过来了，这些就不归我管了，你拿去。” 　　月眠拿着手里的存折本，有些惊讶。 　　怎么她刚过门没几天，婆婆就让她管陆珩的钱了呢？ 　　月眠看了一下存折，她现在还不识字，但是陆雨陆雪已经教会她认阿拉伯数字了，因此存折上的数字她还是认得的。 　　她看到每一行下面的数字都在变大，这说明那是工资打过来了。 　　奇怪的是，这本存折上的钱只有入账，没有出账。 　　陆家花销这么大，她嫁过来两天就发现了，吃的用的都是好的，尤其是在吃的上，李桂芝可没省钱，这存折上的钱怎么会只多不少呢？ 　　“那不行的呀，妈，你把钱都给我了，那你花什么呀？平时买菜生活用度支出都是你在出，这钱应该是你拿着。”月眠先不问为什么了，她先把存折还回去。 　　李桂芝笑了笑。 　　“我有钱，不用花大珩的钱。你要是觉得平时吃穿用度都是我花钱的话，那你们每个月上交十块钱给我就成。” 　　“十块钱，那也不够的呀……” 　　十块钱放到一般的人家兴许可以吃个温饱了，可是他们家吃饭的规格可不是一般人呀，李桂芝真的非常非常舍得吃东西。 　　月眠嫁过来之前，李媒婆已经详细的和她说了陆家的情况。 　　陆珩他爹是在铁道干的，去世之后他的职位就是陆珩顶上了，李桂芝没有工作。 　　陆珩比他爹要能干，刚刚入职没多久就连升了两级，工资也提升了不少。 　　月明觉得十块钱一家五口的生活费肯定不够。 　　“妈，如果说你非得让我管珩哥的工资的话，要不我们再上交多一点钱。” 　　“那不用，我有钱。” 　　“妈你哪来的钱呀。”月眠瞪大的双眼。 　　“妈，你该不会是偷偷的到黑市搞投·机倒把吧？” 　　月眠从月紫薇那里知道，这个院子里的穿书女丁玉芳是会搞投·机头吧，还挣了不少钱的。 　　她的婆婆来自未来，思想肯定比他们要先进一些，要搞投机·倒把挣钱，也极有可能。 　　“想哪儿去了呢？我像是会去冒那个险的人吗。”李桂芝看出了月眠的担心，就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主要是她真的不想再做生意，挣大钱了。 　　上辈子做一个营利性企业高管，力挽狂澜似的把原本陷入经营危机的企业拯救过来，还挣了不少钱。 　　她对挣钱这件事情十分在行，以她的头脑和知识经验，想要躲过检查，不被人发现是投机·倒把，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她真的不想那样做了，她哪怕穷一点苦一点，没有上辈子那么富裕，也只想简简单单地过生活。 　　“妈你没有搞投机·倒把，那你的钱哪儿来呢？” 　　“你进来，我给你看。”李桂芝把月眠拉到了里屋里。 　　她拿出一件自己手工做的改良文·胸来。 　　“你试试看。” 　　“这是什么呀？这个长得好奇怪呀，怎么试呀？” 　　“这就是你们平时穿的内·衣，我做了一些改良，你试试。” 　　“啊，好呀！”月眠也好奇，就脱了衣服试。 　　穿上去之后她一脸的惊奇。 　　“妈，这个可舒服啦！这个衣服和一般的内·衣真的不太一样呢！” 　　“是吧，这可是我自己改良的，不仅你觉得舒服，谁穿的都觉得舒服。附近几个厂子的女工都喜欢这样的衣服。我就做了拿去跟他们换票，换用的东西。 　　我是以物换物，又没涉及到钱，谁敢说我投机倒把？你们昨天吃的花生糖里面的花生红糖都是我用这些来换的。” 　　“妈，你好厉害！”月眠是真的佩服了，她怎么想到以物换物这样的方法呢？ 　　“不过妈，你能想到这个方法，你肯定也会投机·倒把啊，投机·倒把挣得不更多吗？” 　　“我可不想去干，做这个事情挺有趣的，唉，跟你说这些你怎么懂呢。” 　　“我懂呀！”月眠看着李桂芝的表情说道。 　　“你懂什么？” 　　“妈这个叫不叫享受生活呀？我看妈做点心的时候也很享受的，妈一定很喜欢做这种衣服，也很享受拿它们去和别人换东西的感觉吧？”月眠支着脑袋，很认真地说。 　　这下子到李桂芝惊讶了。 　　这个小姑娘她怎么懂这些呢？ 　　她确实是很享受现在这样不一样的生活方式。 　　她拿着她做的改良文·胸去和女工人们换东西，看到女工人们脸上的喜欢，她觉得非常快乐，这是一种很简单的快乐。 　　是一种来自自己手艺被肯定的简单快乐。 　　能换东西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女工们喜欢她的手艺，这本身也让天她很开心。 　　做这件事情对她来讲，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她活了两世了，对人生的理解自然是和别人有些不一样，月眠能够懂，她确实觉得意外。 　　“妈，我可以帮忙吗？做饭不让我帮，这个总可以了吧？” 　　“你要是喜欢，你就帮我挑挑布料，要软一些的，贴身穿的东西，布料越软会越好。”李桂芝这次没有拒绝月眠。 　　…… 　　婆媳俩在屋里做改良文·胸，没多久陆珩就回来了，这东西不方便让陆珩看到，李桂芝就带着月眠出去。 　　“怎么样？扫盲班那边还招生吗？帮眠眠报上名了吗？”李桂芝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已经报上了，不过现在这一期的学员已经满了，眠眠得等到下一期，就是下个月3号开始上课。” 　　“能报上名就好，也不着急这几天。”李桂芝知道月眠报上名了就放心了。 　　“对，报上了就好，趁着开班之前眠眠先在家里打打基础，我和小雨小雪先教教你，你基础扎实了到扫盲班也学得快，早点拿了扫盲班的结业证，就可以去考文凭了。” 　　“好的呀！” 　　…… 　　没多久，陆雨陆雪也放学回来了。 　　她们下午依旧是没有什么课，这个年代很多学校的课业都是非常轻松，这样只上午上课，下午只上一会儿课，甚至不上课的也不少见。 　　陆珩的婚假还有一天，李桂芝和他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他和月眠带点喜糖去分给单位的同事，这也算是礼貌，能增进和同事之间的感情，而且带月眠去露个脸，混个脸熟也挺好。 　　陆雨和陆雪又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兄嫂。 　　“小雨小雪，要不你俩也和我们一起去吧。”月眠看穿了两个小姑娘的心思便说道。 　　“好呀好呀，谢谢嫂子！”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 　　李桂芝还是不希望小姑子总是掺和兄嫂之间的事情，但是现在是月明自己提出来的让她们跟着，她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机车厂也是有午休的，下午两点才上班，陆珩在的技术部也是。 　　从陆家到机车厂步行要走半个小时，陆珩他们便在一点出头的时候出门。 　　技术部的技术工人上班都得先到办公室拿了资料才下车间，陆珩打算在办公室等着，省得到车间一个一个的去找他们。 　　陆雨和陆雪可高兴了。 　　只有李桂芝还是有些不乐意。 　　“你俩为什么非得要和你们大哥和嫂子一块出去呢。”吃午饭的时候，李桂芝问。 　　“也没有什么，就是觉得很有面子，特别满足！” 　　“对的呀，我们家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嫂子，别人家可没有呢，可有面子可开心了！” 　　行了，李桂芝这下无话可说了。 　　…… 　　几个人浅浅睡了个午觉，一点的时候就醒了。 　　陆珩把喜糖打包好，放到一个布袋提出去，月眠走在他旁边，陆雨陆雪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 　　出了胡同，得往右拐，才是去机车厂的方向。 　　月眠也默默记着。 　　她可不止要记得大杂院里面的邻居呀，虽然说陆珩先前就骑着自行车到处熟悉了周围的环境，但是只出去那么一次，她记不了这么多的，她现在还是得用心记。 　　马路对面，月铃兰骑着自行车刚要过来，就瞧见了这边的月眠和陆珩三兄妹。 　　陆珩今天没有穿这个年代的青年男子身上流行的那种红毛式中山装。 　　他今天穿了一个白衬衣，外头套了一件毛线马甲，天气慢慢暖和了，这样穿也不冷。 　　他站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也显得那么突出，那么显眼。 　　她的目光一到他身上就有些舍不得挪开，也看到来来往往的路人里有不少年轻小姑娘也忍不住多看陆珩几眼。 　　等看到陆珩和月眠之间的亲昵动作，尤其是听到陆珩喊她媳妇之后，那些路人姑娘脸上都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 　　月铃兰心里有些恼火，她不再看陆珩，而是看向陆雨和陆雪。 　　这是她第三次见陆雨和陆雪了，陆家到喜风大队提亲，还有去接亲的时候，她都远远的看到过。 　　因为有些距离，看得不是很清楚，现在这才离得近一些。 　　她一开始就先入为主的觉得陆珩那两个妹妹神神叨叨，有些不正常。 　　可连着三次见了，她都觉得她俩并没有她梦里那么神神叨叨。 　　前面两次，她还以为是距离离得有些远，看不清楚。 　　现在这次近了，怎么还是看着挺正常呢？ 　　应该不可能，她梦里梦到的很多事情都和现实对上了，她梦到的一些将来发生的事情也都一一实现了，她的梦不可能会出错的呀。 　　月眠正和陆雨陆雪说说笑笑，突然感觉有一道目光在看自己，她看过去，就看到了正在看她的月铃兰。 　　陆雨陆雪看到她突然看着一个方向，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月铃兰。 　　在去接亲的那天，陆雨陆雪也远远的见到过月铃兰，因为他们记恨月铃兰嫌弃他们，还让他们丢面子，因此看月铃兰一眼就记住了，简直化成灰都认识。 　　“铃兰姐，你也在这里呀，好巧呀！”月眠冲着月铃兰打招呼。 　　她当然不喜欢月铃兰，毕竟月铃兰一家这些年霸占她家那么久，用她的东西还强迫她干活，月铃兰在遇到不愿意嫁的人的时候，还不顾她的感受，直接推给她。 　　但是她是真的很喜欢陆珩呀，不管怎么说，她代替月铃兰嫁的结果对她来讲是好的，因此她心里很庆幸月铃兰当初把这段婚姻事推给了她的呀。 　　想到这里，她和月铃兰打招呼也没那么排斥了。 　　月铃兰见到月眠居然冲自己打招呼，有些尴尬，她还以为他们堂姐妹之间的关系已经动到冰点了呢。 　　“嫂子，都是一条胡同的，见到也不巧呀。”陆雨在一旁说，“我们赶紧去厂子里吧。” 　　“你们等一下，我和我堂姐聊聊，就一会儿，几分钟不耽误吧。”月眠低头看了一下陆家给买的手表说道。 　　“那好吧……”陆雨有些不乐意，但是也不好拒绝月眠。 　　月眠穿过马路走到月铃兰身旁。 　　“月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月铃兰见到月眠就没好气。 第26章 26三合一 　　◎！◎ 　　“铃兰姐, 你说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我怎么就笑话你了，你不是嫁得比我好吗？你男人是你想嫁的城里人, 你已经心想事成梦想成真了呀。 　　我就不一样了, 我嫁不出去，更没得挑，现在嫁的还是你死活不愿意嫁的, 我都已经捡你不要的了，哪来的资格嘲笑你呀。”月眠眨巴着眼睛, 这些话她都快背熟了。 　　月铃兰咬了咬后槽牙，上下打量着月眠, 一身崭新的蓝棉布面儿的上衣下装, 针脚紧密，做工良好, 脚上踩着的是一双崭新的解放鞋，一看就是新买的。 　　她乌黑的头发梳了一根长长的辫子, 刚嫁给陆珩没多久, 发尾还扎着红丝带，告诉别人她刚刚结婚。 　　她的气色，她的精气神也都非常好，这说明她嫁人之后过得好，不仅心里舒坦，生活上也好。 　　月铃兰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石宝一和她婆婆石李氏不让她打扮得太漂亮, 说女人结了婚，打扮的太漂亮就是不守妇道，出去容易被人惦记。 　　而且总想着打扮是资本主义作派, 不是革命同志的作风, 因此她身上还穿着在娘家带过来的旧衣服。 　　哪怕她的衣服都是月眠父母留下来的好布料做的, 那也是穿过的，哪里比得上月眠新买新做的。 　　就不说别的，现在光看她和月眠身上穿着的衣服，她就觉得自己的日子差了月眠好一大截。 　　同样是从喜风大队嫁出来的，还是堂姐妹，怎么刚嫁过来两天就已经看出了差距了呢？ 　　“你看我衣服干什么？这是我婆婆亲自给我做的，他们家里人都对我很好，毕竟他们家被人嫌弃，你也不愿意嫁，我愿意嫁过来，他们就已经很感激我啦。” 　　月眠这话听得月铃兰更恼火。 　　她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她昨天晚上帮婆婆缝衣服，12点多才睡觉，今天一大早就得起来做早饭了，压根就没睡好，听了月眠的话就更气了。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不管怎么样我都比你过得好，我以后更比你过得好，你也不要因为现在能穿一身新衣服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你等着瞧吧，陆家就是被我嫌弃的，那肯定有他们不好的地方，你嫁到陆家别到我跟前显摆了。”月铃兰冷哼了声。 　　“我哪有显摆？我只不过是说事实而已，怎么就显摆了，这衣服确实是我婆婆亲自给我做的呀。” 　　“你……”月铃兰听月眠这么说又憋了一肚子的气，月眠这分明又是在得了便宜还卖乖。 　　简直是惯用伎俩。 　　“就不和你说这些这么多了。”月眠觉得月铃兰也已经气得够呛了，便没再说。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你是不是做了个梦，梦到了陆家在的那个大杂院里的一些人和事，还梦到了陆家人的将来，是不是？” 　　月玲兰惊了惊，这个梦的事她只和她父母提过，她弟害怕月眠追他要回彩礼，都躲到亲戚家去了，她没能见着弟弟，因此这个事情她没有同第四个人说过，月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的？” 　　“有一次不小心经过你们家自留地听到你们说的。”月眠怕给月紫薇惹来麻烦，于是便说是自己听到的。 　　月铃兰故作镇静。 　　“什么梦不梦的，你在这里说这些牛鬼蛇神，就不怕被抓去批·斗吗？还是你和陆家那两个神神叨叨的陆雨和陆雪呆久了，也被她们影响了，变得这么神神叨叨了。” 　　“这里又没有第三个人在，既然我都已经不小心听到了，你还跟我否认什么？ 　　我就是有些不懂，既然你已经提前知道小雨会被薛雪娟害，小雪会被季云峰连累，会被丁玉芳算计，那你直接提醒小雨和小雪离这些人远一些，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问题明明这么容易解决，你却非得退婚，说明你梦里还有更多的内容，陆家还会有别的不好的遭遇，对吧？”月眠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月铃兰听了她的分析，微微愣了愣，又摇头。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之前压根就没来过那个大杂院，也不认识大杂院里面的人，我怎么会在梦里梦到他们呢？ 　　我看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就和陆家人一块神神叨叨呗，就和他们一起被嫌弃呗，你少来招惹我，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你是亲戚。” 　　月铃兰说完就懒得搭理月眠了，转身就想走，月眠走到她跟前拦住了她。 　　“铃兰姐，我早就预料到你会否认你做过那个梦了，我过来问你，也不指望你会把你梦里的其他的事情告诉我。”这个月眠倒是说的是事实。 　　她确实不指望月铃兰不可能会告诉她。 　　如果说月铃兰对她有一点点善意的话，这些年就不会和父母一起剥削她欺负她，霸占她的东西，让她干那么多活，还不给她出门了。 　　她刚才之所以过来对月铃兰说这些，只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而已。 　　看到刚才月铃兰那个着急否认的反应，她已经证实了，月铃兰确实是梦到了些什么，陆家确实还会在别的地方倒霉。 　　“你不告诉我，我也不跟你追问，但是不管以后陆家遇到什么困难，不管遇到什么状况，我都会和他们一起度过，我也相信我们一家能够一起度过难关！ 　　铃兰姐，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婆婆人很好，陆珩人很好，我的两个小姑子人也非常好，你不喜欢他们，别人不喜欢他们，我喜欢他们！” 　　“嫂子，我们走吧！”月眠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陆雨的声音。 　　陆雨陆雪和陆珩在马路对面，见月眠和月铃兰似乎聊得有些不开心的样子，再加上时间也不多了，三个人便一块过来喊月眠，刚好就听到了月眠最后和月铃兰说的这些话。 　　月眠回过头的时候，就看到陆雨陆雪脸上感动的神情，陆珩在冲着她温柔的笑。 　　“好，我们走。”月眠没有和月玲兰打招呼，就和陆雨他们一起走了。 　　陆雨陆雪眼睛都亮晶晶的。 　　“我看到嫂子和你堂姐闹得很不开心的样子，还以为你们在吵什么呢，原来嫂子你是过来特地和她说这些话呀。” 　　“嫂子你好好呀！不过嫂子你不用和她说那么多的，反正她都不喜欢我们，也和我们家没有缘分了，我们根本就不在乎她心里怎么想我们的。” 　　“以后也不要和她吵架了，吵架容易生气，生气就伤身，我们嫂子这么好，我们怎么舍得嫂子生气呢。” 　　“对了，嫂子，你三叔三婶说你二叔一家用你爸爸妈妈留下来的布料做衣服穿不给你穿，你堂姐身上那身也是吧？”陆雨问。 　　月眠点点头。 　　陆雨陆雪不高兴了。 　　“那么好的布料，他们好意思拿去用呢！嫂子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们也会买更好的布料给你做衣服！” 　　“是的呀，嫂子！以后我们会给你买更好的布料，一定要穿得比你堂姐一家都要好，你以前跟他们家人一起生活吃尽了苦头，现在嫁到我们家了，我们才不会让你再吃苦头呢！” 　　“大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陆雪回过头，问跟在她们仨后头的陆珩。 　　“考上四级工，提工资，拿商业票补贴回来给媳妇。”陆珩想都不用想就回答。 　　陆雨陆雪这下满意了。 　　…… 　　月铃兰要去的目的地方向和他们一样，跟在几个人后头不远的地方，把他们的对话都听进去了，听得她直冒火。 　　月眠现在过的这个日子真是太滋润了。 　　这日子或许原本应该是她的呀。 　　月铃兰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没有后悔把这段婚事推给月眠，要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可是看到月眠这么幸福，她心里就是难受。 　　事实还真是被月眠说中了，她梦里还有更多的内容。 　　其实按照梦里的事情发展，她将来原本也不会嫁给陆珩。 　　在梦里，他们家收了陆家彩礼后不久，李桂芝就因为和别人闹矛盾，拿着菜刀去砍人，把人砍伤后被送去劳改。 　　没多久，陆雨陆雪就因为搞封建迷信，被打成牛鬼蛇神，被送去批·斗，回来的时候半条命都没了，还被很多“红袖章”趁机摸了身，名声都臭了。 　　又过了没多久，陆珩在厂子里出事，丢了工作，还被抓去坐牢，判了很多年。 　　这些都是在陆雨被薛雪娟害，陆雪被季云峰连累之前发生的。 　　她父母也因为陆家接二连三的发生的这些状况，不再让她嫁过去了。 　　她没有嫁给陆珩，却因此被别人说是克夫，别人都说她还没嫁过门呢，就把陆家克成了那样，肯定是命硬， 　　她名声因此臭了，之后没人敢再娶，她便做了一辈子的老姑娘。 　　这就是梦里将来发生的事。 　　她梦醒过来之后，还庆幸自己做了这个梦，觉得一切都还来得及，她就想趁着李桂芝拿菜刀去砍人的时候退婚，只要退婚退得早，就没有人敢再说她克夫了。 　　哪里想到她的彩礼竟然先被她父母拿去给她弟弟娶媳妇了，而且她等到梦里李桂芝拿菜刀砍人的那个日子，李桂芝砍人的事并没有发生。 　　那个时候她都怀疑自己的梦是不是错的了，于是就悄悄的到城里去打听陆家人，结果打听到的情况和梦里是一样的。 　　陆珩家在的那个大杂院确实有个叫薛雪娟的怀了孩子，也确实有叫季云峰的，他有个带着儿子嫁过来的后娘，还有叫丁玉芳的，爱搞投机·倒把，都和她梦里一一对上。 　　她吓坏了，彩礼没了又退不了亲，这才火急火燎的找月眠替嫁。 　　月铃兰再次想起自己梦里的内容，突然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 　　别看月眠现在似乎过得很好的样子，也别看李桂芝没砍人，更别看陆雨陆雪现在经月眠提醒已经不会给薛雪娟和丁玉芳机会了。 　　陆珩丢工作要坐牢的事是肯定要发生的。 　　陆雨陆雪的结局确实都能够避免，只要不让她们接触薛雪娟和季云峰便是。 　　陆珩的事情就避免不了，因为隐患早就已经在两年前埋下了，现在就等着爆发了。 　　算了算时间，陆珩坐牢的时间，应该不到半年了。 　　“呵……等着吧，等陆珩被判刑，看你还怎么嚣张。”月铃兰轻笑了下，心里无比舒坦。 　　…… 　　月眠他们出发得早，到机车厂的时候，技术部的人还没来上班，陆珩就先带着她到办公室去参观。 　　整个机车厂的技术部有一百多个工人，一般的技术工来上班都是直接到车间工作的。 　　陆珩已经是三级工了，就有自己的办公桌，在技术部的办公室里。 　　月眠看到这个宽敞的办公室，有学生教室那么大，有二十多个办公桌，还有一张大大的会议桌，会议桌的前面是一个大大的黑板，上面写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陆珩带着她和陆雨陆雪到自己的办公桌旁。 　　“媳妇，这就是我们技术部的办公室，这是我的办公桌，我们技术部的会经常在这里开会。 　　当然我们大部分工作时间都是在车间里，只不过车间不允许带外人进，就不带你去看了。 ” 　　“嗯嗯！”月眠点头，虽然说她很好奇陆珩的一切，可是厂子规定不能去的地方，她不会让陆珩破例。 　　她看到陆珩的办公桌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图纸，各种各样的资料，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就看得出来陆珩是一个十分有条理的人。 　　她想象着平时陆珩坐在这张办公桌上认真专注工作的样子，嘴角就不住的往上勾，肯定很好看的吧。 　　她的心跳又扑通扑通地加速起来，就好像她第一次见到陆珩，和陆珩牵手的时候一样。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为什么，还觉得这种感觉和追完了小鸟之后有点像，但又不一样，后来婆婆告诉她这是心动。 　　原来她又心动了呀。 　　她真的好喜欢陆珩，也很高兴能够嫁给陆珩呀。 　　在嫁人之前，她见过的村里和她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不是社员就是知青，他们常年在地里劳作，有很多都没有什么文化，成日脏兮兮的，身上都是汗臭味。 　　那时候她就在想，她可一点都不想嫁人，她可讨厌臭烘烘的，没有文化的男人了。 　　结果她嫁给了陆珩，一个机车厂技术工，他一点都不臭，和生产队里面的臭男人不一样。 　　她觉得自己家的男人比她以前见过的所有年轻男人都招她喜欢呢。 　　他有知识分子身上的书卷气，显得非常有文化。 　　而他又曾经在铁道上工作了两年，做室外的技术工，练出了一身强健的体魄，又显得不像一般知识分子那样文文弱弱的。 　　简直是哪里都恰到好处。 　　也没有说乡下的泥腿子不好，可她就喜欢陆珩这样的。 　　“大哥，这边是什么呀？啊，这里有大哥！我看到了！嫂子你快点过来看呀！” 　　陆雨在办公室的墙上发现了什么，兴奋地叫着。 　　“走吧，媳妇，过去看看去。”陆珩搂过月眠的肩带她过去。 　　办公室的墙上挂了很多的照片，月明看了一下，有好几年前，甚至十几二十年前的老照片，也有最近才刚刚拍的，每张照片底下都写有日期。 　　月眠还不识字，可是她已经知道怎么看时间了呀。 　　在最近两年的照片里，确实看到好多陆珩的身影。 　　在那些照片里，陆珩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在忙碌。 　　有的是在室外轨道旁，他戴着安全帽，手里拿着文件夹，很认真地用一支笔写着什么。 　　有的是他坐在办公桌上认真专注的画着什么。 　　有的是在办公室的黑板前，他在黑板上画图纸，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 　　还有的是他和他的同事们在商量讨论设计上的事情，被人拍下来的。 　　…… 　　“媳妇，这些都是我们工作的时候同事拍下来的。” 　　“嗯嗯！”月眠点头，看着陆珩这一张一张的照片，越发心动了，她就是喜欢厉害的男人呀。 　　“这是在干什么呀？这是在干什么呀？还有这里，这里，这里都是在干什么呢？”月眠指着那些有陆珩的照片，十分好奇地问。 　　陆珩见到月眠对自己的工作感兴趣，心里也很高兴，一一跟她解释。 　　“我们国家电力机车动力提速了，轨道也得改进成能够承受相应速度的强度和结构，这张照片是我们在轨道上做轨道承受力测试。” 　　“这张是我们商量某个部件要怎么改造才能够整体提升机车动力。” 　　“这张是我们在解读老大哥留下的资料里，有关机车动力方面的一些参数。” 　　…… 　　陆珩十分有耐心，月眠也听得很认真。 　　她发现，他跟她解释这些的时候，眼里有星星在闪烁，语气里是满腔的热血。 　　她依稀记得，她的亲生父母，也是动力方面的技术人员，每次他的父母提起技术的时候，语气和陆珩现在也一样。 　　那时候他的父母说那是他们的抱负。 　　所以现在陆珩也是在说他的抱负，此时的他浑身都散发着理想的魅力和光芒。 　　她真的好为他感到骄傲呀，她嫁的男人，真的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男人！ 　　…… 　　陆雨和陆雪也在一旁认真的听，有什么不懂的就还问陆珩。 　　月眠看到陆雨陆雪的样子，知道陆雨陆雪也是第一次到陆珩的办公室来。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心里刚这么想，陆雪就开口了。 　　“大哥以前从来都不带我们到他办公室来的，嫂子刚刚嫁过来几天就带着嫂子过来了，我们还是沾了嫂子的光呢。” 　　“就是呀，就是呀，嫂子刚嫁过来，大哥就带她来办公室了，我们做了你这么多年的妹妹，你以前都不带我们来的。”陆雨点头。 　　“你们介意？”陆珩笑着问。 　　陆雨陆雪波浪鼓似的摇头。 　　“我们怎么会介意呢？哥哥嫂子感情好，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介意这些呀？就是随口说说。” 　　“对呀，我们还高兴我们沾了嫂子的光呢！是不是呀？嫂子！大哥对嫂子可好了，以后嫂子你千万要带上我们哦！” 　　“你们大哥也对你们好呀，我也会对你们好呀。”月眠笑。 　　“是呀，我们多了个嫂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大哥你继续带我们看照片。” 　　“大哥以前不带我们来你的办公室，回家也不和我们说你的工作，我们还以为你和爸一样也是铁道工人，就是干重活的那种呢，原来大哥是技术工，这么厉害的。” 　　“技术工也好，干体力活也好，那都是为国家的电力机车发展做贡献的呀。”月眠笑。 　　“珩哥，我真的觉得你好厉害呀！”月眠发自地欣赏。 　　她发现她是越了解陆珩，就越喜欢陆珩。 　　在见到陆珩之前，她觉得下乡的知青已经是最有知识有文化的年轻人了。 　　现在比了比，下乡的知青也不过是认得几个字，学过一些书本上的知识。 　　可是她男人不一样，她男人是技术工，那是要画图纸，做动力设计，要为祖国的电力机车事业作出贡献的，真的可厉害啦。 　　陆珩看着月眠眼里露出来的崇拜目光，笑得八颗牙都露了出来。 　　刚才陆雨陆雪夸他的时候他都没那么高兴，月眠一张口，他就开心得不得了了。 　　谁不喜欢被自家媳妇夸，谁不喜欢自家媳妇用那种亮晶晶的崇拜眼神看着自己呢。 　　“媳妇，其实我现在也不够厉害，我现在只是三级工，我还得以努力，争取以后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成为八级工！” 　　“才没有呢，你现在已经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啦！我们大队里所有的知青加起来都比不得你一个呢！三级工很厉害，我也相信你会成为八级工的哦！” 　　“会的会的，有媳妇在，就是我的动力啊。”陆珩摸摸月眠的头，无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陆工，你来了呀，有三天婚假，婚假还没结束就来上班了？真不愧是我们技术部的骨干，拼命三郎啊。”一个四十出头，穿着黑色工作服的男人抱着文件夹走了进来。 　　说完才看到办公室内还有三个姑娘。 　　“唉哟，这是……” 　　“陆工，这就是你新娶的小媳妇吗？可真标志呀！” 　　“哎哟，还真是陆工的媳妇呀，来介绍介绍！” 　　…… 　　也快到上班时间了，同事们一上班就是一块来的，中年男人进来之后，后头就跟了很多陆珩的同事。 　　陆珩笑着介绍。 　　“是，这是我媳妇月眠，这是我两个妹妹，陆雨和陆雪。媳妇小雨小雪，这是李工，这是张工，这是陈工，这是刘工……” 　　双方经过陆珩介绍之后互相打了招呼。 　　陆珩就提出喜糖袋来。 　　“我这不是结婚了吗？就来给大伙儿发发喜糖，来李工，张工，陈工，刘工……”陆珩把喜糖发下去。 　　“哎哟，谢谢了，谢谢了，我们也算是沾了你们小夫妻俩的喜气了，恭喜你们呀。” 　　“恭喜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小月，听说你是喜风大队的，怎么样呀？城里你可喜欢？陆工可有欺负你？”刘工问。 　　“他没有欺负我，他对我可好了，我也可喜欢城里了，我更喜欢陆家。”月眠笑着回答，一脸真诚。 　　技术工们看着她脸上甜甜的笑，都被她感染了，也跟着笑起来。 　　“那你说说，城里怎么好了呀，陆家怎么好了呀。” 　　“陆家人对我好呀，他们都对我非常好，而且他们还教 　　我读书认字呢，我在喜风大队的时候一天学都没有上。 　　我二叔二婶也不给我上学，他们说我迟早要嫁人，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有用，可是我现在嫁人了，陆家还愿意教我读书认字的呢。 　　他们给我穿好看的衣服，还让我吃饱饭，我在喜风大队的时候都吃不饱饭，还要干很多很多的活，现在的日子可好多啦。”月眠说得可真诚了。 　　她长得太好看，太讨喜，太招人喜欢了，她说自己没上过学，不识字，一点都不会让人瞧不起，技术工人们反而觉得她可招人喜欢，可招人心疼了。 　　当然，最心疼她的还是陆珩、陆雨和陆雪。 　　原来月眠在她二叔二婶那里吃过那么多的苦头。 　　他们先前当然也知道月老二和月林氏对月眠不好，但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月眠竟然连饭都吃不饱。 　　“那小月你以前的日子可真是不好过，不容易呀，陆工以后你们家可得好好待她，她以前受了那么多的苦，现在应该好好过好日子了。” 　　“一定的。”陆珩搂过月眠的肩膀，这次搂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用力，还捏了捏她的肩，他十分坚定。 　　陆雨和陆雪也心疼的抓过月眠的手。 　　“嫂子，你放心，我们以后一定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你的苦日子在你嫁到我们家来的那一刻就结束了，你以前没有想过的福以后我们都会让你享！” 　　“我也是，我要好好读书，好好上学，以后我要有能力保护嫂子！” 　　月眠看到陆珩陆雨陆雪脸上心疼的神情，觉得他们想得有些严重啦。 　　“我以前也没有那么难受啦，而且这不都是过来了嘛，你们以后也不用特地为我做什么的，我现在已经觉得很幸福啦。 　　城里真的好好呀，特别干净，没有猪粪牛粪的味道，还有自来水龙头接到家里，我们大队里的社员用水都得去河边挑呢。 　　城里还有百货商店，还有好多供销社，还有好多好多好看的好玩的东西……” 　　月眠把她这几天在城里生活的感受都说出来了。 　　技术工们听着她说的话，才觉得原来他们平常的生活竟然这么美好呀，要不是听月眠说，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生活这么便利呢。 　　陆雨和陆雪又感动了。 　　呜呜，她们的小嫂子真的太容易满足了，只不过是过城里的生活而已，竟然能高兴成这样，还说这么多。 　　当然啦，陆雨陆雪的想法，技术工们也会有。 　　“城里人都不愿意娶乡下媳妇，我倒是觉得娶乡下媳妇挺好的，你们瞧瞧小月呀，她多喜欢城里生活，多珍惜现在的生活呀，城里的姑娘可不一定那么容易满足呢。” 　　“那可不是？而且咱陆工还是好级工，工资待遇也够养活一家人，不需要媳妇再去工作也能过好日子，乡下媳妇这般好娶的也挺好。” 　　“李工陈工，你俩这话我就觉得不对了，也不一定是每个乡下媳妇都好呀，只不过是咱陆工娶到的好。” 　　“李工说的是，李工说的是。”大伙儿都赞同了。 　　周工看了一下时间。 　　“哎哟，得到上班时间了，我们得去车间了，就不陪你们说话了啊。等以后我们有休假的时候再出来一块吃饭唠嗑。” 　　“好的，你们赶紧去车间吧，可别在这里耽误了时间，迟到了。”陆珩同他们告别。 　　技术工们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拿了资料，就离开办公室去车间了。 　　陆珩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发喜糖的，喜糖都已经发出去了，就带着月眠他们回去。 　　一路上陆雨陆雪还在回忆刚才月眠在办公室里说的话，两个小姑娘眼睛滴溜溜的转，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但是不管她们想什么，不管她们眼珠子怎么转，眼里的心疼都抹不去，那份心疼自然是给月眠的。 　　“嫂子你早该告诉我们，你在乡下那些苦日子的让我们知道怎么疼你呀。” 　　“我们家最舍得吃了，妈每天都做大鱼大肉，嫂子，你要多吃点！” 　　…… 　　这些话刚才在陆珩办公室的时候，陆雨和陆雪就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月眠听着就点点头。 　　她心里也在做一些计划。 　　去扫盲班读书认字，那是要的。 　　婆婆已经帮她规划好她，让她在扫盲班结业了之后去考文凭，再上夜大。 　　月眠觉得这样还是不够。 　　火车能够在轨道上跑，能跑得那么快，已经是很厉害的事情了，她男人的工作还能让火车跑得更快呢，那就更厉害啦。 　　她的男人可是在为祖国的电力机车事业做贡献的技术人员呢，她不能太落后。 　　上了夜大之后出来干什么呢？ 　　月眠的小脑袋瓜子，想啊想，怎么想不出答案，谁让她对这个社会接触的还那么少呢。 　　“媳妇，你在想什么呢？”陆珩见到她那么专注的样子，便问。 　　“我在想，扫盲班我可不可以去旁听呀……”月眠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上课了。 　　陆珩看了一下她的神情，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我媳妇就是好学，这个没有办法，扫盲班那边你只能等你那期开课了才能去上，但是你可以在家里面学的呀，我小雨小雪都可以教，你妈也识得一些字。” 　　“对对对！”月眠重重地点点头。 　　她想到的是李桂芝，对呀，她可以让李桂芝教她呀，李桂芝那可是从未来来的人！ 　　从机车厂回家的路上，陆雨陆雪非得拉着月眠到百货商店逛。 　　“我们都没有带商业票，去逛也不能买呀，别说商业票了，钱都没带呢。”月眠有些不解。 　　“我们可以先去看看百货商店有什么新回来的东西，嫂子你先挑挑，挑中了我们再回家拿商业票，家里没有的就让大哥去弄，大哥还是能想到些法子的。”陆雨解释，陆雪点头。 　　这姐妹俩，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给月眠更多的东西了。 　　“你俩这是给你们嫂子送东西，让我买单啊。”陆珩跟在后头笑。 　　陆雨和陆雪吐了吐舌头。 　　“直男怎么会理解女孩子的心思呢？还是女孩子懂女孩子，当然由我们带嫂子来挑啦，大哥你还应该感谢我俩让你有给嫂子买单的机会呢。” 　　“直男是什么意思？”陆珩问。 　　“这个呀……”这个陆雨是在弹幕里看到的，就拿来用了，“我就是随便说说的，你也不需要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女孩的心思女孩最懂，嫂子走，我们去挑挑。” 　　陆雨陆雪带着月眠到百货公司逛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新回来的布料或者别的商品，就失望地走了出来。 　　没有办法啊，这个年代百货公司里面的商品更新换代实在是太慢了，几个人就先往家里返回去。 　　刚进大杂院没几步，就听到院里头传来的吵吵闹闹的声音，似乎有人在骂人？ 　　再仔细听，陆家三兄妹听出来那人的声音了。 　　“这是陈淑芬！陈淑芬是不是又在骂云峰哥了！太过分了！我要去骂她！”陆雪恼火地说完，就气呼呼地跑在了前面。 　　“陈淑芬？”月眠心里有了一些猜测，但是又不敢贸然下结论。 　　“就是季云峰他后娘。”陆珩给她解释，昨天去送喜糖的时候，季云峰他后娘没在，月眠没见着人，他们也就没给她介绍。 　　“啊……”月眠听说是季云峰他后娘，也着急的走在前面了。 　　陆雪那么喜欢季云峰，季云峰他后娘对季云峰又那么不好，要是这俩人吵起来，陆雪肯定会去帮季云峰的。 　　月眠这不就得担心起陆雪来了？她是真的不想让陆雪掺和季家的事情。 　　“媳妇你慢点，怎么突然跑这么快呢。” 　　“嫂子知道云峰哥和小雪关系好，也知道云峰哥他后娘对云峰哥不好，小雪这么生气，她肯定担心小雪去跟云峰哥他后娘吵架呀。”陆雨也跑过去。 　　月眠赶到季云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抹眼泪。 　　她旁边还有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在拿手帕给她擦眼泪，另一边站着一个几岁大的男孩。 　　青年和男孩月眠都见过，这就是季云峰的继兄季青山和弟弟季绿水，实际上是陈淑芬真正的男人，以及陈淑芬和季青山的儿子。 　　月眠只觉得脑袋乱哄哄的，她跑进来的时候已经迟了一些，陆雪已经张开她小小的手臂，用她小小的身子挡在季云峰的跟前了。 　　“你们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要骂云峰哥哥，云峰哥哥都已经这么大了，你们做爹娘的还当着这么多邻居的面骂他，他不要面子的吗？他不要尊严的吗？你们不要太过分！”陆雪气鼓鼓的。 　　“小雪，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来。”季云峰也怕连累到陆雪，便催她离开。 　　陆雪才不依。 　　“要是不关自己的事就不能够出手的话，又怎么会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样的话呢？” 　　“陆雪，这是我们家的事，你让开！看我不把这个逆子打死！”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抓着一个扁担，就朝着季云峰和陆雪那边挥过去。 　　好几个邻居赶忙拉住他。 　　“云峰他爹，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打孩子，我觉得小雪说得也对，云峰他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在外人面前这么不给他面子，孩子正是好面子的年纪呢。” 　　“对呀，云峰他爹，云峰这几年可没少挨你打，身上都这么多伤了，他可是你亲生儿子，你就不懂心疼心疼吗，给他留点面子吧。” 　　“你们父子之间的感情都已经被你打出问题来了，你就不能疼疼孩子吗？云峰今年也才15岁，换到别家那还是受疼爱的年纪呢，你怎么能动不动就打他？” 　　…… 　　邻居们一边拉人一边苦口婆心地劝。 　　于是月眠就知道这要打人的男人是季云峰他爹季黑子了。 　　季黑子本来就生气，被这么多邻居劝阻又更生气了。 　　“我打他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他不像话，如果他懂事他像话我还会打他吗！他自己做的不好，我这个当爹的还不能管教他了？ 　　你们都别管我，你们放开我，陆雪，你也让开，我们家的事情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来管！我今天就要管教管教我这个不听话的逆子了！季云峰，你知道错了没有！” 　　季黑子抓着扁担，拼命地想冲开邻居们的劝阻。 　　现在陈淑芬已经不骂了，她只顾着在那里哭，季青山和季绿水在给她擦眼泪。 　　季云峰轻轻地把陆雪推到一边，一脸倔强地看着季黑子。 　　“我没有错，我也绝对不会让步，你要是觉得我错了，那你就尽管来打我，你把我打死了也成！但是我绝对不会答应你的！” 第27章 27三合一 　　◎码◎ 　　“你还敢顶嘴！季云峰, 我是你老爹，你竟然敢跟我顶嘴, 你反了你！” 　　季黑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一脸的不可思议。 　　季云峰以前都太听他的话了，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今天竟然顶嘴, 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邻居的面顶嘴，这让他很震惊, 让他面子上也很挂不住。 　　邻居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季云峰顶嘴，俱是一愣。 　　季黑子趁着邻居们愣住的空挡, 挣脱开刚才控制住他的邻居, 拿着扁担过来，就狠狠地往季云峰身上打过去。 　　“啪！” 　　“啊——”陆雪担心季云峰, 惊得尖叫起来，小脸煞白。 　　尤其是听到“啪”的那一声, 她吓得都快腿软了。 　　却看到那声音并不是扁担打到季云峰身上的声音, 而是陆珩抓住了季黑子挥舞过来的扁担。 　　陆珩抓得稳稳当当的，就好像抓着一根筷子一样稳。 　　季黑子没打到季云峰都气坏了，他想要把扁担从陆珩手里夺回来，哪里想到，不管他怎么使劲，都没有办法把扁担抽回。 　　陆珩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 只是单手拿着扁担，就能固定得死死的。 　　陈淑芬也以为能看到季云峰被打了，哪想到季云峰竟然躲过了一劫。 　　她见到季黑子很使劲也夺不回扁担, 就过去帮忙, 季青山, 政治才几岁大的季绿水也过去，于是四个人抓着扁担的一头想要把扁担抢回去。 　　还是抢不回去，陆珩就像是一座雕塑似的，他不动，扁担也不动，一米八几的挺拔身形，透着一股强硬的力量感。 　　陆雪站在季云峰旁边，脸色终于是缓过来了，她看着此时的陆珩，仿佛就像看着一个大英雄似的，似乎他周身全是光芒。 　　只有季黑子几个，因为太过使劲，一个个的都一脸狰狞，季黑子和季绿水的脸都憋红了。 　　一家四口呲牙咧嘴想夺回扁担却抢不回来这一幕，大家看着就很滑稽，当然更多的是同情季云峰，他亲爹、他后妈、他继兄以及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竟然都巴不得要打他。 　　从这一家四口都在抢扁担，恨不得赶紧把扁担回来继续打他的样子，就能看出来平时季云峰在家里是多么孤立无援。 　　护着他的偏偏是陆珩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邻居。 　　“我就不信邪了！我们来使劲！陆珩你快放手！”季黑子的一声令下，带着老婆孩子一起用力。 　　陆珩抓着扁担的一头，轻轻地松开手。 　　季黑子几个死的劲非常大，陆珩一松手，四个人就往后一倒，都摔在了地上，哎哟哎哟的捂着屁股喊疼。 　　“你们叫我放手的。”陆珩轻描淡写。 　　“哎哟哎哟……”季黑子他们疼得很，都骂不出口了。 　　“你们几个有话好好说，哪怕是对自己家人也一样，不要动不动就上手，我们大杂院已经连着三年评上了和谐大杂院了，不要因为你们打云峰，就让我们大杂院把这个荣誉给丢了。”陆珩轻声说，仿佛那个让季黑子四个 　　倒在地上的人不是他似的。 　　其实陆珩也不喜欢多管闲事，但这次不一样，他知道陆雪和季云峰关系好，今天这事陆雪肯定会管的。 　　季黑子都上手了，陆雪要真的管，那就只能用她的小身板去保护季云峰了，她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那还不得一块被季黑子打？ 　　他也是为了陆雪，不得不管。 　　季黑子听到陆珩这么说，别提多气了。 　　刚才他也是体会过陆珩的力气的，因此不敢再把扁担抓起来做什么。 　　他踉踉跄跄爬起来，还伸手扶了陈淑芬一把。 　　“陆珩，你别管！你也别提大杂院的荣誉出来吓唬我，谁家不打孩子的，我是季云峰他爹，他不像样，我教训他，怎么了！” 　　“云峰哥哥怎么就不像样了？云峰哥哥还不够懂事吗？云峰哥哥为你们做的还不够多吗！”陆雪气鼓鼓地喊起来。 　　邻居们也说季云峰已经为他们家做得太多了，季黑子哪里听得进去。 　　“他是我们家人，他帮我们家做一些事怎么了？难道你们就没有给自己家做事吗？他现在找了一个纺织厂的活，我让他让给他哥哥，他为什么不让？ 　　他今年才16岁，以后大把的机会，就算没有这个纺织厂的活，他也能找别的活，可是青山已经25岁了！再下去年纪越来越大，他还去哪里谋生计啊？ 　　现在那些厂子都只要从中专毕业的，那么多中专生都安排不过，多少人被上山下乡了，更何况青山！季云峰他不把这个活让给青山，难道让青山一辈子就这样了吗？”季黑子还有理了。 　　邻居们更加听不下去了。 　　“季黑子，自从陈淑芬嫁给你后，云峰他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了，云峰小学都没毕业，你就不让他上学了。 　　这些年你们家里的重活累活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他也总让着季青山，季青山是没手没脚吗？怎么总让弟弟让着。” 　　“做父母的偏心眼儿就不对，何况你这也太偏心了。” 　　“以前云峰找到砖厂的工作，木匠铺的工作，理发店的工作，还有水泥厂的工作，你不都让他让给季青山了吗？ 　　云峰他也不是不让，他已经让了那么多了，是季青山自己干不下去，事不过三啊，你这都接二连三了。” 　　“那可不是呀，以前云峰让过那么多工作季青山，季青山都干不成，现在这份纺织厂的工作云峰要是再让给他，他还不是一样干不成，还不如就让云峰干着。” 　　…… 　　季黑子见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说他，恼得不行。 　　“你们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是我们家人吗？你们了解我们家真正的情况吗？就在这里胡说！ 　　尤其是你，赵嫂子，你们家天明被下放，一年到头都回不来家一次，现在媳妇怀孕了也不能守在身边，你难道不心疼吗？ 　　我倒是成天听到你和邻居们说，你心疼天明心疼你们家天明媳妇的，难道我就不会心疼我儿子吗？青山已经25岁了，他要是再不工作，找媳妇都难！” 　　“他找工作不会自己去找吗？凭什么每次都要抢云峰的，我说黑子，你这也有些太拎不清了，云峰他才是你的亲生儿子。”潘大娘说道。 　　“哎哟！”陈淑芬突然一屁股坐了下来吆喝。 　　她还图干净，又要撒泼又要体面，没有坐在地上，而是坐在门外的小马扎上。 　　“我就知道我不应该嫁过来，寡妇带着儿子另嫁，总会被人瞧不起，儿子总是被人瞧不起的。 　　以前我们母子俩过得苦，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我和他都没有什么文化啊，不知道去哪里谋生，本以为嫁给了黑子，我们的生活能够好起来的。 　　哪里想到嫁过来之后还是和以前的日子一样苦哟，家里人不会对我们好不说，连邻居都在说我们的闲话，成日的在这里强调青山是我带过来的儿子不是黑子亲生的。 　　我就图黑子对我好，要是可以选择，谁不想青山是黑子亲生的呢，那我没有办法呀。 　　青山他是故意丢工作的吗？他那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要是以前我们日子过得好，他有些本事至于这样吗？ 　　我们现在是被人瞧不起了，那我还是离婚了吧，我带着青山回我们老家，我不过了，不给黑子增添负担了，不过了不过了……” 　　陈淑芬一边喊一边哭，哭半天也挤不出一滴眼泪。 　　她长得娇滴滴的，三十多岁的女人了，因为没有干过重活，也不用风吹日晒的，特别白净，哪怕哭不出一滴眼泪，也梨花带雨的，季黑子心疼得要命。 　　“哎哟哎哟，你别哭了，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干啥呢，你干啥要跟我离婚，我当初娶你的时候就答应你给你过好日子的，你别哭你别哭。”季黑子慌了神地哄。 　　这下潘大娘他们再心疼季云峰，也又不敢再说什么了，可别到时候真闹得季黑子和陈淑芬离婚了，说出去对他们也不好。 　　月眠站在一旁，只觉得这个季黑子好悲哀呀，为了自己的续弦妻子，竟然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儿子。 　　陈淑芬都给他戴了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和季青山生出一个儿子来了，他还在这里帮陈淑芬，帮季青山呢。 　　月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品种的冤大头。 　　“云峰你瞧见没有？你妈都已经哭成这个样子，委屈成这个样子了，你就不能把那份工作让给你哥吗？你也不是没本事，你再找工作就是了！”季黑子哄了陈淑芬一阵子，又冲着季云风大吼一声。 　　“不可以！”季云峰还是冷着一张脸坚持。 　　刚才还哭号得不行的陈淑芬哗的一下站起来。 　　“都怪你们，都是你们陆家人多管闲事，今天黑子教训季云峰，是你陆珩出来管，以前那就是陆雪。 　　季云峰从前不管什么工作，我们让他交出来，他就交出来了！这次他竟然不同意，肯定是陆雪，你把他带坏的，肯定是！” 　　陈淑芬一个激动，就朝陆雪那边扑过去。 　　月眠着急了，“啊”了一声。 　　不知道哪里突然跑出来一只胖胖的大橘猫从人群中穿过去，好巧不巧的，就绊倒了陈淑芬。 　　“咚！”陈淑芬也没来得及看脚下，不知道自己居然被一只大胖橘给绊倒了，就往前扑去，摔了个狗啃泥。 　　月眠冲着绊倒陈淑芬的大橘猫眨眨眼以示感谢，她刚才那声啊就是给大橘猫下令的。 　　陆雪刚才都吓愣住了，反应不过来，没躲到一旁，她还以为自己会被陈淑芬给扑倒，哪想到陈淑芬就直接摔在她脚下了。 　　陈淑芬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全是灰尘，她鼻子摔到了，摔得红红的，两行鼻血流了下来，头发也乱了，衣服也脏了，那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淑芬你没事吧？淑芬！”季黑子急坏了，赶忙过去扶陈淑芬。 　　“咚！” 　　“那我不打死你！”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扶陈淑芬的时候，他突然抓起扁担，就往季云峰头上打过去，季云峰毫无防备，被打开了瓢，鲜血从额头中间直流下来。 　　季黑子是解气了，他知道陆珩和陆雪会护季云峰，如果他不来一个偷袭的话，他今天怕是打不到季云峰了，现在总算打到了。 　　“啊，云峰哥哥！”陆雪吓哭了，赶忙过去扶住摇摇晃晃的季云峰。 　　“你！”陆珩握紧了拳头，他一脸的怒意，手背上和太阳穴上都是一根一根的青筋。 　　他抓住季黑子的衣领，拳头举起来，怒目而视。 　　他的拳头并没有马上砸下去，而是定定的在那里举着，可光是在那里举着，就能让人感受到了他强大的力量感，这一拳头要真砸下去，季黑子怕是活不成都有可能。 　　季黑子感受到他生气的时候散发出来的强烈气场，一下子就吓得腿软了。 　　“大珩，大珩，你要冷静，你要冷静啊，黑子打云峰这是家事，你若是真动了手，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呀。” 　　“是呀大珩，你要冷静些，冷静些。” 　　邻居们看到陆珩生气的那个样子也吓坏了，都过去劝。 　　“珩哥，你不要打人。”月眠轻声喊起来。 　　刚才任由谁劝说都不愿意放下拳头，也不愿意松开季黑子的陆珩听到月眠的声音，同时收回了拳头和抓住季黑子衣领的手。 　　季黑子是真的吓得腿软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陆珩一个技术工，身上竟然有那么凛冽的气势，太吓人了，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他生气起来那么唬人呢。 　　陆珩一松手，他直接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还心惊肉跳的。 　　“云峰哥哥你怎么样了云峰哥哥！”陆雪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季云峰晕了过去。 　　潘大娘他们着急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赶紧的送云峰去医院吧，都晕过去了。” 　　“哎哟，这事情闹大了，闹大了！” 　　“赶紧的，赶紧的先送医院吧，先送医院吧！” 　　“哥，我们先送云峰哥哥去医院！”陆雪的眼泪哗啦啦地直流。 　　“行，先送去医院。”陆珩瞪了季黑子一眼，蹲下身，让邻居们帮忙把晕倒过去的季云峰放到他的背上。 　　“媳妇，你先回家跟妈说我们送云峰去医院了，让她不要担心，你也在家歇着。”陆珩稳稳当当地把季云峰背好之后看向月眠。 　　“好，你们赶紧去吧。”月眠点头。 　　陆雪哭得不行，陆雨担心她，也跟着她和陆珩一块，送季云峰去医院。 　　陈淑芬件事情闹大了，都把人闹到医院去了，她害怕邻居们说她，就捂着脑袋也哭起来。 　　“我刚才摔的那跤也摔得我的头晕晕的，我现在只觉得眼前很花，我好难受……” 　　“哎呀……”季云峰晕倒了季黑子一点都不担心，现在听陈淑芬说难受，他倒是心疼得不行了。 　　“淑芬你别怕，走，我送你去医院，咱也去医院看看去，你要是今天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并不会放过季云峰。” 　　“季黑子你别太过分了，云峰都被你打进医院了，刚才是陈淑芬自己摔倒的，你怎么还能怪到他身上呢！”潘大娘叉着腰，是真的看不过眼。 　　“别说了，别说了，先带我去医院吧，我要晕了。”陈淑芬哭。 　　“妈，我来背你。”季青山蹲下来。 　　…… 　　一直等到继黑子他们离开，邻居们也不住摇头，忍不住议论。 　　“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呀，云峰他娘去得早，要是知道云峰现在过的是这样的日子，还不得心疼死？” 　　“那季黑子我看也是个猪油蒙心的，为了别人的儿子居然这样苛待自己的儿子，季青山又不是他亲生的，难不成以后他老了季青山还能为他养老送终，还真是拎不清。” 　　“可不是呀，他该不会以为季青山改了姓跟他就真成了他儿子了吧，云峰那才是他真正的血脉啊。还真是爱屋及乌。” 　　“我看他娶陈淑芬母子就是娶了两个祸害回来，他们家以前攒下来的家底都被这母子俩给败光了，他们说是生病拿去治病，可我瞧着他俩也不像生病的样子，都不知道他们把钱花在哪里。” 　　…… 　　月眠也没有再听多少邻居们的议论，她现在要回家先李桂芝。 　　刚进了四进，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在说话。 　　一个四十多岁的婶子和刘招娣站在一块。 　　刘招娣一脸的为难。 　　“翠花婶子，你让我帮你儿子说亲也不是不成，可是你儿子得单身啊，他现在和素芬都没离婚，哪有给有老婆的男人说清的道理，你让我怎么去说？” 　　“我这不是让你先帮我留意留意嘛，反正我儿子和那个林素芬离婚，那是迟早的事情。 　　你也得理解婶子，谁不想抱孙子呢，我们家那个生不出来，都嫁过来吃了十年的白饭了，再不离婚再娶，我们家富贵都要断子绝孙了。 　　我男人他也着急得很，这留在城里的生不出来，我那几个下乡的儿子更找不着媳妇，你让我们两老咋办呀。” 　　“那也不成啊，你家富贵还没有离婚，我去帮他找姑娘，我开不了口。”刘招娣还是很为难。 　　“那你就找带孩子的寡妇，或者是离婚带孩子的。这些都是嫁过人的女人就好跟她们说了。 　　对对，你就找这样的，带孩子的寡妇离婚，带孩子的离婚女人，那都是说明是能生的，就帮我找这样的。”大娘很着急地抓住了刘招娣的手。 　　“只要你们家富贵还没离婚，我去找那就不合规矩。要不这样吧，翠花婶子，你就回去给你们家素芬挑毛病，让她多犯几个错误，骂她，让她觉得她自己不好，他不就主动的和你们家富贵离婚了，到时候我再帮你们家富贵说清就合规矩了。” 　　…… 　　月眠听着这两个女人的对话，眉头紧紧皱着。 　　她跑进了屋去。 　　“ Pua啊pua，这个刘招娣竟然在教谢翠花pua儿媳妇，啧啧。”李桂芝正在缝纫机旁忙活，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妈，你说什么皮呀油呀啊的？”月眠真是一句话都没听懂。 　　“没什么，就随便哼几。”李桂芝知道说了月眠也也不懂，就不给月眠徒增烦恼了。 　　“妈，外面那个翠花婶子是谁呀？” 　　“三进的，可能那天你去和大珩发喜糖他们家没人你就没见着。” 　　“哪有想叫自己儿子儿媳离婚的呀？这还没离婚呢，就想先找人帮物色下一个儿媳了，那个婶子也真是的。”月眠有些不理解。 　　“这世上什么怪事，什么怪人都有，以后在咱这大杂院里，只要是和刘招娣毛春丽关系好的，你就离远点就是了，唉，就是可怜了江家那个林素芬了。 　　说到离远点，还有一个叫花慧玲的也是，跟她好的也没好人，她最近好像回娘家了，人不在这儿，你记着这个人就好。对了，你们几个一块出去，怎么就只有你回来了。” 　　“是这样的，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听见季云峰被他爹和他后娘打骂……”月眠把刚才外头院子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李桂芝。 　　“所以妈你不用担心，他们只是送季云峰去医院，一会儿就能回来。不过妈，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月明就想趁着陆雨和陆雪两个小笨蛋不在，把季云峰家的事情和李桂枝说，和李桂芝一起商量怎么办。 　　“你说。” 　　“妈，你相信有人做梦能预示未来吗？” 　　“也许有，我没见过，不过我也不能随便怀疑。”李桂芝答，毕竟她都穿越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够理解的呢？ 　　月眠听到她的回答就放心了，她就知道，来自未来的婆婆肯定能接受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妈，是这样的，我堂姐月铃兰她做了一个梦，她梦到季云峰家是这样的……” 　　她也没打算再编什么自己不小心听到之类的话，她都已经不小心听到了薛雪娟家的事，哪有那么多巧合又不小心听到季家的事呀，哪有那么多不小心的。 　　她干脆就直接说实话，把月铃兰梦里关于季云峰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李桂芝。 　　李桂芝放下手中的活儿，认真听月眠说，她的神情越听越严肃，越听越严肃，眉头都皱了起来。 　　“妈，怎么办呀？”月眠和李桂芝说完了之后问。 　　“没事的，既然我们都知道了是什么事情，那就简单了。” 　　“可是现在小雪和季云峰的关系特别好，让他不再和季云峰来往，不可能的。 　　妈，你是不知道刚才小雪有多心疼季云峰，有好几次都流眼泪了。 　　季云峰也是挺关心小雪的，他怕连累小雪，刚才总是把小雪推开，后来他见赶不走小雪，就用身体挡在小雪的前面，我看他也是真心把小雪当朋友。 　　如果他是个懦弱的任由拿捏的软柿子也就算了，可是我刚才看到他反抗他爹了，死活不愿意把工作让出来，我觉得小雪对他好也没有那么不值。” 　　“没让他俩不做朋友。”李桂芝也知道月眠着急，便宽慰。 　　“那现在怎么办呢？如果说小雪不知道陈淑芬和季青山的丑事，那她就会被丁玉芳算计。 　　如果说她知道陈淑芬和季青山的丑事，她肯定憋不住呀，她肯定会为了季青山，把这些丑事说出来，那就会气死气黑子……”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你瞧你这孩子，怎么着急成这样呢。”李桂芝拿过手帕，帮月眠擦掉她额头上细细的汗珠。 　　“这个事情我不着急，那关于珩哥的事情呢吗？你知不知道在我堂姐的梦里，珩哥他是会遭殃的，要不然当初她就不会死活的把这段婚事推给我了。 　　关于薛雪娟还有季云峰他们家的事情，我们现在都已经知道了，可是关于珩哥的事情我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呀，我只知道他会遭殃，我现在担心的很……”月眠慌了神，都快哭了。 　　李桂芝站起来，搂了搂她的肩膀，像妈妈哄女儿一样。 　　“眠眠，咱不着急，好不好？有妈在呢，你别急，也不用担心。” 　　“好！”月眠点点头，听到李桂芝这么说，是真的放心了不少。 　　对呀，她婆婆是穿越的，她婆婆无所不能，月铃兰的梦里的那个婆婆并不是穿越的呀，所以现实情况和梦里肯定会有不一样的，她婆婆一定能救陆珩。 　　想到这里，月眠就笑了起来，搂住李桂芝的胳膊就靠上去。 　　“妈，你真的太好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厉害的婆婆呢，有你在我真的好安心呀，我好开心哦，我真的好幸运哦！” 　　“今天又吃了几斤蜜了？”李桂芝笑着摸了摸月眠的脑袋。 　　她真是每和月眠多生活在一起一天就多喜欢月眠一分。 　　“你也别总夸我好了，难道你自己就不好吗？你堂姐梦到我们家会遭殃，就火急火燎地跑路，把这段婚事推给你，而你不一样。 　　你知道我们家要倒霉，你选择和我们一起度过难关，所以呀，你别总说你自己幸运了，幸运的是我们家才是。” 　　“哎呀，我是不是被妈夸了呀。”月眠眨巴着她的大眼睛，这个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李桂芝再次被她惹笑了。 　　“实话，也不算夸。” 　　李桂芝心里是真的很满足。他们家有这么多人，月眠知道这些事情，偏偏选择来告诉她，这让她十分有成就感。 　　这说明她儿媳妇是真的很信任听她呀。 　　“眠眠，我做好几件贴身内·衣了，这是酱油厂的会计的，我收了她的定金，人家也等得急，我得给她送过去，我先出门了。” 　　李桂芝把新做好的内·衣收好就放到布包里。 　　“妈，我和你一块去！”月眠也想多出去走走。 　　“你就别去了，你好好在家里面歇着，刚才还刚刚和大珩去机车厂，现在还出去多累呀，你要是没事干，你就帮我把那边那几块布按照线上画的剪出来。”李桂芝指了指她的蓝子。 　　“好！”月眠乖乖的去帮她剪了！ 　　…… 　　李桂芝出门的时候谢翠花还没走，还在跟刘招娣聊天。 　　“你是不知道，我现在那个儿媳妇，人长得不好看，一点都不精神，农村来的，娘家穷得叮当响，她老土，身体也不好，做饭难吃，干家务活也不利索……” 　　一提起自己儿媳妇，谢翠花就没一句好话的，恨不得把林素芬给贬低到泥土里。 　　李桂芝也没搭理他们。 　　“桂芝婶子，出门呀。”大光媳妇坐在门槛上缝衣服，见到李桂芝出来便打招呼。 　　李桂芝点点头。 　　“是呀，我要出去给我儿媳妇买一些好吃的。”李桂芝帮别人做内·衣这个事情，她还是不希望让大杂院里面的人知道，于是就没说。 　　何况她也确实是打算把内·衣送去给酱油厂的会计之后，再去买一点材料回来，给月眠做好吃的，这也不算对大光媳妇撒谎。 　　大光媳妇和二眠媳妇见李桂芝走远了，脸上还浮现着向往的神色。 　　“大嫂，你说这同样是婆婆，怎么有的婆婆好，有的婆婆就那么坏呢，你看桂芝婶子对眠眠多好呀。” 　　“那是眠眠应得的呀，当初咱这大杂院，还有整条胡同，谁家都嫌弃陆家，是眠眠先愿意嫁到他们陆家，先给他们善意的，桂芝婶子能对她不好吗？” 　　“这说的倒是，眠眠愿意嫁到他们家，如果他们家再不珍惜，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说到这里，妯娌两个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撇向谢翠花，在收回目光的时候，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要说不识好歹，那不就是谢翠花了？ 　　他们家那个媳妇林素芬哪里就做得不好了，家务活全揽，还过得特别简朴，人也温柔善良，除了没能生出孩子来之外，简直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更何况，谢翠花他儿子江富贵都没嫌弃林素芬，反倒是谢翠花这个婆婆想出来让儿子儿媳离婚了。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想想都为林素芬觉得不值。 　　不过她们两个也不用去心疼林素芬，毕竟她们两个自己也过得苦，要说婆婆难缠，谢翠花算是一个，但他们的婆婆毛春丽那也没好到哪里去。 　　…… 　　月眠在屋里，很快就把李桂芝交代给她的任务完成了，把李桂芝布料都按照画的线条剪好了，还整整齐齐地帮李桂芝叠到一边。 　　她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还早，她决定去找刚才绊倒陈淑芬的那只大橘猫去。 　　刚才那院子里人多，她也没有和那只橘猫交流多少，毕竟在季家人在闹的时候，她突然喵喵喵地叫，有些不太合时宜。 　　走到二进的时候，果然还能看到那只大橘猫。 　　大橘猫刚刚爬到墙上，又从墙上爬下来，胖胖的身体，灵活得很，从墙上爬下来之后，还要去抓一只低空飞过的小麻雀。 　　不过……也许是太胖了，身体还是不够灵活，没抓住。 　　月眠朝着那只大橘猫跑过去，被潘大娘给叫住了。 　　“小月，你是不是觉得那只猫可爱呀，你可别招惹它，这院子很多孩子也觉得它可爱，想去摸它，都被它挠了，那只猫可凶了。 　　那也不是谁家养的猫，就是个流浪猫，你真被它挠到了，还没人给你负责呢。” 　　“是吗？”月眠的脚步顿了下来，送喜糖的时候她见过潘大娘，因此认得潘大娘。 　　她可不相信那只圆滚滚毛茸茸的大橘猫是个坏猫，要是真是坏猫，又为什么愿意听她的帮忙去绊倒陈淑芬呢？这说明那只猫也是一只有正义感，分得清好歹的猫呀。 　　“潘大娘，要是这个猫真的凶，为什么你们不把它赶走，还让它在这院子里呢。”月眠问。 　　“因为它会捉老鼠啊，咱这个大杂院可不止它一只猫，除了有些人家家里养的之外，像它这样的流浪猫还有个五六只的，有它们在，咱这院子里不闹老鼠，就没人赶它了。” 　　“那它不是凶猫呀，它应该是帮我们赶老鼠的英雄猫。”月眠蹲下来，那只大橘猫居然也朝它跑过来。 　　“哎哟喂，你这个傻闺女啊，要不怎么说你傻呢，你可别……” 　　潘大娘担心月眠，她放下手中的活儿，想跑过来拉起月眠，让她远离那个橘猫。 　　结果她话说了一半就停下来了。 　　刚才院子里还有几个邻居看热闹，想看看月眠靠近那个凶橘猫会不会被挠，这下也惊呆了。 　　大橘猫跑到月眠跟前来，竟然往地上一倒，把肚皮翻了出来。 　　月眠伸出她小小的手，去捏了捏大橘猫胖胖的大猫脸，还去揉它胖乎乎肉鼓鼓的大肚子。 　　大橘猫非但没有反抗，也没有挠她，还眯起了眼睛，发出了呼噜呼噜的舒服的声音。 　　“啊，这个这个……”潘大娘惊呆了。 　　“月姐姐能摸大凶猫喽！” 　　“月姐姐好厉害呀！” 　　有几个小孩子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 　　他们的家长也有些吃惊，把他们拉了回来。 　　“那是那只猫亲近你们月姐姐，它可不亲近你们，你们别学你们月姐姐，省得被挠了。” 　　“ 唔……”小孩子们看着月眠，说不上的羡慕。 　　月眠撸了大橘猫一会儿，大橘猫舒服够了，她就把它给抱起来。 　　可真沉呀，也不是谁养的家养猫，竟然能胖成这样。 　　不过也是因为它足够胖，所以刚才才能够绊倒陈淑芬的。 　　“大家放心好了，以后这只猫我养，我不会让它再伤害你们任何人，它以前也是没有安全感，害怕被人伤害才动手的，以后就不会啦，它可乖啦。 　　它以后还会继续呆在大杂院里捉老鼠，保护咱大杂院老百姓的食物安全，它是个小英雄哦。” 　　月眠边说边撸撸大橘猫圆滚滚的大脑袋，软乎乎的，真的太好摸了。 　　大橘猫被月眠夸是小英雄，别提多得意了，在月明的怀里拱了拱，嘴里发出喵喵声，别看它胖得不行，一身的肥肉圆鼓鼓的，声音却是奶声奶气的，可好听了。 　　院子里的人哪里见过这大橘猫那么温顺的样子啊，哪怕还是不敢摸，也有不少人围过来看，都觉得稀奇了。 　　陆家这个小媳妇可真是不得了啊。 　　“小月呀，你是陆家的儿媳妇，你没经过家里人同意就私自做决定养一个猫，这样是很不对的，做儿媳妇不能够这样，这样是很不听话不顺从的行为。” 　　挺着大肚子的黄莲芳扛着一大袋子的煤经过，听说月眠决定养这只大橘猫，便过来提醒。 　　月眠可不认同。 　　“我婆婆说我们是一家人了，以后我也是这个家的主人，我可以做决定的，为什么我连养一只猫都不能自己决定呢？” 　　说着，她闻到黄莲芳身上的药味，就后退了几步，不靠近黄莲芳。 　　李桂芝和陆珩已经告诉她，黄莲芳的那个转胎汤对她没有影响，她闻了不会变成男的，所以她倒不是怕闻到黄莲芳身上那药味影响身体，只是单纯的不喜欢那股药味，真臭。 　　可别说是她了，连她怀里的大橘猫也不喜欢黄莲芳身上散发出来的药味，把胖胖的脸往她腋下拱了拱。 　　黄莲芳笑着摇了摇头。 　　“你嫁给了大珩，你肯定是女主人，但是你作为儿媳妇，上头还有婆婆，还有丈夫在，你就不能够自己做这个决定，你要做什么，好歹也回去先经过你婆婆，你丈夫的同意呀，这样才合理数。” 　　听黄莲芳这么说，院子里的人也想起了什么。 　　“小月，你们家小雨和小雪很怕猫，大珩他倒是不怕，但是他非常讨厌猫，他尤其讨厌你怀里的这一只，以前每次经过见到这只猫它都会躲开，我看他是不同意你养这只猫的。” 　　“你婆婆肯定也不同意，你婆婆这阵子可洁癖了，你也嫁过来有几天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家里的家具，每个角落一点灰尘都看不得，一天都不知道要打扫个多少遍。你突然带个猫回去，小猫又总是掉毛，她肯定不同意你养。” 　　“莲芳是咱院子里做儿媳妇做的最好的，人见人夸，你听她的就是了。” 　　…… 　　邻居们都忙着劝月眠。 　　“莲芳，你在这里说这么多干什么？我的脚有点累，你赶紧回去帮我烧水，我先洗个脚放松放松。” 　　黄莲芳正在这边和大家一起劝月眠，突然有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从外头回来，看到她在这里就有些不高兴的说。 　　“好的他爸，我现在就回去给你烧热水，给你舒舒服服地洗个脚，我再给你捏捏。” 　　“金富，今天下班还真是早啊，这么早就回来了，不过这天还这么亮，你这么早就洗脚的吗？”邻居问。 　　韦金富还没说话，黄莲芳就先开口了。 　　“他想洗，我就帮烧水给他洗，现在洗一次，等会儿吃完饭了快睡觉的时候，我再给他洗一次，也不影响。孩他爸，我们回去吧。” 　　黄莲芳笑盈盈说完，就扛着一大袋子的煤走在前面了。 　　韦金富点点头，跟在她后头，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黄莲芳一个大肚婆扛着煤，也不搭把手。 　　邻居们看着夫妻俩走进去，都不住地夸黄莲芳。 　　“莲芳这媳妇真是没得说，金富能娶到她这样的媳妇，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 　　“就希望她肚子里面的这个是男孩吧，都生了五个闺女了，天天听到她念叨着给金富生个儿子，希望她这次梦想成真吧。” 　　…… 　　大家夸了黄莲芳几句，又看向还抱着橘猫在犹豫的月眠。 　　“小月，莲芳可是我们院里最贤惠的，我们院里的小媳妇嫁进来，婆婆都让她们向她学习呢，你婆婆没让你跟她学吗？” 　　“没有。”月眠摇头。她婆婆非但没说让她学黄莲芳，还说黄莲芳那样的不好呢。 　　“你婆婆没告诉你，那我们现在已经告诉你了，你跟她学学。我们已经和你说了陆家人不喜欢猫，叫你别养，你不听，现在莲芳说你不该养，你该听了吧，这个猫你别养了。” 　　“我养。”月眠不改变主意，抱着大橘猫就往家里跑。 　　邻居们摇头。 　　“就让她养一会儿吧，等一会儿陆家人回来了，还不是一样把猫赶走？” 　　“她那么喜欢那个猫，陆家不让她养，她会哭的吧，我一会儿倒是想瞧瞧去了。” 　　…… 第28章 28三合一 　　◎字◎ 　　抱着大橘猫回家的路上, 其他邻居知道她要养它，也提醒她陆家人特别讨厌猫。 　　月眠就是不管他们, 一直等回到了四进的院子,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也劝她。 　　“你要养猫，你也养个听话点的，这个大黄猫是我们大杂院里出了名的凶, 小雨小雪那么怕猫，再看到它不更怕啊？” 　　月眠摇头。 　　“那肯定是因为以前这个猫凶, 以后它不凶了，小雨小雪肯定就不怕了, 它多可爱。” 　　月猫抱着猫就进屋去。 　　在喜风大队的时候, 她就想养猫了，可是二叔二婶不让她养。 　　加上村里的小猫咪也喜欢自由, 都不愿意让她养，她就一直没有机会养。 　　现在机会来了她就不想放过, 更重要的是她想养一只猫, 让小猫咪帮她去打听一些情况，尤其是关于陆珩的情况。 　　陆珩出事的事情她已经告诉李桂芝了，她当然是松了口气，因为李桂芝很靠谱呀，但是如果她也自己能够知道一些事情，那就更好了。 　　“喵喵喵。”月眠把大肥猫放在椅子上, 摸摸它的头，说想要养它。 　　“喵喵喵！”大肥猫摇头，它问月眠她要怎么养它？她又不会捉老鼠, 也不会捉鸟给它吃。 　　“喵喵喵~” 　　月眠告诉它, 虽然她现在变成人类了, 身体没有那么灵活，捉不了鸟了。 　　但是她现在在读书认字呀。 　　等她从扫盲班结业，还要去考文凭，到时候她是会去找工作要挣钱的，就可以给它买很多肉了。 　　“喵喵喵！”小猫咪非常鄙夷地看着月眠。 　　它说月眠现在才刚刚开始读书认字，就已经想到工作的事情了，这是在画饼，它才不上当呢。 　　“喵喵喵~” 　　月眠说她现在虽然还不能够挣钱，但是她养它的话，能给它一个遮风挡雨的住的地方呀。 　　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了还好，等到冬天下大雪的时候，它一个小猫咪在外面，那可是会很冷的。 　　“喵？”大橘猫陷入了沉思。 　　月眠说的也是实话。 　　冬天的时候，流浪猫是很难熬的，在村里还有一些柴火垛子、稻草垛子什么的，猫可以躲进去取暖，在城里可没这些地方。 　　因此村里的猫总告诉她城里的猫可怜呢。 　　大橘猫想啊想，它今年已经两岁多了，它经历过两个冬天，第一个冬天它爬到人家屋里的烟囱上躲，差点从烟囱掉下去被烧死。 　　第二个冬天，他躲在附近酱油厂的锅炉房里，有一次睡觉睡得太沉了，被锅炉工发现了，大晚上的被他扔到冰天雪地也差点冻死。 　　这两年，每到冬天下雪的时候，它就到处找躲的地方，因为总是经常被人欺负，它也变得特别凶。 　　它也想找一个可以安心过冬的地方呀。 　　“喵喵喵~”大橘猫用它肉乎乎的大脸在月眠的掌心蹭了蹭，它算是答应了。 　　大橘猫又问月眠，她养它的话，是不是会把它关在家里，它可不可以出外面去玩，它可是闲不住的，它要到外面跑，它要捉老鼠捉鸟，倒不是肚子饿，而是好玩。 　　月明点点头，她当然会让它出去啦，她还指望它出去打探消息呢。 　　“喵喵喵~”月眠问它，它每天出去玩，可不可以把到外面玩的所见所闻回来告诉她呀？ 　　她说她现在不是猫了，她是一个人，身体不灵活，也不能到处乱跑，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大橘猫听到月眠这么说，可别提多神气，多得意了。 　　“喵喵喵！”它就说它可厉害了，什么都知道，都可以告诉她，还问她她现在有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它马上就可以告诉她。 　　月眠就问了丁玉芳，问她是什么样的人，平时都喜欢干些什么之类的。 　　月眠从小猫咪这里知道丁玉芳家里有两姐妹，她比她姐姐小了10岁，姐姐在文·革之前就嫁到国外去了，他们家也因此有了海外关系，现在的日子过得很苦。 　　他们家里人都在骂她姐姐，说都是被她连累了，但是她却很羡慕她姐姐，总想着也要嫁人后过好日子。只是因为他们家的海外关系，没有人敢去给她说亲。 　　大家院里的姑娘们长到16岁，哪怕还没到嫁人的年纪，家里人也开始帮着物色张罗对象了，也会有一些媒人上门询问。 　　丁玉芳生生长到了二十岁，还无人问津。 　　她也总是神出鬼没的，走街串巷搞投机·倒把，还经常在黑市里看到她的影子，就是为了给自己多攒一些嫁妆，好有底气嫁更好。 　　大橘猫还说，丁玉芳最近对季云峰很好，她总是买一些东西要送给季云峰，不过都被季云峰拒绝了。 　　月眠一边听一边点头，看来月铃兰梦里关于丁玉芳的一切也是对的，丁玉芳果然已经在开始接近季云峰了。 　　“喵喵喵~”月眠说大橘猫说的她都觉得可有趣啦，以后它出去再遇到什么见闻，可要回来和她说啊。 　　“喵！”大橘猫跑到她怀里打了个滚，答应了。 　　“喵喵喵~”大橘猫问月眠它晚上睡哪里。 　　这开始问睡的地方了，想来是真的乐意让她养了，月眠很高兴。 　　“喵喵喵~”月眠指了指炕上的一个角落，对大橘猫说在那里给它铺个毯子。 　　“喵喵喵~”大橘猫不同意。 　　它说它知道陆家的情况，陆家两间半的屋子，有一间是耳房，它要睡在耳房。 　　因为它晚上也喜欢出去玩，如果说和月眠小夫妻俩睡在一个屋，睡在他们的炕上的话，他们晚上睡觉关门关窗，尤其是冬天的时候，更是把门窗都关紧了，它晚上出门都麻烦。 　　睡在耳旁就不一样了，耳房的窗户可以一直开着，她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 　　月眠已经把门关上了，邻居们瞧不见她在屋里头干什么，只能听到她在里面逗猫，小猫喵喵喵叫，她也喵喵喵叫，邻居们都不住摇头。 　　“这是仗着陆家人对她好就肆无忌惮呀，我没有什么文化，这种用读书人的话怎么说呢？” 　　“恃宠而骄。”一个剪着齐肩短发，四十来岁女人提着两大麻袋的东西进来。 　　“慧玲婶子，你回来了呀，娘家怎么样啊？你娘她还好吧。”谢翠花已经走了，刘招娣便问。 　　大光媳妇，二明媳妇他们见着人，礼貌性地笑了笑，没说话，就提着东西进门去了。 　　“还好，提了一堆东西回来？听说陆家的小媳妇过门了？”花慧玲问。 　　“过门了。” 　　“怎么样？是个傻子吗？咱大杂院可是从来没出过傻子的，她是头一个。” 　　“傻倒是不傻，就是你刚才说的，恃宠而骄。慧颖婶子，你从外头一路走过来，应该也听说过不少的，她居然把前院那只凶猫给抱回家了，啧啧。” 　　“真是够任性的，陆家这么纵着她，纵出毛病来，那也是活该。” 　　“听听，现在还在屋里头喵喵喵叫呢，还真当自己是个猫了。” 　　…… 　　月眠抱着大橘猫出来，刚才他和大橘猫商量了好一会儿，大橘猫还是非得睡着耳房，那她就得出来和周大爷商量商量了，毕竟耳房是他们两家共用的，她不能没经过周大爷的同意，就把大橘猫放在那儿。 　　月眠一出门就瞧见周大爷坐在门槛上抽旱烟，还没开口呢，周大爷就叫住了她。 　　“眠眠，这是西厢房的慧玲婶子，她两个儿子是红袖章，她自己是街道积极分子，认识一下，以后在这里生活还得靠他们家关照。”周大爷介绍。 　　慧玲婶子？月眠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站在院子中间的中年妇女，齐肩短发，一身军绿色的毛式中山装，脚上踩着黑色的布鞋，干净利落。 　　这就是李桂芝让她远离的那个花慧玲吧。 　　李桂芝还说这个女人惹不起，但躲得起，因此月眠也没敢对她露出什么情绪来，就乖乖的听周大爷的，冲她打招呼。 　　“慧玲婶子好。” 　　花慧玲上上下下打量了月眠好一会儿。 　　“刚嫁人就这么任性啊，可别到时候闹得鸡飞狗跳的，影响到咱院子其他邻居的生活，我是街道知识分子，要管的就是不听话的，给别人添麻烦的。” 　　“唔……”月眠没有回答什么，她只是有些不解，街道积极分子，要管到别人家的家事吗？ 　　“我不会和我们家人吵架的，我们家人也很和气，慧玲婶子，你放心吧。 　　对了周大爷，我要养这个猫，但是它不想……我是说我不想让它睡在我们屋里，我可以让它晚上睡在耳房吗？” 　　“我倒是不介意，你要真能养它，你让它睡哪儿都可以，但是你养这个猫，你得经过你们家人同意啊，至少和他们商量商量。”周大爷又好心地提醒月眠。 　　“我会商量的，谢谢你周大爷。”月明抱着大橘猫就进耳房去，让大橘猫熟悉环境。 　　花慧玲看着月眠进耳房的背影摇了摇头。 　　“怎么有些不听管教呢。” 　　…… 　　大杂院里也开始议论起这个事情来，陆家人不喜欢猫，月眠还非得把院里最凶的野猫抱回家，现在陆家人都在外头，也不知道等他们回来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毛春丽听说花慧玲回来了，一进大杂院的门就风风火火的往家里头跑。 　　到了四进，果真瞧见花慧玲，她赶忙凑过去。 　　“慧玲妹子，咱大杂院能年年评优评先，多亏了你们这些街道积极分子，可别陆家这小媳妇到了，让咱这大杂院有什么不好听的传出去啊。” 　　“她要真敢闹，我就敢管。” 　　…… 　　陆珩兄妹几个把季云峰送到医院了，检查了一下，没什么事，是一些外伤。 　　大夫只叮嘱他回家观察，如果说没有呕吐没有恶化就没什么事了。 　　季云峰脑袋上包扎着一圈圈的纱布跟个木乃伊，一路上惹来不少人的瞩目。 　　回到大杂院之后，倒是没有人再注意他了，大家都只去跟陆珩和陆雨陆雪说话。 　　“大珩小雨小雪，你们赶快回去看吧，月眠她把咱大杂院最凶的那只猫抱回家了，说要养它。” 　　“就是那只黄色的大胖猫，前阵子刚刚把大虎小虎挠伤的那只，她抱着就回去了。” 　　“小雨小雪不是最怕猫的吗？大珩你也最讨厌那只猫了，他非得养，以后你们怎么在家生活呀。” 　　…… 　　陆雨陆雪听说月眠把一只猫给抱回家，脸色都变了，陆珩也微微皱了皱眉头。 　　刚好在这时候，李桂芝提了一堆面粉从外头回来，就看到自己三个孩子站在二进这边。 　　“这是怎么了？到这儿了都不回家？云峰没什么事吧？”只有李桂芝想起来关心季云峰。 　　季云峰摇摇头。 　　“我没事的，谢谢婶子关心。婶子，嫂子她抱了一只猫，回家说要养。” 　　季云峰说完，几个大娘朝着李桂芝围过来。 　　“桂芝啊，你不是最爱干净的吗？猫可能掉毛呢。” 　　“你们家几个孩子也都不喜欢猫。” 　　“今天莲香还提醒你们家小月，说你们家小月擅自做决定，不经过你们的同意也不和你们商量，这很不尊重你们，都不把你这个婆婆，也不把大珩这男人放眼里了，你们家小月就是不听。” 　　“那可不是，可拗了，抱着小猫就往回走，谁都拉不住。” 　　…… 　　大娘们七嘴八舌的。 　　“行了，我们家的事我们自己管。大珩小雨小雪，咱回家，云峰你好好休息。”李桂芝说完，就提着东西走在前面。 　　陆珩跟上去，把李桂芝手里的东西接过来。 　　“妈，我来提。” 　　“妈，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呢？”陆雨问。 　　“给你们做点心，你们听说过蛋挞吗？肯定没听说过，我给你们做，很好吃，你们嫂子肯定也喜欢。” 　　“好啊好啊！”陆雨和陆雪听说又有好吃的，可开心了。 　　邻居们看着一家四口的背影，不住摇头。 　　“对面是真的不识好歹，唉，桂芝婶子还想着给她做好吃的呢，她就这么不尊重桂芝婶子。” 　　“咱去瞧瞧去？” 　　…… 　　陆家一家四口回到四进的时候，月眠还抱着大橘猫在耳房里。 　　耳房并不是很大，却有两个灶台，两个橱柜，两张餐桌，还有放柴火放煤的地方。 　　再加上柴米油盐米面，锅碗瓢盆，水桶，水缸，篮子瓢这些，就显得非常拥挤了。 　　月眠找了一圈，还是觉得哪里都不适合大橘猫睡。 　　“桂芝，你回来了，去管管你儿媳妇，别到时候你们家庭矛盾，也闹得我们整个院子鸡飞狗跳的。”花慧玲坐在门槛上剥豆子，见到李桂芝他们回来便说道。 　　李桂芝点点头，就往耳房走进去。 　　陆珩也进去，把李桂芝买回来的东西放在桌上，陆雨陆雪跟在后头。 　　月眠和小猫咪面对面蹲着。 　　“喵喵喵~”小猫咪表示它很喜欢这里。 　　“喵喵喵~”月眠说这里实在是太挤了，要不它还是回卧室睡吧。 　　“喵喵喵~”小猫咪说它不嫌这里挤，这里的地方对它来讲已经够了，它就是喜欢这里的味道。 　　他还说厨房是老鼠最多的地方，它睡在这里老鼠都不敢来。 　　它还说陆珩他们回来了。 　　月眠吓了一大跳，这才赶忙站起来，她的脸一下子烫烫的，还有一些慌神。 　　在喜风大队的时候，她冲着小猫喵喵叫，和小猫咪说话，就被村里的人说是傻子。 　　现在她和小猫咪说话，被陆珩他们家人听到了，那可怎么办呀？他们会不会也以为她是傻子呀？ 　　大橘猫蹭到月眠脚下，用脑袋顶她的小腿，月眠被顶得有些痒，但是也没有精力去管它了，她担心得很。 　　怎么办？怎么办？好不容易陆家人都把她当傻子，现在又要跟以前一样了吗？ 　　“媳妇，你怎么这么厉害呢，这只猫是我们大杂院里最凶的猫，人人见它都害怕，你却把它征服了，你看它在你这里，多乖巧听话呀。”陆珩笑着说道。 　　月眠一愣。 　　陆雨和陆雪躲在陆珩身后，也在那儿对月眠竖起大拇指。 　　“嫂子，你真的好厉害！这么凶的猫在你面前都凶不起来了！” 　　“嫂子太厉害了！” 　　月眠听到陆珩陆雨陆雪都在夸自己，觉得很不可思议，也很开心。 　　他们都不觉得她是傻子，还夸她厉害呢。 　　“小雨小雪，你们不是怕猫吗？”月眠刚才一路回来，就听邻居们说陆雨陆雪怕猫的。 　　“嗯……怕……”陆雨弱弱地回答。 　　月眠脸上顿时露出苦恼的神情来，任小猫怎么蹭她，她都没有在管它。 　　“眠眠这是怎么了？什么表情？”李桂芝有些担心。 　　“妈，我本来想养这只猫的，可是小雨小雪怕猫啊，看来我是养不了了，对不起啊，小猫咪。”睡眠蹲下来摸摸大橘猫的胖脑袋。 　　“邻居们还说妈爱干净，珩哥讨厌猫，那我还是不养了……”月眠一开始还以为邻居们是开玩笑的，哪想到现在亲自在陆雨陆雪这里得到了证实，她们确实是怕猫，她就不想养了。 　　陆家人都要感动坏了，刚才他们在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月眠和小猫咪面对面蹲着，互相喵喵叫。 　　看得出来，月眠是真的很喜欢这只大胖猫，这只大胖猫也很喜欢月眠。 　　可月眠竟因为他们不喜欢猫，就决定不养了。 　　邻居们还说月眠不懂事呢，这不是很懂事？ 　　“眠眠，你养它吧，我同意你养它。”李桂芝第一个开口了。 　　现在这个家还是她当家，她有话语权。 　　“媳妇你养，你养的猫，我不讨厌。” 　　“嫂子，你养它吧。”陆雨和陆雪也异口同声地说道。 　　月眠把小猫咪抱在怀里，有些疑惑。 　　“你们不是很怕猫的吗？” 　　“我们怕，但是只要是嫂子想养的，我们都给养……”陆雪说着，还弱弱地躲在陆珩身后。 　　李桂芝无奈地笑了一笑。 　　在这个年代就是这样。 　　在将来，猫那可都是十分受欢迎的宠物，有很多家里人都养猫，有些没有条件养的，就会云吸猫，或者去猫咖撸猫。 　　但在这个年代不一样。 　　从古时候到现在，在民间很多人的思想里，猫都是很阴，很邪的动物。 　　哪怕有的人不迷信，不信那些东西，也怕被猫挠。 　　所以陆雨陆雪怕猫也是正常的，都是受环境影响。 　　“小雨小雪，猫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的，养熟了，它把你们当家人了，也会对你们很好。”李桂芝说道。 　　月眠点点头。 　　“不信你们过来摸摸，小雨小雪，它真的很温顺很温柔的。” 　　月明见陆雨陆雪还犹豫着不敢走过来，它就抱着怀里的大胖橘走到陆雨陆雪跟前。 　　陆雨陆雪后退了几步。 　　“小雨小雪你们别后退呀，不要怕的，你们相信我，过来摸摸，摸摸你们就知道了。” 　　“你们摸摸吧。”李桂芝也说道。 　　“对呀，摸摸。” 　　“嗯……”陆雨陆雪战战兢兢地走到月眠跟前。 　　两个女孩伸出了手，却又停在半空中犹豫了。 　　“你们可以摸它的头，也可以摸它的下巴，猫喜欢被摸下巴。” 　　“好。”陆雨把眼睛闭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勇敢地伸出了手，摸向了大橘猫的脑袋。 　　咦？ 　　软绵绵，毛茸茸的，手感很好啊。 　　陆雨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了，又在小猫咪的头上撸了撸，真的很好摸。 　　陆雪见姐姐没有被猫挠，也壮起了胆子，去撸大橘猫的下巴。 　　“咕噜咕噜咕噜……”大橘猫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还十分享受地眯起了眼睛，那个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我说的是吧？猫可可爱了，一点都不可怕。”月眠笑着说道。 　　陆雨和陆雪点点头。 　　两个女孩有些摸上瘾了，摸了大橘猫的脑袋还不够，还轻轻去捏它的脸，摸它的后背。 　　大橘猫在月眠的怀里，被几个女孩摸得特别舒服，尾巴高高地翘起来，差点打到月眠的脸蛋。 　　陆雨把它的尾巴推向一边，它也没有反抗。 　　月眠看向陆珩。 　　“珩哥，你现在也不讨厌小猫咪了吧？” 　　“我不讨厌，我还喜欢，只要是你养的我都喜欢，我刚才说了。” 　　“可是我听说你以前很讨厌猫！”月眠有些不高兴地嘟嘟嘴，毕竟以前她可是一只小猫咪呢。 　　陆珩轻笑笑了下。 　　他看得出来月眠是真的很喜欢猫，她现在不高兴，应该是不高兴他以前不喜欢猫吧。 　　“我以前没有讨厌猫，我只是不了解猫，也懒得去了解，嫌麻烦罢了，猫会捉老鼠，我为什么要讨厌它们呢？” 　　“这还差不多！”月眠这下满意了。 　　…… 　　来看热闹的邻居们看着一家五口在耳房里说的话做的事，都有些不可思议。 　　陆家人竟然就这样答应月眠养猫了？ 　　“怎么样怎么样啊？陆家和他们家那小媳妇吵起来了没？不都说他们家很疼那个小媳妇，李桂芝都舍不得让她干活吗？现在不能忍她了吧，肯定吵了吧？” 　　谢翠花一脸的八卦，问刚从四进出来的大光媳妇。 　　也有好几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大娘也竖着八卦的耳朵。 　　“没有吵，陆家人都同意她养那只猫了。”大光媳妇刚刚帮雇主把衣服给缝好，正要忙着去送给雇主呢，就没和他们聊那么多，说了一句就走了。 　　大娘们都有些不信。 　　“那怎么可能，陆家那几个孩子不是讨厌猫就是怕猫的，怎么可能容易养呢？” 　　“咱去看看，咱去看看去，眼见为实。” 　　几个大妈说完就往四进走去，听到陆家耳房传来说话声。 　　“它真的好可爱，嫂子，我们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我们叫它阿黄怎么样？大黄小黄也行。” 　　“不行的，小雪，大黄阿黄小黄都好像狗的名字，前院的潘大娘家不就养了一只狗叫阿黄嘛。要不我们叫咪咪吧。” 　　“可是姐，好多人家里养的猫都叫咪咪，咱就不能取个分得清的名字吗？要不嫂子你来取吧。” 　　陆雨和陆雪讨论了一会儿之后，决定把取名权交给月眠。 　　“就叫小橘子吧。”月眠摸了摸大橘猫说道。 　　“小橘子挺好的。”李桂芝说道。 　　这个年代，还没有人管橘猫叫橘猫，一般都说是黄猫、花猫什么的，取名叫小橘子应该没有多少重复的。 　　陆珩看着三个女孩围着大橘猫摸，忍不住笑起来。 　　“这都胖得跟猪一样了，你们还管它叫小橘子，我看叫小肥猪还差不多。” 　　“大哥，你不许这样说小橘子！再说了，猫猫胖胖的多可爱呀，多好摸呀！”陆雨还不乐意呢。 　　陆雪也不乐意。 　　“嫂子说它是我们的家庭成员了，以后可不许说它！” 　　“行，我怕了，我怕了。”陆珩哪里还敢说什么呀？ 　　陆羽和陆雪一直开心地笑。 　　“谢谢你呀嫂子，要不是你先斩后奏把猫带回来，我们还不知道原来猫这么可爱呢，养只猫真的太开心了。” 　　“早知道猫这么可爱，我以前就不怕了。是不是呀？小橘子？” 　　…… 　　大娘们想来看陆家人和月眠吵架，见到这一幕，有些失望而归。 　　真是太稀奇了。 　　黄莲芳帮韦金富洗了脚，帮他洗了头，现在让黄金富坐在藤椅上，正在给他捏肩捏手臂做按摩。 　　见到大娘们回来，她就开口了。 　　“谢大娘，孙大娘，怎么样啊？陆家吵得厉不厉害？实在不行我去劝劝他们家那小媳妇吧？小月年纪还小，不懂事，我跟她说说，她应该也懂。” 　　罗孙氏们摇摇头。 　　“没吵，陆家人都同意她养那个猫了。” 　　“同意了？”黄莲芳给韦金贵捏肩的手顿了顿，似乎因为自己没有了用武之地而有些失望。 　　谢翠花她们点头。 　　“对，同意了，不仅同意了，还给那个猫取名，还说他们很喜欢猫呢。” 　　“这一家子也太疼那个月眠了。” 　　“他们真的没有不高兴？”黄莲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哪有什么不高兴，我看他们开心得很，家里都是欢声笑语。” 　　…… 　　家里多了一只小猫咪，就热闹了很多。 　　陆雨和陆雪也真香了，摸摸小橘子，这里那里舍不得放开。 　　刚才陆珩说这个橘猫胖的跟个猪似的，几个小姑娘还不同意呢。 　　摸着胖橘玩了一会儿，就又理解陆珩了。 　　这个小猫咪还真的是哪儿哪儿都是肉，抱在怀里抱一会儿儿就沉得不行，胳膊一个劲地酸了，比抱刚出生的小婴儿都要累很多呢。 　　于是小橘子又多了个名字叫橘猪。 　　陆珩笑得不行了。 　　这天晚上李桂芝给他们做了蛋挞，还做了几个蛋糕，大家都有口福了。 　　…… 　　第二天，陆珩的三天婚假就结束了，得上班了，今天晚上月眠想让他早点睡觉，不这样那样了。 　　陆珩哪里肯呀？他真是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她这样那样。 　　可是小媳妇心疼他担心他呀，努努嘴就是死活不同意。 　　陆珩没有办法啊，只好失望地顺了她。 　　月眠这才高兴了。 　　“那我给你看个东西，看了再睡哦。”月眠到她的小衣柜里，把李桂芝亲自给她做的内衣拿了出来。 　　“这个衣服穿起来可舒服了，妈拿出去换了很多东西回来，今天晚上我们吃蛋挞、蛋糕用的面粉鸡蛋，都是这这种衣服出去换回来的，厂子里面的女工人都很喜欢，我穿给你看看。” 　　陆珩点头，坐着看她换衣服。 　　他也知道他妈这阵子拿一些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出去，以物换物，只不过他妈从来都不告诉他她到底做了什么手工，他就没再问了。 　　现在月眠才第一次告诉他。 　　李桂芝已经告诉了月年这种改良内衣的穿法，月眠一下子就穿上去了，屁颠屁颠地跑到陆珩跟前。 　　“怎么样呀？怎么样呀？是不是很好看呀？当然啦，好看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好穿呀，我穿着它跑步都没有问题呢！ 　　我以前还嫌苦恼跑太快，身体晃得厉害不舒服，以后就不用有这样的烦恼啦！”月眠一脸发现了新大陆的神情，还要去和陆珩分享她的新发现。 　　陆珩只觉得鼻子脑门都热热的，我感觉要出事，这是要流鼻血呀。 　　他一把把她抱过来按在炕上。 　　“媳妇，是你招惹我的，我现在决定反悔，要和你这样那样。” 　　…… 　　这一宿月眠被折腾得够呛，第二天怎么也起不来。 　　等她起来的时候，陆珩上班去了，陆雨陆雪也去上学了，李桂芝坐在院子里摘菜，见她出来就指了指耳房。 　　“包子闷在锅里，自己去吃吧。” 　　“谢谢妈！” 　　月眠洗漱完，肚子也饿得不得了，跑进耳房端着包子。 　　橘猪已经不在了，不知道哪儿去了。 　　大光媳妇，二明媳妇，以及院里的好几个年轻小媳妇又是一脸羡慕地看着月眠。 　　这要是换做别的婆婆，见到自家儿媳妇这个点才起来，那不还得骂一顿，也就是月眠能有这么好的日子了。 　　“妈，怎么有三个包子那么多呀，我吃不完，妈，你吃一个。”月眠抱着盘子走出来，给李桂芝递过去一个包子。 　　“我已经吃过了，多吃点，瞧你瘦的，小橘子吃得比你还多。” 　　“小橘子吃过啦？” 　　“当然吃过了，给他吃了一个包子，光吃馅儿不吃皮，吃剩下的，我拿去喂你潘大娘家的狗了。” 　　“谢谢你呀，妈。”月眠坐到李桂芝身旁去，再次问李桂芝她要不要吃包子，李桂芝说自己真的撑得不行了，月眠这才放弃。 　　其实小橘子跟她说，它会自己捉老鼠捉小鸟，不需要家里喂它的，给它一个睡觉的地方，喝水的碗就好，哪里想到她婆婆一大早的就先起来喂猫了。 　　…… 　　花慧玲买了菜从外头回来，看到月眠那个样子就不住的冷哼一声。 　　“现在才起床呢，陆家这是娶了个祖宗？做儿媳妇的怎么这么不懂事？”见到月眠才抱着包子坐在那儿吃早饭，花慧玲就看不过眼了。 　　月眠有些同情的看着她。 　　“慧玲婶子，你娘不爱你吗？” 　　“谁说的？你别在这里胡说！”花慧玲也是好面子的，有些不高兴地说。 　　“可是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从来没有睡过懒觉呀，你还觉得睡个懒觉就是不懂事了，那你娘肯定对你不好呀，对你好怎么会不让你睡午觉呢。” 　　“噗嗤……”李桂芝本来想提醒月眠不要和花慧玲说话，可月眠的嘴快了，而且听着月眠这么说，她就有些忍不住笑。 　　花慧玲的脸都要绿了。 　　偏偏她看见月眠的时候，瞧见她一脸的纯良无害。 　　月眠根本就不是故意嘲讽她，说出来的话却那么气人。 　　“我好心提醒你，你别不识好歹，娘和婆婆，那是一样的吗。” 　　“慧玲，不好意思，我儿媳妇她没吃过什么苦，她娘很爱她，嫁到我们陆家了之后，我就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所以她也把我当成亲娘了，她不太能理解你这个想法也是很正常的，因为我和你婆婆不一样呀。”李桂芝帮月眠说回去了。 　　“眠眠，以后你不要和你慧玲婶子顶嘴，也不要同人炫耀，你过得好，我疼你，但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得到婆婆的疼爱的，咱悄悄的就好，可别惹来别人的嫉妒了。” 　　“李桂芝，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嫉妒月眠了！？”花慧玲气得不行。 　　李桂芝笑了笑。 　　“我何时说你嫉妒她了？我这不是在说我待她就像待亲生女儿一般吗？确实，不是每个婆婆都跟我似的，也不是每个儿媳妇都有她这么幸运，我说的哪里有错吗。” 　　“行，你们行！”花慧玲气红了脸，提着菜就进自己家厨房去了。 　　“妈，你不是让我不要得罪花慧玲吗，可是你刚才气了她了，她会不会报复呀，她儿子可是红袖章，她自己也是街道积极分子。”月眠有些担心。 　　李桂芝让她放宽心。 　　“你什么战斗力，我什么战斗力，你别招惹她，我不怕她。再说了，刚才也是她先说你的不是的，我不能因为忌惮她手里的那点权利，就让你受委屈。” 　　“眠眠，桂芝嫂子是真的很疼你啊。”二明媳妇说道，她也能够看得出来，刚才李桂芝故意怼花慧玲，是想把花慧玲的火力引到自己身上，省得花慧玲欺负月月眠。 　　这时候周大爷也买菜回来了，月眠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起得挺晚的，因为邻居们早上出去买菜之后，周大爷是四进回来得最晚的一个，他还要在菜市场旁边看别的大爷们下棋呢。 　　他回来了就说明不早了。 　　“我竟然睡得这么晚。”月眠吃着包子，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一样。 　　“这也不算晚。”李桂芝想了想说道。 　　现在算起来也不过是早上的八点多九点，换做21世纪，有很多孩子都是要睡到12点才起来，能在八、九点起来，那都算是早的。 　　院里的大爷大妈媳妇们听了，都觉得李桂芝这是真的惯着月眠了。 　　月眠凑近了李桂芝。 　　陆珩已经教她，有些事情不能在外人和小孩子面前说，可李桂芝不是外人，也不是小孩子，那就可以说。 　　“妈，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起晚的。昨天晚上我本来想睡觉了，可是珩哥他看到我穿了你做的内·衣，就不让我睡了，你说有的工厂女工和妈要这个衣服，是不是想生孩子呀？” 　　“噗嗤……也许是。”李桂芝忍不住笑起来。 　　“你大晚上的穿那衣服到大珩跟前晃，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哦？ 　　不过陆珩昨天晚上把你折腾成这样不让你睡觉，也着实是有些过分了，也不知道分寸。” 　　…… 　　院子的几个小媳妇见李桂芝月眠婆媳俩说起了悄悄话，都有些好奇，她们假装扫地、晾衣服或者干别的活，悄悄凑过去偷听。 　　等听到李桂芝说的话之后，脸都不由红了起来。 　　她们又想到陆珩那个高大挺拔的样子，再看看月眠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媳妇，也不知道这小媳妇的小身板能不能受得了陆珩的高大。 　　陆珩那可是能单手对抗季黑子和陈淑芬母子仨的。 　　也不知道他见月眠纤细，能不能温柔些。 　　…… 　　“周大爷，我们家小橘子睡在耳旁，真的不影响你吗？”月眠见周大爷要进耳房便问。 　　“不影响的，我还更放心了，以后不用担心厨房有老鼠了，你不在这里养你们家猫，我还想找只猫回来养呢。” 　　“那就好！”月眠这下放心了。 　　“吃完了早饭你复习一下功课，离你去上扫盲班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你要认真一些。我出去买点东西去。”李桂芝把青菜摘完了就站起来嘱咐月眠。 　　月眠乖乖回屋里复习功课去。 　　…… 　　李桂芝刚走到前院，就遇见了林慧茹。 　　林慧茹是少数几个院里和他关系好的，她便打招呼。 　　“慧茹，今天不上班呢？” 　　“有几个表可以拿回家里做，我就回来了。婶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呢？今早不是已经去买过菜了吗？我在市场那边见到你了。”林慧茹问。 第29章 29三合一 　　◎要◎ 　　“我们家眠眠不是养了个猫嘛, 那猫晚上就睡在我们厨房的椅子上，也没一个窝的, 怪可怜, 我买点棉花，买点粗布回来给它做个窝。” 　　李桂芝的思想毕竟是21世纪的思想，这个年代的人可能觉得养个猫能让进屋就好, 随便猫睡哪儿，她可不一样。 　　要不是因为这年代没有宠物兽医, 没有宠物疫苗，她还想带着小猫去体检打疫苗呢, 说不定为了猫的健康, 还要带去做个绝育。 　　听到她这么说，院里的邻居们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年头, 人的日子还都不一定好过呢，你们家还给猫做窝, 这是嫌钱多的没地儿花了啊。” 　　“哪能钱多没地儿花？他们家就大珩一个人有收入, 要养活这么多人，好端端的钱拿去养个猫，多少有点毛病。”谢翠花正在割煤，说话就没别的邻居那么客气，语气酸溜溜的。 　　“翠花大姐，我昨天去供销社买菜, 见到你们家富贵那钢铁厂的厂长了，人家开着个小汽车去上班呢。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明明可以走路去上班，还得开车费那油钱, 那不是脑子有病吗？你说是不是？”李桂芝不答反问。 　　谢翠花哪敢说钢铁厂的厂长有病呀, 他们家江富贵还在钢铁厂工作, 她这要是敢说厂长有病，被人传到厂里去，厂长听到了，他们家江富贵在厂里可就不好过了。 　　“人家厂长那是工资高条件好才开得起车的，怎么是有病呢！” 　　“这不就得了，我们家大珩工资高，条件好，我们家才养得起猫，怎么就有病了？你们家富贵工资没有我们家大珩高，你就来对我们家的生活指指点点，你是不是嫉妒我们呀。”李桂芝毫不客气。 　　谢翠花气得要把手上的割煤刀扔掉，又不知道如何回怼李桂芝，毕竟陆珩的工资确实是比她儿子的要高。 　　李桂芝就是拿捏了这点，哪怕在大家生活水平都差不多的年代，也是会有攀比的。 　　“李桂芝，你别太得意！那是现在你们家大珩工资高，谁知道以后呢，说不定哪天我们家富贵的工资也起来了！你们家大珩是铁路的机车厂的，福利待遇好，我们家富贵在的钢铁厂那也不差啊。” 　　“钢铁厂那确实是不差，可是你们家富贵是钢铁厂的电工，一辈子就做电工了，那还能怎样呀？我们家大珩已经是三级工了，今年才二十二岁。 　　你就别在这儿嚷嚷了，你们家的要是有本事，会觉得养个猫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吗？我有底气，我们家大珩有本事，我不仅要给我们家猫做一个窝，还要做两个三个，它爱睡哪个睡哪个。” 　　“好啦好啦，你们别吵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潘大娘见俩人吵起来，就过来劝架。 　　“都少说点，都少说点，桂芝啊，富贵确实是没有你们家大珩有本事，咱清楚就成，也不用说出来。 　　翠花啊，你也管的有点宽了啊，等天气热了就容易闹老鼠，桂芝他们家养个猫还能捉老鼠防老鼠的，他们对猫好一点也应当的呀。” 　　“那可没有。”李桂芝还看着谢翠花。 　　“我对我们家猫好，那是因为那猫是我儿媳妇养的，那是因为我对儿媳妇好，和它会不会捉老鼠没关系。 　　有些人，同样是娶了农村的儿媳妇，一个月就只给十块钱，又让她买菜，又让她干活，钱不够花了，还要儿媳妇自己回娘家借，还真是有脸了。 　　谢翠花，你瞪着我干什么？我说的就是你，你说你们家那么多口人，你就给你们家素芬十块钱，让她张罗你们这么多张嘴吃饭，你还嫌她做饭不好吃。 　　你就说是你这样的丢脸，还是我这样的丢脸？”李桂芝冲着谢翠花说完，不再等谢翠花做出什么反应，就在谢翠花愤怒的目光中离开了。 　　谢翠花把手里的割煤刀往李桂芝离开的方向扔过去，她当然不敢真的去扔李桂芝，要是弄伤了李桂芝，她还得付医药费呢，她只是想出出气。 　　可扔过去之后她才发现，她还得去捡，真费劲。 　　真是气得不行了。 　　林素芬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默默地洗衣服，不敢说话。 　　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挺委屈的，同样是从农村嫁到城里来的，为什么月眠的日子这么好，月眠的婆婆这么好，她却这么苦呢？ 　　这个月的10块钱，好像又快花光了…… 　　…… 　　月眠乖乖地听李桂芝的话，在家里复习巩固读书认字的基础知识。 　　她看了好几遍，发现没有自己记不住的地方，拿到隔壁去问周大爷，让周大爷给她做测试，她也全都通过了。 　　周大爷见她学得这么快，都有些吃惊，还问她为什么不多学一些，她的基础明明已经十分扎实了， 　　月眠就说是李桂芝不让她学，李桂芝怕她一下子记不住那么多东西，只给她学这些。 　　周大爷笑了起来。 　　“你呀，你还是不太了解你婆婆，她这哪里是怕你记不住这么多东西啊，她总在我跟前夸你聪明，她是怕你一下子学太多太累，她可心疼你心疼得很呢。” 　　“嗯嗯！”月眠听周大爷这么说也反应过来了，似乎确实是这样。 　　李桂芝每次见到她在学习，就老跟她说慢点，没有关系，不用着急，还总是嘱咐陆雨陆雪不要一下子教她太多东西。 　　月眠把书本放下，想起来今天家里的衣服还没洗。 　　过去几天陆珩有婚假，家里的衣服就是陆珩洗，今天陆珩上班去了，她也不知道衣服谁来洗，于是她就撸起袖管，提着脏衣服，到处龙头前，她来洗衣服。 　　记得在喜峰大队的时候，她也要给二叔全家洗衣服。 　　但是二叔一家又不让她出门，于是她每天都得在特别早，特别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到小河边去洗，这样才能够确保洗完衣服回家也不撞见村里人。 　　那个时候她十分不愿意干这个活，可是如果她不干，二叔就会骂她，还说要去举报，让“红袖章”说她是牛鬼蛇神，带她去□□，她害怕，只好去洗了。 　　所以那时候她十分不喜欢洗衣服，可现在不一样了。 　　月眠觉得给陆家人洗衣服是非常开心的一件事情，因为她和陆家人是真正的一家人呀，陆家人关心她，她给他们做事，她当然觉得也开心。 　　…… 　　“我说秋红，你的针线活做得那么好，为什么还非得来找我们家大光媳妇二明媳妇帮你做呀。 　　我们家大光媳妇二明媳妇能挣钱，我当然开心，可是我可说好了，她们的针线活没有你好，到时候要是她们做得没有那么好，你可不能挑刺儿，钱你还是得照付。” 　　毛春丽回来了。 　　“我知道的春丽姐，我怎么会挑刺儿呢，而且我也觉得你们家大光媳妇二明媳妇手艺很不错呀，咱胡同这片的，哪家不会补衣服，做衣服的，不都是找她们，你放心，我是一定会付钱的。 　　唉，你也不用怕我挑刺儿，我这不是在肉联厂做清洁工嘛，我打扫的又不是车间那一块，而是猪圈，一回家身上熏得不行，脏得不行，那味道洗澡都洗不掉。 　　我就怕我做衣裳弄脏了新衣裳，我们家雪娟不是怀着身孕吗？我是给她做衣裳，我可不想让她穿不干净的衣服。”和毛春丽一块过来的人说道。 　　月眠正在搓洗衣服，突然就直起身子了。 　　原来是薛雪娟的婆婆赵秋红。 　　薛雪娟是真的运气好，不仅方天明对她好，婆婆赵秋红和公公方正义对她也很好。 　　哪里想到竟然好到这个程度？薛雪娟的婆婆，就因为自己在肉联厂做清洁工，就不肯自己给薛雪娟做衣服了。 　　毛春丽听了赵秋红的话，冷笑了一声。 　　“秋红，你这对你你儿媳妇也太好了，会把她给惯坏的，我看你们都不如我，我才是能把儿媳妇管教得好好的。” 　　“我们家娟儿那不是怀了身孕了吗？对孕妇自然是要好一些了，她怀的毕竟是我们家天明的孩子，你说天明被下放到乡里，成日都见不着娟儿，要是我们不把娟儿照顾的好好的，他在乡下也不放心。 　　春丽姐，你儿媳妇是没怀上身孕，所以你不懂我们这种感受，等到他们有了，你就理解了，保不准，你做得比我还周到呢。” 　　毛春丽听赵秋红这么说，就有些恼火了。 　　“别跟我提这个了，我们家那两个就是两个不下蛋的母鸡！同样是和自己男人两地分居，怎么你们家雪娟就怀上了，她们就怀不上，真是吃白饭的！ 　　但秋红你也别把话说得这么绝，你们家雪娟也就是这两个月性子好一点，以前她是什么样的人，她有多看不起你们家人，你又不是没经历，你对她太好，会把她给惯坏。 　　不信一会儿你 　　就看看陆家那新媳妇，十指不沾阳春水，做儿媳的竟然让自己婆婆伺候着，你说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呢？” 　　“陆家的小媳妇，你是说小月呀，是那个吗？她不是在洗衣裳吗？”赵秋红往院子里看了看，只看到一个面生的姑娘，还是在陆珩家的水龙头下的，那必然就是月眠了。 　　月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向赵秋红。 　　是一个慈眉善目，看着就很和气的婶子，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了，又穿着比较朴素的衣服，头发也是剪成了齐耳的短发，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她的五官很漂亮，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 　　做娘的这么漂亮，那方天明就没得说了。 　　毛春丽也想不到月明竟然在干家务活，她的脸一下子就有些红了，这不等于让赵秋红觉得她在这里说瞎话说假话污蔑月眠吗？ 　　“您是赵婶子吗？赵婶子好呀。”月眠打招呼。 　　赵秋红看着月眠，越看越喜欢，冲着她点头。 　　“这几天肉联厂比较忙，我每天都忙得很晚才回来，听说陆家的小媳妇长得娇俏，这一看果然是俊得很呢，也能干活，很勤快嘛。” 　　“那是今天才干的！她以前懒得很，她以前什么都不干！”毛春丽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面子，便喊道。 　　赵秋红摇了摇头。 　　“春丽姐，你瞧瞧小月的手，长满了茧子，这一看就是干活的手，她怎么会懒呢。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和你们家大明媳妇二光媳妇说说衣服要怎么做。” 　　“大光媳妇，二光媳妇，你婆婆我在外头说了这么久的话，你们是没听到吗？还不赶快给我出来，你们的生意来了！”毛春丽叉着腰冲着屋里喊。 　　“妈，我们到外面送衣服了，您不是不让秀莲帮厂子里的女工跑腿吗？我们自己出去揽活儿了。”大光媳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来她和二明媳妇刚才到外头去找活去了。 　　她们妯娌两个针线活做得好，不仅会裁缝还会补衣服，有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带着东西来让他们帮缝缝补补。 　　后来有些人没有空来，就找人跑腿帮送来，就比如张秀莲，再给跑腿的一些钱。 　　毛春丽还见不得别人挣这个钱了，她总觉得是在这些跑腿的是在靠她们挣钱，于是就回来骂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没用。 　　大光媳妇二明媳妇这才出去挨家挨户地问有没有需要，这样揽活，不给跑腿的机会。 　　毛春丽还想骂人，可看到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怀里都抱着满怀的衣服，又不好再骂她们了。 　　“行，你们自己处理好，天明他娘有活让你们帮干，你们就看看怎么分配时间。”毛春丽说完就先进屋去了，她两手空空，也没有帮两个儿媳妇一把。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把怀里的衣服抱进屋去，放着才出来问赵秋红需要做什么。 　　“就做几件春夏的孕妇装，做宽敞一些，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我提前帮我儿媳妇准备好。” 　　“好嘞，恭喜你呀秋红婶子，你找的这布料可真好，我们一定会好好帮你做孕妇装的，就是不知道秋红婶子你想做什么样的。” 　　“做什么样的都成，就是肚子那个地方放宽一些，其他地方按照正常的做，主要还是得让我儿媳妇穿着舒服，你俩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知道的，知道的。”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点头。 　　赵秋红把定金也给了她们，就让她们忙活去了。 　　她走到月眠跟前来。 　　“小月，我们家娟儿总说你们家小雨好，还说你好。她从前都不喜欢交朋友的，在大杂院里也没有人愿意同她玩，她怀了身孕，我还怕她心情不好呢，现在知道她愿意和你们交朋友，我真的很开心。” 　　“是嘛，我也很开心呀。秋红婶子，天明嫂子几个月了？”月眠有些嫌弃，都不想提薛雪娟的名字。 　　“一个多月了，你说我们家是不是有福气啊，我们家天明被下放，可我们家娟儿常年都见不着，我们家这儿就去看他一次，竟然就怀上了。我也祝你能有这样的福气。”赵秋红是真的心情很好，和月眠说话的时候都笑盈盈的。 　　“谢谢你呀秋红婶子。不过秋红婶子，你要给天明嫂子做春夏的衣裳，那也不能随便做呀，要不你还是去和大光嫂子和二明嫂子说一说？ 　　现在天气快热了，是得做新衣裳了，可是天明嫂子这不是才一个多月嘛，我听说有的人得等到四个月才显怀，现在就给她做太宽敞的衣服，怕是不合适。 　　我觉得她的春装就按照我们平时穿的衣服做就好，不用特地地把肚子那块做大，等到做夏装的时候，再给她做大些。”月眠很真诚地提建议。 　　赵秋红听了她的话，突然一愣。 　　是呀，她也是生过孩子的，她知道女人的肚子在几个月的时候显怀，难道是她高兴糊涂了，都忘了这个事情？ 　　现在他们家娟儿才一个多月，她怎么就想着做大肚婆的衣服了呢？那也不是，明明是她看到他们家娟儿肚子微微隆起了。 　　“秋红婶子，怎么啦？一个多月大的肚子有多大呀，我也嫁人结婚了，我也会怀上宝宝，我有些好奇呢，秋红嫂子，可不可以告诉我呀。”月眠眨巴着眼睛。 　　她不想直接对赵秋红说薛雪娟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方天明的，因为没有证据。 　　但是赵秋红是一个很细心的人，要不然刚才毛春丽说她懒惰的时候，赵秋红就不会发现她双手粗糙并推断出她喜欢干活了。 　　赵秋红也许是知道自己儿媳妇怀孕高兴坏了，没有注意到薛雪娟肚子大小这个问题，现在她这么一说，相信赵秋红能够想到什么。 　　薛雪娟肚子里的孩子明明已经三四个月了，三四个月的肚子和一个多月的肚子，没有经验的人可能分不出区别，但是赵秋红也是生过，她肯定懂。 　　“一个月大的肚子根本就看不出来啊。”赵秋红的脸色变得阴沉沉的？ 　　“那是几个月大的时候开始有孕吐呢？几个月大的时候开始又没有孕吐了呢，什么时候胃口会变得特别好，什么时候会变胖呀？”月眠连着问了一大堆问题。 　　“小月，我先回去了，等有空的时候我再和你说这些。”赵秋红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沉，非常沉。 　　“秋红婶子再见！”月眠冲着赵秋红挥挥手，赵秋红已经没有精神在和道别了，脚步子飞快。 　　…… 　　月眠觉得今天自己真的是干了一件大事了，等李桂芝回来，她可一定要好好和她说。 　　她继续洗衣服，发现一家几口的衣服，就只有她的衣服最好。 　　舅舅舅妈在回喜雨大队之前给她买了很多布料，做了很多新衣服，她嫁过来之后，陆家又给她准备了很多衣服，她可以很久很久不洗衣服，每天换，都有衣服穿，都是新衣服。 　　可是陆家人的衣服不一样，她摸摸他们衣服的布料，就感觉到明显比她的衣服要差很多。 　　那不行呀，月眠心疼了。 　　陆家人对她那么好，那她也要对他们好才是。 　　她有这么好的衣服穿，那他们也要有，又不是穿不起。 　　现在李桂芝让她管陆珩的工资，不过她也不用花到陆珩的工资，因为她的嫁妆里就有很多新布料。 　　月眠把全家的衣服利索地洗完，利索地晾到晾衣杆上，就会去翻自己的嫁妆箱子。 　　布料是有，就是纽扣这些配件还差些。 　　她爸妈失踪之前给她留下来的纽扣，都是小小的，细细的，适合女孩子衣服的纽扣，舅舅舅妈回喜雨大队之前给她买的也是这种。 　　这种纽扣她可以用，陆雨陆雪可以用，陆珩用就不太合适了，李秀芝用也不太合适。 　　月眠把布料纽扣收好，又从她另一个嫁妆箱子里拿出几张布票来，买纽扣用的也是布票。 　　另外她也没有用陆珩的工资，而是拿了舅舅舅妈给她留的零钱就出门去了。 　　刚到门口就看到橘猪回来了。 　　“喵喵喵~”月眠告诉她它，她在厨房里给他焖了个鸡蛋，已经剥了壳了，放在它的猫碗里，让它自己去吃。 　　“喵喵喵~”橘猪答应了月眠，就自己跑到厨房去吃蛋去了。 　　…… 　　月眠出了四进的门，就听到薛雪娟家传来了说话声，是赵秋红。 　　“我是你婆婆，你还跟我害羞什么？你把衣服脱了，我好好帮你量量腰围，给你做几身合适的衣裳。” 　　“妈，您不是已经到大光媳妇、二明媳妇那边去过了吗？还已经把布给她们送过去了，怎么这时候来给我量腰围呢。 　　而且我一个孕妇又不用在这时候爱美，你就给我做宽敞些的，我穿宽敞的就成，不用合身。” 　　“大光媳妇二明媳妇还没开始做你的衣衫呢，我现在去和她们说改改也来得及。 　　现在虽说天气在慢慢暖和了，可是还是有倒春寒的时候，夏天都没到，穿得太宽敞了，冻着我的孙儿怎么办？你把外衣脱了，我给你量量。”赵秋红继续说。 　　“不用了妈，那多浪费钱呀，你直接做宽敞的，我就能够一直穿到孩子出生，你现在给我做合身的，等过几个月，我的肚子大起来的时候，那就穿不上了，咱家还是多省点钱，到时候给孩子多买点东西在我身上，不用用这么多的。” 　　“雪娟，你倒也不用这么说，要真这么做，我倒觉得我委屈了你了。就给你做合身的，哪怕等几个月，你肚子大了穿不上，那就等以后穿呀，你把孩子生下来了，肚子不就变小了嘛。 　　你为什么就不给我帮你量量肚子呢？你是不是有什么……”赵秋红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 　　“你是不是听了别人说的什么话，说天明被下放，说我们家穷？你别听那些人说的，天明下放，那还有我和你公公，我们俩虽然干的也不是什么好工作，但是还养得起你，你就给我量！” 　　“真的不用了妈……” 　　…… 　　月眠故意把步子放得很慢很慢，就是为了听薛雪娟家的动静。 　　看来赵秋红不仅仅观察能力强，人也很聪明，很沉得住气。 　　听赵秋红和薛雪娟的对话，月眠已经听出来，赵秋红肯定是已经怀疑了。 　　但是她现在不想打草惊蛇，于是才在那里和薛雪娟拉扯。 　　…… 　　“喵喵喵~”月眠还在慢悠悠地走，就听到脚下传来了猫叫声。 　　一低头，就看到他们家橘猪用圆滚滚的身体跟在她，旁边用脑袋蹭她，嘴角上还沾了一点蛋黄。 　　还真是个邋遢的小猫。 　　月眠一下子就把橘猪给抱起来，吃了一个鸡蛋，似乎又重了一些。 　　“喵喵喵~”橘猪问她为什么走这么慢。 　　“喵喵喵。”月眠打算把薛雪娟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橘猪。 　　“喵喵喵！”月眠刚说到一半就被橘猪给打断了。 　　橘猪还说它早就知道薛雪娟和罗大狗的事情了。 　　还告诉月眠它知道薛雪娟和罗大狗平时都是去哪里相会的。 　　“喵喵喵~”月眠又问它，最近薛雪娟和罗大狗有没有再见面。 　　“喵喵喵~”橘猪说见面的次数少了，主要是因为薛雪娟拒绝罗大狗，还总说她已经怀上了方天明的孩子，叫罗大狗不要再骚扰她。 　　“喵喵喵。”月眠是明白了。 　　所以罗大狗并不知道薛雪娟怀的是自己的孩子，雪雪娟现在不仅骗着方家人，还同时骗着罗大狗呢。 　　薛雪娟肚子里怀着的这个可是儿子啊。 　　罗大狗就一个女儿，他和他娘罗孙氏都重男轻女，罗大狗他媳妇林慧茹又只生了一个女儿。 　　因为这个事情，罗大狗和罗孙氏都非常不高兴，现在林慧茹又不愿意生。 　　要是让罗大狗和罗孙氏知道薛雪娟肚子里的儿子是他们罗家的血脉，那这对母子还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呢。 　　…… 　　“小月，你来了，你养这个猫可是要花很多钱的，你可知道？你婆婆刚才出门去了，说是要买棉花回来给你们家的猫做窝，这多费钱呀。”月眠又走了几步就听到黄莲香同她说话。 　　不出所料，黄莲香果然是在干活，月眠每次见到她，她都是在干活。 　　此时她正在挺着个大肚子劈柴呢。 　　月眠听邻居们说过，黄莲香舍不得家里用煤，觉得煤太贵了，因此到现在他们家还是烧柴火，都是她让她娘家的弟弟弟媳拉过来的。 　　月眠听了她的话，才知道原来刚才李桂芝出门是要给橘猪买棉花做窝的。 　　她婆婆真的对她超好呀，月眠心里确定了，那更要对婆婆更好才行呀。 　　月眠不想搭理黄莲香。 　　“小月，你婆婆是真的对你好，你知道她怎么说吗？她说她对那只猫那么好，是因为那只猫是你养的，她多疼你呀，为了你不惜在猫身上浪费钱，你也得对他们好些才是，做媳妇的就得懂得为婆家考虑，这样才有福气。”黄莲香见月眠不搭理她，又继续说道。 　　“莲香嫂子，我对我婆婆可比你对你婆婆要好多了，现在天气要转暖了，我要出去买纽扣回来给我婆婆做新衣服，我瞧见你婆婆还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呢，你总说要对婆婆好，那你怎么不给她做新衣服？” 　　月眠一段话，把黄莲香噎得无言以对。 　　“我也没觉得我的福气比你浅呀，我还没挺着个大肚子呢，都不用干这么多的活，我婆婆我婆家人也都是处处想着我，连我养的猫都那么善待，何况我呢，怎么样才能有福气这个事情好像轮不着你来教我吧。”月眠又说道，说万，丢下一脸诧异的黄莲香，就抱着橘猪往外头走去了。 　　…… 　　月眠已经认得路了，最近的百货商店就在出了胡同口往左拐不到100米的地方。 　　还没到百货商店呢，她就先遇见月铃兰和一个五十多岁，长着一双三角眼，强制有些尖酸刻薄的妇人站在一块。 　　那婶子在训斥月铃兰，月眠走近了些，就听清楚她说的话。 　　“你怎么能穿这么新的鞋子呢，我们家可不能每年都给你买新鞋子的，你现在刚嫁过来就穿这么新的鞋子，等过阵子你的鞋子穿旧了，又买不上新鞋子，别人会怎么说？别人就会说我们家亏待你，你让宝一出去还怎么有面啊！”那婶子可凶了。 　　听这话，她应该就是石宝一他娘石李氏了。 　　月铃兰低着头不敢说话，可石李氏见她不说话，依旧是不依不挠，继续骂。 　　“你不要忘了你可是农村户口，你是没有粮本的，现在你又没有工作，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我们家容易吗？哪怕随便娶个城里媳妇，都没有现在日子这么苦的，你就不能懂事一些吗。” 　　“婶子呀，我也是农村媳妇，我也没有城里户口，也没有粮本呀。”月眠抱着橘猪走了过去。 　　石李氏上下打量着月眠，皱了皱眉。 　　“你是谁？” 　　“我是你儿媳妇的堂妹月眠呀，嫁到你们四合院对面的那个四合院的。我也是农村媳妇，可是我一样吃好穿好，你瞧瞧我身上这衣服都是新的，我还能养猫呢，我婆家都能对我这么好，你们为什么要亏待我堂姐呢？我堂姐人长得这么好看，哪儿差了？ 　　我看就是你儿子她自己没有本事，所以才不得已委屈了媳妇，你们家让媳妇这么委屈，你还有脸呀，要是换做我婆家人，他们会觉得丢脸呢。 　　不过他们当然不会觉得丢脸呀，因为他们有本事有能力对我好呀，婶子你看，我不仅衣服是新的，我的鞋子也是新的，而且这样的衣服鞋子在家里还有很多很多呢，您儿子呀，真是太没本事了。” 　　“你！”石李氏听月眠说他们家丢人，还说她儿子没本事，谁人听了不气，可瞧着月眠身上穿着的好看衣服，她又觉得自己没有底气了。 　　“关你什么事！月铃兰，你好好去买菜去，今天中午保一的同事要来家里吃饭，你要好好给他们烧菜，别给我们家丢脸了。” 　　石李氏说完就走了。 　　月眠还冲着她的背影喊。 　　“要是我们家有客人来吃饭，我婆婆那可是不会害怕丢人的哦，因为我们家有钱买大鱼大肉，那些猪肉呀，肥瘦相间，可香了。 　　这种肉做出来的东西怎么样都好吃，怎么样都上得了台面，不像你们家，竟然还怕我堂姐做出来的菜丢人，那是不是没钱买好的菜呀！ 　　那是你们家的问题，可别怪到我堂姐头上啊！” 　　“滚蛋！”石李氏恼火地喊的声就加快了脚步跑了。 　　月铃兰也恼火的站在月眠跟前。 　　她很生气，她真的很生气。 　　月眠看似是帮了她，可实际上月眠那些话听得她特别难受。 　　月眠的每一句话都在告诉她，她过得比她好，陆家比石家要好。 　　说实话，她很嫉妒，她真的很嫉妒，为什么月眠现在的生活她就是过不上？ 　　“你别以为你帮我，我就会感激你，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帮！我看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你别以为你现在过得好，等几个月后你就知道了，你家那个陆珩会……他会……” 　　“会什么？”月眠见月铃兰支吾了半天说不出来便追问。 　　她刚才才不是真情实意地想帮月铃兰呢，她表面上是在笑话月铃兰的婆婆，实际上就是故意激怒月铃兰。 　　她就是想让月铃兰一气之下，把陆珩接下来的遭遇说出来。 　　“不为什么，月眠你记住了，风水轮流转，现在咱俩的生活是有些不太一样，那以后是怎么样的，谁知道呢。” 　　“对呀，对呀！”月眠点点头。 　　“你别看我现在手上的布票用不完。”月眠晃了晃她带出来的布票。 　　“钱也花不完。”接着又晃了晃她出来的钱。 　　“但是说不定以后你也会有的，是不是呀？玲兰姐，你也会有这样的布票，这么多的钱的，对吧？姐夫肯定会给你的，对吧？就算姐夫不给，你婆婆也会给的呀，对吧？” 　　“你！我不和你说这么多了！”月玲兰都快要被眠明气死了，她什么都不说就跑了。 　　月眠有些失望，都已经这么气她了，为什么她还是不说呢？ 　　“喵喵喵~”橘猪也是一个聪明的猫猫，看到刚才月眠的行为，猜到了什么，便问月眠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想从月铃兰那里知道什么。 　　月眠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没有套出来，她能怎么办呀？ 　　橘猪在她怀里打了个滚，说包在它身上。 　　月眠摇头。 　　“喵喵喵~” 　　她对橘猪说，月玲兰现在和丈夫和婆婆关系都不好，但是她平时接触的人就只有丈夫和婆婆，她肯定不会把她知道的事情告诉丈夫和婆婆的呀。 　　哪怕它能够去打听又能打，听得出来什么呢？ 　　橘猪一爪子轻轻地拍在了月眠的肩上。 　　“喵喵喵~”它说它认识这里方圆十里的几百猫咪，哪怕不能打听出来月铃兰知道些什么，那也可以去找机车厂的猫打听打听，看看在机车厂工作做什么事情是有可能要坐牢的。 　　月眠拍了拍橘猪胖乎乎的大屁股，说这件事情交给它了。 　　当然，她也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橘猪身上，她还是会另外想办法，还会回去和李桂芝商量。 　　对了，她都忘了直接去和陆珩说这个事了，说不定直接和陆珩说，能早一些知道结果呢。 　　…… 　　月眠到百货商店买了很多纽扣。 　　其实现在这个年代的纽扣都是长差不多的，不是黑色、蓝色、白色或者绿色的塑料纽扣，就是包着一层布的纽扣，除了大小还有布的颜色不同之外，没有什么区别。 　　布的颜色也只有那几种，因此月眠也不需要怎么挑，很快买完就回去了。 　　她回去的时候就听邻居们说李桂芝先回去了，买了很多的棉花，还买了很多藤编篮子，说藤编篮子也可以做猫窝。 　　“养个猫呢，比一些人家养孩子都要细心，连猫窝都做不一样的。” 　　“什么比一些人家养孩子要用心呀，这不比大部分人家都用心吗？咱这大杂院里的，有几户人家养孩子能养得这么用心的呀。” 　　…… 　　邻居们见到月眠，就和月眠说李桂芝为了她的猫都做了些什么事。 　　月眠笑了笑。 　　“我婆婆这是在做提前练习了，她现在能够把小猫咪照顾得这么好，以后照顾孩子肯定会照顾得更好的。” 　　“小月，你有了呀？”有邻居问。 　　另一个邻居笑了起来。 　　“小月嫁过来才几天呀，哪能这么快有的，就算是有了，那也得再等一阵子才能看出来的，哪有人刚怀孕就马上看出来的呢。” 　　赵秋红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听到这邻居这么说，她的脸又黑了黑。平时很喜欢和邻居聊天的她，硬是一句话都没说。 　　月眠也不知道她和薛雪娟最后吵得怎么样了，当然，她也不会问。 　　“应该不会太久的，我们每天都在努力呢。”陆珩的声音突然从月眠身后传来。 　　邻居们都笑了起来。 　　月眠还有些纳闷呢，陆珩不是跟她说这些事情不能在外人面前说的吗？怎么今天她居然自己说了。 　　“媳妇，我们回去吧，咱也练习练习怎么照顾小猫，好以后照顾好孩子。” 　　“你不是不着急的吗？” 　　“就算我不着急，咱俩现在的生活你要怀上是迟早的事呀。”陆珩脸皮厚起来了。 　　月眠又不知道害羞，因此也没说什么。 　　…… 　　进了四进，李桂芝正在耳房做饭，月眠跟她打了个招呼，才回屋里放纽扣，又往大光媳妇，二明媳妇那边跑过去了。 　　“大光嫂子，二明嫂子，刚才秋红婶子有没有再来找你们呀？”月眠一进门就问。 第30章 30三合一 　　◎用◎ 　　“是来过, 你怎么知道的啊？”大光媳妇问。 　　“我婆婆看到的。”月眠推给了李桂芝。 　　“她来找你们干啥？” 　　“就来问我们一个月大的肚子穿多大衣服，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的又穿多大。” 　　“秋红婶子有些奇怪啊, 她又不是没怀过, 怎么还来问我们这些呢，她不是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吗？”二明媳妇疑惑。 　　“可不是呀，我们俩都没有生过。而且说来也很奇怪, 一开始她叫我们做孕妇穿的衣服只跟我们说做宽敞一些就成，后来来, 又让我们按照月份做，她是不是高兴糊涂了。” 　　“大嫂, 你刚才是不是没抬头看她呀, 她那儿哪是高兴的样子，我就没见过她像今天这么严肃的, 好像有什么心事。”二明媳妇说道。 　　“秋红婶子很严肃吗？”月眠听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说了一会儿，抓住了这个重点。 　　二明媳妇点点头。 　　“可严肃了, 看着好像很不高兴。” 　　“是挺严肃, 可是我认为她那应该是认真吧，毕竟是让咱帮她儿媳妇做衣服，我倒没觉得她不高兴。” 　　“大光嫂子二明嫂子，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月眠道了别就离开了。 　　她再次确认了，赵秋红肯定已经怀疑薛雪娟了。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有些不解。 　　“这孩子, 怎么跑到我们这儿来打听了一下秋红婶子就走了。” 　　“可能是想要孩子了吧，提前了解怎么做衣服？” 　　…… 　　月眠从毛春丽家出来就往自家耳房跑去。 　　“妈我跟你说，我刚才……”月眠兴冲冲地跑进去, 刚开口, 才发现周大爷也在耳房里, 她于是闭了嘴。 　　她差点忘了，他们家和周大爷共用耳房做厨房了。 　　“干什么呢？毛毛躁躁的，瞧你这额头上的汗，渴了吧，去那边倒杯水喝，已经凉过了。”李桂芝指了指桌子上的冷水壶。 　　月眠也是渴了，就过去倒水喝。 　　周大爷正在做饭，剔了个鸡骨头，喂橘猪。 　　“喵喵喵~”橘猪吃得很开心，周大爷也很开心。 　　“谢谢你啊周大爷，我们家小橘子有口福了。”月眠代橘猪感谢他。 　　“这有啥，反正骨头人也是不吃的，它吃了我省得多扔一点垃圾了，而且它在这里，我也不用担心有老鼠了呀，我还得感谢它，眠眠你可别跟我客气。”周大爷说着，又剔了一个鸡架给橘猪。 　　兴许是是瞧着邻居帮喂猫而自己不喂不太好，李桂芝就切了一块肉扔到橘猪的碗里。 　　月眠不由感慨，真是只幸福的小猫，她以前做猫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么好运呢。 　　她吨吨吨了一碗水才凑到李桂芝那边。 　　李桂芝正在给一猪蹄子焯水，煮开的水里有几个上下漂浮的大猪蹄子，还有姜片，葱段、八角。 　　李桂芝往里头倒了两勺的料酒，开始用大勺子撇浮沫。 　　“妈，我能帮上什么忙？” 　　“你一边去。”李桂芝十分嫌弃，她也不想让月眠来抢她的活。 　　月眠可不走。 　　“妈，你总是不让我做饭，你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魅力大得很，万一哪天你改嫁了，不和我们一起生活了，那我怎么办呀。” 　　“胡说什么呢，你这熊孩子！”李桂芝被月眠逗笑了，用手指骨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 　　也就是她是来自21世纪，要是换做这个年代的婆婆，被儿媳妇这样开玩笑还不得气死。 　　月眠躲向一边，笑嘻嘻的。 　　“我哪有胡说呀？妈看起来也就二三十岁，再找有什么奇怪的，那你倒是说呀，要是以后我不会做饭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你让大珩做呀。”李桂芝把浮沫给撇完了，又用大勺子在锅里搅了搅。 　　这辈子她还会不会再婚，那可说不定，但是她年纪比月眠他们大，总会比他们先走，做饭这个问题她确实得帮他们考虑，想了想，还是让陆珩来做吧。 　　周大爷都笑了。 　　“你婆婆就是舍不得让你做饭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亲生女儿，大珩是她女婿呢。” 　　“那倒不是，我没有对谁比谁更亲的，都是我的孩子。”李桂芝这话倒是说的是实话了。 　　四舍五入陆珩也不是她生的，那是原主生的，因此不管是陆珩还是月眠，对她来讲只不过是晚辈罢了。 　　若要说更心疼哪个，那她还是心疼女孩子吧，陆珩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用不着她操心那么多。 　　“嘴上是这么说，难道我没看到你悄悄在眠眠的面里多塞一个煎鸡蛋吗？哎哟，我午饭做好了，我出去了。” 　　周大爷说着，就端起他的饭盒走出耳房了。 　　周大爷从来不在这里吃饭。 　　原因还得追溯到陆珩他爹去世的那年。 　　那个时候陆珩他爹突然去世了，按习惯，是可以让家人顶替他的位置的。 　　可是铁道工人只要男人，李桂芝一个瘦弱的女人做不了，最大的孩子陆珩年纪又还小，也顶不上那个位置。 　　那个时候单位让李桂芝选择，要么就给一笔钱作为抚恤金，要么就是等到陆珩满16岁之后，让陆珩去顶替他爹的位置。 　　原主李桂芝想，拿一笔抚恤金，那总有花完的时候，还不如留一个职位，因此她选了后者。 　　从那时候开始，她一个女人没有正式工作，要拉扯五个孩子，日子过得非常辛苦，一家人经常吃不饱穿不暖。 　　周大爷老婆孩子都在国外，留他一个人，条件也还不错，平时吃得就比较好。 　　他见陆珩一家苦，就经常分一些吃的喝的给他们，原主李桂芝虽然泼辣，却极其有自尊心，从来不接受，只自己带着孩子过苦日子。 　　周大爷见他们每天都只能喝白粥，一个馒头都要分成好几份，也不好意思在他们跟前吃大鱼大肉。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周大爷不在家里吃饭，每次都是做完了之后端到外头去吃，顺便看看别的老头下棋。 　　后来陆珩工作了，日子也好过了，但是周大爷的习惯已经养成了，因此还是每天到外头去吃饭。 　　…… 　　月眠见周大爷走了，才示意橘猪到门外守着望风，如果有人经过的话，就让橘猪冲着她喵喵喵叫。 　　她凑到李桂芝跟前。 　　“妈，秋红婶子已经怀疑薛雪娟的孩子不是方天明的了。” 　　“嗯？怎么说？”李桂芝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就是今天早上你出去买棉花的时候，秋红婶子跟着春丽婶子回来了……”月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开始和李桂芝说。 　　“后来我回来的时候，就听到秋红婶子逼薛雪娟让她量身形，薛雪娟一直拒绝，你说，秋红婶子能不更加怀疑吗？ 　　刚才秋红婶子还到大光嫂子和二明嫂子那边问孕妇的肚子呢，看她就是想来证实的。” 　　“秋红知道了也好，这事儿你也做得周全，又提醒了赵秋红，又能撇得干干净净。” 　　“嘻嘻。”月眠被李桂芝夸了，神气地挺起小胸膛来。 　　“先不要关心别人家的事情这么多了，你明天到医院去做个体检，我已经帮你约好了李大夫。” 　　“做体检?我的身体很健康呀，我今天早上洗了全家的衣服，一点都不费劲呢，平时也很少生病。” 　　“让你去你就去，我都已经帮你约好了。你不能因为你没病没痛就不进医院，做好体检也能做好预防。 　　有一些身体上的问题，要是等自己发现那就来不及了，让医生来提前发现都不是大问题。”李桂芝已经把猪脚焯好水了，捞起来去洗锅。 　　这个年代的人没有什么体检的意识，但是她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呀。 　　别人的事她管不了，自己家人她还是得管管的，每年做一次体检才放心。 　　“你现在也结婚了，顺便再做一个生育科的检查，看看现在的身体状况适不适合怀孕，大珩已经提前做过了，他没有什么问题，你也得去做，不用怕。” 　　“珩哥也做过了？” 　　“那必须得做呀，万一他没有生育能力，那不是得连累别人家的女儿？我是确定他没有问题，才放心让他娶媳妇的。” 　　李桂芝边说边热油，放葱姜蒜八角香叶干辣椒之类的。香料爆香之后，又放了点盐、酱油、和糖打底味，才把刚才焯了水的猪蹄块扔进去炒。 　　“喔……”月眠闻到锅里传来的香气，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那我没有体检你就让珩哥娶我，你不怕我没有生育能力呀。” 　　“没有就没有，又不影响，没有就不生呗，反正我不介意，大珩也不介意，我们都觉得结婚是过日子的，不是生孩子的。 　　我们只唯独不能够保证没过门的媳妇介不介意呀，万一介意咋办，所以才让大珩去做体检的，这叫负责。” 　　“唔……妈你怎么这么好呢？我为什么会有你这么好的婆婆呢？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一个做了很多很多好事的大善人呀，才让我这辈子遇到你这么好的婆婆，妈你真的是太好了。”月眠抓着李桂芝的胳膊就黏糊着撒娇。 　　李桂芝嫌弃得要命。 　　“碍手碍脚的，你别给我黏糊过来，滚一边去，怎么跟个小猫儿一样呢。” 　　“我就是小猫儿呀，我是小猫咪变的，妈，你喜欢我这样的小猫咪吗。好香呀，我现在可不可以吃一口呢？”月眠看着正在锅里被李桂芝翻炒的猪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花慧玲在屋外听到耳房里的婆媳打闹的声音，心里很不爽。 　　“你果然是猫儿变的，是馋猫，上辈子馋死的吧。你别着急，这是酸辣猪蹄子，等炖得香滑软糯了才更好吃。”李桂芝还是嫌弃地推开了黏糊糊的月眠。 　　她把准备好的热水从热水壶里倒到锅里，又加了一点糖和醋，还有盐，才把锅盖盖上。 　　“炖半个小时就好了。”都怪现在没有高压锅，要不然还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呢。 　　月眠听说还要等半个小时，有些不高兴地嘟嘟嘴。 　　李桂芝把挂在房梁上的竹筐拿下来，从里面拿出两块芝麻饼给她解馋。 　　月眠看着那两块芝麻饼，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李桂芝又忍不住笑了。 　　“就知道你馋，吃吧。” 　　她去焖饭。 　　锅里的酸甜猪蹄香味越来越浓郁，月眠吃了芝麻饼还是馋得很，就乖乖坐在桌子边等。 　　李桂芝把饭焖好的时候，猪蹄也做好了，陆珩他们也回来了。 　　周大爷做饭做得早，其实现在才应该是家家户户正常的吃饭时间。 　　大杂院里人多隔音不好，每到吃饭的时候就是最吵的时候。 　　陆家的耳房还能听到花慧玲家厨房传来的说话声。 　　“今天有口福了，我做了豆角炖肉，肉末煎豆腐，都是硬菜，大猛二猛你们多吃点，多吃才能好好展开工作。”花慧玲的声音显得很开心。 　　接着有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 　　“豆角炖肉怎么光看见豆角瞧不着肉的啊，肉末豆腐也只能看到豆腐……” 　　“爱吃不吃，不吃滚！能耐的你，有给你吃，还挑三拣四的，别人家连豆角和豆腐都吃不上呢，有肉味给你，你还不满足！你要不爱吃家里的饭，你找个邻居家来去吃拉倒！”花慧玲很生气。 　　她两个儿子钱大猛和钱二猛忙着哄她。 　　“妈别生气啊别生气，爸也就是随口一说，咱家这已经吃得比别人家要好多了。” 　　“那可不是呀，谁家吃个午饭能有两个菜，菜里都还有肉沫的啊。” 　　“爸你就少说两句，吃饭吧，咱至少不用喝粥，我看到有的人家都舍不得煮饭，每天喝粥的。” 　　…… 　　李桂芝给月眠夹了一大块酸辣猪蹄子。 　　“眠眠你尝尝，我做的酸辣猪蹄子他们几个都吃过，就你没吃过了。” 　　“好呀好呀！”月眠咽了咽口水，就抓起筷子吃。 　　李桂芝的猪蹄用大火炖了很久，非常入味儿了，软糯鲜香，入口即化，酸酸甜甜的，辣味儿也刚刚好，月眠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自从嫁到陆家之后，她的伙食越来越好了，什么好吃的东西都吃过，也慢慢习惯了人类的饮食，这个大猪蹄子对她来讲，实在是太好吃啦。 　　李桂芝看到她那个满足的样子也十分有成就感。 　　刚嫁过来的时候，她还说不喜欢吃葱姜蒜呢，这猪蹄就是用葱姜蒜去腥做出来的，她这时候怎么就不说不喜欢了？ 　　分明就是喜欢，舍不得他们花钱，现在知道家里条件好了，才终于放开了吃了。 　　李桂芝也庆幸自己有点本事在身上，能保证全家能吃好的。 　　陆雨陆雪见月眠吃得开心也很开心，两个小姑娘也都给她夹菜。 　　邻居的声音又传进来。 　　“谁家煮的饭这么香呀，就跟过年似的。” 　　“怕是用猪油炒的菜吧，猪油炒什么不香呀，哎哟，下一个节是什么时候啊，端午，等端午节我们家也要好好吃一顿好的。” 　　…… 　　月眠笑得眼睛弯弯的，他们家不用过年，不用过端午，也能大鱼大肉，真的太好了。 　　…… 　　睡午觉起来之后，陆珩继续去上班，陆雨陆雪学校里今天有学习雷锋的活动，两个小姑娘一睡醒也早早地出门了。 　　李桂芝叫月眠去学写字，自己把她早上出去买的材料拿出来，开始给橘猪做猫窝。 　　除了棉花，她还买了一大堆竹篓子回来。 　　李桂芝先量了竹篓子的大小，再按大小做棉花垫子，铺上去，再包边，就是一个软软的猫窝了。 　　邻居们听说她要给猫做窝，都过来凑热闹。 　　这年头，给孩子做小床的都少，竟然还有人给猫做窝。 　　李桂芝前世也养过猫，知道猫喜欢什么样的窝，她这辈子也干了挺多针线活，挺熟练的了，没多久就把一个猫窝给做好了。 　　邻居们都觉得她很细心。 　　“这个猫窝看着像是孩子的床。” 　　“那可不是呀，有些条件好的人家就做这样的小床给孩子睡的。” 　　“桂芝婶子，你做这个猫窝做得这么细心，是不是想以后还可以让你孙子睡呀？” 　　“你胡说什么呢？这个猫窝毕竟是猫睡的地方，小孩子睡肯定挤的，再说了，桂芝婶子怎么会让自己的孙子用旧的呢。” 　　…… 　　大家七嘴八舌的。 　　“橘猪，你过来。”李桂芝朝着小橘子招招手。 　　大橘猫当然听不懂她说的话，不过它已经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小橘子”，或者“橘猪”了，听到李桂芝喊它的名字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邻居们都有点怕这个橘猫，有几个人稍稍躲开了，直到看到橘猪把脑袋往李桂枝的掌心伸过去蹭，大家才又放心地围过来。 　　李桂芝把橘猪抱起来，放到她新做的猫窝里，有点小了。 　　“眠眠你过来瞧瞧，这是不是有点挤？” 　　“妈，这么快就做好啦！”月眠从屋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拼音书。 　　她看到橘猪舒服地窝在新猫窝里摇了摇头。 　　“妈，不小，小猫就喜欢这样小小的窝，有安全感，你没看到它躺得可舒服啦，都要睡着了。” 　　“哎哟，这说的也是。”李桂芝摸了摸橘猪软乎乎的肚子，前世她也是养过猫的，怎么把小猫喜欢狭小空间这个事情给忘了呢？ 　　月眠看着橘猪的窝，一脸的向往。 　　“我要是也有一个这样的窝就好了。” 　　邻居们听到她的话都笑了起来。 　　“你多大个人啦？这是小猫睡的窝。” 　　“小月，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是一只猫吧？” 　　“这样的窝，小孩子睡倒是可以，你可是大人呀。” 　　…… 　　月眠被邻居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敢说话了。 　　李桂芝却站了起来，拿出软尺来量她的身形。 　　“妈你干什么呀？我不缺衣服。” 　　“谁说要给你做衣服了，你不是喜欢猫窝吗？我给你做一个人窝，转过身去，我好量一些。” 　　“噗嗤……”邻居们看了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 　　还有人问李桂芝是不是开玩笑的，李桂芝说是认真的。 　　“我也没什么事干，我儿媳妇她喜欢，我给她做，怎么了。” 　　月眠有些过意不去。 　　李桂芝怎么可能没有事干呢？他们家每天大鱼大肉的吃得这么好，还不就是李桂芝挣的。 　　“妈，我就开玩笑的，我能睡炕上，我干嘛要睡猫窝呢？我又不是个猫。”月眠担心自己耽误李桂芝的时间。 　　“那我给我自己做，到时候你爱睡不睡。”李桂芝把软尺收了起来，看样子就是打定了主意，非得做这个“人窝”了。 　　邻居们都不由感叹，整个大杂院乃至整条胡同，都没有第二个像李桂芝这样对儿媳妇那么好的了。 　　…… 　　第二天，李桂芝没有做月眠的早饭，因为今天她要带月眠去体检。 　　月眠刚收拾好衣服出门，就见薛雪娟火急火燎地过来。 　　薛雪娟昨天晚上似乎没有睡好，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憔悴，两只眼睛底下顶着大大的黑眼圈。 　　等瞧见她是朝自己的方向跑过来之后，月眠有些防备。 　　“你找谁呀？我们家小雨上学去了。” 　　“小月，我就不能找你呀。咱都不是城里人，都是从乡下嫁过来的，还嫁到同一个大杂院里，这么相似的情况，有很多共同话题，就想过来找你聊聊天。” 　　“可是我现在要出门呀。”月眠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却在想薛雪娟是不是接进陆雨接近不成，把目标转移成她了。 　　“你去哪里？要不我陪你去？”薛雪娟问。 　　月眠突然有了个主意。 　　“你陪我？那你们家有人吗？有人看家吗？” 　　“咱大杂院这么安全哪，还需要看家呀，你这是对我们的邻居太不信任了，再说你们家不也没人？咱也年纪相仿，你干啥我陪你就是。” 　　“那好的呀，我们一起走。”月眠没有拒绝薛雪娟了。 　　薛雪娟一个高兴，就过来挽住月眠的手，显得十分亲密。 　　李桂芝有些不放心，就站在薛雪娟的另一边，扶着薛雪娟。 　　“娟儿，你怀着身孕呢，我们两个一起扶着你，这样才安全一些。”李桂芝也是不动声色的。 　　三个人这样一块走了出去，到三进的时候，还瞧见了赵秋红和方天明他爹方正义。 　　体检不能吃早饭，李桂芝心疼月眠，担心她会饿，因此才一大早的就拉着她去医院，这个点可不止赵秋红和方正义，院里的职工都还没去上班呢。 　　月眠看到方正义精神抖擞的，赵秋红却和薛雪娟一样一脸憔悴，想来昨天晚上赵秋红也没睡好。 　　真不知道赵秋红和薛雪娟这对婆媳昨晚经历了什么。 　　赵秋红见到李桂枝和月眠一左一右扶着薛雪娟，有些意外。 　　“你们怎么……” 　　“我今天要去做体检，天明嫂子她非得陪着我，我就想要不也带天明嫂子去做做产检吧。 　　今天帮我体检的那个李医生，是我婆婆托了熟人才约到的，是个很厉害的大夫，她一定能帮天明嫂子好好看胎儿的。”月眠说道。 　　薛雪娟刚才还在为能和月眠套上近乎而高兴，听到月眠这么说，脚步突然顿住了。 　　“谁说要和你们一起去体检了！”薛雪娟有些着急了，她怎么不知道月眠是要去体检呢？ 　　“你没说呀，但是你说要陪我，既然要陪我，那就顺便嘛，李大夫可难约了。” 　　“雪娟，你就去看看胎儿，去听听大夫怎么说，怀孕了，去看看产检也挺好的。”赵秋红说道。 　　薛雪娟的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挪不动。 　　“咱院里这么多怀孕的媳妇，我可没见哪个去做过产检的，莲香嫂子都生了五个了，也没去做，生出来的五个孩子不也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咱还是不要浪费那个钱了吧。”她挤出了一个微笑。 　　“天明媳妇，原来你从来都没有做过产检的吗？”李桂芝故作吃惊地问，她当然是清楚这年代的人都不兴做产检的。 　　赵秋红走过来。 　　“是呀，桂芝，她没做过产检。小月，既然你也要去医院，那天明媳妇体检的事就拜托你了。桂枝嫂子，我们要去上班，实在是没有时间陪儿媳妇去体检，麻烦你们了。” 　　“你光说麻烦人家有啥用啊？要不是桂芝妹子和小月，咱都不知道产检这个事情呢。 　　现在老百姓的生活是越来越好了，也不能因为别人不做产检，咱就不做，咱有那个条件。 　　桂芝妹子，这些钱你拿着，一会儿我儿媳妇做产检用的，今天麻烦你们。”方正义也走过来，从兜里掏出了两张大团结塞到李桂芝手里。 　　看样子，对薛雪娟肚子里这个孩子是谁的，赵秋红已经怀疑了，可是他却没有怀疑。 　　薛雪娟是真的慌了。 　　“咱不浪费这个钱！” 　　“天明嫂子，其实体检不用花这么多钱的，为什么你就是不去体检呀，这又不是别人的孩子，这可是天明哥的孩子，你难道不爱天明哥，不希望和他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呀？”月眠眨了眨眼。 　　“对，天明的孩子又不是什么野种，你怕什么？”赵秋红一句话甩过来。 　　薛雪娟的手心微微地冒着汗，要不是她努力控制住，身体都要发抖起来了。 　　“我……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不用这么早去体检，现在孩子才一个多月，胎心还坐不稳，这时候去体检去折腾，那万一伤了孩子怎么办……” 　　“天明嫂子，咱现在是去看大夫，又不是去和熊孩子玩的，咱自己都知道怀着身孕要注意，大夫难道不比咱会吗？走吧，走吧？” 　　“对呀，走吧走吧。”李桂芝接着说。 　　薛雪娟不敢再说什么了，这个时候如果她再拒绝，那是真的让人怀疑了。 　　医院离大杂院并不是很远，一路上李桂芝和月眠欢欢喜喜的，薛雪娟却心不在焉。 　　…… 　　月眠可兴奋了，在路上遇到刚好出门的邻居跟她们打招呼，问他们为什么要在一起，她都说是要去体检。 　　终于到医院了，李桂芝已经帮月眠预约好，今天挂了号，就可以去见李医生了。 　　月眠拉着薛雪娟的手，非得让薛雪娟一块去。 　　这个年代还没有将来那么多的医学仪器，做体检的项目也没有将来那么多，不过有很多像体检项目都可以做了，结果也很准确。 　　“大夫！救救我媳妇，大夫！救救我媳妇！有人吗？有人吗？有没有大夫？有没有护士！我媳妇突然大出血了！还没足月！” 　　突然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抱着一个孕妇一脸焦急地跑了进来，孕妇出血了，男人两只手上都沾满了血。 　　这是紧急情况，产科的医生和护士赶不及过来，有好几个患者家属过去帮忙。 　　“别怕别怕，我们一起扶着！有人去找人要担架吗？同志你把她放下来，你这样抱着她万一抱不稳怎么办？我们多几个人扛着。”薛雪娟趁着月眠和李桂芝看向孕妇那里，就把胳膊从月眠和李桂芝的胳膊那里抽出来，跑过去帮忙。 　　“哎！天明嫂子！你怎么过去了我们还要体检的！”月眠冲着她喊。 　　薛雪娟像是没听到月眠的话似的，和一群患者家属一起，扶着那个临盆的孕妇往产科的方向走了。 　　“天明嫂子，天……” 　　“回来吧。”李桂芝把月眠拉了回来，也打断了她。 　　“妈，就差一点点了，只要她去体检，就能知道她肚子里孩子的月份了呀！我们都挂好号了，反正都要去找李医生，就让李医生帮她顺便看看呀……” 　　“咱挂的是自己的号，她刚才死活不愿意挂号，李医生也不能帮她瞧，这里是正规公家医院，一切都得按规矩来的，没有挂号怎么瞧病，公家医院可没有顺便一说的，而且她吃早饭了，吃早饭也不能体检呀。” 　　“啊……”月眠听李桂芝说前面的话的时候还想着，哪怕公家医院有规矩，他们也能拜托李医生通融通融。 　　结果李桂芝跟她说吃了早饭不能体检，她才放弃。 　　“我都忘了做体检，不能吃早饭这个事情了。”月眠摸了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 　　“妈，那今天早上在院子里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呀？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事情呀？害我还以为我今天就能够揭穿她呢，还这么兴冲冲地把她拉到这里来。”月眠有些失望。 　　说实话，她是不太喜欢管别人家的事情的。 　　可是方天明对陆家有恩呀，要不是方天明，陆雪还不能安全生下来呢。 　　何况今天一大早的，薛雪娟就过来找她，这说明薛雪娟还是没有放弃让陆雨背锅，至少没有放弃让他们陆家中的某人背锅，要不然为什么她一大早就这么热情？ 　　所以就算是为了保护陆家人，月眠也得管薛雪娟这个事。 　　现在知道今天无论如何薛雪娟都是不可能体检的，她当然失望。 　　李桂芝却显得很轻松。 　　“傻孩子，今天我们出来的时候不是遇见了你秋红婶子和正义大叔吗。 　　你看你正义大叔那个样子很明显就还没有开始怀疑的，现在只有秋红婶子怀疑了。 　　不过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正义大叔亲眼瞧见薛雪娟不想去体检，现在薛雪娟又在到了医院之后临阵逃脱，那你说正义大叔会不会怀疑？” 　　“这说的是啊！”听完李桂芝的分析，月眠也想明白了。 　　“走吧，咱去体检去。”李桂芝挽着月眠的手臂，就带她去找李医生。 　　今天来体检的人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是很少。 　　这年头还不流行体检，尤其不流行产检，但是这年代医院少，医护人员也少呀。 　　这样一来，每个医生要面对的患者就多了，李桂芝帮月眠提前预约了，还是等了很久才能见着李医生。 　　月眠做了体检，李医生说第2天下午才能出结果，婆媳俩就一块离开医院了，又一块去买菜，才一起回家。 　　…… 　　薛雪娟战战兢兢地从医院跑回家，她只觉得好险。 　　回到家后她就把全家的脏衣服拿出来，到水龙头下面去洗。 　　据说孕妇碰了冷水很容易流产，她要多碰冷水。 　　只可惜现在天气暖和了，她打开水龙头，还因为水龙头的水不够冷而生气。 　　赵秋红和方正义是差不多时间下班的，俩人回到家的时候，看到薛雪娟已经把全家的衣服洗干净，晾到院子里了。 　　薛雪娟甚至还做好了午饭。 　　方正义很开心，一个劲的夸这个儿媳妇懂事，瞧见赵秋红冷着脸，他还不乐意呢。 　　“儿媳妇挺着大肚子，还给咱做饭，还做这么多家务，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她肚子是挺大的。”赵秋红用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蚊子声说道。 　　“你说什么？”方正义问。 　　“我是说孕妇不能碰冷水，雪娟，你这又是洗衣服又是做饭，多伤身呀，你这么折腾，是不是想弄掉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你怎么说话呢！她怀着我们家天明的骨肉，那就是你的孙儿，你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方正义皱了眉。 　　“爸，爸，别生气了，妈她也是关心我，担心我。”薛雪娟出来说道。 　　赵秋红不敢说话了，一家三口就一块进屋去吃饭。 　　吃完，薛雪娟还提出她来洗碗，被方正义拒绝了。 　　“你妈说的是，你愿意干活，我们当然开心，但是你毕竟是孕妇，这些活你还是别干了。” 　　“还是我来洗吧，你可要好好保护好你肚子里的孩子。”赵秋红去洗碗。 　　洗了碗，她让薛雪娟和方正义去睡午觉，她说她要去找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瞧瞧她们有没有把薛雪娟的衣服做好。 　　薛雪娟看到赵秋红还惦记着帮她做衣服的事情，不知道是高兴多一些，还是担心多一些。 　　这两天她心神不宁的，赵秋红的一些表现说的一些话，都好像已经怀疑到她的样子。 　　但是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太多疑敏感了。 　　现在见到赵秋红还惦记着给她做衣服，就说明赵秋红还没有怀疑她，还十分重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了吧。 　　可也是因为赵秋红太注重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很可能她还是被要求去体检。 　　薛雪娟躺在炕上，脑子里想了很多个方案，在她“不小心”流掉这个孩子之前，如果说她真的得去体检的话，要怎么应对？ 　　她可不可以也在去取体检报告单的时候，自己手写改一改？ 　　或者假装自己去体检，再找人帮她伪造体检报告单。 　　薛雪娟想着想着，越来越发愁，躺在炕上竟然睡不着了。 　　…… 　　赵秋红只是到大光媳妇二明媳妇那边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催他们快点帮忙做好衣服，就跑到陆家去了。 　　陆家一家子刚刚吃完午饭，陆珩去洗碗，陆雨和陆雪先去睡午觉去了，月眠和李桂枝在耳房里玩猫。 　　赵秋红敲了敲门，就走了进去。 　　“秋红婶子，你怎么来了？啊，对了，今天早上天明嫂子不肯体检就跑了，正义叔给的钱就没花，还给你。”月明把大团结还给赵秋红，还叫橘猪到门口去守着。 　　橘猪也很听话，伸了个懒腰，就跑到门槛那边播着了。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这件事情太难以启齿了，可是我又不敢跟别人说，我知道桂芝妹子是嘴巴最严的，我这才过来的。”赵秋红抿了抿嘴，有些踌躇。 　　“秋红姐，你有什么你就说吧，这里也没有外人。”李桂芝说道。 　　“我……就是……我怀疑我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们家天明的。”赵秋红直接说了出来。 　　这可是一件丑事，她说出来之后，脸上是又羞又恼的神情。 　　薛雪娟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回事，月眠和李桂芝早就知道了，不过听赵秋红这么说，俩人还是装出了十分惊讶的样子。 　　“秋红妹子，这种事情你可不能乱说呀，你可有证据？”李桂芝问。 　　确实，最重要的是需要证据，她也是希望薛雪娟和罗大狗的事情快点被揭穿出来，这样薛雪娟就没机会害死陆雨了。 　　所以她也好奇赵秋红有没有证据。 　　“证据倒是没有，但是有很多地方我觉得奇怪，我也是昨天听眠眠说了一些话才怀疑的。 　　我们家老头子脾气很不好，我现在都不敢告诉他，我怕告诉了他他会闹起来，这件事情不管怎么着还是得天明回来处置呀。” 　　“那秋红婶子你有什么计划呢？”月眠问。 　　赵秋红皱起眉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计划，我现在脑袋里一团乱，也不敢找我们家老头子给我出主意。” 　　“那你来找我们，是想让我们出主意的！为什么找的是我们？”李桂芝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第31章 31三合一 　　◎力◎ 　　“我找谁也不是呀, 咱这大杂院里的邻居有哪几个没被薛雪娟得罪过的，要去找他们, 还没开始商量, 他们就光顾着去宣扬这个事了。 　　我娘家又不在这儿，总不能回去和娘家人商量，我觉得桂芝你嘴巴是最严实的, 你不会和别人乱说。” 　　“噗嗤，秋红姐, 你的意思我明白，就是我在这大杂院里不受欢迎, 也没有朋友, 所以我没有人能说，对吧？” 　　“不是不是, 桂芝，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要乱想, 我……”赵秋红否认了几下，突然苦笑了一下，顿了下来。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那我就不说那些假话了，确实是你们家人和咱的邻居关系都没有那么亲密，我比较放心和你说。但是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我信任你呀。 　　你们说我咋办呢？现在叫薛雪娟去体检她又不肯, 我就怕她把这个孩子弄掉，到时候我们家天明那不是白白戴了顶绿帽子的却只能吃闷亏吗？ 　　你说他一个人在喜雨大队也不容易，薛雪娟居然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去同他说, 他本来在乡下的日子就苦, 我是真的开不了这个口……” 　　“你开不了这个口你也得开呀，怎么样都得让他知道才行，而且这件事情既然你都已经怀疑了，你怎么能瞒着正义大哥呢。”李桂芝是真的不理解，赵秋红知道这个事情，为什么又要瞒着方天明，又要瞒着方正义。 　　“对的呀，你都愿意来告诉我们了，我们在青也只是邻居，你和我们亲能亲得过正义叔？为什么不和正义叔说呢，你最应该找来商量的应该是正义叔呀。”月眠也不理解。 　　赵秋红叹了口气。 　　“我们家正义这个人啊……小月你不知道，但是桂芝妹子你肯定是懂的，别看他做了几十年的老教师，这思想是固执得很。 　　要是我贸然跟他说，他指不定会以为我是在找茬，他实在是太想做爷爷了，他不会相信我说的，我必须要找出确切的证据，才能够向他说。 　　我也怕啊，万一我同他商量，他直接去问薛雪娟，薛雪娟矢口否认，我是没处说理的。” 　　赵秋红说着说着都有些生气了。 　　李桂芝也熟悉方正义，听赵秋红这么说，也理解了。 　　“要不你们一家就和我们眠眠一块回喜雨大队吧，带薛雪娟回去，当着你们家天明的面质问她，如果天明不在，空口无凭的，自然说不清楚，天明在的话，对一对时间，薛雪娟不就露馅了？” 　　“喜雨大队？小月不是喜风大队的吗？”赵秋红有些不解。 　　“我家是喜风大队的，但是我爸爸妈妈现在不在喜风大队，这些年都是我舅舅舅妈在关心我哦，现在他们被下放到喜雨大队了。 　　我嫁人了，按照规矩得回门，可是我不想回喜风大队，我决定要去喜雨大队找我舅舅舅妈。”月眠解释。 　　“那这样行，那这样行，那我们去开介绍信去，一块儿回去喜雨大队。 　　谢谢你们，谢谢桂芝妹子，谢谢小月，要不是你俩，我就只知道光顾着发愁了，都没想到回去当着天明的面对薛雪娟质问的，小月是什么时候回门呢？” 　　“星期天。按理说应该是嫁人三天回门的，可是珩哥的婚假只有三天，本应该回门的那天已经是结婚的第四天了，没有办法，所以我们就只能够推到星期天了。” 　　“好，好，星期天，等我回去，回去好好和我们家老头子还有那个薛雪娟商量商量。对了，桂芝妹子，小月，今天这个事情你们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现在还不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 　　“放心吧，我们不会说的。” 　　…… 　　赵秋红有了主意，有了计划，只觉得身心放松不少。 　　回到家的时候方正义还在睡午觉，她就没打扰。 　　方家总共有两间屋子，有一间是他们俩老住，做饭吃饭也是在这一间，另一间就是方天明和薛雪娟住了。 　　现在方天明下乡，那间屋里就只有薛雪娟住，门关着，赵秋红也不知道薛雪娟在里头干什么，有没有在睡觉，她也没去敲门。 　　她坐在屋外纳鞋底，不知道又等了多久，方正义起来了。 　　“他爸，这个星期天我们带着雪娟一块去喜雨大队去找天明，怎么样？” 　　“怎么突然要去找他呢？” 　　“雪娟这不是有身孕了嘛，咱家盼这天盼了很久了，咱俩都想要孙儿，现在盼来这个孩子了，我就想着咱家可以一家子吃个团圆饭，也算是庆祝庆祝。” 　　“妈，要回喜雨大队？”赵秋红刚说到这里，薛雪娟就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很精神，一点睡眼惺忪的样子都没有，估计午觉也没睡。 　　赵秋红努力在脸上挂着笑。 　　“你怎么起来啦，怀着身孕还是得好好休息，这可是我们方家的大孙儿呢。我这不是在和你爸商量吗？ 　　孩他爸，你星期天也不用上课，这可是咱家的大事，你就抽出一天时间来，我们好好回喜雨大队去。 　　刚巧陆家那小媳妇小月要回门回喜雨大队，咱老家还可以组个队一块儿回去，路上有个伴儿。” 　　“妈，你说月眠她要回喜雨大队？”方正义还没有回答，薛雪娟便问。 　　“是呀，她要回门呢。哪有新媳妇嫁了人不回门的，当初你嫁到我们家来的时候不也回门了？” 　　“是。不过妈，实在不行，咱还是不要轻易去喜雨大队了，我前阵子刚刚自己一个人去看过天明，这下又去，会不会太频繁了点？也不知道居委会那边给不给开介绍信。要不我们再等等？” 　　薛雪娟想到月眠要回门，那岂不是陆珩也不在家。 　　只要陆珩不在家，那她去接近陆雨陆雪的机会就多了。 　　“有啥频繁的，居委会那边的人我认识，开个介绍信又不难。” 　　“回去，一块回去，这可是个好机会。”刚才一直不说话的方正义终于开口了，他刚才也是在权衡呢。 　　既然方正义都已经决定了，那薛雪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 　　…… 　　陆珩对回门十分重视，他早就提前几天去准备回门的礼物了。 　　机车厂福利待遇好，只可惜并不像纺织厂、制衣厂那样可以从厂子里拿一些产品作为福利的，他只能够到外面去买。 　　好在单位领导也好说话，商量过后又送了他一些票。 　　陆珩到供销社和百货商店买了一些布料、锅碗瓢盆、米面粮油。 　　用自行车驮着回家的时候，大杂院的左邻右舍都出来看热闹了。 　　“这是新女婿要回门啦，买的东西可真丰富呀。” 　　“哎哟，可不是呀。” 　　…… 　　大伙儿知道陆珩驮回来的东西竟然是回门礼了之后，都不由惊叹。 　　这确实是解放后这个大杂院里准备回门礼最多的一位女婿。 　　邻居们都围了过去，没一会儿的功夫，陆珩和他的自行车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他想走都走不了了。 　　“陆家家里就一个人有工作，回门礼竟然要准备这么多，这负担得起吗？”谢翠花坐在自家门槛上，倒是没有凑近了看，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谢大娘，话可不能这么说，陆家虽然只有一个人有工作，但是大珩他工资高啊，这些东西怎么就负担不起了？” 　　“而且他愿意准备这么多礼物，说明他对小月这个媳妇很满意呀，那也是小月值得。” 　　林慧茹和赵秋红对谢翠花的话听不下去了，便帮着陆珩。 　　谢翠花她儿媳妇林素芬正在院子里摘菜，听到自己婆婆和林慧茹、赵秋红说的话，看着陆珩自行车上满满当当的回门礼，又想到当初她的回门礼只有半斤白糖，心中挺难受的，又不敢说什么。 　　她低下头，就怕谢翠花看到她的表情了。 　　谢翠花又被人怼了，自然不高兴。 　　“什么值不值得的？搞这么多回门礼，表面上说是风光，实际上不就是婆家补贴娘家，陆家娶到这样的儿媳妇还要去补贴娘家，那是倒霉。” 　　挺着大肚子的黄莲芳正在院子里收衣服，听到谢翠花这么说倒是赞成了。 　　“翠花婶子说得对啊，这女人嫁了人就应该多为婆家着想，小月要是懂事的话，她不会让男人买这么多东西做回门礼的。多为婆家着想的媳妇才能旺夫，要不然就是败家，会让婆家越来越不好的。” 　　“我没觉得我媳妇嫁过来之后我家有哪里不好，街坊邻居们都看着呢，我媳妇嫁过来之后，我妈脾气好了，我两个妹妹也懂事了，她很好。我觉得给她这些还不够呢。”陆珩也不想和这些邻居们说这么多了，推着自行车冲开邻居们的包围，就往院子里头走。 　　身后邻居们说什么的都有。 　　…… 　　回到家的时候，李桂芝和月眠正在做“人窝”，就是按照李桂芝给橘猪做的猫窝的样子等比例放大，做成人可以窝在里头睡觉的样子。 　　李桂芝刚刚做了一半，月眠就迫不及待地想上去试了，被李桂芝拉了下来。 　　“还没做成呢，你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当初是谁说不想要的？现在我做出来了，你这么高兴。”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妈你做得这么好啊！这看起来就能睡得很舒服！”月眠笑嘻嘻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唉呀，珩哥你回来啦。”又想趴到“人窝”里去的月眠再次被李桂芝拉下来之后就发现了陆珩。 　　李桂芝早就发现了。 　　“刚才外头怎么吵吵嚷嚷的？邻居们跟你说了什么？”李桂芝问。 　　“没说什么。”陆珩也不想复述邻居们的话了。 　　“这个人窝这么大，咱家还有地方放吗？”他问。 　　“就放到你和眠眠那屋里，挤一挤还能放得下，这玩意儿就是她喜欢的，放她屋里她也能方便用。这是回门礼？”李桂芝指了指陆珩自行车上的东西。 　　陆珩点点头。 　　“行，都买回来了就好，眠眠，你过去和大珩一起清点清点整理整理，看看还有没有缺什么少什么，如果缺的话，赶紧趁现在供销社没关门去买全了，可别明天早上再想起来没买什么，那可来不及了。” 　　“好！”月眠知道这些是买给舅舅舅妈的东西，因此特别上心。 　　…… 　　到四进来看热闹的小强子看了一眼之后跑回去了，三进的邻居们都叫他过来。 　　“小强子，怎么样啊？桂芝婶子看到你大珩大哥买这么多回门礼回去有没有说什么？是不是说他败家？”谢翠花第一个迫不及待地问。 　　黄莲香一脸的担心。 　　“哎哟，都怪我们刚才没有把大珩拉住，桂芝婶子瞧见大珩买这么多东西回门，那不得生气啊？ 　　桂芝婶子她再对儿媳妇好，那也不能这么没有规矩的，这才回门就要送这么多礼物回去，那以后呢，岂不是总得从婆家把东西往娘家拿？小月不懂事也就算了，大珩怎么也这么不懂事呢。” 　　黄莲香已经把家里的衣服收好了，现在在准备晚饭，她一边淘米一边摇头。 　　小强子儿摇一摇头。 　　“桂芝婶子没有生气呀。” 　　“她没生气？买这么多东西作为回门礼，她一个做婆婆的，竟然不生气？”谢翠花有些不敢相信。 　　“那她是不是说东西买了就买了，不要带那么多回去呢？”黄莲香问。 　　小强子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她只是叫大珩哥和小月姐去清点清点，看看还缺什么少什么，她还说如果不够钱的话，就跟她拿，一定要让小月姐风风光光回门。” 　　小强子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好奇的大婶大姐们。 　　这下大家更觉得难以置信了，谢翠花和黄连香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其他邻居却议论了起来。 　　“这是真的对小月好啊，别的就不说了，小月遇到这样的婆家是真的很幸运。” 　　“那可不是啊，如果当初我婆婆能对我这么好，我也不至于在后来都和她关系不好，直到她死都不流一滴眼泪了。” 　　…… 　　“可是小月这样的不旺夫不旺家啊。”黄莲香说了句，就把淘好的米带回他们家厨房做饭去了。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行动也变得十分缓慢，等把米放到锅里蒸，腰已经酸得不行了，只能扶着墙慢慢的走，回大门槛边的椅子上坐着。 　　…… 　　“妈，我的存折里还有多少钱？”陆珩清点好回门礼，发现已经按照他们计划好的清单上买全了，一件不差之后便问。 　　“这个你得问你媳妇，现在你的钱她管，你们结婚了，你的钱我可不管。” 　　“你的工资存折现在在我这里呢，妈已经给我啦！”月眠开心地说道。 　　陆雨陆雪说能管男人工资的女人，那才是真正能拿捏男人的女人，她想到自己拿捏着陆珩，当然开心啦。 　　“你们俩……都不跟我商量一下的吗？”陆珩突然觉得在这个家他是真的没有地位呀。 　　不过看他脸上的笑容就能看得出来了，他并没有不高兴。 　　“这还用商量的吗？男人结婚后把工资卡……我是说工资存折上交给媳妇管，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怎么，你有意见？” 　　“我没意见，我没意见，我怎么会有意见呢？我就乐意我的钱让媳妇管着。”陆珩当着李桂芝的面搂了搂月眠的肩膀。 　　他知道他妈是最开明的，自从开始准备娶媳妇起他就发现了，因此才敢在他妈面前做这些。 　　“所以媳妇，我现在有多少钱？” 　　“你现在存折里有800多块，怎么啦？你要拿去花吗？你要是想要花钱的话，你可要跟我打申请才行哦，妈说了，我要死死管着你才行，不能让你乱来。” 　　“你这孩子，我这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在婚姻中的地位才好心提醒你的，你怎么把我供出来了呢！”李桂芝都被月眠逗笑了。 　　陆珩挠挠头，所以谁才是他妈的亲生孩子呢。 　　“你问这个钱来干什么？”月眠问。 　　“咱这大杂院里不是有几户人家要搬出去了嘛，都是厂子里有筒子楼的工人，要搬到筒子楼去住了，这里的房子空着，他们就想卖掉，我就想，咱家能不能给我买个几间回来？ 　　妈，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问我我们单位筒子楼的事情，我也问过领导了，领导说至少还得再等个两年，我不想等到那时候了，现在若是能买几间屋，咱就先买下，你觉得如何？” 　　“那当然可以啊，你不用跟我说筒子楼的事情的，不管你们单位有没有筒子楼，我都同意你多买几间房。”李桂芝看得出来陆珩后面那番解释是怕她反对买房，便说道。 　　这年代的人还不知道四合院的值钱，哪怕到了2004年以前，也是有很多不懂的人轻易的卖掉四合院的房产的。 　　他们是不知道这带着地皮的四合院将来的升值空间啊。 　　别人卖，她就不去提醒什么了，但是陆珩要买，她是举双手双脚同意的。 　　“怎么突然要买房呀？”只有月眠不懂的世界达成了。 　　“咱家不够大，这不是人越来越多了吗？现在是多了一个你，等我俩有了孩子就更挤了。 　　就不说那么远的了，就看看现在你们做的这个人窝，这么大，咱家那俩小房子都快装不下了，要能多有几间房不就方便了？ 　　小风和小霜现在下乡不在这里，等过年他们回来都没地方住了，所以我就想买几个房。 　　八百块有些不够，我们再攒攒，尽快把房子买了。” 　　陆陆也没有把原因说全。 　　买房这个想法在要娶月眠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只不过现在更坚定了而已。 　　刚才在三进的时候，黄莲香还说月眠这样的，不旺夫不旺家，这让他听得很不高兴。 　　到时候他狠狠多买几间房，在家里住得舒坦、宽敞，就看黄莲香这样的邻居还敢说什么。 　　“等你带眠眠回门回来了之后，你把咱这个大杂院里谁要卖房，卖什么价格都列出来，拿过来给我看，钱的事我们再商量。”李桂芝也想把买房的事情快些提上日程了。 　　她今年还不到40岁，再过个30年，在房价暴涨，地皮价格也暴涨的时候，她肯定还活着。 　　要有了这些四合院的地皮，到时候她不就可以做一个手握无数套房的富婆老太太了。 　　哪怕她年纪大了，花不了这么多钱，那月眠和陆珩他们都还年轻，留给他们也不吃亏。 　　这个年代大家日子不好过工资也低，但有个优点，大家还不知道房子的值钱，因此房价也很低呀，她完全有能力买的。 　　“行的，等我回了门回来我列列，到时候咱看看能买得起哪里的。” 　　…… 　　今天陆雨陆雪的学校里面有□□歌、背语录的活动，两个女孩儿回来得就比较晚。 　　听说陆珩和月眠要回门，而且是去她们没去过的喜雨大队，两个姑娘又兴奋了。 　　这年头能出一次远门不容易啊，村里人进城难，很多村庄的路口那里都有人守着，谁想要出村进城都要劝返的。 　　城里人也差不多，想要出远门，想要下乡那就更难了。 　　陆雨陆雪长这么大，出的最远的门就是喜风大队，现在知道月眠和陆珩要回喜雨大队，两个姑娘可不得兴奋了。 　　“你俩啊……” 　　“我同意，我同意，一起回去，一起回去！”月眠看出来两个姑娘的心思，也看出来李桂芝不想让她俩掺和她和陆珩的事，于是便赶紧打断了李桂芝。 　　就和当初去给大院里的人发喜糖，再后来又去陆珩单位给陆珩的同事发喜糖的时候都带着陆雨陆雪一样，她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两个小姑子跟着自己。 　　“嫂子最好了！” 　　“嫂子无敌好！我超喜欢嫂子！” 　　陆雨和陆雪经得同意之后，一左一右的搂着月眠的胳膊，别提多兴奋了。 　　…… 　　第二天，陆珩就带着月眠和陆雨陆雪到居委会去开介绍信，还带了两斤的白糖送给居委会，好办事顺利。 　　拿人手短，更何况回门这种事情那是正当理由，居委会就给他们都开了介绍信。 　　回到大杂院之后，薛雪娟听说陆雨会跟着月眠一起回门，可别多兴奋了。 　　一开始在赵秋红提出他们全家一起下乡去看方天明的时候她还不高兴，她还以为自己错过了一个可以接近陆雨的机会，哪里想到机会竟然这么歪打正着地来了。 　　…… 　　月眠回门的这一天早上，陆家又同周大爷和林慧茹分别借了一台自行车。 　　就这样，陆珩骑车驮着月眠，陆雨陆雪分别骑着一台车，帮陆珩和月眠驮回门礼。 　　李桂芝一开始还不大同意陆雨陆雪跟着陆珩月眠一块回去呢，现在瞧着陆雨陆雪自行车后座上绑着的回门礼，又觉得这俩姑娘跟着回去挺好的，要不然陆珩一台自行车，又得带着月眠，哪里驮得了这么多。 　　…… 　　这一家人出发的时候，赵秋红、方正义和薛雪娟也一起出发了。 　　方正义自己骑一台自行车，拉着带去给方天明的吃穿用度的东西，赵秋红骑着另一台车带着薛雪娟。 　　因为两家人是从同这个大杂院出发，目的地也是一样，因此就结伴而行了。 　　路上两家人都很开心。 　　月眠一家就不用说了。 　　月眠一开始还以为她会很久很久都见不着舅舅舅妈了呢，哪想到回门的时候就能见，她哪能不开心？ 　　陆珩是月眠开心，他就开心。 　　陆雨陆雪就更不用说了，两个人就像是出了笼的小鸟儿一样欢快，一路上还哼着歌呢。 　　赵秋红开心是因为她知道这一行就能够揭穿薛雪娟。 　　方正义对薛雪娟一点都没有怀疑，他高兴是因为全家可以团聚了。 　　薛雪娟高兴是因为有接近陆雨的机会，说不定今天就能和陆雨成为朋友。 　　因此，哪怕每个人心里的想法都不一样，这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无比和谐。 　　“对了，大珩，小月，有件事情我们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什么事呀正义大叔。”月眠搂着陆珩的腰，偏过脸问。 　　“我们家天明是一个人下放，当初雪娟没有跟着他，所以大队里头就没有给他安排下放家庭的住处，让他和那些知青一起住在知青所里了。 　　知青所里知青那么多，我们不方便在那儿和他一块吃饭，可不可以过去和你们舅舅舅娘一起呢？” 　　“我们买了菜，不会白吃你们的。”薛雪娟害怕月眠和陆珩不同意，便解释。 　　“这是小问题呀，当然可以一起呀，人多热闹。”月眠很大方地说。 　　她也想见见方天明。 　　“天明哥是我婆婆还有小雪的救命恩人，当初我婆婆生小雪的时候难产，要不是有天明哥帮忙，还不知道怎么渡过难关呢，这么点小忙，我们怎么能不帮呢？”月眠说了心里的想法。 　　当然她更大的目的是吃瓜。 　　赵秋红这一行，可是要当着方天明的面质问薛雪娟的呀，这么热闹的事情，她怎么能不看呢？ 　　肯定很热闹，月眠都有些期待了。 　　方正义这下放心了。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啦，你们真的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啊。” 　　“爸，妈，当初我没有和天明一起下乡，是因为想陪在你俩身边。天明下乡，你俩肯定很担心，我就怕你俩不注意身体，所以才决定留在城里的。”薛雪娟就趁着现在这个机会，解释她当初没跟着方天明走的原因。 　　其实当初她没有下乡，还不是因为嫌弃乡下条件苦？那个时候她哪里知道方天明将来会飞黄腾达啊，她只顾着闹脾气，只顾着表达对方天明的不满，不给方天明好脸色，更不愿意和他在一块。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知道了方天明将来是个多厉害的人物，她要抓住这段婚姻，因此她得想办法修复或者搞好自己和方家人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啊，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们呢？当初你为了不下乡，和天明每天都吵架，家里都闹得鸡飞狗跳的，我还以为你瞧不起天明呢。”方正义回过头看向薛雪娟。 　　薛雪娟喊得很大声。 　　“我没有，我要是真的瞧不起天明，我又怎么会跟他生儿育女呢？我前阵子非得要下乡看他，不就是因为想他呀。” 　　“好好好，知道你和天明感情好，也知道你孝顺了，现在你又怀了孩子，你就是我们方家的大功臣了，哈哈哈……”方正义十分高兴，笑得很爽朗。 　　只有赵秋红默默骑着自行车，一句话都没说。 　　…… 　　到了喜雨大队，就见村口果然有人守着。 　　有几个社员想走出村口，就被守着的人询问了。 　　“你们要去哪里？有介绍信吗？没事不要出村还是回去吧。” 　　“我们不是要出村，我们到前面那段路去砍几根藤回来做藤绳。”几个社员解释。 　　“行吧，早去早回，不要进城，要不然出什么事我们可不负责。” 　　…… 　　月眠他们过去的时候，守村的人刚刚放行了那几个社员，见到他们面生，就警惕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到喜雨大队来？有介绍信吗？” 　　“我是王家安老师和陆娟老师的外甥女，我叫月眠，这是我爱人陆珩，这是我两个小姑子陆雨和陆雪，我们是要来见王家安老师和陆娟老师的。”月眠把几个人的介绍信拿出来给守村的人看。 　　守村的人看着介绍信，皱着眉头，又不得不放行。 　　“真是不懂事，特殊时期，走什么亲戚？赶紧去吧，以后少出门。” 　　“好！谢谢几位同志！”虽然被训斥了一通，但是月眠一想到能很快就见到舅舅舅妈了，还是很开心的。 　　接着赵秋红他们也走过去。 　　“几位同志，我是修水库的那位工头方天明的爱人，我前几个月刚来过，你们应该见过我的，这是我公公婆婆，这是我们的介绍信。”薛雪娟也拿出她的介绍信来。 　　“行了行了，都进去吧。”几个守村口的人还是很没好气。 　　一行人这才进了村，等远离了村口，方正义才开口。 　　“态度这么差，还不是因为眠眠的舅舅舅娘，还有天明都是被下放的？若是平常来走亲戚，我就不信他们是这个态度了。” 　　“好了，孩子他爹，别说那么多了，小心被人听到。”赵秋红提醒方正义。 　　方正义点点头，不说话了，他也不是想抱怨，只是想到儿子而被下放，大队的社员们肯定对他很不尊重，想到儿子的苦，他心里也担心。 　　“那我们现在先去知青所找天明了，你们找眠她舅眠她舅娘去吧，一会儿等我们见到了天明，我们再让天明带我们去找你们，今天中午就一块吃饭了啊。” 　　“好的正义叔。”月眠他们同方正义一家三口道了别，就去找王家安和陆娟去了。 　　…… 　　月眠也是第一次来喜雨大队，先前王家安和陆娟也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他们住在哪里，因此只能一路打听。 　　大队的社员们听说他们要来找那对黑·五类老师，也都不给他们好脸色，就随便指了个方向。 　　“西面那边山头下面那个山洞里，他们就住在那儿。” 　　“谢谢。”月眠知道他们态度不好，还是礼貌地答了谢。 　　只是听说舅舅舅妈住在山洞里，她就心疼了。 　　顺着社员们指的路走过去没多远，就听到前面传来了说话声。 　　月眠好像听到了自己舅舅舅妈的声音。 　　王家安和陆娟被下放做老师，也是有周日可以休息的，今天他们没有上课。 　　此时他们正在村里的一口井旁边排队打水。 　　“是我们先来的，你们怎么插队呢？”陆娟被人插队了，有些不高兴。 　　那插队的人听到听到她这么问，也来气了。 　　“我们哪里插队啦？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插队了？” 　　“你们被下放到喜雨大队，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现在居然跟我们这些贫农吵起来，这就是思想觉悟不高！要是我们去告诉革委会，你们就死定了！” 　　“我们没有插队，你们黑·五类不要找茬！” 　　…… 　　月眠听到这些社员的声音，眼睛都红了，又生气又心疼。 　　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肯定是她舅舅舅妈在大队里又被欺负了。 　　她舅舅舅妈每个月工资不低，还有各种票补贴，但是不代表他们日子好过呀，他们的身份就注定他们会被人瞧不起了。 　　陆珩骑着自行车加速赶过去，在那个排队打水的队伍跟前停下来。 　　他也没有见过月眠的舅舅舅妈，不过知识分子的气质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他很快就在那十几个排队接水的人里认出了王家安和陆娟夫妇。 　　“这几位同志，你们就是插队了，证据确凿。”陆珩对那几个和王家安陆娟吵架的人说道。 　　“你是谁呀？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插队了？”其中一个人喊出来。 　　“这是打水的井附近，地面又都是泥地，没有铺砖和石头，都是泥水，若真的在这里排队站了一会儿，鞋底肯定脏了。 　　你看看大家的鞋子，鞋底的部分是不是特别脏，有的鞋面还会有碰到泥水，你们几个的鞋底附近干干净净的，很明显就没有在这里站多久，你们怎么可能是自己排队排到这里来的呢？” 　　“你你你……我我我……”为首插队的男人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答话了。 　　“你算什么东西？你看你面生，你也不是我们大队的人，我们大队的事轮得到你管了？你是谁？你哪个单位的？” 　　“我叫陆珩，我是机车厂的技术工。”陆珩见这几个插队的男人都问了，就如实回答。 　　这下那几男人愣住了。 　　刚才眼睁睁看着这几男人插王家安和陆娟的队也不出来帮说话的其他社员也愣了愣，不住地打量陆珩。 　　这男人长得实在是太气派了，他的皮肤也不是很白，但是相对于乡下这些成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干农活的社员和知青来讲，算是干干净净的。 　　哪怕是这样，也丝毫不显得他文弱，他身材很高大，看着很健壮，浑身的气度，那就更不用说了，一看就是很有本事的人，不管是社员还是知青，那可都是比不了的啊。 　　插队的几个男人有些怂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陆珩的高大还是他的身份。 　　这个年代工人阶级那可是身份地位最高的，所以陆珩在这些知青和社员眼里，地位确实高。 　　王家安和陆娟在喜雨大队被欺负，还不是因为喜雨大队势利眼的人多？ 　　势利眼的人喜欢捧高踩低，他们会踩低，自然会捧高，当然也就忌惮陆珩的身份了。 　　插队的几个男人老老实实地离开他们插的那个位置，乖乖地到队伍后面排队去了。 　　王家安和陆娟还在发愣，主要是两个人太吃惊了，他们日思夜想的月眠，怎么就突然到他们跟前来了呢？ 　　“眠眠你怎么来了眠眠，可想死舅妈了！”陆娟放下手中的水桶，就抱住月眠，眼睛都湿润了。 　　王家安也抹了抹眼泪。 　　“舅舅舅妈，我带陆珩来看你们呢。”月明轻轻推开陆娟，介绍陆珩。 　　“舅舅好，舅妈好。”陆珩很礼貌地打招呼。 　　“好，好。”王家安和陆娟刚才都没怎么注意到陆珩，他们俩的心思全都放在月眠身上了。 　　“好啊，好，眠眠真是嫁了个青年才俊，我放心了，我真的放心了。”王家安很欣慰，却又不由自主地抹起了眼泪，是高兴的。 　　“放心，怎么哭起来了呢？我嫁得好，舅舅舅妈应该高兴才是呀！珩哥现在是三级工，很快，就是四级工了哦！”月眠想到陆珩也觉得十分的自豪，就说了月明的等级。 　　她的本意是想让王家安和陆娟也高兴高兴的，可那些排队打水的社员和知青们听说陆珩是三级工，都不由吓了一大跳。 　　刚才那几个插队的男人都快吓傻了，原来王家安和陆娟的这个工人亲戚，竟然还是三级工？而且还是快要升成四级工的三级工？ 　　他们没事干嘛去招惹陆娟和王家安呢？还被人家三级工亲戚亲自看到了。 　　“对啦舅舅舅妈，我忘了跟你们介绍了，这是我两个小姑子小雨和小雪，她是见我和珩哥带来给你们的礼物太多了，怕我们两个提不完，所以就帮我们一起提回来了。”月眠介绍陆雨和陆雪。 　　陆雨陆雪也很乖地同王家安和陆娟打招呼。 　　“哎哟，你们来就来了，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呢！”杜娟看到两台自行车，后面绑着满满当当的礼物，都傻眼了。 第32章 32三合一 　　◎！◎ 　　打水的知青和社员们也在悄 　　悄看月眠和陆珩带回来的大包小包的礼物, 他们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 　　工人真是福利待遇好啊。 　　不过城里工厂那么多，工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 　　能够这么大方, 这么舍得给自己媳妇的家里人花钱的工人, 那可就少了啊。 　　大家看着那些大包小包，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已经在想, 以后可不敢再得罪王老师和陆老师了。 　　“王老师，陆老师, 你们家来了亲戚，要不你们回去接待亲戚去, 水我来帮你们打吧。” 　　“我来吧我来吧, 陆老师和王老师下乡这么久了，头一回有亲戚来看的, 着实是难得，可别在这里耽误了。” 　　“我力气大, 我住得离陆老师王老师也近, 我顺便帮忙担着回去最方便了。” 　　…… 　　社员们围过来。 　　瞧瞧他们这副势利眼的嘴脸，就不难看出来他们平时是怎么为难陆娟和王家安的了。 　　“不用，大家都是来打水的，我们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还是我来吧。舅舅舅妈，眠眠很想你们, 你们和她聊聊，我来打水。” 　　陆珩不由分说，就停好自行车, 把王家安和陆娟手里的水桶接了过来。 　　“舅舅, 舅妈。”月眠甜甜地喊他们。 　　“好啊, 好。”陆娟和王家安也拗不过陆珩了，两个人就站在月眠旁边看她。 　　“胖了，更白了，日子过的不错啊，这样舅舅舅妈就放心了。” 　　“陆家对你怎么样啊？” 　　“舅妈，刚才舅舅还说我胖了，更白了，那你还用问啊，肯定是对我很好啦，不然我怎么能胖，怎么能更白呢。” 　　“说的是，说的是。”陆娟放心地点头。 　　“我妈可喜欢嫂子了！处处都想着嫂子，舅舅舅妈你们真的可以放心哦，我哥哥的工资也都上交给嫂子呢。”陆雨在一旁说。 　　“舅舅舅妈，我现在住的地方也可好了，水龙头接到家门口来呢，不用去打水，每天都能用自来水，可方便了。城里也很干净……”月眠把她现在的生活一五一十地告诉陆娟和王家安。 　　…… 　　几个人聊着，没多久，陆珩就把水打好了。 　　他还顺便帮排在他后面的老太太打水。老太太看起来都70多了，慈眉善目的，他能帮就顺便帮一下吧。 　　这下老太太不好意思了。 　　“工人小同志，你是来走亲戚的，是客人，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帮呢？” 　　“举手之劳罢了，也不费劲，咱们工人有力量嘛。” 　　“别看我哥现在是机车厂的技术工，他以前可是铁道上的呢，铁道工人那能没力量吗。”陆雪在这边喊。 　　“机车厂工人也有力量啊！”陆雪也喊。 　　老太太和社员们眼睛微微睁了睁。 　　铁道工人，机车厂的，更不得了了啊，比什么纺织厂服装厂的工人都要厉害呢。 　　月眠还在和舅舅舅妈聊。 　　“我现在准备上扫盲班啦，等我从扫盲班结业，我婆婆还要让我去考文凭，到时候我也要做工人的。” 　　“好好哦，做工人好，做工人好，嫁到城里了有读书的机会，有进工厂的机会，那可要抓住啊。”陆娟拍拍月眠的手，鼓励她。 　　陆珩挑了挑眉，他这个小媳妇还想做工人，怎么没有跟他说呢？还真是个有野心的小媳妇啊。 　　社员们更是露出羡慕的神情来。 　　看来这一家人不仅是这个女婿是工人，以后。陆老师和王老师的外甥女儿也要做工人啊。 　　…… 　　陆珩打好了水，一家子就往王家安和陆娟的住处赶回去了。 　　陆珩担着水，自行车就由王家安推着。 　　“舅妈，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啦？大夫有没有过来帮你看看的？”这是月眠这阵子最担心的问题。 　　陆娟笑了笑摇摇头。 　　“我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也不用天天麻烦大夫，大夫要给整个大队的人瞧病，我总不能一直占着人家的时间。” 　　她没有说实话，她怕月眠和陆珩担心啊。 　　实际情况就是村里的刘大夫每次来给她看病，都会被社员说闲话。 　　刘大夫人好，她也不好意思连累刘大夫，因此就自己偷偷的熬药吃，没有再麻烦刘大夫。 　　“那就是没有来给你看了。”月眠皱起了眉头。 　　“陆老师，我刚好要去刘大夫那里给我儿子开些退烧药，要不一会儿我顺便帮您跟刘大夫说说，让刘大夫过来给您看看。”一个三十多岁的社员担着水经过这里，应该是听到了月眠他们的对话便说道。 　　“不用了，我身体真的没有什么毛病，我外甥女好不容易来看我一次，我要好好和她聊聊，刘大夫过来也不太好。”陆娟直接就不给这个社员献殷勤的机会了。 　　刚才他和王家安被插队的时候，这个社员怎么没有过来阻止？要不是有月眠和陆珩在，陆娟才不相信他现在会愿意帮忙呢。 　　…… 　　陆娟和王家安住的地方离打水的紧不太远？走了也不过是两三百米。 　　还真是一个山洞里面。 　　那是一座不高不矮的山的，山脚下有一块大大的石头挡着山体，陆娟和王家安就住在这块大石头下面。 　　月眠能看到一张床，一个破旧的柜子，一张吃饭的小桌子，还有几张椅子。 　　山洞很大，除了而陆娟和王家安生活起居的这一小块地方之外，其他的地方放着很多课桌，应该就是村里孩子们上课的地方了。 　　月眠看到这一幕，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她姥姥姥爷家条件好，舅舅从小就养尊处优，后来还上了很好的学校，是个高材生，舅妈的家庭也很优渥。 　　可下乡的这些年，他们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陆娟和王家安看着月眠的神情，知道了她的想法，便冲着她笑了起来。 　　“这里挺好的呀，冬暖夏凉。冬天的时候，知青所和别的社员家里那冷风嗖嗖的吹呀，都吹不到我们这个山洞里，我们还可以在里面支起个火炉子烧火取暖，这地儿宽敞不密闭还不怕中毒。 　　夏天的时候，知情所和社员家里的那是热气腾腾，我们这里却很凉快，住得可比他们那里舒坦多了，白天的时候还有孩子们来上课，也很热闹。” 　　“舅妈……”月眠有些哽咽。 　　“眠眠你不用担心，我们真的住得很不错了，有一些下放的人啊，那只能和知青们一起住在知青所，好几个人就挤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有时候下雨还漏水呢。 　　对了，我前几天遇到了这边水库的方工头方天明，他说他和大珩是一个大杂院的，也不知道眠眠你有没有听说过他。” 　　“当然听说过，今天他爸妈还有他媳妇也下乡来看他和我们一起的。” 　　“这么巧啊，我跟你们讲，那个方天明他之前是住在知青所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没有能和知青们一起住，自己搬去了知青所旁边的牛棚。 　　牛棚那地方啊，四面漏风，又脏又臭的，他也没地儿住，只能住那里，相对之下我们这不是挺好的吗？” 　　“眠眠，你也是大队里出来的，你们大队那些下乡的住的什么条件你也清楚，真的不用担心我们。” 　　“嗯。”月眠听王家安和陆娟这么说，就点了点头。 　　仔细想想确实是啊，相对于其他被下放的她舅舅舅妈这个地方住得算是很不错的了。 　　她还看到舅妈舅舅的桌子上摆了一个小花瓶，上面插着一把花。 　　看得出来舅舅舅妈也是很热爱生活的。 　　“哎呀，咱别光顾着聊天啊，都忘了把礼物拿出来给你们了，舅舅舅妈，你们过来看。”月眠过去提他们带来的礼物。 　　“我嫁人了，本来是要回门的，但是我在喜风大队也没有什么亲人，和三叔三婶怎么着也比不得和舅舅舅妈亲，所以我才决定来看舅舅舅妈的，这些都是珩哥亲自挑选的，舅舅舅妈来看看吧。” 　　“好，好。哎呀，你们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啊？把眠眠带回来，让我们看看眠眠，我们都已经很开心了，你们带这么多东西回来，还让我们担心会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呢。” 　　“他舅妈，孩子的一份心意，就别说这样的话了，咱也不要跟孩子客气，让我瞧瞧我的外甥女婿都给我们带回来什么东西哟。”王家安快高兴坏了。 　　…… 　　一家人正在这边热热闹闹的，整个喜雨大队的人却开始议论起他们的事情来。 　　“那是铁道工人啊，现在是机车厂的，哎哟，那气度真是不一般啊。” 　　“他有这么高！”社员伸出手来比划了下，“咱大队就没见过这么高的男人，也不是那种红魁梧壮硕的，可是这么高，看着就很挺拔，很有气势。” 　　“陆老师和王老师这些年请了好几次假，说是去看他们外甥女，不是有传闻说他们外甥女是个傻子吗，刚才看了下，人可水灵可机灵啊。” 　　“那肯定机灵肯定水灵啊，要不然怎么能嫁给铁道工人呢？还是三级工。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三级工呢，那是真的不一样的。” 　　…… 　　打水的时候，亲眼见过陆珩的社员们，像是去见了什么大世面似的，你一句我一句地说。 　　没见过陆珩的社员们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的，这也太夸张了。 　　“哎哟，你们还真别信啊！刚才我瞧见方工头了，方工头他爹娘和他媳妇从城里来看他，我听方工头他娘说什么陆家帮了他们很大的忙，那不就说明王老师和陆老师那个外甥女婿很厉害啊。” 　　“那可不，我今天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城里人到乡下来走亲戚的，一二三四五六七，一下子来了七个人呢，要没点本事城里那边能放人，能开介绍信？” 　　“这么说来也是，我瞧见陆老师和王老师那个外甥女和他俩也挺亲的，以前她都没来看陆老师和王老师，说明没那个本事，现在能来那不就是靠着嫁的男人啊。 　　方工头的爹娘和媳妇也是第一次一起过来看他，以前怎么没见着他们一家三口一块来的，看他们说的陆家帮他们大忙，指不准就是陆老师和王老师的外甥女婿去帮他们弄到介绍信了。” 　　…… 　　喜雨大队里的传言是越传越夸张，可是又十分合理，因此社员和知青们都相信了。 　　还有一些好奇的社员和知青，悄悄地遛到王家安和陆娟这边看热闹，尤其是那些没见过陆珩和月眠的。 　　等看到了陆衡和月眠的模样和气派，哪怕原先不相信村里传言的这下都信了。 　　陆珩月眠正在和王家安陆娟聊着，就瞧见山洞前方有不少知情社员过来，王家安和陆娟都认得他们，便同他们打招呼。 　　有几个脸皮厚的社员就凑过来了。 　　也不管他们以前对王家安和陆娟是什么态度，现在都在套近乎。 　　“王老师，陆老师，听你们外甥女说她也要当工人啊，她不是农村户口吗？哪怕嫁到城里也不能转城镇户口的吧，怎么做工人呢？”有社员问。 　　“因为她会考文凭啊，现在城里比以前宽松多了，考上中专还是可以进工厂的。你们没有发现最近这几年下乡的知青和以前比较少了很多了吗？”陆珩虽然也是今天才知道月眠打算做工人，但还是帮月眠解释了。 　　知青社员们想了想，确实是。 　　下乡人数最多的就是“老三届”，那是最苦的三届，老三届几乎所有的学生都下乡了。 　　到了后来，能留在城里的中学生、知识分子就多了，下乡的人也就少了。 　　不过他们还是觉得农村户口能去考文文凭做工人还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因此他们都觉得肯定是以前他们得罪了王家安和陆娟，所以现在陆珩和月眠才不愿意和他们说实话的。 　　想到这里社员们也没有脸再待下去了，于是就纷纷道别回去。 　　王家安和陆娟都感受到了社员们态度的变化。 　　他们下乡这些年，日子是真的苦，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了啊。 　　心里不由得对月眠更放心了。 　　王家安红着眼，不住地拍陆珩的肩膀。 　　“眠眠出嫁前总念叨着说等她进了城，有机会就帮我们平反，改变我们这边的生活。 　　不用啦，不用啦，你们过得好以后我们的日子肯定也会过得好，不用为我们操心的。” 　　“其实我也挺喜欢在乡下做老师的。”陆娟笑了笑。 　　“不管现在知识分子有多么不值钱，也不管上头怎么说知识越多越反·动，怎么不让孩子们好好学习，我都不会这么想。 　　看着山里的孩子变得有知识有文化，把外面的世界告诉孩子们，给他们增长见识，我真的很高兴。”陆娟脸上露出几丝神圣的神色。 　　她是真的很喜欢教育事业，是真的，对山里的孩子很用心的。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方天明一家就过来了。 　　一家四口只有赵秋红的脸色不太好，其他三人都十分开心，尤其是薛雪娟。 　　看样子赵秋红并没有开始质问薛雪娟，也许是想让方天明先好好吃一个午饭吧。 　　“今天中午真是麻烦王老师和陆老师了，你们外甥女来看你们，我们还过来给你们添麻烦呢。”薛雪娟很抱歉地说。 　　陆娟和王家安也不知道方家的事情，见到有人过来，知道是月眠陆珩的邻居就很热情。 　　“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啊，以后我们家眠眠在城里也得靠你们这些邻居关照，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呀。来，都过来吧，现在也可以做午饭了，我们就一块吃饭。” 　　陆娟和王家安招呼着。 　　方正义和赵秋红也是知礼数的，不过来吃白饭，带了很多米面和肉。 　　王家安和陆娟也不好意思让客人下厨，夫妻俩就说他们俩来忙活，连月眠打下手，他们都舍不得。 　　最后还是方正义和赵秋红非得帮忙，他们拒绝不了，才两对夫妻一块忙活的。 　　薛雪娟和方天明坐着聊天，方天明还是很开心，一直拉着薛雪娟的手叮嘱她各种注意事项。 　　赵秋红在帮忙做饭，时不时瞥向方天明夫妇眉头皱着。 　　陆雨陆雪能够到乡下玩，别提多开心了，两个小姑娘钻到山洞外头那一片野花去了。 　　春夏交接的季节，乡下村里有很多野花开着，两个小姑娘就找漂亮的花摘下来，说是要拿回来插在陆娟的花瓶里。 　　…… 　　月眠也是许久没有到田野里玩了，跟只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在草地里跑。 　　几只蝴蝶飞过来，她小猫咪的行为习惯又被勾起来了，在这一瞬间，她又忘记自己是个人类了，去扑蝴蝶。 　　太可惜了，人的身体怎么样都没有小猫咪的身体灵活，她扑了好几下，才终于抓住了一只蝴蝶。 　　陆珩就看她欢快地在野地里扑来扑去玩耍，看着她这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的样子，他嘴角不住的勾着。 　　他的小媳妇也太可爱了。 　　月眠抓了两只蝴蝶才反应过来，陆珩在看着她呢，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怎么办呀？她抓蝴蝶的样子被陆珩看到了，陆珩会不会像喜峰大队的社员们那样说她是个傻子呀。 　　她在喜风大队扑蝴蝶，被说是傻子的时候才几岁大，现在都已经19岁了，那不更容易被人误以为是傻子？ 　　月眠可慌了，就悄悄地张开手。 　　她手心那只蝴蝶扑棱了两下翅膀就飞了。 　　“媳妇，你可真厉害，蝴蝶飞得这么快，你也能抓得住，我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厉害的小姑娘，这么厉害的人呢。”陆珩走到月眠跟前，亲昵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 　　月眠愣了一下。 　　“你说我厉害？”难道不应该说她是傻子吗？ 　　“对，我媳妇可厉害了，我可没有夸你，我说的可是实话啊，哪有人能空手就逮着蝴蝶的，有人用着捞鱼的网兜都兜不住呢，媳妇是真的厉害。” 　　月眠这下开心了，笑得眼睫毛也像蝴蝶翅膀一样扑闪扑闪的。 　　“可是以前在喜风大队的时候，我捉蝴蝶他们都说我是傻子，所以到后来我都不敢抓蝴蝶了。” 　　“那是他们不懂，以后你不用管别人怎么说，我是不会认为你是个傻子的，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就喜欢看你玩的开心的样子。” 　　“好的呀！那我捉一只蝴蝶送给你！你看好了，我的本事大着呢，捉蝴蝶这种事情我真是闭着眼都能够做到！我刚刚从书上学会了一个成语，叫探囊取步，我现在就给你表演一个探囊取物！”月眠一个开心又跑到草丛里。 　　有几只彩色的蝴蝶飞过来，她扑闪了几下没抓住，又换了个方向，又扑了几下，还是没抓住。 　　“唔……”她有些不服气了，怎么就是想玩的时候随随便便就能抓住等认真的想抓又抓不住了呢？ 　　陆珩还在看着呢，她可不能丢这个脸。 　　于是她开始想象自己还是一只猫，用猫的姿势去扑蝴蝶。 　　又扑空了…… 　　陆珩看着刚才一口一个探囊取物的说的小媳妇现在抓不住蝴蝶的样子，险些没忍住大笑出来。 　　不过他还是给月眠面子的，因此就没有笑。 　　“我找到啦，我找到啦！”就在陆珩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月眠终于抓住了一只蝴蝶，拿过来给陆珩看。 　　“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厉害。”陆珩虽然刚才觉得很好笑，但现在也不得不夸自己媳妇了。 　　不管怎么说能空手抓蝴蝶确实厉害，哪怕多花了一些时间。 　　“那这只蝴蝶就送给你了，你可以拿来放生。” 　　“你捉只蝴蝶送给我，要我拿来放生？”陆珩挑了挑眉。 　　“对呀，要不然你还要把它养起来吗？” 　　“那倒不用了，我养你一个就够了。”陆珩抓过月眠给他捉的蝴蝶，放飞了这只蝴蝶。 　　午饭还没做好，月眠继续在草地里扑楞。 　　“珩哥我好开心呀，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我真的非常非常开心呢！”月眠在草地里喊着。 　　她以后真的可以肆无忌惮地抓蝴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了，陆珩说不会把她当成傻子了呢。 　　而且她也确实是在家里面憋得太久太久啦。 　　陆珩听到她这么说，很是感动。 　　他小媳妇以前也抓过蝴蝶，要不然怎么会说喜风大队的人见她抓蝴蝶说她是傻子呢。 　　可是她却说现在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也就是说她以前抓蝴蝶的时候没有今天这么开心。 　　那今天和以前的区别是什么呢？今天她多了他呀。 　　他的意思就是有他在她真开心。 　　陆珩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他走到了月眠跟前。 　　“媳妇，我也觉得有你在，我很开心。” 　　“啊？”月眠一头的雾水，陆珩怎么突然说这个呢？ 　　也？也又是什么意思？ 　　陆珩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只觉得她是害羞，不好意思了，就抱了抱她。 　　“我以后也会很开心，有你在，我会一直开心。” 　　“好啊好啊！”月眠虽然不太懂陆珩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但是他听着还是很高兴的。 　　…… 　　没多久，陆娟那边就已经把午饭做好了，把四个在外头玩的喊回来吃饭。 　　陆娟王家安夫妇吃饭的桌子太小了，根本就摆不下那么多东西，好在村里小学的教室也在山洞里，几个人就拼了几张课桌，在上面铺了一块布，做临时的饭桌。 　　陆珩和赵秋红夫妇都买了很多菜回来，于是今天中午的饭菜可丰盛了。 　　有一个大葱炒腊肉，一个肉沫炖豆角，一个煎豆腐，一个芋头蒸排骨，炒莲藕，炒大白菜…… 　　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 　　“跟过年似的。”月眠看着这一大桌子的菜说道。 　　陆娟捏了捏她挺俏的小鼻子。 　　“过年就是团圆，咱现在不就是在团圆了嘛，就当是过年了，来，这个大鸡腿给你。”陆娟把鸡腿夹给了月眠。 　　“小雨小雪才是这里年纪最小的，我是她们的嫂子呢，给小雨小雪。” 　　“那不用那不用。”陆雨陆雪异口同声，同时摆手。 　　“在家里的时候，我们的鸡腿也是给嫂子你的啊。” 　　“就是呀，再说了，谁说鸡腿一定要给年纪小的呢，嫂子吃，嫂子吃。” 　　“原来眠眠在婆家这么霸道，鸡腿竟然是你来吃。”陆娟笑着说道。 　　她嘴上是这么说，可是又把剩下来的一个鸡腿也夹给了月眠。 　　月眠心里是过意不去的，她更想给舅妈吃啊。 　　就像在陆家的时候也是，每次鸡腿都是她吃，她也很不好意思，她也想让陆雪陆雨吃。 　　可陆雪陆雨也总说，如果不是她，他们家都娶不着媳妇，说她让他们家长脸了，非给她吃，她也拒绝不了。 　　两家人就这么凑在一块儿开心地吃东西。 　　月眠一直等着赵秋红质问薛雪娟，哪想到一直等到吃完饭，赵秋红都没有开口。 　　兴许赵秋红也是不想破坏这和谐的气氛吧，月眠也是知道赵秋红很会为人处事的，因此就没有那么多的疑惑了。 　　但是她还是很着急呀。 　　她着急的，当然不是揭穿薛雪娟这件事情本身，我们是要保护陆雨啊。 　　要是薛雪娟的秘密再不被暴露出来，那遭殃的可就是陆雨了。 　　吃完饭，陆娟和王家安还是不让月眠插手去管收拾的事情，只有方正义和赵秋红夫妇去帮忙洗碗和收拾了。 　　陆雨和陆雪玩心重，觉得干农活是有趣的事情，就非得去帮陆娟和王家安，给他们的菜地浇水。 　　陆娟和王家安住的山洞前面有一块空地，经过村委会同意了之后，他们开垦出来种菜了，现在那上面还种着大白菜和茼蒿。 　　月眠和陆珩经过菜地的时候，还提醒陆雨和陆雪不要把陆娟的菜给踩坏了。 　　…… 　　两人在喜雨大队转了一会儿，打听了一下，就打听到了刘大夫的住处。 　　刘大夫知道月眠是陆娟的外甥女之后就迎过来，很热情。 　　“陆老师刚到村里的时候我就给她瞧病了，她的身体是不太行，我一直都挺担心她的，但是她怕连累我，一直不让我给她看病。 　　陆老师真是想多了，我们做大夫的，都是最有良心的，肯定是希望患者的身体好啊，哪里会在意别人怎么说呢。 　　而且我是整个喜雨大队唯一的一个大夫，社员们总不能因为我对一个黑·五类好，就把我怎么样吧，我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生病找谁瞧病去？ 　　要不你们就回去帮我劝劝陆老师，让她来找我瞧病吧。” 　　“刘大夫，谢谢您这些年一直关照着我舅妈，我们现在过来就是想请您去帮我们舅妈看看的。”月眠说道。 　　“对对，你是她的外甥女，你过来请我过去的，她总不能拒绝了，从前我要帮她看，她就躲着我，现在她可不好意思躲着了。” 　　刘大夫说完，就赶忙叫月眠和陆珩一块出去了。 　　他是中医，看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不用依赖那些医疗器械，什么东西都没带，空着手就过去了。 　　陆娟见到刘大夫过来，一开始果真是条件反射的想抗拒，可是看到是月眠带过来了之后，就不好意思再拒绝什么了。 　　刘大夫看着陆娟今天的状态倒是有些意外。 　　“陆老师，今天气色不错呀，瞧着身体是挺好的，最近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我是心情好心情好，身体也就好了，以前不让刘大夫你帮我看，是因为我知道我这是心病，我一直牵挂着我外甥女呢，你再帮我看都不管用啊，我现在知道她过得好，我放宽心了，身体自然就好了。” 　　“是是，身体确实是很受心情影响的，陆老师你就是忧思过度，不过我还是给你看看。”刘大夫给陆娟把脉。 　　“哎哟。”把了一会儿，刘大夫就有些惊讶了。 　　“神了神了，真是神了，陆老师，你这身体确实是变好了，而且是现在才刚刚好转的，你昨天还有点头疼了，是吧？” 　　中医就是个神奇的东西，遇到经验丰富本事在身的老中医啊，那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月眠在这一刻又再次感受到自己的舅妈是有多么爱自己的了，她真是时时刻刻每件事情都牵动着她舅妈的心啊。 　　“陆老师，你就这样，保持现在的心情，好好调理身体，我再回去给你开一副药，吃一段时间，你怀上孩子也是可以的，完全没问题。”刘大夫收回手很开心。 　　陆娟笑着摇了摇头。 　　“孩不孩子的都没有关系了，这些年我们也不是没想要，可是都因为我身体不好要不了。 　　我们都已经计划好了，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就把眠眠当成我们亲生孩子，这些年我也确实是把她当成我亲生女儿啊。”陆娟亲昵地搂着月眠。 　　她今年已经快三十五岁了，在偏远的地方，这个年纪的女人孩子都可以娶媳妇或者嫁人了，她早就不指望了。 　　而且她也确实是把月眠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要不然怎么会这些年一直记挂着呢。 　　“那不行，舅妈你就吃刘大夫开的药，好好调理，我还想做表姐呢！你该不会不给我这个机会吧？”月眠也挨在陆娟的身上。 　　她当然也是不介意陆娟生不生了，但是她记得有次舅舅舅妈来看她，在她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时候听到陆娟说要是她也有个孩子就好了。 　　因此她知道陆娟自己是想做妈妈的，没有孩子对陆娟来讲，那是一份遗憾，她也不希望陆娟有这个遗憾啊。 　　“眠眠，你就不怕舅妈有了孩子以后就不关心你了吗？”陆娟笑着打趣儿。 　　她笑，更说明她知道自己可以要孩子是很开心的事了。 　　月眠靠在她的肩膀上。 　　“我当然不怕呀，只要舅妈能有自己的孩子，哪怕舅妈不认我，我也开心，舅妈关心自己的孩子，那是应当的呀。” 　　“你这孩子，净胡说。舅妈生不生的都没有关系了，但是不管生不生，舅妈都不会不关心你的，在舅妈心里，永远都是舅妈的孩子。” 　　“知道啦，知道啦，所以舅妈更要生呀！刘大夫，您可要好好给我舅妈开药哦。” 　　“那是肯定的，那是肯定的。” 　　“来客人了呀？”方天明的声音传来。 　　刚才方天明一家带着薛雪娟出去摘菜呢。 　　知青所那边也有知青自己的菜地，方天明跟着分到了一小块，他们吃完了饭之后就打算摘点菜回来送给陆娟王家安作为谢礼。 　　月眠看到这一家和谐的样子，知道赵秋红又拖拖拉拉了，又没质问，于是冲着他们招招手。 　　“对呀，这是刘爷爷，你们过来坐呀，我们一起聊天呀。” 　　“好啊。”薛雪娟他们走过来，月眠站起来，过去扶着薛雪娟。 　　“小雨，天明嫂子怀着身孕呢，我俩一起扶着他点，就让她坐在我那个位置上吧，我那个位置靠里头一些，风小。” 　　其实只有一个入口的山洞里哪里有什么风呀，月眠就是随口说说。 　　陆雨不喜欢薛雪娟，可是既然是月眠喊的，她就过来一起扶着薛雪娟了。 　　薛雪娟巴不得和陆雨关系再好些，便让两个姑娘扶着她坐到了月眠刚才的位置上。 　　月眠的位置侧过去就是刘大夫。 　　月眠把薛雪娟的手抓起来，放到桌上，冲着刘大夫笑。 　　“刘爷爷，这是我邻居天明嫂子，她现在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从来都没有去医院做过产检，她可能是怕浪费家里的钱，天明嫂子可会为婆家着想了。” 　　月眠说到这里的时候，薛雪娟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还冲着方天明和方正义、赵秋红笑。 　　方天明和方正义也很开心，月眠接着开口： 　　“既然她现在在这里遇到了刘爷爷，那也是缘分啊，我可不可以厚着脸皮请刘爷爷帮她把把脉呀。” 　　“什么厚不厚脸皮的，举手之劳，顺手的事。”刘大夫伸出手给薛雪娟把脉。 　　薛雪娟吓坏了，她怎么知道这个老头子竟然是个大夫呢？ 　　她想要抽回手，可是赵秋红已经死死地按着她的手，她动弹不了。 　　“我不用，真的不用的……我的孩子很健康。” 　　“干啥呀？又不让你花钱。”赵秋红按地更用力了。 　　刘大夫也是个经验丰富、水平很高的老中医了，拔了一会儿就笑着收回了手。 　　“天明真是娶了个好媳妇，放心吧，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也不用太担心，现在也不是，前三个月胎心还没坐稳的时候了，四个月的胎儿很稳定了，照常吃照常喝就好。” 　　“你说什么？”刘大夫把话说完，方正义方天明都愣住了。 　　赵秋红也装出一副愣住的样子。 　　“刘大夫，你说雪娟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大了？”方天明问。 　　“四个月大。天明，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呀？你自己的孩子几个月大你不知道的吗？放心吧，他真的很健康。” 　　“不是，雪娟，我们之前过年之后就没有见过面了，上次见面还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你怎么会有四个多月大的孩子？”方天明一下子站了起来。 　　方正义和赵秋红也站起来。 　　“雪娟，这是怎么回事？” 　　“刘大夫，您没有看错吧？我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四个月大呢，要不您就再把把脉，再看看？”方正义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就握住了刘大夫的手。 　　“不会，刘大夫的医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他把脉怎么可能会有错！”方天明的脸很阴沉很阴沉。 　　“薛雪娟，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 　　“啪！”赵秋红也是忍无可忍了，一巴掌拍在了薛雪娟的脸上。 　　方天明和方正义都没有去阻止。 　　赵秋红哭喊了起来。 　　“难怪啊，难怪先前小月去医院做体检，带着你一起，你公公都已经给小月和桂芝钱了，你倒好，都已经到了医院，你还跑回来了，死活不愿意做产检！ 　　我当时还真当你是舍不得花家里的钱，还想着说这个儿媳妇够懂事够孝顺呢，原来你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丑事，还瞒着我们！” 　　既然现在薛雪娟的丑事已经暴出来了，她也没有必要再装了。当然，她也不想让方天明和方正义知道她早就知道这个事了。 　　“妈，我没有……我……” 　　“你还说没有？你还敢质疑刘大夫吗？刚才天明说了，刘大夫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夫，他还能有错哦？ 　　不说那次你从医院逃回来的事情了，就说刚才，你也躲躲闪闪的，不敢给刘大夫给你把脉，还是我按着你的手，他才能给你把脉的。 　　那你现在倒是给我解释解释，如果你心里没有鬼，你为什么要躲？还躲了两次！” 第33章 33三合一 　　◎今◎ 　　“薛雪娟, 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那个男人是谁！”方天明抓着薛雪娟的肩膀，又急又气。 　　薛雪娟突然眼睛一闭, 晕了过去, 倒在地上。 　　“薛雪娟，给我醒醒！你给我说清楚了！那个男人是谁！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方天明摇晃着薛雪娟的身体。 　　“刘大夫，你过来帮我看看她, 刘大夫。”见唤不醒薛雪娟，她就喊刘大夫。 　　“啊, 好好……”刘大夫也是愣住了，这才过去给薛雪娟把脉。 　　“薛同志, 你别装了, 你没有晕倒。”给薛雪娟把脉之后，刘大夫收回的手。 　　“薛雪娟！你还装, 你给我醒来，你再不醒来我就一盆冷水泼你身上！”方天明怒吼。 　　薛雪娟装不下去了, 只好醒过来。 　　“薛雪娟, 你给我解释清楚，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我还说呢，当初我刚要下乡的时候，你跟我吵跟我闹，非得要跟我离婚。这些年你也从来不来看我，我回家过年面对的也是你一张冷脸。 　　最近你对我倒是殷勤了很多, 还会下乡来看我，我还当你是想明白了，想和我好好过日子的呢, 没想到你竟然在外面做出了这样的丑事, 来让我帮你外面的男人负责！” 　　“薛雪娟, 我们家是倒了多大的霉遇到你这样的女人啊！我就说呢，你说你怀一个多月的孕了，这应当是孕吐最严重的时候，可是你最近胃口很好。 　　倒是前几个月你经常反胃，那时候你跟我说是胃不舒服，我也信了你的，还每天给你熬小米粥养胃，结果呢？原来真相竟是这样的！”赵秋红的眼睛也红红的。 　　“你就来看我一次就怀上了，我还以为真的是我运气好，一次就能够让你怀上，那你竟然骗我！薛雪娟！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方天明喊得声嘶力竭 　　“咱先走吧，让他们先处理好这个事情，我顺便带你们到村里转转去。”陆娟觉得他们待在这里挺尴尬的，便对月眠他们提议道。 　　月眠他们点点头。 　　…… 　　不得不说，虽然下乡的日子苦，可乡里的风光就是好，陆珩三兄妹看到什么都说好看。 　　“王老师好，陆老师好！” 　　在村道里还能遇到一些村里的孩子，今天星期天，他们不上学，就在地里干活，遇到陆娟和王家安就礼貌地打招呼。 　　不管社员们对下放的黑·五类有多么地不尊重，孩子们都会尊敬自己的老师。 　　月眠看着这些礼貌懂事的孩子们，终于明白为什么陆娟和王家安提起教书育人的时候，脸上是神圣的光辉了。 　　这么淳朴可爱的孩子，能够让他们学会知识，是很令人开心的事情。 　　今天也因为陆珩的到来，社员们对王家安和陆娟的态度也好了许多，路上遇到的社员见到两人也都热情地打招呼。 　　散步到一个农田前，看到一个50多岁的大爷正在推着一个犁，犁的前面有头牛拉着，却怎么都推不过去。 　　“吴大爷，要不我来帮帮忙吧，你上来，我来，这块地是比较难犁，去年春耕的时候是我和强子犁的，都犁不动。不过我现在也有经验了，你让我来。”一个三十出头，身形壮硕的男人下了那块田。 　　“行啊，那就靠你了啊，壮子。”吴大爷把犁交给强子。 　　附近的社员们也在那里议论。 　　“这块地是前年开垦出来的，这么多年在咱这里都没有人开垦，就说明它就不适合做田地啊，非要开垦出来，犁起来那就难了。” 　　“那可不是，可现在都已经开垦出来了，这是生产大队的地，咱做社员的也不能不去犁，就是每年都要为难强子壮子这些强壮的社员了。” 　　…… 　　大家议论着，壮子也推着那个犁，手里的绳子抽着牛，可和吴大爷一样，他也犁不动这块地，壮子都有些疑惑了。 　　“哎，怎么回事啊？” 　　“要不我俩一起，我来试试，去年就是咱一块犁这块地的，咱俩一起绝对没问题。”另一个强壮的男人也下了那块田。 　　这男人就是强子。 　　知道有社员在“啃硬骨头”，附近的社员都在看。 　　谁能想到强子和壮子两个无比强壮的男人一起抓着犁，去推去犁，还是犁不动那块地？ 　　有另外几个社员不服气了，都蠢蠢欲动，和强子壮子商量过后就下去轮流犁，结果还是一样的。 　　“这是咋回事啊？这也没有石头就是一些硬土块，怎么就犁不动呢？要不咱俩铲子先铲一铲？”一个长得先瘦一些的男人过去说道。 　　“陈知青，你都已经下乡好几年了，怎么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呢？犁那不比铲子更好松地啊，犁都犁不动的地，铲子能干啥。” 　　“要不拿锄头过来锄一锄，先松一松吧。” 　　“要不我来试试吧。”陆珩走了过去。 　　社员们看着陆珩，很礼貌地冲着他笑了笑。 　　“工人同志，您是城里的，这农活啊，您还不一定干得来。” 　　“对呀，工人同志，咱大队这些知青刚下乡的时候，连锄头都不会拿，这犁那可比锄头难操作多了。” 　　“知道您好心，不过这个事情我们怎么好意思让您来做呢。” 　　…… 　　社员们一开始是拒绝的。 　　“就让我试试吧，我以前铁道上的我们挖路修桥的时候什么样的状况都处理过。” 　　“哎哟工人同志，这农活和挖地修桥，那可不一样呀，你们挖路修桥修铁轨，那可都是技术活，你们干得来技术活，都不一定干得来这些农活啊。” 　　“要不就让工人同志试试吧，咱现在也没有办法啊，强子已经回去拿锄头了，咱也不能在这里干看着。” 　　“行行，那工人同志你试试。” 　　…… 　　社员们商量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决定让陆珩来了。 　　陆珩脱掉了脚上的橡胶凉鞋，把裤管给卷起来，就下田去了。 　　知青夏天干农活，社员们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工人同志下地干农活，那还是头一回呢，大家都围过来看。 　　“工人同志，你知道这个犁要怎么用吗？”有社员问。 　　“要不我来教你吧。” 　　“不用，我看看就行。”陆珩开始观察起这个犁。 　　所谓的农具，那都是辅助人力干农活的，怎么样才能够四两拨千斤？它是有力学原理在里面的，陆珩分析了一下就知道怎么找着力点使劲点了。 　　“走。”他抽了一下拉着牛的绳子，冲着牛喊了声。 　　牛动了。 　　这倒是没什么，可是社员们竟然看到，犁也动了。 　　刚才强子和壮子怎么都犁不动，还有好几个社员都下去试了也拉不动的地，竟然让陆珩一位工人同志犁动了。 　　强子刚刚回去拿了锄头回来，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 　　“这地竟然犁动了！工人同志，你怎么做到的？”强子很惊讶地问。 　　“你刚才也犁得差不多了，我只是下来多加把劲而已，功劳在你身上。”陆珩很给强子面子。 　　主要还是要向他们解释原理，需要的时间也太长了。 　　更何况有谁干农活还会去考虑这些东西的，那不都是按经验干？ 　　强子倒是个实诚的人，陆珩这么说，他也不信。 　　“工人同志，那可没有，你这是把功劳推给我呢，我刚才和壮子都试过了，还有几个社员也试了，这块地确实是难犁，那确实是你的本事啊。” 　　社员们也纷纷点头。 　　“工人同志厉害，您就不要谦虚了，我们都知道这块地到底是什么样的，尤其是刚才犁的那一块地方。” 　　…… 　　陆珩笑了笑，就从地里起来到田边的水里洗干净脚，穿上鞋子。 　　人走远了，刚才那些犁地的社员们还在议论。 　　“人家能当工人那就是不一样的，脑子都比我们聪明。” 　　“干农活也不是只靠蛮力就行的啊，要不怎么说本事的人干啥都能活得下去呢，我看这工人同志哪怕他不做工人了，干别的他也行。” 　　谁能想到啊，城里来的工人同志干起农活来，竟然可不比他们这些干习惯了农活的社员知青差呢。 　　…… 　　月眠也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陆珩。 　　她的男人可真厉害呀。 　　陆娟和王家安有些心疼陆珩。 　　“大珩你来看我们路途遥远，还要带着眠眠，又带了这么多东西，也挺辛苦，怎么还去干那农活，耗费体力呢。” 　　“没事儿，我就当是放松放松，干农活也挺有趣的。”陆珩笑笑。 　　“大珩你该不会是因为害怕大队的人又欺负我们，所以才故意去帮忙的吧？不用的，现在他们都知道我外甥女婿是个三级工了，哪还敢再欺负我们呀。” 　　“对的啊，刚才这一路走过来你又不是没看到，他们对我们态度可好了，你不用操心这么多，也不用做这么多的啊。” 　　陆珩听到王家安和陆娟这么说，还是笑了笑。 　　“舅舅，舅妈，我是真的觉得挺有趣的啊。” 　　“舅舅舅妈，你们就相信我大哥吧，别说我哥了，我们到乡下来玩也觉得很好玩呀。” 　　“对的呀，刚才我和小雪在你们家前面转了转真的太好玩了，城里哪有这么好玩的地方啊！” 　　…… 　　听完陆珩三兄妹说的话，陆娟和王家安这下总算是相信了。 　　“你们啊，就是干农活不是你们的主业，农村也不是你们生活的地方，时不时来干一次，来玩一次，你们就觉得好玩，若真的让你们天天住这里，天天干农活，我看你们还喜不喜欢。”陆娟笑。 　　“那不是没有天天干农活也没有长期住在这里嘛。” 　　“就是就是现在也就是到乡下来麻烦，不能频繁开介绍信，要不然我每个星期天都想下乡来找舅舅舅妈玩呢。” 　　陆雨和陆雪都是贪玩的。 　　连月眠这个从小就生长在农村的也是。 　　她看到前面有社员在捉鱼，就跑了过去，其他人紧跟其后。 　　水田的角角落落都会有一些积水的地方，这个年代生态好，水田里也会有很多鱼。 　　社员们把积水的洼地围起来，用水桶把里面的水往外舀，等水被舀得见底了，就容易抓得到这底下的鱼了。 　　月眠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小水洼的水已经被舀出来一大半，站在里面的社员只有膝盖以下还在水里了，大家都已经看到那水洼下面扑腾着的鱼。 　　月眠的玩心一下子就起来了。 　　“王老师他外甥女儿……叫眠眠的对吧？听到你舅舅舅娘这么喊你的。 　　眠眠你先别着急，现在里头还有水，不好抓，等一会儿水干了，那可就好抓了。” 　　“没事的没事的！”月眠感受到了这个社员的善意，知道他不会骂她，就撸起了袖管走过去。 　　“哗啦”一下。 　　大家都以为她要扑个空了，哪想到她竟然真的用两只手抓起来了一条大肥鱼。 　　那几个提着水桶舀水的社员都愣住了，月眠趁机就选了个他们手里没有水的空桶，把鱼扔进去。 　　抓鱼啊，那可是猫咪的强项，鱼又不能像蝴蝶那样乱飞，抓起来就容易多了，月眠放了那条鱼之后，又去抓第二条。 　　也是“哗啦”一下就逮住了。 　　她的动作快、很、准，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差错。 　　这第二条鱼，竟然比第一条鱼还大，大大的鱼在她小小的手里扑棱扑棱，硬是挣脱不了。 　　月眠又把这条鱼扔到刚才放第一条鱼的水桶里。 　　王家安和陆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眠眠，你在这一条一条来抓鱼，还占着人家一个桶，快别抓了，让社员们把水都给舀出来，这样才好抓鱼。” 　　“没事的没事的，她不耽误我们的活，她爱抓就抓吧。”为首舀水的社员说道。 　　不过月眠想了想，也知道自己这样似乎也是在耽误社员们干活，于是她到另一边去。 　　这附近的水田很多，每一块水田的角落处都有这样积水的地方，她找了一块没有被社员们围堵的田角…… 　　“哗啦！”她又从深深的水里抓上了一条鱼。 　　“嫂子你也太厉害了，这水这么深你都能抓到鱼啊！”陆雨赶紧跑过去。 　　社员们也夸月眠厉害。 　　陆雪把刚才被放了两条鱼的水桶提过来，放到月眠的脚边。 　　“大哥大姐叔叔阿姨们，嫂子在这边抓鱼放到这个桶里，这样我嫂子就不会耽误大家干活了吧！” 　　“不耽误，不耽误！刚才就说了，不耽误了啊，能抓到鱼是真的厉害，大队里谁家没几个水桶的，水桶多的是，尽管拿去用。” 　　“好勒！” 　　“哗啦！”月眠抓了她第三条鱼。 　　要不是不能用嘴，她都直接想用嘴咬了，小猫咪用嘴抓鱼也是很厉害的。 　　就半会儿的功夫，她就抓了满满一桶的鱼。 　　陆雨陆雪见到她抓得这么顺溜，也蠢蠢欲动想去学她，结果发现，月眠是月眠，她们是她们，她们怎么都抓不住。 　　有几个社员也去尝试了，到后来连王家安、陆娟和陆珩也去试，接着他们得出了结论。 　　“这件事啊，只有眠眠做得来，这叫什么，天赋啊。” 　　“那可不，刚才见到眠眠抓得这么顺手，我还以为今天的鱼笨，好抓呢，自己上手了之后才知道这么难，还是眠眠厉害，还是眠眠厉害。” 　　“看眠眠这样子，上辈子肯定就已经是个捕鱼能手了。” 　　“嘻嘻。”面对大家的惊呼和夸赞，月眠只是笑了笑。 　　她上辈子可是一只小猫咪，那可不就是捕鱼能手啊。 　　…… 　　这年头山上的野味、水里的鱼虾，那也是属于公家的东西，是生产大队的财产，自然不是谁抓了就是谁的。 　　今天大队组织人来捞鱼，那也是打算捞起来了之后拿回大队分。 　　不过今天月眠抓鱼实在是太厉害了，一人顶很多人，还不用费时间费力气去堵田角，因此社员们跟大队长申请了之后，大队长就同意分两条鱼给月眠了。 　　组织捞鱼的社员，挑了两条最大的给月眠，月眠也不客气，就收了下来。 　　社员还十分贴心地用麻绳穿过鱼鳃，帮月眠把鱼给绑好，让她提回去。 　　一家人从山洞里跑出来溜达一圈，竟然收获了两条大肥鱼。 　　…… 　　他们以为这时候回去方天明他们一家也应该吵完架，做好最后的决定了。 　　哪里想到回去？到山洞前看到他们一家人还在吵。 　　“方正义！你在这里犯什么糊涂！哪怕是刚才薛雪娟还想狡辩的时候，你还选择相信她，我也不能说什么。 　　可是现在证据确凿，时间也对不上，薛雪娟自己都承认了，这时候让他俩离婚啊，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竟然不同意离婚？真是老糊涂了吗！”赵秋红大喊。 　　月眠他们都愣住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薛雪娟都已经这样了，方正义竟然不同意离婚？ 　　“家丑不能外扬，这个事情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家，会怎么看天明？刘大夫是个有医德的，他不会把这个事情乱说出去，一会儿我们再和眠眠他们说，叫他们也别说出去。 　　这个孩子我们就当是天明的孩子，生下来，我们来养，把他抚养长大。要是天明想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就让天明和雪娟再生一个。” 　　“爸，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我被戴绿帽了！爸，你听清楚了，我被戴绿帽了！这个女人他背叛了我，她做出了丑事，你现在竟然让我接受她，让我接受这个孩子？以后还让我跟她再生孩子？简直荒谬！” 　　“方正义，你到底是不是天明他亲爹，这种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这种决定是怎么做出来的，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天明的感受吗？”赵秋红直接都被气哭了。 　　方正义还有理： 　　“我没有考虑他的感受，我是他亲爹，我会不考虑他的感受？我就是因为考虑他的感受，才让他忍下这个事情的！他现在是什么身份？他是被下放的！ 　　他在外国人捐赠的学校里上过学，他的成分就不干净！现在的日子苦！他又不是下乡知青，他是下放的啊。 　　你看看他现在住的地方，他连知青所都不能住，他只能住牛棚，在大队里谁都能踩他一脚，要是让大队里的人知道他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会怎么瞧不起他，又会怎么对他？ 　　牛棚虽然四面漏风，但至少还能挡雨，要是他再被别人欺负了，怕是连一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晚上睡觉还要淋雨呢，下雪天怎么办？”方正义也红了眼。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这个脏女人，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你让我们为难 ！都怪你！”赵秋红冲着薛雪娟吼。 　　“我还是不同意容忍她，这婚必须离！” 　　“我要离，这是我的婚姻，爸，你是我亲爸，但是你也不能帮我做主。” 　　“你们怎么就听不进去，这年头的日子哪家好过的，忍一忍又怎么了？不只是天明，还有我，我是做老师的，你让我在城里怎么过？你在知识分子多危险啊！我这把老骨头了，万一到时候也被下放，那要怎么办？ 　　你们瞧瞧眠眠她舅她舅娘，下放了只能住在山洞里，你们也想让我住山洞吗？这下放又不是说到乡下上课这么简单的，刚才吃饭的时候你们又不是没听说，眠眠舅她舅娘在山里平时也是得下地干活的，只有星期天可以休息。 　　又要干活，又要上课，还要备课，我这把老骨头哪里吃得消。别说我了，还有你呢，你在肉联厂上班，要是让人知道你家里有了这样的丑事，在他们面前还值得起身子吗？” 　　“方正义，你就是胡扯！你就是胡扯！你就是胡扯！”赵秋红喊得声音都沙哑了，她去推方正义，被方天明拉了回来。 　　“啊，你不要太激动，对身体不好。” 　　“你听听你爸说的什么话啊！我激不激动就看他了！”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敢了，你们给我一次机会，听爸的，我以后一定会真心待你们，真心待天明的。”薛雪娟跪下哀求。 　　…… 　　月眠看到这一家人，现在还闹得这么激动，又不敢靠近了，要真的过去，双方都得尴尬。 　　“要不我们去刘大夫家吧，今天刘大夫帮舅妈把脉，还给开了方子，也没收钱的，咱就提一条鱼过去，作为谢礼，顺便再借他们家的水桶放一放鱼，可别，到时候我们回家的时候鱼都死了。”月眠提议。 　　“行。”陆娟他们赶忙点头，逃离了这个尴尬的地方。 　　到刘大夫家的时候，刘大夫的子女们还没收工，月眠他们说明的来意，说是来送鱼的，还借了他们家一个水桶放另一条鱼。 　　月明他们没说为什么没有回王家安和陆娟的家，不过刘大夫也是个聪明的，他们不说他也能猜到是为什么。 　　月眠他们也不能白待在人家家里，就找活帮刘大夫干。 　　陆珩帮他切药材，月眠帮他用石臼捣药，王家安和陆娟按照他的要求帮他整理药房里的草药，陆雨和陆雪泽帮他翻晒在院子里的药材。 　　刘大夫家里也没有别人，他们也不怕方家的事从他们嘴里泄露出去，因此就在院子里面聊。 　　“我一开始还觉得秋红婶子不愿意把事情告诉正义大叔是她的问题呢，现在才知道是正义大叔的问题。”月眠终于想明白，为什么赵秋红怀疑薛雪娟之后要来找她和李桂芝商量怎么办了。 　　正义大叔，还真是靠不住啊。 　　刘大夫刚才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叹了口气。 　　“天明他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天明这个身份，还有方正义他们夫妻俩在城里的身份，确实不能出什么差错，但是不离婚也确实是让天明憋屈啊。” 　　“那你们说怎么办呢？天明他爹身体也确实是不好，这些年我们喜雨大队没了两个下放的，都是因为做完自己的工作之后还要干农活，身体吃不消，人才没的，我看天明他爹那个样子也干不了农活。”王家安叹气。 　　“这都是人家家里的事情，人家要怎么解决，那也不关咱的事，咱就帮他们保守秘密，不说出去，做好咱自己的事就好。”陆娟说道。 　　大家伙儿点点头，这确实是没有办法了，方正义的决定十分荒谬，但是也有他自己的理由啊。 　　在现在这个年代，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一直在刘大夫这里忙活了有半个多小时，月眠他们才提着鱼回去。 　　这下方家那边总算是做好决定了。 　　不离婚，方正义和赵秋红带着薛雪娟回城里生活。 　　“不离婚就不离婚，但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认她这个媳妇了，你们也别指望我再生孩子，断子绝孙吧，你自己把那个野种当成你们的孙子吧。 　　我这辈子就永远待在喜雨大队，我也不会再等平反了，哪怕哪一天平反了，我也不会回去，你们就自己和她生活吧！” 　　方天明也是无奈接受了，是很明显他很恼火，说完这句话也不再搭理方正义，他叮嘱赵秋红要注意身体就离开了。 　　从山洞出来刚好遇见提着鱼回来的月眠他们。 　　“我先回牛棚那边了，今天谢谢你们的招待。”方天明的眼睛很红，但是还是很礼貌和月眠他们道别。 　　“不吃饭了再走吗？”王家安随口问了一句，问出口才觉察到自己问出这个问题有多荒唐。 　　方天明又怎么可能还能面对得了薛雪娟呢？ 　　赵秋红看样子也是拗不过方正义了，她也不管面不面子的就哭起来。 　　“现在你满意了，为了你的面子，为了你城里的工作，为了不被下放，儿子都不认你了。” 　　“我要说多少遍才好，我不是为了我自己的面子，我是为了我们一家三口！我们现在的日子已经够苦了，不能再苦了，尤其是天明，他已经睡牛棚了，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还想让他更苦吗？” 　　“丢人，太丢人了，也不要在陆老师和王老师这里说这些了，我们回去。” 　　赵秋红和方正义也说不下去了。 　　三个人就同月眠他们道别，先骑自行车回城了。 　　离开之前，方正义又叮嘱他们，千万要帮他们家保守秘密，月眠他们便答应了。 　　…… 　　月眠几个在王家安和陆娟这里吃了晚饭才离开，当然他们晚饭做得早，因此吃完饭的时候天还没黑。 　　陆娟又在自家菜地摘了一大堆青菜，捆好了让月眠带回城。 　　有几个孩子家长也把自家的土特产拿过来，要送给月眠，叫月眠带回去。 　　他们的说法就是王家安和陆娟是他们孩子的老师，平时也很关照他们家孩子，他们作为感谢才送一些小礼物。 　　话是这么说，这年头知识分子地位低，以前怎么就没见到这些家长来给陆娟和王家安送礼物的？今天这还不是看陆珩的面子。 　　月眠和陆珩说不太方便带，把他们送的礼物都推回去了。 　　不过月眠真的可以放心了，以后舅舅舅妈在习语大队的日子肯定就好过了。 　　王家安和陆娟也是，他们对陆珩十分满意，也因此对月眠的婚后生活很放心了。 　　出村口的时候，守在村口的人对月眠他们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甚至还叫他们有时间再回来玩玩。 　　…… 　　方正义赵秋红已经先带着薛雪娟回到大杂院了。 　　路上方正义和赵秋红一直问薛雪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薛雪娟哪里肯说？ 　　薛雪娟居然能够留在方家，是她自己意想不到的。 　　当然，这对她来讲是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 　　至少方正义护着她，从今天决定让她留在方家这个事情就能看得出来了，在这个家是方正义说了算的。 　　只要能留下来，她就有机会能和方天明重归于好，人心都是肉长的，滴水还能穿石呢，回去她就和黄莲香多学学，相信有一天能够让方天明重新接受她的。 　　方天明那可是未来的顶级大佬啊，她一定要抓住才行。 　　但是她千万不能告诉方正义和赵秋红孩子的亲爹。 　　现在方正义还能容忍她，赵秋红得听方正义的，也不得已容忍她了。 　　可如果让他们知道她孩子的亲爹竟然是他们的邻居，他们肯定会很生气，到时候就不一定了，因此这个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说。 　　薛雪娟便说四个月前她去郊外摘野菜的时候被人强了，她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赵秋红当然不相信。 　　如果薛雪娟真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情绪那么稳定呢？四个月前的薛雪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她肯定是主动背叛方天明的。 　　更何况四九城的治安很好，四九城附近的治安也不差，要真有人敢对妇女用强那可是要枪毙的，谁敢啊？ 　　奈何无论她怎么质疑，薛雪娟就是一口咬定。 　　赵秋红说那就报警，方正义又拒绝了，说报警那就闹得满城都知道了。 　　到最后就是薛雪娟瞒得死死的，赵秋红憋着一肚子的气，方正义心里面想的是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回到大杂院的时候，听到罗大狗和林慧茹在吵架。 　　“我们家要被你这个女人害得断子绝孙了！我那几个兄弟跟我一般大的年纪，人家家里都有好几个儿子了。 　　你生了个丫头片子我不怪你！只要你愿意跟我生，我们总能生出儿子来，可是你这个女人，你竟然背着我偷偷的吃药！你怎么这么恶毒！” 　　“罗大狗，你在外面胡吃海喝的，那点工资够你花吗？要不是有我的工资，你还怎么挥霍？我要是怀孕生孩子，做不了这个主任了，工资降低了，那你以后怎么办？你哪个月的酒钱不是我帮你还的！” 　　“林慧茹，看来我刚才打你还是打得不够狠，我就该打断你的腿，让你长长记性！我为什么要出去喝酒，还不是因为没有儿子！我要是有儿子，我心情好，我还需要出去喝酒吗？我在家抱儿子还来不及呢！” 　　…… 　　夫妻俩没有在屋里吵，而是在院子里面吵了，林慧茹的脸上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都肿起来了。 　　张秀莲和黄莲香去劝架。 　　“大狗，不管怎么说，你打媳妇是不对的，有事情你们不能好好商量吗？你把慧茹打成这样，你让她明天还怎么去上班？你还想动手？住手吧！”张秀莲看出来罗大狗似乎还想打林慧茹，便拦在了林慧茹跟前。 　　黄莲香去劝林慧茹。 　　“慧茹啊，女人嫁男人就是要给男人生儿子的，你现在忙着去挣钱，挣多少钱才够啊，再说了，你就一个女儿，要是以后他没有个弟弟也是会被人欺负的。 　　你也别和大狗生气，他气急了才打你的，他是你男人，你不应该跟他记仇，你就好好和他生个儿子，有了儿子他就不凶你了，你要是怕生不出儿子，你可以去喝转胎汤，我那儿还有很多。” 　　“你走。”林慧茹瞪了黄莲香一眼，要不是看到黄莲香挺着大肚子，她都想推一把了。 　　“发生了什么事了啊？”赵秋红一进院子见到这乱糟糟的一幕便问。 　　虽然她家也是一团糟，但是见到这样的场面，她还是想要问一问的。 　　“还能什么事啊，不就是罗大狗出去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们喝酒，听说他那些朋友都有儿子了，不高兴，回来就要和慧茹办事，结果发现慧茹在熬的汤里悄悄的放避子药，一气之下就打了慧茹，现在还在吵。” 　　“哎哟，这就是大狗的不对了，慧茹怎么说都给他生了一个亲生的女儿啊，这还不够吗？”说到这里，赵秋红心里又气了，是啊，人家的孩子是亲生的。 　　只要是亲生的孩子，她就不管是男是女了，可惜她没有这个福分啊。 　　“哎哟，光顾着说罗家的事情了，你们呢？今天回喜雨大队瞧见天明了吗？怎么样啊？开心吗？”潘大娘问。 　　“开心又能怎么样？不开心又能怎么样，他被下放啊，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怕是一辈子都待在那里了，发愁。”赵秋红也不想说那么多了，就推着自行车先回家里去。 　　薛雪娟则是很庆幸把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瞒了下来，现在连罗大狗都不知道。 　　前世她是在孩子六个月大的时候才逼着罗大狗离婚的，罗大狗现在还不知情呢。 　　她千万不能让罗大狗知道了，她怀的可是一个儿子，罗大狗又那么想要儿子，要是罗大狗知道这个男孩是他的骨肉，那还不得过来抢孩子？ 　　小孩子还是小事，她就怕罗正义知道这个事情了之后也不护着她了，她就得和罗天明离婚，那就是大事了。 　　罗大狗是个没用的男人，她这辈子才不会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纠葛呢。 　　…… 　　罗大狗和林慧茹在院子里吵了一会儿之后，罗大狗他娘罗孙氏回来了，也站在罗大狗那边，和林慧茹吵。 　　罗大狗和林慧茹的女儿罗小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身板儿在不住地颤抖，一直在求爸爸妈妈奶奶不要吵了。 　　“孩子都哭成这样了，我们吵架也不要当着孩子的面哭，今天先这样吧。”林慧茹早就不想吵了。 　　罗大狗和罗孙氏听她这么说，更是气得不行。 　　“你也知道我们吵架会吓着小珍，那你就不要跟我们吵啊，你老老实实跟我生个儿子不就行了！” 　　“不就是家里人吵架吗？小珍你有什么好哭的，你没有弟弟，以后你娘家没人管你，那你才要哭呢！”罗孙氏过去揪住罗小珍的胳膊。 　　罗小珍一把推开她。 　　“我不要弟弟！我不要弟弟！月眠姐姐也没有弟弟，她不是一样过得很好吗？我不要弟弟！我不要，我不要！” 　　“你！”罗大狗冲过去，扬起手就要打罗小珍。 　　“你住手，把手收回去！”林慧茹推了他一把。 　　她见罗小珍哭得不行了，就抱着罗小珍先离开了大杂院。 　　天越来越黑了，也不知道他们母女俩要去哪里，罗大狗和罗孙氏都不管。 　　“你走，你带着这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走！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彭！”罗大狗进屋去把林慧茹熬的汤直接从屋里扔了出来，在地上碎了一地。 　　有几个刚结婚的小媳妇知道那里面有避子药，都不敢去闻那个味儿了，赶紧离开。 　　…… 　　月眠他们一家回到大杂院的时候，林慧茹已经不在这里了，只有邻居们还在议论。 　　“照我说还是慧茹不懂事了，当初慧茹她爹那是受了大狗他爹的救命之恩的，要不是有大狗他爹，慧茹他们家能有好日子过吗？现在慧茹嫁给了大狗，却不肯生儿子，还要吃避子药，这是让罗家断子绝孙，这是恩将仇报啊。” 　　“这个事情确实是慧茹做得有点过分，大狗他不高兴也正常。” 　　月眠他们回来了之后听得一头雾水的，潘大娘就过来，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月眠他们说了。 　　月眠听完潘大娘说的，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第34章 34三合一 　　◎天◎ 　　小猫咪的嗅觉可灵敏了, 变成人之后，月眠的这一个优势保留了不少。 　　今天她在帮刘大夫捣药的时候, 记住了好几种草药的味道, 也问了刘大夫那些草药分别是干什么用的，刘大夫都一一告诉她了，她也一一记在了脑子里。 　　月眠在林慧茹熬的药里闻出了几种药材的味道, 这分明就是补气养血的药，怎么可能是避子汤呢？ 　　她不太确定, 又跑到那个药渣子前，蹲下来看了看, 再次证实了她的嗅觉没有错, 那几种草药确实就是补气养血，尤其是给男人补身体的。 　　“哎哟！”潘大娘一把把月眠给拉了起来。 　　“这玩意儿放在这里, 咱院里的大小媳妇都不敢靠近，这可是避子汤啊, 小月你怎么心这么大呢！你也不怕伤身！” 　　“这不是啊, 这些是补药，不仅不伤身……” 　　“你个小丫头你懂什么啊！”潘大娘打断了月眠，“大珩你也是的，瞧见你媳妇过来看你也不知道拉着点，赶紧把她带回去吧！” 　　“媳妇，我们回去吧。”陆珩今天也是见识到了月眠对认识草药的天赋, 见到月眠过去蹲着瞧，他就猜到很可能她是发现了什么。 　　他知道她不傻啊，因此他知道她绝对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所以刚才才没管她的。 　　陆雨和陆雪也没有阻止月眠, 也是同样的原因。 　　不过现在既然潘大娘都出来训斥了, 那他就带着月眠回去吧。 　　…… 　　几个人回到家的时候，李桂芝不在，问了邻居周大爷，才知道李桂芝背着个大背包出去了。 　　那应该就是去送货去了。 　　李桂芝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她今天出去了一整天，一是送货，二是现在找她做改良内衣的工厂女职工实在是太多了，她得一一帮她们量身行，记要求，那花的时间就更多了。 　　月眠他们问她有没有吃晚饭，她说吃了，他们才放心。 　　“对了，今天薛雪娟去喜雨大队怎么样啊？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听说罗大狗家闹得不可开交，是不是他们知道罗大狗和薛雪娟之间的事情了？ 　　不过我怎么没有看到方家人和薛雪娟闹？我还看到薛雪娟在方家吃宵夜呢，还是方正义亲自给她做的。 　　倒是赵秋红显得很不高兴，她还说什么回娘家，被方正义骂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李桂芝一头的问号。 　　“就这样……”月眠把今天在喜雨大队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桂芝。 　　李桂芝本来还平铺着布料在灯下画线的，听到月眠这么说，就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抬起头看月眠他们。 　　“方正义竟然让方天明忍下这个事情？怎么这么荒唐？有这么做亲爹的吗？”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天明哥和秋红婶子说不过正义大叔啊。方天明倒是还好，他因为他爹的决定已经气得说要永远待在乡下，永不回城了，眼不见为净，秋红婶子那可是天天都跟薛雪娟生活在一起，天天看到薛雪娟挺着个大肚子，她每天得多生气啊！”陆雨感叹。 　　李桂芝也摇了摇头，这个世界她是真的不理解了。或者说方正义这样死要面子的男人她是不理解。 　　“对了，妈，我们要不要把薛雪娟怀的是罗大狗的孩子的事情告诉秋红婶子啊？我们只答应了正义大叔不把他们家的事情说出去，但没说我们知道的事情不告诉他们自己的啊。”月眠想起了这个事情。 　　“那是肯定要告诉的啊，怎么处理那是他们的事情，天明对我们家有恩，如果不告诉他，那就是对不起他了。怎么今天在喜雨大队的时候，你们没和天明说这个事情？” 　　“我们倒是想说，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天明大哥就气跑了，后来我们再去就找不着人了，不知道他躲在哪个角落生闷气呢。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都已经败露了，薛雪娟还把这个事瞒得死死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小雪，你和我一起去，要没有你天明大哥你说不定人早没了，这件事情你必须跟我一起。” 　　“我也想！”陆雨于举手 　　李桂芝点点头。 　　“一块去，咱全家一起去，让薛雪娟知道我们全家都已经知道她的丑事了，省得她再有什么坏心眼儿，不过一会儿我们出去的时候，你们都得谨慎一些，不要乱说话。 　　我今天也没见着你们天明大哥，既然现在你们正义大叔决定把这个事情忍下来，那我们也不知道你们天明大哥乐不乐意这件丑事被别人知道啊。 　　所以为了你们天美大哥着想，咱谨言慎行。” 　　“好！”陆雨陆雪和月眠三个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走到三进的时候遇到了正在院子外头割煤的潘大娘。 　　“哎呀，桂芝，小雨小雪小月大珩，你们一家子大晚上的去哪儿啊。” 　　“今天我们家眠眠不是回门嘛，去了喜雨大队她舅舅舅妈家，带的东西太多了，正义大哥和秋红嫂子帮了不少忙。 　　我这几个孩子也是高兴坏了，不太懂事，也不知道送点什么东西感谢一下人家的，我这不就带他们来登门道谢嘛。”李桂芝故意说得很大声，让邻居们都能听到，省得怀疑他们。 　　潘大娘和几个还在院子里忙活的邻居点点头。 　　“桂芝，你现在是真的知礼数啊，这娶了媳妇儿就是不一样。” 　　“那可不是啊，桂芝和以前比简直就换了个人了。” 　　李桂芝就乐意听到这些，于是朝着邻居们点点头。 　　…… 　　方天明家在三进西厢房，左边是通向跨院的通道，因此和左边的邻居家有一定的距离。 　　右边那家的儿子是水泥厂的工人，水泥厂建了筒子楼之后就带着全家搬到厂子里住去了，现在空下来了。 　　因此方家就相当于左右邻居都没有人住了，说起话来也方便。 　　此时方家关着门，月眠他们走到他们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的说话声。 　　“爸，妈，要不我回……” 　　“你别叫我妈，我听着心里犯膈应。”赵秋红的声音显得很不高兴。 　　“你怎么这样呢老婆子，怀着身孕的儿媳妇不能叫你妈，这要是让别人听到了会怎么猜咱家？你是想让咱家的丑事传出去让全世界都知道吗。” 　　“你就是死要面子……算了。”赵秋红叹了口气，已经不想再吵了的样子。 　　“娟儿，你刚才想说什么？”方正义问。 　　“爸，妈，我在想要不我回娘家养胎吧，这个孩子月份对不上，到时候生出来会让人怀疑的，我回娘家生，等孩子大几个月再抱回来，到时候和别人少说两三个月的年纪，就不会被人怀疑了。 　　我大哥是联防队的，我二哥是电影放映员，我家条件很不错，能养得起我一张嘴，我回去那也能过得好。”薛雪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脸皮还真是够厚的。 　　“那不行，这样子不是也一样让人怀疑吗？哪有女人怀了孕回娘家养胎，回娘家生孩子的，你就在这里养胎！ 　　到时候生的时候就同邻居们说早产，把孩子抱回来的时候，就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让邻居知道，问就说孩子早产见不得风，咱在屋里多养上她几个月再抱出来，这样就没人怀疑了。”方正义说了自己的计划。 　　陆家人在屋外听到这些气的拳头都硬了。 　　最气的当然是李桂芝和陆雨，方天明是她们的救命恩人，结果现在方天明他爹和他媳妇竟然这样对方天明，她们能不气吗？ 　　“笃笃笃！”李桂芝过去敲门，她同邻居们说她是来对方家人表示感谢的，可她敲门的时候最终还是没忍住，用的力大了一些。 　　屋里头有一会儿的安静，兴许是听到有人敲门被吓着了。 　　过了一会儿，赵秋红的声音才传出来：“是谁啊？” 　　“是我，李桂芝，是我们全家。” 　　“吱呀。”赵秋红出来开门，把他们迎了进去。 　　“你们来干什么？”方正义有些警惕。 　　“我们就是想说薛雪娟的事情。”李桂芝也不扭扭捏捏，直接说明了来意。 　　“大珩，你可不可以帮忙看一下门，别让邻居们过来，你也不用出去，你就在门缝那儿往外头看，有人过来的话就提醒一声。”方正义提醒道。 　　还真是谨慎，还真是会为薛雪娟，会为他们方家所谓的面子着想啊。 　　李桂芝不由又冷笑了一声。 　　陆珩没有说什么，就过去照做了。 　　“桂芝婶子，我们家的事情，我们自己管。”薛雪娟一副不欢迎陆家人的样子。 　　“你也知道你们家的事情你们自己管，那当初为什么想坑害到我闺女头上了？ 　　你和我们家关系都不好，前阵子却见着你总时不时地到我们家来找我闺女，找我儿媳妇套近乎，你想做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外头都传言我闺女脑子不正常，所以你想制造点意外把孩子给流掉，然后让我闺女背锅？”李桂芝是越说越气。 　　“桂芝婶子，我……” 　　“你别狡辩了，我不想听你狡辩，反正以后你离我闺女离我儿媳妇远一点，你也别想打她们的主意，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头了！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正义大哥和秋红嫂子，薛雪娟肚子里的孩子是咱院里邻居罗大狗的，就是林慧茹她男人罗大狗。”李桂芝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听到她这么说，方正义、赵秋红和薛雪娟三个人都“哗啦”一下站了起来。 　　“你们不用怀疑我，也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说这些纯属是浪费时间，反正我说的是千真万确，薛雪娟，你也不用否认，是不是罗大狗的，你最清楚。” 　　“你！”赵秋红听完李桂芝的话，扬起手就要往薛雪娟的脸上扇过去，被方正义制止了。 　　“你干什么！你是巴不得街坊邻居都知道是吗？”方正义压低了声音。 　　李桂芝他们都惊呆了，他们是完全没有想到，方正义知道自己儿媳妇出轨的对象是邻居了之后，竟然还选择忍耐。 　　赵秋红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夹杂着绝望的眼神。 　　连薛雪娟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今天费那么大的劲，努力瞒着方正义和赵秋红，不让他们知道孩子的亲爹是谁，不就是因为害怕他们知道了之后，她就不能再在这个家待下去了吗？ 　　哪里想到方正义知道了之后，竟然还是选择容忍她？ 　　李桂芝只觉得这一趟真是白跑了一趟！本来还以为能为方天明做点什么的，哪想到方正义还是这样的决定。 　　“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家的事情你们自己管，我们走了。”李桂芝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里了，站起身就先离开。 　　月眠他们也跟着出去，在出门之前，月眠还回过头看了方正义一眼。 　　她刚才观察到，方正义在听说薛雪娟肚子里的孩子是罗大狗的了之后，眼里明明露出了一丝十分深的怒意，她甚至都能看得到，他胸口心跳的起伏变大了很多，说明他情绪很激动。 　　结果他竟然忍了下去。 　　他是真的狠啊。 　　…… 　　李桂芝一家走了之后，赵秋红伸出手就用力去掐薛雪娟的胳膊。 　　方正义不让她扇薛雪娟的巴掌，可以，但是这个气她必须出。 　　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使劲的时候，手臂都在不住的颤抖。 　　薛雪娟被掐得很疼，她努力忍着，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硬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方正义。 　　方正义明明和她对视了，却假装没看到，拿出烟来点上就大口大口的抽，没多久整间屋里就烟雾缭绕。 　　赵秋红掐了一会儿，薛雪娟一声不吭，她自己却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也是怕方正义生气，就回自己屋里，抱着枕头无声地哭。 　　赵秋红回去后，方正义也起身，没有同薛雪娟说一句话，也回屋里了。 　　薛雪娟坐在桌子旁发了很久很久的呆，她解开一个衣服的扣子，看刚才被赵秋红掐的地方，已经红肿一片了，看样子明天睡一觉醒来肯定就是大片的淤青。 　　她企图动了动被赵秋红掐的那只胳膊，几乎动弹不了。 　　抿了抿嘴，薛雪娟决定忍。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方正义能忍，她为什么不能忍？何况她吃的苦又不是□□上的苦，方正义还每天好吃好喝供养着她，就是得心里多忍耐些罢了。 　　这个孩子她也必须要生下来。 　　方天明现在很生她的气，到时候会不会原谅她，会不会重新接受她，她不知道。 　　哪怕他真的能重新接受她了，那他还会不会愿意和他生儿育女，她也不知道。 　　但是方正义一定是护着她的啊，方正义还说就把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当成方家的孩子。 　　以方正义那个好面子的样子，那就是肯定会一直承认这个孩子了，所以这个孩子是她能够留在方家的筹码。 　　…… 　　月眠一家人往家里走，陆雨突然看着天空愣了愣。 　　“回家说。”李桂芝看了陆雨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赶忙提醒她。 　　陆雨撒丫子似的往家里跑，月眠他们想知道她又知道了什么事便跟着跑。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薛雪娟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不想流掉这个孩子了，她今年冬天就会把孩子生下来！” 　　“那她有没有害人？”李桂芝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陆雨摇了摇头。 　　“那些弹幕上没说，应该就是没有，弹幕只说了她会生下这个孩子，是个儿子，而且生下来跟罗大狗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也遗传了罗大狗身上的病，叫什么白癜风？” 　　“那罗大狗会怎么做？罗大狗一直在逼慧茹嫂子生儿子，慧茹嫂子又不肯生，那他肯定会跟薛雪娟抢这个孩子吧？两家人在同一个院子里，到时候肯定会闹得不可开交，弹幕还说了什么？”陆雪八卦的小情绪上来了，抓着陆雨的手就追问。 　　陆雨一直抬头往上看，还眯起眼睛看，很认真地看，最后摇了摇头。 　　“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这个能力怎么这么半吊子的啊！要看只能看到一半的，连个后续都没有的，真是的。”陆雪吃不到瓜，有些失望。 　　陆雨还不服气了。 　　“那你呢？你的不也是很半吊子吗？你的都多久没有出来了！你还好意思说我！”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不要吵啦，再吵邻居们就听到了，会怎么说你们啊。”李桂芝有些无奈。 　　“不说那么多了，反正方家的事情我们也管不着那么多，我们倒是想帮天明，但是我们也尽力了。还是想想咱家的事情吧，这是我最近挣的钱。” 　　李桂芝把一个布袋子拿出来，把里面的钱往桌子上一倒。 　　她还没有去办存折，这年代很多人都喜欢把现金放在家里，她因为忙也一不小心就入乡随俗了。 　　陆雨陆雪他们看到李桂芝倒出来的钱都惊呆了。 　　“妈，你竟然不动声色就挣了这么多钱！” 　　“妈，你真的太厉害了，你现在好有钱啊！难怪大哥的工资你现在是一分不花了，嫂子给你钱你也不要，我们家还每天大鱼大肉的，原来妈这么厉害！” 　　“不是我厉害，也不是我有钱，而是工厂里面那些女工人有稳定工资又舍得花钱，数一数吧，我都懒得数。”李桂芝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得意的笑。 　　“竟然还有人懒得数钱的！”陆雨把一把钱抱到自己跟前来，就开始数。 　　陆雪、月眠和陆珩也分别报过一把钱来数。 　　只有李桂芝自己不数，她已经拿起她的铅笔，又在布上画线了。 　　和前世她挣的那些钱比，这些钱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她确实是懒得数。 　　“我这里有321块6毛7。” 　　“我这里有269块3毛3。” 　　“我这里是482块6毛6。” 　　“我这里是133块8毛2。” 　　陆雨、陆雪、月眠和陆珩分别报了自己数到的数。 　　陆雨和陆雪两个小姑娘知道自己家里这么有钱，而且是李桂芝几个月的时间挣回来的，眼睛都直了。 　　“那总共是多少钱呀？”陆雨问。 　　“我来算算。”陆雪从李桂芝那边拿过一张空白的纸，再拿了李桂芝一支笔开始计算。 　　“总共是1207块4毛8。”陆雪刚刚在纸上写了一个“3”，陆珩就心算出来了。 　　“1200多块，有1200多块，我们家竟然有1200多块！”陆雪把笔和纸往桌子上一扔，兴奋地站了起来。 　　“瞧你这样啊。我这里有1000多，大恒的工资存款也有七八百块，加起来就差不多2000了，咱大杂院里一间屋子，现在的价格两千多就差不多了，咱再攒一段时间的钱就够再买一间房了，到时候就不用这么挤，可以住得宽敞一些。 　　小雨和小雪是大姑娘了，也得有自己的房间。咱先买下来，一间分割成两半，一半给小雨，一半给小雪。等过阵子我们多挣了一些钱了，再买一间，这样小风和小霜过年从乡下回来也有地方住了。”李桂芝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她是21世纪的思想，知道小姑娘长大了是需要自己的私密空间的。 　　陆雨和陆雪先前就知道家里正准备买房，可是没有想过李桂芝竟然是要给她们买自己的房间，这还不得让两个小姑娘高兴坏了？ 　　“太好啦，我们竟然能有自己的房间，太好了，太好了！” 　　“我做梦都不敢这么想呢！” 　　两个小姑娘就差没有跳起来了。 　　“那嫂子呢？我们有自己的房间，嫂子没有吗？妈你总说把嫂子当成自己亲闺女一样，那嫂子也得有她的房间的呀！要不我的先让给嫂子吧，我和妈先挤挤，等以后我们又买了别的房子我再要。”陆雪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李桂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陆珩伸手搂了搂月眠的肩。 　　“你们嫂子是我媳妇，她是要和我住一间屋子的，她怎么能自己睡一个屋？你是让我们夫妻俩分房睡吗？” 　　陆珩是真的哭笑不得，又开心又觉得有些好笑。 　　好笑的是陆雨陆雪都没把月眠当成他们的嫂子，而是当成姐妹呢。 　　开心的也是这个，这说明他们家人，尤其是他妈，是真的把儿媳妇当成亲生女儿了。 　　他妈和他媳妇那都是他爱的女人，两个人能和谐共处，感情那么好，他能不开心吗？ 　　“不过这个房子用哥的工资一起买真的好吗？现在哥成家了，哥的钱是嫂子管，那这些钱就是哥和嫂子小夫妻小家庭的啊。”陆雪年纪小，却能想到这个问题。 　　因为自从月眠嫁过来之后，李桂芝每天都会对姐妹俩强调说小姑子不能掺和哥嫂的事情，还对他们说，哥哥嫂子结婚了，那就是他们的小家庭了，不能总是去打扰。 　　这都已经成了两个小姑娘心里根深蒂固的思想了。 　　月眠摇了摇头。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是一家人呀，这个钱当然是要一起花，买回来的房子就是我们家里人的！” 　　月眠看得出来陆雨陆雪都十分有分寸，她们越是这么有分寸，她越是愿意和他们一起生活，有钱一起花。 　　自从嫁到大杂院后，她每天总是从邻居那里听到各种各样的闲话，也听说了很多家庭矛盾，婆媳矛盾、姑嫂矛盾什么的。 　　她的婆婆和她两个小姑子都这么有分寸，那她就不需要处处防着他们，怕他们来搅和自己的小家庭了呀。 　　更何况她是真的很喜欢陆家这个大家庭的呀。 　　“行了，你们嫂子都发话了，那这个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从现在开始就可以去物色房子了，看看咱这个大杂院有哪户人家要卖房子的。 　　最好是找离咱家这儿比较近的，这样方便一些，等我们钱挣够了就直接买。” 　　“好哦！”陆雨陆雪最开心了，两个小姑娘重重地点头。 　　“妈，我到外头走走。” 　　“我也去！” 　　陆雨和陆雪说完，就手牵着手跑出去了。 　　“大晚上的你俩要去哪儿呢？就在院子里可不能出大门！”李桂芝冲着两个姑娘的背影大喊。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绝对不会出大门的！”陆雨的声音越来越小，两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去哪儿去。 　　月眠坐到李桂芝身旁来。 　　“妈，工厂里的女工有固定工资，花钱就大方，那男工人也有啊，所以也可以挣他们的钱。 　　他们愿意在自己身上花钱，肯定也会愿意在自己家人身上花钱的，他们也花得起。 　　那我们可以做更多的不同的，适合不同人用的东西。 　　比如有些老人家有风湿，关节容易痛，我们就做一些护膝暖关节的。 　　还有有的女人每个月那几天都会特别疼，妈就可以做一些护腰。 　　小孩子学走路的时候容易摔倒，膝盖容易受伤，还可以做儿童款的护膝。 　　还有还有……” 　　月眠把她脑袋里想到的主意，都说出来给李桂芝听。 　　李桂芝笑着点头。 　　“看来我脑子还是老了，还不够你灵光，行，那以后你说的这些我都做出来，这样一来我们能挣的钱就多了。” 　　陆珩有些担心。 　　“妈，你之前给人做这些东西都是以物换物，帮人家做完了就跟那些女工人换一些肉菜蛋米面，现在怎么开始挣钱了。” 　　“是哦！”月眠也想起这个问题来了。 　　她第一次知道李桂芝靠这个挣钱的时候，也担心她会被人举报投机·倒把。 　　那时候李桂芝还叫她不用担心，说她是以物换物的，那现在桌 　　上的这堆钱是怎么来的？ 　　李桂芝看得出来陆珩和月眠是关心自己，不由笑了。 　　“咱家就这么几口人能吃多少？能用多少？以物换物换回来的，如果说是棉花布料这些，那还能够放，如果是米面粮油，那可放不了多久就要变质了，所以我现在才收钱的。 　　不过你们放心，我不是做东西来卖，我是去问那些女工，看她们有什么需求，叫她们自己把材料买好送过来给我，我再帮她们做，所以我相当于是收一个手工钱，不是买卖有实体的商品，这样谁也不能说我投机·倒把。” 　　“这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陆珩笑起来，也放宽心了。 　　月眠挨在李桂芝的身边。 　　“我就说妈最聪明了！跟着妈混有肉吃，抱妈的大腿，有好日子过，嘻嘻嘻，我运气可真好啊。”月眠又不由得感叹了。 　　“行了，你别黏糊过来，别妨碍我做样品，你刚才说的那些，我每种都做出一个样品来，有空我拿去问问看谁需要，咱多挣些钱。” 　　“我来帮忙，我来帮忙！珩哥你也来帮忙！”月眠拉着陆珩坐下来。 　　从前李桂芝帮那些工厂女工做贴身穿的衣物，不大方便陆珩一个大男人插手帮忙。 　　现在做的可不只是贴身衣物了，陆珩来帮忙也方便。 　　“以后小雨小雪放学回家也可以帮忙，我们全家一起做，就能做得更快，能挣更多钱，能更快把房子买回来！”月眠很开心。 　　这种全家人一起努力创造美好生活的感觉可真好，真温暖真幸福呀。 　　“我自己做就成，你们别插那么多手，大珩还得考四级工呢，这个要紧些。眠眠你过两天就去上扫盲班了，也得把精力放在学习认字上，小雨小雪的首要任务也是读书学习，不要丢了西瓜捡芝麻。” 　　“为什么呀？也不耽误呀。”月眠不理解。 　　“好多孩子放学回家都会帮家里做饭做家务，干很多活的，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呢，我才不想让妈一个人那么累呢。” 　　“……那你们偶尔帮帮也行。” 　　李桂芝发现了，她和这个年代生的人，确实是有一些“代沟”存在的。 　　这年代知识分子不值钱，家长们对孩子的读书也抓得不紧，像将来那样为了孩子上学卷生卷死，家长卷，孩子也卷的情况，在这个年代是没有的。 　　他们甚至没有课后作业，在学校的时候也会花很多的时间去背语录，去进行思想教育。 　　…… 　　月眠陆珩和李桂芝做了一会儿样品，陆雨和陆雪就回来了。 　　两个小姑娘跑出去半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一脸的笑意。 　　“这是去哪儿了呢？怎么这么高兴？捡钱了？”李桂枝抬头看了俩人一眼便问。 　　两个小姑娘摇摇头。 　　“你们猜，我们刚才出去都听到了什么？”陆雨一脸人神秘。 　　“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咱直接告诉他们吧。妈，大哥，嫂子，我们听到红艳嫂子骂莲芳嫂子呢，莲芳嫂子怀着身孕挺着肚子，上厕所的次数就多，红艳嫂子就嫌莲芳嫂子吵到她睡觉，把莲芳嫂子狠狠骂了一顿！” 　　韦家有两个儿子，老大韦金贵，老二韦银贵。 　　老大的媳妇黄莲芳，老二的媳妇王红艳。 　　韦家就只有两间房，虽然黄莲芳的孩子们都送回乡下娘家去了，可王红艳的孩子都养在身边的啊。 　　两对夫妻，四个王红艳的孩子，再加上黄莲芳的婆婆公公，这么多人三间房就挤不下去了，因此黄莲芳和王红艳是同一个屋的。 　　“我们还听到翠花婶子骂素芬嫂子，就因为素芬嫂子起床喝水，她嫌动静大。” 　　“咱隔壁的钱大猛和钱二猛刚才都吵架呢，就是两人睡觉的时候好像是钱大猛睡相不好，不小心踢了钱二猛一脚。” 　　“胜利叔刚才也骂秀莲嫂子了，秀莲嫂子太晚回屋睡觉，他觉得秀莲嫂子吵到他娘休息。” 　　…… 　　陆雨和陆雪把她们两个这半个小时出去的所见所闻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月眠他们。 　　“邻居们晚上闹小矛盾，你们两个怎么还幸灾乐祸起来了呀？”李桂芝哭笑不得。 　　这点陆雨和陆雪可不认。 　　“妈，你怎么说我们是幸灾乐祸呢？我们怎么可能幸灾乐祸？我们只是想说家里太小，那么多人挤在一块住，很容易闹家庭矛盾的！” 　　“那可不是呀，可不只是会闹家庭矛盾，也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现在我们很快就有钱买新的房子了，我们能住的地方更宽敞了，我们是因为这个事情高兴呢。” 　　“就是呀，我们是在为自己能够住宽敞的地方高兴，才不是幸灾乐祸呢！” 　　陆雨和陆雪你一句我一句地解释。 　　“行了，我还能不知道你们俩啊。”李桂芝笑了笑。 　　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啊，四九城胡同里的老百姓们都是住得这么挤的，大部分那都是一家子很多口人挤在几间小小的屋子里。 　　而且大部分人都已经习惯了，像他们家这样子打算买房子住得宽敞一些的人很少，很多人家都是能挤就挤，根本就没有那个意识。 　　“不过咱家这样的就算挤在一块住，没有宽敞住的地方，也不会闹矛盾的呀。”月眠很认真地说。 　　她实在想象不到刚才陆雨陆雪说的那些情况会发生在他们家身上，他们家人肯定不会因为那点小细节就责备对方的。 　　“知道知道，我们肯定不会闹矛盾呀，但是有宽敞的地方住，那不是更好吗？” 　　“是挺好的，以后小风和小霜也总会娶媳妇，他们也总得有住的地方。” 　　“妈说的对，妈说什么都有道理！开心呀，好开心！” 　　“我要开心死啦！” 　　陆雨和陆雪脸上的笑容硬是下不来了。 　　…… 　　接下来的几天，月眠就跟着李桂芝一起做样品，再去找工厂的工人们问有没有人需要什么。 　　短短几天的时间，又接到了很多订单。 　　又过了几天，月眠那一期的扫盲班开课了。 　　扫盲班的地点离家里并不是很远，陆珩带着她去认了一次路，就让她自己每天去上学去了。 　　在扫盲班上课的，大部分都是一些老头老太太。 　　毕竟国家设扫盲班的真正目的是扫盲，让不识字的老百姓能识字，又不是让他们学多么多的知识。 　　年轻一辈的多多少少都上过小学，一二年级能认得一些字，就不需要再去上扫盲班了，有的大爷大妈去什么班上课那都是被强制要求的，这才造成了这个局面。 　　月眠一个年轻的小面孔出现在扫盲班里，倒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大爷大妈们都围着她问这问那的。 　　主要是问她为什么要来扫盲班，月眠也没说自己想考文凭，想继续上学的事，只说自己农村出身，没上过学，一个字都不认得。 　　大爷大妈们见问不出什么东西，就没有继续问了。 　　月眠有过基础，而且又年轻，因此学得比较快。 　　扫盲班每一期学员的学习时长都要半年以上的，她硬是只花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结业了。 　　连扫盲班的老师都纳闷，她既然都已经识字了，为什么还要来上上班班呢？ 　　月眠回到家，把老师们的原话一五一十的告诉李桂芝。 　　“这个年代的人啊，他们不注重文凭，不知道文凭的重要性，他们可能觉得只要识字，不管有没有扫盲班的结业证书都无所谓，但是这个结业证书它确实是有用的，我让你去上扫盲班，也不是为了让你认字，就为了让你拿这个结业证而已。”李桂芝给月眠解释。 　　月眠点头。 　　“妈说什么都是对的！” 　　“行了，又在这儿拍马屁呢。你拿到咱们班的结业证了，今晚咱家就庆祝庆祝，顺便也让小雨小雪学习你的拼搏精神。” 　　陆雨陆雪她们回来，知道月眠这么短的时间就拿到了结业证书，惊叹之余也很为她高兴。 　　李桂芝今天晚上做了烤鸡、扣肉、鱼和香芋蒸排骨，又炒了一道素三鲜，丰盛得就跟过年似的。 　　陆雨陆雪忙着说沾了嫂子的光。 　　还说李桂芝对儿媳妇就是好啊。 　　李桂芝轻轻敲了敲两个小姑娘的脑袋。 　　“我对你们难道就不好了吗？你们要是考试考得好，我也一样会给你们庆祝的。” 　　“知道啦知道啦，我们这不是开玩笑的嘛。” 　　李桂芝不再搭理两个小姑娘，她看向陆珩。 　　“你去小学那边问过了吗？眠眠已经快20岁了，还能不能去上小学？或者说像她这样的情况，要是想去上小学的话，还需要补什么手续，或者说要做哪些事情，你去了解一下。” 　　“妈，你真是一刻都不让嫂子休息啊，嫂子这才刚刚从扫盲班结业呢，你就开始给她找小学让她上了，就不怕累死她。”陆雨啃着一个鸡脖子嘟囔。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累的，妈肯定是为了我好才让我去上学的呀，而且这是我自己想上呀，我也想要上中专，我也想做女工人！”月眠赶忙说道。 　　她婆婆来自未来，有远见，听婆婆的肯定没有错。 　　“我也是开玩笑的。”陆雨眨了眨眼。 　　第二天，月眠跟着李桂芝到工厂里给女工们送成品，看到女工人们穿着工装那干练的精气神，她好羡慕呀。 　　她一定不能够做一个家庭主妇，他也要做像这些女工人们这么气派的女工人！ 　　回到家的时候陆珩已经回来了。 　　“怎么样？你到小学那边问了吗？学校那边怎么说？”李桂芝迫不及待地问。 第35章 35三合一 　　◎多◎ 　　“我去问过了吴校长, 眠眠这样的能够去上学……” 　　“那你帮她报名了吗？她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去上课？”陆珩还没有说完，李桂芝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还没有报名, 因为不是正常途径的报名上学, 因此吴校长要给她的知识水平做一个初步的评估，才能让她去上学。” 　　“这个没有问题的，眠眠这阵子又上扫盲班, 又跟你们学习的，那基础打得很好了, 知识水平没有问题，你明天就带着她去让吴校长给她做评估吧。” 　　“妈, 你怎么这么着急呢, 吴校长那也得等到下一个周天才有空的啊。”见到李桂芝为月眠的学业的事情这么紧张，陆珩都忍不住笑了。 　　月眠和他不一样, 月眠见到李桂芝这么着急这么紧张，就握紧了拳头, 一脸的坚定。 　　她一定要好好学习, 因为婆婆着急她的学业她的文凭，那就说明这个文凭很重要啊，她的婆婆永远都可以相信！ 　　…… 　　周日的时候，陆珩就亲自带着月眠去找吴校长。 　　这个年代的小学入学，反而比后世要简单得多，不仅没有学区这个说法, 关于学生档案年纪之类的也没有什么要求，小学基本上只要你想要去上，那都是可以上的。 　　尤其是在很多偏远的地方, 十几岁才上小学一年级的也并不少见。 　　月眠二十岁左右, 年纪是大了一些, 不过她天生长着一张娃娃脸，在这个年代去上小学也显得并不太离谱。 　　吴校长是个很慈祥的老太太，一生的书卷气，她亲自给月眠做评估，主要是在她识字、小学基础知识这方面的。 　　这年代上小学之前，一般都会先上个学前班打基础，小学基础知识就是在上学前班之前打的。 　　吴校长一开始对月眠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她听说月眠在过去十几年都没有上过一天的学。 　　可当她在给月眠做评估的时候都惊讶了。 　　“小月，你真的是刚从扫盲班结业的？” 　　“是的呀！”月眠点头。 　　“那你的小学数学和小学语文也是最近刚学的吗？” 　　“是的呀！”月眠再次点头，“我是看我两个小姑子以前的课本自学的，认了字之后，那些课本上的东西我就能自己看得懂啦。” 　　“那你还是真是自学的，很厉害。”吴校长夸赞。 　　…… 　　做评估的时候，吴校长害怕月眠紧张，也害怕陆珩紧张，于是没让陆珩进来，只有她和月眠两个人在办公室里。 　　陆珩在办公室外等了一个多小时，吴校长和月眠总算是出来了。 　　“怎么样啊？怎么样啊？”陆珩关切地问。 　　“有点可惜了。”吴校长轻轻叹了口气。 　　陆珩的心都揪了起来。 　　“吴校长，会不会是我媳妇她太紧张了，所以没有发挥好？她的实力我是知道的，我在家也给她做过测试，她入学小学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是啊，实在不行，就先让她从学前班读起……” 　　“陆同志，你在说什么呢？”吴校长笑了。 　　“我的意思是月眠同学这么聪明，到了今年才开始读书认字实在是太可惜了，她应该早点上学，早点学习知识的，她被录取了。” 　　“啊，太好了！”陆珩愣了愣，原来他刚才误解吴校长的意思了。 　　“我就说我媳妇的实力不可能连小学都上不了的啊。吴校长，那我媳妇她要上几年级呢？” 　　“她只能上一年级，因为她之前没有上过学，我也不能直接安排她上高年级。 　　但是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从事教育事业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聪明好学的孩子能够学会更多的知识，我也希望她能够快一些小学毕业。 　　这一个学年很快就结束了，小月同学先来上几个月的一年级，等到期末的时候会有跳级考试，如果她考得过就可以直接跳上五年级，就能直接去考初中了。” 　　“好的，好的，好的！那就这么定了，谢谢你啊吴校长，今天辛苦你了。” 　　…… 　　陆珩带着月眠回家，就把好消息告诉了李桂芝。 　　李桂芝也是紧张的一天，她当然相信月眠的实力，主要还是和陆珩一样，害怕月眠太紧张发挥不好。 　　现在得知月眠通过了入学测试能够直接上一年级，她就放心了。 　　“那就下个学期让她直接跳到五年级，上了初中之后直接跳到初中二年级，再考个中专，这样能够节省很多时间。” 　　“妈，你也太会帮眠眠节省时间了。”陆珩笑。 　　“怎么不行吗？眠眠她有这个实力，那为什么要在这上面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呢？那当然是越高效越好啊。” 　　“我主要是怕她短时间就要学这么多东西，脑袋会累。” 　　“怕什么？以她的聪明才智，学习小学初中的内容毫不费劲，怎么会累呢？她以前已经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了，19年都没有上过一天学，现在可不能再浪费时间了。现在辛苦点，也是为了以后不辛苦。” 　　“我也不觉得辛苦，我什么都听妈的，妈说什么都是对的！”月眠挽住了李桂芝的手。 　　陆珩：…… 　　她明明也很关心自家媳妇的啊，媳妇怎么就只能看到他妈的好了。 　　…… 　　月眠的入学手续已经由吴校长亲自办好了，第二天就能直接去上学。 　　虽然这个年代小学只有五年，初中也只有两年，课本上要学习的东西并不多，也没有将来那么难，但是李桂芝还是很重视月眠上学的事，这天直接就不让月眠和她一起也做衣服了。 　　小学离大杂院还有一些距离，月眠可不能再睡懒觉了。 　　她一大早起来，李桂芝也是早就把早饭做好了。 　　李桂芝还搞封建迷信了，今天早上给她煮了两个鸡蛋，一根油条，寓意要考100分。 　　“妈，眠眠这是去上学，又不是去考试的，怎么还搞起这套来了呢。”陆珩发现自己并没有两个鸡蛋便笑着问。 　　“你管那么多，这叫一个美好的祝愿。来，眠眠，你再多喝一碗豆浆。”李桂芝把早上去国营饭店买的豆浆推到月眠跟前。 　　月眠吃了早饭，陆珩就骑着自行车送她上学去了。 　　月眠一年级班上的同学，听说他们班要来一个19岁的插班生，都觉得很新奇。 　　城里毕竟和农村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在农村有一些家庭条件差的，确实有十几岁才上一年级的，但城里这样的情况就比较少了，19岁的新同学，还是让小朋友们很好奇呀。 　　当他们看到月眠到教室的时候又惊呆了，这个新同学虽然年纪比他们大很多，可是她好漂亮啊！女同学们都觉得这个大姐姐比她们长得都要漂亮呢。 　　而且这个大姐姐不仅长得漂亮，还特别聪明。 　　他们一开始还听说大姐姐年纪这么大才来上一年级，是因为小的时候家里穷上不起学，还以为大姐姐什么都不懂呢，结果上课老师提问的时候，大姐姐举手答题的次数最多了，而且全部都答对了呢。 　　月眠班上的小朋友们一开始还想，要是大姐姐不会的话他们就教她，后来发现大姐姐什么都会，他们没有了用武之地之后，孩子们就更认真学习了，都说不能拖大姐姐的后腿。 　　月眠班的班主任张老师也是他们班的数学老师，上了两节数学课后就喜滋滋地回办公室。 　　路上遇到了吴校长，就忙着同吴校长分享喜悦。 　　“我们班新来的这个月眠同学，基础非常好，也非常聪明，刚才下课的时候，我找她用五年级的题去测试她，她竟然能做得出来，我感觉她能跳级，没跑了，吴校长，您招的这个学生是真的很不错啊。” 　　“我说的没错吧，给你这个学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吴校长想到这个学生就是她管理的学校的，也很开心。 　　这个年代大环境都不注重教育，不仅知识分子不值钱，家长也不爱抓自己家孩子的学习，但这只是大环境。 　　这个年代的老师大部分都是真正喜欢读书育人的好老师，他们都觉得教育一个孩子知识文化是很神圣的一件事情，因此不管大环境怎么样，他们都觉得学习是一件好事情。 　　能够教到聪明认真好学的学生，也让老师们很欣慰。 　　吴校长和张老师一个高兴，在放学的时候就叫月眠回教职工宿舍，到他们的住所去，俩人一个给了月眠一条腊肉，一个给了她一斤鸡蛋，让她带回家补脑子。 　　月眠当然是不好意思收老师和校长的东西的，奈何盛情难却，最后只好收下来了。 　　“拿回去吃，对自己好一点，以后来上课还是要像今天这样认真，你们班上的同学都因为你更认真了，你真的是一个好学生。” 　　“谢谢张老师！” 　　…… 　　小学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就放学了，这个时候陆珩还没有下班，月眠就自己走路回家。 　　路上的行人看到她左手提着鸡蛋，右手提着腊肉，哪怕她后背还背着一个书包，他们也想不到她是去上学的，还以为是去买菜的呢。 　　自从知道今天早上月眠是去上学了之后，大杂院里的邻居就一直在议论这个事情。 　　有人说好也有人说不好的。 　　罗大狗她娘罗森是语气酸溜溜的。 　　“19岁了才上小学一年级，那跟得上那些脑袋机灵的小孩子们吗？都19岁了才开始识字去上学岂不是浪费时间？等小学毕业的时候都已经24岁了，她白白花这5年的时间进去，能干啥啊。” 　　这一点谢翠花很赞同。 　　“那可不是啊，陆家这小媳妇是真的不懂事，嫁过来了，不知道帮婆家多干点活，不懂得帮婆家多分担一点，竟然还浪费那个钱去上学，哎哟，这是娘家没把人给养好，跑过来让婆家养呢。” 　　…… 　　“你们胡说什么！”李桂芝刚从外头回来，听到罗孙氏和谢翠花这么说，就不开心地黑脸。 　　“我们家养得起她，供得起她，关你们什么事，又没吃你们家大米也没花你们家钱，像谢翠花你们家这样，每个月只给儿媳妇10块钱，让她张罗全家人的吃喝，你就很得意了？我看你连人都不是，你还好意思说别人，狼心狗肺！”李桂芝说话可没客气。 　　反正她以前也是个泼妇，现在他说什么重话别人都不会觉得奇怪。 　　“还有你罗孙氏，你们家什么都帮不上林慧茹，说明林慧茹嫁到你们家倒了八辈子霉！ 　　眠眠她嫁到我们家来，我们家关心她，说明她嫁得好。 　　嫁到我家来就是嫁的好，嫁到你家去就是嫁得差，你还有脸来说我了，丢不丢人？” 　　“你！李桂芝你说话别太过分啊！我们这是好心提醒你呢！你儿媳妇那可不就是浪费钱？小学毕业都已经24岁了，她能干什么，现在工厂里的女工都要中专生！ 　　国营饭店还有百货商店，供销社那边要的，那也是中专生，她小学毕业能干啥？都24岁了，这五年不就是白白上学，白白浪费你们家的钱？”谢翠花叉着腰和李桂芝对骂。 　　大杂院里两个泼妇吵了起来，邻居们都很好奇。 　　主要是李桂芝已经很久不和大杂院里的邻居吵架了，她这个出了名的泼妇，自从知道要娶儿媳妇开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现在她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大家都觉得很稀奇，于是就都过来看。 　　“妈！”就在罗孙氏站到谢翠花那边，二对一地吵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大门那边传来。 　　是月眠回来了。 　　李桂芝刚才还出口成“脏”，骂得比下水道还臭，脸上也是凶悍的表情，听到月眠的声音，就突然换了个面孔，笑盈盈地看过去。 　　“眠眠，你回来啦。哟，你怎么买了鸡蛋和腊肉呀？家里什么都有，你上学就好好去上学，不用给家里买东西的。 　　我还说你今天应该早就放学了才是，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呢，原来又跑去买东西了。 　　不对啊，你怎么买回来的？今天你出门的时候也没带肉票和钱啊。”李桂芝已经把货都送出去了，两手空空的，于是就过来帮月眠提鸡蛋和腊肉。 　　她真是舍不得月眠花一丝力气，差点就想帮她提书包了，不过被月眠给拒绝了。 　　“妈，这不是我买的，这是吴校长和张老师送给我的。” 　　“咦，怎么你去上学，老师还校长还要送鸡蛋和腊肉呢。” 　　“他们说我现在的基础已经很好啦，吴校长和张老师今天又给我做了个测试，他们说我下个学期就能够直接跳级去上五年级，然后考初中。 　　吴校长还说我上初中也可以直接跳级去考中专的，从现在开始到我上中专，不用花到两年的时间，他们为我骄傲，所以就送我这些东西作为奖励了。”月眠如实回答。 　　“哎哟！”李桂芝知道月明聪明，基础也打得好，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月眠能一连跳那么多级。 　　“那你岂不是21岁就能去上中专了？那年纪不大的啊，说不定你上了中专还能跳级，年纪轻轻就毕业了呢，到时候咱也做工人，去找个好工作去！”李桂芝喊得很大声，可得意了。 　　她还瞥向刚才和她吵嘴的罗孙氏和谢翠花。 　　罗孙氏和谢翠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妈，刚才这里这么吵，我好像还听到你的声音了，你们在吵什么呀？”月眠问。 　　“也没吵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反正我们家供你上学啊，那绝对不是浪费时间，到时候我们家又多一个工人同志，那多好啊，不是每家的媳妇都是工人的呢，走，咱回家，今天晚上就给你做一个蒜苗爆炒腊肉，这可是你自己挣回来的啊。” 　　李桂芝挽着月眠的手，就往四进走去。 　　“翠花啊，大狗他娘啊，回家以后还是不要随便说别家的不是了，你们瞧瞧，人家陆家这也没浪费时间供儿媳妇上学啊，那是人家儿媳妇有本事啊。”潘大娘出来说道。 　　谢翠花觉得丢人得要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罗孙氏还在那里不服气。 　　“那怎么啦？我儿媳妇那也是工人啊！还是会计呢！”罗孙氏喊。 　　“哎哟，孙大娘，平时没见你和你儿媳妇那么好的啊，你一提起她就是骂，怎么今天反倒还拿她出来蹭面子了？你平时不总骂她是不肯下蛋的母鸡吗。 　　怎么啦？你现在丢人了，自己没有办法挣回面子，所以拿你们家不肯下蛋的母鸡出来给你撑面子啊，我晚些可要告诉你们家慧茹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呢。”王红艳刚到对面的大杂院找人聊天，还拿着一个苹果在嘴上啃，进来之后就怼罗孙氏。 　　“你你你！”罗孙氏之前更气了。 　　也不知道她和谢翠花哪里来的默契，两个人突然一起看向月眠和李桂芝回去的方向。 　　“李桂芝！你们家月眠最好是真的能跳级，最好是真的能够考上中专，最好也真的能够当上工人，要不然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那就是个笑话！”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先在这里说月眠能够当上工人了，最好是真的能当！” 　　李桂芝和月眠刚刚穿过四进的门，听到谢翠花和罗孙氏的声音，李桂芝就回过头冲着这边喊了句。 　　“那我就提前接受你们的祝福了，我儿媳妇一定能当上工人！” 　　“嘻嘻。”月眠听到这里，也猜到刚才大杂院里可能发生的事情了，就得意地笑了起来。 　　肯定又是罗孙氏和谢翠花那两个嘴巴不干净的乱说了什么，被李桂芝怼了回去。 　　照现在来看，是李桂芝赢了啊。 　　…… 　　陆珩也是牵挂自家媳妇第一天上学的情况，因此这天下了班他一刻都没有耽误，拿着本来应该在办公室做的图纸就回家，打算回家再做。 　　他回来之后，月眠把今天在学校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陆雨陆雪比他回来得要早一些，早就听说了李桂芝和谢翠花、罗孙氏吵架的事情，两个小姑娘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声情并茂，甚至添油加醋的同陆珩复述了这件事情。 　　“那还是我媳妇自己争气啊，能够得到吴校长和张老师的肯定，有那个实力去跳级，还能从吴校长和张老师那里拿回来腊肉和鸡蛋，这不得气死翠花婶子和孙大娘啊。” 　　“行了，你也知道你媳妇聪明。要不你把咱家的自行车给眠眠用吧，眠眠去上学也得走很长的路，每天都走路去，还不知道耽误多长时间呢。”李桂芝正低着头做护膝，头也不抬地说道。 　　“妈，我走路没有关系的，就当锻炼身体，珩哥他去机车厂距离也不是很近呀，他要是走路，那也会浪费时间的。” 　　“啊，对。”李桂芝这才意识到陆珩走路也得花时间。 　　“没有关系的，大珩腿长，走得快一些，你一个小姑娘，每天上下学走路，万一遇到什么坏人有危险怎么办？还是骑自行车安全些，车给你。”李桂芝也不经过陆珩的同意就自己做决定了。 　　“其实我的腿也不短呀……”月眠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李桂芝没有听清。 　　“我说我不会骑自行车呢。”月眠倒是说的实话。 　　她以前就是一只小猫咪，后来变成人后又被关在家里这么多年，她哪里懂得骑自行车啊？ 　　“没有关系，等我来教你，咱现在就可以马上学，走吧。”陆珩站了起来，他说这番话就说明他已经同意把自行车给月眠用了。 　　月眠跟他走了出去。 　　“珩哥，咱家以前的自行车呢？为什么只剩下这一台了呀。” 　　这一台自行车是为了娶她新买回来的，以前陆家还有一台自行车才是。 　　“当时弄不到自行车票，只能够拿旧的自行车去百货商店贴些钱以旧换新了。”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陆家现在只有一台自行车呢，月眠刚才还想要是家里有两台自行车就好了。 　　那也没有办法啊，像自行车这样的大件，那还真是有钱都买不到，必须要有票才行。 　　“来，媳妇，你坐上去，我坐在后座上扶着你，不用怕。” 　　陆珩给自行车开了锁，自己先叉开腿坐在后座上了。 　　他两条腿踩在地上，稳稳地立着自行车，看到这样子，月眠是一点都不害怕了。 　　她坐到自行车座上，陆珩的双手从她身后伸过来，抓着她的手，扶着她一起抓着自行车把。 　　“来，媳妇，别怕，把脚放在脚踏板上，你先负责踩，我来控制车头。” 　　“好！” 　　月眠抓着车把，两条腿就开始蹬自行车脚踏板。 　　有陆珩帮她控制着车头，她真是一点都不怕，真的很有安全感啊。 　　“好好玩啊！”月眠蹬了一会儿自行车，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她以前只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过，这还是第一次坐在前面自己骑呢。 　　她能够通过踩脚踏板控制自行车的速度，这种感觉对她这样的小猫咪来讲就跟飞起来了一样。 　　陆珩坐在她身后笑，他的姿势就跟搂着她似的，这可就让月眠更肆无忌惮了。 　　她让她玩了一会儿，等她玩够了，才开始教她控制车把。 　　“媳妇，现在我要放手了，你试着自己抓车把，来控制车的平衡，你不要怕，我只是轻轻把手抬起一点，要是你控制不好，我会马上抓回去帮你控制，而且我两条腿随时都可以踩在地上，不会摔倒的。” 　　“好！”月眠点点头，有陆珩在，她的胆子果然就大了，抓好了自行车把就飞快的蹬脚踏板。 　　陆珩还在小心翼翼地用体重帮她保持平衡，在心里已经预想好了有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 　　哪里想到他的小媳妇那么野，第一次学骑自行车就直接飞快的往前骑出去了，他高大的身体因为惯性的作用险些往后倒。 　　“媳妇媳妇，你以前真的从来没有骑过自行车吗？”陆珩在车后座上问。 　　“没有的呀，太好玩了，哈哈哈！我以前真的没有骑过呢，没想到骑自行车这么好玩！”月眠笑得可开心了。 　　看她这个反应那肯定是没有学过的了，陆珩不怀疑了。 　　他的小媳妇不仅野，还特别聪明。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坐在家门口做针线活，见到这夫妻俩这样子，情绪也被感染了，跟着笑了起来。 　　“我以前学自行车的时候摔了好几个大跟头，膝盖都破皮了，到现在还有疤痕呢，要是那会子也有人这么教我，我哪里还需要受那个罪呀。” 　　“那可不是啊，嫂子你还比我要好一些呢，我小的时候压根就没人教，我都是自学的，就好几次摔到了自行车，我爹娘还骂我呢，如果会摔坏家里的自行车。” 　　“还真是，不是每个人都像小月运气这么好呢。” 　　“自行车学得晚没有关系，学得快就好，以后小月就可以自己骑自行车咯。” 　　……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这边羡慕着呢。 　　花慧玲从家里出来，把他们家晾在外头的床单被套枕头收回去，又拿了一批出来洗。 　　她每天都是这样，家里永远都有洗不完的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是干洗衣行的呢。 　　听了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的话，又看到在院子里飞快地骑自行车的月眠和陆珩，花慧玲“呸”的一声。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你们两个这样，这是成何体统啊，这不是教坏小孩吗？” 　　李桂芝正在屋里踩缝纫机做护膝，原本听到月眠和陆珩的笑声，又听到大光媳妇二明媳妇说的话，她很高兴的。 　　现在突然听到花慧玲说了这么一句，她顿时觉得扫兴，也放下手中的活儿走了出来。 　　“花慧玲，他们怎么就不成体统了？他们可是合法夫妻！你说得这么严重，要不你报到居委会那边去？你看看居委会怎么说。 　　实在不行你去报警也行，或者去贴大字报批评这个事情，你去啊，你现在就去啊，你不是说的很严重吗？现在马上去报警啊！” 　　李桂芝用上了21世纪网上对杠精用的那句话：“要不你报警吧”。 　　这个年代的泼妇骂人用的那脏字那叫一个层出不穷，但是论杀伤力，还是比不得后世的网友。 　　李桂芝拿网友怼杠精的话来怼花慧玲，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花慧玲刚刚把床单放到水桶里，打开水龙头放水，水都还没有满呢，她就气得脸都绿了。 　　“桂芝婶子，你过来帮我看看我这个地方缝得好不好。”大光媳妇喊住了李桂芝。 　　“桂芝婶子，你也帮我看看吧，我在补膝盖这方面不是很擅长，我也不知道我这条裤子补得好不好，我还想请教请教你呢。”二明媳妇也喊李桂芝。 　　毛春丽是个不好相处的泼妇，但是她这两个儿媳妇心地善良是没得说。 　　李桂芝一眼就看穿了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的目的。 　　她们大概就是怕她得罪花慧玲吧，毕竟花慧玲可是街道知识分子，她的两个儿子都是“红袖章”，那可是能把人抓去“披豆”的。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大概也是怕李桂枝得罪花慧玲吧。 　　李桂芝还真不怕了。 　　“花慧玲，你好歹是街道知识分子，你的职责难道不是辅助居委会让老百姓安居乐业，让邻里关系和谐的吗？ 　　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来说难听的话来招惹我儿子儿媳妇，你这不是破坏邻里和谐？ 　　既然你不去报警，那我去告诉居委会那边去，让他们知道你都做了什么。”最有杀伤的攻击力，那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花慧玲的脸更绿了。 　　“不就是随口说了一句不成体统吗？你有必要这样吗？” 　　“你说不成体统还不够吗？人家小夫妻关系和睦，说明家庭和睦。家庭和睦的，居委会和妇联那边都会评五好家庭，这说明这是值得宣扬，值得称赞的。你倒好，竟然说居委会和妇联都会赞扬的事情是不成体统，我看你是反·动！” 　　第二波用魔法打败魔法。 　　“我懒得和你说那么多！”花慧玲看样子也是怕了，她往水桶里放了洗衣膏，搓开泡床单之后就到院子外头去了，也不知道她干啥去了。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不由给李桂芝竖起了个大拇指。 　　“桂芝婶子，还得是你啊。咱这院子里的大家都不敢招惹慧玲婶子，毕竟她家有两个‘红袖章’，她自己又是街道积极分子，还得是桂芝婶子，敢！” 　　“以前桂芝婶子也是不敢招惹她的，现在的桂芝婶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也没啥啊，积极分子又怎么样啊，她只是个积极分子，若真有什么事情，她上报居委会，还得居委会那边过来评判，她又不能把我怎么样，怕她干什么。至于他们家那两个‘红袖章’，那我更不怕，我……哎哟，我还有很多活没干呢。” 　　李桂芝差点说漏嘴，就回家去了。 　　月眠骑自行车也骑累了，刚停下来休息就刚好听到李桂芝说的这些话，她就同陆珩说她不骑了，就跑进屋去。 　　陆珩今天的目的就是教会月眠骑自行车，既然她已经学会了，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让她骑那么多，也跟着进了屋。 　　月眠凑到了李桂芝跟前。 　　“妈，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慧玲婶子家的事情啊？”月眠十分好奇。 　　这个年代的人可是很害怕“红袖章”的啊，要是被“红袖章”抓去“披豆”，那是少不了要去掉半条命的，这就是为什么大杂院里的人都不敢招惹花慧玲家。 　　花慧玲家，那是有两个“红袖章”的。 　　“你怎么知道的？”李桂芝知道月眠聪明，也没有多意外，只是随口一问。 　　“妈，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招惹慧玲婶子了，前阵子慧玲婶子来嘲讽我也是妈你怼回去的啊。 　　别人见到‘红袖章’和‘红袖章’的家属那都是有多远走多远，就怕惹祸上身，妈你这么勇，肯定是有所依仗的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手头上啊，确实是有他们家的一些把柄。” 　　“什么什么？”陆雨和陆雪也来了兴趣。 　　喜好吃瓜是人类的天性啊。 　　“大珩，你到门口守着。”李桂芝也不想让邻居听到，便吩咐陆珩。 　　“不用不用，珩哥也一起过来听。” 　　“喵喵喵~”月眠冲着趴在桌子底下睡觉的橘猪喊了声，橘猪支楞起耳朵，起身深深地伸了个懒腰，就到门口蹲着了。 　　“让橘猪帮我们放风吧，它的耳朵和眼睛可比我们灵敏多了。”月眠想让陆珩一起听八卦。 　　“它能懂？”李桂芝问。 　　“当然懂呀，不然为什么我喵两声它就知道起来去守门了呢？小动物可是很通灵性的！”月眠拍着小胸脯打包票。 　　陆珩笑了笑。 　　“没事的，我就守在门口，我能听得到，我和橘猪一起守。” 　　“这样也行。”月眠也不说什么了。 　　李桂芝这才把她知道的，都一一告诉月眠他们。 　　花慧玲的两个儿子并不是“老三界”，到他们中学毕业的时候，下乡政策已经放宽了，很多知识青年已经不需要再下乡，花慧玲的两个儿子就是不用下乡的幸运儿。 　　他们毕业之后找不着工作，就去做“红袖章”。 　　“红袖章”平时的活动就是做大字报，搞“披豆”，破四旧，抄家…… 　　解放初期，四九城还有很多妓、女，当时党就把所有的妓、院都查封了，把妓、女们集中起来，教她们知识文化，还教她们一些劳动技能，让她们脱离以前的生活，去做劳动妇女。 　　她们都得到了解放，这是解放初期国家一个十分伟大的壮举。 　　但是自从文、革开始，这些妓、女出身，已经被解放，“从鬼变成人”的劳动妇女就被“红袖章”们翻旧账，抓出来去进行批评教育。 　　有很多这类的劳动妇女，好好的工作就这样丢了，好不容易翻身做人，又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花慧玲的两个儿子也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就在三年前还有两个这样的劳动妇女在被“披豆” 后郁郁而终，死得很惨。 　　后来花慧玲的两个儿子在一次抓一个这类妇女与去进行批评教育的时候，同时喜欢上了那个妇女的女儿，那个姑娘名叫陈向好。 　　他们是“红袖章”，他们是不可能会和陈向好在一起的。 　　陈向好想到自己妈妈的同事死在“红袖章”手里，害怕自己妈妈也是这样的下场，也看出来花慧玲的两个儿子对自己有意思，于是就主动向兄弟俩示好。 　　兄弟俩又看不上陈向好的出身，又觊觎她，于是就悄悄地和陈向好保持着见不得人的关系。 　　陈向好有条件，她可以和他们好，但是他们必须要放过她妈，不能抓她妈去“披豆”。 　　陈向好也觉得很屈辱，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妈就只好这么做了。 　　花慧玲的两个儿子自己就是“红袖章”，要是这个事情暴露出去被人知道，那他们就遭殃了。 　　李桂芝就是因为知道他们的这个把柄，所以才不怕他们。 　　“原来是这样啊！那个花慧玲平时总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以为他们家都是英雄，都在为国家做贡献呢，结果她两个儿子竟然这么恶心！”陆雪咬牙切齿的。 　　“我就说嘛，慧玲婶子的那两个儿子年纪都不小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找对象呢。”月眠说道，“他们这一家子可真恶心，那个陈向好也太可怜了。” 　　月眠说着是真的很心疼陈向好，也心疼解放之初被党解放的那些妓、女们，她们好不容易被解放了，好不容易过上了好的生活，结果现在却过得比以前还苦。 　　不过这年代很多人都这样，不只是她们，比如她舅舅舅妈不就是吗？要不是她和陆珩去喜雨大队看他们，让喜雨大队的人知道他们有做工人的外甥女婿，他们还不知道要过什么样的苦日子呢。 　　陆珩站在门口给他们望风，也是听到了李桂芝说的话，他也只能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在这个年代，很多事情确实十分无奈啊，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活下去就已经很不错了，并不能改变什么。 　　“陈向好是真的很可怜，花慧玲他们家每个人都恶心死了！那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妈，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陆雨好奇了。 　　她一个能看到弹幕的都不知道，这个事情她妈是怎么知道的啊？ 第36章 36三合一 　　◎一◎ 　　“我有一次去给文具厂的出纳送衣服, 陈向好家刚好和那出纳是同一个院子的，我就撞见了钱大猛钱二猛和陈向好的事。 　　所以钱大猛和钱二猛从来都不敢来招惹我, 他们知道我知道他们的事情, 怕我说出去，不敢得罪我。” 　　“原来是这样！”陆雨陆雪她们总算明白过来了。 　　钱大猛和钱二猛是“红袖章”，在大杂院里那都是横着走的, 确实唯独不敢招惹李桂芝。 　　“慧玲婶子呢？她知不知道这些事啊。”陆雪问。 　　李桂芝摇了摇头。 　　“我哪知道她知不知道呢，反正咱也不用怕她, 她不过是一个街道知识分子，那还是得听居委会的, 她能干啥啊？她平时那么横, 还不是因为仗着她两个儿子是‘红袖章’啊。 　　只要她两个儿子不帮她，她就不能对我怎么样。咱也不用管她知不知道, 反正钱大猛和钱二猛被我拿捏着，这就够了。” 　　“说的是, 说的是！”陆雨和陆雪点头, 两个小姑娘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月眠学会了骑自行车，第二天就骑着陆家那唯一一台自行车上学去了，陆珩步行去机车厂。 　　月眠有些过意不去，这天放学后她就和李桂芝商量，说要不就花钱去黑市买一张自行车票吧。 　　这个年代没有票的话, 你钱再多，百货商场也不会把自行车卖给你。 　　但是你可以花大价钱到黑市去买票啊。 　　李桂芝点点头，她也不忍心让陆珩步行去机车厂。 　　陆珩人高马大, 腿还那么长, 她倒也不是怕他走路累, 只是觉得他好歹是一个三级技术工，每天只能走路上下班，挺不体面的。 　　别的她倒也不太怕，她就怕别人说陆珩娶了月眠受气，那毁的不还是月眠的名声啊。 　　等陆珩下了班，她正要和陆珩说这个事呢，陆珩就带了一个消息回来。 　　机车厂要举办一年一度的田径运动会了，机车厂的职工还有职工家属都可以去参加。 　　运动会的项目有长跑、短跑、跳远、跳高、接力跑、撑杆跳和铅球等。 　　比赛是积分制的，按照参与的项目的运动强度和难度，会有不同的积分，结束之后积分相加。 　　职工组和家属组都会按照积分高低，分别排出男女组各一名冠军、各两名亚军、各三名季军。 　　总共就四名冠军，八名亚军和十二名季军。 　　“你们猜冠军亚军和季军的奖励分别是什么？”陆珩卖了个关子。 　　“是不是好多好多的粮票啊！去年的运动会就是送粮票的啊！”陆雨猜。 　　陆雪摇头。 　　“那不能吧，去年刚刚送了粮票，今年还要送粮票吗？猜是电器票。” 　　“自行车？”月眠猜。 　　她看着陆珩那个神秘兮兮又有点期待的神情，就觉得奖品应该是他们家都很期待的东西。 　　他们家现在最缺什么？最需要什么？除了房子那就是自行车了呀。 　　一个运动会而已，总不能给他们送房子，那肯定就是自行车了。 　　李桂芝笑了一下。 　　“我也觉得是自行车，要不然以大珩的性子，如果是平常的东西的话，他也不会让咱们猜的。” 　　“还是眠眠和妈聪明，什么都难不倒你们。这次的运动会冠军会送一张自行车票，亚军每人送一张收音机票，季军才是送一些粮票。” 　　“那我们肯定要自行车票啊！哥，就靠你了！我和小雪去年也报名了家属组的比赛，结果我们两个不管参加什么项目都拿最后一名，丢脸死了，同一个妈生的，为什么哥哥什么都行，我们什么都不行呢。” 　　“对哦，今年我不参加了，太丢人了，我才不要让别人再笑话我呢。” 　　陆雨和陆雪一脸的拒绝。 　　“那我去参加！”月眠兴致勃勃。 　　运动呀，小猫咪的运动能力，那可比人类要强多了，怕她已经变成了人，也应该会保留些许的实力的。 　　“行，你去参加，找一些比较容易的项目，不要累坏了。” 　　“那不行！珩哥你这是不相信我，我要参加积分最高的项目！我要给你挣一台自行车！”月眠自信满满。 　　陆珩和陆雨陆雪他们都忍不住笑了。 　　“那倒不用，自行车我来给你挣就好，我去年就是冠军，今年还是可以的。家属组，你要想要拿冠军，那可不容易，有些工人的家属那可厉害得很呢。”陆珩摸了摸月眠的脑袋。 　　月眠不高兴地叉起了腰。 　　“你们瞧不起谁呢？我就要去比赛，我就要挣一台自行车！你是冠军，那你继续挣呀，你挣一台，我挣一台，那咱家不就多了两台自行车了吗？” 　　“好好好。”陆珩也不想打击月眠的自信心，只管点头。 　　…… 　　运动会的时间在星期天，只有一天的时间。 　　星期天国营工厂不上班，学校也不上课，因此月眠和陆雨陆雪都能抽出时间来。 　　陆雨陆雪怕丢脸，今年就没有报名，李桂芝不爱运动，她也没有报名，所以就只有陆珩和月眠去报了名，两个人分别报了职工组和家属组。 　　每一个人只能够报名最多三个项目，陆珩就选了1500米、撑杆跳、铅球这三个积分最高的项目，好拿更多的积分。 　　月眠见到陆珩报名了这三个项目，她也报同样的项目，她的理由也是积分高。 　　“我一定要挣回来一台自行车！”月眠插着小腰，一脸的神气。 　　陆雨陆雪在一旁说，这三个项目可难了。 　　“嫂子啊，我还是建议你参加简单一些的项目。这三个项目积分这么高，就是因为真的非常难啊，1500米你跑下来人都要累瘫了，那个铅球也重得很，我就怕你根本都抓不起来，撑杆跳……别说去跳了，光想想都很吓人。” 　　“对呀对呀，可难可难了！” 　　“没事，我就要去！没有付出怎么会有收获呢？不拿高积分怎么挣自行车啊！” 　　“行了，你俩啊，既然你嫂子非得去参加这三个项目，你们就是打击她的自信心了，说不定她真的能给咱挣回来一台自行车呢。”李桂芝笑笑。 　　“嫂子比我们还瘦弱，怎么挣啊……”陆雨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得到的声音，嘟囔了句。 　　不过既然月眠自己都决定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 　　为了让小夫妻俩好好参加运动会，李桂芝还亲自去百货商店买了吸汗性和弹性都比较好的棉布，回来亲自给他们做运动衣。 　　天气越来越热了，加上为了让他们方便运动，李桂芝做了短袖短裤。 　　陆珩一穿上她做的运动衣，那挺拔的身板，比例被拉得更好看了，又阳光又俊美，健壮的手臂和小腿，都透着一股力量感，难怪他去年能够拿冠军。 　　月眠则相反。 　　月眠瘦弱，虽然说嫁到陆家之后她的生活和伙食都好了很多，也不用没日没夜地干那么多活了，但是她的身板基础毕竟弱一些，哪能这么快就吃胖的。 　　之前天气比较冷，穿得厚实，看不出来，现在换上李桂芝做的短袖短裤运动套装后，她整个人看起来更瘦弱了。 　　瘦瘦小小的，要不是她天生长得比较高，保不准别人看到她那张娃娃脸，还以为她是个小学生呢？ 　　也不对，她也确实是小学生，名副其实。 　　…… 　　虽然运动会只有一天，但是机车厂也搞得很隆重，开幕式、闭幕式、颁奖典礼缺一不可。 　　开幕式早上六点半开始，七点结束，接着就开始进行比赛项目了。 　　李桂芝、陆雨陆雪虽然没有报名参加比赛项目，但是他们也跟着一起到了机车厂，去当拉拉队。 　　机车厂的运动场面积有限，不能同时进行那么多的项目，因此男子组和女子组是分开的。 　　因为男子组比赛的速度要快一些，因此就先进行男子组的比赛。 　　第一场的比赛是1500米跑，总共有36名职工参加，比赛场地是足球场外围的跑道，刚好机车厂有两个足球场，36名职工就分成两组进行比赛。 　　陆珩要去参加比赛了，李桂芝就带着月眠陆雨陆雪站在跑道外，为他加油。 　　他身材挺拔，样貌俊美，在比赛的其他机车厂职工里，显得尤为突出。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18位职工同时起跑。 　　陆雨陆雪激动了起来。 　　“大哥加油，大哥加油！” 　　“大哥加油，大哥加油啊！” 　　月眠也跟着喊。 　　“珩哥加油，珩哥加油！” 　　“不对不对，嫂子，小雪，我们这样喊不对啊，尤其是我和小雪。”陆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怎么知道参加比赛的其他人有没有弟弟妹妹呢？我们喊大哥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喊的谁啊，我们就直接喊大哥的名字吧，嫂子你也和我们一起，我们统一口号！就喊陆珩加油，怎么样？” 　　“好啊！” 　　几个姑娘商量好了之后，就喊起了她们的统一口号。 　　“陆珩加油，陆珩加油！” 　　“陆珩加油，陆珩快跑啊，狠狠把他们甩在后面，快跑快跑，加油加油！” 　　“陆珩快跑，要拿第一！陆珩快跑！” 　　“陆珩跑起来，陆珩跑起来！” 　　…… 　　陆雨陆雪和月眠都用自己的两只手在嘴巴旁边做了个小喇叭，扯着嗓子大喊。 　　“陆雨，你们这样不对啊。”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突然走过来，拍了拍陆雨的肩膀。 　　“赵定浩，我哪里不对了，你乱说什么！”陆雨不高兴地推开他的手。 　　“哎呀，陆雨，你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不错呀，真难得，我很荣幸。”赵定浩笑得可开心了？ 　　这让陆雨越发不高兴，小脸都气鼓鼓的。 　　“你这个人这么讨厌！你化成灰我都认得，我忘记什么都不会忘记你的名字，因为你很讨厌！”陆雨说完就不搭理他了，继续冲着跑道上的陆珩喊。 　　“陆珩加油，陆珩加油！” 　　此时的陆珩已经超过了他后面的其他参赛者一大截了。 　　赵定浩一把把陆雨拉了回来。 　　“我好心提醒你你怎么就不听呢？长跑和短跑不一样，长跑讲究的是耐力而不是爆发力，是平均速度不是一开始的速度。 　　你让大哥一开始就跑那么快，他后面体力不支，迟早会被后面的人赶上的，长跑里面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就你道理多，我管他什么长跑短跑耐力速度的呢，我只知道谁能够跑得第一名，谁就是冠军！ 　　还有他是我大哥，又不是你大哥，你不要乱喊。我懒得理你了！陆珩加油，陆珩加油！” 　　陆雨转回去，又继续冲着跑道上的陆珩喊。 　　陆珩已经跑到这一边的跑到尽头了，跑道中间的足球场上拉拉队的人数比较多，不好挪动位置，月眠他们也害怕挪动了位置之后不能站到跑道旁边，于是就站在原地等着。 　　没多久陆珩就绕了一圈，又跑到他们跟前来了，这一次，他离后面的那些人更远了。 　　陆雨她们再次喊起来。 　　“陆珩加油，陆珩加油！” 　　赵定浩站在陆雨旁边，也用手围起了一个小喇叭，冲着陆珩喊： 　　“大哥加油，大哥加油！” 　　陆珩的速度非常快，一点都不像是跑长跑的，很快就消失在月眠他们的视线中。 　　“你乱喊什么？他又不是你大哥，而且你怎么知道其他人没有弟弟妹妹呢？你喊大哥，谁知道你在喊谁呢？”陆雨瞪了赵定浩一眼。 　　“怎么不知道在喊谁啊，跑在前面的只有大哥一个，难道我还能冲着他的身影喊别人不成？我就是在给大哥喊加油啊。”陆定浩有理有据的。 　　陆雨看了下，发现其他参赛者果然被陆珩拉得老远了，这么说来，陆定浩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而且其他参赛者跑步的时候都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哪里像她大哥呀，跑起来轻轻松松，就仿佛跟走路似的，她大哥肯定能一直远远把他们抛在身后。 　　“他是谁啊？”月眠趁着陆珩还没有再绕一圈回来，就指着陆定浩问陆雪。 　　陆雪努努嘴。 　　“他是副厂长的儿子，最喜欢欺负姐姐了。” 　　“哎呀，小雪，你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小雨了，我哪次不是好心提醒她啊？像今天这样，我也是好心的啊。” 　　“你就是啰嗦，爱装，你今天的提醒就是错的，你看我大哥他跑得快也一点都不累的啊，你看啊，我大哥回来啦！”陆雨兴奋得跳起来。 　　陆珩果然跑回来了，他是跑在第一位的，远远地领先其他参赛者，现在都快追到其他参赛者的屁股了。 　　“赵定浩你说错了吧，丢脸不？我大哥跑得快也一定能拿冠军的！陆珩加油，陆珩加油！” 　　赵定浩这次没有跟陆雨顶嘴了，因为他真的说错了啊。 　　谁能想到啊，陆珩在跑长跑的时候，一开始就用那么块的速度，竟然能全程坚持下来。 　　他也继续冲着陆珩的身影大喊：“大哥加油，大哥加油！” 　　不出意外，这一场1500米的赛跑，陆珩拿了第一名，而且很很超了其他参赛者一整圈。 　　其他参赛者还没有跑完，陆珩就要走到月眠他们这边来了。 　　周围机车厂的职工不由地惊叹了。 　　“陆工，还是你行啊，你一个技术员，比车间那些干体力活的同志都厉害，你去年没有参加1500米我们还不知道，原来你耐力也那么好呢。” 　　“就是你跑这么快，会让其他参赛的同志很没面子啊，他们到现在都还没跑完呢。”有人打趣儿。 　　陆珩笑了笑。 　　“一个小比赛而已，输了也不会丢面子，赢了也没有多厉害，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我只是想跑快点回来陪我媳妇，她在这边做拉拉队给我喊加油，我挺心疼，挺怕她累的。” 　　说着，陆珩就搂过了月眠的肩膀。 　　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陆工真是宠媳妇啊，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陆工的媳妇呢，真是郎才女貌。” 　　“做拉拉队能有多累啊？再怎么喊那也没有比赛场上的运动员累的啊，陆工你可真是太会疼媳妇了。” 　　…… 　　这边大家都在和陆珩月眠开玩笑，另一边陆雨则在对着赵定浩做鬼脸。 　　“你说错了吧！你什么都不懂了吧？你还说我大哥跑得不对呢，他现在不是拿了第一名，你丢人不？略略略……” 　　“小雨，讲礼貌，你这样子很不像话！”李桂芝在一旁提醒。 　　赵定浩好歹是副厂长的儿子，她这么对陆定浩，万一传到陆定浩他爹耳朵里了，那可就不好了。 　　更何况陆定浩他爹可不只是副厂长，还是管技术这一块的，算起来也算是陆珩的直系领导了。 　　“婶子，没事的小事情，我就喜欢小雨这样，我不会生气的。”陆定浩倒是很开心。 　　陆雨冲着他哼了一下。 　　“谁让你喜欢了！谁让你不生气啦！你生气啊，我就觉得你丢脸，你生气啊！” 　　“我不气，我不和小姑娘计较。” 　　“小雨，讲礼貌！”李桂芝又在一旁提醒。 　　陆雨这下不敢说话了，她妈今天真凶。 　　…… 　　很快，1500米的赛跑的两个小组的比赛都结束了，在两个小组里，陆珩都是排第一的，得了20个积分。 　　排第一没有什么稀奇的，任何比赛项目都会有排第一的那个人，关键是陆珩他破记录了，整整比记录保持者快了30秒！ 　　1500米原本是一个对很多人来讲比较无聊的项目，大家对看耐力的这种比赛项目都没有那么高的热情，可陆珩的破记录还是让足球场沸腾了起来。 　　月眠他们也很为他高兴和骄傲，他自己倒是显得很淡定，笑着看他的老婆妹妹亲娘都忍不住大叫。 　　就连周围的人也忙着过来跟他道喜。 　　…… 　　他还要去参加撑杆跳，由于来道喜的人实在是太多，他还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冲开了包围。 　　好在大家知道他还要去参加下一个项目的比赛，因此也没有耽误他太多的时间。 　　赵定浩跟在陆珩旁边。 　　“大哥，你刚参加完1500米，现在又要去参加撑杆跳，会不会累啊？ 　　我倒是觉得你不应该这样子报名，虽然这三个项目积分确实是很高，但是太耗费体力的话，就不一定每一个项目都能拿高分了。 　　如果说参加一个高强度的项目，再加两个强度稍微小一些的项目，说不定会好一些。 　　去年大哥参加的就是三个中等强度的项目啊，最后也拿了冠军啊。” 　　“就你会说大道理，刚才都说错了，现在还说，你就不知道丢人！还有谁是你大哥啦？谁让你乱喊了！谁让你跟过来了！”陆雨不高兴。 　　“小雨，没事的，我不介意他这么叫，他跟过来也没关系。”陆珩笑道。 　　赵定浩冲着陆雨也做了个鬼脸。 　　陆雨气得跺脚，今天老妈和大哥为什么总帮着赵定浩一个外人。 　　“小赵，你不用担心，这三个项目难不倒我的，去年主要是输赢无所谓，就选了几个比较简单的，并不是我做不到同时参加三个高强度的。” 　　“哦，对哦，今年大哥有大嫂了啊！刚才我听到小雨说大哥是想给大嫂挣一台自行车啊，恭喜大嫂哦，大哥对你可真好哦。”赵定浩冲着月眠笑。 　　月眠好开心呀，因为她能能够让陆珩有那么大的动力，她心里很有成就感呢。 　　陆雨低声嘟囔：“谁是你大哥？谁是你大嫂了，自来熟。” 　　…… 　　撑杆跳的比赛开始了，参加撑杆跳的工人总共有28个，机车厂的海绵垫子只够搭4个撑杆跳的台子，于是28名工人就分成4组，每组7人进行比赛。 　　比赛顺序是抽签来的，陆珩让月眠帮他抽，月眠一下子就抽到了第7名。 　　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手气也太差了……竟然抽到了最后一名……” 　　“不是的不是的，大嫂，你这不是手气差，这是手气好啊，大哥刚刚跑完1500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他才能跳得更高不是吗？ 　　最后一名出场，他就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了，大嫂，你的手气可真是好！”赵定浩很自来熟地在一旁为月眠鼓掌。 　　陆珩摸了摸月眠的脑袋，点头说确实是这个理。 　　月眠伸出手，摸了摸陆珩结实的胸膛，发现他的心跳非常平稳，他的呼吸也没有很急促。 　　1500米对他来讲是小菜一碟，他似乎真的不需要休息。 　　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强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好一些，在这点上月眠也赞同了赵定浩，她也觉得自己的手气好了，于是笑了起来，那个笑容甜的就像是蜂蜜似的。 　　…… 　　机车厂运动会已经有了十多年的历史了，每年都办，撑杆跳这个项目也是每年都有。 　　撑杆跳的最高记录是解放第2年，一个车间工跳出来的，4米6，从那时候开始就没有人再超越过这个记录了。 　　撑杆跳这个项目很讲究爆发力，很看实力，那可比1500米长跑有意思得多了。 　　去看1500米长跑的大部分都是家属，或者参赛者要好的同事。 　　来看撑杆跳的可就不一样了，那都是真正热爱观看这个项目的人。 　　比赛还没有开始呢，撑杆跳比赛项目周围就已经围了很多人。 　　裁判们追着口哨叫来看比赛的，往后退一些再退一些。 　　“比赛精彩，但是来看比赛的同志们也要注意安全啊，不要靠得太近，大家都一起在后退一些再后退一些！” 　　大家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都后退了。 　　比赛开始了，第1个参赛者啊，拿起杆就往前跑。 　　他助跑跑得快，跳起来也高，不过还是不小心撞到了杆上，杆落了下来，他跳失败了。 　　每个参赛者有三次机会，这个参赛者第1次撑杆跳失败了，裁判就问他要不要把肝的高度调低一些。 　　他不服气就没有调。 　　结果第2次还是失败了。 　　第3次他还是不要调，结果可想而知，又失败了，分数为0。 　　“哇啊啊啊！！！！！！”就在这一组的第1位参赛者三次跳高都失败之后，另一组比赛场地那边传来了欢呼声。 　　“破记录了，破记录了，4米7！4米7！” 　　“二十几年了，我们机车厂的撑杆跳项目保持了十几年的记录，今天终于破了！” 　　“看来这是个好兆头啊！恭喜你啊，张同志！你帮我们机车厂破了记录，你是新的记录保持人了！” 　　…… 　　听到那边的欢呼声，到这边来看比赛的很多人也都跑到那边去了。 　　破记录的是一个姓张的车间工人，20出头的样子，年纪和陆珩差不多。 　　“4米7啊……”陆珩轻轻地说了声。 　　“没有关系的，你刚才在1500米的比赛中已经拿了第1名了，积分也很多，撑杆跳不拿第1名也没事，哪怕是后几名积分也够，还是安全第一，不要跟这边第1个参赛者这样犟。”李桂芝在一旁说道。 　　“好的。”陆珩点头。 　　有了4米7的新记录在前面，后面其他参与撑杆跳的工人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大家的兴致也没那么高了。 　　有几个工人甚至消极对待比赛，最后只跳出了两三米的高度。 　　…… 　　终于到陆珩上场了。 　　因为大家都跑到破记录者的那一组的场地去看了，因此现在在陆珩这一组看比赛的人并不是很多。 　　月眠喊加油的声音就显得有些孤独。 　　陆珩抓着杆子就往前跑过去了。 　　和跑长跑的时候的匀速不同，做撑杆跳的他从起跑的第一步开始，就显示出了极强的爆发力。 　　他的双腿健壮有力，肌肉贲张，迈起腿周围都传来阵阵的破风声。 　　长杆落地，挺拔健壮的男人腾空而起，一个灵活的翻滚动作，陆珩直接翻过杆子上了。 　　“4米7！”这一组的裁判突然大喊了起来，他的声音太大，喊得也太突然，都破声了。 　　“4米7！”正在看陆珩起跳的人也都跟着大喊了起来。 　　月眠他们都兴奋了，激动了，一家人跳了起来，抱在一起。 　　就很快放开彼此，冲着陆珩大喊。 　　“大哥你太厉害了，你也跳了4米7啊！” 　　“4米7啊！今天有两个并列第一的啦！突破了解放第2年的那个记录啊！陆同志和张同志都跳了4米7！”有工人大喊。 　　“4米7，两个4米7，今天真是奇迹的一天啊，4米7啊！” 　　大家都欢呼雀跃，刚才那些跑到另一个比赛场地去看比赛的人又跑了回来。 　　陆珩叫裁判把杆的高度再调高了一些。 　　他深吸了口气，抓起杆子又是一次极其有爆发力的冲刺和起跳。 　　破风声再次传来，陆珩一个冲刺、起跳、翻身。 　　“4米8！”裁判比刚才更激动了，他也整个人大跳起来，60多岁的退休老职工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跳得离地有半米高。 　　“好了，破记录了就行，我不跳了。”陆珩已经是最后一个参赛的了，其他小组的比赛也已经结束，他不想再跳了。 　　…… 　　而此时，撑杆跳这边连着两次破了记录的消息，在整个厂区都传开了。 　　很多人都嗷嗷大喊着说遗憾，没有亲眼见证奇迹。 　　“早知道我去看撑杆跳了，谁能想到撑杆跳那边这么强啊。” 　　“陆工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刚刚拿了1500米的第1名，现在就拿了撑杆跳的第1名，而且都破了记录啊。” 　　“陆工运动能力一直很强啊，他去年报名参加的是三个比较简单的项目，也是三个都拿了第1名，最后的积分是咱厂子里总积分第一啊。” 　　“所以说他去年是放了水了，没有认真比赛，要不然他的积分还会更高了。” 　　“他今天也没有尽力去比赛，他破了记录之后就不跳第三跳了，真是任性啊。” 　　“有实力的人就是任性啊。” 　　…… 　　一时间，陆珩就成了今天运动会的传说人物了。 　　他今天不仅破记录，还破了两项记录。 　　不仅破了两项纪录，其中一项还是撑杆跳这种集爆发力、力量和技巧于一身的高难度项目！ 　　等到他参加第3个项目铅球的时候，铅球比赛场地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的人，都想来看看长跑和撑杆跳的破记录者在铅球项目的表现。 　　铅球场地的周围，也还是有很多人在表达着自己的遗憾，都在说没有亲眼看到他破撑杆跳的记录呢。 　　按照以往的经验，一般去看短跑和跳远跳高这些项目的人会比较多，看铅球的人要少很多。 　　今年因为陆珩，铅球项目竟然成了整场运动会观众最多的项目。 　　1500米长跑看的是运动员的耐力，撑杆跳看的是运动员的爆发力，而铅球，看的就是运动员的力量了。 　　陆珩的耐力和爆发力都没得说，因此很多人都说他的力量肯定也没有问题。 　　“撑杆跳也是得有力量的啊，那可不是只有爆发力才行的，我看铅球的第1名肯定也是陆工没跑了。” 　　“别吵别吵，我认真看比赛，我已经错过了路工的撑杆跳了，他扔铅球我可要认真看一些！” 　　“都别吵，都别吵，看比赛看比赛！” 　　…… 　　铅球的比赛顺序也是靠抽签决定，这一次还是月眠帮陆珩抽，抽到了第3名。 　　月眠不太了解人类的运动它对扔铅球也没有一个概念。 　　不过看到大家那个淡定的反应她就知道，前面两个工人扔出去的铅球距离平平无奇。 　　终于到陆珩了，万众瞩目，万众期待的陆珩。 　　他抓起了铅球，他开始使劲了，他粗壮的手臂上青筋很明显，一看就非常有劲道。 　　事实证明，大家的所看所猜并没有错。 　　陆珩做了一个标准的扔铅球的动作，手中的铅球“嗖”的一声，迅速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十分完美的抛物线。 　　“咚”的一声，铅球重重落地。 　　裁判们已经提前在场地上画好了距离线，当看到陆珩扔的铅球落地的那个痕迹，哪怕见过世面的裁判都不游惊了。 　　“20米！恭喜陆珩同志，你破了我们机车厂铅球比赛项目的记录，你整整抛出了20米的距离！”裁判宣布成绩。 　　来看陆珩比赛的人都沸腾了，他们没有来错啊！陆珩没有让他们失望！ 　　“他又破记录了，他又破记录了，陆工今天以一人之力破了三项记录！” 　　“太厉害了，我今天来看比赛真是看得值了！” 　　“陆工为什么要来咱厂子做技术员啊？他完全可以去做运动员的，有很多运动员都没有他厉害呢！” 　　“你们懂什么啊，运动员的职业生涯有多短啊？技术员可以一直做，你们不能因为陆工运动能力强，就让他去做运动员啊，他做技术工更厉害，我们厂子可不能没有他啊！那是我们技术部的骄傲！”陆珩技术部的同事陈工过来说道。 　　还有几个技术部的也都在，大家脸上也都是很开心的表情。 　　陆珩可不是只为自己争光，为家里人争光，也让他们整个技术部都感到骄傲了啊。 　　…… 　　铅球比赛场地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大家都激动得不得了。 　　“陆同志，我们有三次机会。” 　　“不用了。”陆珩冲着裁判摇了摇头，“保证出20米的距离就可以了，就给我记这个成绩吧，剩下的机会我主动放弃。” 　　听了陆珩的话，不仅仅是裁判，连来看比赛的人都很失望。 　　一个大铅球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有什么好看的？他们要看的是运动员扔出铅球的时候那健壮有力量有爆发力的样子啊。 　　刚才陆珩扔铅球的样子，简直就是他们见到过的运动员最强力量的表现。 　　他们还想再看一次！ 　　不对，这种人类突破极限的画面看多少次都不会腻的啊！ 　　只可惜不管裁判和大家怎么要求，陆珩都不会再扔第2次了。 　　又有人去喊陆珩的家人劝他再扔一扔，说说不定他还能刷新纪录呢，可是月眠他们都舍不得他再使劲，于是就拒绝了。 　　大家都觉得很遗憾，不过心里最强烈的感受还是震惊和激动。 　　不管陆珩有没有放弃后面两次机会他都破记录了啊！ 　　“陆工去年参加的三个项目也是每个项目都拿第一，但是他并没有破记录啊，他去年是不是故意隐藏了实力啊！” 　　“他就是故意隐藏实力的，我有证据，我亲眼目睹了他刚才的1500米的比赛，他拿第1名的时候说他是为了他媳妇才这么做的！他是这么说的！” 　　“难怪陆工今年这么卖力就有了媳妇，还真是不一样了！” 　　…… 　　“陆工多优秀啊，真后悔当初没追求他了。”一个20多岁的女职工感叹。 　　还有几位年轻女职工也面露遗憾。 　　一名年长些的女职工笑出声来。 　　“你们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啊？你们忘了当初你们是怎么嫌弃他的，现在瞧见他家里人那么好，不像传言中那般，就后悔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啊。” 　　“那可不是？”另一名年长些的女职工也开口了，“而且你们追陆工他也得看得上你们才行啊，你们看看他那个小媳妇，哎哟，多标致啊。” 　　大家看向月眠。 　　确实是标志啊，漂亮的都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人了。 　　女职工们或许刚才是真的有些遗憾，可在看到月年的那一刻，都不敢去遗憾了。 　　都怪她们自己也以前没有眼光，谁也怪不了，而且她们也确实比不得陆工的媳妇。 　　月眠正在用手帕给陆珩擦汗，夫妻俩别提多恩爱了，这个画面也别提多温馨了。 　　她哪里知道，她现在正在被很多女工人羡慕着呢。 　　也有人感叹，谁能想得到高高大大的陆工竟然找了这么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媳妇呢？ 　　想到陆工刚才破记录时候那豹子、狮子似的野性有力样子，真是无法想象这个小媳妇的小身板怎么受得了他。 　　…… 　　男子组的比赛很快就结束了，下午进行的就是女子组的比赛。 　　赵定浩还跟着月眠他们，开陆雨的玩笑。 　　“小雨今年你又参加了什么项目啊？去年你参加的所有项目都垫底哦，今年参加的还是一样的项目，还是去别的项目垫底？” 　　“赵定浩！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让我生气！”陆雨十分不高兴。 　　“今年我没有参加，因为今年我们家属组的有我嫂子代表参加！”陆雨看向月眠。 　　月眠生得比陆雨还要瘦小，陆定昊当然也不相信月眠能出什么成绩来，不过他可不敢说。 　　机车厂的人在得知陆工那个瘦瘦小小的媳妇要代表陆工的家属参加家属组的比赛的时候，也都笑笑。 　　“陆工是今天职工男子组的冠军没跑了。他的小媳妇就重在参与吧，总不能所有好的都给同一家吧？” 　　“那是啊，陆工都已经那么厉害了，要是他媳妇再厉害那还得了？” 　　…… 　　大家都不太看好月眠的实力。 　　可他们终究还是小瞧了月眠了。 　　最后月眠在1500米跑里拿了第1名，撑杆跳也拿了第1名，铅球她拿了第四名。 　　到最后她的总积分竟然成了家属女子组的第一！ 　　于是夫妻俩都分别赢了一张自行车票回去。 　　这又成了整个机车厂的传说了。 　　…… 　　月眠他们还缺一台自行车，本来只是想要赢一台回去的，谁能想到最后收获了两张自行车票？ 　　一家人都很开心，李桂芝决定，今天不做饭了，全家人到国营饭店狠狠点了一大桌子丰盛的菜，吃饱喝足了，才回家。 　　回到胡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还没进门，就听到大杂院里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有人哭，有人喊，有人骂人，还有各种杂乱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一家人刚要进门，就听到潘大娘的声音，从屋里也传了出来。 　　“这是要出人命啊！这是要让我们大杂院出人命啊！” 第37章 37三合一 　　◎份◎ 　　要出人命啊！ 　　月眠他们听到潘大娘这么喊, 都紧张了起来，赶忙往里冲。 　　原先是月眠和陆雨陆雪跑在前面, 陆珩怕有什么危险就把她们拉了回来。 　　“我先过去吧, 你们跟在我后头。” 　　他说完就迈着大步走了进去，他腿长，走着都比陆雨陆雪跑得快。 　　月眠他们紧跟其后进去, 只瞧见院子里面的邻居几乎都出来了，乱糟糟的一片。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看到大家都在，也没有人打架什么的, 陆珩就放心了, 至少说明没有危险。 　　“发生了什么事啊？”李桂芝喊住陈大娘问。 　　“生了，生了, 金富他媳妇生了，赶紧帮忙去哦！” 　　“黄莲芳生了？对对, 算算时间也是现在了。”李桂芝跑了进去。 　　月眠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生孩子, 也有些好奇跟在后面。 　　前面一进二进的院子有些乱，到了三进黄莲芳家在的院子，那就更乱了。 　　邻居们跑来跑去，到处都是人和脚步声。 　　不管大家平时邻里关系怎么样，到了生孩子这样的大事，邻居们都愿意出来帮忙。 　　院子里跑来跑去的人, 不是帮接热水的就是送毛巾的，每个人手上都有个活。 　　韦家屋里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你使劲啊，金富媳妇！使劲！用力啊！没吃饭吗？今天吃了这么多, 怎么就使不出劲来呢？赶紧使劲使劲！”韦金富他娘张红姑大喊。 　　“啊——”黄莲芳凄惨地叫。 　　叫了很久, 光是听到她的声音就能想象到她有多疼了。 　　“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这次生这么久都没生出来呢！你喝了那么多个月的转胎汤, 这胎可是我们金富的大儿子啊！你怎么还不快点生出来！”张红姑显得更着急了。 　　屋里的女邻居都在劝。 　　“张婶，你不要骂莲芳嫂子啊，她这是难产了，她已经很难了，你不要骂她，我们鼓励她就行！莲芳嫂子，使劲啊！” 　　“难产？！”林慧茹刚刚从外头回来，看到这满院子的人和吵吵闹闹的声音，就冲进了黄莲芳的产房里。 　　“你们胆子还真是大啊，生孩子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在家里生呢？黄莲芳这还难产了，赶紧送医院啊！”林慧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大喊。 　　张红姑很不高兴。 　　“送医院？你以为我们家像你们家那么有钱吗？还送去医院呢？生个孩子而已，有什么难的？为什么要送医院。 　　金富媳妇前头五个孩子都是在家里生的，生出来的孩子活蹦乱跳，她也没什么事，为什么到了这一胎要去医院呢？那不是浪费钱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生孩子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任何突发情况都有可能，不是同一个人生孩子就每次都是一样的状况。 　　你们看，黄莲芳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再不送医院就来不及了，到时候一尸两命，看你们后悔的！” 　　“林慧茹……啊——林慧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怎么能诅咒我和我的儿子…… 　　你滚出去，你不用管我的事，你滚出去，是我生儿子，又不是你生儿子，你是不是嫉妒我能生儿子啊？你快出去……”黄莲芳已经疼得不行了，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去骂林慧茹。 　　“黄莲芳，你不要不识好歹，我这是担心你的生命安全才建议你去医院的，又不是每个人都稀罕要儿子，我为什么要嫉妒你！你都已经这样了，你赶紧去医院！” 　　“你滚！林慧茹，你就是嫉妒我，你就是生不出儿子嫉妒我！你滚，你滚！哎哟……哎哟……啊啊……”黄莲芳边骂人边喊疼。 　　外头的邻居都不住的摇摇头。 　　“黄莲芳这次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以前她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在咱大杂院也是好心，现在竟然骂起了林慧茹。” 　　“那还不是因为林慧茹说话难听啊，谁希望在自己生孩子的时候被人当着面提死的，何况黄莲芳喝了那么久的转胎汤，就是要生儿子呢。” 　　…… 　　外头的邻居在议论，屋里头张红姑也一起骂林慧茹。 　　“你进来这里干什么？你不愿意生，生不出儿子你就来诅咒别人吗？你有本事你自己生啊，你嫉妒别人有什么用！” 　　“你们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生孩子真的很危险，我这不是想让你们保证黄莲芳的安全吗？”林慧茹也生气。 　　“你懂什么？我们刚才说了我们家金贵媳妇已经生第六胎了，有经验，她能生！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你滚，你滚！” 　　“慧茹，莲芳她自己都不愿意去医院，你也不用劝了，你出去吧，你在这里莲芳看着也生气。”潘大娘劝道。 　　“你们怎么这样呢？黄莲芳她没上过学，不识几个字，也没有什么见识，她自己糊涂不知道怎么做，你们还能不知道吗？ 　　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处在危险当中？趁现在现在去医院还来得及！再晚了就说不定了！”林慧茹还是没有放弃劝黄莲芳去医院。 　　…… 　　黄莲芳久久生不出来，除了三进的邻居，二进的四进的还有东西两个跨院的邻居都跑过来。 　　有看热闹的，有要出主意的，也有想进产房帮忙的，但是产房人已经很多了，帮忙主持大局的潘大娘就没让人进去。 　　薛雪娟的肚子开始紧绷绷的了，她有些好奇也想出来看，主要是想看林慧茹。 　　她觉得有些好笑，她肚子里都怀上罗大狗的孩子了，林慧茹还不知道危机，还在这里多管闲事呢。 　　突然觉得，就凭林慧茹这个样子的，哪怕上辈子没有她，林慧茹也会和罗大狗离婚啊，这种女人谁受得了呢？ 　　“雪娟，你去哪里？你给我回来！这种热闹你不要去凑，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你可别吓着孩子了，生孩子这么血腥的事情，孕妇不能靠近！”方正义见她要出去，便阻止了她。 　　薛雪娟当然还是想出去看林慧茹的，可是方正义都这么说了，她哪里还敢出去啊。 　　现在这个家就只有方正义还护着她，她可不能让方正义有哪怕一丝的不满。 　　“好，我不出去，我要好好保护好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他可是您的孙子。”薛雪娟冲着方正义笑。 　　赵秋红听着俩人这对话，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屋子里她是待不下去了，于是她走出屋去。 　　…… 　　韦金富刚刚到外面喝酒回来，听说自己媳妇要生了，慢悠悠地跑过，他还以为黄莲芳这一胎还和前面五胎一样容易生呢，因此也不着急。 　　等回到院子里，见四处乱糟糟的，邻居们都很着急，才知道原来黄莲芳难产了。 　　韦金富一下子就来气了。 　　“黄莲芳这个蠢女人，怎么连生个儿子都生得这么费劲的，要是生我儿子出来有什么闪失，我要了她的命！” 　　“韦金富，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呢？你媳妇为你生儿育女多辛苦，现在她难产了，你还说这种风凉话，你过不过分的！”赵秋红听不下去了，便骂。 　　韦金富还不服气了。 　　“我怎么就过分了？她怀上我儿子之后我们家哪天不是好吃的好喝的供着她，经常给她吃鱼，经常给她喝鸡汤的，还给她买了新衣服，她日子过得这么好，连生个儿子都这么费劲，我不打她都很不错了！真是个没用的女人！” 　　韦金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就往产房那边冲进去，被刚好端着水盆出来的潘大娘拦住了。 　　“哎哟哎哟，金富，女人的产房，你们男人是不能进去的！你可别说大娘迷信啊，这种东西还是得讲究的，你别进去！” 　　“我不进去那个女人她能生出来吗？可别让我的儿子有什么闪失，她怎么到现在还没生出来！” 　　“她正在生了正在生了，你别进去，省得影响你的运气。”潘大娘又劝。 　　韦金富一听到会影响自己的运气，就站在了原地。 　　屋里传来黄莲芳的声音。 　　“我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我就在这里生，去医院会花很多钱的，我不能浪费家里的钱，我怀孕的时候都喝上鸡汤了，婆家人对我好……我要好好报答他们，我要省钱……我一定会自己生出儿子来的……” 　　“命都没有了，你生儿子有这么重要吗？”林慧茹也气得喊了起来。 　　“你滚出去，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你滚出去！自己都是一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坏女人，你凭什么管到我们家金富媳妇头上来，你滚！” 　　张红姑一边骂一边把林慧茹从屋子里拉出来。 　　张红姑是贫苦出身，又生得傍大腰圆，有的是力气，林慧茹只是一个会计，平时坐办公室工作，哪里拉得过她？于是一下子就被张红姑给扯了出来。 　　罗大狗就在院子外，刚才他在外头喊了林慧茹好几声林慧茹都没有搭理他，见林慧茹出来，他冲上去就扬起手要扇林慧茹的巴掌，林慧茹闪到了一边。 　　“罗大狗，你前阵子刚打我，怎么现在你又想打我吗？” 　　“我当然要打你，你没事管别人生儿子干什么？你自己又不愿意生，你要害得我罗大狗绝后了！你有这个功夫，你怎么不跟我生个儿子！” 　　“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院里的邻居就这样难产死掉，如果她真的死在了院子里，那我们做邻居的住在这里也也不舒服不是吗？黄莲芳她……” 　　“啪！”林慧茹话还没说完，罗大狗就一个巴掌打断了她。 　　这个巴掌比她上次扇林慧茹的还要更重，林慧茹一下子就被扇倒在地，吐出了一口血来。 　　“妈！妈……呜呜呜吗……妈妈……”罗小珍吓得都哭了，跑过去抱住了林慧茹。 　　“你不许打我妈妈！你不许打我妈妈！我跟你拼了！我跟你拼了！”罗小珍站起身，挥舞着小拳头就过去打罗大狗。 　　看得出来她平时和罗大狗并不亲，连一声爸爸都不愿意叫。 　　只可惜她实在是太瘦小了，拳头打在肥头大耳，又胖又壮的罗大狗身上，罗大狗感觉就跟被蚂蚁挠似的。 　　“啪！”他一个巴掌打在了罗小珍的脸上，罗小珍也一下子就被扇倒在地，也和林慧茹一样吐出了一口血水来。 　　她被打得比林慧茹还要严重一些，直接晕了过去。 　　罗大狗冷漠地站在一旁看，甚至还拿出一根烟来抽，似乎晕倒在地的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似的。 　　“小珍！”林慧茹吓得脸都白了，赶忙过去抱起罗小珍晃了晃，罗小珍才慢慢苏醒过来。 　　“对不起，小珍，是妈妈没保护你，对不起……” 　　林慧茹把罗小珍给扶了起来。 　　“罗大狗，现在我家金富生孩子，这里这么乱，你们能不能不要到我们家门口来吵了！”张红姑恼火的声音从产房里传出来。 　　“听到没有，说你们呢，哭什么哭！都给我闭嘴！”罗大狗瞪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罗小珍。 　　“林慧茹，我们家怎么就娶了你这种 　　媳妇呢？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当初你爹看在我爹是他的救命恩人的份上，让你嫁给我，结果你呢，你嫁过来这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快点，叫这个赔钱货别哭了，看着就晦气！还不走吗？你们是想逼我再打你们！你……” 　　罗大狗再次扬起手，要往林慧茹脸上打过去，突然一只巨大的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陆珩。 　　陆珩刚才是没想到罗大狗会突然打人，更想不到他打了媳妇之后，还打自己的亲生女儿，因此他没来得及阻止。 　　现在知道罗大狗就是一个生起气来连妻女都不顾的混蛋，他就有所防备了。 　　罗大狗也是亲眼见识过陆珩以一人之力对抗季黑子一家，他可不敢招惹陆家这个力大无穷的小子，于是怂了，缩回了手。 　　“谢谢。小珍，不哭，我们不哭，不哭好不好？别怕，妈妈在呢。”林慧茹冲陆珩道了谢，蹲下身来，给罗小珍擦擦眼泪。 　　林慧茹和罗小珍这样看着实在是太可怜了，月眠给俩人递了一块手帕。 　　林慧茹见女儿抽咽得厉害，也没有拒绝月眠的好意，把手帕接了过去。 　　帮罗小珍擦干净脸上的眼泪之后，她一声不吭的牵着罗小珍的手进屋去。 　　罗大狗“呸”的一声。 　　“女人还是得管教，管教不好，打一巴掌就打服了，我看她还敢不敢在我跟前造次！” 　　…… 　　这边黄莲芳的屋子还吵得不行，哭声、骂声、叫喊声、鼓励声，还有指挥声混杂着。 　　林慧茹带着罗小珍回屋后，就一点声音不再传出来了。 　　她找出了一个行李袋，正在一件一件的收拾自己和罗小珍的衣服。 　　“妈妈，你这是要干什么呀？”罗小珍问。 　　“小珍，我们回你姥姥姥爷家，以后我们不回这里了，我们一直生活在姥姥姥爷家，好不好？”林慧茹十分抱歉地摸着罗小珍的头。 　　罗大狗不第一次打她了，以前她都忍了下来。 　　可今天不同，今天罗大狗已经对罗小珍动手了。 　　她突然意识到，如果再不带着罗小珍离开，罗小珍以后的日子肯定更难过。 　　“好啊好啊！”罗小珍听到她这么说显得很高兴。 　　“姥姥姥爷疼我，对我好，不会像奶奶和爸爸那样骂我是赔钱货，也不会打我！我要回姥姥姥爷家！”罗小珍高兴了，甚至都忘了脸上的疼。 　　林慧茹看着女儿脸上的笑，也忘了自己脸上的疼了，跟着笑了起来。 　　“好，小珍，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这里以后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妈妈会带着你，我们一直一直生活在姥姥姥爷家。” 　　“好的妈妈！”罗小珍更高兴了。 　　…… 　　母女俩的行李也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背在后背上，林慧茹牵着罗小珍的手，从屋里走出来，再向院子外走去。 　　罗大狗正抽着烟等着看黄莲芳“开奖”，突然就见到林慧茹和罗小珍背着行李出来了。 　　林慧茹和罗小珍经过他身边压根就没搭理他，母女俩就往院门外走去。 　　罗大狗也没有搭理母女俩反而坐在原来的地方继续抽烟。 　　“罗大狗，你老婆这是带着孩子回娘家了，你也不管管吗？”谢翠花一脸八卦地问。 　　罗大狗呸了一声。 　　“一个女人嫁了人生了孩子还动不动就回娘家，这是她不懂事，丢人，我凭什么管她啊？我就不管，反正他也回不去多久，过阵子不就回来了，上次不就是这样嘛。” 　　“让她回去，惯着她？我们家欠她了还是怎么着？你回去啊，林慧茹有本事你别再回来了！丢不丢人，反正你都会自己回来，何必闹这一出呢？到时候你自己回来也不怕难看吗？”罗孙氏也不高兴，冲着林慧茹和罗小珍的背影喊。 　　“我们不会再……” 　　“小珍，别说了，我们走。”林慧茹打断了罗小珍。 　　反正她们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也不用和罗家人说这么多。 　　“她说什么？那个赔钱货说什么？”院子里太吵，罗孙氏没听清罗小珍说的话便问。 　　罗大狗也没听清，实在是院子太吵了。 　　“管她说什么呢，反正那个赔钱货回去了也被嫌弃，总会回来，让她先回她姥姥姥爷家住几天，省得放在我们跟前碍眼。” 　　罗大狗冷哼了几声，把没抽完的烟头扔在地上踩了踩。 　　…… 　　“不好啦！不好啦！大出血啦！大出血啦！好多血好多血！”产房里突然传来潘大娘大叫的声音。 　　大出血了！ 　　难产又大出血，这可是很危险的啊！ 　　“晕过去了，晕过去了！金富媳妇晕过去了！”又不知道是产房里的一个邻居的喊叫声，因为太过慌张，月眠在屋外已经分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了。 　　“去医院，只能去医院了。” 　　“快快快！送医院送医院，要不真要出人命了！” 　　“外面人都让一让呀，让出道来了！金富媳妇要去医院，要不然真要死了！让一让，不要挡道啦！” 　　…… 　　又慌乱又着急的声音，也是因为大家都慌了，听声音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了。 　　邻居们看热闹归看热闹，关乎人命的事情，那可不敢耽搁，于是守在产房外的吃瓜群众们都很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来。 　　几个大婶一起扛着黄莲芳从屋里出来，一股血腥味也从屋里冲出来，从黄莲芳的身上散发出来，从刚才忙着帮接生的大娘们的手上传出来…… 　　瞬间的功夫，整个院子都是血腥味。 　　陆珩担心月眠会害怕，还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脸按在自己的胸口，不让她去看。 　　黄莲芳的婆婆和男人跟在后头边跟边骂。 　　“生个儿子而已，怎么就这么难？这个女人尽会乱花我们家钱！” 　　“没用的东西，生前面几个都没事，怎么到了生儿子就这么折腾，给她喝了那么多鸡汤吃了那么多肉，都吃哪去了？这点力气都使不出！” 　　…… 　　这些话今天张红姑和韦金富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次了，潘大娘听不下去了。 　　“你们怎么还说风凉话呢？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虽然现在莲芳没有把孩子生出来，但是这些年她在你们家哪点做得不好了，她年年评上优秀媳妇，尽心尽力伺候你们，挺着大肚子还帮你们家干了这么多活，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生不出儿子算什么苦劳！”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赶紧先送去医院，别吵了，别吵了！”许大爷过来劝。 　　…… 　　黄莲芳终于被送去医院了，来看热闹的邻居们也各回各家，当然今天晚上肯定有很多人不愿意早睡，想等个结果了。 　　陆家一家人也一起回家了。 　　陆雨和陆雪也忍不住吐槽。 　　“莲芳嫂子这是何必呢？就为了生个儿子，连命都不要了。” 　　“她真的好笨啊，她为韦家付出了那么多，韦家就不念得她一点好的，生孩子还要被骂。” 　　“不过我觉得她就是活该，她连自己都不爱，婆家人就怎么可能会爱听她呢？” 　　“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连自己都不爱的女人是不可能有福气的，小雨，你确实说的没错，她是活该啊。”连李桂芝都忍不住感叹了。 　　“嫂子你怎么啦？嫂子怎么一直不说话啊？是不是被吓坏啦？”母女仨人聊了一会儿，陆雨发现月眠一直不说话，便拉了拉月眠的衣袖。 　　“啊……我没有。”月眠摇了摇头，她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呀？ 　　“我只是不知道原来人生孩子那么难的啊。” 　　她以前是村里的流浪猫的时候，也见过村里的其他猫咪生崽。 　　它们生崽也会疼，可是并没有那么难啊，基本上母猫自己生就能生出来了，根本就不用其他猫咪帮忙。 　　有的母猫还能一下子生下五六七八只小猫呢，生完之后就活蹦乱跳的了，一点事儿都没有。 　　可是人生孩子竟然很有可能会要命。 　　“生孩子当然难了，可是哪个女人不生孩子的？黄莲芳折腾了那么久，都生不出来，还要去医院，我看就是娇气。”毛春丽也出去看热闹，回来了听到月眠说的话便说道。 　　月眠有些惊呆了。 　　他们都没有搭理毛春丽，陆珩搂过月眠的肩膀。 　　“媳妇，要是你觉得害怕，那咱可以不生。”陆珩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已经计划好，等明天下班回来的路上去卫生院买一些计生用品。 　　毛春丽听到陆恒说出这句话来，简直不可思议。 　　哪里有男人说不生孩子的，娶媳妇不就是为了生孩子吗？ 　　她等着看李桂芝生气，骂陆珩。 　　男人不懂事，婆婆总该懂事了吧，哪个婆婆不希望抱孙子的？ 　　哪里想到他等啊，等李桂芝都不说话。 　　“桂芝妹子，你儿子说他不生孩子呢。” 　　“我不聋，我听到了。” 　　“你听到了你还不骂啊！娶个媳妇回来想害你们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是很严重的事情吗？”李桂芝21世纪先进女性的思想，实在是没有办法理解毛春丽这一代人的感受。 　　“不行，我要生的！”月眠想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说道。 　　“我生孩子没有这么难。” 　　“你又没生过孩子，你怎么知道你生起来不难？”陆珩都被她逗笑了。 　　“因为我……”月眠想说因为她是一只小猫咪呀。 　　话说出口之前，她及时地咽了回去。 　　“因为我妈妈生我的时候不难，我听村里的人说的，他生我都不难，那我生孩子肯定也不难，女儿随妈嘛。而且农村媳妇力气大，身板子硬，我肯定很好生！” 　　“这个和农村媳妇城里媳妇又没有关系……”陆珩说到这里，心突然揪起来了。 　　刚才他陪陆雨陆雪她们站在外面那么久，并不是因为想看热闹。 　　他一个大男人对别人家媳妇生孩子这个事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他只是突然想到了月眠生孩子的样子。 　　她会不会很疼？会不会很难受？会不会也生不出来大喊大叫，甚至……会不会大出血…… 　　想到这些，他就心疼了。 　　她哪里忍心啊，她哪里忍心啊？ 　　可月眠就是一口咬定。 　　“我不管，我就要生！我长得这么好看，不多生几个女儿那怎么行呢？那岂不是浪费我这张脸了？” 　　“哈？哈哈哈……”陆珩刚才还心情很沉重，听到月眠说这句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小媳妇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 　　这天晚上回去休息后，月眠就爬到他身上来。 　　陆珩本来觉得她今天参加了运动会会很累，想让她好好休息，不想再做些别的什么的。 　　哪想到月眠却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 　　“我们生孩子嘛，要经常这样，那样才能快点生出孩子嘛！” 　　“媳妇，我们今天刚刚参加的运动会，还是强度那么大的项目……” 　　“你身体不行啊？”月眠听到陆珩说到这里就面露担心。 　　“我还以为你很厉害呢，原来你跑完1500米，做完撑杆跳，再扔个铅球，你就不行了啊……”小猫咪一脸的遗憾，还轻轻叹气。 　　“我倒是想要生宝宝，可惜我男人他不行啊……” 　　陆珩：“……”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他的大手搂上了月眠的腰。 　　…… 　　第二天，月眠直接就起不来了。 　　陆珩也没有叫她，骑着自行车就到小学去帮她请假。 　　月眠的班主任和其他任课老师都知道月眠的实力，也清楚她不管来不来上课都不影响，因此也没说什么，就同意请假了。 　　等月眠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惦记着上学的事情，看到手表上的时间后，整个人都慌了。 　　“你不用担心，大珩已经去学校帮你请假了。”李桂芝正在院子里摘菜，见到月眠急匆匆地从卧房跑出来，便提醒。 　　“ 呀！”月眠这下终于放心了，这才去慢悠悠地洗漱，又慢悠悠的吃李桂芝闷在锅里的肉包子和热豆浆。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正在聊黄莲芳，月眠才知道一天一夜过去了，黄莲芳还没有生出孩子还在医院里。 　　“我猜可能是她怀这一胎的时候吃得太多，太好了，让胎儿太大了。每天不是鱼就是鸡就是五花肉的，哪家人能吃这么好的东西啊，除非过年。她天天这么大鱼大肉的吃，能好生就怪了。”大光媳妇分析。 　　“有没有可能跟她喝的那个什么转胎汤有关啊？莲芳嫂子这已经升到第六胎了，按理说生得越多越容易生才是，哪怕胎儿太大，也不应该有这么难的啊。我一听她说什么转胎汤，我就觉得特别不靠谱。”二明媳妇接着说。 　　这个时候毛春丽从外头回来了，两个人便不敢说话了。 　　毛春丽也不知道在外面受了什么气，一回来就冲着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骂骂咧咧的。 　　“黄莲芳难产的事情闹得很大，不止咱大杂院，整个胡同都知道了，大家都牵挂着呢，你们俩什么时候也能怀上个孩子，让整条胡同的都知道？” 　　“春丽，你觉得因为难产被整条胡同都知道是很好的事情啊，那可是难产，稍不留意就得出人命的，你这是诅咒你两个儿媳妇？”周大爷提着菜回来，听到毛春丽说的话就忍不住道。 　　“我怎么就诅咒她们啦，那难产也是产啊，难产也是生孩子啊，她们怎么就不能怀？” 　　“你们家大光和二明长年累月都不回家，就这样，你们家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还能自己怀上孩子，那才是大事呢。若真怀上了，我看你是高兴还是生气。” 　　月眠听了周大爷这番话，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当然，为了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忍住了。 　　她和李桂芝对视了一眼，发现李桂芝和她一样，也在忍笑，这下两个人忍得更辛苦了。 　　毛春丽被怼得满脸通红，骂了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一句没用的东西，就气呼呼进门去了。 　　月眠这才忍不住笑出来，不过她还是很收敛的，没笑出声音。 　　院子里又陆陆续续有很多人回来，都在议论黄莲香的事情，都快到中午了，她还是没生出来。 　　张红姑和韦金富气得在三进骂街，声音都传到四进来了，一个劲说黄莲芳要输血，要很多医生和护士一起帮忙生，要费很多钱，说黄莲芳败家。 　　“这种女人把我们老韦家的大孙子生下来后，去死了算了！活着花那么多钱，害我们呢这是！”张红姑大喊。 　　月眠都惊呆了。 　　黄莲芳还在医院生孩子，她的婆婆和男人竟然先回家了，也不管她，这也就算了，还要骂她。 　　婆媳俩都觉得挺悲哀的。 　　“莲芳嫂子为她婆家人做了那么多，家里的重活累活都是她一个人干，到头来婆家人都不领情，只会看她能不能生了，太悲哀了，难道她做那么多都比不上她生孩子的能力啊。” 　　“幸好我的儿媳妇是你啊。”李桂芝看着月眠是越看越喜欢了。 　　其实像黄莲芳这样的女人，在这个年代并不是个例，哪怕“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喊了很多年，还是有很多妇女与保留着旧时代的思想。 　　她们觉得生儿育女、伺候公婆、照顾家庭，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本事，要不是因为这样，黄莲芳也不会年年都被评为一大杂院的优秀媳妇。 　　这是这个年代很多妇女的价值观。 　　李桂芝接触着这些妇女，只有一个感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若是她儿媳妇也是这样的女人，她天天面对着那不得气死，幸好月眠不是。 　　“什么呀什么呀，我怎么啦？”月眠突然被夸有些疑惑。 　　当然，她被夸了心里肯定是很开心的，于是就双手支着脑袋，笑嘻嘻地看李桂芝。 　　“我说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啊妈，我可喜欢你啦，你闪闪发光就像天上的月亮，啊不！月亮都不够你明亮，你就像是天上的太阳！” 　　“小嘴儿天天抹蜜似的。” 　　“我就是愿意天天抹蜜啊！” 　　……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到这对婆媳和谐亲密的相处了。 　　可每次看到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这哪儿像是婆媳啊，哪怕是亲生母女，也没有这么亲密的。 　　她们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好的福气啊。 　　…… 　　陆珩中午回来得早，一回来就和月眠商量事情。 　　“我们在运动会上赢来的那两张自行车票，可不可以送一张给赵副厂长？ 　　赵副厂长是管技术的，平时对我关照也比较多，我考四级工还得靠他指导，我就想送一点谢礼。” 　　“当然可以的呀，自行车票是你自己赢回来的，你为什么还要回来问我的呀？你可以自己处置哒。”月眠道。 　　“那不行啊眠眠，他是你男人，你得管起来。而且听老婆话的男人才有福气，你让他听你话，那也是让他更有福气啊。”李桂芝在一旁笑。 　　“对噢！”月眠是不管李桂芝说什么都觉得是对的的，于是点点头。 　　“那以后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先回来跟我商量，先经过我的同意哦！”月眠看着陆珩，一本正经。 　　“好的好的。”陆珩点头。 　　“那自行车票送给赵副厂长的事情，我就批准啦！” 　　“谢谢领导！”陆珩摸摸月眠的头。 　　月眠心里说不上的甜，她升级啦，她是领导啦！ 　　…… 　　陆珩帮月眠请了一天的假，这一天下午，她就跟着陆珩去上班。 　　这年代机车厂的纪律也没有那么严，陆珩到车间去忙的时候，她就自己坐在陆珩办公室的办公桌上预习初中课本的内容。 　　等陆珩下班后，俩人就一起拿着自行车票往赵副厂长家送去。 　　赵副厂长，副厂长夫人陈美润，还有赵定浩都在。 　　赵副厂长很器重陆珩，就热情的把夫妻俩迎了进去，陈美润看着月明就稀里哗啦地夸了一通，夸得月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陆珩和月眠送了自行车票，也是怕耽误他们做完饭因此就先到别了。 　　“今天这时间是匆忙了些，下次找个周末你们到我们这来，我们好好聚一聚，对了，把你们家小雨也叫过来，对了，还有小雪都一起过来吧。”陈美润说道。 　　“叫小雨来啊！小雨一定要来，我在运动会上惹她生气了，我还想好好跟她道歉呢，叫她过来我好好跟她赔不是！”赵定浩过来强调。 　　陆珩和月眠答应下来，就先回家去了。 　　进到三进的时候，就见到罗孙氏一边洗衣服一边骂骂咧咧。 　　“这个林慧茹，她怎么还不回来？家里这么多活他就不干了？老娘都已经很久没有洗衣服了！” 　　“孙妹子，你今天早上还骂慧茹来着，怎么现在就盼着她回来了啊？”潘大娘出来淘米。 　　罗孙氏冷哼了声。 　　“谁盼着她回来了，我就随口一说，反正我们是不可能会回去接她的，她上次回娘家回了三天，这次我看也是三天，过不了多久她就自己会回来，回来了看我不好好把她骂一顿！真是个不懂事的女人！” 　　…… 　　月眠和陆珩没有掺和这些事情，他们回家去了。 　　刚刚到家，就听到三进那边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回来了，回来了，黄莲芳回来了！” 　　在院子里洗头的毛春丽听到三进传来的声音，胡乱的冲了一下头上的泡沫，用毛巾一包。 　　“哎哟，回来了，这是生了男孩还是女孩啊？人死了没有啊。”她边嘟囔着边出去。 第38章 38三合一 　　◎拼◎ 　　毛春丽刚出去, 四进通向跨院的门口旁边那家的儿子陈哈哈就回来了。 　　“哈哈，金富他媳妇生了儿子还是女儿啊？”李桂芝问。 　　她倒不是重男轻女, 她只是有些好奇。 　　黄莲芳为了生个儿子也是够拼的, 女儿送回娘家也就算了，还每天坚持喝那么难闻的转胎汤，最后生孩子的时候连命都不要了, 她就好奇黄莲芳费了这么大的劲，到底生出儿子了没有。 　　“唉, 生了个女儿，可惜喽, 红姑婶子和金富大哥都骂了一天了, 莲芳嫂子这日子啊，肯定更难过了。”陈哈哈边摇头边进屋去了。 　　李桂芝低下头继续洗菜, 边洗边嘟嘟囔。 　　“我就知道越重男轻女的家庭越容易生女儿，早该料到的。” 　　李桂芝的声音小, 她也只是随口一说, 可邻居们议论的声音就大了，整个大杂院都在说黄莲芳这个事情了。 　　“折腾了这么久，又是难产，又是大出血，整个大杂院的都跟着一块过去忙活了，结果又生了个女儿。” 　　“她不是从怀上开始就一直在喝转胎汤吗？怎么还是生了个丫头片子啊。” 　　“你还真信那个转胎汤啊, 那是骗人的吧，要是转胎汤真的管用，那人人都有儿子了, 哪还有那么多人为生不出儿子而苦恼啊。” 　　…… 　　月眠和陆珩从赵副厂长家出来, 就直接带着剩下的另一张自行车票去百货商店买自行车。 　　这个年代比较流行的自行车品牌, 一个是凤凰牌，一个是永久牌。 　　两个牌子的自行车都差不多，都是国营厂子生产的，结实耐用，质量好。 　　不过永久牌的自行车框架更粗旷一些，凤凰牌的看起来就要精致一些。 　　陆家家里头那台自行车是永久牌的，陆珩就决定这第二台就买凤凰牌的。 　　精致一些的车子，也比较适合像月眠这样的女士。 　　两个人买了自行车之后，陆珩又去买了一串鞭炮，才让月眠骑着车载他回去。 　　“怎么能是我载你呢。”月眠看着大街上，男女俩人同坐一台自行车的，那都是男人在骑，女人坐在后座上。 　　“怎么就不能你载我啊，你学自行车的时候不就是你载我的嘛。” 　　“那不一样，学自行车的时候是我还不会骑，要你扶着我，现在我都会啦。” 　　“对啊，现在你都会了，那你更可以骑着我了啊。”陆珩笑。 　　好像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可是没人这样的。”月眠指了指街上那些同骑车的男女，“人家都是男载女的。” 　　“那我们就做第一个，走吧，你载着我。媳妇，这台车可是买给你的，是全新的车，当然你要第一个骑啊。” 　　“好。”月眠见陆珩坚持就不再说什么了，登上了踏板，载着陆珩回家去。 　　俩人一路上都引来了不少的注目礼。 　　还有的小孩在说：“这么瘦的姐姐，竟然骑车带着一个这么高的叔叔。” 　　陆珩哈哈大笑。 　　“是这是我媳妇，骑车载着我。”他冲着说话的小孩还有注视他们的路人说道。 　　月眠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你是故意的吧，你就是想要让别人看到我俩在一块对不对？咱俩现在这样显眼。” 　　“什么都瞒不住我媳妇的双眼啊。对，就是这样，我都快22岁了，好不容易才娶到媳妇，我可不得努力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有一个这么好的媳妇啊，我就喜欢让别人看我俩在一块。” 　　“瞧你那得意的样子。”月眠也笑。 　　…… 　　夫妻俩回到大杂院的时候，也马上听说了黄莲芳生了个女儿的事。 　　“我就知道那转胎汤不靠谱，刘爷爷都告诉我了，胎儿的性别在怀上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怎么都改不了的，那些什么转胎汤都是骗人的。” 　　“媳妇，你变了，进步了。”陆珩很是欣慰。 　　他的小媳妇已经不是那个刚刚从乡下嫁到城里，不识字，还相信转胎汤的傻傻小村姑了。 　　邻居们虽然都在聊黄莲芳的事，可见到陆珩和月眠又骑了一台新的自行车回来，也很好奇。 　　“哎哟，大珩，你们这是去哪儿弄来的自行车啊？” 　　“听说你妈给人做手工能挣很多钱是不是啊？自行车票是黑市买的？” 　　“一张自行车票得花多少钱啊。” 　　…… 　　有几个邻居围过来，看到新车都觉得很稀奇，还有人伸手摸的。 　　月眠看到有几个邻居眼里都露出羡慕的目光。 　　他们以为自行车票是花钱买的呢。 　　“没有，我们没有去黑市买自行车票。我们机车厂不是办了一场运动会嘛，冠军的奖励就是自行车票，我们是赢回来的。”陆珩解释。 　　这下邻居们就更羡慕了。 　　若是自行车票是花钱买的，他们自然会羡慕。 　　可若是比赛赢来的，那更让人羡慕了，毕竟去黑市买自行车票，那是得花大价钱的，比赛赢回来的可就不一样了，根本就不需要花钱啊。 　　有的邻居在恭喜陆珩和月眠。 　　也有少数几个邻居说话酸溜溜的。 　　“哎哟，这机车厂的福利和别的地方的就是不一样啊，也难怪那么多人挤着脑袋尖尖儿都想进机车厂，啧啧啧。” 　　“比不得，比不得哦，以后是不是咱这大杂院都配不上做陆家的邻居了。” 　　…… 　　陆珩和月眠听着这些酸溜溜的声音，心情也没有受影响，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些人是出自嫉妒才会说这样的话的。 　　被人嫉妒的和嫉妒别人的哪个更难受啊，那当然是嫉妒别人的那些人了。 　　因为肯定是过得好才会让人嫉妒的啊。 　　他们让人嫉妒了，就说明他们过得好。 　　夫妻俩不再多说什么了，和那些道喜的人道了谢，就推着自行车往院子里回去了。 　　回到三进的时候，就看到黄莲芳衣着单薄，蹲在水龙头旁边洗衣服。 　　潘大娘在自己家门口晒衣服，看到黄莲芳就喊了起来。 　　“莲芳，你今天早上刚生孩子的，现在怎么能碰冷水洗衣服呢，女人坐月子要整整一个月都不碰冷水才行的，你这样很伤身啊！” 　　“没事的。”黄莲芳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我生不出儿子，我就是老韦家的罪人，哪里还配坐月子啊，我怀着老六的时候吃了那么多鸡蛋和鸡肉，我已经很对不起老韦家了，这些活我来干吧。” 　　黄莲芳话音刚落，就听到张红姑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了。 　　“姓潘的，你管我们家这么多事情干什么？你管这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来干什么啊？昨天晚上闹得满城风雨的，整个大杂院都知道我们家要生孩子了。 　　结果闹了一天一夜，她又生出个丫头片子来，害得我们丢人，我们自己都恨死她了，你还想着她好，你少管她！” 　　听得出来张红姑真的很生气，潘大娘就忙着去晾衣服，不再答话了。 　　“哎哟，大珩小月，你们回来了啊，这还买了新的自行车啊，哎哟喂，哎哟喂，真是恭喜了，恭喜了，来给大娘沾沾喜气，我们家也想着今年要买一台新的自行车呢。” 　　潘大娘晾好了衣服，刚好见陆珩和月眠，回来就跑过来看。 　　添大件儿果然是一件大事儿啊，刚才在一进二进的时候就有不少邻居过来围观了，到了三进还是一样的。 　　“这是我媳妇给我们家带来的福气啊，以前我们家日子过得多穷，我媳妇来了之后，我们家日子就好起来了，每天好吃的好喝的不说，现在还添了个大件儿了，我看以后谁还敢说我媳妇不旺夫不旺家的。”陆珩搂着月眠笑道。 　　这话多多少少有说给黄莲芳听的意思。 　　黄莲芳当初不是说月眠这样让婆婆和老公照顾着的很不懂事，很不旺夫，不旺家吗？他心里可还记得，就盼着像今天这样能说出这些话来扬眉吐气了。 　　潘大娘他们都忙说月绵确实是有福气，说月眠嫁过来之后，陆家确实是有好变化哦。 　　这些话倒不是奉承，就不说天大件儿这样的事了，李桂芝也因为有了儿媳妇脾气变好了啊，陆雨陆雪也没有以前那么神神叨叨不正常了，这些邻居们都看在眼里啊。 　　黄莲芳弯着腰搓洗衣服，她听到陆珩说的话，自然也能想到自己曾经对月眠说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月眠聪明得很呢，听到陆珩这么说，就知道他是故意说给黄莲芳听的了。 　　这个男人可真是记仇啊，黄莲芳不过是说了她几次，那都是前阵子的事情了，他竟然记到现在。 　　月眠都忍不住笑了。 　　当然她也不会去帮黄莲芳，毕竟当初黄莲芳也确实说话很难听。 　　她男人帮她记仇，还帮她出气呢，那她更应该站在她男人这边了。 　　“大家也不用夸我，我哪里是有福气的人啊，有的人还说我没有弟弟，娘家没有倚仗，就是没有福气的人呢，还说我这样没有弟弟的独生女嫁了人，日子肯定不好过的。”月眠复述当初黄莲芳说她的话。 　　黄莲芳的这些话的时候就是在院子里说的，当时很多邻居都听到了，如今听月眠提起，大家都不由想起那天的情形了，于是都看向黄莲芳那边。 　　黄莲芳抿了抿嘴，弯腰搓衣服，不敢说话。 　　“媳妇，你不要听别人胡说，你有没有福气，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真正疼你爱你的人啊，不管你有没有弟弟都会疼你爱你的，那些需要有弟弟在婆家才能过得好的人啊，就说明她婆家本来就对她不好，以后你不要相信那些话。” 　　“好的好的，我不信！” 　　夫妻俩在这里一唱一和。 　　“哇哇哇……”韦家屋里，婴儿的哭声传来，伴随着韦金富的骂声。 　　“黄莲芳，你生的这个赔钱货又吵了，你还不赶紧进来给他喂奶，你是想让这个赔钱货吵死我们吗？” 　　“来了来了。”黄莲芳放下手中洗到一半的衣服，扶着腰就进屋去了。 　　进去之后还能听到韦金富和赵红姑在骂。 　　“这个死丫头片子怎么这么爱哭，怀她的时候大鱼大肉的让你吃，造福了她了，你看她生出来多胖啊，吃了我们家这么多好东西，这性子怎么就这么差呢！” 　　“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烦，你赶紧哄她睡觉，洗完衣服了回来做饭，我要饿死了！” 　　…… 　　月眠和陆珩快到四进了，就叫邻居们先让一让，他们要放一串鞭炮。 　　这是这个年代买大件的时候的一种习俗，带着大件儿快回到家的时候都会放一串鞭炮，图个吉利。 　　院子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无比喜庆，让人一听就知道是谁家有了喜事了。 　　韦家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声，还有韦金富和张红姑的骂声，和外面喜庆的鞭炮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李桂芝正带着陆雨和陆雪在厨房准备晚饭，听到鞭炮声就知道应该是月眠和陆珩买了自行车回来了。 　　刚好三个人已经做好了晚饭，便从耳房走出来。 　　果然看到月眠陆珩推了自行车回来，车头上还挂了一个显眼的布大红花。 　　这布大红花也是陆珩月眠结婚那天陆珩身上挂着的，挂在新车上也是图个吉利。 　　“凤凰牌的啊！” 　　“还真是凤凰牌的，这下咱家凤凰的和永久的车都有啦！” 　　“凤凰牌的自行车就是精致啊，嫂子以后可不可以借给我骑一骑呢？好威风！” 　　陆雨和陆雪可兴奋了。 　　“小雪你胡说什么呀？什么叫借给你骑一骑呢？这是咱家的车，你难道不是咱家人吗？骑自己家的车还要借的呀。”月眠捏了捏陆雪的肩膀。 　　陆雪吐吐舌头，就好奇地在自行车这边摸一摸，那边摸一摸。 　　“这一路回来挺不容易的吧，外头的邻居是不是谁见到了都要过来看看呢。”李桂芝笑。 　　“是呀，妈你什么都知道，我们一进大杂院的门就有邻居过来问这问那的了！” 　　“哎哟，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呀，谁家能天天添大件儿的啊，有哪家添的大件儿，那可都是新闻，不看你们才怪呢。” 　　“嘻嘻嘻。对了，我们还说了莲芳嫂子呢。”月眠又道。 　　“她难产一天一夜，命都快没了，现在身子应该挺虚，那时候去说她干什么？”李桂芝面露不忍。 　　“就是不高兴啊，之前她见我们对眠眠好就说眠眠这样的媳妇不旺夫不旺家，她还说没有弟弟的女人过得惨，嫁人肯定不幸福，这不就是在说眠眠嘛，我一直记着她这些话，就盼着咱家添大件儿的时候，把功劳推到眠眠身上，回怼她了。”陆珩解释。 　　李桂芝听了陆珩这些话，马上就转变了态度。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说得好，要是我在的话我也要说她个两句！我们家就是要对媳妇好，她还管不着呢！等我下次见到她，我也要说。” 　　“好啦好啦，不说她那么多了，今晚做了什么饭呀？我肚子有些饿。”月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因为他们今天出发去机车厂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等去给赵副厂长送了自行车票，就去百货公司买自行车。 　　因此夫妻俩是走路去机车厂的，本来就耗费了体力，月眠又在陆珩的办公桌上学了一下午的习，然后又去百货公司挑自行车，现在天都快黑了，她哪能不饿呢？ 　　“好，咱吃饭，今天做了好几个大菜，也当是庆祝咱家添了大件儿了，进来吧孩子们，洗手吃饭。”李桂芝先进耳房去盛饭。 　　陆珩和月眠去洗手。 　　陆雨和陆雪还笑嘻嘻的，十分兴奋。 　　“大哥好记仇啊，莲芳嫂子说了嫂子几句，他就记到现在呢。以前他从来都不和邻居们计较的。” 　　“记仇是应该的啊，因为咱嫂子被说了，大哥记仇才说明他心里有嫂子，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这是为了嫂子不是？” 　　…… 　　吃饭的时候，李桂芝提起做护膝护腰的事情。 　　“以前做女人的贴身衣物，买的只有女人，现在是护膝，护腰啊，男女老少都需要的，每天找我做的人就更多了，挣的钱也是以前的好几倍。 　　刚才大珩对黄莲芳说的那些话，也不全是说出来打黄莲芳的脸，那也是实话啊，要不是眠眠出的主意，我现在可能都没有想到做这些东西。” 　　李桂芝显得很高兴，月眠却突然担心了起来。 　　“妈，我刚才有些话就想说，可是我忘了说了。” 　　“你说。” 　　“我们买自行车回来的时候，有些邻居还以为我们的自行车票是去黑市买的，他们说我们家挣了很多钱，主要说是你挣了很多钱，这样会不会很危险啊？” 　　陆珩也点头。 　　“刚才确实有些邻居是这么说的，也确实有很多邻居知道妈能挣钱了，要不妈你就先不做了吧，万一被人盯上了，那可就危险了。” 　　“那行。”李桂芝听陆珩和月眠这么说，也担心起来了。 　　她不卖东西，她只让她的顾客自己买布料给她，让她帮做，这样别人就说不了她投机·倒把了。 　　可是这个年代，哪怕你不投·机倒把，每天走街串巷的也很容易被举报是特务，那可就麻烦了。 　　“我少接一些单吧，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也在给人做针线活挣钱，她们接的单比较少，从来都没有人说她们挣钱多的，只要我接单少就不用担心了，等挣够了买第一间房的钱我就暂时不做了。” 　　“嗯嗯！”月眠点头。 　　李桂芝这么说这么做她就放心了，反正家里的钱也够花，她在学习上也很顺利，等她也做了工人，那家里的日子就更好过了，没有必要让李桂芝去冒这个险。 　　在这个年代，有钱就是资产阶级，那是有罪的，经常走街串巷，那也有罪，极容易被认定为特务。 　　…… 　　家里有了两台自行车，那陆珩去上班，月眠去上学，都有自行车可以骑了。 　　陆雨和陆雪上的中学离家比较近，不需要自行车，两人就走路去上学。 　　今天月眠就骑新买的凤凰牌自行车去上学去了。 　　小学放学得比中学更早，昨天下午月眠早早地就骑自行车从学校里出来了。 　　她看了下手表还有时间，就决定绕到中学那边，等陆雨和陆雪，打算三个人再一起去供销社买些小零食再回家。 　　她从来都没有去过陆雨和陆雪的学校，只是听她们说过位置在哪里，找过去的时候还花了些功夫，等到校门口中学刚好放学了，很多中学生背着书包从校门口走出来。 　　陆雨和陆雪站在校门口，跟前围着好几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男生。 　　那几个男生哈哈大笑，陆雨和陆雪则一脸的不高兴。 　　“陆雨，你刚才又被老师点名了，又答不上来了吧？哈哈哈哈，你脑子有病，你脑子真的有病！” 　　陆雨和陆雪听了这话，气鼓鼓的，陆雨叉起了腰。 　　“马大壮，每次老师点你名你都能答得上来吗？还有你们，你们每次被点名都能答得上来咯？你们凭什么笑我？” 　　“就是，你们凭什么叫我姐姐啊！除非你们自己次次都能答得上！”陆雪帮腔。 　　那几个男生笑得更大声了。 　　“我们当然没有次次都能答得上，可是我们也不是次次都答不上的啊。 　　陆雨，你这个学期被不同的老师点名了多少次了，你有过一次是能答得上的吗？老师说得没有错，陆雨你就是差生！” 　　“陆雨是差生，陆雨是差生，什么是差生，就是学习差，品德差的学生！” 　　“今天老师提问的那个问题多容易啊，你竟然都答不上来，你好笨啊！” 　　“难怪你大哥娶了个傻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傻子才愿意嫁到傻子家呢，你们一家全是傻子，哈哈哈哈哈……” 　　…… 　　月眠看到这一幕一下子就生气了。 　　她早就听说了陆雨和陆雪在学校是被排挤的，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些男生会这么过分。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的，有放学回家的学生，也有路过的行人，这些男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陆雨和陆雪，这两个小姑娘脸皮又那么薄，那不是让她们难堪吗？ 　　“笨蛋，傻子，傻子，笨蛋，差生，差生！” 　　“略略略，陆雨好笨！陆雪也好笨，你们两个都是大笨蛋！大笨蛋！” 　　男生们说着，就把手里的香蕉皮、苹果核、零食包装往陆雨和陆雪儿身上扔过去。 　　“你们住手！”月眠跑了过去。 　　她说怎么陆雨和陆雪每次放学回来身上的衣服都脏脏的，两人说是学校里有劳动课，有的时候又说是和同学打闹弄脏的。 　　原来实际情况竟然是这样。 　　男生们欺负陆雨和陆雪很上头，压根就没有听到月眠的声音，也没有注意到有人推着自行车跑过来了，东西还在继续往陆雨和陆雪身上扔。 　　陆雨和陆雪想跑，那些男生不管她们往哪个方向跑都能追上来拦在她们前面。 　　“陆雨陆雪，你们要是当着我们的面承认自己是傻子，我们就放你们走。” 　　“对，只要你们说几声‘我是傻子’，我们就放你们走。” 　　…… 　　“啪！”月眠跑到陆雨和陆雪前面，停好自行车后，接过了一个男生扔过来的香蕉皮。 　　“啪！”又是一声，她把香蕉皮扔了回去，直接精准的砸在了那个男生的脸上。 　　还有几个男生正在往陆雨陆雪身上扔鸡蛋壳、用剩的草稿纸团等东西。 　　“啪啪啪啪！”月眠伸出手，精准的抓过男生们扔过来的每一件东西，又精准的扔回去砸在他们脸上。 　　她可是猫变的，反应能力可比人类要强多了，就连男生们想躲他都能预判得到，他们要怎么躲。 　　因此那些男生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能躲过她的攻击的。 　　“哎哟哎哟，哎哟……”男生们吃痛地叫。 　　月眠可没少使劲，笑话，这些男生可是欺负到她小姑子头上了，光是她心里那股气都能够化成巨大的力气了。 　　“你！你是谁啊！”几个男生把自己脸上的东西扔开之后，恼火地指着月眠。 　　有几个男生还被月眠直接砸到了眼珠子，正在流着眼泪揉眼睛呢。 　　“你是哪个班的？我们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转学生吗？还是别的学校的？”其中一个男生问。 　　月眠本来就没比他们大几岁，再加上长着一张猫咪一样肉乎乎的娃娃脸，看起来就更小了，这些男生还以为她和他们一样也是初中生呢。 　　“我就是陆雨和陆雪的嫂子，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傻子！”月眠自报家门。 　　“你……”男生们都惊呆了，怎么这个“嫂子”和他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不是说是个傻子，生活不能自理，只会吃手指，哈喇子乱流的吗？ 　　反正传言都是这么说的。 　　怎么他们看到的是一个长得这么漂亮，这么白净的小姑娘呢。 　　这是他们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了。 　　“你……你是她们嫂子？她们大哥的媳妇？”男生不确定地问。 　　“对，是我，你们平时就是这么欺负陆雨和陆雪的吗？你们欺负了她们多久了！”月眠凶巴巴地问。 　　当然，她觉得这个问题也没有必要问，很明显，陆雨和陆雪是一直都被欺负的，关于陆家的那些不好的传闻存在了多久，她们就被欺负了多久了。 　　“我们哪有欺负他们，我们……” 　　“闭嘴吧！狡辩，胡说八道，我刚才就亲眼看到你们欺负她们，还把垃圾往她们身上扔，你们当我是傻子吗？你们怎么好意思在这里说瞎话的？ 　　你们觉得把垃圾往人身上扔不是欺负人？你们觉得羞辱别人不是欺负人？好，那我也不是欺负你们，那个剪中分头的胖子，我现在要把这团草稿纸往你的鼻子上扔！” 　　月眠说完就蹲下，捡起了地上一团草稿纸，往小胖子身上扔过去。 　　小胖子当然不会直接让他扔啊，赶忙躲到一边。 　　“啪！”月眠早就从他的微表情微动作，预判到了他怎么躲的纸团，精准地砸中了他的鼻梁。 　　“那个脸长长的，对，说的就是你，我这块香蕉皮要扔到你的下巴上！” 　　“啪！”毫无意外，月眠又扔中了。 　　…… 　　她一件一件地捡起地上那些他们拿来砸陆雨和陆雪的垃圾，一件一件地往他们身上扔回去，扔之前她还会提醒他们她要扔到什么地方，哪怕这样，他们还是躲闪不及。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月眠都已经提前提醒他们了，他们竟然一次都躲不过。 　　陆雨和陆雪觉得可解气了，两个小姑娘在那里拍手叫好。 　　“嫂子扔得好，这些人都是废物，这样都躲不开，废物废物！” 　　“你们刚才不是很有能耐吗？现在我们嫂子来了，你们怎么就不行啦！” 　　“这怎么够呢？”月眠笑，“他们刚才可是羞辱你们，说你们是差生，是笨蛋的啊，那你们也应该骂他们，反正他们也不觉得骂人是欺负人呢。” 　　“你们知不知道应该怎么骂他们啊？我教你们。他们长得丑，他们腿短，他们皮肤黑，他们就是没有你们好看，就跟着我这样骂！”月眠大喊。 　　陆雨和陆雪这下有灵感了，就照着月眠说的骂起来。 　　“马大壮你怎么这么胖啊？你跟猪一样难看！猪也是这么胖的！” 　　“张三狗，你的脸真长，跟个鞋拔子似的，你还没有鼻子，你可太丑了！” 　　“李建雷，你怎么没有眉毛啊？你的眉毛是掉光了吗？没有眉毛的人真的好丑啊！” 　　…… 　　陆雨和陆雪骂得欢，那些男生在一边被月眠用垃圾打一边被骂。 　　他们也捡起月眠扔过来的垃圾往月眠身上扔，可是每次月眠都能精准的躲过去，反倒是他们，因为又要去捡垃圾，又要扔，更加躲不过月眠扔过来的垃圾了，被打得更狼狈了。 　　好丢人啊，校门口人来人往的，他们这狼狈的样子被那么多人看到了，还有很多人在那里哈哈大笑。 　　“张老师，张老师来了！张老师，你快点来帮帮我们啊，陆雨和陆雪的嫂子欺负我们，陆雨和陆雪和我们闹矛盾，就找社会上的人员来帮他们呢，张老师您快管管！”小胖子马大壮被打疼了，就冲着校门口那边喊。 　　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裤子的年轻老师刚好从那里走出来，那应该就是小胖子喊的张老师了。 　　其他被打得狼狈的男生也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冲着张老师喊。 　　“张老师帮帮我们！” 　　“这是怎么回事？”张老师过来问。 　　见到老师都来了，于是过来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月眠一方和马大壮那一方，以及张老师。 　　“还能怎么回事，你们学校的学生闹矛盾了，这几个男生欺负陆雨和陆雪。”月眠言简意赅。 　　“陆雨陆雪？你们怎么又和同学闹矛盾了？你们天天都和不同的同学闹矛盾，在学校里闹也就算了，怎么现在都闹到学校外面来了，那不是丢我们学校的脸吗？”张老师一来就训斥陆雨和陆雪，说完就看向月眠。 　　“你是陆雨和陆雪的嫂子啊，那就是家长了，那刚好，我得告诉你一声，你们家这两个孩子在学校很不受欢迎，被同学们排挤，你们做家长的回去得好好管管，让她们反省反省，为什么同学们不排挤别人就排挤她们呢？” 　　月眠听了张老师这些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了。 　　原来陆雨和陆雪在学校被欺负的时候，老师竟然是这样处理问题的，难怪她们两个被欺负这件事情一直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难怪她们一直被欺负呢。 　　“张老师，你说陆雨和陆雪在学校不受欢迎，被同学排挤是吧？”月眠让自己冷静下来后问。 　　“那是当然，随便问我们中学的任何一个学生他们都知道的，所以我才说叫他们回去烦请叫你们家长管一管。” 　　“凭什么！”月眠大声叫起来。 　　“张老师，她们被排挤被欺负，那她们就是受害者了，照你这个意思受害者就是有错，需要回去反省，反倒是施害者没有错了？你这不是颠倒黑白，分不清是非吗？你好歹是一个老师，怎么连这基本的是非观念都没有呢？” 　　“你……你你你……”张老师指着月眠，你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了？我说的难道没有错吗？照你这个逻辑，那是不是我现在扇你一巴掌，那也是你的错，你应该回去反省，为什么我打你不打别人是不是？那我现在可要动手了！”月眠冲到张老师跟前，就扬起手来。 　　张老师是个读书人，还是个书呆子，他想不到，月眠竟然会突然有这么一个举动，一时间就反应不过来了。 　　当然月眠的巴掌也没有真的扇下去，她只不过是想让张老师明白明白道理而已。 　　她把手收了回来，后退了几步。 　　“张老师，你现在知道了吧？到底谁是错的谁是对的。我真是想不到你作为一个老师竟然这样处理问题，害得被欺负的学生一直被欺负，我看你也是个不靠谱的，我要告诉你们校长去让校长来处理这个问题！” 　　“吴校长在这里，吴校长在这里！”月眠话音刚落，校门口那边就传来了一个学生的喊声。 　　一个三十出头，也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男人被几个学生簇拥了过来，这就是吴校长了。 　　“发生了什么事？”吴校长一过来就问。 　　“这几个男同学拿垃圾争陆雨和陆雪，不信吴校长您看。”月眠从地上捡起了一团用过的草稿纸展开来。 　　“这个团草稿纸就是那些男生刚才拿来扔到陆雨和陆雪身上的，拿回去对对笔记就知道是谁的了。 　　还有这些香蕉皮、苹果核、零食包装，平时哪些学生喜欢带零食到学校来吃就是谁的，反正我们家陆雨陆雪从来都不带东西到学校来吃。 　　这些就是他们欺负陆雨和陆雪的证据，我拿去报公安，公安也是能查出来的！ 　　可是张老师倒好，他竟然管不好这些欺负陆雨入学的学生，反倒是让陆雨陆雪自己回去反省。 　　这不是让那些欺负女同学的学生更变本加厉，也让陆雨和陆雪被欺负的问题得不到解决，这是一个老师应该做的事情吗？ 　　要是让别人知道你们学校一直存在这样的问题，那坏的可就是你们学校的名声，别人也会说你们学校的老师校长管理不好这个学校！都是张老师这样的老师害的！” 　　月眠说得铿锵有力，正义凛然。 　　前面说的那些话已经让张老师听出了一身汗了，最后那段话，一个帽子扣下来说学校名声不好，是他这样的老师害的，可不说得他真的慌了啊？ 　　这样的罪名他可担待不起。 　　那些欺负陆雨和陆雪的男生听了月眠的话也害怕了，因为月眠说这些废纸团子、果皮果核，还有零食包装，都是他们欺负路与路雪的证据啊。 　　在学校小打小闹还好，老师也不管，所以他们以前就变本加厉了，可现在月眠又提到了去报公安，他们也吓到了。 　　“是我的，这个纸团子是我的，我错了，我不应该欺负陆雨和陆雪，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个苹果核是我的，我以后也再也不敢了……” 　　…… 　　男生们都纷纷出来道歉。 　　这些喜欢欺负女同学的男生那都是欺软怕硬的，陆雨和陆雪在学校不受欢迎，孤立无援，他们就把她们当成软柿子捏，现在有月眠这个硬茬子，又是长辈在他们哪还敢造次？ 　　同样欺软怕硬的还有张老师，他也怕了，主要是不想背上损害学校名誉的罪名。 　　“是我没有了解好情况，我现在知道了以后我会好好处理这些问题，好好管好这些男同学的。” 　　“那你可要保证陆雨和陆雪以后在学校不许再被人欺负！我要是知道她们还像今天这样被人欺负的话，我可是要举报到教育局去的，到时候就看教育局的领导怎么处置这个事情吧！”月眠就把话放在这里了，对欺软怕硬的不负责任的老师，就应该拿出强硬的态度来。 　　张老师慌了，却是吴校长先说话的。 　　“这件事情怪张老师，当然最应该怪的还是我这个做校长的，我到这个学校来做校长已经一个星期了，竟然没有了解清楚学校里有这样的情况，这是我的错，我一定会好好处理的。”吴校长的态度很诚恳。 　　月眠眼睛微微睁了睁，原来吴校长是刚刚调过来的啊。 　　那刚好了！月眠想到了什么？开心了起来…… 第39章 39三合一 　　◎搏◎ 　　“原来是新来的吴校长, 您刚来不了解情况不打紧，也很正常, 现在既然了解了, 那就好好处理好这些事吧。反正陆雨陆雪在学校被欺负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这叫校园霸凌。 　　学校存在校园霸凌却一直没得到处理，以后学校的名声, 老师的名声，校长的名声那都是会一起被毁掉的。 　　您来了之后, 把这个存在已久的问题处理了，那您就是干了一件大好事, 大实事, 这要是传出去，大家都会说您是一位好校长。 　　学校的名声也会因此变好, 这些欺负同学的孩子也会变乖，以后校园氛围更好, 你们学校就能培养出更多优秀的孩子, 这可是利在千秋的事情啊！” 　　月眠故意把事情往大了说。 　　吴校长一听，斗志来了！ 　　这么说来，处理这件事对他来讲那可是一个好机会啊。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管理学校，杜绝以后再出现此类的事情，我会让我们学校的校风学风都变好, 让孩子们能更好学习的。” 　　“那他们呢？是要报公安，还是吴校长您现在就教育他们？”月眠指了指那些个刚才欺负了陆雨陆雪的男同学，还有张老师。 　　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欺负陆雨陆雪了, 现在吴校长保证以后会杜绝此类事情发生, 月眠是放心了, 可是也不能这么轻易放过这些施暴者。 　　“对不起，陆雨同学，陆雪同学，以前是我们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们不敢了，陆雨陆雪，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欺负陆雨陆雪了。” 　　…… 　　还没等吴校长发话，几个男生就自己道歉 ，他们害怕被报公安啊。 　　早知道陆雨陆雪的小嫂子那么厉害，他们之前哪里敢欺负她们啊。 　　他们现在说的这些话，也不全是因为害怕月眠报警 ，同时也是实话啊，他们以后确实是不敢再欺负陆雨陆雪了。 　　月眠看着他们不说话，陆雨陆雪也不说话，让那几个男生更慌了。 　　“要不这样吧，以后我们保护陆雨陆雪同学，以后要是有谁欺负她们，我们就出来帮她们，怎么样？” 　　“那倒是不用。吴校长刚才都说了，他会整治校园暴力，我相信吴校长有那个实力，有那个心，所以以后陆雨陆雪不会再被人欺负的，她们不用你们保护。”月眠笑。 　　这些人欺负了陆雨陆雪那么久，她怎么可能让他们有将功补过去讨好陆雨陆雪的机会？ 　　“张老师，以前你也确实没有做好一个教导主任，以后你要和我一起，和全体老师一起，整治好校园的风气。以前因为你的失职让陆雨同学和陆雪同学被欺负了那么久，你也欠她们一个道歉。”吴校长发话了。 　　张老师也是怕了，便对着陆雨陆雪也道了歉。 　　月眠这才满意。 　　“那我就等吴校长的好消息啊，我希望我下次来接小雨小雪的时候，能看到你们学校校风变得和谐向上。 　　现在不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嘛？所以能好好培养女学生也是一件值得赞扬的事情。 　　你们学校要是能保护好每一个像陆雨陆雪这样的女学生，未来的劳动妇女，我也会找到妇联，让她们给你们发锦旗。” 　　月眠说完这些话，才带着陆雨陆雪离开。 　　她这是找妇联给他们发锦旗？分明也是放下话表明她会找妇联一起来监督学校有没有女同学再被霸凌啊。 　　吴校长也明白了月眠的目的，不由生气。 　　生的当然不是月眠的气，而是张老师这样的老师，还有学校里其他的领导老师们，竟然纵容着校园霸凌存在了那么久，若不是今天月眠来，若不是学校换了他这个校长，那这些事是不是就一直都得不到解决？ 　　“张老师，我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处理学校里的事情，能做好你这个教导主任分内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他干不好教导主任，就换人了。 　　…… 　　陆雨陆雪一路上都很高兴，围在月眠身边哼着小曲儿蹦蹦跳跳的。 　　“嫂子，你可真太厉害了啊！我们在学校被欺负了那么久，今天总算是扬眉吐气一会了。” 　　“连张老师都怕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嫂子你真的好威风啊！威风凛凛，可不止那些讨厌的男生怕你了，连老师都怕你了！” 　　“大家都知道我们有这么厉害的嫂子，以后都不敢欺负我们了！哈哈开心开心！” 　　“我就说嘛，自从嫂子嫁到我们家后，我们家哪哪儿都在变好！就连我们在学校上学，都比以前好了！” 　　…… 　　“行了。”月眠打断了两个小姑娘。 　　“在学校被欺负，怎么不回家告诉大人？”月眠有些严厉。 　　她没比陆雨陆雪大多少，但是她也得拿出长辈的样子来，装出凶巴巴的模样。 　　“我……我们……我们不是怕家里人担心嘛……”陆雨见到陆雪少有的严肃，都有些怕了。 　　月眠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 　　“怕家长担心？你们这分明是不相信家长！家长是你们最应该信任的人，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回家和家里人说。 　　就像你们被欺负的这个事，要是早点告诉家长，早点让家里人知道，说不定早就解决了，又何必等到今天？以后知道了吗？” 　　月眠越说越严肃，越来越凶。 　　她当然不是真的生陆雨陆雪的气，她只是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二叔一家欺负她，三叔一家不知道，三叔三婶经常到二叔家来问她过得怎么样，她每次都说她过得很开心，生活很好，三叔三婶给她送来的吃的被二叔一家拿去吃了，她也不敢告诉三叔三婶。 　　舅舅舅妈来看她，她也把她被逼干很多活的事瞒下来了。 　　报喜不报忧，也不是不信任，只是不想让关心自己的人太担心而已。 　　其实这是很傻的一件事情。 　　她在这件事上吃了大亏，就不希望陆雨陆雪以后也吃这个亏。 　　陆雨陆雪看到自家嫂子板着一张脸，终于是知道害怕了。 　　嫂子可从来没有生她们的气的啊，现在板着脸，肯定是真的很生气了。 　　“嫂子，我知道错了，以后有事情我都会拿回家和你们商量。” 　　“我也是，嫂子，我也知道错了……” 　　“这还差不多。”月眠装凶也快装不下去了，总算笑了起来。 　　“等回了学校，你们也不用和那些欺负过你们的同学计较那么多，他们自会有老师校长教育，你们就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刚才那些男同学不是说你们是差生吗？那你们就考出好成绩，把他们狠狠甩在身后，看他们还敢说你们不？” 　　“他们都知道嫂子厉害了，我们考不好他们也不敢说我们了啊……” 　　“小雨！你怎么这么没志气！”月眠都要被气笑啦。 　　“难道你们学习只是为了不被欺负吗？你们也得想想你们的将来。小雨，还有几个月就中考了，你不想继续上学了？ 　　你得努力考个中专，可别到时候得复读。我现在进步很快，小学初中跳级都没问题，可别到时候我和你一起上中专。” 　　月眠说这番话，本来是想激励陆雨的，哪想到陆雨一听，两只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和嫂子一起上中专？做同学？那好啊！那真是太好了！那我岂不是可以天天和嫂子在一块？嫂子你可真要跳级啊！我可以留级等你！我最喜欢嫂子了！”陆雨真的兴奋了，她真是恨不得天天和月眠在一起啊。 　　月眠：“……” 　　怎么失策了。 　　“你少来，你们两个谁学习好，我就更喜欢谁，才不是谁和我呆在一块时间越长我就越喜欢谁的。” 　　“唔……”陆雨突然捂住了嘴，“那我还是不留级了。” 　　…… 　　李桂芝刚从国营菜场买了菜回来，进了胡同就遇见了迎面而来的刘招弟。 　　“桂芝婶子啊，你儿媳妇骂你两个女儿呢，骂可凶了，看来这姑嫂关系也没有那么和谐啊，你赶紧回去管管去，不然真是家庭大矛盾了。” 　　“哦。”李桂芝没怎么搭理刘招弟。 　　大杂院里那些爱嚼舌根爱添油加醋搬弄是非的人多的是，她怎么可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信什么。 　　倒是胡同里聊天的几个街坊听了刘招弟的话信了。 　　月眠可是这条胡同的“名人”啊，大家都知道她原本是个傻子，后来见到真人发现不傻，还听说她和陆家人好得很的。 　　当然，这些都是听说，他们唯一能亲眼看到的就是月眠和陆珩经常一块出入，夫妻俩感情好得很。 　　现在听说姑嫂关系出现矛盾了？那有热闹可看咯！ 　　这几个街坊不动声色地跟在李桂芝后头。 　　李桂芝早发现了，也早猜透了他们的心思。 　　还真是一群闲得没事干的市井百姓。 　　她加快了脚步，就瞧见推着自行车和陆雨陆雪走在一块的月眠。 　　“眠眠，怎么回事？听说你骂小雨小雪？她们是不是不听话了！”李桂芝冲着仨人的背影喊。 　　她才不会觉得月眠会无缘无故骂陆雨陆雪，若真的骂，错肯定在陆雨陆雪身上。 　　“妈！”三个女孩回过头。 　　“妈，嫂子没有骂我们，她只是批评我们没有上进心，有事不和你们商量。” 　　“是的呀，嫂子骂我们那是为了我们好！” 　　陆雨陆雪害怕月眠被误会，赶忙解释。 　　跟着刘桂芝来看热闹的人不免有些失望了，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姑嫂矛盾啊。 　　李桂芝有些鄙夷地看了那些跟过来看热闹的街坊们几眼，看得他们很不好意思地低头或者转身，她才把脑袋转回来。 　　“那你们嫂子骂得好，有这么会关心你们的嫂子，你们就偷着乐吧。” 　　“那是那是！还有啊妈，和你说个事儿，嫂子今天好威风……” 　　…… 　　一路上，陆雨陆雪又把学校门口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桂芝。 　　李桂芝的反应和月眠一样 ，骂她们有事不回家告诉家里人，她一个生气，还上手了，在陆雨陆雪的屁股上都狠狠打了一巴掌。 　　陆雨陆雪哎哟哎哟叫几声，也不敢说什么。 　　李桂芝也欣慰了，主要是为月眠感到欣慰。 　　她第一眼看到月眠就看出来了，这小姑娘聪明、机灵，只不过常年被关在家里，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所以有些单纯和懵懂。 　　现在嫁到城里也没多久，都会帮自己的小姑子出头，还让学校的老师和男同学忌惮了，进步很大。 　　这小媳妇厉害啊，他们家娶到这样的小媳妇，确实是三生有幸了。 　　…… 　　四个人一块进大杂院，刚进了二进，就见到季黑子在骂季云峰。 　　“你每个月都有几十块钱的工资，又不是给了他们这个月下个月就没了，你为什么这么小气，都是一家人，你凭什么不给他们？ 　　你大哥没工作，你妈身体弱，你不愿意把这个工作让给你大哥也就算了，发了工资也不知道给他们花！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反骨的儿子呢？你把钱拿出来，把钱交出来！” 　　季黑子边骂边拿着拐杖去打季云峰，季云峰满院子地跑。 　　月眠她们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看来是季云峰一直不肯把纺织厂的工作让出去给季青山，季黑子不高兴，逼着他把工资交出来呢。 　　“季叔，您别生气啊，云峰他身子骨弱，您这一扁担打下去他怕是半条命都没了，您要冷静啊……”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跑过去，拦在了季黑子旁边。 　　“玉芳，这是我们家的事，不用你来插手的，是我这个逆子不听话，我得教训教训他！你让开！”季黑子喊。 　　玉芳？丁玉芳？ 　　月眠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很熟悉，就上下打量那个正在护着季云峰的姑娘。 　　所以她就是那个穿书女丁玉芳，那个想方设法接近季云峰的丁玉芳啊。 　　丁玉芳搞“投机·倒把”忙，在大杂院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月眠也是第一次见到她。 　　陆雪见到丁玉芳都在帮季云峰了，自己也跑了过去。 　　可已经来来不及了。 　　就像丁玉芳所说的那样，季云峰身体弱，他才十几岁，也已经跑不过四十岁的季黑子了，季黑子追上去，就一扁担往他身上砸下去。 　　丁玉芳赶忙挡在季云峰前面。 　　季云峰见到丁玉芳就要被打中，情急之下把丁玉芳拉到一边去。 　　“咚！”的一声，扁担直直地就打在了季云峰的脑门上。 　　季黑子下手可没留情，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的，季云峰被打中后，两眼一翻，软绵绵像是一个被挖空了填充物的布娃娃一样瘫软在地，晕了过去。 　　“啊！出人命了！”有邻居大喊。 　　陆雪过去抱住季云峰。 　　“云峰哥哥！云峰哥哥！” 　　邻居们也蒙了，大杂院里哪家没打过孩子啊，天天都有人打孩子的，所以他们刚才看到季黑子追着季云峰打，也没放在心上，哪怕觉得季黑子过分，那也不好管别人家的事啊。 　　哪想到季黑子竟然把自己亲生儿子打晕了？ 　　先前吵架那次季云峰就被季黑子打出血了，这次似乎更严重，人直接就没了意识。 　　“怎么了？”陆珩刚好回来。 　　“大哥，大哥，云峰哥哥晕过去了，我们赶紧送他去医院，云峰哥哥晕过去了！”陆雪大喊。 　　陆珩也赶忙跑过来，还是像上次那样，蹲下来让人把季云峰放到他背上，背着就跑去医院。 　　陆雪忍着哭跟在后面，月眠和陆雨不放心，也跟着一起了，一家人只有李桂芝需要做饭，所以才没跟着一起来。 　　丁玉芳也想跟过去，可见陆珩周围都围着月眠她们，她也不好挤过去，于是放弃了。 　　邻居们都在说季黑子。 　　“黑子，你真的太过分了，为了不是亲生的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对你亲生的孩子呢。” 　　“那可不是啊？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啊，云峰他是你亲生儿子，你不怕他记仇啊。” 　　“你下手也太重了，你这样下去父子感情迟早要彻底破裂，到时候你就没儿子了，青山他会管你？” 　　…… 　　季黑子听着邻居们说的话更生气了。 　　“青山不是我亲儿子，那绿水还不是？我少了季云峰这个儿子，我还有绿水一个儿子！再说了，青山那是我亲生儿子他哥哥，哪怕同母异父那也是哥哥，他现在又改跟我姓呢，那就是我儿子！就是我家人，拎不清的是季云峰！” 　　“季黑子，我没有钱怎么办啊！我没有钱花了！”陈淑芬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季黑子“哎哟”了一声，赶忙跑回屋去。 　　“放心吧，等季云峰从医院回来，我再逼他要钱，他一定会把工资交出来的，到时候我给你们！那个反骨儿子，我见一次打一次！” 　　…… 　　邻居们听着季家屋内传来的声音，纷纷摇着头说荒唐。 　　…… 　　“大珩哥，我没事，不用去医院。”刚走出大杂院没多久，陆珩背上的季云峰开口说话了。 　　“云峰哥哥！原来你是装晕的！”陆雪刚才还担心得想哭，听到季云峰这么说，她开心起来了。 　　“小雪，你别喊那么大声！”陆雨提醒。 　　“唔……”陆雪捂了捂嘴，她也是太高兴了。 　　她压低了声音。 　　“云峰哥哥好聪明啊，晕过去了季叔就不会再打你了。” 　　季云峰从陆珩背上下来。 　　“哪也得去处理一下，这肿起一块大包了，得擦擦药。”陆珩不放心。 　　“没事，我经常被打，不用去医院，去黄大爷那里就可以，我以前就经常去他那里。” 　　“我们陪你去！”陆雪有些不放心。 　　季云峰发现月眠他们确实不放心，就点点头，他知道也拒绝不了。 　　黄大爷是胡同里另一个四合院里的，是个老中医了。 　　这年头很多行业都不能做，不仅不能个人做生意，连自己行医都不行。 　　乡下的像刘大夫那种没人管，城里的老中医，都不能开门接诊的，黄大爷也早就把自己医馆的门关了，现在只帮熟悉的街坊邻居看看病，也不外出，更不忙。 　　因此月眠他们到的时候，黄大爷在家。 　　他也是习惯了季云峰被打后来找他处理伤口了，因此什么都没问，就直接帮季云峰擦跌打酒。 　　“云峰哥哥，你干得漂亮，你的工作，你的钱，就不应该给你后妈和你继兄！只是你今天干嘛不躲啊，你干嘛要去救丁玉芳。 　　是丁玉芳自己冲上去挡着的，她要是不多管闲事不上去，你完全可以躲开啊，她自己上去，你管她干嘛。”陆雪的语气酸溜溜的。 　　月眠都闻到空气中的醋味儿了，她果然看到陆雪怒着嘴很不高兴。 　　季云峰冲陆雪笑了笑。 　　“我要是不拉开她，我就欠她一个人情了，我不想欠她人情。” 　　“啊！原来是这样！”陆雪转怒为喜了。 　　月眠和陆珩对视了下。 　　陆雪没看出来，她和陆珩是看出来了的。 　　丁玉芳今天挡在季云峰前面就是故意让季云峰欠她人情的啊，毕竟那时候的情形，哪怕她不出手，季云峰也不会被打中的。 　　她也许没想到季云峰也看出来了，并且不给她那个机会吧。 　　“那云峰哥哥以后你怎么办啊？他们还是会一直逼你让出工作，逼你给工资啊！” 　　“我已经没有工作，也没有工资了。”季云峰苦笑了下。 　　“什么啊？”陆雪惊呆了。 　　“今天陈淑芬带着季青山和季绿水到我们厂子闹，说我不孝顺，不顾家，品德不行，思想败坏……他们闹得很厉害，影响很不好，厂子不敢再用我，就劝退了，我回不了厂子了……” 　　季云峰说着，眼圈都红了。 　　“岂有此理！”陆雪气得站了起来。 　　“有事就闹到你单位去？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这不是害得你丢了工作了？太过分了！真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嗯……我没有工作了，我最喜欢的服装厂的工作，没有了……”季云峰哽咽了，“有陈淑芬在，服装厂不敢用我的，他们也怕她再去闹，怕影响不好……” 　　看得出来，季云峰这次真的很失落很失落。 　　以前他找过那么多份工作，季黑子逼他交出来给季青山，他都让了。这次服装厂的工作他死活不愿意让，这已经能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了。 　　“季云峰，你不用担心，你可是男……”月眠本想说他可是男主，差点说漏嘴。 　　“你可是男子汉，没了这份纺织厂的工作，你还可以再找。这个纺织厂不敢要你了没关系，你若真的喜欢纺织厂的工作，你就去别的纺织厂，四九城可不止一个纺织厂，总能找到愿意要你的。不过，你不能再和你后妈他们住在一起了，你要不和他们断绝关系？” 　　“对！嫂子说得对！断绝关系，只要和他们不再是一家人，那他们就找不了你麻烦！”陆雪也反应了过来。 　　“你早该脱离这个家庭的。”陆珩也道。 　　黄大爷叹气。 　　“我以前劝过小峰很多次了，叫他回他妈娘家，他不肯回，怕给他姥姥姥爷添麻烦啊。” 　　“季云峰，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你有能力有实力，你回你姥姥姥爷家，你也可以出去工作，挣钱帮他们补贴家用，怎么能说是给他们添麻烦呢，血脉相连的人怎么能是麻烦，我舅舅舅妈还巴不得和我生活在一起呢！”月眠有些恨铁不成钢。 　　陆雨陆雪点头。 　　“我嫂子都很后悔嫁人之前为什么不去和她舅舅舅妈一起生活，你可倒好啊，你明明有机会回你姥姥姥爷家，为什么不回啊 ！” 　　“我看你爸也不敢回你姥姥姥爷家怎么样，虽然说你妈不在了，你爸可以再娶，那也很正常，可是他既然再娶了，那肯定就没那么好意思回你姥姥姥爷家了啊！” 　　…… 　　“好，我回去。”季云峰终于点头了，黄大爷也放心了。 　　“我现在就回家里收拾好我的东西，去我姥姥姥爷家。” 　　黄大爷帮季云峰擦了药，又送了他一瓶跌打损伤酒，季云峰他们便一起离开，回大杂院去了。 　　…… 　　进了二进，就见季黑子抱着个水烟筒坐在门槛上吞云吐雾，见到季云峰回来，他马上站了起来。 　　“你个逆子你个逆子！你总算回来了，你还敢回来！” 　　“我怎么不敢回来？” 　　“你还问你怎么不敢回来？你后妈和你哥，带着你弟弟走了！我不过是上个茅房出来，他们人就不见了，你后妈带着他们回娘家去了！我要没老婆了！ 　　你这个逆子，你害得你老爹我没老婆了！你不肯交出工作，你也不肯给钱！他们孤儿寡母的三个人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这一路上他们有多难过！你这个逆子！看我不打死你！” 　　“你敢再动手试试？”陆珩拦在了季云峰跟前。 　　高大的身影往那儿一站，季黑子立马就怂了。陆珩的力气有多大，他可是深有体会的。 　　“季黑子，你老婆孩子跑了，你怎么不去追他们，你在这里骂季云峰有什么用？又不是他赶走他们的。”月眠可不管季黑子是长辈，就连名带姓喊他。 　　“不是他赶走他们的？要不是他不交出工作，也不肯上交工资，他们孤儿寡母的能跑？就是他害的，就是这个逆子害的！”季黑子还在骂，因为有陆珩护着季云峰，他更加生气了。 　　“季黑子，我是问你你为什么不去追陈淑芬他们啊，你是不是连陈淑芬是哪里人都不知道？她就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你连她家在哪里，以前经历过什么都不知道吧？” 　　月眠差点想说他连季青山到底是不是陈淑芬的亲生儿子都不知道了。 　　“你……”季黑子被戳中了痛点。 　　他是问过陈淑芬，陈淑芬每次都用以前那段婚姻过得不好，想起来就伤心，因此不想说搪塞过去，他想追问，她就哭，他哪里敢再问啊。 　　“你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就这样对你的亲生儿子，可别时候发现被骗了受不了啊。” 　　“你胡说！你别胡说！淑芬她最爱我了，她怎么可能会骗我！她不可能骗我！不可能！”季黑子大喊。 　　季云峰没几件东西，刚才月眠和季黑子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进屋把自己的姓李都收拾好了。 　　“珩嫂子，不用说这么多了，今天谢谢你们，我……”季云峰本想说他一定会报答他们的。 　　但是他想到他今天就离开这个大杂院了，月眠他们却还一直住在这里，他表现得和陆家太要好，季黑子就去找他们麻烦真么办？ 　　他自己亲爹他懂，他亲爹找不到他，肯定会去找和他要好的人的麻烦，他不能让他觉得他和陆家人真的很好。 　　“我先走了。” 　　季云峰说完，有些不舍地看陆雪，陆雪也很不舍地看着她，最终两人的目光分开，季云峰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云峰，你去哪里？你这是去哪里？你要到哪里去！”季黑子想追上去，被陆珩拦住了，他只能冲着季云峰的背影大喊。 　　“你说我反骨，说我不孝顺，那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我也当没你这个爹了。”季云峰只留下了一句话。 　　季黑子气炸了，邻居们也唏嘘。 　　“季黑子这是老婆没了，儿子也没了啊，以后就孤零零一个人了，可怜……”徐大爷叹气。 　　“你胡说什么？我老婆生气，还不是我那个逆子害的！要没有他，我老婆会生气回娘家？他走了就走了，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我老婆一定会回来的！”季黑子还在大喊。 　　潘大娘笑了起来。 　　“慧茹带着小珍走的时候，罗家人也说她肯定撑不了多久就回来了，结果呢？到现在慧茹还没回来呢，你就不怕你媳妇也和慧茹一样啊？” 　　“我当然不怕！”季黑子喊得更大声了。 　　“我媳妇和林慧茹不一样，林慧茹和罗大狗感情不好，林慧茹为了不生儿子还偷偷喝避子汤。我媳妇不一样，淑芬她给我生了个大胖儿子，她爱我，她肯定会回来的！” 　　…… 　　月眠他们见季云峰已经走远了，季黑子应该追不上去，就没再帮季云峰拦着季黑子，几个人回家去了。 　　季家的这事儿闹得很大，整个大杂院的都知道了，回到四进的时候，发现四进的邻居们也在聊这件事。 　　或者说，聊的是两件事。 　　罗家的媳妇带着女儿回娘家，季家的媳妇也带着儿子回娘家，怎么最近流行回娘家呢。 　　他们还有人猜看是林慧茹先回来，还是陈淑芬。 　　…… 　　李桂芝已经把饭做好了，陆家一家子就在饭桌上聊。 　　“陈淑芬为什么会跟季黑子啊，还不是因为季黑子对她好，给她钱花，她能过好日子啊。现在季云峰离家出走了，季黑子挣不了几个钱，那陈淑芬会回来也就怪了，也就季黑子自己相信陈淑芬是真心待他咯，啧啧。”李桂芝摇头。 　　“对啦，小雪，你可要离那个丁玉芳远一点！”月眠提醒。 　　“啊？”陆雪有些疑惑。 　　她当然不喜欢丁玉芳，不仅不喜欢，还讨厌得很呢，丁玉芳竟然想让季云峰欠她人情，真的太好过分了！她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丁玉芳！ 　　她只是不明白月眠为什么会突然和她说这个。 　　“为什么呀嫂子？” 　　“你没看到啊？丁玉芳她好像喜欢你云峰哥哥，你和你云峰哥哥好，她肯定嫉妒你，就会给你使绊子，说不定还故意和你交朋友打听你云峰哥哥的喜好，好接近你云峰哥哥，可别到时候你云峰哥哥喜欢和她玩，就不理你了啊。” 　　月眠看准了陆雪爱吃醋的心理，就在这里危言耸听。 　　陆雪吓得都不敢动筷子了。 　　她抿了抿嘴，握紧拳头。 　　“那我才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我才不会让她得逞，她休想从我这里打听到云峰哥哥的事！” 　　“这就对了。还有不管她和你说什么，你都别信，她一个喜欢你云峰哥哥，想要接近你云峰哥哥的，肯定不会真心对你，也不会和你说实话，她对你说的话那都是骗你的。”月眠又补充。 　　“那必然不能！我压根就不会给她和我说话的机会，我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话！” 　　“我是说万一，万一她真和你说什么，你都不能信。你可以先回来和我们说。” 　　“好！”陆雪点头。 　　月眠这下就放心了。 　　以季黑子对陈淑芬的喜欢和信任，要是他知道陈淑芬真的给他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都有可能。 　　陆雪也是性格冲动，所以必须保证陆雪不要去做那个提醒季黑子的人，保证陆雪不会相信丁玉芳就行了。 　　…… 　　李桂芝这阵子挣钱挣得很多，机车厂技术部刚刚改进了一款火车头，又发了一笔数额不小的奖金，两个人挣的加起来，就凑够一间屋子的钱了。 　　大杂院里要卖房子的人家有几户，都是厂子修了筒子楼的那些工人的家庭卖的。 　　同时周大爷也在卖房子。 　　周大爷的老婆孩子都在国外了，他一个人住，却有整整六间房，加上拿来做厨房的半间耳房，那就是六间半了。 　　他早就说了，一个人有那么多间屋子，空荡荡的，怪凄凉。 　　他那么多房子，非得和陆家共用耳房做灶房，也是因为这样热闹一些，不然他真是吃也是一个人，住也是一个人，睡也是一个人，连做饭也是一个人了。 　　他也早就要卖房子了。 　　只可惜这年头老百姓的日子都苦，收入不高，有条件买房的，也不会买大杂院里的屋子。 　　原本解放后老百姓的生活远离战乱了，可以平安过日子，人口也多了起来，有的家庭原本的房子也住不下人了，为了居住条件，也许也会有人咬咬牙东拼西凑借钱买房的，这是周大爷卖房子的好机会。 　　只可惜后来知青要下乡了，城里的老百姓的孩子们好不容易长大，都下乡去了，家里就不再需要那么多房子，这不，就卖不出去了。 　　周大爷知道陆家要买他的房子，很高兴，这样他不仅少了一间空屋子，还得了一大笔钱，两全其美。 　　他原本还想给个大优惠的，月眠他们不想欠人情，加上周大爷一个人也不容易，他们家也不缺这个钱，于是就用比市场价低一点的价格买了下来。 　　…… 　　陆家多了一间屋子，一家子人可开心了！ 　　这间屋子也带着炕，陆风陆霜从乡下回来过年的时候有地方住，一家人不用那么挤了。 　　原先布置在李桂芝和陆雨陆雪屋里的客厅也搬到了新屋子里，这样一来，李桂芝她们住得更宽敞，全家人也更方便了。 　　买了房子，他们还剩下一些钱，就带了票去百货商场再添置一些家具，把新屋子布置起来。 　　大杂院的邻居们都在感叹。 　　“陆家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啊，新媳妇刚嫁过来多久啊，又添置了新自行车，又添了新房，接下来还不知道又添什么呢。” 　　“这家人真是有福气啊，让人羡慕。” 　　…… 　　毛春丽和刘招弟从外头回来，听到邻居们的议论，心里酸溜溜的。 　　“人能有多大啊，都是一米多高的人，能住多宽敞的地方？买那么多房那不是浪费嘛。” 　　“那可不啊，房子大怎么了，乡下的房子更大呢，有什么好羡慕的，我也没觉得其他人家就比他们挤到哪里去了。” 　　…… 　　“那可不能这么说啊，住得宽敞怎么说都会舒服一些的。更何况陆家还有些闲钱，听说机车厂的技术部又发工资了，他们肯定还会添东西，这可不就需要地方来放了啊。” 　　潘大娘话音刚落，大伙儿果然看到陆珩一家回来了。 　　一家人推着两台自行车，车挂满了刚买回来的东西，簸箕、水桶、扫把、脸盆……什么都有。 　　还真添了不少东西呢，哪怕不是自行车这样的大件儿，那也得花不少钱，没有哪户人家能同时买得起这么多东西的。 　　邻居们都羡慕。 　　不过，大家的注意力也没放在陆家人身上多久，因为跟在他们身后进院子的人更值得关注啊…… 第40章 40三合一 　　◎！◎ 　　林慧茹回来了, 还带着罗小珍。 　　邻居们都出门来看。 　　先前大家都在猜是林慧茹先回来还是陈淑芬呢，说陈淑芬先回来的比较多, 毕竟陈淑芬没有工作, 回娘家白吃白喝住太久不合适。 　　林慧茹可不一样啊，她有工作有收入，回娘家说不定能补贴娘家很多呢, 她哪怕住上个一年半载也没压力，没人觉得她会着急回来。 　　哪想到结果竟然是林慧茹先回来了？猜是林慧茹的那些邻居都有些得意, 觉得还是自己聪明。 　　当然，大家也没敢在林慧茹面前说他们拿她们来打赌的事。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大家都过来嘘寒问暖的。 　　“慧茹, 回娘家这么久啦，最近怎么样啊？小珍, 在你姥姥姥爷家住得习惯吗？” 　　“哎哟慧茹，很长一段时间不见, 你和小珍的气色竟比之前好很多呢, 小珍胖了，看来回你娘家过得不错啊。” 　　“慧茹姐姐！”月眠也跑了过去，“慧茹姐姐真的比以前好看多啦！小珍也是啊，小珍和以前比精气神也好了好多呀！” 　　林慧茹穿着的还是这年代流行的深蓝色套装，剪着短发，人确实显得比先前有精气神多了, 眼里也有了幸福满足的笑意。 　　林慧茹笑了起来。 　　“在娘家过得顺心顺意，气色自然会好，小珍也很开心, 学习成绩都上涨不少。” 　　“姥姥姥爷对我好！”罗小珍可开心了。 　　院子里几个小孩往三进跑去。 　　“孙大娘！大狗叔！慧茹婶子和小珍姐姐回来啦！” 　　“回来了？”罗大狗正在切煤, 罗孙氏正在晾衣服, 听到这话，都停下手里的动作。 　　两人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旋即又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她一定会自己回来，上次不就是自己回来了？这回呆那么久，在拿乔呢，还以为我们会回去接她？笑话，当我们家大狗是什么。” 　　“呆了那么久，还不是自己回来了，丢人。” 　　“等她回来，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她！能耐了她，不听话！” 　　母子俩说完，也不干活了。 　　“赶紧回来，这煤还是得她来切，这衣服还是得她来晾，这阵子她不在，真是累死我们俩了。”罗大狗心安理得地坐在了他们家的躺椅上。 　　潘大娘刚从外头回来，瞧见他们就开口了。 　　“孙妹子，大狗，慧茹带着小珍回来了，在二进那边同邻居们聊天呢，你们还不赶紧去迎接迎接啊。” 　　罗大狗和罗孙氏听了潘大娘这话都笑出声了。 　　“我们去去接她？她这不是会自己回来了吗？我们去接她做什么，惯着她了。” 　　“不接，结 　　了婚还动不动回娘家本就是她的错，还想让我们去接呢，没门！” 　　…… 　　罗大狗和罗孙氏就是一动不动。 　　罗大狗还看了下手表。 　　“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她这时候回来刚好可以做饭。” 　　一想到他们这阵子吃的饭菜，罗大狗母子就皱眉，还是林慧茹做饭好吃。 　　…… 　　林慧茹带着罗小珍进来了，身后还跟着跟来看热闹的邻居。 　　大家都想知道，林慧茹回娘家这么久，现在回来，罗家人会怎么样。 　　别说是一进二进的跟进来看热闹了，连四进的邻居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 　　罗孙氏和罗大狗刚才想到林慧茹回来了就有人做饭了，还有些高兴想笑，等见到了人，俩人又板起了脸。 　　“你回来了，你还知道回来？有本事你一直呆在娘家别回来了啊！” 　　“你就这样两手空空回来？你的行李呢？你的东西呢？当初回娘家把所有东西都收拾走了，现在回来却不知道带回来，是想买新的？我告诉你林慧茹，你休想！你当我们家是冤大头啊！” 　　“一声不吭就回娘家一下子就回那么久，回来也不知道有点表示，还这么胡闹！你真是不懂事，你们林家怎么教育出你这样的女儿来的，你现在还带坏小珍，你是想让小珍以后嫁人也跟你一样胡闹？” 　　…… 　　见到林慧茹，罗大狗和罗孙氏的嘴就跟机·关·枪一样，开骂了就停不下来了。 　　邻居们都看不过眼了，潘大娘和许大爷先上去劝。 　　“哎哟，大狗，孙妹子，人好好不容易回来了，家和万事兴啊，家和万事兴，一家子好不容易团聚，那得和和气气才行啊。” 　　“孩子还在呢，别当着小珍的面又闹起来，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 　　潘大娘和许大爷说了几句后，其他邻居也一块帮忙劝说。 　　罗大狗和罗孙氏冷笑。 　　“谁不知道家和万事兴？我们想和，有些人也别动不动回娘家才行啊！怎么，回去了又自己回来了，怎么没本事永远留在娘家？” 　　“有本事你别回来，永远呆在娘家好了！” 　　“我是有这个本事，所以，签个字吧。”林慧茹朝着罗大狗递过去一张纸。 　　“什么啊？”潘大娘好奇地凑过去，其他邻居也凑过去。 　　“哎哟！”等看清楚林慧茹递过去的东西，邻居们都吓了一大跳。 　　“什么？”月眠也好奇呀，可惜那么多邻居都凑过去了，她挤不过去，只好问前面的人。 　　“离婚申请书，是离婚申请书，慧茹，你要和大狗离婚啊？”潘大娘喊了起来。 　　这下，连那些没挤进去没看到申请书的邻居也喊起来了。 　　“这一回来就要离婚啊。” 　　“咱大杂院还没有人离过婚呢。” 　　“那小珍怎么办啊？离了婚，小珍以后就没有完整的家庭了啊。” 　　“这咋还能气性这么大呢？回娘家这么久娘家人也不劝劝的吗？从娘家回来就离婚。” 　　“难怪慧茹什么姓李都没有带哦。” 　　…… 　　邻居们说什么的都有。 　　罗大狗和潘大娘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林慧茹。 　　“林慧茹，你开什么玩笑，你要跟我离婚？”罗大狗暴跳如雷。 　　“是。你不是说我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吗？好，我有这个本事，你签了离婚申请，我已经和居委会那边联系过了，拿着离婚申请过去他们就可以开介绍信，我们就能去民政局离婚，你快签字。” 　　“林慧茹你……” 　　“孙大娘。”林慧茹打断了罗孙氏，也不叫妈了。 　　“你不一直说我是不愿意下蛋的母鸡吗？你不是说我耽误了罗大狗吗？那好，我以后都不耽误了，我和罗大狗离婚，以后就是死，也不会再踏进你们罗家半步！省得你们说我碍眼。” 　　“罗大狗，你签不签字，还是你怕离了我就找不到媳妇了？你不是说你工作好家境好，要找媳妇随便找吗？有本事，你签字，别做孬种！” 　　“你！你！你！林慧茹，你别开这种玩笑！”罗大狗冲过去，扬起手又想打林慧茹，被邻居们一起拉了回来。 　　“大狗，都这时候了你还打媳妇呢，你都要把媳妇打跑了你还想打，是真不想要媳妇了？你道个歉认个错啊，慧茹她可能也只是在气头上，你道个歉认个错，像她做保证，她保不准就不会不要你了。” 　　“是啊大狗 ，男子汉能屈能伸，你已经把慧茹气得要离婚了，你就服个软，求求她，她是个心软的，这些年你也不是不知道，只要你认错，她会原谅你的。” 　　…… 　　这年代人的思想还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潘大娘他们见事情严重了，就赶忙劝说。 　　他们却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们越是这样劝，罗大狗母子就越生气。 　　“你们胡说什么？！什么叫她不要我？这种不愿意生儿子的女人，我不要她还差不多！” 　　“就是，是我们老罗家不要她才是！还能稀罕她这种人了？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生不出儿子就是没用的女人！还真当自己是个香饽饽，让我们求了呢！” 　　“离婚就离婚！反正我被这个女人耽误了那么久了！离了就离了，离了我好去找愿意给我生儿子的，我迟早要生出格大胖儿子来，到时候让这个女人后悔！” 　　“对！离就离，她离了婚带个女儿就没人要了，我们家大狗还能再找！” 　　“你居然敢离婚！你要是带个儿子还好，别人知道你能生儿子那总会有人愿意要，你带个死丫头片子，人人都知道的生丫头的会一直喜欢生丫头，很多就跟她黄莲芳一样生一串丫头，娶你那是有风险，你以后嫁不出去，你就看我们家大狗娶别人生儿子吧！” 　　“没了你我会过得更好！这些年全被你耽误了！” 　　…… 　　罗大狗母子说上头了，罗大狗把林慧茹手中的离婚申请和笔拿过来签了字扔回去。 　　“林慧茹！我希望你不要后悔，到时候就算是你回来跪下来求我复婚我也不会同意！” 　　“我永远都不会后悔。”林慧茹心满意足地拿到了签了字的离婚申请书，嘴角勾了起来。 　　“我现在去找居委会开介绍信，你和我去领离婚证。你不去也没关系，我问过民政局，只要有离婚申请书和介绍信，我们可以分开领离婚证，不管你去不去，我都会自己去领我的那一份。” 　　“我去！你都去我怎么可能不去？你以为我稀罕和你结婚？笑话！”罗大狗大喊。 　　“你不稀罕就好。还有，罗大狗，有个事我想我必须得告诉你。你最好去医院检查检查。你知道自从八年前你和你那群狐朋狗友喝酒打架受伤之后，我为什么一直不让你看你自己的体检报告了吗？ 　　八年，你做了八次体检，每次报告单都是我去帮你拿的。因为我怕伤到你的自尊。医生说你很难再有孩子了，除非运气非常好。 　　罗大狗，我看在我们两家交情的份上，把问题揽到我身上了，一直对外说是我不愿意生，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尊严，这是你这些年的体检报告！”林慧茹把一沓体检报告朝着罗大狗扔了回去。 　　“我一直放在娘家，就是怕被你不小心看到，我一直在保护你，哪怕你们母子俩骂我是不愿意生儿子的母鸡。还有，我给你熬的汤加进去的那些东西，也不是什么避子药，而是给你强身健体的。” 　　“好了，罗大狗，孙大娘，以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彼此互不相欠，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林慧茹说完，就牵着罗小珍的手离开了。 　　大杂院里炸开了锅。 　　原来罗家真正的情况竟然是这样！那罗大狗和罗孙氏岂不是骂错了林慧茹，还整整骂了八年？ 　　如果只是林慧茹信口开河的，那他们自然是不信，可现在有体检报告在啊。 　　刚才罗大狗听林慧茹说的话听得都有些懵了，没法应过来，因此体检报告先被邻居们捡起来看，那上面确实写着难生育了。 　　这些年林慧茹总是给罗大狗熬汤，加了那么多草药，还是没怀上，那更是真的了。 　　“啊！啊！你们别看！还给我！还给我！”罗大狗疯了似的去抢那些体检报告单，往邻居们身上扑过去，还和来看热闹的薛雪娟对视了一眼。 　　薛雪娟赶忙撇开了视线不敢和他对视，怕惹来麻烦。 　　之前罗大狗和薛雪娟好，心里还得意，现在知道原来自己很难让女人怀孕，得意不起来了。 　　他也以为薛雪娟肚子里的孩子是方天明的，一想到方天明和薛雪娟这些年一直两地分居，薛雪娟不过是几个月前到喜雨大队和方天明过了一夜，就怀上了，而他和薛雪娟苟且了那么多年，薛雪娟竟然没怀上…… 　　想到这个罗大狗更疯了。 　　原来有问题的是他！原来有问题的是他啊！ 　　“滚！滚！你们都给我滚！怎么，没见过离婚的吗？没见过受伤的吗？医生只是说我很难让女人怀孕，没说我不能让女人怀孕，我明天就娶个新媳妇来，生一串儿子，一大串！你们滚！都给我滚！” 　　罗大狗一生气，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薛雪娟一听说他还想生儿子，就心虚地回了屋。 　　难怪前世她和罗大狗结婚后就没再生第二个孩子了，原来罗大狗的身体有问题啊。这次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明明罗大狗不容易让女人怀孕，她却怀上了。 　　…… 　　林慧茹带着罗小珍走了，邻居们都有些不舍，不少人都去送，当然，也有人是去看热闹的。 　　“慧茹，不管怎么说，你一个离婚的女人，带着女儿回娘家生活都有些不太合适啊，你们以后怎么办呢？”潘大娘问。 　　林慧茹笑了笑。 　　“不用担心的，我们厂子的筒子楼下来了，我可以带着小珍到筒子楼去住，不会麻烦我娘家人，在筒子楼有我同事们关照，我们生活没问题的。” 　　“啊，筒子楼啊，那可比咱这大杂院好多了，那敢情好，敢情好，以后你们能住的地方就好些，小珍也能睡宽敞些，不用被她奶奶骂了。” 　　“筒子楼好啊，我们多少人也都想住筒子楼啊，就是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咯，挺好，挺好。” 　　“住在厂子筒子楼，离上班的地方近，也好照顾小珍了。” 　　…… 　　大伙儿知道林慧茹的安排了之后就放心了。 　　罗小珍听着，也笑得很开心。 　　林慧茹还要赶在居委会下班之前去办事，大家也不敢耽误她们母女俩的时间，于是就和他们道别了。 　　直到林慧茹母女离开大杂院，邻居们还津津乐道这事儿。 　　“慧茹也是够胆量够魄力啊，说离就离，有多少女人有这个勇气的啊？很多人哪怕过得不好，为了孩子也都忍了。” 　　“大狗打慧茹也打得太多了，离了也活该，就是可怜了孩子，以后小珍都没有完整的家庭了，也不知道她心理会不会有问题。” 　　“哎哟，邹姐，这我可不同意啊，现在是新时代了，离婚怎么了，家庭不完整怎么了？有罗大狗那样的爸爸还不如没有呢，总是看到爸爸打妈妈，孩子就能健康了啊？” 　　“这个我赞同潘大娘，潘大娘年纪大，思想还更前卫呢，爹妈总争吵还真不如爹妈离婚。慧茹是财务主任，工资高，现在都住上筒子楼了，小珍比咱大杂院的孩子都过得好，她能有啥不健康的。” 　　“你们没看到小珍比以前开心了啊？见到自己爹妈离婚，她是最开心的那个呢，以后她肯定过得更好，慧茹的工资都拿来培养她，都不用拿去给罗大狗喝酒了。” 　　“我还是觉得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庭好一些。” 　　……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 　　月眠没有参与议论。 　　李桂芝和她说过，这个世界允许存在不同的观念，不同的声音，倘若人人的想法都一样，那人就不是人，而是机器了。 　　很多问题争论不休没有意义，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就让这个世界继续缤纷多彩下去吧。 　　当然，她很为林慧茹和罗小珍高兴，觉得她们俩算是脱离苦海，开始新的生活了。 　　…… 　　赵秋红从外头回来，她也听说了罗家的事情，脸色很不好看。 　　回家见到薛雪娟和方正义都在，她“啪”的一声就把买回来的东西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怎么办？你们也知道了吧，罗大狗很难能生了。要是他能生还好，以后他有他自己的儿子，万一他真不能生，又知道他原来还有个孩子，这要是闹起来……薛雪娟，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你胡说什么！”方正义大喊了起来，“你说不能留就不能留？要是娟儿拿掉这个孩子，天明也不愿和她生，那咱家可就没孩子了。” 　　“那也不能养别人家的孩子！而且一个院子的，你怎么保证这个孩子和罗大狗长得不像？你以为生下来你就一定能养？” 　　“那就送回喜雨大队让天明养，天明不是说他永远都不会再回城了吗？那就让孩子和他一块在乡下。反正他都得听我的，当初他要和娟儿离婚，我不让，他也得听我的，养孩子这事儿也一样，都听我的。” 　　“你疯了！”赵秋红气红了眼，“我今晚不和你们吃饭了，你们自己吃。” 　　“那你去哪里吃！” 　　“你管得着我？”赵秋红气呼呼地就出门去。 　　方正义拿出旱烟来吧嗒吧嗒地抽，薛雪娟在他对面正襟危坐不敢说话。 　　两个人也没出去追赵秋红，方正义抽了一会儿烟才开口。 　　“娟儿，别管你婆婆怎么说，这孩子，你必须生下来。” 　　“好……”薛雪娟只好答应。 　　在刚才知道罗大狗不能生后，她脑袋里也有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打掉这个孩子。 　　可现在是方正义非得让她生啊，她要是打掉这个孩子，那就是和方正义反过来干，要是没有方正义护着她，她怎么办啊…… 　　…… 　　陆家买了一间房后，住得果然舒坦多了。 　　陆珩还把李桂芝给月眠做的“人窝”搬到新买的那间屋里，橘猪也可以偶尔睡在这间屋了。 　　李桂芝见屋子宽敞后，又给橘猪做了很多新玩具，猫抓板、逗猫棒、磨牙球…… 　　于是，大杂院和胡同里又有了新的传闻。 　　都说李桂芝对儿媳妇那是好得不得了，不仅对儿媳妇好，连儿媳妇的猫都跟着一块宠，爱屋及乌。 　　以前拒绝过媒婆来说亲的那些有女儿的人家都不由后悔。 　　“当初咱这胡同的，真是闻陆家色变啊，都说哪怕让女儿做一辈子老姑娘，也不让嫁到陆家，现在瞧瞧，哎哟，错过了一户好人家。” 　　“那可不啊，当初咱还真是眼光不好，瞧不上陆家，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以前陆家娶媳妇难，以后就容易了吧？李桂芝那么好，现在就大儿子结了婚，还有老二老三呢，怕是到过年的时候上门给他们家老二老三说亲的媒婆要踏破门槛咯。” 　　…… 　　这话听得那些有儿子的人家不爽了，尤其是儿子的年纪和陆风陆霜差不多的。 　　城里的适龄姑娘就那么多，都惦记着陆家那两个，他们家孩子还怎么找？ 　　于是有有儿子的街坊开口。 　　“那可不一定啊，陆家三兄弟呢，李桂芝她现在这么疼那个小月，都把小月当成亲生女儿了，人就那么多感情，到时候他们家老二媳妇老三媳妇真嫁进来了，她还能顾及到？怕不是要偏心咯。” 　　“话不能这么说啊，这怎么能偏心呢？我瞧那李桂芝连重男轻女都没有，更不用说在儿媳妇里头偏心眼儿了。等过年陆风陆霜回来，我到想去看看，说不准我能让我闺女嫁呢。” 　　“这你说得准？人人都知道闺女不能嫁儿子太多的家庭，会吃苦的，你这是闺女往火坑里填啊，还不如嫁我们家这样的独生子呢。” 　　“哎哟，周婶子，合着说了这么多，你是怕自己儿子找不着媳妇啊。” 　　大伙儿笑了起来。 　　周婶子觉得没面子，脸一红。 　　“周婶子，你要是担心你家强强找不着媳妇，你就学着桂芝一点啊，你有她一半好，姑娘那还不得抢着去你们家？” 　　“哎周婶子说的一点也没错啊，很多人都不愿意把孩子嫁到儿子多的家庭，就是怕妯娌矛盾婆婆偏心，但是陆家不用担心，小月和她两个小姑子都处得那么好，姑嫂矛盾都没有，何况妯娌矛盾，我还是觉得陆家好。” 　　“话说回来，你们难道不觉得其实是小月旺家吗？陆家以前多遭人嫌啊，好像就是小月进了门之后才慢慢变好的，李桂芝脾气变好，陆雨陆雪脑子变正常，陆家能买新房，那都是小月过门后的。” 　　“这么说来，确实是啊！哎哟，可别咱家里有闺女的惦记陆家了，家里有儿子的，以后找儿媳妇，就照着小月那标准找啊！” 　　…… 　　“媳妇，听到没？街坊们在夸你呢。”陆珩骑着自行车驮着月眠出来，回头冲月眠笑道。 　　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班不用上课，俩人就一块儿出来采购。 　　月眠的眼睛也笑成了两个弯弯的月牙儿。 　　“他们也夸陆家了呀，说有女儿的就要嫁到陆家来。” 　　“那也是托你的福啊，从前我们家那可是最被嫌弃的。” 　　“好好骑车！看路呀，别伸手回来摸我头，危险呀！”月眠抓紧了陆珩腰上的衣服。 　　“好嘞！”陆珩载着自家媳妇呢，也不敢做太大的动作。 　　一路上见到有街坊看他们，就同他们打招呼。 　　胡同的街坊们见到夫妻俩这热情友好的样子，有看到他们脸上那幸福的笑，瞬间被感染了，心情也跟着变好了起来。 　　“小月长得就是白白嫩嫩，喜气洋洋的，看着就有福气。” 　　…… 　　这年代农村和城里的审美还是有些差别的，农村人找媳妇，就喜欢找膀大腰圆身体好的，那样能干活，能生养，谁家能娶一个这样的媳妇啊，那就是福气。 　　城里的可就不一样了，城里的小媳妇不需要下地干农活，家务活也花不了多大的力气，像月眠那样被养得白白嫩嫩，小脸肉乎乎的，那就说明家境好，养得好，有福气啊。 　　因此大家看到月眠这样的小媳妇，都觉得很喜庆。 　　…… 　　陆珩和月眠第一站是去药店，倒不是有谁生病了，而是抓一点补药回去熬汤。 　　夫妻俩刚从要点出来，就撞见了林慧茹。 　　林慧茹没有带罗小珍，她一个人停好自行车，正要上锁，就看到了从药店出来的月眠和陆珩。 　　“啊，大珩，眠眠，好巧啊。” 　　“慧茹姐，好巧啊！你也来这里，怎么买药呢？是家里有人生病了吗？”月眠有些担心。 　　她也很高兴。 　　虽然在大杂院的时候因为他们家在四进，罗家在三进，两家人隔着一道门，平时交流没有那么多，但是她还是很喜欢林慧茹的。 　　很多次她被大杂院里那些爱挑事的大爷大娘比如毛春丽和谢翠华他们说的时候，林慧茹也会出来帮忙，因此她是真的很喜欢林慧茹，好阵子没见，如今见到林慧茹，她自然欣喜。 　　林慧茹也很高兴。 　　“我没有生病，我们家也没有人生病，就是买些补品。那你们呢？你们是有谁不舒服吗？”林慧茹也有些担心。 　　月眠笑着摇头。 　　“好巧呀，我们也是来买补品的！嘻嘻。” 　　“那是挺巧。” 　　“慧茹姐，说实话，你搬走之后我还有点想你，有点想小珍呢，太可惜啦，我们不是邻居了。不过我还是很替你高兴，能离婚能去厂子里住。” 　　“谢谢你啊眠眠。我和小珍也想你们啊。你们礼拜天要是没事，可以随时到厂子宿舍找小珍找我的啊，我们随时都欢迎你们。” 　　“好啊！”月眠点头。 　　她突然想起什么事来。 　　“对了慧茹姐，有个事儿，我不知道我方不方便问。” 　　“你问，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方便的。” 　　“就是……罗大狗受伤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瞒着他？我知道你是想维护他的自信心，可是你完全可以在外人面前给他留面子，在家里的时候和他说实话的啊……” 　　这是月眠这阵子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她想，如果罗大狗和孙大娘早点知道这件事，就不会骂林慧茹，更不会打林慧茹，说不定林慧茹和罗大狗都不用离婚了呢。 　　当然，月眠从始至终都觉得他们离婚离得好。 　　林慧茹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确定了这附近没人，才低声开口。 　　“因为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月眠更疑惑了。 　　“医院的医生都说他的身体没法治了，我不放弃，就到处找偏方，找老中医。后来我还真找到了一个老中医说可以试一试帮他治。 　　那个老中医每隔一段时间就给我开一个药方，让我把药方拿回去熬给罗大狗喝，但是他有条件，就是不能把这个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罗大狗。 　　我答应了老中医，当然就不能说，我也没办法，如果我说了，我就没法再让老中医开药了。” 　　“啊……”原来是这样，难怪林慧茹一直不说呢。 　　“老中医为什么不让你告诉别人呢？” 　　“眠眠，你忘了黄大爷了吗？”陆珩在一旁提醒。 　　“啊，对哦！”月眠这下想起来了。 　　季云峰被季黑子打后，经常去让黄大爷帮开药。 　　黄大爷以前就是开医馆的，文·革开始，私人不能开医馆了，他的医馆就关了。 　　“所以你找的那位老中医，就和咱胡同对面那黄大爷一样，也是以前开医馆的，现在不能开了，他怕出事，所以不敢让你说？” 　　“是，也不是。”林慧茹点头，又摇头。 　　见到月眠和陆珩都一脸不解，林慧茹继续解释。 　　“那位大爷姓李，是你刚才说的黄大爷的师父，确实是以前开医馆的。不过以前开医馆，现在给人开方子，那也没什么事，还是可以开的。 　　只不过李大爷给罗大狗开的方子那是他这些年潜心研究自己开发的，他参考的还是一些古时候的古医术，这个得保密，否则，要是让‘红袖章’知道，李大爷可能要被抓去‘批豆’啊。” 　　“啊……”月眠倒吸了口凉气，“那确实是不能说啊，黄大爷年纪都已经很大了，李大爷的年纪更大，李大爷要是被‘红袖章’抓去‘批豆’，那命说不定就没了。” 　　“是啊，所以我才不敢说，我不敢保证罗大狗和孙大娘能守口如瓶，李大爷是罗大狗的恩人，要是罗大狗和孙大娘说漏嘴说出去，那我岂不是恩将仇报？ 　　那天去找罗大狗在离婚申请上签字的时候，我也只说了我炖的是补药，也没说药方从哪儿来的，也不会连累到李大爷。” 　　“嗯嗯，慧茹姐你做得好！”月眠点头。 　　“不过慧茹姐 ，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们？因为信任我们？”陆珩问。 　　林慧茹点点头。 　　“那当然，你们可比罗大狗和孙大娘靠谱多了。不过告诉你们，也是李大爷同意的。” 　　“嗯？”这说得月眠更疑惑了。 　　她都不认识李大爷，李大爷怎么就先同意告诉她了。 　　“眠眠，其实今天就算不在这里遇见你们，我也想去找你出来的，你们今天有空吗？我有有一点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也是李大爷托我来做的。” 　　“有空有空，我们没什么事。”月眠道。 　　今天是打算出来买东西，要买的也不多，还是很容易抽出时间的。 　　“那我们到国营饭店那边去说吧。”林慧茹指了指前面。 　　“好。” 　　三个人一起走到国营饭店那边，在饭店前停好自行车锁好，就到饭店里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现在不是饭点，因此哪怕是周末人也不多，三个人进去的时候，整个饭店就只有他们一桌。 　　陆珩点了一壶茶，点了一点小点心，林慧茹非得来结账，夫妻俩就不抢着了。 　　“慧茹姐，你说吧。”月眠一脸认真。 　　“眠眠，你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我？”月眠想了想。 　　“对，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有啊，小学跳级，初中跳级，然后考中专！” 　　“这些我知道，你和我说过，那中专后呢？上中专后，你想学什么？以后想做什么？你也和我说过你想做工人，你想做什么工人？” 　　“这……”林慧茹问了一大堆问题，月眠一时间打不上来。 　　陆珩笑了下。 　　“慧茹姐，月眠嫁给我后才开始识字，她能计划到上中专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能想那么远啊，我们就一步一步来，现在先让他小学毕业了再说。” 　　“那你想过学医吗？”林慧茹问。 　　“学医？”月眠想了想。 　　她都没想过将来到底具体要做什么，又怎么会想学医呢？ 　　不过她去喜雨大队找舅舅舅妈的时候去了一趟刘大夫家，帮刘大夫捣药，那时候她就觉得和那些草药相处挺有趣的。 　　刘大夫和她说了几种中草药，她也很快就记了下来。 　　后来回到大杂院，她看到罗大狗把林慧茹熬的汤药扔出来，她还去闻了闻药渣，识别出来那些药是补药而不是什么避子药。 　　说明她在这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 　　“对，学医。眠眠，潘大娘告诉我了，她说你不知道危险，去闻罗大狗倒在地上的药渣，还和她说那些药不是避子药而是补药，叫潘大娘别担心，是不是？” 　　“是啊！”月眠点头。 　　“这就对了。我听潘大娘那么说，就知道你是有天赋的了。其实那天那副药也不算是药，而是一些食材，炖煮在一起会有药的味道，药的效果，一般人是闻不出来那是什么的，你真的很有天赋。 　　李大爷家是老中医世家了，祖上出过几个太医，族谱能追到唐代。他的几个子孙都不争气，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一个接班人，又苦于这个年代不好宣扬，怕被‘红袖章’抓。 　　他于是让我帮忙寻找帮忙物色。我觉得你有天赋，你真的很可以，就回去和李大爷说了，李大爷非常高兴，他想见你一面，想看看你愿不愿意做他的继承人，他愿意把他毕生所学，还有他们家族传下来的所有的医术都传授给你。” 　　“眠眠，你先看这个。”月眠还没回答愿意不愿意，林慧茹就拿出了一叠纸来。 　　看来她今天是有备而来了。 　　“这是我抄的罗大狗的病例。这是他前面两次体检，医生都对他的生育能力判了死刑，说不可能能治得好了。 　　这是开始吃李大爷开的方子后的第一次体检，医生的诊断就变成了难生育，而不是不能生育。这是后面的体检报告，他的身体状况其实是一次比一次好的。 　　这说明李大爷的医术真的很了得，判了死刑的病都能治，你跟他学，能学会很多东西，到时候你就能治病救人，行医行善了。你看你有这个想法吗？” 　　“不行！”月眠还没说话，陆珩就斩钉截铁地帮她拒绝了。 　　林慧茹都吓了一大跳，她好说歹说说那么多，李大夫又那么厉害，她刚才还想哪怕陆珩月眠一开始不马上答应，也应该会心动，会回去商量才是。 　　她很有信心月眠会答应。 　　哪想到陆珩竟这么快就帮月眠拒绝了？ 　　“为什么啊？”月眠和林慧茹异口同声。 　　她们两个一个想学，一个想让另一个学，两个都不理解陆珩。 第41章 41三合一 　　◎明◎ 　　陆珩也知道自己这么大的反应把月眠和林慧茹都吓了一大跳, 他不在意。 　　他依旧是板着一张脸，十分认真和严肃。 　　“慧茹姐, 我知道你是好意, 也知道李大爷是真的想要找一个继承人，但是这个危险的事情，我是不会同意让我媳妇去做的。 　　不管是李大爷还是黄大爷, 现在都不敢开医馆，所以学中医有多危险, 就可想而知，我不能让我媳妇去冒这个险。” 　　“可是我想啊……”月眠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珩哥, 我和你说过的, 我舅妈在下乡之前身体就很不好了，她是下了乡之后, 刘大夫慢慢帮她调养身体，她才能够好一些的, 我心里就一直感激刘大夫。 　　我觉得行医救人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能够给人看病把人治好，就是在做好事，难道就因为现在‘红袖章’抓人，我就要放弃去做好事吗？” 　　“媳妇，我也一直觉得行医救人确实是很伟大的一件事情，可是现在时代特殊, 我不允许你冒任何的风险。” 　　“我可以偷偷学，悄悄学！大不了我就回乡下。城里不允许开医馆，我在乡下像刘大爷那样, 做一个行脚大夫也可以, 只要可以治病救人, 我真的很想……” 　　月眠说着说着，就更加清晰自己未来想要做什么了。 　　自从嫁了人之后，陆珩和李桂芝还有两个小姑子都对她特别好，她的生活比嫁人之前好太多了。 　　因此她一直沉浸在幸福生活当中，想得最多的未来就是考文凭，上中专。 　　至于上中专学什么，中专毕业之后干什么，她都没有想过，只知道自己想做工人。 　　做什么工人呢？她也没想。 　　现在认真想相对于做工人，做一名医者，治病救人，发扬和传承传统医学，她更愿意。 　　她就是想做刘大夫那样的人呀。 　　“大珩，其实这个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危险。李大爷只是说要把他毕生所学，还有他们家老祖宗传下来的所有的东西都传授给他的继承人，没有说让他的继承人开医馆，‘红袖章’是管不着的。 　　眠眠照样可以上小学，上完小学上初中，上了初中之后考一个卫生学校，可以学护理，也可以学医士，这样毕业出来就可以在医院工作，她同时和李大爷学东西不耽误。”林慧茹看出陆珩的担心便分析。 　　“珩哥，像慧茹姐说的这样，我学医就不会有危险的呀，‘红袖章’还能到卫生学校去抓学生不成？大部分‘红袖章’自己也是学生的呀。 　　你不是说不管我想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吗，我现在就想做一个大夫，想要学中医啊，我能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很开心的，你难道不想看到我开心吗？” 　　“你可以学医，可以去卫生学校上学，跟李大夫学医术这个事情……”陆珩的眉头皱着。 　　他伸出手按住了月眠的肩膀。 　　“媳妇，哪怕是一丁点风险，我都不愿意让你去冒，你嫁到城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不是没见过‘红袖章’抄家，搞‘披豆’，你不怕，我怕，我怕你受伤害。” 　　“大珩，你放心吧，李大爷年纪很大了，他总觉得自己活不了几年了，能够找到一个继承人，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保护好自己的继承人，他真的不会让自己的继承人有任何危险的。” 　　“珩哥，你听到了吧？既然李大爷他要找继承人，那肯定是希望把自己毕生所学传授下去的，他怎么可能会害我呢？” 　　“李大爷从很多年前就一直在找继承人了，一直都找不着，他要是真找着了，肯定会保护得很好。 　　再说了，他现在只是觉得眠眠合适，可他毕竟没有见过眠眠，要是他见了眠眠又觉得眠眠不合适了呢。 　　既然眠眠也有兴趣，就带她到李大爷那边去瞧瞧，也不耽误什么，你觉得呢？” 　　…… 　　林慧茹好说歹说，月眠也一直在表示自己非常想学中医。 　　两人一起说了一盏茶，陆珩才勉强能同意让月眠去见见李大爷。 　　…… 　　林慧茹抢着结了帐，就带着陆珩和月眠去李大爷家。 　　李大爷家在离西山胡同四公里外的另一条胡同里，离林慧茹的娘家比较近。 　　李家世世代代都是开医馆的，文·革开始那年，李氏医馆就被“红袖章”当成“四旧”之一，给抄了。 　　李大爷为了不连累子女，就和子女断绝关系。 　　这些年他的子女们也早就搬出去了，有了好工作，也因为怕丢工作，不敢和他来往，不敢回来看他。 　　于是李大爷就自己孤零零地住在四合院的一间小房子里。 　　月眠进了李大爷家，就看到一个已经白发苍苍。身形瘦削，但十分有精神的老大爷。 　　老大爷见到月眠十分开心地站了起来。 　　“慧茹，这就是你说的小月？” 　　“对，是小月，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李大爷，这是小月，月眠，这是小月的爱人，陆珩同志。” 　　“小月好，小陆你好。” 　　“李大夫好！”月眠想到眼前这位老人家以后就是自己的师父了，显得十分热情。 　　李大爷赶忙摆摆手。 　　“别，别叫我李大夫，以后叫我李大爷就好。” 　　“唔……好！李大爷。”月眠也意识到现在时代特殊，赶忙改口。 　　李大爷招呼月眠和陆珩坐下，就亲自给他们倒水。 　　“我想找一个继承人，这个是慧茹已经同你们讲了，是吧？小月，你有兴趣吗？”李大爷也不寒暄客套了，直接开门见山。 　　月眠赶忙点头。 　　“我当然有兴趣，我要是没有兴趣，我今天就不会来了。不过李大爷您之前也没有见过我，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天赋呢？” 　　月眠是真的很想不通这个问题呀，按理说那么多年李大爷的继承人一直没确定下来，就说明李大爷对继承人的要求很高才是。 　　结果没有见到她就已经确定是她了，会不会太草率了，难道说李大爷知道自己年纪大了，所以有些病急乱投医？ 　　李大爷听到月眠这么问，先是笑了笑，没有马上回答月眠，而是叫月眠喝茶。 　　“你先喝，喝我给你倒的茶，看看什么味道。” 　　“谢谢李大爷。”月眠轻轻地喝了一口，微微瞪着眼睛看着李大爷。 　　“这是可以平补，温养气血的茶！天气越来越热了，春夏交替的时候喝这个茶，也为日后的保养打下基础，夏季不畏热，冬季不畏寒。”月眠把她在喜雨大队刘大爷那里学会的一点东西都拿出来了。 　　李大爷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你果然很有天赋，你之前没有接触过中医，就能够判断出这些来了。 　　你只是在喜雨大队的刘平那里学过一点皮毛的东西，对吧？刘平他也是我徒弟，有一次他进城买东西的时候和我提起了你。 　　所以其实我不是因为从慧茹这里听说你了你才决定收你为徒，而是先前就已经在刘平那里听说了你，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可能合适了，刘平也是对你也赞不绝口。” 　　“嗯，原来我竟然比刘大爷还厉害呀！”月眠都惊呆了。 　　准确来讲，他不仅比刘大爷厉害，也比黄大爷厉害。 　　黄大爷和刘大爷那都是李大爷的徒弟，可是李大爷并没有把他们之中的任何人选为自己的继承人，偏偏选择了她，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陆珩在一旁听到李大爷这么说，觉得很意外，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他的意外自然是和月眠的一样，不敢相信在李大爷眼里，月眠比黄大爷刘大爷都厉害。情理之中是觉得他媳妇那是真的聪明，被李大爷看中也不奇怪。 　　李大爷十分满意地点头。 　　“我行医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对草药这般敏感的，刘平告诉我，你能闻到十几米之外某味草药的味道，分辨出它是什么，有这种天赋的人，怕是几百年都出不了一个，别说是老刘了，我自己都自愧不如。” 　　“啊……”月眠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哪里有那么厉害呀？她之所以能够闻得到，还不是因为她是小猫咪变的啊。 　　小动物的嗅觉本来就比人的嗅觉要好，她变成人之后，小猫本来就灵敏的嗅觉竟然在她身上放大了很多倍。 　　她也没有想到这个能力竟然能够让她成了一个很适合学中医的人。 　　“大珩，眠眠有这个天赋，不学医真的太浪费了，那可是中医的损失啊，如果她去干别的，肯定也没有做中医合适，你觉得呢？”林慧茹问陆珩。 　　陆珩这下总算是认真地点头了。 　　他也有一半是无奈，毕竟月眠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他再不同意的话，月眠是一直放不下这个事情。 　　又仔细想了想，月眠有这个天赋确实不能够浪费了。 　　这个世界的好歹对错他心里也分得很清楚，治病救人一直是一件行善积德的事情，不能够因为‘红袖章’打压中医，就觉得中医是不好的。 　　‘红袖章’打压的东西还少吗？很多老祖宗留下来的书籍、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都被‘红袖章’破坏了，就连怀念自己已经去世的亲人，在“红袖章”眼里那都是搞牛鬼蛇神。 　　难道就因为这样，就觉得那些书和那些民族传承是错的吗？ 　　不是的！ 　　“小月，你愿意做我的继承人吗？”李大爷十分认真地问。 　　月眠连忙点头。 　　“我当然愿意！” 　　“好，你做我的继承人，你就得跟我拜师，立个誓言，要以救死扶伤为己任，要保持仁心仁术，要惠德于民，要时刻记得，大夫所以被叫做大夫就是来行医救人的。” 　　“嗯嗯，我记住了，我在此立誓，我要以救死扶伤为己任，要保持仁心仁术，要恵德于民，要时刻记得大夫之所以被叫做大夫，就是来行医救人的！”月眠正儿八经的起了个誓。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觉得热血沸腾，感觉自己肩上带着一个很神圣的担子，背负着很神圣的使命。 　　李大爷点头。 　　“按理说确定继承人，那就是把毕生所学，把我们李氏医术世家千百年来所有的经验和知识都传授与你，应该祭祖烧香立盟的。 　　但现在不允许做这些，我们就简化，你刚才的立誓，就算是拜师成功了，从今往后你月眠就是我们李氏医术唯一的继承人，我会从今天开始慢慢的把医术传授于你。” 　　李大爷说完，就把他刚才一直拿在手中的一本书递过来给月眠。 　　那是一本书皮已经烧焦了的古籍，看起来皱巴巴的，有很多字也显得十分模糊。 　　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用火烧了，烧到一半的时候又被人浇上水扑灭的样子。 　　李大爷也跟月眠解释了。 　　“当初‘红袖章’到我的医馆抄家的时候，放火烧了我的医馆，也许是李氏家族祖宗的保佑，烧到一半下雨了，是一场倾盆大雨。 　　医馆里的草药药柜都被烧毁，藏在柜子里的书大部分保存了下来，那时候那些红袖章因为下雨先跑了，我就把那些书全都转移到了地窖，才保存了下来。 　　这是基础经络和草药学，也是你学中医的入门，你可以也先拿回去看。其他书籍我日后再一本一本给你，你就脚踏实地，一本一本来学。 　　但记住，你要藏好了，不要在白天的时候看，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是‘红袖章’眼里的‘四旧’，被发现了，很危险，你最好是晚上看看，完了之后你要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好！”月眠重重地点头。 　　李大爷看得出来，陆珩有些担心，便看向陆珩。 　　“小陆同志，我一直相信乌云不可能永远遮挡着阳光，总会有雨过天晴的一天。 　　在全世界都还过着原始部落的生活的时候，我们的祖先神农氏就开始尝百草，发明了中医药学，领先世界。 　　我们民族的医学是伟大的、先进的，应该得到传承和发展，而不是被打压，被消灭。 　　以前我们民族就被人称作东亚病夫，这份屈辱我们应该永远都记得，我们要站起来，要永远摘掉这个帽子，要重新发扬我们曾经领先世界的领域。 　　小月她要做的就不仅是成就她个人，也是利国利民，传承传统的伟大事业，你不要太担心她。” 　　“珩哥，就跟你们机车厂的技术部一直在努力给电力机车提速，想要让祖国的电力机车技术追上世界水平是一个道理的呀！我和你一样都是希望我们老百姓过得更好的呀！”月眠还是怕陆珩担心，就抓过陆珩的手摇晃撒娇。 　　陆珩还能怎么办呀？其实他刚才就已经接受了的。 　　“好，恭喜你眠眠，你要成为中医传承人了。”他也握住了月眠的手。 　　…… 　　在离开李大爷家之前，月眠先把那本经络和草药基础的古籍放到听她背包的夹层里。 　　背包是李桂芝亲手给她做的，有很多夹层，每个加成都有一个独立的拉链，能够把这本书藏得严严实实，不会被人发现，哪怕打开她的背包，只要不拉开拉链，都看不到。 　　陆珩看到她这么有防范意识，也放心了不少。 　　俩人和李大爷、林慧茹道别离开，才开始去进行今天的采购。 　　星期天工厂不上班，学校不上课，出来采购买东西的人本来就多，因此俩人在外头多耽误了一些时间，回去也没有人怀疑。 　　哪怕觉得他们回来晚，想到的也应该是他俩估计买东西排队排久了。 　　见到夫妻俩又大包小包的买回来，哪怕邻居们都已经习惯了，也还是忍不住凑过来看。 　　今天他们买回来的是做夏装用的吸汗性比较好，又比较薄的布料，几双夏天穿的北京凉鞋，还有苍蝇拍蚊子拍，蚊香等等。 　　夏天要用的东西他们都先早早准备好，为入夏做好准备了。 　　“大珩，都已经买了蚊香了，还要买蚊子拍呢，买的这个吉利牌蚊香，那是蚊香里效果顶顶好的，你还怕家里还有蚊子呀？”潘大娘看到陆珩和月眠买的东西之后笑道。 　　陆珩也笑了笑。 　　“我媳妇皮肤这么娇嫩，还是多重防护好一些，可别让蚊子咬了她，就怕他身上长包了。” 　　“哎哟，大珩，别的不说，你这对媳妇那是真的好啊，你们家人全都是，对媳妇都好。” 　　“那肯定要对媳妇好呀，不是说女人是水做的嘛，对女人好，那家里的水，就是风水，才能好啊，没条件，我们对眠眠越好，日子就过得更好嘛。” 　　“哎哟，这么说那还真是呢，咱这大杂院里那些个过得好的人家啊，那都是对媳妇好的。反倒是那些对媳妇不好的，啧啧……那日子。”潘大娘没有直接点名，但是邻居们听到她这么说，都知道在说谁了。 　　罗大狗对媳妇不好，离婚了。 　　谢翠花家对媳妇不好，林素芬每个月只有十块钱，却要里里外外操劳，所以他们家的日子一直都不好。谢翠花他儿子还取名叫富贵呢，这么多年也没富起来。 　　还有黄莲芳家，张秀莲家……那都是小媳妇过得苦哈哈的，所以这些人家没有一户能过上富贵好日子的。 　　陆珩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他也想不到这句话就被潘大娘他们当真了。 　　当然他也没有同邻居们聊那么多，他和月眠今天出去那么长的时间，怕李桂芝也着急了，于是就先回家去。 　　…… 　　前几天对面胡同有个帮人修鞋底的，因为走街串巷去接单，被‘红袖章’当特务抓了，“披豆”了三天三夜，人都脱了一层皮。 　　李桂芝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都觉得自己也算是运气好的，没有被“红袖章”抓。 　　当然那也是因为她手上有花慧玲那两个做“红袖章”的儿子的把柄有关。 　　不过她也不能仗着这一点就降低警惕，万一哪天花慧玲那两个儿子破罐子破摔呢。 　　反正他们家也新买了一间屋子，其他的家什也不缺了，陆珩的工资够他们花，不需要再去冒险。 　　所以李桂芝就决定暂时不接单了，就去同他那些新老客户们说，她手受伤了，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等到她手好之后，再去通知他们。 　　至于她的手什么时候好，那还不是她说了算，有可能要等个好几年，那也说不准。 　　现在她也没事干，就在家做一些点心。 　　陆珩和月眠推着自行车回去的时候，她正在和面做曲奇饼。 　　月眠也宣布了自己要上卫生学校的消息。 　　当然她为了安全起见，把自己成了李大夫继承人这件事瞒了下来。 　　李桂芝和陆雨陆雪知道她有了目标和方向，也很替她感到高兴。 　　“去卫生学校挺好的，好好考，出来之后总有个出路。你想学什么呢？做护士的话会很辛苦，可能也顾不着家的。”李桂芝问。 　　“我要学医士，毕业出来之后做医生助理，有机会的话再去学医。” 　　这个年代没有高考，大学也不招生，医科大学都荒废着，也几乎培养不出新的医生，现在医院里的那些医生，那都是以前就开始做医生的老大夫。 　　现在想要进医院工作，那就只能先从卫生学校毕业，但是也做不了医生，想做医生的话还得以在医院工作了之后，由单位推荐去大学里面学习，才有机会。 　　“那敢情好，这比做护士好。那你俩呢？小雨，小雪，你们嫂子才刚刚读书认字没几天，她都已经有了这么清晰的规划，这么明确的目标了，你俩呢？”李桂芝去问陆雨陆雪。 　　陆雨陆雪低下头，心虚。 　　“嫂子，这是逼我们不做废物呢。” 　　“有这样的嫂子，我们想得过且过，虚度光阴都不成了。” 　　李桂芝被气笑了。 　　“你俩啊，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呢？说的好像你们嫂子害了你们似的，这是对你们的激励，是好的影响，你们回去好好想想要做什么吧。” 　　李桂芝也没有追问两个姑娘了。 　　也实在是这个年代思想的束缚，她不能够指望两个姑娘那么深刻地理解知识的重要，又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月眠那么聪明，那么有悟性。 　　慢慢来吧。 　　…… 　　接下来的日子，月眠的时间安排就正常和规律了起来。 　　白天去小学里上课，晚上回家偷偷看医书。 　　传统医学在这个年代确实有了断层，有很多医术都失传了，一直都被当“四旧”打压着，在学校里，在社会上都没有人敢说敢用。 　　因此，李大爷给月眠的书对月眠来讲简直就是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月眠能够在里面学到很多在外面根本就学不到，也不能说的东西。 　　罗小珍和月眠是一个小学的，有的时候林慧茹还会从李大爷那里也拿过来一些草药的样本，让罗小珍帮忙送去给月眠，让月眠认。 　　月眠闻过一次就能够记得下来了，脑子记得特别快。 　　虽然总是东躲西藏偷偷摸摸的，似乎很辛苦，但是一想到自己是要传承传统医学，以后还要把传统医学发扬光大，月眠就觉得很值。 　　她有好几次悄悄的从李桂芝口中试探，还知道在将来会有一位姓屠的科学家，因为在中医领域的成就，拿到诺贝尔奖呢。 　　月眠没有那么高的目标，她只是因此受到了鼓舞，这说明中医确实不是“红袖章”说的那样是旧东西，不是糟粕啊。 　　她现在已经慢慢的开始会帮人看病了。 　　平时在家里和陆雨陆雪打闹的时候，她也会偷偷地给她们把脉，知道她们身体健康，没有什么病她也放心了。 　　不过她倒是看出来了，花慧玲有病。 　　花慧玲的两个儿子钱大猛和钱二猛也有病。 　　只可惜她对他们的判断，只能通过“望闻问切”中的“望”，并不能够准确的判断出来他们到底有什么病。 　　她也没有那么无聊要去帮他们看病。 　　李大爷的医馆被打砸，李家那么多书籍差点被烧毁，那都是“红袖章”干的，她怎么可能会对钱大猛和钱二猛这两个“红袖章”有怜悯之心呢。 　　就让他们病着，反正她不会因为知道他们有病就主动去找他们说和治。 　　…… 　　日子不知不觉地过着，就到了期末考试的时间。 　　不出意外，月眠不仅在期末考试的时候考了年级第一，还通过了跳级考试。 　　等下个学期一开学，她就直接上小学五年级，再过一年就能够考初中了。 　　陆雨陆雪的情况就没有那么乐观了。 　　陆雨陆雪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哪怕月眠嫁过来之后她俩也开始发愤图强，那还是跟不上学习进度。 　　陆雨没有考上中专，也没有考上高中。 　　陆雪直接考不上初二了。 　　像两个姑娘这样的情况，一般的家长要么就不让她们继续上学了，找个地方给她们做学徒工，不管能不能转正，手头也有个活计。 　　要不就是给他们找个婆家。 　　李桂芝根本就不和陆雨陆雪商量，也不允许她们有任何别的想法就帮她们做了决定了。 　　陆雨复读，陆雪留级，继续上学。 　　两个姑娘也已经知道李桂芝现在对知识的重视，因此也没有反抗什么，就接受了这个安排。 　　李桂芝现在没有收入，管着陆珩工资的“管家婆”月眠就拿陆珩的工资去给陆雨陆雪还有自己都交了学费。 　　她不是那种会和小姑子计较这些钱的嫂子。 　　…… 　　考试过后就到了学校放暑假的时间。 　　往年这个时候，陆雨陆雪都和城里的其他小孩一样，疯了似的玩，反正城里的孩子不用下地挣工分，不上学的时候不玩还能干啥？ 　　可今年他们不玩儿了，都在家里学习。 　　薛雪娟的肚子越来越大了，陈淑芬依旧没有带着季青山和季绿水回来。 　　季黑子很着急，奈何就是不知道要去哪里找陈淑芬。 　　有的时候他会去季云峰的姥姥姥爷家去骂季云峰，说他没有老婆就是季云峰害的。 　　可他毕竟已经另娶了啊，还为了继子苛待季云峰，季云峰他姥姥姥爷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心里窝着气呢。每次他去找季云峰，季云峰他姥姥姥爷就带着季云峰好几个舅舅出去赶他，他不走就动手。 　　季黑子因此也不敢再去找儿子的麻烦了。 　　陆雪倒是时不时的去找季云峰玩，丁玉芳也想去，每次季云峰都拒绝见她。 　　她回来之后也尝试了好几次去接近陆雪，陆雪心里谨记着月眠对她的叮嘱，也一次都不搭理她。 　　日子慢慢地过，就这样到了中元节前。 　　中元节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重大的节日。 　　这个年代不允许上香烧纸，不允许敬畏鬼神，包括祭祀祖先，也不被允许。但是老百姓心中还是记得这个节日，并且很重视的。 　　不允许上香烧纸，那其他能够保留的传统都尽量保留，会尽量用别的方式去纪念逝者。 　　比如放河灯许愿…… 　　在以前会有一些商铺做河灯出来卖，现在不允许了，老百姓便买了纸回家自己做。 　　这个节日比较特殊，有很多禁忌，院子里的老人已经提前一天告诉自己家的孩子这天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 　　月眠从来没有过过节，以前二叔二婶也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这些，就觉得很新奇。 　　李桂芝自己就是穿越的，因此相信灵魂之说也和月眠陆雨陆雪她们说了很多。 　　说着说着就说偏了，讲到一些鬼故事上了。 　　“昨天晚上要早点回家，不要在外面乱晃，这是鬼门大开的日子啊，在外面乱晃，挡了鬼的路，小心被鬼差认错也一勾了去……” 　　“妈！别说了！太吓人了，太吓人了！”陆雪捂着耳朵。 　　李桂芝哈哈大笑，她就是故意逗这几个姑娘的。 　　月眠和陆雨的胆子要大一些，缠着李桂芝，让李桂芝继续说。 　　李桂芝见陆雪已经吓得不行了，就忙着剪纸做河灯去了，没再说。 　　月眠和陆雨意犹未尽，见李桂芝不愿意再说，就一块到前院去，听听有没有哪个邻居在说的。 　　到了三进就听到周大妈和季黑子说话。 　　“黑子啊，这大过节的你媳妇也不回来，她是不是已经找别人嫁了？” 　　听到周大妈这么说，有几个大爷大妈也赞同。 　　“是哦，哪有人回娘家回这么久的，已经回去这么长一段时间了，气儿也该消了，她还不回来，那不就是跟人跑了？” 　　“这人啊，要是离过一次婚，又嫁过两个男人的，那嫁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那就容易了，陈淑芬怕不是已经找到下家又嫁咯。” 　　“陈淑芬和她那个大儿子没工作，又没什么本事，要不是陈淑芬找到下家又嫁了，生活有保障了，又怎么会不回来呢？” 　　…… 　　“你们胡扯啊，你们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媳妇不可能不要我的，她就是生气！等她气消了，她一定会回来，带着我儿子一块回来！”季黑子很生气地大喊。 　　邻居们都很不屑。 　　“这都已经一个多月了，怎么还不回来呢？一个多月前你就说她一定会回来了，那时候你还说很快就回来了，怎么没见着人？” 　　“就是啊。她还带着两个儿子呢，哪个娘家人这么大方，能让自己女儿带着两个儿子回去住那么长时间的，哪怕她爹妈没意见，家里的弟媳妇，嫂子什么的也会有意见的吧，我看就是早嫁了。” 　　…… 　　周大娘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倒也不是全是为了嘲笑季黑子，也有人是出于提醒季黑子的目的。 　　月眠和陆雨坐在潘大娘家门口听中元节禁忌，看到这一幕，都觉得季黑子活该。 　　…… 　　薛雪娟挺着个大肚子在家门口做河灯，耳朵也在听着邻居们说的话。 　　她没有插话。 　　她记得上辈子陈淑芬并没有带着季青山和季绿水离开大杂院，怎么这辈子和上辈子不一样了呢？ 　　“你看什么看，认真做河灯，可别做坏了！浪费纸，纸不要钱的吗？真把纸弄坏了，你去买？你哪来的钱？”赵秋红看了薛雪娟一眼，就很没好气地说了一通。 　　随着薛雪娟肚子越变越大，赵秋红心里的气也越来越大，对薛雪娟的态度就越来越差。 　　薛雪娟心虚，不敢顶赵秋红的嘴，就低下头，认真做河灯。 　　潘大娘有些看不过眼。 　　“秋红妹子，你们家娟儿这是怀着天明的孩子呢，月份已经这么大了，你就不能对她好一些吗？还是得对儿媳妇好些才行，尤其是怀着孩子的儿媳妇，可别怠慢了。” 　　潘大娘是好心，赵秋红却听着生气。 　　“你懂什么啊？我不骂她，她能注意吗？媳妇那都是要管的！” 　　赵秋红板着一张脸。 　　这台词，怎么那么像毛春丽的。 　　潘大娘看出来她十分不高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时候罗大狗回来了，赵秋红就喊住了他。 　　“罗大狗，你和你妈不是说你离婚了还是很容易找新的媳妇吗？怎么到现在都找不着啊？也没有媒婆来帮你说亲啊。” 　　罗大狗听到赵秋红这么说，气得干瞪眼。 　　“关你屁事！你怎么知道没有媒婆来给我说亲？多的很，都是去我们厂子找我的，你进过厂子吗？你知道厂子是什么样的吗？你就在这里胡说，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大娘，瞎说呢！” 　　“哎哟。”赵秋红听到罗大狗这么说，大笑了起来，不甘示弱。 　　“我是没进过厂子，那你怎么知道我就没去打听过呢，这附近的媒婆哪个我不认识的啊，就是没有人肯帮你说亲，我都打听到了。 　　你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能看上你啊，看上你的那都是瞎了眼，或者脑子有问题，不是蠢就是笨，要么就是又蠢又笨！这世上能有几个这么蠢笨的女人！？ 　　当初要不是你们家对林家有恩，慧茹才不愿意嫁给你呢。反正除了像慧茹这样需要报恩的之外，其他愿意跟着你的女人肯定又蠢又笨，还很坏！” 　　赵秋红这些话表面上看似在骂罗大狗，实际上她只是想骂薛雪娟罢了。 　　这一通话说出来之后，她心里果然觉得舒坦多了，刚才还板着一张脸的她，现在竟然笑了起来。 　　“赵大娘！我招你惹你了，你为什么一见到我就针对我呢！”罗大狗气得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赵秋红在那里哈哈大笑。 　　“你没招我，你没惹我我就不能说你吗？不对啊，我也没有说你啊，我说的不是那些愿意跟着你的女人吗？ 　　我说愿意跟你的女人又蠢又笨又坏，脑子有病，杀千刀的，该下地狱，下油锅！我说的是她们又没说你，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你！我懒得理你！”罗大狗也不想和赵秋红吵那么多。 　　换做以前有人敢这么说他，他早就动手了，可偏偏赵秋红说的是他找不着媳妇的事，这可是让他很丢脸的事情啊。 　　要是他真的打了赵秋红被人传出去，说是因为赵秋红说他找不着媳妇，他才动手的，那他就更丢人了。 　　罗大狗不想再丢脸了。 　　赵秋红像是拿捏了他这个心理似的，见他离开，还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我倒要看看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又蠢又笨脑子有问题心里有毛病的女人！ 　　你这种猪狗不如的男人就不应该有女人，哪个女人愿意跟你这种猪狗不如的男人，那她也猪狗不如！” 　　爽，骂出这些话，赵秋红心里就是爽，哪怕她改变不了什么，能够在嘴上过过瘾，心里也舒服一些。 　　薛雪娟被骂得脸都黑了。 　　…… 　　邻居们又听到赵秋红嘲讽罗大狗了，不由悄悄议论。 　　“秋红婶子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有没有发现她最近这段日子脾气特别臭？以前她可是出了名的和气的，现在怎么变得比以前的桂芝婶子还泼了。” 　　“那可不啊，还真是比以前的桂芝婶子还凶。以前的桂芝婶子再泼，那也没有这样天天骂人了。” 　　“她也没有天天骂人啊，我发现她只会骂罗大狗和罗孙氏，其他人他不骂的。” 　　…… 　　大家聊了一会儿之后，发现了这点。 　　“这是怎么回事啊？”大家都疑惑起来。 　　“啊，我想起来了，以前秋红婶子和慧茹嫂子关系很好，她会不会是在替慧茹嫂子出气啊。” 　　“那不至于吧，慧茹嫂子和罗大狗都离婚了多久了。我听说慧茹嫂子现在已经开始在相亲了，以后慧茹嫂子的日子会好过很多，秋红婶子和慧茹嫂子再好，不至于追着罗大狗骂到现在啊。” 　　“对啊。而且就算她真是为了慧茹嫂子出气，那也不用这么凶吧，我现在瞧见她都不敢靠近。” 　　“难道是因为天明她媳妇肚子越来越大，她照顾自己儿媳妇太辛苦，累出脾气来了？”有人猜。 　　大家伙儿赶忙摇头。 　　“这不可能，其他的缘由都可以说得通，唯独这个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12 23:54:30~2022-11-13 23:5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羽灵煜 50瓶；肚子有肉肉 10瓶；甜甜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42四合一 　　◎天◎ 　　“就是, 这个绝对不可能。住在咱大杂院的邻居们都知道的，这一阵子秋红婶子什么时候干过活啊, 他们家的活都薛雪娟干了。” 　　“这么说倒是啊, 秋红婶子总说孕妇要多干活才好生，这阵子她就没干过活，全让薛雪娟干了。” 　　“她嘴上说是为了薛雪娟好生, 可我怎么觉得她就是在苛待薛雪娟呢。 　　让孕妇挺着个大肚子干那么多活，从前咱大杂院的就张红姑一个, 张红姑对他们家黄莲芳那是当牛使的，都快生了黄莲芳还得洗全家的衣服, 现在这薛雪娟也差不多。” 　　“咋回事啊？咋回事, 这苛待挺着大肚子的儿媳妇成了流行了？秋红婶子真是越来越像黄莲芳她婆婆了……” 　　…… 　　院子里说什么都有，但是大家都一致觉得赵秋红是真的越来越凶了, 不仅像毛春丽，还像张红姑。 　　毛春丽和张红姑那都是院子里难处的主儿, 单拎出来一个都已经够奇葩的了, 赵秋红倒好，把俩人身上的缺点都集齐了，真是绝了。 　　月眠和陆雨对这些邻居八卦没什么兴趣，她们更想听的是一些中元节的禁忌，在三进转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在聊薛雪娟的事情, 俩人就绕到前院去了。 　　走到前院的时候，就看到林素芬也坐在门槛上剪纸做河灯。 　　邻居李大娘也在做，见到林素芬手里的河灯忍不住开口了。 　　“素芬, 河灯要做得大一些, 因为河灯是要在水上飘的啊, 你做这么小，风一吹那河灯就倒了，那有什么意思啊？” 　　林素芬听李大娘这么说，笑了笑。 　　“没有关系的李大娘，我会把它粘得结实一些，不会那么容易倒的，我做河灯有一绝啊。” 　　“李姐，你就不要瞎给素芬建议了，她倒是也想做出大一点的河灯啊，她得有那个条件才行，你说，他们家一个月就给她十块钱，她又得张罗家里的吃穿用度，现在又得张罗着过节，她还不是能省则省啊，做河灯的纸不要钱啊。”周大妈说道。 　　李大娘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她有些同情，就把自己两张纸送过去给林素芬。 　　“素芬啊，这些给你，我们家也用不了那么多纸，留着也浪费，你拿去做大一点的河灯吧，河灯要真的翻了，那不吉利啊。” 　　林素芬有些为难，摇了摇头。 　　“李大娘，不用了，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你给了我，我要真收了，那就是欠了您人情，这个人情我可还不上。”林素芬倒是说了实话。 　　李大娘兴许也是不想给她压力，因此就没有坚持给她送纸了。 　　“素芬，我说句实话吧，你不觉得你这个日子过得很苦吗？一个月十块钱，乡下人都过得没这么苦的，你真能忍？”李大娘低下头来做河灯，忍不住叹了口气。 　　林素芬抿了抿嘴苦笑。 　　“这也许就是我的命吧，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认命了，唉，我也不强求那么多，有个地方住，每天有一口饭吃，这就够了，钱不够花我就想办法怎么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呗，总能安排好。” 　　…… 　　月眠和陆雨刚才听到李大娘说河灯翻了不吉利，顿时好奇心就被勾起来了，等李大娘和林素芬聊完了，两个姑娘就凑到李大娘跟前来。 　　“哎哟，小月，小雨，你俩怎么来了呀？过来过来，要跟李大娘聊天？”李大娘自己也有一个十几岁的孙女儿，因此看到月眠和陆雨就觉得亲切，忙着招呼。 　　月眠和陆雨也不客气，跑过去就坐在李大娘旁边。 　　“李大娘，您刚才说河灯在河里打翻了不吉利是什么意思呀？”月眠问。 　　“这个河灯啊，就是把愿望放到河灯里，让它顺着河流飘下去，飘给逝世的亲人朋友看的。 　　如果翻了，逝世的亲人朋友看不到会担心，在那边也不安详。 　　如果说被河里的水鬼妖怪看到了，那也很不好。” 　　“啊！太吓人了，太吓人了！”陆雨赶忙拍拍自己的小胸脯，给自己压压惊。 　　“那我可一定要把我的河灯粘得结结实实的，不能让它翻了。”月眠也认真地粘自己的河灯。 　　坐在附近的几个大叔大爷笑了起来。 　　“就你们女人相信这些东西，河灯泡在水里不可能一直飘着，总会有沉下去的时候，有哪个不沉的啊，该不会你们真的相信河灯能够飘到去世的人跟前吧？”李大娘的小儿子，才二十出头的白非笑起来。 　　李大娘一拳不轻不重地打在他的脑袋上，她脸上的表情很凶。 　　“大过节的你瞎说这些做什么，也不怕沾染什么东西！反正传统习俗都是这个样子的，这些说法都是我们祖祖辈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得以尊重，你可别瞎说。” 　　“那可不啊，就好像给祖宗烧衣服，拿灰去倒的时候不能够看一样祖宗是要穿的，怎么能偷看呢。” 　　“你们这些臭小子总是自以为是，过年过节也没一个忌讳，你们还觉得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是骗人的喽，不识好歹。” 　　…… 　　几个大娘是比较相信这些东西的，便都去怼白非。 　　还有几个年轻小伙想要反驳什么？见到大娘们这么说都不敢说话了，只一个劲地在那里笑。 　　这年头不能搞封建迷信，有很多传统习俗都不能保留，可中原节毕竟是流传了千年的传统节日了，哪能让老百姓不过，老百姓就真的不过的？ 　　这些忌讳大家都很敬畏。 　　月眠和陆雨就是想来听这些东西的，听大娘们都在说，两个小姑娘津津有味的听着。 　　俩人听了一会儿，还帮李大娘剪了几张河灯纸，林素芬突然走过来，坐在了月眠旁边。 　　虽然都是一个大杂院的邻居，但是陆家毕竟离江家不是很近，林素芬成日为了江家的家务事忙里忙外的，跟个陀螺一样都没有停下来的时候，月眠和她就不是很熟了。 　　因此林素芬坐到她旁边的时候，月眠都有一些疑惑。 　　“素芬嫂子，怎么了？” 　　“小月，你嫁过来也有一阵子了，你有了没有啊？”林素芬凑近了月眠低声地问。 　　“有了？有什么？”月眠有些听不懂。 　　林素芬就看了看她的肚子。 　　“就是孩子啊，你有了孩子没有啊？” 　　“孩子？”月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 　　林素芬看到她这个反应，也猜到她平时可能根本就不关心了，无奈地笑了笑。 　　“你连有没有孩子都不注意的吗？难道你不想要孩子？”林素芬又问。 　　“我当然想要有孩子呀，可是孩子又不是想她就来了，这是得讲缘分的啊，得有缘分她才能够来。” 　　这是李桂芝和月眠说的，月眠记下来了，也是因为李桂芝的这番话，她不着急。 　　林素芬看到月眠这不着急的样子，她自己倒是有些意外。 　　“你婆婆难道不催你的啊？” 　　“不啊，为什么婆婆要催呢，我生出来的孩子又不是她的孩子。”这也是李桂芝说的。 　　“这……”林素芬听到月眠这个回答再一次惊讶。 　　她面露羡慕。 　　月眠这么回答，说明李桂芝是从来没有给过她压力的啊，这样的婆婆真的太少见了。 　　“素芬嫂子，你为什么突然问我嫂子这个问题啊？”一旁的陆雨也不解。 　　“还能为什么呀？她婆婆成日催她生呗，哪能这么催呢。女人得心情放松，生活过得好，那才容易怀上孩子呢，谢翠花成日让她干这个干那个，还不给钱，一个月十块钱能干啥？ 　　素芬光是想着怎么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都要花很长的时间了，她那么大的心理压力，哪能那么容易怀上，就这样，那谢翠花，还成日催催催，啧啧啧。”李大娘不住摇头。 　　林素芬却在苦笑。 　　“那也不能怪我婆婆，她想抱孙子也是人之常情，她就一个儿子，就只有我一个儿媳，我要是不生她是真的抱不到孙子了。 　　我还想着说如果小月也是在准备要孩子的话，我们能够交流交流的，哪想到小月竟然没那个心思。” 　　“素芬嫂子，要是我是你我都不想生了。”月眠粘好了一个河灯，要去做下一个的时候，就抬头看林素芬。 　　“现在你一个月就只有十块钱，要张罗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本来就已经够苦的了，要是再来一个孩子，十块钱肯定不够用的啊，哪怕到时候你男人你婆婆多给你一些钱，那也不够。 　　大人可以省一点是一点，孩子那是不能省的，尤其是在吃上面，孩子要是吃不好，营养不良了，会影响生长，别到时候长不高或者脑子笨啊。” 　　“这……”林素芬听到月眠这么说也有些害怕了。 　　“也许……如果我真的生下孩子之后，他们会多给我钱，给到足够让孩子吃得好的钱呢？他们现在给我钱少，可能也是因为我还没能生出孩子来吧……” 　　“所以你就要去赌啊？这种不确定的事情就是赌，万一你赌输了呢，万一你生出孩子之后，他们还是只给你十块钱，那你怎么办？孩子饿了怎么办？ 　　素芬嫂子，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这样的情况非得把孩子生出来给不了孩子好的生活，那是害了孩子，你就是在造孽。” 　　“你……啊……”林素芬听月眠这么说，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样眼睛都瞪大了。 　　月眠说的这些东西都是从李桂芝那里听来的，在这个年代确实很多人都不能够理解。 　　她看着林素芬的反应，也猜到林素芬也是那个不理解的人了，于是她没有多说什么。 　　林素芬就自己先开口了。 　　“父母给了孩子生命，那就是孩子的恩人啊，孩子的命都是父母给的，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报答父母，怎么能说父母造孽呢？要不是有父母他们连人都做不了。” 　　“果然。”月眠就知道林素芬会说类似的话，她也不多说什么了。 　　她伸手拍了拍林素芬的手背。 　　“素芬嫂子，你要是真的想要孩子的话，我就建议你注意身体，不要那么劳累，尤其不要碰那么多冷水。 　　碰了冷水容易宫寒，就不好怀上，还要注意休息，我看你的样子……嗯，睡眠不足，气血不足，你这样想怀上确实难。” 　　其实月眠在拍林素芬的手背的时候，悄悄给她把了脉，她现在已经学会一些把脉的皮毛知识了。 　　她把出来了，林素芬确实有些宫寒。 　　谢翠花突然从外头回来，她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拿，看样子不是出去干活的，应该是找人闲聊的。 　　月眠对林素芬说的话，她听进去了几句，顿时不高兴了。 　　“月眠你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诅咒我儿媳妇不容易怀上孩子？ 　　还是这些话林素芬故意让你说的？ 　　林素芬，你是不是想偷懒，你不想碰冷水，不想干活，所以想让月眠来帮你这么说，好让我不给你干那么多活是吗？” 　　“妈……我没有……”林素芬低着头，不敢大声说话。 　　“我和素芬嫂子又不太熟，我为啥要帮她这个啊。我说的是实话罢了，你爱信不信，你要是不信，我就带素芬嫂子去看个大夫呗。”月眠也解释。 　　月眠也不想同她们说这么多了，主要是她不喜欢谢翠花，看到谢翠花就不高兴，于是就和陆雨回家去了。 　　陆雨也很看不惯大杂院里的一些事情。 　　“为什么每个大娘都催着自己的儿媳妇生孩子呢，毛大娘也是，孙大娘也是，大光嫂子和二明嫂子成天因为这个事情挨骂。 　　最过分的还是那个张红姑大娘，莲芳嫂子都已经生了五个女儿了，还非得逼她再生一个，非得要儿子，现在生出来又是个女儿，估计还得逼莲芳嫂子继续生。” 　　“黄莲芳那事儿也不能叫她被逼吧，她自己也想要儿子啊，那是她自愿的。”月眠随口说一句。 　　陆雨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点头。 　　刚好这时候经过黄莲芳家门口，就听到张红姑在骂黄莲芳。 　　“六个女儿，你这肚子是怎么能生出六个女儿来的？做河灯的时候认真点，许个愿告诉祖宗，让他给我们送个儿子来，你要是再生不出来我就让金富跟你离婚，去娶一个能生出儿子的女人回来！” 　　陆雨和月眠听到这里就捂住耳朵，不想听了。 　　一直走回到四进，俩人才松开手。 　　“嫂子，我都害怕结婚了，我以后不结婚了，我要一个人过结婚，结婚太可怕了，感觉就是为了生孩子似的，生不出孩子就有那么多的家庭矛盾，成日吵吵闹闹。 　　就算生出了孩子，那也得围绕着孩子转。我怎么觉得人结婚根本就不是故事里面说的那样因为相爱才结呢。”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不能光看那些结婚了不幸福的啊，你也要看到有很多结了婚很幸福的夫妻。 　　比如我和你大哥，比如我舅舅舅妈，我们结婚就不是为了孩子。我们没有孩子，感情不是一样很好吗？我舅舅舅妈都三十多了呢。” 　　“那是因为你和你舅妈运气好，遇到好男人，我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运气呢，万一我遇上的婆家是素芬嫂子婆家或者莲芳婆家那种的呢？反正我不结婚了。” 　　“说什么结不结婚的？”两个女孩边走边进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门口，说话被李桂芝听到了。 　　陆雨知道李桂芝开明，就把刚才在外头的所见所闻，还有她自己的想法都和李桂芝说了。 　　“你不结婚，那你以后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要遇到个什么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也没有人帮你，那你怎么办？”李桂芝问。 　　月眠有些惊讶，这不像是李桂芝会说出来的话呀。 　　当初陆珩当着李桂芝的面说过他们要不要孩子都无所谓，李桂芝那个时候可是没反对的，还说他们自己做主就好，怎么到了陆雨这里李桂芝的说法就不一样了呢？ 　　月眠一直觉得李桂芝思想前卫，现在着实是有些惊讶，不过她也不敢说什么。 　　陆雨想了想。 　　“那我就要有很多很多的钱，我要有自己的退休金，要有自己的住处，我要住在环境更好的地方，要居委会人好的，或者找很多像我这样也不结婚的人在一起，相互帮助相互扶持，只要我有钱，有地位，以后一个人过都难不倒我。” 　　“那不就成了？你也知道你要是不想结婚，想独立的话，你就得有钱，有地位，要不然你说的这些都是空话。 　　连生活费都挣不着，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你还怎么一个人生活？ 　　你要真想自己生活，那你是不是得像你嫂子一样，得有个人生规划，一个职业目标？”李桂芝很认真地说。 　　月眠这才在心里“啊”了一下。 　　原来李桂芝是这个意思，她刚才误会了李桂芝，还以为她在这个年代生活久了，思想被这个年代的人同化了呢。 　　看来并没有，她只是想陆雨考虑全面一些。 　　陆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点点头。 　　“妈，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学习，我会好好规划我的职业生涯，我要有自己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这样我才能够有底气。 　　这样以后我想结婚，我可以结，我不想结婚，我一个人也能够过，如果说我结婚了过不下去，那我也有底气离婚。 　　我不会像素芬嫂子那样，因为没有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连离婚都不敢的。” 　　“这就对了。”李桂芝笑得很欣慰。 　　月眠看着陆雨也很欣慰。 　　陆雨看到李桂芝和月眠的神情了，见到月眠明明没比她大几岁，脸上却挂着和李桂芝一样的笑，陆雨就有些疑惑。 　　“嫂子，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高兴呀，原来我们家小雨这么聪明。”要知道，以前的坊间传说中陆雨陆雪都是神神叨叨的傻子啊，月眠现在才不觉得陆雨是傻子呢。 　　“她哪儿聪明了。”李桂芝有些嫌弃。 　　“她怎么就不聪明啦，刚才我们在外头听素芬嫂子说她想生个孩子，说生了儿子，可能日子就会好过一些的时候，我和小雨心里都不赞同。 　　但是小雨没有叫素芬嫂子离婚啊，就说明小雨知道素芬嫂子也是不得已的。 　　素芬嫂子她又没有工作，又没有收入来源，只能靠着在婆家干活有个地方住，有口饭吃，她要是真离婚了，那真的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小雨是懂这些的。”月眠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李桂芝点头。 　　在这点上，陆雨确实还不算糊涂。 　　“小雨确实是懂一点的，你们都懂，没有瞎给素芬出不合适的主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去随意评判别人的生活，很容易就变成站着说话不腰疼。过好自己就好，别人的事的确实不容易出主意。” 　　“嗯。我管好我自己就好，我就是要独立，就是要找工作，我一定会好好学习，考上中专，只要我自己有了本事，那结不结婚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不会沦落成像素芬嫂子那样离开了婆家就没有办法生活的。” 　　…… 　　花慧玲也在院子里做河灯，偷听到月眠他们讲话的一些内容，听得不全，就冷笑了下。 　　“哪有女孩子不想结婚的？说什么独立，要真的不结婚一个人过，再有钱也会被别人骂一句老姑娘，是被笑话的。” 　　“那总好过自己没有钱，靠着别人生活，做那么多家务，没有保障，还得被逼着生孩子好啊。 　　被骂几句老姑娘，被笑话又不会让我少块肉，也不会让我吃不饱穿不暖，可是只能靠别人的话，就有可能吃不饱穿不暖。”陆雨说的是心里话。 　　花慧玲自然是不理解，还在那儿笑。 　　“这是为自己找不到婆家找借口呢，陆雨你年纪也不小了，我怎么就没听说有谁想要给你说亲的，你也猜到自己可能嫁不出去了，所以现在年纪轻轻先这么说，到时候别人说你，你就说是自己不愿意嫁的，对吧，你倒是很会给自己保留面子。”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觉得结不结婚不重要。不过既然你觉得结婚那么重要，那你两个儿子怎么还找不到媳妇呀？我也没瞧见有没人找他们说亲啊。”陆雨用上了李桂芝所说的“用魔法打败魔法”。 　　花慧玲被说到了痛点，哗啦一下就从凳子上站起来了。 　　“你不要在这里胡说，我是街道积极分子！我每个月补贴的米面，那都够我们全家吃了，我两个儿子的都是红袖章，他们能干的事多的很呢，很多姑娘都争着抢着给他们做媳妇！ 　　你每天都去上学，你怎么知道我儿子没人说亲呢，就在你去上学的时候，我们家门槛都要被踩破了，你自己嫁不出去没人要，你可别说到我儿子头上来！ 　　反正像你这样的，哪户人家看得上你啊？觉得嫁不嫁人不重要，光是这一点就没人敢要你了。你都还没嫁人呢，就已经想着过不下去的出路，那就更没人敢要了，我们家是怎么样都看不上的！” 　　“我看得上啊。”就在花慧玲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的时候，一个少年音从门口那边传了过来。 　　院子里的人看过去就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十几岁少年推着自行车走过来。 　　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裤子，头发剪得很短，整个人干干净净的，很清爽，很阳光。 　　花慧玲见到这个少年也是愣了愣，他是谁啊？ 　　“赵定浩，你怎么来了？”陆雨问。 　　“我来给你们送一些我妈自己做的糖糕。桂芝婶子好！嫂子好！”陆定浩回答了陆雨还同李桂芝和月眠打招呼。 　　陆珩和陆雪到跨院的王大爷那边帮忙去了，俩人没在。 　　赵定浩把装糖糕的袋子从自行车后座上解下来提过去。 　　满满当当的一大袋子，看着分量就很足。 　　花慧玲见状，眼睛都直了，过节给人送这么多的糖糕，这个少年家境了得啊，一般的家境哪里也有那么大的底气的啊。 　　李桂芝笑了起来，也没客气。 　　“那我就不客气啦，辛苦你妈了，做这么多糖糕，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今天留在我们家吃饭？” 　　“好啊。”赵定浩也不客气。 　　李桂芝其实刚才说的也是客套话，哪想到他就这么答应下来了？ 　　当然她也很欢迎赵定浩。 　　“你到这儿来吃饭，那你爸爸妈妈岂不是孤零零的自己在家吃？要不要你现在回去叫他们？趁着我还没开始做午饭，让他们早些过来，要不然你送完糖糕不回去他们也会担心的。” 　　“不会，我来之前已经告诉他们我中午要在小雨家吃饭了……其实是我妈先说让我在你们家吃的，小雨这不是没考上中专也没考上高中嘛，我妈说可以让我辅导辅导小雨……” 　　“那倒不用，我虽然没考上，但是我进步大着呢，我明年就能自己上了，不用你教我！”陆雨下意识就拒绝。 　　“小雨，人家小赵也是好心，你怎么态度这么恶劣呢！”李桂芝轻轻敲了敲陆雨的脑门。 　　赵定浩赶忙伸手用手背挡过去。 　　“婶子，小雨年纪还小，不用对她这么严厉，没事的，我不介意。” 　　…… 　　四进的邻居看着赵定浩，窃窃私语。 　　“这是谁啊？一看就是条件很好的小公子哥啊。” 　　“脚上还穿着回力鞋呢，那鞋子可贵了，咱这大杂院里的能买上一双新的解放鞋都很高兴了，他那双还很新，现在又不是过年，他也能买得起新鞋啊。” 　　“他的自行车也很新啊，他还有手表呢，十几岁的男孩子有几个人能有手表的，我看他家不仅有钱，也舍得给他花钱啊。” 　　…… 　　赵定浩和李桂芝他们寒暄，也听到了邻居们的议论，便看像花慧玲。 　　“我家也不是条件非常好，我爸是机车厂的副厂长，我妈是机车厂幼儿园的老师，也就一般般吧，我也能混得上温饱了。 　　刚才我听到有位大婶说，像陆雨这样的没人要，没人家能看得上？那可没有哦，我就看得上她，我的家庭条件配得上她吧？ 　　那位说看不上陆雨，说自家儿子不会要他那样的大婶，你们家又是什么条件呢？”赵定浩说着就坐到了陆雨身边，一副很亲密的样子。 　　花慧玲的脸色都变了，这不是在嘲讽她吗？ 　　赵定浩就坐在陆雨身边，看着花慧玲。 　　“我好像记得就是这位大婶说的，大婶，你们家是什么条件啊？都是做什么的啊？怎么就看不上小雨了呢？ 　　要不这样，如果你们家条件真的非常好的话，我让我爸到他的朋友那里去问问，看谁家有适龄的女儿，帮你介绍介绍？” 　　“你……”花慧玲答不上话，这个少年他爹可是机车厂的副厂长啊，他说这些话不就是在羞辱人吗？他们家的条件哪里配得上副厂长朋友价的条件啊。 　　邻居们都在偷笑，那些笑声传到花慧玲的耳朵里，别提多刺耳了。 　　“赵定浩你瞎说什么了？谁要和你配了？我才不会要你呢！”陆雨红着脸跺脚。 　　赵定浩大笑。 　　“大婶你听到没有？现在是小雨不要我，不是我不要小雨啊。像我这样的条件，小雨她都看不上，这还不够说明她是真的自己不想嫁，而不是嫁不出去吗？大婶以后你可别再瞎说话了啊。” 　　花慧玲只觉得自己的脸都红透了，她也没脸在院子里呆下去了，就抱着没做完的河灯进屋去了。 　　陆雨的脸红了，很红。 　　“赵定浩，你可不可以不要开这种玩笑，你开这种玩笑，以后你让我怎么……你让我怎么……”陆雨说着说着就卡壳了。 　　“眠眠，你来帮我擀一下饺子皮，我忘了午饭没做了。小雨这几个和灯你帮粘好了。”李桂芝把月眠揪起来，又冲着陆雨指了指放在凳子上的河灯。 　　陆雨看着那几个和灯，“啊”了一声。 　　“妈你怎么做的啊？这几个河灯怎么坏的啊？” 　　“可能是不小心弄坏的，你看着修补吧，小赵，你也帮帮我们家小雨，我们家小雨笨手笨脚的，可能做不来。” 　　“好勒婶子，那我就好好帮小雨。” 　　…… 　　月眠和李桂芝进了耳房，他们家门口就只剩下陆雨和赵定浩了。 　　陆雨看到邻居们冲着她和赵定浩笑着不知道说些什么，觉得很难为情，就抱着几个河灯到他们家客厅去了。 　　赵定浩跟了进去。 　　“小雨，你刚 　　才话还没说完呢，你想说什么。你说让你怎么？你是想说让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吗？那你不用怕啊，要是你真嫁不出去，那你就嫁给我呗。” 　　“赵定浩，你不要在这里口花花。我知道你刚才在外面说的那些话是为了帮我说慧玲婶子，就是那个说我嫁不出去的婶子，现在这屋里就咱俩没有外人在，你也不用装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呢？我可不喜欢开玩笑。” 　　“你开玩笑的次数还多吗！赶紧的，帮我沾河灯！我妈真是的，做河灯又不是很难，怎么就笨手笨脚的把这么好看的和灯给弄坏了呢？沾这里。 　　算了，还是我来装吧，你看起来也笨手笨脚的，你帮我剪纸，就按照我在上面画的线剪就好。”陆雨低下头，给赵定浩递过去一把剪刀。 　　…… 　　陆定浩的到来，又让大杂院的邻居们有了谈资了。 　　“你们真听清楚了啊，那个副厂长的儿子说他愿意娶陆雨那样的？”谢翠花可是一点都不相信。 　　“小孩子的玩笑话你也信啊，就算他愿意娶，他爹妈会同意吗？他们两家就门不当户不对的。”张红姑语气酸溜溜的。 　　这话让谢翠花十分赞同。 　　“说的也是，那可是副厂长的儿子啊，一个机车厂的副厂长要找儿媳妇，那肯定也是找别的厂的厂长啊，副厂长啊的女儿才是，怎么可能会看得上陆雨呢？陆雨他们家也太普通了。” 　　“啧啧啧，可别到时候陆雨自己相信了，结果嫁不成，之后就变得眼高手低，一辈子嫁不出去要做个老姑娘了呢。” 　　“她自己也说了他不想嫁人了啊，我刚才都听到了，那他就别嫁了呗。” 　　…… 　　人都是见不得别人好的，陆家来了个那么大来头的少年，当客人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呢。 　　谢翠花这种心眼子小的，一张口就是不好听的话，像潘大娘李大娘那样的倒是想帮陆雨说些什么，可他们哪里泼得过谢翠花那几个啊？ 　　谢翠花她们说了一圈之后，大家就从对陆雨的羡慕变成等着看陆雨笑话了。 　　“就是胡闹，那个副厂长的儿子才多大年纪，说的就是小孩子的玩笑话罢了，陆家要是当真就搞笑了。” 　　…… 　　陆雨在屋里头，能够偶尔听进去几个邻居们说的话，气得猛瞪赵定浩。 　　“你听到没有？都怪你！现在邻居们怎么说我的，你以后让我我怎么在这院子里生活呢，大家见到我都忙着笑话我了！” 　　“那你就嫁给我啊，你嫁给了我，他们就知道我不是开玩笑的，到时候看谁还能笑话你。” 　　“你又在开玩笑！我都说了，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你滚出去，你滚出去！” 　　陆雨生气了，也不粘河灯了，抓起客厅里的扫把就往赵定浩的脚下扫。 　　赵定浩见她气得小脸通红，却是笑了起来，也站起来，任由她将扫出门去。 　　“看什么看！没见过打人的啊！？”陆雨见到邻居们都在看她，就凶巴巴地喊。 　　刚好前院的谢翠花张红姑几个都很好奇传说中斯斯文文干净净的小公子哥长什么样，于是都打算到四进来闲聊，一进来就看到陆雨把赵定浩“扫地出门”，好奇的大爷大妈们都惊呆了。 　　“哎哟，小雪，你这怎么还动起手了呢？你也知道这位副厂长的儿子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也知道他自己做不了主，所以在这里生气啊？”谢翠花笑。 　　“什么做不了主？”赵定浩有些听不明白了。 　　来看热闹的大妈们笑。 　　“小同志，你们家也是家境好的，这样的条件，更看重门，没看重门当户对啊，你可不能因为喜欢和陆雨交朋友就在这里胡说你的婚事，那得经过你爸妈同意才行，他们不同意你可做不了主。” 　　“做得了主。”张红姑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爷大妈妈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套裙，十分有气质，长得很漂亮的女人。 　　她身旁，是一个穿着和赵定浩一样白衬衣黑裤子的男人。 　　“爸，妈。”赵定浩见到俩人就打招呼，“你们怎么来了呢？” 　　“你还问我们怎么来了，说让你把糖糕和花生酥送过来给小雨家，你妈刚做好糖糕，花生酥还没出锅呢，你就先迫不及待的过来了，我们这不得自己亲自送过来了？”赵副厂长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地说。 　　邻居们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一对就是机车厂的副厂长和副厂长夫人。 　　他们大杂院哪里来过这么大的人物啊？这可是一个厂的副厂长啊，而且他们刚才说什么？ 　　副厂长的夫人说她儿子的婚事她儿子自己能做得了主。 　　那岂不是说如果副厂长的儿子真的看上陆雨，他们也不会介意了？ 　　李桂芝和月眠在耳房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见到副厂长夫妇也吓了一大跳。 　　“哎呀，你们怎么来了呀？快进来，快进来，我给你们倒茶，怎么还带东西了，定浩他都已经拿了一大袋子的糖糕来了，我们都怪不好意思的，你们还要拿来。”李桂芝连忙把夫妻俩迎了进去。 　　赵定浩也拉着陆雨一块进而房。 　　谢翠花张红姑她们站在院子外，心里都不是很有滋味，酸溜溜苦哈哈的。 　　这个时候陆珩和陆雪也帮了李大爷的忙回来了，见到四进这么多邻居，也有些疑惑。 　　“这是有什么热闹看吗？怎么大家都来了？”陆雪问。 　　“热闹就是你们家的，还能是谁家的，指不定你们心里美着呢，还在这里装，装给谁看啊！”谢翠花酸溜溜地说完，跺着步子，就回家去了。 　　其他的大爷大妈们也纷纷回家。 　　潘大娘没有跟着进来看热闹，从这些大爷大妈们口中听说发生了什么事，她倒是笑了起来。 第43章 43三合一 　　◎多◎ 　　“你们呀, 这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副厂长家里都没说嫌弃小雨的。人家这还做了糖糕让自己儿子带过来给陆家呢, 就说明两家交好。咱都是些外人, 管人家那么多干什么。” 　　“潘妹子说的是。”李大娘表示赞同潘大娘的，“再说了，这两家要真成了, 那也是陆家的自己的福报。陆家人不嫌弃小月的农村出身，所以他们得到好报, 遇到不嫌弃小雨的大户人家，这不很正常？” 　　“有空与其去酸别人啊, 还不如想着怎么过好自己的生活呢。” 　　李大娘和潘大娘说完就往自己家走回去忙活去了, 让谢翠花她们憋着一肚子的气。 　　原先见到陆家人好，就挺让人羡慕嫉妒, 这若是有人一块儿说说闲话，那倒也能舒服一些, 哪想到还有人帮着陆家呢。 　　…… 　　陆珩和陆雪一进门就见到赵副厂长一家三口。 　　陆珩赶忙打招呼, 还过去帮忙。 　　李桂芝开始切上肉了，她笑着看向陈美润和赵副厂长。 　　“我们今天留小浩在这里吃饭，还想着说他不回去你们会担心呢，结果你们就来了，来得刚好，就一块儿在这吃饭, 咱人多也热热闹闹的。” 　　“行啊，就是麻烦你们了，我们三个人过来白吃白喝的, 怪不好意思。”陈美润也笑。 　　“话哪能这么说呢, 你们过节的都知道给我们送糖糕过来, 我们都没给你们准备礼物，不好意思的，是我们呀。” 　　“你要这么说可就生分了，我只是擅长做糖糕，想给你们尝尝，顺便炫耀炫耀自己的手艺罢了，要真谢来谢去的，我还得谢你们送给我们的自行车票呢。” 　　…… 　　李桂芝和陈美润说说笑笑的，陈美润还想去帮忙。 　　陈美润是客人，李桂芝哪好意思呀，可陈美润非得帮忙，还叫赵副厂长一块过来帮，那就好再拒绝他们的好意了。 　　陈美润和赵副厂长两个客人都来忙，月眠他们肯定也不干看着。 　　两家人在一块忙忙碌碌，热热闹闹，和和气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戚呢。 　　“大珩，我上次给你的那几份资料，有没有看完？我又整理出了一份新的来，这一份更全一些。” 　　“谢谢副厂长。”陆珩听到有更新更全的资料，就来了兴趣，“是哪方面的资料呢。” 　　“冷却系统方面的。其实以你的能力，我觉得考过四级工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多看一些，不压身。 　　现在技术部的几个副主任也不过是四级工，主任是五级工，他们年纪大了，总得让年轻的一辈顶上去，大珩，你知道我的意思。”赵副厂长对陆珩是很欣赏。 　　陆珩听到他这么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做个技术工就行，让我搞政……让我管理，那我真的做不来，那也不是我心里所想。” 　　赵副厂长听到陆珩这么说，苦笑了一下，一脸的了然。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是搞技术出身的，我也希望技术部的每一位职工都一心搞技术，一心提升我们电力机车的动力。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够改变现在这个面貌。 　　如果说你确实是不喜欢现在技术部的几个领导们平日的工作，那等你当上了副主任，从你开始去改变技术部，到时候技术部不就能变成一个一心搞技术的部门了？” 　　“嗯。”陆珩听到赵副厂长这么说，点了点头。 　　“我们这厨房也太小了，还是和邻居共用的，人太多很挤啊，大珩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要不你就带赵副厂长到我们家客厅那边去坐坐吧，赵副厂长不是说给你带了一些资料过来嘛，你可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李桂芝见赵副厂长和陆珩都聊起了工作，总觉得这么多人在怕是不太方便，有可能有一些赵副厂长想说的话也不好说了，于是便催着陆珩带她去客厅。 　　陆珩点点头。 　　“副厂长，我们到客厅去吧，我也想看看你带来的资料。” 　　“行啊，走。”赵副厂长站起来和陆珩一块走。 　　陈美润看着两个男人离开的方向，笑了起来。 　　“大珩是我们家老赵最器重的一个技术工了，从大珩进厂子开始，我们家老赵就总念叨着他，说一定要让他成为我们厂子技术部的头头儿，有什么好的都想着大珩。” 　　“这些日子真是多亏了赵副厂长的关照了，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李桂芝代表表示感谢。 　　自从陆珩从铁路上回到厂子里之后，工作那是顺顺利利，确实没少得到过赵副厂长的照顾。 　　陈美润摇摇头。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我们家老赵确实是想着大珩，可是大珩也没少想着我们啊，都是相互的。 　　我们家老赵很惜才，他是很久没有见到像大珩这么有天赋又肯干的技术人员了。 　　我们家定浩对动力技术这方面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成日就喜欢搞些吃的喝的，打算毕了业就进酱油厂，我们家老赵还因为这个事儿有点遗憾的啊。 　　现在有大珩这么一个让他器重，让他去培养的人才他，可别提多高兴了，我还得感谢你生出大珩这么聪明的儿子来呢。” 　　陈美润说着，就往自己儿子那边瞥了一眼。 　　赵定浩在和陆雨正在一块摘菜，今天买的青菜有点老，菜梗是吃不了的，赵定浩掰下菜梗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把菜梗扔到了陆雨的脸上。 　　看着陆雨被吓了一大跳的样子，赵定浩就哈哈大笑。 　　“小浩，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没有礼貌。”陈美润训斥。 　　赵定浩这下不敢笑出声了，却还在那儿冲着陆雨跳眉。 　　“幼稚。”陆雨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声，有陈美润在，她也不好意思说太大声。 　　刚好青菜摘好了，陆雨就抱着菜篮子出去洗，赵定浩就跟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后头。 　　一走出院子，陆雨见陈美润没有跟出来，就抬脚往赵定浩的小腿上，踢了一脚过去。 　　她用脚被踢的，又能踢到赵定浩，又不会留下痕迹。 　　赵定浩疼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脸上却挂着笑。 　　“小雨，你平时在学校也这么打人的吗？那你们老师有你这种学生还真是挺惨的。” 　　“你胡说什么？我在学校可从不打人。我在家也不打，我就打你！”陆雨边说，还边狠狠瞪了赵定浩一眼。 　　赵定浩还是嬉皮笑脸的。 　　“所以我对于你是最特别的存在是吧，你看你都打别人，你就打我。” 　　…… 　　邻居们看着这一幕，总觉得赵定好着台词就像是从前那些街溜子对小姑娘说的话。 　　偏偏他又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小公子哥的样子，丝毫不让人觉得他猥琐。 　　陆雨的态度也是让人意外。 　　换做是别人家的姑娘，要是能和一个副厂长的儿子好，那还不得开心得不得了啊，陆雨还显得有些不高兴了，也太不懂事了。 　　…… 　　李桂芝做好了一个菜，陈美润帮忙端出来端到客厅去。 　　自从陆家买了周大爷那一间房子之后，他们连饭桌都搬到那间新屋去了，刚好也挨着耳房，也方便。 　　毛春丽见陈美润出来就故意大声地喊。 　　“哎哟，小雨，你怎么能踢人家副厂长的儿子呢，你还下手这么重，这要是把人踢坏了怎么办啊！” 　　毛春丽这么一喊，邻居们都知道她是什么目的了。 　　陆雨踢赵定浩的时候她怎么没说？这会子都过去好一会儿了，她偏偏等到陈美润出来的时候喊，那不就是喊给陈美润听的嘛。 　　大家也都看一下陈美润，毛春丽也等着陈美润对陆雨不满。 　　却见陈美润笑了起来。 　　“小雨，我们家定浩不听话，难管教，我还得谢谢你帮我们管他。” 　　毛春丽听到陈美润这么说，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僵硬住了。 　　…… 　　陆雨洗好了菜，提着菜篮子进耳房。 　　李桂芝很快就把两家人吃的菜做好了，两家人就一块吃饭。 　　饭桌上，因为赵副厂长和陈美润在，赵定浩倒是没能再说什么，他可不敢造次。 　　赵副厂长还在在交代陆珩关于四级工考试的事情，对陆珩能不能考上四级工这个事情，他似乎比陆珩本人还要紧张。 　　月眠没有说话，但是她看得出来李桂芝非常开心。 　　他想起来李桂芝和她说过的，陆珩在厂子里有个领导带着，以后会顺利很多。 　　月眠不太了解工厂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况，但是她在生产队里呆过呀。 　　村里的小野猫们来找她玩的时候，也会和她说一些大队里的事情，比如说谁谁谁和计分员关系好的，计分员会悄悄的给他多记工分。 　　再比如到了发肉发菜的时候，那些和大队长小队长关系比较好的，人家分到的菜和肉质量就会好一些。 　　同理，换到工厂里面，陆珩被副厂长器重，那是不是就说明他以后的工作会更顺利了呀？ 　　想到这里，月眠也跟着李桂芝一起笑起来。 　　…… 　　赵副厂长一家不走，院子里爱八卦的大爷大妈们的好奇心就永远被吊着。 　　四进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有的大爷大妈捧着饭碗到四进的院子里来，说是找邻居聊天，实际上耳朵和余光一直都在注意着陆家那间新房子呢。 　　陆家人吃好饭了，今天陆雨陆雪负责洗碗收拾，李桂芝和陆珩月眠同陆家人出来，两家人再一块做几个河灯。 　　“桂芝妹子，你们今天又大鱼大肉了啊，吃得可真好呢。 　　就是你们家还要供你儿媳妇上学啊，儿媳妇没有城里户口，没有粮本，本来就是一份负担，再要供她上学，这负担可就大了，你们还能吃得起大鱼大肉，你们家大珩确实是有出息。”谢翠花在院子外头等了很久，终于等到赵家人出来了，就有没头没尾的和李桂芝说了这么一句。 　　张红姑也是在外头等了很久了，听谢翠花这么说，她心想着正好，便接着开口。 　　“要不怎么说娶儿媳妇那还是娶门当户对的好呢，你也没说你们娶的小月不好啊，是觉得这小月不是城里户口，没有粮本，那确实是可惜了。 　　一家子的生活水平也就那样，来一个差不多的，那可没什么影响，倘若是来一个条件差一些的，平均下来不就是全家跟着……哟，瞧瞧我这张嘴真是口无遮拦，抱歉啊，抱歉。”张红姑把该说的都说了，才说自己说错。 　　这俩人说的话所指可别太明显了。 　　表面上说是陆家娶了月眠拉低生活水平，实际上不就是想提醒陈美润一家找个门当户对的嘛。 　　李桂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喜风大队的孙二柱推着台自行车从外头走进来。 　　那自行车后座上还捆着两大麻袋的东西。 　　刚出去给月眠提亲的时候，李桂芝他们就见过喜峰大队不少社员了，刚好就见过孙二柱。 　　孙二柱见到李桂芝就马上开口。 　　“桂芝婶子，眠眠，你们都在家啊，那太好了，这是眠眠他三叔三婶托我帮忙带来的，给眠眠给你们的。” 　　“哎哟，这是什么啊？”知道孙二柱是来找他们的，李桂芝就没有那么多功夫去搭理谢翠花这些邻居了。 　　月眠听说是三叔三婶送来给自己的东西，也很好奇跑了过去。 　　她上次从喜雨大队回来之前，舅舅舅妈打听了陆家的住址，会隔三差五让人帮送些吃得用的来给她。 　　不过她三叔三婶可是从来没送过的。 　　那时候陆雨还和她说，三叔三婶怎么说都没有舅舅舅妈亲，而且舅舅舅妈有工资，三叔三婶日子苦，没那条件给她送东西的。 　　哪想到刚说那话没多久，她三叔三婶就让人给她送东西了呢。 　　“黄豆，就是眠眠她三叔三婶自己在自家自留地种的……”孙二柱解释。 　　“我三叔三婶家里的自留地就那么一点点大，他们哪能种出来这么多的黄豆啊。” 　　“有一些是他们和大队里别的人买的，眠眠你这不是回门的时候也没回喜风大队嘛，你三叔三婶他们就放心不下你，总想着给你带点啥。 　　先前他们家穷，也没什么东西能拿得出手的，一直等到黄豆收获了，才好意思给你送过来了，等以后有别的蔬菜什么的，他们在找人给你送过来。 　　他们也叫我顺便过来帮他们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让我回去同他们说，现在看你挺好的，他们就可以放心了。 　　过来把黄豆拿走吧，一会儿我还得去农技校站那边去给大队领种子。”孙二柱边说边停好自行车。 　　陆珩赶忙过来提黄豆，赵定浩也过去帮忙。 　　“二柱哥，你这么快就走啊，你不留下来坐坐吗？你吃饭了没有呢？”月眠问。 　　孙二柱摇了摇头。 　　“我还得去领种子呢，大队里的事比较重要，而且我来领种子大队是可以报销的，我一会儿去国营饭店点一碗面就好。” 　　“行，那今天真的辛苦你了，二柱哥。” 　　“辛苦啥呀，顺道的事情，你三叔三婶也送了我两斤黄豆作为答谢了，算起来我还赚了呢。” 　　孙二柱也是还有活儿要干，就没有再和月年多说什么，推着自行车先走了。 　　赵家人也帮忙把黄豆给提进耳房去，李桂芝打开麻袋，看着里头颗颗饱满的黄豆，别提多开心了。 　　“哟，这黄豆长得可喜人了，真不愧是自家种的啊，供销社和粮站那边可买不到这么好的，眠眠，你三叔三婶还真是不错。” 　　“那当然啦，我三叔三婶可会种菜了，我们整个喜风大队的都知道！” 　　陈美润听到月眠和李桂芝这么说，河灯也不做了，也过去一块儿看。 　　“哎哟，还真是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圆润饱满的黄豆了，看着就很用心种。”陈美润也感叹。 　　“陈阿姨，那你们就拿一点回去吧，我三叔三婶竟然给我们寄了这么多过来，我们哪能吃得完呀，我拿个袋子过来给你们装。”月眠说着，就去拿塑料袋。 　　陈美润掩嘴笑。 　　“这么好的黄豆，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不用客气的，不用客气的，刚才二柱哥也说了，以后我三叔三婶还会送一些你种的蔬菜过来也可好了，到时候我再给陈姨你们家送过去。” 　　李桂芝帮陈美润装好了几斤黄豆，就同月眠陈美润一块出来，看向谢翠花她们。 　　“刚才谁说娶了农村儿媳妇很不值的啊，我看到是值得很，以后又有黄豆又有蔬菜了，我们家可有口福喽，这好处，娶城里媳妇那可不一定有呢。” 　　谢翠花和张红姑他们脸色一变。 　　周大爷也帮腔。 　　“眠眠的三叔三婶这次送来的东西多，让大家看到了。平时她舅舅舅妈那也是隔三差五托人帮送些东西来的，有他们自己采的木耳，有一些菌菇，还有一些腌菜。这不挺好的媳妇。” 　　还是毛春丽先冷笑了一下。 　　“是，那对你们家是好了，那对她三叔三婶家，还有她舅舅舅妈家呢？这都已经出嫁这么久了，还要娘家人送这么多东西过来，娘家人可真倒霉。” 　　“怕不是觉得自己家闺女嫁到城里来，没有粮本，给婆家添麻烦，怕婆家人因此不满，所以送这些东西过来讨好婆家人吧？”谢翠花道。 　　张红姑也赞同。 　　“我看就是了。哎哟，这把闺女儿嫁到比自己家条件好太多的人家啊，表面上看着风光，见着人就可以炫耀，这么好后的苦楚却只能回家自己吞，何必呢？” 　　这俩人还真是，娶乡下媳妇没拿到什么的，她们说娶乡下媳妇亏。乡下媳妇的亲戚给送东西来的，她们说乡下媳妇的娘家惨。 　　反正见不得别人好的时候，不管别人怎么样，都能说呗。 　　“谢大娘，张大娘，没有哦，我嫁到城里后我家的两层小楼空着，我就让我三叔三婶帮我看家，他们现在住上我们家的楼房了，日子过得很好，他们帮我没有吃亏哒，你们家都没住上小楼呢。” 　　“眠眠，不得无礼。”李桂芝等到月眠把话说完之后才笑着说道。 　　这样一来，月眠把话说完了，她又训斥了月眠，谢翠花和张红姑也不好说她没管好月眠，竟然让月眠跟长辈顶嘴了。 　　谢翠花和张红姑听完月眠这番话，又憋了一肚子气。 　　赵副厂长笑了起来。 　　“其实啊，这娶媳妇，娶城里的也好，乡下的也好，有钱人家的也好，没钱人家的也好，只要合得来就成。我也娶了乡下媳妇，她做得一手好菜，会的可多了，我觉得我很幸运。” 　　“原来副厂长太太是乡下的啊！”大光媳妇惊呆了。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副厂长太太太好看了，瞧着真是瞧不出来是乡下来的呢。” 　　“人家都嫁给赵副厂长快二十年了，养尊处优的二十年，哪怕是个穷乡僻壤来的姑娘，那也能养出气派来，何况副厂长太太长得就标志。”周大爷遛着一只鸟儿从外头回来，听到邻居们在聊这些，就插了个嘴儿。 　　“媳妇，你这河灯，做得可真是好。”赵副厂长拿过陈美润新做好的河灯。 　　“那当然，以前我可是我们村手最巧的。” 　　…… 　　瞧着这和谐的两家人，谢翠华她们可不敢再说什么了。 　　她们这一趟跑来，简直就是自己找罪受的。 　　…… 　　赵定浩一家三口一块儿做了好几个河灯，才道别回家。 　　赵副厂长提着黄豆，陈美润和赵定浩分别拿着几个河灯，两家人还约好了等中元节那天一块儿到郊外的河里放河灯的。 　　刚好陆家只有两台自行车，坐不下那么多人，赵家有三台，到时候就让赵定浩骑车载着陆雨。 　　…… 　　赵家人走后，还有好奇地凑到陆家来问陆雨和赵定浩的情况。 　　“你们两家只是关系好啊？还是真想结亲家了？赵家小公子和小雨……” 　　“没有的事！没有！我才看不上他呢！我一辈子都不家人！”陆雨气鼓鼓地打断刘招弟，就踱着小碎步往自己屋里走去了。 　　月眠和李桂芝对视了一眼，俩人都有些不放心。 　　陆雨的脾气性格她们了解，是个心地善良，很好相处的姑娘。 　　从前还因为没朋友，一旦有人和她示好，她就掏心掏肺的。这样的姑娘，对赵定浩那般差，那就有些不正常了。 　　…… 　　河灯也做好了，月眠让陆雪和陆珩把河灯收回客厅放好，她和李桂芝就追进屋里找陆雨。 　　“小雨，你很讨厌小浩啊？”李桂芝开门见山就问。 　　“小雨，咱也不图赵家什么，要是你真讨厌小浩，你就直接告诉他你不喜欢他，说清楚点，以后让他别再来找你了就好。”月眠道。 　　陆雨却睁大了双眼看月眠。 　　“不……不啊……” 　　“噗嗤。”月眠笑出声来，“我就知道你不讨厌他，我一叫你别让他来找你，瞧你急的。” 　　“也不是……”陆雨突然红了眼圈，一副差点要哭的样子。 　　李桂芝赶忙拍拍她的肩膀。 　　“小雨，我是你妈，眠眠是你嫂子，我们是你最亲近的人，你有什么想法，你告诉我们，别怕。” 　　“我……嗯。”陆雨想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妈，嫂子，我看到了……” 　　“弹幕？”李桂芝压低了声音。 　　如果真又是弹幕，那她可得让陆雨小声点了。 　　“小声点说。”月眠也提醒。 　　“我看到弹幕说……我把我看到的都重复给你们听吧。” 　　【赵副厂长挺好的人，怎么就坐牢了呢】 　　【那个年代坐牢的一定是坏人？】 　　【可怜，更可怜的是还有连坐】 　　“我就看到这三句了。赵副厂长要坐牢啊……如果我们家和赵家来往太密切，那会不会连累到大哥？赵副厂长是最器重大哥的，我害怕，所以我才不敢靠近赵定浩……” 　　“你怎么不早说呢。”李桂芝微微皱眉。 　　“我一直在找机会说的，可是我又怕…… 　　赵副厂长好器重大哥，我还看到弹幕说赵副厂长想让大哥接替他的位置，他还帮大哥做规划，让大哥做厂长。 　　万一他坐牢的事影响不到大哥，我怕我要是说了，大哥不理他，那岂不是耽误了大哥的将来？ 　　可我要是一直不说，万一他坐牢的事也影响到大哥，那就害大哥被连累了啊……所以我才一直憋着，不知道怎么和你们开口的。” 　　“你应该早说的。”李桂芝拍了拍陆雨的手背。 　　月眠也说她应该早点说。 　　月眠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赵副厂长要坐牢。月铃兰的梦里，陆珩会遭殃，那会不会就和赵副厂长有关？ 　　陆雨一脸的愧疚。 　　“我……妈，嫂子，你们不会怪我吧？” 　　“不会。”李桂芝回答得很肯定，“你现在说了就好，还来得及。” 　　“嫂子呢……”陆雨又小心翼翼问月眠。 　　月眠也摇了摇头。 　　“你为了保护你大哥，都刻意疏远赵定浩了，你也是想你大哥好的。也是因为不确定怎么样才对你大哥更好，你才犹豫到现在，我们不怪你，你也别怕。” 　　…… 　　三个人说到这里，陆珩和陆雪也洗好碗了，李桂芝就叫俩人进来，和他们也说了陆雨看到的这几句弹幕。 　　“我去找我堂姐吧。”月眠想到了月铃兰。 　　“啊对，月铃兰，月铃兰知道。”李桂芝也想到了这个。 　　陆雨和陆雪一脸疑惑。 　　“妈，嫂子，那个月铃兰她知道什么？” 　　“当初月铃兰收了咱家彩礼吗，还非得退婚，是因为她做了个梦，梦到你们大哥会倒霉。她那个梦应该会有别的内容，所以只要问问她，应该就能问出些东西来。”李桂芝解释。 　　“嫂子……”陆雨和陆雪两双眼睛看向月眠的时候亮晶晶的。 　　梦里的东西，换成别人，肯定不会当真。可陆雨和陆雪都是有异能的啊，她们自己身上都有异能在，就比别人更容易相信这些东西了。 　　“原来月铃兰闹着退婚是这个原因啊……原来嫂子你也知道，可是嫂子你依旧愿意嫁到我们家，你真好啊。” 　　“嫂子还没嫁过来就开始愿意和我们大哥同甘共苦了呢，我们真是太幸运了，能有这样的嫂子。” 　　“最幸运的是我。”陆珩把月眠搂在怀里，也不管还有李桂芝陆雨陆雪在场。 　　“好啦，不要浪费时间了，我现在就找我堂姐去。”月眠见陆珩越抱越紧，就推开了他。 　　“我们一起去！”陆雨和陆雪异口同声。 　　月眠也没拒绝。 　　“行，你俩也一起。妈，那今天就辛苦你看家了，帮我给橘猪煮我从菜场买回来的那些鸡骨头吧。” 　　“好，还惦记着你的猫呢，去吧。” 　　…… 　　月眠找出一个塑料袋，装了一斤的黄豆，又拿另一个塑料袋，装了几块陈美润做的糖糕，就往石宝一家赶去。 　　家里有两台自行车后就是方便，月眠和陆珩一台，陆雨和陆雪一台，四个人就一块出发。 　　城里就那么大，胡同里的邻居们也都很热情，要打听一户人家在哪儿还是很简单的，没多久他们就打听到石宝一家的住址了。 　　也是在一个四合院里。 　　四个人还没进四合院的大门，就瞧见月老二和月林氏从大门走出来了。 　　还真是巧了，这俩人竟然来找月铃兰呢。 　　很明显月老二夫妻这一趟来得并不是很愉快，俩人都板着脸，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养她那么大，二十多岁了才嫁出去，结果来和她拿点钱都不行了！这女儿真是白养了，赔钱货！” 　　“我们白跑一趟真是累死了，大家拼死拼活都得有个儿子就是这样，养女儿真是吃亏，真吃亏！” 　　…… 　　俩人骂了几句，才看到月眠和陆珩他们。 　　当看到月眠一身干干净净的新衣，气色比以前好了，连头发都比以前黑了，月老二夫妇都很惊讶，他们看出来，月眠这日子真是滋润啊。 　　“你……你……你们。月眠，你过得这么好？”月林氏问。 　　“啊？哪有啊，可苦了，我嫁的男人都是被你们女儿嫌弃不要的，你们逼着我嫁的，哪能好呢，可苦了。”月眠笑着说。 　　陆雨和陆雪知道这是月铃兰的父母，心里就不高兴了。 　　她们可都还记得当初月铃兰突然说不嫁的时候，他们家都被街坊邻居说得可难听了，那时候她们在大杂院里抬不起头。 　　“我嫂子是过得可苦了，怎么说都是嫁到被人嫌弃的家庭呢，我们家穷，只有三间屋子，我大哥就是三级工一个月的工资就几十块，只能上交给我嫂子几十块了。” 　　几十块？上交？月林氏从陆雨嘴里听到这个数字，眼都直了。 　　“她还得去上学，连做家务活的时间都没有，怎么能不苦呢。” 　　她还能去上学，还不用做家务？月老二的眼也直了。 　　“二叔二婶，我们还有事忙，就先不聊了。”月眠说着，就叫陆珩骑自行车离开了。 　　月林氏和月老二看着陆珩他们的背影，气得牙痒痒。 　　为什么陆雨和陆雪那么正常了，为什么陆珩也没坐牢，为什么月眠过得那么好。 　　他们刚才去找月铃兰要钱呢，月铃兰拿不出来，什么都给不了他们。如果当初月铃兰嫁的是陆珩，每个月陆珩上交几十块钱的工资，那她就不可能拿不出钱来给他们了啊。 　　…… 　　月眠四个进了石宝一家在的四合院，就听到邻居们在聊月铃兰的事。 　　“所以啊，娶媳妇还真是不能娶乡下的，没粮本也就算了，就怕家里那些亲戚隔三差五跑来打秋风。” 　　“石家这个还好，只是父母来，我瞧见有的农村媳妇啊，家里七大姑八大婆都来，那才烦呢。” 　　“半斤八两，石家这个媳妇，今天虽然只来了父母，可以后呢，我听说她有个弟弟，谁知道她弟弟会不会哪天突然就来要钱啊。” 　　“就算没有弟弟，有这对父母也是够烦的了，刚才月铃兰拿不出钱，他们还破口大骂，要不是居委会的来了，我怕他们是非得拿到钱不然不走了。” 　　…… 　　月眠他们一路上都是听着邻居们这些议论的。 　　陆雨嘀咕。 　　“我还得感谢月铃兰当初退婚了，要当初她嫁给咱大哥，那咱家岂不是天天被她父母敲诈？” 　　“幸好幸好，幸好她退婚，幸好嫁过来的是咱嫂子。” 　　“你们胡说什么？”陆珩骑着自行车带月眠走在前面，听到陆雨和陆雪说的话，就回过头。 　　“我能娶你们嫂子，我觉得很幸运，但绝对不是因为她条件好没什么亲戚，要是你们嫂子的舅舅舅妈来跟我要东西，我不会觉得烦的，我都愿意给。” 　　“是哦！嫂子的舅舅舅妈都没开口要东西呢，那时候带嫂子回门大哥都买了一大堆东西。” 　　“这些日子也是隔三差五地给嫂子的舅舅舅妈寄东西啊。” 　　“嫂子的舅舅舅妈也是隔三差五托人送一些东西过来啊，上次送的菌菇就很好吃。虽然没有嫂子的三叔三婶那样一次性送那么多，可隔三差五地送，就说明一直挂念嫂子，嫂子的舅舅舅妈就是好啊。” 　　…… 　　几个人一路聊着。 　　这个大杂院的邻居瞧见有面生的人，也好奇。 　　“刚才过去的那四个是谁啊？谁家的亲戚吗？长得可真好看。” 　　“不知道啊，没见过呢。听到他们说的一些话了，好像是那小媳妇的家里人会隔三差五给她送些东西过来？” 　　“能娶这样的媳妇那就是好的，农村来的也没关系了，就怕是月铃兰那种，真是够呛的。” 　　“啊！我想起来了，那个……那个……刚才那个男的，好像是机车厂的那个陆珩啊，月铃兰本来要嫁的那男的。”突然有个大娘想起来了。 　　“哎哟！”邻居们都惊了。 　　“搞了半天，竟然是一家的。” 　　可不止乡下人爱说八卦，城里人也都对别人家的事儿可好奇了，说闲话不就是茶余饭后打发时间的最好的事情妈？ 　　所以这大杂院的也都知道月铃兰先前说过亲，后来嫌弃，才另说了石家的。 　　因为这事儿，石宝一母子还特别得意呢，到处说他们家的条件就是比陆家好，石宝一就是比陆珩抢手，陆珩除了年轻一些，什么都比不过石宝一。 　　那副得意的嘴脸，邻居们都清楚着呢，也有很多人看不惯。 　　谁都不喜欢看别人炫耀的。 　　“这……陆珩被月铃兰退亲，怎么还跑到咱大杂院来啦？不怕见到月铃兰尴尬啊？” 　　“话不能这么说啊，现在代替月铃兰嫁到陆家去的那个不就是月铃兰的堂妹啊？保不准他们还是故意来找月铃兰的呢。” 　　“说的是，堂姐堂妹的，都从乡下嫁到城里来，又住得这么近，有来往才正常。” 　　…… 　　邻居们说到这里，都好奇了，不少人都起身跟在陆珩四个身后去瞧热闹去。 　　…… 　　石宝一家在的这个大杂院特别大，听说之前是某位贝勒爷的府邸，也是四进带东西跨院的。 　　石宝一家就在三进西边的跨院，让陆珩他们一阵好找。 　　还没进到跨院，就先听到跨院里传来的骂声了。 　　“你嫁过来的时候没和你爹妈说清楚吗？我们家不欢迎那些穷亲戚！他们这是见不得茧子女儿过得好？大过节的，竟然跑来要钱，丢人不？” 　　“你一个乡下来的，没有粮本，嫁到我们家我们不嫌弃你，你能有吃有喝有得住，那算是你运气好的了。” 　　“多少乡下姑娘就嫁个山里汉，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讨生活，你不用过那种日子，我们就是你的恩人，你让你爹娘跑来要钱，这不是恩将仇报？” 　　…… 　　这骂人的，都是同一个声音，听起来像是五六十岁的女声，应该就是石宝一他娘石李氏。 　　月眠他们赶紧加快脚步，又听到另一个大婶的声音了。 　　“我说宝一他娘，你也不用骂得那么难听吧？铃兰她爹娘最后不是没要到钱吗？他们都白跑了一趟，你们也没损失什么，你这都骂了铃兰这么久，不至于吧。” 　　“ 不至于？没损失什么？今天是没损失什么，可她爹妈，就是两个定时口口，谁知道今天他们回去了，下次还会不会来呢。都是月铃兰没管好自己爹妈，我今天就骂她了，我不仅骂她，我还打她呢！”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传来。 　　“你住手！”月眠跑过去，可已经来不及了，石李氏动手太快，在她跑过来之前，月铃兰的脸就已经留下了一个大大的手掌印。 　　月铃兰见到月眠和陆珩、陆雨陆雪都来了，觉得难堪死了，她好恨，为什么月眠要这个时候来，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石李氏先开口了。 　　“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14 23:47:05~2022-11-15 21:3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甜甜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44三合一 　　◎八◎ 　　“我是月眠, 月铃兰的堂妹，谁允许你们这么打月铃兰了？媳妇是娶回来欺负打骂的吗？”月眠把月铃兰护在了身后。 　　月铃兰顿时觉得无比难堪。 　　她这么狼狈的样子, 最不希望的就是被月眠知道了, 现在好了，月眠不仅知道了，而且还亲眼看到了。 　　这也就算了, 连陆珩和陆雨陆雪也都在。 　　“月眠，你来这里干什么？谁让你来了, 谁让你来管我的事情了，你走！我又不需要你管！”月玲兰大声喊, 喊得歇斯底里。 　　“你都这样了, 你还不让我管你，是想被他们打死吗？”月眠皱眉。 　　她看向站在一旁的石宝一。 　　“石宝一,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你媳妇被你妈打你就在旁边干看着啊？” 　　石宝一和石李氏这下反应过来了。 　　“月眠！原来你是月眠, 我就说你们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原来是月眠和陆珩啊。”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又是月玲兰的亲戚！今天她爹娘刚来了一次，现在你们又要来，她家穷亲戚怎么就这么多？ 　　又是来打秋风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月铃兰，你们家亲戚都一个样, 你嫁过来了还只想着来跟你打秋风，他们以为是来跟你打秋风吗？是来跟我们打秋风的。 　　你又没有钱，跟你要钱不就是跟我们要钱吗？什么时候才能够管管你家的亲戚, 不要让他们总想别人的便宜, 我们家怎么这么倒霉就娶了你呢？”石李氏恼火地说着, 还想要去打月铃兰。 　　陆珩和陆雨陆雪也过来，拦在了月铃兰跟前。 　　月眠和陆雨陆雪都瘦小，陆珩不一样，他高大的身体往那儿一站，石李氏就不敢靠近了。 　　这男人长得那么好看，那气场却吓人得很啊。 　　“我认为，我一个机车厂的三级工，不需要到一个五金厂的一级流水线工人家里打秋风。”陆珩沉声。 　　石宝一和石李氏一愣。 　　“当然我觉得工作不分高低贵贱，一级工也好，三级工也罢，机车厂也好，五金厂也把，都没有区别，劳动都光荣，只不过以我的工资，确实不需要跑来找亲戚打秋风了。”陆珩又补充。 　　来看热闹的邻居们也忍不住开口了。 　　“李大娘，你平时总说你儿子有多厉害，总觉得谁都配不上你儿子，你现在知道了吧，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儿子再厉害，那也有比你儿子更厉害的。” 　　“你这么欺负你家儿媳妇我们也是看不过眼了，你们家宝一都三十多岁了才找到媳妇，本就不容易，就不能好好对她吗？” 　　“欺负儿媳妇欺负媳妇，算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啊，能让媳妇过上好日子的，那才是真本事呢。” 　　“你们成日的骂铃兰，我们做邻居的都快被你们吵死了，可不可以安静一些啊，适可而止吧，人家亲戚来也不是来跟你们打秋风的，你们就乱说，什么事情都能够吵起来，烦不烦的啊。” 　　…… 　　石宝一和石李氏本来就丢脸，现在又被这么多邻居说，面子上就更加挂不住了。 　　“他们不是来打秋风的，那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你们又不是没见过刚才月铃兰她爹娘，一来就张口要钱！陆珩是工作好条件好，那你们怎么知道他不是帮月龄来的父母来的呢？” 　　“打秋风还要提东西过来打吗？我们是想拿点东西过来给我堂姐的。”月眠把自行车篮子里的糖糕和黄豆提了出来。 　　她递过去给月铃兰。 　　月玲兰好面子，没有接过去。 　　石宝一和石李氏见状，脸上的神色突然就变了。 　　刚才母子俩还一副气呼呼凶巴巴的样子，等见到月眠提来的东西之后，就两眼放光。 　　石李氏也不等月铃兰做出回应，就过去一把把月眠手里的两袋东西提了过去。 　　“原来是送东西过来的，那你不早说啊，月玲兰都嫁过来这么久了，她没有粮本，就在我们家白吃白喝，你们娘家也才第一次给她送东西，未免太晚了一些，我还以为你们一直不给东西呢，所以刚才才会有误会的，早说不就行了。” 　　“娘家人给你送东西过来，你也不知道接一下，也不知道提一下，你是个木头啊！”石宝一骂月铃兰。 　　“行了，你们娘家好不容易来人了，就好好聊聊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宝一，咱走。”石李氏得了便宜，态度就180度变化，拉着石宝一就提东西进屋，给月铃兰和月眠他们空间。 　　月眠看着月铃兰现在的样子，在心里暗暗叹气，当初月铃兰死活不愿意嫁给陆珩，自己找了别的婆家，结果就找了这样的人家啊？ 　　月铃兰看着月眠，黑着一张脸，也没好气。 　　“月眠，谁让你送东西过来给我了，谁叫你过来了，你以为我欢迎你吗？你以为你给我一点恩惠我就会感激你？ 　　你就是过来看我笑话的，好了，现在笑话你也看到了，我过得很不好，我婆婆和我男人都对我很不好，你满意了吧？笑话过了吧，你可以回去了吧？”月铃兰还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 　　“谁来看你笑话了，如果我不来的话，你现在都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了？” 　　“月玲兰，我们嫂子是好心过来看你，你不要不识好歹！” 　　“小雨，别说了。”月眠冲着陆雨摇了摇头。 　　“铃兰姐，我跟你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都是从乡下嫁出来的，还嫁得那么近，来往来往也是应当。 　　现在去哪儿都要介绍信，我们回一次喜风大队又不容易，想要见见娘家人，就只能彼此相见了，你说是不是？ 　　我又怎么会是来看你笑话的呢，我要真是来看你笑话，我就不会给你带黄豆带糖糕了，我也不会去阻止你婆婆打你了。” 　　“谁信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月铃兰说着，眼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 　　月眠递了一块手帕过去，她不接，陆雪就接过去，强行塞到她手里。 　　“我有些话想和我堂姐说。”月眠看了陆珩一眼。 　　陆珩点点头，就先走到一边去了。 　　见到陆珩离开，月铃兰的脸色总算是稍微变得好了一些。 　　她本来就嫁得不好，看到陆珩心情就更不好了，怎么说陆珩都是被她亲手放弃的。 　　月眠也没有让陆雨陆雪走，毕竟陆雨陆雪都是女孩子，月铃兰应该也不会那么抵触。 　　“玲兰姐，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遇到你爹娘了。你不用那么激动，哪怕我是来看你热闹的，你激动也没有用，反正你赶不走我，我不说完话我是不会走的。”月眠说着就坐在了月铃兰旁边。 　　大杂院里大家都喜欢在院子里放一些条凳，平时乘凉唠嗑用的，谁都能坐。 　　“你想说什么，你快说，说完就赶紧给我滚！”月铃兰还红着眼。 　　“我见到你爹娘了，他们很生气，就因为来跟你要钱你没有给他们。他们还说你是赔钱货，说养你养得不值，嫁到城里了，都不能给他们讨到一些好处的。” 　　“所以呢，你是想告诉我，你爹娘不在身边，也总好过我这样有爹有娘的是吗？你还说你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呢，这还不是吗。”月玲兰说着，哭得更厉害了。 　　月眠拍拍她的肩膀。 　　“我是想说，其实你爹妈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你从小就想嫁给城里人，他们就依了你的，不随随便便找个人就让你嫁了，你是不是因此就以为他们尊重你，让着你？ 　　你真是想多了，他们之所以会顺了你这一点，只不过是想着你嫁到城里来之后能够给他们，给你弟弟带去好处罢了，要不然这次又怎么会跑来找你要钱呢？” 　　“你……”月铃兰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月眠。 　　“你嫁到石家来的时候，石宝一是不是给了你彩礼？那些彩礼，你爹娘都拿去给你弟弟了，包括你之前收的陆珩的彩礼，你是不是也是一分都没有要到？他们若真的爱你，会一分都不给你吗？” 　　“我……”月铃兰答不出来。 　　“我嫁到城里来，三叔三婶，还有我舅舅舅妈，他们都担心我没有粮本会给陆家带来负担，为了让我在城里的日子过得好一些，我舅舅舅妈隔三差五的就给我送一些乡下的土特产。 　　我今天带过来给你的黄豆，是三叔三婶托二柱哥帮送来的。我舅舅舅妈还有三叔三婶，他们都不是我的亲生父母，都会帮我考虑这些，你爹妈为你考虑过吗？他们真的想你好吗？他们给过你哪怕一斤大米吗？” 　　月眠连着一串的灵魂拷问。 　　“我跟你说实话，嫁给陆珩我过得特别好，好到我根本就不需要看谁的笑话都能够觉得很幸福，你要真觉得我是来看你笑话，那我也没有办法。 　　我确实是觉得我们堂姐妹嫁到城里应该多来往，反正我的橄榄枝已经抛给你了，你愿不愿跟我来往那是你的事情。 　　但是你要考虑清楚了，有我在，有陆珩在，你婆婆和你男人至少还会有所忌惮，不敢对你太坏，和我来往你不会有什么坏处。” 　　月眠说完，也不等月铃兰回应了，就站起来，和陆珩，陆雨陆雪一起离开。 　　石宝一和石李氏得了糖糕和黄豆，正在屋里开心呢。 　　“这糖糕好，这糖糕好吃，又软又糯又香又甜的，来儿子多吃一点。” 　　“妈，你也多吃点。这黄豆，我们要拿来做什么啊？” 　　“你想吃什么妈就给你做什么，黄豆酱啊，炸黄豆啊，妈都会。哎哟，这黄豆可真是好啊，在粮站供销社都买不到这么好的呢。” 　　…… 　　母子俩就忙着去吃糖糕，看黄豆了，半句都没有提起月铃兰，也不说留给月铃兰吃。 　　月玲兰坐在屋外的条凳上，双眼木木的，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刚才过来看热闹的几个邻居就凑了过去。 　　“铃兰，我觉得你堂妹说的没有错啊，你和她来往又没有什么坏处，怎么说你堂妹夫那都是机车厂的三级工呢，人家那身份，那地位，那收入在那里，那不就是你的依靠了嘛。” 　　“很多女人嫁人啊，就被婆家欺负，还不是因为娘家靠不住，婆家没有忌惮了，就随便欺负她们啊。要是娘家能够强硬一些，那些婆家又敢说什么呢。” 　　“你爹妈反正是靠不住了，可是你这个堂妹，她刚才都说了想和你好，那也算是你娘家人，你可别那么想不开不理她啊。” 　　…… 　　“关你们什么事，这是我的事，轮得到你们来管吗？你们不要多管闲事，你们走，不要来管我！”月铃兰冲着那群邻居喊。 　　她心里真的很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 　　一想到刚才月眠那个风光无限的样子，想到陆珩气派体面的样子，再想到陆雨陆雪那么维护月眠的样子，她心里的嫉妒都快要把她的心脏撑破了。 　　邻居们也是好心提醒她，见到她突然骂人，就只好摇着头离开了。 　　“怎么好心当驴肝肺呢？我们不是好心吗？她爹娘都已经靠不住了，怎么就不能靠靠自己堂妹呢，看她脑袋就是有些傻。” 　　“脑袋不傻又怎么会退一个机车厂三级工的婚呢？” 　　“话不能这么说啊，以前那个陆珩名声多差呀，他们家名声多差呀，那时候月铃兰不愿意嫁也是正常的。 　　我倒不觉得月铃兰有什么好遗憾的，我听说陆家人变好，那都是月眠嫁过去之后的事情，这说明月眠她旺家啊，若是当初是月铃兰嫁的，陆家人指不定变不好呢。” 　　“这话我赞同，陆家的名声多臭啊，如果他们家真的好，又怎么会有那么臭的名声传出来呢。我们刚才见到陆珩的时候没把他往陆珩身上想，不就是因为觉得陆家人不应该是那样的嘛。” 　　…… 　　月铃兰坐在院子里，耳朵里时不时还能听到邻居们说的这些话，就更难受了，她一点都不想听，她想要回屋里清净清净，可是屋里又有石宝一和石李氏。 　　她又委屈得抱着自己的膝盖，哭得浑身颤抖。 　　…… 　　月眠并没有打算去找月铃兰一次就能够和她关系好起来的，因此贴了月铃兰一张冷脸，她也无所谓，得慢慢来。 　　可陆雪很显然十分高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刚才去抓月铃兰的手的时候，我听到她心里想的了！” 　　“嘘，这里是外面，咱回家说。”月眠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提醒陆雪。 　　陆雪点点头。 　　回到家后，一家人还是和以前一样，让橘猪去门口帮望风。 　　“我听到月玲兰心里想的了。” 　　“你说。”李桂芝边说边用眼神示意陆雪小声一些。 　　“她说别看大哥现在这么风光，再过没几个月就被赵副厂长连累入狱了。 　　赵副厂长非得让技术部的在改进冷却器的时候参考当年苏联专家离开的时候留下来的那些笔记资料，被人举报通敌，没多久就被抓，被判了三十年，大哥也跟着被抓了。 　　大哥好像是被判了二十年。不过过几年之后会有一个叫什么改什么什么开的，大哥和赵副厂长都会在那个时候被平反，可是在监狱里的这几年，大哥被搓磨得不成人样了，我们家也会很惨……”陆雪十分开心地说着。 　　陆雨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咱大哥这都要坐牢了，都要在监狱里被磋磨几年，我们全家也会很惨，你怎么还高兴成这个样子！” 　　“现在知道她坐牢的原因了，就可以避免，那不就能高兴了嘛。”李桂芝在一旁说道。 　　陆雨这下也想明白了这点。 　　“对对，知道原因了，知道原因了！大哥，那我们现在就知道怎么做了啊！你快点去阻止赵副厂长不要让他去看那些资料！”陆雪还是很担心陆珩。 　　陆珩点点头，面露遗憾。 　　“你怎么了？”月眠看到他有些不对劲便问。 　　“今天赵副厂长给我送过来的资料，就是当年苏联专家留下来的冷却器方面的笔记，如果说我们用起来，那对我们电力机车的发展会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进步……” 　　“那你也不能用。”李桂芝看到他脸上的遗憾了。 　　“我知道你热爱电力机车事业，但是你首先要保全自己，保全家人，你才能够去实现你的梦想。”李桂芝有些无奈，又很认真很严肃的提醒陆珩。 　　现在这个年代实在是太特殊了，有很多方面都得谨慎一些才行。 　　月眠也拍拍陆珩的手背。 　　“刚才小雪不是也听到月铃兰说将来会有一个叫什么改什么开的吗？那个什么改什么开来了之后，你们就可以用起这些资料来，到时候就不用怕了呀。” 　　“也没几年了，你还这么年轻，咱也不着急的。”李桂芝也拍拍陆珩的手背。 　　她也知道，陆珩和赵副厂长都只是想用世界上先进于自己国家的科学技术为国家做贡献，但是现在这个年代，做这种事很危险。 　　老百姓没有介绍信不能出远门，甚至乡下的老百姓想进城都难，也不能做生意，稍不注意就会被打成特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连一般的老百姓都这样，更何况是厂子里的技术工？陆珩和赵副厂长若是真的去学习国外的资料，哪怕他们是想学来建设祖国的，那确实是很容易被人说是通敌。 　　陆珩见到李桂芝和月眠都在拍他的手背安慰他，倒是笑了起来。 　　“妈，你们怎么了？我不伤心不难过的啊，我刚才只是在思考问题，你们不用安慰我。 　　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我可以和赵副厂长悄悄的去看那些资料，抄一份下来，把原稿烧毁了，到时候就说是我们自己整理的，哪怕有人想举报我们，那也是没有证据的。” 　　“是噢！”月眠听到陆珩这么说，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问题这么容易解决啊，那也不是什么难题啊！” 　　“对对对，这不是什么难题，还是大哥聪明，那就这么做吧，真是太好了！”陆雨也开心了起来。 　　“那这个要怎么和赵副厂长说？”李桂芝问。 　　“这个简单，前段时间在南方有一个苏联援建的水电站被停用了，就是因为有人举报水电站的员工和苏联人还有来往，说他们帮苏联偷电。 　　那个城市的电力都是那个水电站提供的，水电站被关，城市就停电了，有几个领导反映情况希望能重启水电站，结果他们就被撤职下放了，前几天还听说他们被‘披豆’，有两个都进了医院。 　　赵副厂长应该也听说过这个事情，只要我和他说让我们两个注意一些，就能够避免这个情况了。” 　　“行，那你就这样和赵副厂长说，真的要让他谨慎一些。”李桂芝很坚定地对陆珩说。 　　她真是觉得这个年代像陆珩这样的电力机车工作者，真的很不容易。 　　他们这是在为祖国的高铁事业打基础了，将来祖国的高铁技术会发展得特别特别好，老百姓出行方便，哪怕从南方到北方，也只需要很短的时间，方便又快捷。 　　要致富，先修路。在将来，铁路网会遍布祖国大江南北，拉动经济，富国强民。 　　时代和民族的发展，老百姓生活水平的提升，从来都离不开交通，幅员辽阔的国家，铁路更是至关重要。将来国家的机车技术发展那么好，都多亏了他们这些前辈奠定的基础。 　　前世李桂芝不明白，今生她重生成了这个年代的李桂芝，亲眼见证了陆珩、赵副厂长这些人为建设祖国奠基基础的技术人员的小心谨慎和不容易，更觉得他们伟大了。 　　她也因为自己是陆珩的亲妈而骄傲啊。 　　…… 　　第二天就是中元节，一家人和赵家人约好的，这天要一大早的就一块儿去郊外放河灯，所以昨天晚上他们早早的就睡了。 　　陆珩抱着月眠，轻轻亲她的额头。 　　“媳妇，明天我们去放河灯，你想过许什么愿望没有？” 　　“许什么愿望呀？好像没有哦，要真的许愿的话，就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你和赵副厂长都平平安安的，不要有什么事情。 　　不过这个也不用我许愿呀，现在你都知道应该要怎么避免让坐牢的事情发生，许不许愿你都不会坐牢了。” 　　“嗯，媳妇你对我太好了，我怎么能有你这么好的媳妇呢，真是何德何能啊。”陆珩听着月眠说的话十分感动，他的语气都透着一股满足。 　　月眠：“？？？？” 　　月面一头的雾水。 　　“我做了什么啦？” 　　“你这么信任我，不是吗？” 　　“嗯？啊……”不过是相信他知道未来要发生的事之后该怎么去趋利避害，他竟然能感动到这个程度啊。 　　她不也是没有帮自己许愿，比如希望能够顺利考上中专，能够顺利去学医嘛。 　　因为她也很相信自己呀。 　　“那孩子呢？你不是一直想要生一窝孩子吗？” 　　“那也不用着急啊。”月眠是真的一点都不急。 　　她为什么说想生一窝孩子而不是一个孩子，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是猫变的，猫生孩子，那不都是一窝一窝的生嘛。 　　她做猫的时候就知道，猫真的想要生孩子的话，实在是太容易了，她又不怕自己没有孩子。 　　陆珩突然把她抱得更紧了。 　　“媳妇，其实我倒是希望我们不要那么快有孩子。” 　　“为什么呀？”月眠不解。 　　先前他们就聊过生孩子的事情，她和陆珩都说不着急，但是他们只是说了不着急，可没说不希望这么早有孩子呢，今天陆珩还是第一次对她这么说。 　　“我觉得我们要孩子的过程挺有趣的，我挺喜欢，你喜不喜欢？” 　　“当然喜欢呀！”月眠在他怀里重重点头。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才不撒谎呢。 　　陆珩轻笑了下，他的小媳妇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不知道害羞是什么。 　　“如果你喜欢的话，那我们就一直享受这个过程，让孩子先不要来，你觉得怎么样？要不然等你有了孩子，我们就没有办法每天都做了，你说是不是？” 　　“是呀！那也可以的啊！”月眠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她现在还不到二十岁呢，陆珩也才二十一。 　　她最喜欢晚上和陆珩一起睡觉了，要是肚子里有了孩子，以后睡觉前就不能抱抱了，那多难受啊。 　　“那明天我就去买一些计生用品，我们让孩子先别来。” 　　“那不要！”月眠摇头。 　　“嗯？可是如果我们不用的话，万一怀上孩子了怎么办？” 　　“珩哥，我悄悄跟你说，我之前和慧茹姐姐聊过这些事情，慧茹姐姐跟我说用计生用品会很不舒服的？” 　　“嗯？”陆珩挑了挑眉，“她又没跟你说是男人不舒服，还是女人不舒服。你说的这些我也是知道的，你放心吧，这个对你没有影响的，就是对我会有一点束缚感。” 　　“那不行！开心的事情当然是要我们两个一起开心了，要是只有我开心你不开心，那我也会不开心的！” 　　“好好好。”陆珩都要被月眠给逗笑了。 　　这个年代相对保守，也许他的小媳妇还是少数敢和自家男人明明白白坦坦荡荡，把这些事情拿出来说的啊。 　　真是个单纯的不行的小媳妇。 　　…… 　　第二天一大早，全家人早早就起来早早吃了早饭，去和陆家人约好的会面的地方了。 　　月眠和陆雨陆雪怀里抱着他们刚刚做的河灯，小心翼翼的，就生怕碰坏了，毕竟和灯是用纸折起来的，不经碰。 　　“赵定浩，早啊！”陆雨见到赵定浩就热情洋溢地打了个招呼。 　　赵定浩吓得脸都白了。 　　他不敢回应陆雨的，而是跑到月眠旁边。 　　“嫂子，我今天是不是很丑。”赵定浩问。 　　“嗯？”对面上上下下打量着赵定浩。 　　他穿的还是他平时喜欢穿的白衬衣黑裤子的头发，短短的脸上干干净净，整个人清清爽爽，他怎么会丑呢？ 　　“没有啊，你还是很好看啊。” 　　“那我是不是有口臭？” 　　“没有。” 　　“那是不是小雨想起了我以前做过的什么事情，突然跟我生气了？” 　　“也没有。” 　　“那是不是……” 　　“赵定浩，你到底在干什么？”陆雨见到赵定浩一直不打理自己就沉了脸问他。 　　赵定浩这下放心了。 　　“对对就是这个样子，小雨要对我这么凶才正常，要不然我都以为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呢，小雨早啊。”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对你凶啊！”陆雨见赵副厂长和陈美润还在这里呢，听赵定浩说她凶，她不高兴。 　　可她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确实很凶。 　　骂完赵定浩，她才意识到这一点，脸都红了。 　　“我以后对你不凶了，除非你招惹我。” 　　“小浩，听到没有？以后不要有事没事就去惹小雨生气，你都长这么大了该稳重一点，不要让小雨觉得你不靠谱。”陈美润提醒。 　　“好的好的！”赵定浩点点头答应下来。 　　陆雨脸一红。 　　“干嘛怕我觉得他不靠谱啊，我又不管他。” 　　“好啦好啦，咱们不说那么多了，咱先到郊外去吧，早点去早点放河灯，出发吧。”陈美润笑笑。 　　两家人一块出发。 　　赵家有两台自行车，陆家也有两台自行车。 　　到最后就是月眠和陆珩一台，丈夫厂长和陈美润一台，李桂芝和陆雪一台，赵定浩和陆雨一台。 　　“赵副厂长，你听说了南方露城那个水电站的事情了吗？”出发了一段路，陆珩突然开口问道。 　　丈夫厂长点点头。 　　“我当然知道啊，到现在露城都还没有通电呢，城里的老百姓黑灯瞎火的，到了晚上只能够电没有灯和蜡烛。” 　　“唉，不过现在很多农村地方不是也还没有通电嘛，就当是在农村生活了。”陈美润也插了一句。 　　“那你们听说因为水电站的事情被下放的那几个领导现在怎么样了吗？”陆珩又问。 　　“听说是没了一个，还有两个现在住院了，唉……”丈夫厂长叹气。 　　“赵副厂长，那你给我的那些资料，你觉得咱应不应该……” 　　陆珩也不想拖延时间了，趁早就把把资料的事情先和丈夫厂长说了。 　　赵副厂长以前应该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今天听陆珩这么一说才惊觉，他们似乎真的是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陆珩和月眠他们见到赵副厂长和陈美润都严肃了起来，顿时放心了。 　　他们是得好好和赵副厂长说这个问题。 　　…… 　　赵副厂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最后他的想法和陆珩一样，把资料抄写下来，用他们自己的文字，然后把原稿销毁，不留一点证据。 　　月眠也终于是彻彻底底地放下心来了。 　　…… 　　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幸好他们出发得早，太阳升起来不算太高，气温也不算太高。 　　月眠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搂着陆珩的腰吹风，倒是觉得很凉爽。 　　田间地头还有很多劳作的农人，让月眠想起来她已经离开喜风大队好几个月了。 　　她不免觉得自己聪明。 　　要不是当初她趁着舅舅舅妈还在的时候，明确跟他们说她要嫁到城里，要不是她见了陆珩一眼就说要嫁给这个男人，说不定她有一天会嫁给某一个生产队的社员或者知青。 　　说不定现在她也是在田间地头，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中的一人。 　　生产大队的社员和知青哪里被允许出来放河灯的。 　　她还是喜欢城里的生活。 　　几个人终于到了小溪边，小溪里已经飘了好些个河灯，也不知道是刚才有人到这里来放的，还是从上游流下来的。 　　不过看看这小溪里溪水的流速，应该是从上游流下来的。 　　月眠他们把各自的河灯放下去，放之前都许了自己的愿望。 　　月眠闭上眼，昨天晚上陆珩就问过她想要许什么愿望，她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愿望，实在是她现在生活太富足，太安稳了。 　　月眠想上中专，想学医，想毕业之后出来做大夫做医药研究。 　　但是这些都可以靠她自己努力去争取啊，许愿又有什么用呢？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月眠总算是知道自己要许什么愿了。 　　希望她的爸爸妈妈能够平平安安的，要是能够早点回来找她，那就更好了。 　　她爸爸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喜风大队不知所踪了，他们在她身边的时候也非常非常忙，她和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感情也不是很深。 　　兴许她心里也是有些责怪他们丢下她不管的，因此这些年她几乎不会想起他们，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她在不知道要许什么愿望的时候，也没有马上想起他们。 　　但是她想到了陆珩，她想到了赵副厂长，他们为了祖国的电力机车事业，那么认真专注，一面要努力提升水平，改进技术，一面面又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她觉得他们都是很伟大的人，都是祖国的大功臣。 　　她的父母也是一样的人呀。 　　她的父母也是在默默为国家做着贡献，在默默造福老百姓，他们不能联系她，不能回来找她，是不是也因为有着各种各样的苦衷呢？ 　　就好像陆珩和赵副厂长想要学习更先进的技术，也必须得藏着掖着一样，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月眠许了愿望，才睁开眼睛，把河灯放下小溪。 　　小溪里飘的河灯越来越多，她看到有一些河灯的纸被吸水浸透了，河灯被泡坏，沉了下去。 　　而她的河灯稳稳当当的。 　　李桂芝买了最好的，不容易浸水的油纸，月眠就看着自己的河灯慢慢的飘远飘远，直到肉眼再也看不到，也没有沉下去。 　　这也许是一个好的兆头呀。 　　…… 　　两家人放了河灯，就发现小溪边有很多野菜。 　　李桂芝早有预判，把能拿在手上的那种小条锄、小铲子都带来了。 　　她拿了两个小条锄，两个小铲子，还有一些塑料袋，以及两个竹编篮子，分了下去。 　　“我就知道这里肯定会有很多野菜，你们看这个，这个紫色叶子的特别好吃，酸酸的，但是味道很鲜。还有这个这个绿色的这种用来包饺子也特别好吃。还有这个你们看到没有，这一个用来清炒可鲜甜了……” 　　李桂芝都不知道这些野菜的名字，但是对他们的味道还有做法倒是如数家珍。 　　“还是桂芝你懂，准备得这么齐全呢。”陈美润很高兴的接过一根条锄。 　　工具没有这么多，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用工具挖的，陆珩和乐眠就用手拔。 　　两人拔了一篮子的野菜，就先带到小溪边去清洗，倒也方便。 　　洗干净了，再放到李桂芝带来的塑料袋里。 　　月眠再次体会到了嫁给城里人的轻松愉快。 　　以前在喜风大队的时候，她也听村里的猫咪说，大队里有很多人家喜欢去挖野菜吃的，那是因为家里吃的不够，全家人都吃不饱，只能够去挖野菜。 　　他们现在来挖野菜，那就不一样了，他们也不是没有吃的，而是觉得好玩，觉得有趣，去吃野菜，改变改变胃口。 　　月眠刚刚这么想，就看到两个社员打扮的大婶走了过来。 　　“哎哟，你们来放河灯的啊，城里来的吧，你们这些城里人啊，就喜欢来挖这些野菜吃。” 　　“那可不啊，年年过节都有人来放河灯，年年都见你们城里人啦，野菜回去呢。” 　　李桂芝他们笑了笑，没说什么。 　　月眠还在小溪边发现了一些熟悉的草药，那些都是李大夫给她的书里写到的，都是一些很有用的草药。 　　她仿佛发现了大宝贝似的，教陆珩认了几种草药之后，让她帮自己一起挖。 　　两人挖着挖着就离小溪边远了一些，月眠突然听到前面传来说话声，她本以为也是和他们一样来放河灯的城里人呢，抬头望过去，突然愣住了。 　　那不是陈淑芬吗？ 　　除了陈淑芬，还有季青山和季绿水。 　　“媳妇，你……”陆珩见月眠突然不说话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就顺着月眠的目光往前看去，突然也皱起了眉头。 　　“季云峰他爹找了他们这么久，他们一直都不回去，原来竟然在这里呢。”月眠说道。 　　陈淑芬和季青山、季绿水也在放河灯。 　　“你小心一点啊，你别让孩子滑下去了，揪着他的衣领。”陈淑芬站着提醒蹲在小溪边的季青山。 　　“知道了，你小声一点啊，我还能不照顾好孩子不成？来，绿水，像我这样，这样放。” 　　“好呀，好呀！”季绿水十分开心。 　　等季青山和季绿水都放了自己的河灯，季青山再把季绿水抱到岸边了之后，陈淑芬才去放自己的河灯。 　　她放河灯的时候，突然听到月眠这边有动静，抬头看了过来，突然间就愣住了。 　　季青山见她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不动了，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15 21:30:29~2022-11-16 23:5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甜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45三合一 　　◎个◎ 　　见到月眠和陆珩, 季青山也吓了一大跳。 　　“陈淑芬，季青山, 你们……啊, 你们去哪儿啊！”月眠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夫妻俩站了起来，季青山抱起季绿水赶忙跑了, 陈淑芬跟在后头。 　　月眠和陆珩追过去。 　　“眠眠，大珩, 你们回来吧，别跑太远啊, 七月半在山里要注意一些, 别乱跑。”李桂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淑芬和季青山还听到有李桂芝的声音，更慌了, 加快了脚步拼了命似的跑，没多会就跑不见了。 　　月眠和陆珩不想让李桂芝担心, 就没有追上去, 而是回到了小溪边。 　　“你俩别跑太远了，我们放河灯都要找条水浅的小溪也就为了安全，七月半确实是得注意一些才好。”陈美润也提醒。 　　月眠和陆珩点点头，把挖回来的草药也拿到小溪边洗。 　　陆雨和赵定浩在小溪边洗野菜，俩人还时不时互撩水打闹。 　　“小雨，等到我中专毕业, 我就到酱油厂上班，酱油厂经常发酱油，到时候我就带回来给你, 让你们家有吃不完的酱油。” 　　“你当酱油是水啊？我们家还能把酱油当水喝不成？要那么多酱油做什么。你瞧瞧你那点出息, 到厂子里上班不想着升职加薪, 你不怕到时候我毕业出来赶上你啊？” 　　“小雨，你这么说，是想鼓励我吧，你根本就不想赶上我，你是想鼓励我升职加薪，你希望我前途好，对不？” 　　“自作多情，我没事鼓励你做什么，你升职不升职的关我屁事！” 　　“小雨，别说脏话。”李桂芝在一旁轻声呵斥。 　　陈美润笑起来。 　　“桂芝，不用那么严肃，孩子们小打小闹没事。” 　　…… 　　气氛很融洽。 　　月眠和陆珩也忍不住笑了。 　　俩人笑了一会而，才发现陆雪一个人默默在小溪边洗菜，一声不吭。 　　月眠有些担心就走过去，瞧见小姑娘皱着眉，愁容满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雪，怎么啦？”月眠轻轻推了推她。 　　她仔细回忆了下，似乎陆雪不是现在才闷闷不乐的，好像从早上出门开始她就有些打不起精神了。 　　那时候月眠还以为陆雪是起得太早，没睡够犯困呢，现在才发现好像不是。 　　“不知道云峰哥哥怎么样了。云峰哥哥他妈妈，就是在七月半的时候去世的，以前每年这个时候他都很伤心，我每次都陪他玩，陪他散心。今年他回他姥姥姥爷家过，不知道他怎么样……” 　　“原来你是在担心云峰啊。”月眠拍拍她的手背，难怪她闷闷不乐了，“小雪，你放心吧，云峰他现在在他姥姥姥爷家，他姥姥姥爷都是他的亲人，他们会好好陪他的。” 　　“如果小雪你不放心，我们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可以去看看他，顺便给他送一些野菜，我们回家会经过他姥姥姥爷在的那条胡同。”陆珩也走过来。 　　“好啊！”陆雪点头，脸上终于有笑容了。 　　…… 　　两家人挖了好几大塑料袋的野菜，就没继续挖了。 　　他们家里都没有冰箱，挖回去太多也吃不完。 　　月眠也把她挖好的草药洗干净放好，两家人这才一起返回城里。 　　到了岔路口，赵家和陆家两家才分开，陆家人继续往家里赶，到季云峰的姥姥姥爷在的胡同口停下来。 　　陆雪要去给季云峰送野菜，顺便看看季云峰，李桂芝不放心她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就让陆珩和月眠陪着，她和陆雨在胡同口等。 　　三个人进了胡同，到了季云峰的姥姥姥爷家在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季黑子？ 　　季黑子怎么来了。 　　季黑子正在院子里破口大骂。 　　“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儿子呢？我是他爸，我没吃没喝了，我还没有收入，他怎么不养我！我养他小，他就不知道养我老吗？没良心的狗东西！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没有一点孝心的白眼狼！” 　　“爸，你不要胡说！我到处打零工，不是每个月都给你生活费吗？那些钱够你吃喝了，不知道你拿到什么地方去乱花，你还怪我了！”季云峰很生气。 　　连邻居们都看不过眼了过来帮说话。 　　“云峰他爸，这就是你做得不厚道了，云峰他经常给你钱我们都知道，有一个月他挣的钱不够多，还回来找他姥姥姥爷借钱去给你呢，你怎么能说他不孝顺？” 　　“再说了，你也才四十岁，身强体壮的，你随便找个什么活计不能养活自己？你又没到走不动道的时候，就跑来找你才十几岁的儿子拿钱，我看你才是狗东西。” 　　…… 　　季黑子听到这些邻居说的话气得大喊。 　　“你们是谁？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们这些外人来管吗？你们怎么就知道我身强体壮？你们怎么知道我乱花钱？我花钱那是看病去的，我身体不好，我需要去看病！对！是这样，季云峰他不给我钱，他就是不孝顺。 　　哎哟喂，我辛辛苦苦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落下了一身病，花钱去治病还得被说哦，儿子不孝顺，大过节的，我连一口热饭都没吃上啊，我好苦啊……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 　　事实证明，撒泼打滚就不是大妈们的专利，季黑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呼天抢地的。 　　季云峰被他这么说，脸都红了。 　　“爸，你根本就没病，你从我这儿拿的钱全都给我后妈了，你把钱都给她，自己省吃俭用吗，现在没钱了，这怪不了我。” 　　“哎哟喂！云峰他爸，原来你从云峰这儿拿钱是去给你那个新老婆的？”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的眉眼和季云峰的有些相似，应该就是季云峰的姥爷了。 　　接着又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也开口了。 　　“季黑子，你不要太过分！我闺女跟着你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人就没了，她命苦，云峰从小就没了娘也命苦，云峰还那么小的时候你就娶一个对云峰不好的女人回来让云峰受苦，你本就对不起云峰，结果你竟然拿着云峰的钱去养那个女人？季黑子，你要不要脸！” 　　“呸！太不要脸了！云峰他娘在我们大杂院的时候无忧无虑的都没吃过苦，怎么嫁到你那儿就受这样的委屈，你怎么做人的！竟然还这样对云峰！”邻居们也看不过眼了，跟着骂。 　　“你有那本事娶新老婆怎么没本事自己养？拿死去的发妻的儿子的钱来养新老婆，还有脸再来和儿子要钱？你不知道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 　　季黑子的拿儿子的钱养新老婆的事被季云峰说出来了，他也是面子上挂不住，却不肯认。 　　“儿子给老子钱那时天经地义！自古以来儿子就应该孝敬老子，儿子给老子的钱老子怎么花那是老子的事情，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的！ 　　你们甭管我的钱花在哪里，反正我就是没钱了！大过节的，我饿肚子，季云峰他爸大过节的没吃上饭！今天就是这么个事儿！ 　　季云峰，你要是不怕别人说你，你就拿钱给我！要不然我就让整个四九城都知道你让你爹大过节饿肚子！ 　　怎么？你想赶走我？你们想赶走我？我要是拿不到钱就这样被赶走了，我就和人说我儿子不给钱就赶我走，我儿子的姥姥姥爷家赶我走，我儿子姥姥姥爷家在的胡同里的人赶走我！ 　　你们赶走一个大过节没钱吃饭的父亲，到时候你们整个胡同的名声都要臭！我看你们出去别人怎么戳死你们的脊梁骨！” 　　季黑子躺在地上又喊又叫。 　　这话说出来，谁还敢动他？ 　　季云峰动他，那就是儿子赶走老子。 　　季云峰姥姥姥爷家动他，那就是季云峰的亲戚欺负他。 　　邻居们更不想为了邻居的事弄坏自己的名声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给钱！你给我钱！季云峰，你不给我钱我就不走！你敢赶走我试试？你给我钱！我只要二十块……啊啊啊啊……放开我！” 　　季黑子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抓着衣领揪了起来。 　　挺拔的男人就那么揪着他的衣领，他想挣扎，想推开，都无济于事。 　　邻居们看着这男人，觉得有些面生。 　　这年轻男人虽然很高很挺拔，可看起来不是山野汉子的那种壮硕魁梧，还显得有些文质彬彬，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单手控制着季黑子。 　　“我不是你儿子的亲戚，也不是这个院子的住户，更不是你儿子。我今天把你从这里拎出去，没人能说什么。”陆珩盯着季黑子。 　　季黑子怕陆珩，自从他和季青山、陈淑芬和季绿水四个人加起来都扛不住陆珩单只手的力气后，他就知道俩人之间力量的悬殊了，他可不敢招惹陆珩。 　　很快邻居们也发现了，这个男人能控制住季黑子，似乎不光是靠力气？ 　　不过他力气是真的大啊！为什么这么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男人，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呢。 　　“小雪，我们先走了，好好和你云峰哥哥聊聊。爷爷奶奶，我们是云峰的邻居，有空再来拜访啊。”月眠代表和季云峰的姥姥姥爷打招呼后，就和陆珩一起离开，陆珩已经揪着季黑子的衣领走到前面去了。 　　“你再敢动，我就揍你。”陆珩看着季黑子轻声说了句，季黑子不敢说话了。 　　“云峰哥哥，我们去郊外放河灯，给你摘了一些野菜过来。”陆雪把一整个塑料袋的野菜递过去给季云峰。 　　“云峰哥哥，你最近怎么样啊？有没有找到新工作啊？” 　　…… 　　陆珩揪着季黑子的衣领把他揪着往前走，季黑子的脸面都快丢没了，竟然被人这样揪着走，院子里的人都看他笑话呢。 　　奈何他不敢反抗陆珩。 　　再说了，哪怕他敢，那也反抗不了啊？ 　　陆珩就这样拖着他走了好一段路，他实在是难堪得不行了才开口。 　　“陆珩，我又怎么招惹你了，你为什么要来管我的事！？” 　　“如果我就是管呢？”陆珩看着他。 　　季黑子憋了一肚子气不敢说话。 　　陆珩要是非得管，他能怎么着？他就是怕陆珩。 　　真是倒霉，陆珩没事到这里来做什么？要是没陆珩，他今天肯定能要到钱，看来他还是得等哪天有空再过来要。 　　“你是不是在想等哪天有空的时候再过来和云峰要钱？”陆珩看着季黑子眼里的贼样开口。 　　“你……”季黑子一下子被看穿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们今天去放河灯，见到陈淑芬和季青山还有季绿水了。”陆珩放开季黑子的衣领，他知道，季黑子听到他这话哪怕他不揪着他他也不会跑了。 　　今天见到陈淑芬和季青山的事，月眠和陆珩商量了下，还是决定瞒着陆雪，由他们来告诉季黑子。 　　否则，要是陆雪自己气不过去告诉季黑子，以陆雪的心性，季黑子如果因为激动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毁了， 　　“你说什么？你看到我媳妇和我儿子了？”季黑子突然面露喜色。 　　“他们是不是要回咱大杂院了？我媳妇那么久没见找我，她没钱花怎么办？她是不是没钱了？她在哪里？我现在马上回家……” 　　“她没回家。”月眠皱着眉。 　　季黑子顿住了脚步。 　　“你们不是说看到她了吗？她没回家你们怎么看到她？” 　　“我刚才说了，我们去郊外放河灯的时候看到她的，她没回家。” 　　“我们还看到，陈淑芬和季青山抱在一起了。”月眠撒了个谎。 　　这也是和陆珩商量好的。 　　他们得先给季黑子一点心理准备，省得他在撞见季青山和陈淑芬的丑事的时候毫无准备，一时间接受不了，真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抱在一起？”季黑子皱了皱眉，“孩子这么大了，还和妈抱在一起，是有些不合适，不过他们是母子，也无碍，到时候我说说他们就是了。” 　　“那如果我说我看到他们亲嘴了呢？”月眠又道。 　　“你说什么？”季黑子瞪大了眼看着月眠。 　　“我说我看到他们亲嘴了。黑子叔，你难道从来都没觉得季绿水和季青山长得很像吗？” 　　“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长得像不是很正常？” 　　“可是季绿水长得一点都不像你！”月眠真想一盆水把季黑子给泼醒。 　　“黑子叔，你难道不觉得陈淑芬看起来比她跟你说的年纪要小得太多了吗？季青山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纪要大很多，你从来就没怀疑过？ 　　而且陈淑芬那么疼季青山，每次云峰找到什么工作，她都逼着云峰让给季青山，可是她却从来都不着急季青山的婚事，你难道不觉得不正常？” 　　“如果说是不关心着急儿子的妈也就算了，陈淑芬那么疼季青山，季青山的年纪越来越大，她也从来没提过他的婚事，一点都不着急，这真的很不正常。” 　　“除非他们骗你，他们根本就不是母子，季青山就是陈淑芬的姘头，季绿水就是季青山的亲生儿子，他们骗你呢。季黑子，你不觉得恶心吗？” 　　…… 　　夫妻俩把他们先前就想好的话对季黑子说。 　　季黑子脸色大变。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他喃喃，声音越来越小，脸色也越来越沉。 　　“你不信我们？你可以从西城门出发，出了城门后走六公里，有一条小溪，旁边有一片野菊花……”月眠把他们看到季青山和陈淑芬的地方告诉季黑子。 　　陈淑芬和季青山还带着个孩子，肯定不方便出远门，他们能出现在那个地方，应该就是住在那地方附近了，季黑子要是有心找，应该能找着。 　　“不可能！”他喊着，就自己先跑回家去了。 　　月眠和陆珩也没追上去。 　　他们到胡同口和李桂芝、陆雨会和，没多久陆雪也出来了。 　　陆雪是个懂事的，知道家人在等她，也没有和季云峰说太久的话。 　　不过见了季云峰一面，小姑娘显得开心多了。 　　“云峰哥哥现在在国营裁缝铺做学徒。国营裁缝铺的学徒那都是老师傅亲自挑选，老师傅自己愿意收才能做。云峰哥哥的哥哥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要是他回来，也抢不走云峰哥哥的工作啦！ 　　等到时候云峰哥哥转正成了裁缝，那干的也是手艺活，他哥哥也抢不走他的活儿的。” 　　“嗯嗯，那就太好啦！”陆雨月眠他们听完陆雪说的话，也为季云峰感到高兴。 　　“对啦大哥，这里有一点挂面，是云峰哥哥的姥爷托我送来给大哥的，他说是为了感谢大哥，今天要不是有大哥，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对付黑子叔呢。”陆雪递过来一扎挂面。 　　“人家给你你就要啊，说是给你大哥的，其实就是给咱家的，你大哥和我们不是一家人啊，挂面可是细粮，多贵。”李桂芝笑，不过她也只是嘴上那么说，从她脸上的笑容就能看出来了，她没有怪陆雪的意思。 　　“妈，我们不是也给了他们野菜嘛，这是礼尚往来。”月眠挽过李桂芝的手。 　　“行了，我就随口一说，走吧回家吧，该做午饭了。” 　　一家人一块儿骑着车回家。 　　…… 　　刚进大杂院的大门，就听到里头传来了哭声。 　　陈淑芬？她竟然回来了？ 　　一家人对视了几眼，往里头走。进了二进大门，就瞧见季青山抱着季绿水站在一旁，陈淑芬冲着季黑子哭。 　　“哭什么？说话啊，别光顾着哭，你最好解释清楚，这阵子你去哪里了。”季黑子冷着一张脸。 　　陆家人又对视了一眼，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季黑子对陈淑芬黑脸。 　　月眠和陆珩知道原因，两个人倒是没多大意外，李桂芝和陆雨陆雪都惊呆了。 　　当然，和她们一样觉得很意外的还有邻居们。 　　反正陈淑芬嫁到他们大杂院后季黑子对她有多容忍和疼爱，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季黑子为了陈淑芬，连自己亲生儿子季云峰都打骂，他现在这板着张脸的样子，不就是让大家都惊呆了？ 　　“我还能去哪里？我生病了啊，我身体本来就不好你也不是不知道，以前生病就老花钱，花多少钱都治不好。 　　现在青山没有工作，季云峰又不愿意上交工资，我一个生病的身体在这里，没钱买药，让你担心怎么办啊？ 　　我就是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一直住在娘家的，特地等身体好了才回来……结果我刚回来，你就黑着一张脸，你这没良心的！你这没良心的！” 　　陈淑芬边哭边捶打季黑子的胸口，没真用力打，这么轻轻敲，又哭得梨花带雨的，季黑子的脸色慢慢就没那么严肃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季黑子问，他还是有些不确定。 　　“我骗你做什么？以前我的日子多苦啊，吃不饱饭也没住的地方，好不容易嫁给了你，有好生活了，我就喜欢你给我的生活，就喜欢呆在城里，我要不是真的生病怕你担心，我回去过苦日子做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生气了，要赶我走？我好不容易生病好了回来了，你就要赶我走吗……” 　　“那倒没有……” 　　“没有你还板着一张脸！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闲话？是不是有人说我什么？青山因为身体不好，又没有稳定的工作，到现在都没找着媳妇，在我娘家，因为这个事，很多人都说闲话，要不然我为什么一直不让你回我娘家，就是因为说闲话的太多了，他们竟然拿我和我的亲生儿子造谣，说的话可难听了。 　　我本以为嫁到了城里就没人乱说闲话了，结果又有人说闲话了？季黑子，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就信了？你这个混蛋，别人说我们也就算了，你竟然也信？你说，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陈淑芬哭得更厉害了。 　　月眠和陆珩心里就直呼一个好家伙，陈淑芬这是在先发制人呢。 　　他们就说，今天在郊外遇见陈淑芬和季青山的时候，看到他们一点都不想回城的样子，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 　　原来是遇见了他们，怕他们回来和季黑子说什么，引起季黑子的怀疑，所以先回来说了。 　　还真有点头脑啊，难怪这些年瞒着季黑子瞒得死死的。 　　真被月眠和陆珩想对了，陈淑芬和季青山回来就是这个目的，他们恶人先告状了，要月眠和陆珩真对季黑子说过什么，那他们也能解释得清。 　　当然，俩人也没有直接把月眠和陆珩给说出来，因为他们不确定月眠和陆珩到底有没有和季黑子说过。 　　万一陆珩和月眠什么都没说，他们就先在季黑子跟前提月眠和陆珩，惹恼了陆珩和月眠，激怒了俩人，让俩人把在郊外的事添油加醋地说怎么办？ 　　“好了，别哭了，有人爱说闲话我也知道，我又不信，别哭了别哭了。”季黑子拍拍陈淑芬的后背安抚陈淑芬。 　　他的注意力全进都放在陈淑芬身上，没注意到月眠和陆珩一家。 　　月眠和陆珩也是惊呆了，陈淑芬说的话那么明显的破绽，季黑子竟然就这么相信了？那他们俩刚才不是白白和季黑子浪费口舌了吗？ 　　不过，因为也没有证据，月眠和陆珩也不打算这时候说什么了。 　　他们倒要看看陈淑芬和季青山又要搞什么事情，反正现在季青山在他姥姥姥爷家，陈淑芬也应该暂时影响不到他什么。 　　…… 　　一家人提着从郊外挖回来的大包小包的野菜先回家，邻居们都忙着去季黑子家看热闹去了，也都没注意到他们。 　　回去后，李桂芝去做饭，她让陆珩和月眠带些野菜去给赵秋红、潘大娘和李大娘。 　　“咱今天挖了那么多野菜，吃不完浪费。天明是我和小雪的救命恩人，现在天明不在城里，我们帮他照顾照顾他妈也是应当的。 　　咱昨天吃的豆腐乳是你们潘大娘给的，前天吃的腌萝卜是你们李大娘给的，礼尚往来，我们也得给她们送点什么，去的时候要知道怎么说话啊。”李桂芝叮嘱。 　　夫妻俩点点头，就提着李桂芝挑出来的野菜分成三份拿出去分了。 　　赵秋红刚刚不知道因为什么是扇了薛雪娟一巴掌，几个邻居帮着劝。 　　“哎哟秋红婶子，雪娟她怀着身孕，肚子都这么多大了，你别打她啊，这万一打坏了她，伤着了孩子，你要怎么跟天明交代啊！” 　　“天明他在喜雨大队修水库本就不容易，他现在是下放，修水库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万一他放心不下自己的妻儿，工作的时候出了什么事，修坏了水库他怎么办哟。” 　　“秋红婶子，从前怎么没瞧见你这么凶的，你这到底怎么了，能抱孙子不是很高兴的事吗？你这样对雪娟，很不应该啊。” 　　…… 　　有人劝，也有人看热闹。 　　张红姑嗑着瓜子过来看了两眼，就笑呵呵地回家，边回边嘀咕。 　　“赵秋红对挺着大肚子的儿媳妇那么凶，那还能为啥啊？薛雪娟肚子里的肯定是个丫头片子，啧。” 　　张红姑自己没孙子，想到别人也没孙子，别提多高兴了。 　　只是一进屋，就看到正在奶孩子的黄莲芳，她的脸又沉了下来，过去就掐黄莲芳的胳膊。 　　黄莲芳抱着孩子，被掐疼了也不敢出声，不敢反抗。 　　张红姑是自己大拇指都掐酸了才放手。 　　“没用的东西！我们家娶了你真是倒霉！你听到没有？赵秋红又在打骂薛雪娟，肯定是因为薛雪娟肚子里怀的是一个丫头片子！ 　　人家怀着丫头片子的就挨打挨骂，只能忍着。你呢？你当初肚子里也怀着丫头片子，我们家却大鱼大肉供着你！还花那么大价钱给你买转胎汤，你倒好！不争气，还是生出个丫头片子了！” 　　“哇哇哇……”张红姑骂得太大声，黄莲芳怀里的孩子被吵醒，大哭了起来。 　　“哇哇哇……” 　　张红姑这下更加恼火了 。 　　“哭什么哭？晦气玩意，我们家的气运都要被你哭没了！和你妈一样也是个扫把星！你别给我哭！闭嘴！” 　　张红姑在这边越骂越大声，黄莲芳怀里的孩子也越哭越大声。 　　外头 ，赵秋红开始骂那些来劝她的人。 　　“这是我们家的事，不用你们管，你们要是喜欢薛雪娟，让她跟你们回家啊！” 　　“哎呀，秋红婶子，你不能这么说话啊……” 　　“那要怎么说？你们不是护着她吗？护着她就把她带回家有什么问题吗？” 　　…… 　　“秋红婶子。”月眠和陆珩走过去，月眠甜甜地喊了声。 　　“哎，眠眠，怎么啦？”赵秋红仿佛川剧变脸，刚才还凶巴巴的，见到月眠过来，脸上立马笑吟吟的，整个人和温和下来了。 　　“秋红婶子，这是我们今天去摘的野菜，天明大哥当初帮了我们家那么多的忙，我婆婆记在心里呢，所以让我们有什么好的也给秋红婶子送点过来，我们野菜也吃不完。”月眠说着，就把手里的一袋子野菜递过去给赵秋红。 　　“好，好，谢谢你们，也帮我回去谢谢你婆婆啊。”赵秋红笑吟吟的。 　　邻居们都傻眼了。 　　这阵子赵秋红那么泼辣那么凶，他们还说她变了个人了，甚至有人说她中邪了的。 　　原来她没变啊，她还是可以做回从前那个和和气气好说话的她的，只不过只对月眠这样。 　　先前还有的邻居不相信月眠旺夫旺家的，还说那一家子都不正常的陆家在月眠嫁过来后突然变正常了只是巧合，看到刚才那一幕后又有些不确定了。 　　月眠确实有让泼妇变温和的本事。 　　接着月眠又按照李桂芝的吩咐，把野菜送去给潘大娘和李大娘，说作为答谢。 　　林素芬正在院子里淘米，她淘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一粒米掉出来浪费了，用水也是能省则省，都不敢把水龙头开得太大。 　　她看到月眠给潘大娘李大娘送野菜，就有些拘谨地走了过。 　　“小月……你这野菜，是在哪里挖的啊？多吗？还有吗？”林素芬的样子，应该也是想去挖野菜。 　　“不是很多，就在郊外的小溪边，我们挖了很久才挖到这些的。”月眠如实回答。 　　主要是他们人多，所以才能挖那么多。 　　“不多也没事，那也有点的，那地方远不远啊？” 　　“不远，就从西城门出发走六公里，然后……”月眠也不小气。 　　反正长在野外的野菜那也不是她自己的财产，她不告诉林素芬，也总会有人去挖，林素芬过得苦哈哈的，告诉她月眠还觉得自己是做了件好事呢。 　　“嗯，谢谢你啊，小月。”林素芬记下来了。 　　月眠说不用谢，就和陆珩回家去了。 　　潘大娘他们都忙着过来劝说林素芬了。 　　“素芬，刚才小月说的那地方挺远，你家又没有自行车，你来回一趟都要半天了，你们家的活儿又都是你一个人干，要真去挖野菜，你还有时间干活？” 　　林素芬思考了下后，又苦笑了下。 　　“那我可以早点起来，我天没亮就起床，去挖了野菜再回来，还是够时间干活的。” 　　“哎哟，你现在不用去挖野菜，都要干活到很晚，你都已经是我们院子里起床最早的小媳妇了，你还要再早。你婆婆不是总催你生孩子吗？你一直怀不上怕就是累的，你都已经这么累了，你要是再累，怕是更怀不上咯！” 　　“没事的，莲芳嫂子也很勤快，她不也怀上了嘛，还生了六个，我怀不上那是我的问题。有野菜挖干嘛不挖，又不要钱，我们家天天都不够菜吃的。”林素芬又笑了笑。 　　潘大娘他们面露心疼。 　　“菜不够吃那也不是你的错啊，你们家那么多张口吃饭，一个月就给你十块钱张罗，菜能够吃就怪了。你每次都是等到国营菜场的菜快卖完了才去捡那些别人剩下的不要的，那些最便宜，你都已经尽力让你们家能吃上饭了，还想怎的哦……” 　　…… 　　中元节不允许烧香不允许祭拜，也就没了多少节日气氛了。 　　大杂院家家户户都在加餐，这年代大家日子苦，能吃上一顿好的不容易，只有到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两块肉。 　　陆家倒是反着来了。 　　有李桂芝在，他们家天天大鱼大肉的，到了过节要加餐的时候反而没了加餐的兴奋了。 　　今天，他们竟然吃起了野菜。 　　一家人都觉得挺有趣。 　　这也是他们家生活水平比别人家好的一个表现啊。 　　“妈，我刚才出去给潘大娘他们送野菜的时候遇见素芬嫂子了，我感觉我现在有点像素芬嫂子的婆婆。”月眠啃了一个蔬菜团子后道。 　　李桂芝都被逗笑了。 　　“你才多大啊，怎么就像谢翠花了。我这么喜欢你，我可不允许你说你像谢翠花啊，那谢翠花，讨厌得很。” 　　“我就是像啊。素芬嫂子要张罗全家人的吃穿用度，每个月只有十块钱。咱家的吃穿用度也是妈你在张罗，咱家现在只有珩哥一个人有收入来源，钱归我管，妈你每个月只从我这儿要十块钱，那我不就是素芬嫂子的婆婆？所以妈，你多要点钱啊。”月眠把蔬菜团子吞了下去。 　　她已经不止一次和李桂芝说要多上交一些钱了，李桂芝就是死活不要。 　　一开始李桂芝还一分钱都不要呢，还是她好说歹说，说她不给钱就每天都有愧疚感，李桂芝才勉为其难收钱的。 　　李桂芝笑了。 　　“所以啊，你还为我着想，怕我不够钱，还要多给我钱呢，这哪里像谢翠花了，谢翠花那是巴不得一分钱都不给林素芬。” 　　“可是……妈，一个月就十块钱，你现在又不敢做手工活儿挣钱了，没有了收入来源，这十块钱哪够我们每天都吃那么好的。说是给妈钱，其实我也是想自己多吃的一些的啊。” 　　“就咱家这一天天大鱼大肉的，你哪怕把大珩的工资全都拿出来给我，那也不够啊。”李桂芝的回答很犀利。 　　“啊……”月眠脸一红。 　　“我还有存款。要真找到法子挣钱了，想挣钱那还不容易，等我存款快花光了，我再想别的办法。”李桂芝道。 　　月眠听她这么说，脸更红了。 　　她想了想，他们家这一天天的大鱼大肉，陆珩的工资似乎真的不够，还得水费电费的。 　　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她和陆珩都已经结婚了，陆珩还是机车厂的三级技术工，结果养家的重担竟然放在李桂芝一个人身上。 　　陆珩的工资说出去是风光，陆珩的工作说出去也体面，可他的工作工资 ，还是支撑不住他们家这么滋润的生活啊。 　　这生活，在这年代别的人的眼里，那简直就是奢侈了！要不是他们每次吃饭都是在家偷偷吃，保不准还会被人举报到‘红袖章’那里说他们搞资本主义做派呢。 　　这些，都是她婆婆李桂芝一个人支撑着的。 　　“妈，我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刚才一直不说话的陆珩突然开口了，不知道他刚才一直在想什么。 　　“嗯？” 　　“之前妈做收工挣那么多钱，后来不能做是怕被人向‘红袖章’举报……你们想想，现在什么能挣钱的活儿是允许的？只要是能挣钱的，‘红袖章’都会抓。 　　等妈把存款用完的时候，就算再找到别的挣钱的活儿，那也只能偷偷干，不能让别人知道，而且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能做太长久，还是得挣了一段时间的钱后又得休息。 　　这样做一阵停一阵，停一阵后又得想别的法子挣钱的，反反复复，多累啊。” 　　“我倒不觉得累。”李桂芝 说实话，再累能有她前世做企业高管累？ 　　她在这年代干这些活儿能挣的已经比这年代大部分人都多了，还没上辈子压力那么大，除了怕被‘红袖章’抓，就没有任何别的压力，就能过上比这年代大部分人的生活水平都好的生活，她很满足了啊。 　　躲‘红袖章’，法子多的是。 　　“妈，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找一个被允许的，很稳定，很能挣钱，而且‘红袖章’和居委会都管不着的活儿来干。” 　　“大珩你开什么玩笑，被允许干的活儿哪有能挣大钱的啊，自古都是富贵险中求。” 　　“有的。”陆珩十分认真。 第46章 46三合一 　　◎男◎ 　　“妈, 我们可以去找国营裁缝铺。” 　　“裁缝铺？就像云峰哥哥那样，去做裁缝吗？那也可以啊！妈的裁缝活儿那么好, 妈可以去云峰哥哥那个裁缝铺去！”陆雪一听到陆珩说裁缝铺, 就兴奋了。 　　准确来讲她是想到季云峰就兴奋了。 　　月眠摇头。 　　“裁缝铺怎么样都是国营的地方，哪能谁想去就能去的。 　　而且到裁缝铺做裁缝能挣几个钱啊？哪怕妈真的能进，国营店铺的职工工资都是固定的, 妈这么大的本事去国营裁缝铺拿个固定工资，多委屈她。 　　妈的本事那么大, 她做的那些东西，要的人都赞不绝口, 没人说一句不好的。还有人眼红她能挣钱, 想学她做，都学不来。 　　所以珩哥不可能是让她去国营裁缝铺做裁缝, 小雪你可别太小看你大哥了。”月眠拍拍陆雪的肩。 　　陆珩伸手摸了摸月眠的脑袋。 　　“我媳妇果然是了解我。” 　　“是啊，我当然不是让妈去国营裁缝铺做裁缝, 就和眠眠说的一样, 国营裁缝铺就拿个固定工资，做得好赖都是同样的收入，也没有奖金，让妈去裁缝铺做收工，着实是委屈妈。 　　但是我们可以去商业部找管裁缝铺的领导，告诉他妈你有这个技能在, 让你给国营裁缝铺代售，到时候算分成，管裁缝铺的领导肯定会同意。” 　　“哥, 国营商店的员工是拿固定工资的, 商业部的领导也是啊。不管他们管的店铺的效益多少, 他们都是拿固定工资，管裁缝铺的那个领导为什么要答应妈这个请求啊。”陆雨不解。 　　陆珩笑了笑。 　　“他会答应的。虽然商业部的领导也是根据职位拿工资，效益好也不会涨工资，可是如果领导管的国营店铺效益提升上去了，他们可以升职，或者换到更好的岗位上，这点，就很吸引人，所以妈，我们可以这么做的。” 　　“啊！是！”李桂芝也想起这个来了。 　　其实她以前也想过找国营裁缝铺合作，而且也去找几个裁缝铺问过了，并且告诉那些裁缝铺的她做的东西卖得多好，结果那些裁缝铺都拒绝了。 　　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他们拿的是固定工资啊。 　　就跟国营饭店、百货商场或者供销社的员工工作态度都很不好一样，一旦效益和收入不挂钩，他们就没动力了，国营裁缝铺的裁缝也一样。 　　但要是直接去找管国营裁缝铺的领导，那可就不一样了，国营裁缝铺的裁缝工作再不积极，对效益再不上心，那也得听领导的啊，搞定了他们领导，还搞不定他们？ 　　只要领导答应代售，那就没问题了。 　　“这样一来，妈就可以一直靠这个挣钱，而且不用怕被‘红袖章’抓了啊！” 　　“这是合法挣钱的路子！妈就不用成日偷偷摸摸接活了，通过国营裁缝铺还稳定，还不用自己到处找顾客，能挣的更多。” 　　“对！不用提心吊胆的，还能挣更多钱，这样很好啊！反正妈的手艺在那里，别人又学不去，不怕被人抢了这挣钱的路子！” 　　…… 　　陆雨和陆雪十分兴奋，叽叽喳喳地说，甚至开始向往李桂芝挣到钱后的生活了。 　　李桂芝也是高兴，有别人取代不了的一技之长，就是香啊。 　　“那为什么不去找制衣厂呢？”月眠问，“制衣厂比裁缝铺要大很多的呀，销路也会更广。” 　　“嫂子，你是想累死妈啊。”陆雨笑。 　　月眠摇头。 　　“哪有啊！我会帮忙的呀！我哪舍得妈累哦，小雨你别污蔑我，我就是觉得制衣厂更靠谱罢了。” 　　“不用，裁缝铺就好。管制衣厂的领导已经身居高位了，他们未必有那么强烈的升职愿望，我们去找他们谈合作他们未必会答应。找管裁缝铺的领导更好。 　　我这段时间大概算了下妈的效率，咱这附近的裁缝铺就足够消耗妈的产出了，我还根据妈之前接的担子，预测了一个季节性需求曲线，还有各种不同种类的手工品的适宜人群……” 　　陆珩看样子是早有准备，还拿出了一个笔记本来，里面列了好几个图表。 　　李桂芝眼睛一亮。 　　“我看看……” 　　陆雨和陆雪也凑过去看了两眼，摇了摇头。 　　“看不懂。” 　　她们也不需要能看懂，只要李桂芝能看懂就好。 　　李桂芝看着手里的数据分析，有些惊讶。 　　陆珩一个土生土长的这年代的人，在这个时代背景下也不能上多少学，想不到他竟然这么有头脑，这么有条理。 　　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这个便宜儿子真是让她捡了个大便宜了。 　　“嗯，这个行得通，就这样。你什么时候去做的这些分析啊？”李桂芝问。 　　她之前还真是一点都没猜到也没想到陆珩会对她这个事上心的。 　　“妈，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关心你。你第一次接单我就知道了，那时候我觉得你有个事干也不错。后来我眼看着你接的单越来越多，我就开始担心，就怕‘红袖章”抓你，于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开始帮你想办法了，后来才想到了这个法子。” 　　“那你怎么不早说？” 　　“事情准备稳妥之前我当然不能告诉你，省得给你增添烦恼。我这阵子打听到了商业部管裁缝铺的那个曹主任的一些情况，他的性格为人还有喜好，我都写在这里了。 　　妈，我们要去找人办事，肯定要了解清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虽然咱找他去办这个事情那也是和他双赢的事，但咱也得有个能接近他的方式才行，妈您先了解一下。”陆珩把笔记往后翻了翻。 　　“哎哟。”李桂芝又惊叹了，她这个便宜儿子那真是考虑得周全啊。 　　“喜欢吃山楂球，有两个闺女在明星小学上学，家里有个生病的母亲……”陆雨在念曹主任的情况。 　　陆雪想到别的地儿去了。 　　“妈，妈，到时候要是找裁缝铺的话，可不可以去找云峰哥哥在的那个裁缝铺？” 　　“瞧你这点出息。”李桂芝敲了下自己闺女的脑门。 　　“我们是直接去找商业部管裁缝铺的那位曹主任，让曹主任去安排代售的事，去找裁缝铺有什么用啊，裁缝铺的裁缝能决定这事儿啊？你也不会想想。” 　　“刚才我一直在念曹主任家的情况，小雪你是一点都没听啊？”陆雨推了推陆雪。 　　“她满脑子都是她的云峰哥哥，她听啥？”李桂芝笑。 　　陆雪脸都红了。 　　李桂芝把陆珩的笔记收好，给陆珩竖起了个大拇指，再看向月眠。 　　“眠眠，你男人真是不错，嫁给他值了吧。” 　　“那当然！”月眠挺起小胸脯可得意了。 　　刚才她还为他们全家人的生活靠李桂芝一个人支撑着而愧疚，尤其觉得陆珩这么大个男人挣得太少了呢。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她男人一直很有本事，很有实力。 　　他真的很有头脑，他若是把心思放在挣钱上，哪怕在这个年代也能挣到很多钱的，只不过他不想经商，想要做技术员罢了。 　　想到这里，月眠更觉得陆珩闪闪发光了。 　　他真的是打算把青春都献给祖国的机车事业啊！ 　　…… 　　吃过了饭，月眠在家切她挖回来的草药，李桂芝出去问有卖山楂的了没有，她打算买一点回来做山楂球，到时候好拿去给曹主任送礼。 　　…… 　　因为李桂芝终于要有了安全又靠谱的挣钱法子，一家人都很开心，月眠也很兴奋。 　　一开始的时候李桂芝做手工活挣钱，只做改良的贴身衣物，后来她做的那些护膝、护腰，都是月眠的主意。 　　月眠只到她做这些能挣钱，但是想到挣太多钱会被“红袖章”盯上，她就没继续帮李桂芝想了。 　　现在有了安全挣钱的路子，她又开始动起她的小脑筋来。 　　她一整个下午，都拿着草稿纸和铅笔，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陆雨和陆雪在一旁帮忙。 　　陆雨陆雪都不会画画，月眠也没学过，但是她莫名地有画画的天赋，画什么都很传神很真实。 　　“我发现好多孩子的书包背带都好勒肩膀，因为肩带太窄啦，如果换成这种宽的肩带，再加一些棉进去，就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啊。”月眠画了个背带的样子出来。 　　陆雨和陆雪在一旁点头。 　　“对！嫂子，我早就想说了，我的书包实在是太勒肩膀了，要是能换个背带就好了！” 　　“这又是什么？”陆雪指着月眠新画出来的图纸问。 　　“这是眼罩。很多人睡午觉的时候不是嫌光线太亮睡不着嘛，要是有这个眼罩，那就不用怕啦！” 　　“那这个呢？”月眠一边解释的时候又一边画出了个图纸来，陆雨问。 　　“这是颈枕，里面会塞满棉花，就是这样套在脖子上的。”月眠在陆雨的脖子上比划了下。 　　“大光嫂子和二明嫂子天天做针线活，总是说脖子疼，因为她们总是一不小心就低头了，低头太久就容易头疼脖子疼啊，有这个东西套在脖子上就能矫正姿势，不容易因为低头伤脖子啦。” 　　“啊！对！要有个东西卡在这里，就不容易低头啦！” 　　“嫂子好厉害啊！” 　　陆雨和陆雪撑着手看月眠，眼睛亮晶晶的。 　　李桂芝买了一些布料回来，就看到姑嫂三个围在桌子边。 　　“真开心啊你们。” 　　“当然啊！嫂子设计了好多新款式布艺呢！”陆雨笑着说。 　　“我看看。”李桂芝把买回来的布料放在一旁，去看月眠画的图纸，这一看，她又惊讶了。 　　月眠真是不得了啊，这思想真超前。 　　虽然月眠画出来的这些东西，在未来随随便便一个精品店都能买得到，但是在这年代这些东西是没有的，能想出来，做出来，就已经领先很多人了。 　　“妈，没买山楂吗？”月眠见到李桂芝只买了不了没买回来山楂边问。 　　“我去供销社和国营菜场问过了，山楂明天才有。山楂果子的成熟期很久，可也没那么早的，我刚好去早了一天。” 　　“嗯嗯，那不着急，就一天时间了。妈你看我画出来的这些图纸有没有什么是比较难做的？要是难做咱就不做，咱只做容易做，不会让妈太累的。” 　　“这些都挺好做，都可以做。”李桂芝笑着说。 　　“那我再想想！我还可以想很多的！”月眠又坐回去，继续认真画。 　　李桂芝也开始做样品。 　　陆珩今天下班早，回来的时候李桂芝还没开始做饭，他看到李桂芝做好的眼罩和颈枕，就拿过来看。 　　陆雨陆雪给他介绍使用方法。 　　“哥，你猜不到这两个是用来做什么的吧？我跟你讲哦，这个是眼罩，用来遮光的，这个是颈枕，是用来保护脖子的，哥你试试。”陆雪踮起脚，帮陆珩戴上眼罩。 　　陆雪给他戴上颈枕，让他也试试。 　　“哥，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这样很遮光，睡午觉都没问题？是不是觉得脖子很舒服，不怕累了？哥你还可以带一个去厂子里，在厂子里要是困了累了可以直接戴这个颈枕睡觉。“ 　　“这都是嫂子设计的，嫂子厉不厉害啊！” 　　“嫂子怎么会想到这些东西来呢，哥你好幸运哦，能娶这样的媳妇，我都巴不得我是个男人了！” 　　“我要是个男人，我也要娶嫂子这样的媳妇！” 　　…… 　　陆雨和陆雪叽叽喳喳说着。 　　陆珩把眼罩摘下来，一脸的得意。 　　“你们是男人你们也娶不到你们嫂子这样的，你们嫂子这样的这天底下就一个，已经被我娶了，你们就甭想了。” 　　“哥你太过分了！你娶到好媳妇你了不起啊你！” 　　“那可不？我觉得我很了不起。”陆珩可没客气，一副“看你们能把我怎么着”的样子。 　　陆雨和陆雪哼哼唧唧了几下。 　　“你有好媳妇了不起？我们有好嫂子，你还没有呢。妈有好儿媳，你也没有呢！” 　　“对，姐说的是！”陆雪点头。 　　姐妹俩还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大道理呢。 　　李桂芝看着他们，也忍不住笑了。 　　陆珩拿着眼罩和颈枕坐到月眠和李桂芝旁边。 　　“这些东西，会不会很容易被模仿？要是别人能模仿得出来，就未必会去裁缝铺买了，这年头谁家里没个会针线活的啊。 　　要真太容易被模仿，那就不做，做那些不容易被模仿的，就好像妈做的护膝，别人怎么都做不出同样效果的来，做这种才能长久啊。” 　　“大珩，你是不是太不相信你媳妇了。”李桂芝轻笑了下。 　　“大哥，你真的太小看嫂子了。大哥你看啊，嫂子设计的眼罩这里，是不是有几个凸出来的点点？这是按照穴位的位置缝进去的决明子，有刺激穴位的作用，能让人放松，所以这个眼罩不只是遮光挡光的，还有安神助眠。” 　　“还有这个颈枕的内侧凸出来的点也是缝进去的决明子，也是按照穴位的位置缝的，也可以按摩颈部，促进血液循环。别人就是想学，那也学不来这些位置的啊，那就做不来一样的。” 　　陆雨和陆雪帮月眠解释。 　　月眠笑嘻嘻。 　　“我这阵子学中医穴位，学会了好多东西，可以用起来啦！” 　　月眠已经告诉家里人她要学医的事情了，当然，她没说自己现在是李大夫的继承人，家里只有她和陆珩知道。 　　陆雨陆雪她们就以为她只是自己想学医而已，并没有多想。 　　“原来如此，那我还真是小看了我媳妇了，那就好，这样妈做出来的东西就不怕被人模仿了。” 　　“以前我给妈设计的那些护腰、护膝上也可以做一些刺激穴位的设计，可以做不同作用的，比如护腰，可以做暖宫的护腰，也可以做瘦肚子的护腰，到时候让购买的人自己选择，这些也是别人模仿不去的。” 　　“眠眠想学医，这还没考上医专呢，就已经先来造福家人了。”李桂芝在一旁笑。 　　“我媳妇这么聪明，等以后上了医专，那岂不是全校最厉害的医学生？前途无量啊。” 　　“那当然！”在自己家人跟前，她可一点都不谦虚，她可是李大夫的继承人呢，肯定不一般。 　　“妈，这些东西，你只负责做最后的缝线就好，用料是不是可以让裁缝帮剪？反正剪个布料也偷不走你什么技术。”陆珩怕李桂芝太累便提议。 　　李桂芝点点头又摇摇头。 　　“和国营裁缝铺合作了，以后需求量肯定会变大，我一个人肯定做不来，那肯定需要别人帮忙。不过裁缝铺的裁缝未必愿意，他们一个月拿固定的工资，帮我干也是同样的工资，他们不乐意的。我可以雇人帮我做，咱院里就有合适的，像素芬、大光媳妇二明媳妇，都可以。” 　　“是哦！可以雇咱院子的人啊，像素芬嫂子，也太苦了，她要能有个活儿干补贴家用也好。”月眠提起林素芬也很心疼。 　　“好了，到点儿了，我先去做饭，孩子们今晚想吃什么？？”李桂芝问。 　　在这年代，能问出家里人想吃什么这种话来，那是底气非常足的了，换做别人人家哪敢这么问啊。 　　也就他们家敢，因为只要是市面上有卖的菜，他们都买得起。 　　…… 　　吃了晚饭，月面还是很兴奋。 　　她已经帮李桂芝设计了很多很多的图纸，都用上了她从李大夫哪里拿来的穴位书里面学来的东西。 　　她对学医很有兴趣，本以为只能等到她上了医专，毕业出来做医士之后才能用上这些中医知识，哪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她当然兴奋啊。 　　陆珩出去排队洗完澡回来，见她还在电灯底下写写画画。 　　她很认真很专注，那张巴掌大的漂亮小脸上全神贯注的，细细的脖颈，纤细的手指，看着又秀气又文气。 　　她现在已经不是刚刚从喜风大队嫁过来的时候的她了。 　　那时候的她一个字都不认识，有种返璞归真的淳朴。现在的她依旧清澈真实，可身上多了一股书卷气，这样的她，更迷人了。 　　厂子里的单身女职工总说技术部的男职工是良配，因为技术工文质彬彬，看着就有知识有文化，和厂房里干体力的工人不一样，技术工身上那股子文气就很有吸引力。 　　他一开始也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可当他现在看到自己媳妇认真起来的时候那个专注的样子，他理解了。 　　他看着一身书卷气的女子的感觉，也许就是厂子里的女职工们看他们这群技术员的感觉一样了吧。 　　陆珩突然觉得鼻子一热，身体一紧，他走过去，坐在了月眠旁边。 　　“回来啦。”月眠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刚好画完了一个图纸，是产后妈妈用的加速内循环的护腰，也使用了从李大夫哪里学来的中医知识设计的。 　　“嗯。”陆珩轻声答了声。 　　“珩哥，你声音怎么这么沙哑呀？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咦？你怎么这么热？”月眠发现了异样。 　　陆珩一把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媳妇，我睡觉，去这样那样，好不好？” 　　“不要，我还没画完呢。”月眠这下放心了，原来他嗓子沙哑身体发热是因为想这样那样啊，他不是不舒服就好。 　　“不着急，明天再画，我们先去这样那样。” 　　“不要嘛，我还有几个想法。” 　　“媳妇，你不是最喜欢这样那样的嘛，你今晚不想了？” 　　“想是想，可是我更想画……” 　　“别画了，我快忍不住了。”陆珩把月眠手中的笔放到一边，搂过她的腰就想抱起她，月眠抓开他的手。 　　“等会儿！” 　　“媳妇，今天是七月半，你难道忘了邻居们说的那些禁忌了吗？要早点睡。”陆珩为了达到目的，只能吓唬她了。 　　“对哦！”月眠才想起这个事儿来，放下刚刚拿起来的笔。 　　一秒后，她又重新把笔拿起来了。 　　“可是我和你在一起，我不怕啊！”说着，她又继续低头画画。 　　陆珩见她画得专注，线条又那么流畅，不敢在她画到一半的时候打扰她了。 　　“媳妇，你不是对七月半的禁忌很感兴趣嘛？我再和你讲一些别的禁忌怎么样？”陆珩想到月眠和陆雨跑去打听中元节禁忌的事了。 　　要是和她说一些吓人的事，吓到她了，她岂不是跑到他怀里来？那他可就得逞了。 　　“那你说呀。”月眠边画画边说。 　　“睡觉的时候，拖鞋不能对着床，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呀……”月眠想了想。 　　“啊！我知道了！”两秒钟后，月眠眼睛一亮。 　　“为什么？”陆珩问。 　　“因为这样的话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穿鞋会很不方便啊！所以鞋一定要向着外面放，不能对着床！” 　　“……”陆珩沉默了下，怎么小媳妇吓不着呢。 　　“不是，是因为鞋对着床的话，晚上会有鬼顺着你的鞋跑到你床上去，说不定你就会被鬼压床了。”陆珩故意压低声音，语气放缓，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气氛来。 　　“啊？”月眠看着他，“原来鬼会顺着人的鞋子走啊。” 　　“是啊。” 　　“那如果我找很多双拖鞋围成一圈，鬼是不是要转一晚上的圈圈啊？” 　　陆珩：“……” 　　这让他怎么接话？ 　　月眠还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鬼不是不能见阳光的吗？要是它们一直在拖鞋上转圈圈，转到白天还没转出来，等太阳出来，它们会不会灰飞烟灭？” 　　“……” 　　“会不会累死？人死了会变成鬼，鬼累死了会变成什么？” 　　“……”陆珩怎么也想不到他小媳妇的脑袋瓜子里装的是这些东西。 　　“媳妇，我们换一个说。你知道吗？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床上不能有不用的枕头，因为鬼会在空枕头上睡觉，要是人睡觉的时候旁边放着空枕头，可能一睁眼，就看到躺在那上面的鬼。”陆珩又压低声音。 　　他做好准备月眠会抱住他缩在他怀里了。 　　月眠想了下。 　　“啊，那我床上放两个不用的枕头，放得很近很近，要是有鬼过来睡，他们就会挤在一起，那会不会因为抢位置打起来啊？” 　　陆珩：“……” 　　他的小媳妇是真的不知道害怕啊。 　　“那如果我把空枕头放在脚丫子下面，那鬼过来睡的时候，岂不是要闻我的脚丫子味？虽然我的脚丫子不臭，但是这样也很不舒服的吧？” 　　陆珩：“……” 　　“媳妇，不说这个了，我们走，睡觉，大晚上不适合动脑筋，动脑筋很容易亢奋睡不着，还容易做噩梦。”陆珩说着，就趁月眠不注意，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他生得很高大，抱起月眠轻轻松松，月眠一下子就被他整个抱在怀里了。 　　“我还没……”月眠本来还想说她还没画完呢。 　　话没说完，贴着他结实又有弹性的胸膛，她突然不想画了。 　　“媳妇，我们先这样那样。” 　　“好！”月眠最喜欢这样那样了。 　　……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陆珩的节日假期结束，得上班去了。 　　李桂芝在院子里处理山楂，做山楂糖雪球，得把山楂清洗干净，把里面的籽都给掏空。 　　得陆雨和陆雪早就起来了，凑过去要吃。 　　“单吃很酸，等我做成糖雪球你们再吃。” 　　“没事没事！让我们吃嘛，我就吃一个就吃一个。” 　　“我也只吃一个，只吃一个。” 　　陆雨和陆雪像两只小馋虫一样冲着李桂芝张嘴。 　　“也不嫌丢人。”李桂芝看到她们这个样子，都被气笑了。 　　她还是拿过两个山楂，塞进了陆雨和陆雪嘴里。 　　“唔！” 　　“唔！” 　　陆雨陆雪都被酸到了，又不敢吐出来，两个人就含泪捂着嘴又想笑又想哭的。 　　现在还没到盛产山楂的季节，这些山楂都是早一批成熟的，会更酸，有的还很生，那就更加更加酸了，可不得酸死她们。 　　“活该。”李桂芝轻哼了声。 　　“眠眠起来啦，肉包子闷在锅里呢，赶紧洗漱了吃几个，别饿着肚子。” 　　“好嘞。”月眠去洗漱，看着陆雨陆雪那个样子她被逗得不行，不过为了给陆雨陆雪面子，她忍住没哈哈大笑。 　　洗漱完刚去拿了肉包子，李桂芝就拿着一盘掏空了籽的山楂进来，陆雨陆雪像两个小馋虫一样跟在后头。 　　“嫂子，妈要做冰糖葫芦，我们有口福啦！” 　　“小声点，是怕邻居们听到吗？”李桂芝提醒陆雨陆雪。 　　两个小姑娘笑嘻嘻的没有多说什么了。 　　大杂院的邻居们都知道他们家过得好，哪怕李桂芝卖菜回来都是藏着掖着放在篓子里，或者藏在青菜袋子里，可毕竟是一个院子的，吃得好哪能瞒得住啊。 　　李桂芝当然也知道这点，但是她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平时还是得让家里人注意一些。 　　冰糖葫芦好做，就是天气热不好凝固，李桂芝就熬好糖浆浇灌到山楂上，用塑料袋包着，再把他们放到冷水里冷却。 　　月眠好吃的吃多了，没有像在喜风大队的时候那么馋了，就没像陆雨陆雪一样等在冰糖葫芦旁。 　　她吃了肉包子，就把家里几个竹编的浅口框子拿出来，去晒她昨天切好的草药。 　　昨天天气不是很好，切好草药她就没拿出来晒，今天可是个大晴天，正适合晒草药。 　　邻居们见到她一筐一筐地晒草药，就好奇过来问。 　　“小月，你这些是啥啊？这是野菜？”林哈哈问。 　　“不是哦，这是草药。” 　　“草药？”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也凑了过来。 　　“眠眠，你还知道草药啊？你们家有人生病了？” 　　“没啊，就是昨天去放河灯的时候在小溪边发现的，知道是一些有用的草药，我就挖回来了。” 　　“你还知道草药啊。”二明媳妇有些意外。 　　“是呀，我去喜雨大队找我舅舅舅妈的时候刚好喜雨大队的刘大夫给我舅妈看病，我就在旁边学了些，就记下来了。”月眠没把李大夫说出来。 　　“我们嫂子是打算考医专，做医士的，所以她对这些比较上心。” 　　“就当是为上医专打基础了。” 　　陆雨和陆雪在一旁很自豪地说。 　　月眠没有制止她们。就好像她没有瞒着她们她学医一样，她也没打算瞒着邻居们。 　　这些年，“红袖章”烧了很多老祖宗留下来的书籍，说那些是旧社会的东西，他们要“破四旧”。 　　所以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在和李大夫学习李氏家族留下来的那些医书，不能被“红袖章”知道她在学习“四旧”。 　　但是要上医专这个事不必瞒着啊，医专开着，能给人考，那就是合法合理的。 　　花慧玲又在洗席子，听到这里轻哼了声。 　　“现在都还没上初中呢，就一个小学生，竟然就开始想给上中专打基础了，万一考不上初中，考不上中专怎么办。” 　　“哎呀，花大婶，你这是见不得别人好啊？我嫂子在嫁过来之前一个字都不认识，她却只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从一年级跳级到五年级，她聪明得很呢，你见过哪个跳级的学生考不上初中的？” 　　“就是啊，能跳级的学生那都是最聪明的，我嫂子怎么可能考不上医专呢！” 　　…… 　　陆雨陆雪几句话，把花慧玲堵得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花慧玲也想不到月眠这么厉害啊。 　　别说花慧玲了，连大光媳妇二明媳妇他们都不知道。 　　“我们只知道眠眠考试考得很好，没想到眠眠竟然直接跳级到五年级，那岂不是很快就能上初中，也很快就上中专？” 　　“眠眠，这么大个事儿，还是这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你为什么一直瞒着呢，我都不知道的。” 　　“啊？很厉害吗？我觉得一般般啊。”月眠笑，“觉得很简单才没有和大家说，没什么好说的嘛。” 　　她越是这么说，大家越是觉得她厉害。 　　大伙儿直夸她真是太聪明了。 　　“眠眠觉得跳级都很简单，那肯定能考上医专了。眠眠你是怎么打基础的，你怎么认识草药的。”林哈哈问。 　　“我啊……”月眠答应了李大爷不会说出李大爷。 　　当然，哪怕李大爷没叮嘱她，她也不会说，她得保护李大爷。 　　“小学课业没有那么忙，有时候提前放学，就悄悄骑自行车到医专那边旁听课，听着听着就学会了。”月眠解释。 　　“眠眠你可真是太好学了！”林哈哈冲着月眠竖起了个大拇指。 　　“眠眠，那你岂不是学会很多东西了？除了认识草药，你还会什么？”大光媳妇问。 　　“我啊……我可能会把脉？大家愿意让我试试吗？我可以给你们把把脉。”月眠突然兴奋。 　　她和李大爷学习了卖相的知识，可学的都是书上的理论知识啊。 　　实践才能出真知，她都没有好好去验证自己是不是学有所成呢。 　　“眠眠，你给我把把脉。”周大爷一听，也来了兴趣，走到月眠跟前。 　　月眠没拒绝，伸手就给李大爷把脉。 　　“雕虫小技就敢拿出来现。要是去医专旁听几天就能学会把脉，医专那些学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啧。”花慧玲洗好了席子，一边把席子挂在晾衣杆上一边冷哼。 　　月眠没搭理她，而是专注给周大爷把脉。 　　“周大爷，您最近是不是睡眠浅，睡的时间不长，晚上很难入睡，早上很早就醒了，醒来之后就怎么都睡不着了？” 　　“啊……”周大爷微微瞪大了眼睛。 　　其他邻居也是很好奇了。 　　“周大爷，眠眠说得对不对啊？”林哈哈问。 　　其他人都看着周大爷，等他回答。 　　周大爷点点头。 　　“是，是这样。眠眠，你真是神了，你不过是去医专旁听人家上课，你就真会把脉了！还真被你说中了，我确实是有这样的情况啊，那我这个要怎么办？” 　　“您啊，这是忧虑过度，您最近有烦心事吧，想家人了？周大爷，您不用想那么多，您想多了，他们在国外也回不来，您就应该好好保养身体，健健康康强强壮壮的，这样等到您的家人从国外回来的时候见到您，您就可以用一个健康的身体去迎接他们啦。” 　　“好，好。”周大爷听月眠这么说，脸上出现了笑容。 　　月眠这番话，对他来讲无疑是很安慰的话啊。 　　月眠说等以后他的家人回来…… 　　周大爷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就有个念想了，是啊，他好好的，总有能重新见到老婆孩子孙子的一天的。 　　感觉生活有了盼头，周大爷整个人都开心了。 　　而邻居们见月眠真的会点东西，都惊呆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立马就相信。 　　“小月，你给我看看。”林哈哈走了过去。 　　邻居们的注意力马上就从周大爷身上转移到林哈哈身上了，他们都想知道月眠刚才帮周大爷把脉能说出来周大爷忧思过度是不是巧合呢。 　　周大爷叫就挨着陆家，月眠知道他睡不好也很正常啊。 　　现在就看她能不能也把林哈哈的情况说出来了。 　　“哈哈哥，你最近睡眠不足，你都干什么了？你也放暑假了啊。”月眠给林哈哈把脉后说道。 　　林哈哈眼睛微微一瞪。 　　“小月，你说我睡眠不足？” 　　“是啊，我给你把脉了，你最近至少半个月的时间都没好好睡觉了，但是你不是像周大爷那样有忧思才睡不着，你是自己不睡，因为我看了下你的脉象，你并没有失眠，你就是自己不想睡觉。” 　　“啊，哈哈，我想起来了，你最近经常去书店借书 啊，有好几次我都在书店门口遇见你，你是不是熬夜看书啦。”有邻居想起来了。 　　林哈哈家对门的邻居也想起了什么。 　　“哈哈，我最近每次晚上起夜去上厕所都看到你屋里的灯亮着，还纳闷你是不是忘记关灯了呢，原来不是，你是大半夜不睡觉？” 　　“我也瞧见了，尤其是这个月，每天晚上我不管多晚起来，都看到哈哈你屋子的灯亮着，我也没往你没睡觉上想，还以为你是农历七月关灯睡觉害怕呢。” 　　…… 　　邻居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验证了月眠确实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确实能从把脉看出来别人的身体状况。 　　林哈哈也承认了。 　　“是，小月说的都对。” 　　…… 　　很快，月眠会把脉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大杂院，不少邻居都好奇过来看热闹，也有不怕自己身体有病的让她帮看看。 　　花慧玲洗完了席子，又去洗夏天盖的薄被，看到来找月眠的人越来越多，她都不敢说话了。 　　月眠每次只说情况，不开药，但是她情况都说对了，大家都觉得神了。 　　月眠也觉得自己神了！ 　　难怪李大夫总说中医博大精深那是西医比不了的，能通过简单的把脉就能掌握对方的身体状况，这点西医怎么样都做不到啊。 　　这么好的东西要是断层，不能流传下去，那就太可惜了，医专也有中医相关的课程，可是他们用的教材是被现在的人重新编撰过的，很多地方都不够全面和精细。 　　那些被“红袖章”当“四旧”要烧掉毁掉的老祖宗中医智慧的结晶，更应该去发扬去重视。 　　月眠顿时觉得自己任重道远，她可要好好发扬真正的中医才行，老祖宗花了几千年的时间积累奠定的经验和智慧，不能从历史的长河中消失。 　　“不好了！小月！你快去帮帮忙！”就在月眠还给人把脉的时候，潘大娘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第47章 47三合一 　　◎模◎ 　　“哎呀 , 潘姐，你也知道小月会把脉了啊, 但是你也得排队才行, 我先来的啊。”李大娘怕潘大娘抢了自己的位置，赶忙挡在潘大娘跟前。 　　潘大娘着急地擦擦额头上的汗。 　　“不是啊！出事了，陈淑芬她晕过去了, 现在黑子和青山都不在，绿水在那里大哭呢, 我们不是她家里人也不知道该不该送她去医院，我听说眠眠会把脉, 就过来找眠眠去帮看一下啊。” 　　“哎哟, 晕倒了啊，那可不行啊！”李大娘听潘大娘这么说, 把拦在潘大娘跟前的手收回来了，大伙儿也着急起来。 　　“赶紧的赶紧的, 咱先赶紧去瞧瞧去。” 　　“小月, 靠你了啊。” 　　…… 　　大家簇拥着月眠出去。 　　大杂院人多就容易杂，平时邻居间很容易就会发生一些小摩擦，但如果真要出什么事，大伙儿还是团结的，就好比当初黄莲芳生孩子似的。 　　如今的陈淑芬的情况也是，不管大家之前对陈淑芬什么意见, 一到关乎生命的事，大家就都觉得是大事了。 　　花慧玲正在洗沙发席子，看着月眠他们离开的方向, 没好气地冷哼了声, 恰巧就见自己大儿子回来, 就赶忙叫他过来。 　　“大猛，你们前几年不是打砸了几个医馆吗？月眠在这里给咱大杂院的邻居把脉瞧病呢，你们做红袖章的能不能抓她？能不能砸了她家？”花慧玲压低了声音问。 　　“她收钱了吗？开药了吗？她是不是把她晒的那些药开给来找她瞧病的？她收了多少个人的钱？”钱大猛也兴奋了，如果说月眠也有这些东西，那抓她去‘披豆’就是迟早的事了。 　　花慧玲摇头。 　　“她不收钱，也不开药，只说症状。” 　　“那不行啊。”钱大猛失望地摇头，“她不收钱不开药我也没法抓她。” 　　“那她这属不属于聚众？现在不是不允许乱出门，也不允许聚众的嘛。”花慧玲眼精又贼溜溜的，一看就是在打坏主意。 　　“儿子你说，我报到居委会那边去，说她在自己家门口聚会，还找了那么多人，这罪名够大了吧？你也回去和你们队长报报。” 　　“妈你刚才不是说她给咱大杂院的邻居瞧病吗？难道还有外头的人也来找她？” 　　“那倒没有。”花慧玲摇头。 　　钱大猛又失望了。 　　“要是没有外面的人来，那我们也不能抓她啊，现在只是不允许乱跑不允许出远门，各个大杂院的老百姓都可以在自己在的院儿里活动的，你然我怎么抓月眠啊……” 　　“哎哟，你们这么见不得别人好啊？”钱大猛和花慧玲蹲在水龙头旁压低声音鬼鬼祟祟说话，突然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 　　母子俩一抬头，就看到李桂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母子俩一愣。 　　“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咱这还是同一个院儿的呢你们就在这儿说我们家的不是，还真当我是耳聋的啊？”李桂芝故意说得很大声。 　　花慧玲和钱大猛母子说月眠被李桂芝听个正着本就尴尬，现在李桂芝还喊那么大声，让左邻右舍都看过来，俩人更难堪了。 　　其实李桂芝压根就没听清楚他们母子俩说的什么，她刚才不过是隐隐约约听到钱大猛提起月眠，就瞎猜钱大猛母子在说他们家的不是了，这才故意过来对钱大猛母子说那些话。 　　四进的邻居们纷纷摇头。 　　“花慧玲这是觉得咱院没人了呢，大白天院子里人来人往的时候说陆家一家子的坏话？” 　　“大猛哥啊，你一个大男人，成日说别人的不是，和那些爱嚼舌根的大妈有什么区别啊？”林哈哈说完，就跑去前院去了，他也要去看陈淑芬怎么了。 　　李桂芝冲着钱大猛花慧玲母子轻哼了声。 　　“你们这就是见不得别人家好，越是这样你们越是不好。别人家的事我不说，反正我们家只会越来越好，等着瞧吧。” 　　…… 　　月眠跑到二进的时候，季黑子家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了，季绿水坐在门槛上哭，一问才知道，陈淑芬晕倒了，潘大娘的两个儿媳妇已经把人抬进屋去了。 　　有人哄季绿水，来看热闹的人也很多，说什么的都有。 　　“季黑子和季青山这父子俩又没工作，大白天的不在家哪儿去了啊，他们没单位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们啊，家里出了事总得有个做主的，我们做外人也不好插手，怎么就没人呢，现在这可怎么办。” 　　“去找云峰吧！云峰在国营裁缝铺做学徒呢，我昨天刚见到他，去喊他回来。”许大爷说着就要出门。 　　姜春凤把他拉了回来。 　　“许大爷，这就不合适了啊，淑芬她是云峰的后妈，对云峰又那么差，她哪儿会管她，咱也别去给云峰添麻烦，不然云峰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不管会被人说。” 　　还有几个邻居也点头。 　　“就是，陈淑芬抢了云峰多少工作给季青山了？他心里能没气啊。出这事云峰管吧他肯定委屈，不管吧会被有心人说他不孝顺，现在去找云峰就是给他添麻烦，还得罪他呢。” 　　“要不咱先扫送去医院。” 　　“你知道什么情况嘛就送去医院，咱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就乱移动她，万一出事咋办啊。” 　　…… 　　“小月小月来了小月来了，小月会把脉，让小月瞧瞧！”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有人喊，就瞧见潘大娘带着月眠来了。 　　大伙儿赶忙让出一条道儿来。 　　月眠穿过乱糟糟的人群进了季黑子家里，陈淑芬还没醒过来，脸色苍白地躺在屋里的贵妃榻上，旁边有几个小媳妇着急地看着，见月眠进来，才让位置出来。 　　恰在这时候出去买菜的季黑子和季青山回来了。 　　见到自己家门口围着这么多人，俩人又疑惑又着急。 　　“你们干什么啊，怎么都到我家来了。” 　　“绿水你怎么了？”季青山见到季绿水还坐在门槛上哭，就把他抱起来。 　　“妈妈……妈妈……哇哇哇……”季绿水大哭，硬是凑不出一句话来。 　　“陈淑芬出事了，孩子都被吓到了你们别再吓唬他，说话小声点。”有邻居提醒。 　　季黑子和季青山都着急了，赶忙进屋。 　　月眠已经帮陈淑芬把好脉了，把手抽了回来。 　　“小月，她怎么样啊？她是怎么了？”潘大娘问。 　　“这是怎么回事啊！月眠你在干什么？”季黑子喊。 　　“她在给淑芬把脉呢。眠眠，怎么样啊？”潘大娘被打断了，继续问。 　　季黑子和季青山一愣，怎么就一会儿的功夫没见，月眠竟然会帮人把脉了？不过这关乎到陈淑芬，因此父子俩都没在这时候说什么。 　　月眠擦了擦手： 　　“没什么事，就是怀孕了，刚好是一个大多月的时候，这时候身体容易出现状况，很多孕妇在孕早期，就是不到两个月的时候，会因为低血糖或者别的原因晕倒，淑芬婶子不是第一个，不用担心的，一会儿就能醒来……” 　　“怀孕了？一个多月的时候？”季黑子听月眠这么说，就大喊了起来。 　　这下，除了月眠，陆雨陆雪和屋里的邻居们面面相觑。 　　陈淑芬怀孕？这可是大新闻啊！ 　　“你胡说什么！我媳妇一个多月前根本就不在这里，她才回来没两天怎么就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月眠你不要胡说！”季黑子想伸手推开月眠，月眠先反应过来闪到一边去了。 　　她又不傻。 　　季青山的脸也黑了。 　　“出去出去出去！月眠，你滚出去！你们都滚出去！月眠一个小学生她知道什么？胡说八道，我妈怎么可能怀孕，学没上过几天就在这里装大夫，亏你们这么多人都任由她胡闹，都给我滚！月眠你滚！”季青山吼得脸都红了，抡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要往月眠身上打。 　　潘大娘和李大娘一个挡住月眠，一个拉住季青山，一个叫季青山别冲动别动手，一个叫月眠赶紧离开。 　　哪怕这样，季黑子和季云峰脸上的怒意也根本消不下去，尤其是季青山，要不是被拉着，瞧他那个样子，生吞了月眠都有可能。 　　“她就是怀孕了。季青山，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月眠见到季青山那副样子，她才不怕了，对着吼了回去，“你这么激动是不是心里有鬼？你……” 　　“滚！”季青山打断了月眠。 　　李大娘怕了。 　　“小月，赶紧先走吧。” 　　“大嫂，咱先走，咱先走。”陆雨和陆雪也过来护着月眠。 　　“滚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季青山见月眠出去了，还抓着手里的鸡毛掸子继续赶人。 　　大伙儿可不敢再呆了，纷纷出去。 　　“小月，这是怎么回事啊？你给大家把脉的时候不是都挺准的？怎么到了陈淑芬那里就搞错了呢。”出来后李大娘问。 　　大光媳妇摇了摇头。 　　“有没有可能小月说的是真的啊。小月不是给咱把脉都说对了吗？她本事有多大咱是见识到了的，不应当有错才是啊。” 　　“所以就是那个陈淑芬是真的怀孕了？” 　　“我觉得是啊。你们想啊，小月嫁到咱院这么久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她没有坏心眼子，不是那种会去污蔑别人的人吧，既然她确实有医术在身，她又不会害人，那不就是真的了？” 　　“我早就觉得那个陈淑芬不是什么正经人了，没想到啊……” 　　…… 　　“哗啦！”大伙儿正聊着，季家突然泼了一盆水出来，是季黑子。 　　“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月眠，你死定了！我媳妇现在昏迷着，等她身体好了，我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还有你们，你们也不要胡说八道！再敢乱说我就告诉居委会去！让居委会来收拾你们！” 　　…… 　　季黑子骂完了月眠，把邻居们也骂了骂了一遍。 　　月眠还想回嘴，被李大娘直接捂住了嘴巴。 　　“小月，别说了别说了，万一他真去找居委会你就麻烦了。” 　　李大妈膀大腰圆的，月眠哪里反抗得了？最后只能任由着李大妈把她拎走，力量的悬殊 ，月眠反抗都反抗不了。 　　…… 　　季黑子泼完水回去，把空盆子随便往地上一扔，还黑着一张脸。 　　“青山，背你妈去医院。” 　　“不用不用！”季青山隐下眼里的慌乱，“妈可能就是太累了，我们在她娘家的时候她就有过几次累倒的，去卫生院看过了，都说好好休息就好。这次回来后她可能也是做家务做多了太疲倦了而已，我们不用去医院，啊……妈。” 　　季青山话还没说完，就见陈淑芬醒过来了。 　　“我这……” 　　“妈，你说好笑不？刚才你晕倒了，那个月眠来给你把脉，她竟然说你怀孕了，好笑吧？她还说你怀了一个多月了呢，开什么玩笑，一个多月前你根本就没和爸在一块，怎么可能怀孕呢哈哈哈哈……”季青山见陈淑芬想说话，赶忙打断了她，还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陈淑芬听他这么说，突然一愣，脸上的血色又褪去了一些。 　　季青山晃了晃她的手臂。 　　“妈，你就是累了，你怎么可能怀孕一个多月呢，我看月眠就是故意报复。月眠和云峰关系好，她可能觉得云峰现在不回家住是因为你，所以对你怀恨在心，才造谣你的！”季青山说得信誓旦旦。 　　他背对着季黑子，朝着陈淑芬挤眉弄眼，以他和陈淑芬的默契，她应该会懂。 　　季黑子听到这里，也握紧了拳头。 　　陈淑芬也已经缓过来了，她想了下季青山说的话，再看他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样子，很快就明白过来。 　　她一开始也是慌，旋即又冷静了下来，抱着膝盖呜呜呜地装哭。 　　“都说后妈难当，后妈不管怎么做，不管做多好，在继子眼里都是怀的，我就是那个坏后妈。云峰他在的时候和我不好也就算了，现在搬出去住了，竟然还让他朋友来造我谣，我都已经这么辛苦了，还要被她污蔑。 　　你知道我和你分开的这阵子过得有多苦吗？哪有女人结了婚还带着儿子回娘家长住的，我哥哥嫂子意见很大，我在家吃不饱饭，经常饿肚子，都饿出胃病来了，可能就是胃病我才晕倒的……” 　　陈淑芬边说边哭。 　　季黑子面露心疼，赶忙握住了她的手。 　　“媳妇，我知道你苦了，都怪我，怪我没管好季云峰，让他气跑你，让你前阵子在娘家受了那么大委屈，回来后还要被云峰的朋友污蔑，季云峰他就是克你的！那个小王八蛋，简直太不像话了！” 　　…… 　　另一边，力大如牛的李大妈一直把月眠拎回到李桂芝跟前，才像放开小鸡仔一样放开月眠。 　　“这是怎么了。”见自家儿媳妇像小鸡仔一样被拎回来，李桂芝站了起来。 　　她和李大妈关系好，也知道李大妈不会害月眠，否则，见到有人那样拎着月眠她可不依。 　　“也没啥，那个陈淑芬怀孕了，眠眠给她把脉把出来了，说了出来，季青山和季黑子就说眠眠造陈淑芬的谣。” 　　“妈，我觉得嫂子没错，陈淑芬就是怀孕了。”陆雨接着说，她这一喊，又再次吸引了邻居们过来议论了。 　　院子里大妈多，生过孩子的小媳妇也不少，这一路回来聊陈淑芬的事的时候，都觉得陈淑芬肯定是怀了。 　　怀了孕的女人体态动作是会有变化的，她们回忆这两天陈淑芬的样子，觉得那就是怀孕的样子。 　　之前她们一直没有往那方面想，也是因为先入为主觉得陈淑芬刚回来没多久应该不会那么早怀孕才是，谁能想到她是怀了孕才回来的？ 　　“桂芝妹子，季黑子和季青山不相信陈淑芬真怀孕，还觉得眠眠是乱说的，他们可能会来找眠眠麻烦，这几天护着眠眠一些。”潘大娘叮嘱。 　　“我来吧！我住得进，我也放假了不上学，大珩哥上班，平时我可以帮忙守着嫂子。”林哈哈自告奋勇。 　　李桂芝这下也知道李大妈把月眠拎回来的原因了，就是怕月眠被季黑子和季青山收拾。 　　…… 　　这么一桶闹腾下来，陈淑芬怀孕一个多月的消息在大杂院传来了，这对那些好说八卦的大妈大妈来讲简直是绝佳的谈资啊，他们仿佛怀揣着宝藏巴不得去和人分享似的，迫不及待地跑到胡同里去逢人就说。 　　而且她们确实这么做了。 　　“就是那个为了新媳妇苛待原配儿子的那个啊？啧啧啧，遭报应了吧？新娶的老婆给他戴绿帽，也是活该，谁让他那么对自己亲生儿子的。” 　　“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这种事儿我在季家算是见识到了，当初还替季云峰感到不值呢，现在好了，老天爷自会收拾他那个不靠谱的爹。” 　　…… 　　到下班时间的时候，陈淑芬给季黑子戴了一顶大绿帽的消息已经在胡同里传开了，大杂院里说的更多更热闹。 　　薛雪娟挺着大肚子在院子里给赵秋红刷鞋子。 　　赵秋红在肉联厂上班，鞋子上很容易沾上屠宰区的血水，她又是做清洁工的，鞋子就更脏了，她还要求薛雪娟每天都给她洗鞋子，保证她出门的时候脚上穿的鞋是干净的，保证她回家后有干净的鞋子可以换。 　　薛雪娟哪敢反抗？只能天天给赵秋红洗鞋子，而且这还只是赵秋红刁难她的千千万万件事情中的一件。 　　今天，赵秋红下班回来，也听说陈淑芬的事，她黑着一张脸一路听着回家，就瞧见薛雪娟正在洗鞋。 　　“薛雪娟，谁让你现在这个点洗鞋了？咱家这个地方背阴，过了中午阳光就弱了，你洗了鞋没有阳光晒，你是想怄一晚上怄出味儿来吗？你还让我怎么穿？你是想逼我打你吗？”赵秋红过去骂薛雪娟，骂完还踢了水龙头一脚。 　　这年代的水龙头都是一个水管直接支起来的，她一脚踢过去，水龙头晃动得厉害，薛雪娟不敢躲开，被谁浇了一身。 　　“哎哟。”潘大娘看不过眼了。 　　“秋红，你这又是哪来的脾气啊？一回来就找雪娟撒气，她肚子里还揣着你的孙子，万一她着凉了有个三长两短的，伤着你孙子怎么办？你怎么做奶奶的啊。”李大娘也过来拉住赵秋红。 　　潘李两位大娘简直就是劝架小组。 　　赵秋红本来就生气，一听李大娘说“孙子”，更气了。 　　薛雪娟也知道赵秋红听不得别人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孙子，赶忙先开口了。 　　“妈，我不是故意这时候洗鞋子的，是你上班前交代我把窗帘拆下来洗，还让我把桌布，还有家里所有的防尘罩也洗了，再让我洗鞋。我前面干么多活儿耽误了那么长时间，所以洗鞋才晚了的。是我的错，我以后先洗鞋就好……” 　　“哎哟，秋红，你竟然给雪娟安排这么多活儿，别说她一个孕妇了，哪怕是我这样的，我一个下午也干不了那么多活儿啊，你就别怪她了。”潘大娘听了薛雪娟列出来的活儿，都替薛雪娟感到委屈。 　　“那可不啊？唉咱不说这个了，秋红，你知道季黑子家的事了不？就是陈淑芬啊，她怀孕一个多月了，可是她一个多月前根本就不和季黑子在一块啊，你说，她肚子里这孩子怎么回事。”李大娘也是害怕赵秋红继续骂薛雪娟，便把今天大杂院里最大的新闻说出来，张转移赵秋红的注意力。 　　“哎哟，戴绿帽啊，真是不检点。那些给自家男人戴绿帽的女人啊，就该千刀万剐，下地狱要过油脱掉一层皮后捞起来，再放到冰水里冰着，冻紫了再捞起来过油锅，这样反反复复，你们说是不？”说到这个的时候，赵秋红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笑容。 　　潘大娘和李大妈想象着她话里说的那个画面，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可怕了。 　　“秋红妹子，雪娟怀着身孕呢，你别在她面前说这些吓着她，吓不着她也会吓着孩子的啊，听说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也已经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啊。”潘大娘劝。 　　…… 　　陆珩下班回来的时候，胡同里、大杂院的邻居还在聊陈淑芬的事情。 　　季黑子还跑出来骂那些说闲话的邻居。 　　林哈哈找了院子里年纪和他相仿的没下乡的邻居来帮护着月眠，季黑子才没敢靠近，不然他真想去一把把月眠掐死。 　　陆珩知道只自己媳妇给陈淑芬把脉才发现陈淑芬怀孕后，赶忙赶回家。 　　知道林哈哈几个人是为了帮月眠挡着季黑子才来的，还回去拿了一点花生糖出来感谢他们才让他们回家吃饭。 　　李桂芝已经在做午饭了，陆雨陆雪在用石舂捣冰糖给李桂芝做山楂球，月眠在翻她晒在院子里的草药。 　　见到陆珩回来，李桂芝她们就放心了，这下季黑子不敢来了。 　　“大哥，淑芬婶子的事你都听说了吧？我觉得你还是得去找黑子叔一趟，我就怕他会一直对嫂子怀恨在心啊。”陆雨的声音从耳房传来。 　　“好。”陆珩应了一声，就走到月眠旁边。 　　“珩哥，那个季黑子真是执迷不悟啊，你说陈淑芬到底是给他喝了什么迷魂汤了，咱俩去和他说陈淑芬和季青山之间不干净，他不信咱的。现在我又说陈淑芬怀孕了，他又不信，陈淑芬到底为什么那么值得他相信的。” 　　“可能就是因为他认定我们之前对他的提醒是污蔑，所以觉得你今天给陈淑芬把脉的结果也是你污蔑吧。” 　　“是哦！”月眠听陆珩这么说，也恍然大悟了。 　　之前她和陆珩去找季黑子说季青山和陈淑芬之间有苟且，他不相信，那时候他就已经觉得他们夫妻俩对陈淑芬有意见，会污蔑陈淑芬了。 　　因此不管他们夫妻俩之中的任何人再说陈淑芬什么，他都不会信了吧。 　　“季黑子就觉得我们针对陈淑芬了。哎，要是换个人给陈淑芬把脉就好了。不过陈淑芬不可能愿意去医院的啊，可别到时候又再生一个出来让季黑子认领呢。” 　　“季黑子，你怎么来了？”月眠说着说着，就看不到季黑子正抓着一根扁担跑进来，见到陆珩在，他什么都没做，又抓着扁担离开了。 　　很明显他就是来找月眠的。 　　“眠眠大珩，吃饭啦！”李桂芝的声音从耳房传出来。 　　陆雨和陆雪也把李桂芝做好的饭端出来，端进客厅里。 　　月眠和陆珩就放下手中翻草药的活儿先回去吃饭。 　　李桂芝还把做好的冰糖葫芦也端过来了。 　　“这是最早的一批的山楂，有点太酸了，还不够香，不过做成冰糖葫芦也勉强能吃，你们尝尝，如果说这味道还行的话那我就开始做山楂糖需雪球。” 　　李桂芝给月眠和陆珩分别递过去一串冰糖葫芦，陆雨和陆雪刚才吃过了，她就没给俩姐妹拿。 　　给自己家人做的，李桂芝也没有串多长，一串就三颗果子，刚好开胃。 　　“好吃啊！妈，山楂果虽然是早一季收获的，可是味道没有差啊！太好吃了！”月眠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李桂芝听到自己做的好吃的被人夸好吃，尤其还是被自己儿媳妇夸，别提多开心了。 　　“瞧你，又不是没吃过好吃的零食，别的你喜欢吃的我也没少给你做啊，冰糖葫芦又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瞧把你开心得。” 　　“不不不！那不一样！冰糖葫芦好吃说明山楂好啊，山楂好说明做糖雪球也很好吃啊，妈妈做山楂糖雪球那是要去给曹主任送礼的，这关乎到妈以后挣大钱的事，我开心不是应该的吗？我再吃一串……” 　　“吃饭后再吃。”李桂芝乐呵呵地把月眠伸手过去抓第二串糖葫芦的小爪子打了回去。 　　“唔……山楂开胃，还不让我吃了……”月眠没吃过瘾。 　　“再开胃那也是糖裹的，饭前不要吃那么多。”李桂芝说着，就把剩下的冰糖葫芦先端到一边去，省得小馋猫偷吃。 　　…… 　　吃过饭，陆珩说带月眠去找季黑子一趟。 　　“陈淑芬怀孕的事是眠眠说出去的，季黑子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眠眠，我还要上班呢，总不能一直让哈哈帮守着，今天我得去把这个事情解决了。”出发前陆珩解释。 　　“大哥大嫂，我和你们一起去！妈，我们都一起去吧，全家出动，让季黑子知道我们嫂子是有后盾的，可别让他觉得嫂子好欺负！” 　　“我不去了，你们去就好，这事儿你们大哥一个人就能处理，我洗碗。”李桂芝最相信自己儿子的本事了。 　　…… 　　兄妹仨和月眠到二进的时候，就听说季黑子到裁缝铺去找季云峰去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季黑子害怕陆珩，不敢去找月眠，就去找季云峰算账。 　　他就是觉得月眠污蔑陈淑芬针对陈淑芬就是季云峰害的。 　　陆雪一听说季黑子去找季云峰就急了，拉着月眠和陆雨就回家拿自行车，再四个人一块去裁缝铺。 　　陈淑芬醒过来后没去医院，季黑子走后她还出门叉着腰和邻居们吵架，吵到最后，只剩她一个人那里喊了。 　　“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指指点点，反正黑子他相信我，只要他相信我，我就能一直在这里，管你们怎么说呢，你们说死了，也影响不到我，我还是好好过着我的日子！” 　　“说啊，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少块肉，我依旧好端端地生活在季家！随便你们怎么说！” 　　…… 　　听听陈淑芬这些话，她甚至不狡辩说自己没怀孕了，也没一口咬定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季黑子的。 　　大杂院的邻居们都觉得她脸皮厚，又说不过她。 　　薛雪娟吃过了午饭又开始帮赵秋红洗东西，听到陈淑芬的话，她好几次都嘴唇紧抿。 　　以月眠的人品和把脉的功夫，她不可能撒谎，所以陈淑芬怀孕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陈淑芬依旧是能留在季家，还不是因为她死死拿捏着季黑子？季家还是季黑子当家做主的。 　　方家，当家做主的是方正义。所以她只需要拿捏好方正义就好，她现在也拿捏住了。 　　她的情况还比陈淑芬的简单呢。 　　陈淑芬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整个大杂院，整条胡同的都知道了，就算这样，季黑子还护着她。 　　至少她怀上别人的孩子的事邻居们不知道，那方正义护着她的压力就小很多，至少不会承受邻居们的风言风语。 　　至于现在赵秋红对她那么坏？好啊，等她生下儿子，就到赵秋红受罪的时候了！现在她就先忍忍这口子气，到时候对赵秋红加倍奉还！ 　　…… 　　国营裁缝铺。 　　正是吃午饭的时间，裁缝铺不忙，裁缝和学徒都在铺子里吃饭，刚吃到一半，就见季黑子抓着一根扁担冲进来了。 　　“季云峰！我是你爸！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儿子呢？你可以不喜欢你后妈，但是你不能联合外人来欺负你后妈，还造她的谣，你知道名声对女人来讲有多重要吗？你就那么恨她？ 　　她是我现在的媳妇，是我以后的老伴儿，等我老了是要陪我伺候我的！你让你的朋友去造她的谣，你就是不让我好过！你就是不让我好过！” 　　季黑子大闹裁缝铺，周围的住听到吵闹声就过来看热闹了。 　　管这家裁缝铺的李裁缝赶忙叫季黑子走。 　　“你是云峰他爹？你家里有事你回家去处理，这里是国营店铺，不是你来闹事的地方！” 　　“国营店铺？我呸！”季黑子还真吐出了一大口口水来。 　　“国营店铺怎么了？别拿国营单位出来吓唬我！季云峰，我儿子！我亲生儿子！他不让我这个做老子的好过，他就是道德败坏，他就是狼心狗肺！ 　　在家的时候就不会为他爹做任何着想，自私自利！不管他亲爹的死活，现在到国营铺子做学徒了，竟然让老师傅拿国营店铺来压自己老爹，这种人不是道德败坏吗！ 　　大家快过来看啊！国营裁缝铺的学徒季云峰不管亲爹的死活，还要让老师傅拿国营单位来押自家老爹了，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任性啦！” 　　季黑子撒气泼，越喊越大声，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季云峰红着脸走到他跟前。 　　“爸，我现在还叫你一声爸，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断绝父子关系。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季云峰说着，声音都颤抖了。 　　季黑子正撒泼呢，见季云峰突然一副受伤又认真的样子，他愣了下，就从地上爬起来了。 　　“季云峰，你当然是我亲生的，可是你狼心狗肺，你不认你爹，你不让我好过！好啊，今天既然你问出这个问题了，那我就告诉你，反正你也不回家，那我们就断绝父子关系，我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你也当你没我这个爸！ 　　但是从今往后你不许再做任何伤害我媳妇的事情，你去叫月眠给我媳妇道歉，说她是造谣的，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互不相欠！” 　　“你就这么想和我断绝关系？就为了陈淑芬，和你的亲生儿子断绝关系么？”季云峰悲凉地笑，他分明是笑，可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季黑子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来气。 　　“你装什么委屈？装什么无辜？你对淑芬做过的那些事情你忘了？这次她回娘家那么久就是被你气的！她在娘家的日子苦，吃不好穿不好，都苦出毛病了，今天她晕过去了，就是因为在娘家受了苦，若不是这样我今天也不回来找你算上！你还有脸阴阳怪气说这些话呢！你找死！” 　　季黑子抡起手中的扁担就往季云峰头上打过去。 　　他的动作非常突然。 　　他上次拿扁担打季云峰，陆珩在场，陆珩帮季云峰挡住了。 　　这次不一样，国营裁缝铺的裁缝和学徒身手可没那么敏捷，来看热闹的人多多少少都保持着距离，大家没反应过来帮季云峰挡，季云峰还故意不躲。 　　“咚！”的一声，扁担打在了季云峰头上，扁担钉还在季云峰的额头、脸上划过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瞬间的功夫，季云峰鲜血流了满面。 　　“啊——” 　　“死人啦死人啦！” 　　…… 　　来看热闹的几个女孩子和小孩子吓得大叫起来。 　　季云峰脸上挂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看着季黑子。 　　“季黑子，我把你的血还给你了，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什么两不相欠！你还欠淑芬一个道歉！你要是不道歉，我还是不会放过你！你还是执迷不悟！”季黑子说着，可不管季云峰脸上还有雪，他眼里一点心疼之意都没有，抡起扁担就往季云峰又敲过去。 　　“住手！”一个稚嫩又清澈的声音传来，是陆雪。 　　与此同时，陆珩也赶了过来，伸手抓住了季黑子还要打季云峰的扁担。 　　季云峰被打得重，摇摇晃晃地跌坐在地上，陆雪赶紧过去扶着。 　　“云峰哥哥，你没事吧云峰哥哥，你为什么不知道躲一下呢？”陆雪快哭了。 　　在知道季黑子来找季云峰后，她马上回家马上骑自行车就赶来了，哪想到还是来迟了，季云峰已经被打了。 　　季云峰被陆雪抱在怀里，朝着陆雪笑了下。 　　“没事，让他打我这一扁担，让我流血，把我身上他的血都流光，以后我和他就互不相欠了。” 　　“你胡扯！我刚才说的话你还是没听到吗？你把我媳妇害惨了，还想和我两不相欠？那我媳妇就那么算了？”季云峰喊着，她想把陆珩手中的扁担抢回来，奈何还是和以前那样，抢不回来，动都动不了。 　　甚至他想再拉回来一点都不信，陆珩的力气就是那么大。 　　“陆珩！你放手！让我狠狠打季云峰一顿！你不要多管闲事！” 　　“黑子叔，不好了啊黑子叔！淑芬婶子她……她……她……”大杂院里的孩子，八岁的强子跑过来气喘吁吁的。 　　“她怎么了？她是不是又晕过去了！若真是那样，那就是季云峰的错！” 　　“不是，不是。”强子上气不接下气。“淑芬婶子她是收拾包袱，跑了……” 　　“季云峰！”一听说陈淑芬跑了，季黑子更恼火，“听到没有，我媳妇又被你气跑了！上次回娘家住了那么长时间，这次她不知道又得住多久！你又给我添麻烦！” 　　“不是的不是的。”强子终于喘过来了。 　　“黑子大叔，淑芬婶子不是回娘家，就是跑了，跑到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黑子大叔，淑芬婶子已经把你们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打包带走了，包括锅碗瓢盆还有你晾在你家门口的几双鞋店，你们家被搬得一干二净了！” 第48章 48三合一 　　◎！◎ 　　“你说她……跑了？”季黑子没反应过来, 突然一愣。 　　强子边擦汗边点头。 　　“对！家里的东西都搬空了，连你放在水龙头下接水的盆都没留下！” 　　…… 　　季黑子听完强子说的话, 一句话都没说, 就往家里跑回去。 　　月眠和陆雪以及裁缝店的老师傅把季云峰扶到陆珩的背上，先带季云峰去医院。 　　…… 　　刚才来这边看热闹的人本来以为他们看的只是父子吵架，哪想到还有这么精彩的后续？季黑子的老婆, 竟然跑了？ 　　于是，在季黑子跑回家的时候, 刚才来看热闹的也跟着一起走，去看情况去。 　　穿过胡同, 还有很多人冲着季黑子指指点点, 想来陈淑芬跑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还是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季黑子回到大杂院, 瞧见邻居们都围在他家门口议论纷纷。 　　“季黑子，你回来了啊。”许大爷第一个发现了他。 　　季黑子没搭理许大爷, 也没搭理站在他们家门口的那群人, 自己跑进屋去了。 　　进去后，才发现自己家的房子果然被搬空了。 　　炕上的席子、被子、枕头，桌子上的水壶、水杯、碗筷，柜子里没用过的布料，以及厨房里所有的吃的，连盐、调料这些都没了。 　　这年头大家家里都穷, 没几个人家里能有多余的东西，吃穿用度能省则省，季家以前就只有季云峰在挣钱, 后来季云峰还搬出去住了, 家里条件更差, 东西就更少了。 　　现在那些并不多的东西还真被陈淑芬都给搬走了。 　　如果说刚才从裁缝铺那边跑回来的时候季黑子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觉得强子可能在开玩笑的话，这下他心里希望全无了，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也能也看出来，陈淑芬这次不是要回娘家，而是真的不和他过了。 　　季黑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跑到卧室，把放在墙角装衣服的大木箱子搬开，当看到箱子下面空荡荡的大坑，他脸一白，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季家也是有些家底的，虽然不多，但也是真金真银。 　　季云峰也是十二岁才开始到处打零工，在这之前，他们家就靠着消耗那点家底过活。 　　在季云峰开始可以打零工挣钱后，季黑子就把没用光的一些银块和几颗金子都放在一个箱子里，埋到这个大木箱子底下，以备不时之需。 　　这件事，他只告诉了陈淑芬，连季云峰他都没说，现在放金银的那个箱子，就这么不翼而飞，除了陈淑芬，没有人会拿了。 　　季黑子只觉得他浑身都在发抖，心凉得不行。 　　他是害怕陈淑芬再回娘家，才告诉她他藏有这些银块金块的，而且他昨天才告诉她，他的目的只是为了留下陈淑芬啊…… 　　结婚她一知道他的家当在哪里，马上偷了家当跑了…… 　　“你们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你们知道来看热闹，为什么不帮我阻止他们！”季黑子爬起来跑出来，只觉得自己心里有气，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撒气，逮着人就骂。 　　邻居们见季黑子发疯，赶紧后退了几步。 　　“季黑子，不是你自己让我们别管你家的事的吗？我们就不管了。” 　　“那可不？我们之前好言好语劝你，是你骂我们多管闲事，骂我们瞎说的，你现在怎么好意思说我们不阻止他们？” 　　“小月说陈淑芬怀孕，我还想着陈淑芬回娘家和自己兄嫂住在一起能怀谁的孩子呢，啧啧，原来竟然是季青山的。” 　　“你们就没觉得季青山和陈淑芬一点都不像吗？季青山看起来比他实际年纪要大很多，陈淑芬反过来的，我看他俩就是联合起来骗季黑子的。” 　　“我说怎么季绿水长得像陈淑芬也像季青山，倒是一点都不像季黑子呢，季绿水也是季绿水的孩子吧？” 　　…… 　　“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都不许说了！不许说了！”季黑子大喊，他想拿一个什么东西把邻居们赶走，可惜家里的东西都被陈淑芬和季青山拿走了，他带出去的那个扁担因为着急落在裁缝铺了，他只能干嚎。 　　邻居们之前好心劝他被他骂，又想到他骂月眠的样子，心里对他还有些不满呢，哪会他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尤其是那些喜欢看人笑话的，巴不得留下来笑话他呢。 　　“季黑子，嘴巴长在我们身上，还轮不到你来管吧，我看你这就是报应来着，对自己亲儿子那么差，为了个别的女人这些年云峰的日子多苦你视而不见，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吧？” 　　…… 　　“哎哟，我刚才在胡同里听到有人说去郊外钓鱼的时候见过季青山和陈淑芬，说他们抱在一起，但是他们以为自己看错所以没敢乱说，现在想起来，那根本就没看错啊！对了黑子叔回来了吗？有人告诉黑子……”林哈哈从外面跑回来兴奋地说自己打听到的八卦，话刚说到一半，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季黑子。 　　林哈哈瞬间尴尬了。 　　“我……我什么都没听说啊，什么都没说啊……嘿嘿，嘿嘿。”他尴尬地笑。 　　季黑子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月眠和陆珩陆雨陆雪把季青山送到医院，医生一检查，马上把人送进了手术室，还从隔壁医院请了另一位外科医生过来，说是情况紧急。 　　那么长一根钉子打进脑袋里划出那么长一条伤口，季云峰真的很危险。 　　陆雪坐在手术室外，着急得想要大哭，月眠提醒她要是哭了被季云峰听到，可能会让他不安心手术，会更危险，陆雪这才硬生生憋住。 　　几个人在手术室外等了一个多小时，季云峰还没出来， 　　季黑子倒是来了。 　　才半会儿功夫不见，季黑子整个人憔悴了很多。 　　他手里提着国营饭店买的饭菜，还有国营农贸场买的水果，想要见季云峰。 　　月眠跑去告诉刚才也一起接诊的护士这个人就是打伤季云峰的人，才十五六岁的小护士一下子就慌了，还以为季黑子又来伤害他们的病人呢，于是带了好几个男医生过来，把季黑子给轰走了。 　　月眠看着季黑子被架出去的背影，摇了下头。 　　他脸皮可真是厚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不过也许是她和陆珩先提醒过他陈淑芬和季青山有苟且？季黑子这次的反应并没有月铃兰梦里的那么强烈。 　　月铃兰的梦里，季黑子可是气不过，直接自杀了的。 　　…… 　　一直到下午两点多，季云峰的手术才结束，他也醒过来了。 　　医生说他的伤口在脑门上不方便打麻药，整个收拾过程他硬生生忍了下来。 　　月眠想 ，真不愧是男主啊！这毅力，这忍耐力，不得了！ 　　陆雪知道这件事，又知道他已经安全了之后，“哇”的一声扑到季云峰的腿上大哭了起来。 　　季云峰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还笑着看月眠和陆珩、陆雨。 　　“大珩哥，嫂子，小雨，小雪，谢谢你们，谢谢……” 　　“不客气，都是朋友。对了云峰，刚才你爸来过，他还给你买了饭菜和水果。”月眠也没瞒着季青山这件事。 　　季云峰冷笑了下。 　　“他已经不是我爸了，我今天这一遭，算是把他的血都还给他了，以后我和他，两不相欠。” 　　“这就好。”月眠点头，就怕季云峰轻易就原谅季黑子了，要是季云峰是那种人，她说不定会觉得救他救得很不值呢。 　　季云峰的伤口看着严重，处理好了之后问题就不大了。 　　医生给他开了一些消炎的药，再告诉他三天来换一次换药，就让他们先回去。 　　月眠他们不放心，尤其是陆雪，更不放心，于是几个人决定把季云峰送回他姥姥姥爷家再走。 　　路上月眠一直在看医生给季云峰开的药，里面有不少抗生素，这让她眉头都皱了起来。 　　要是中医，根本就不需要抗生素，而且抗生素用多了会有耐药性，也会影响人的体质，她只怪自己还学艺不精，不能帮季云峰治病开药，看来还是得多学习。 　　季云峰的姥姥姥爷和舅舅舅妈见到他挂着彩回来，别提多着急了，陆雪见到他姥姥家的人都那么关心他，反而放心了。 　　月眠和陆珩接了季云峰他舅舅递过来的医药费，才带着陆雨陆雪一起回家。 　　回到大杂院，就看到季家的大门关着，邻居们还对着季家窃窃私语，见到月眠回来，都围了过来。 　　“哎哟小月，你猜怎么着？陈淑芬带着季青山季绿水跑了！还是你有本事啊，原来那个陈淑芬怀的是季青山的孩子，啧啧啧。” 　　“咱大杂院好久没出这样的丑事了，那季黑子也真是倒霉啊，我听说过认贼作父的，还是第一次听说认贼作子呢。” 　　“他也不倒霉，他那是活该，他但凡对云峰好一点，都不会有这样的下场了。”月眠笑道。 　　潘大娘他们不解。 　　“他不是被骗的吗？他被陈淑芬和季青山骗，和云峰有什么关系啊？”李大妈问。 　　“要是他对季云峰好一点，那再婚的时候肯定会找愿意对季云峰好的啊，那陈淑芬根本就没有嫁给他的机会。”月眠分析。 　　大爷大妈们恍然大悟。 　　“这么说确实是啊，他要是对自己的儿子好一点，都不会这样了，简直就是自作自受，啧啧啧。” 　　“就是，如果他对云峰好些，陈淑芬欺负云峰，非得把云峰的工作给季青山的时候，他就应该和陈淑芬离婚了，哪还会有今天？活该！” 　　…… 　　薛雪娟一直在干活，今天院子里发生的事她也算是见证者了，她还有些懵。 　　一开始她见陈淑芬被季黑子护得好好的，还想着说自己也拿捏好方正义就行，她再有心理压力，怎么着还有个陈淑芬陪着自己，至少赵秋红想骂她的时候，只要想起陈淑芬，或许还能消点气，哪想到陈淑芬竟然跑了？ 　　陈淑芬跑了，没有比她更过分的女人在院子里了，赵秋红没了对比，那不得更喜欢拿她出气啊。 　　她刚刚这么想，就听到赵秋红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了。 　　“薛雪娟，你烧的这热水怎么回事？那么多水垢，你是想刮死我的喉咙啊！” 　　“来了。”薛雪娟把肚子里的气忍了下来，跑进屋去。 　　她忍，她就先忍着，等着吧，现在赵秋红怎么对她，等她生出了儿子，她就怎么对赵秋红。 　　…… 　　月眠和陆珩回家后也没再和李桂芝多说季家的事情了，李桂芝一直在院子里，知道得比他们更清楚呢，没什么好说的。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除了陆珩要去上班，月眠他们就忙着做山楂雪球。 　　到周五的时候，婆媳姑嫂一起，做出了一大袋子的山楂糖雪球。 　　这年代公家单位和国营厂子都只有单休，李桂芝先提前去找曹主任打了招呼说周天去他家登门拜访，省得到时候突然上门会打扰人家，曹主任也应下来。 　　等到了周日，陆珩月眠和李桂芝三个人就提着自己做的山楂糖雪球，又去买了两条烟和两瓶酒就去曹主任家了。 　　商业部什么领导都有，有管百货商店的，有管供销社的，有管国营饭店国营澡堂子的……这些都是有油水的部门。 　　国营裁缝铺不一样，这年头的人手都巧，谁家没几个会做针线活的啊？老百姓对裁缝铺的需求就没那么高，这妥妥的就是一个清水衙门。 　　所以曹主任在得知李桂芝要找自己，并且在周天这天见到李桂芝和陆珩夫妇还带了礼上门，都觉得稀奇。 　　他一个管国营裁缝部的主任，什么时候被人找过？一时间，曹主任心里就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可是他进到商业部的那天起到现在，第一次有“当官”的感觉啊。 　　陆珩三个看到他脸上的神情，也是猜到了他心里所想，顿时心中一喜，这样的话这个曹主任就好拿捏一些了。 　　“你们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曹主任笑，他还叫自己媳妇过来端茶倒水，让自己儿子进屋写作业去了。 　　“我们这不是见领导嘛，两手空空的也不太好，总觉得对领导不尊重。”李桂芝圆滑，最为知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这话听得曹主任心花怒放。 　　不过曹主任也发愁。 　　“你们这是家里有孩子上学毕业了，想找工作啊？可是说实话吧，裁缝铺挣不到几个钱，工资低，很多家长都不乐意自己孩子去做裁缝的。 　　你们是不知道啊，前些年把城里所有裁缝铺都收为国有的时候，裁缝铺还真不少。可现在很多老百姓家里都能买得起缝纫机了，需要裁缝铺的就少了，裁缝铺是越来越不好干。 　　不瞒你们说，这几年关门的裁缝铺，有裁缝铺最多的时候的四分之一了，随着现在有缝纫机的家庭越来越多，以后关门的还可能更多呢，你们要是想找裁缝铺的工作，不太建议。” 　　曹主任也是个实诚人，没瞒着什么。他都想好了，要是李桂芝这三个人也是来找他安排工作的，他回绝，再让他们把礼物拿回去就好，他也体会过当官的感觉了。 　　“老曹，人家都还没说话呢，你就说那么多，你好歹让人家自己说说来意啊。”曹主任媳妇端了茶水过来笑吟吟地说道。 　　她总觉得陆珩几个带这么多礼物过来，又是烟又是酒的，还会投其所好送了那么一大袋子的山楂糖雪球，肯定不是找他们安排一个裁缝铺的工作那么简单。 　　能拿出这么多好东西来送礼的家庭，条件应当是不错，哪能看得上裁缝铺那些一个月就二十几块钱的工作？ 　　所以她倒想看看他们有什么目的。 　　“对，对，你们说，来，先喝茶，先喝茶。”曹主任招呼。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油水部门的主任了，这淳朴热情的劲儿，连生产队的分队长那都没有呢。 　　“曹主任，我们也知道国营裁缝铺这些年不好做，开在我们家胡同里的两个裁缝铺今年都关门了啊……”李桂芝叹了口气。 　　曹主任跟着叹气了，他也在为国营裁缝铺以及自己的将来发起愁来。 　　月眠他们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就是要让曹主任慌啊。 　　月眠接着也叹气开口。 　　“我刚结婚的时候，我们家也添置了缝纫机，现在小年轻结婚都用到缝纫机。别说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缝纫机了，哪怕是没有缝纫机，或者不会做针线活的，都不一定想去国营裁缝铺。 　　国营裁缝铺的裁缝那都是拿固定工资的，做得好，做得赖，每个月都是那么多钱，这就不能保证他们裁衣服做衣服缝衣服那些会上心了，很多老百姓都不喜欢去找他们，宁可找会做的邻居帮忙，给的钱少，做得还好。” 　　“就我们院的那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不知道曹主任听说过不？她们应该也在这片活动的，她俩做的针线活好啊，很多人都喜欢去找她们做衣服做裤子，缝缝补补的，都不去找国营裁缝铺。”李桂芝接着说。 　　“还有这事儿？难怪国营裁缝铺开不下去啊……”曹主任叹气。 　　“所以我们这不是找您来了嘛，我们有让国营裁缝铺开得下去的方法。”李桂芝把话题转到正事儿上来了。 　　“什么方法？”曹主任马上就来了兴趣。 　　曹主任媳妇也眼睛一亮，她想原来她刚才猜得没错啊，他们果然不是来找安排工作的。 　　“曹主任您看。”李桂芝把几个样品拿出来给曹主任看。 　　“这个叫护腰，一些腰不好的人，或者孕妇，或者身体凉的女人，都可以用。这个是护膝，小孩子学走路或者玩闹的时候都可以用，这个是眼罩……” 　　李桂芝一件一件地介绍她做好的样品。 　　曹主任还觉得这些东西无比新奇，他媳妇就凑过来了。 　　“原来这些东西都是桂芝大姐你做的啊，我是罐头厂的，我们厂子很多年轻的女工都喜欢用这些护腰，最近还跟我抱怨说做这东西的人不做了，原来竟然是你。”说着，她还拿了几个护腰起来看。 　　“我还想我也买一个的，奈何不巧，我知道有这东西的时候你已经不接单了呢。” 　　“那这个就送给你了。”李桂芝笑。 　　“真的啊，那我可不客气了。”曹主任的媳妇收了下来，“那你后来怎么就不做了呢。” 　　“我哪敢做啊，居委会街道办的，还有联防队的，还有‘红袖章’每天四处巡逻到处抓那些走街串巷的人，我一开始给和我熟悉的几个女工做一点，拿我的收工和她们换一些米面粮油还好。 　　后来我名气越来越大，来找我做的人就越来越多，我不怕街道办的，联防队的或者‘红袖章’来抓我呀，所以就不做了。” 　　“所以你这次来找我们……是想让裁缝铺的做？”曹主任的媳妇反应快，马上就想到了这点。 　　“这样好啊！桂芝大姐，你是不知道，自从你不接单了之后，我们厂子里的那些女工都抱怨买不到了，也有人尝试照着你做的做，都做不出来那个样子，她们都着急想买却买不到呢。 　　这些东西要是让裁缝做出来，肯定供不应求，这样一来国营裁缝铺不就被盘活了嘛。老曹，这对你来讲也是好事啊。” 　　曹主任一开始也很高兴，过了一会儿又摇摇头。 　　“又回到那个问题了。我可以做主让他们做，可是他们的工资就是固定的，做得好做得赖的，都是那个工资，他们哪里会用心。 　　刚才你也说了，工厂里的女工买不到大姐做的东西想照着做一样的，都做不出来，说明大姐做的这些东西也是需要一定水平的。 　　裁缝铺的裁缝们做裁缝活儿是比那些女工要好一些，可如果不用心，那也做不出来啊，这又不是做个口水兜小手套。” 　　“那可不可以外包给我？”李桂芝问。 　　“我娘家的二叔，二婶，就是做荆条编织的，那是供销社和百货商店外包给我们生产大队做的，那国营裁缝铺是不是也可以把这些活外包出来呢，到时候放到裁缝铺去售卖。”月眠接着说。 　　“国营裁缝铺的裁缝拿着固定工资，工作积极性不高，这是个问题，所有的国营厂子都有这个问题，曹主任你也不能做主让他们提工资，不过可以送一些我们做的东西给那些裁缝作为福利。 　　这些东西是外包方提供的，您也不用到单位去打申请审批，就由外包方来负责，我们保证一定会按时按量提供，这样不就能提升裁缝们的工作积极性了吗？”陆珩接着说。 　　“这……”曹主任听到他们这么说，就陷入了沉思。 　　曹主任他媳妇已经在旁边推他的肩膀了。 　　“这是好事啊老曹，我觉得这个行得通，这也是在你的职能范围之内的，你能做这个主。” 　　“我们也不着急，今天就是过来提这个事情，我们再给曹主任您一个思考的时间吧，等您考虑好了可以去找我们，我们家就在西山胡同的……” 　　“不用考虑了，我们就答应下来这个事情，明天老曹就直接去单位，开个会说这个事情。”曹主任媳妇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李桂芝。 　　“你们放心，开会也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四九城的国营裁缝铺基本都是老曹说了算，他算是一把手，所以你们放心，这个事情一定能做得下来。到时候会把外包的合同那些都按照流程走一遍，会让你们有保障的。”她又补充，并且先答应了下来。 　　“行，那这些样品我们就先留下来，曹主任您就先去开会，我们等您的好消息，到时候您再过来找我们商量供货量，还有供货点的问题。”李桂芝笑着站起来，三个人就先道别离开。 　　曹主任他媳妇笑吟吟地出来送，还拉着曹主任一起。 　　一直把陆珩他们送到大杂院门口，夫妻俩才回屋里去。 　　曹主任有些不满。 　　“你刚才怎么就那么着急答应下来了呢？你考虑清楚了吗？” 　　“这还用考虑吗？难道你不想答应吗？”曹主任他媳妇王凤凰心情好，说这话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我自然是想答应，可是这是人家来求我们做事，我们答应得太快了……” 　　“要不怎么说你是榆木脑子呢，和你同样进商业部的，人家都升职了，哪怕没升，人家管的也是供销社百货商店那些，你呢，你学历比人家高，年纪也比别人大了，还管着国营裁缝铺，就是因为你这脑子转不过弯。 　　你没瞧见他们说完了来意之后就一副想要走的样子，那桂芝大姐都站起来了，说明他们也不是非求我们不可，要是你不答应下来，万一他们去找供销社或者找纺织厂制衣厂，那可咋办？这个肥活儿可就落不到国营裁缝铺头上来了。” 　　“说的是，说的是。” 　　“你啊，就是当主任没个主任的样儿，身上没有一点官气儿，以后你得学这个地方多的是呢。 　　哎哟，看来我上次回娘家的时候到土地爷那边拜拜，算是拜对了，这不就保佑咱了，以后你这个国营裁缝铺啊，就不再是个清水衙门咯。” 　　“你小声一点，你是怕别人听不到嘛！”曹主任赶紧捂住了王凤凰的嘴。 　　王凤凰也是知道自己说的快了，这年代要被人知道去拜土地爷，那可不得被红袖章抓起来啊。 　　…… 　　月眠陆珩他们出来之后也十分开心，一家人也没有想到曹主任会这么快答应。 　　李桂芝的这个手工活确实是个挣钱的好活儿，最大的问题就是走街串巷去接活儿，很容易被人举报被抓起来。 　　等以后和裁缝铺合作，出售的是交给裁缝铺来做，那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几个人刚从曹主任家走出来没多久，就被人认出来了。 　　“桂芝大姐，你怎么来这里了？好巧啊！对了，之前听说你不做护膝了是吗？为什么呀？是因为家里有什么事情吗？你什么时候重新开始做呢？ 　　我上次在你这儿订做了一个，觉得好用，现在我爸妈也想要呢，这不是最近经常下雨吗？他们风湿，膝盖就老疼的，我那儿就一对，不够用啊。” 　　听这话就知道是李桂芝的老顾客了。 　　李桂芝笑吟吟的。 　　“我现在不自己接单了，等过几天吧，过几天你过来找我……” 　　“好勒！”李桂芝这个老顾客还没听李桂芝说完呢，就高兴地应了下来，她以为李桂芝单独给她接这个单。 　　李桂芝也没有过多解释了，而且现在也不能这么早说，虽然曹主任是答应下来了，谁知道会有什么意外呢？说得太早了，到时候不好收场。 　　…… 　　第二天周一，曹主任赶到单位后就火急火燎地开了会，说了这个事情。 　　其实管国营裁缝铺的办公室就三个人，除了他，还有个会计，以及一个管人事等别的杂事的。 　　一个办公室的人少了就很容易彼此熟悉起来，一听说裁缝铺也能提升效益，大家都很开心，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当天下午，曹主任就带着裁缝铺的另外两个人亲自到陆家去，找李桂芝签外包合同。 　　见到陆家有几个吃公家饭的登门，邻居们也是看着窃窃私语，各种猜测都有。 　　毛春丽刚刚还在骂自己两个儿媳妇，见了曹主任他们之后她突然不骂了，耳朵都竖起来，想听听陆家传出来的声音，可惜什么都没听到。 　　花慧玲本来也在院子外面洗席子，见到了人也关掉了水龙头，真怕水深干扰自己的听力，只可惜她也什么都没听到。 　　曹主任签完合同之后什么都没说，就走出来了。 　　昨天晚上陆家也开了一个家庭会议，分析了一下需求量，还有李桂芝做东西的速度，最后决定暂时把供应量控制在一个李桂芝能做得出来，并且能够卖得出去的数量。 　　有国营裁缝铺帮忙寄售，卖出去的东西就多了，李桂芝又省了像以前那样走街串巷送东西的时间，能做的成品也就更多了，算下来，一个月的收入和以前比，那是多了不少出来的，这还只是开始，以后应该能越挣越多。 　　这个年代不让老百姓乱跑，就是为了防特务，老百姓都不能乱跑，特务就更加不能走街串巷到处打听消息了。 　　所以只要不乱跑，就不容易被抓，李桂芝可以让这个大杂院里有时间的小媳妇过来帮她做一些基础活，那些需要技术，也不方便交给别人的核心的活儿他在自己干这样下干活就轻松很多，每个月的产出也会变多。 　　曹主任离开大杂院后，毛春丽就好奇的走了过来。 　　“桂芝，刚才那三个人一看就是吃公家饭的，是哪里的啊？他们找你有什么事情，你是不是花钱给你们家孩子买了工作啊，你们家这三个不是还没毕业嘛，那也安排不了啊。”毛春丽问。 　　花慧玲还有有几个大爷大妈也竖着耳朵听。 　　李桂芝摇摇头。 　　“那倒不是，我找人安排工作，那是我求人，应该是我去找他们才是，哪里有让他们来找我的道理啊？ 　　他们是国营裁缝铺的，来找我啊，是想找我外包做一些小手工。” 　　“哎哟，外包啊！那你每个月能挣多少钱啊！”花慧玲也忍不住开口问了。 　　“每个月有个十几块钱，够买不少菜了。” 　　“才十几块钱啊。”毛春丽一听到这个钱，顿时就没了兴趣。 　　刚才听李桂芝说这几个人是国营裁缝铺的，她还想着让李桂芝牵个线，把她两个儿媳妇也介绍介绍过去呢，她两个儿媳妇这不是在给人做针线活挣钱嘛。 　　结果一个月才十几块钱，那还不如自个儿接散活，有的时候活儿接的多了还能挣得多一些呢。 　　花慧玲顿时也是一脸不屑了。 　　“难怪人家吃公家饭的还要亲自来找你呢，就这么点钱，他们态度不好一些，谁会愿意做啊。” 　　…… 　　四进的大爷大妈们都没了兴趣，不过这个事情倒是在大杂院里传开了。 　　大家都知道三个吃公家饭的去找李桂芝，李桂芝别提多风光了，结果却只是接了个一个月只有十几块钱的活儿。 　　那不就是表面风光，实际上苦哈哈啊。 　　“裁缝铺能挣几个钱啊？听说正式的裁缝一个月都不到三十块钱，干这个的哪里真能挣得多了。”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不是一直自己干裁缝活嘛，要干这个真能挣钱，他们家的日子哪里还那么苦，春丽婶子又怎么会天天骂他们呢。” 　　“哎呀，你们也别这么说啊，十几块钱那也是钱啊，桂芝听她现在不去干他以前干的那些活儿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给裁缝铺干活儿，一个月多挣十几块钱，那不是挺好的嘛。”潘大娘一边淘米一边说。 　　李大妈也点头。 　　“陆家有缝纫机，现在人干手工活又不像以前得一针一线地缝，有缝纫机就方便了，挣不了大钱有什么关系？活儿那么轻松，你们说是不？” 　　大伙儿听完潘大娘和李大妈的话，都觉得有道理，不过要是让他们去干这个活，他们那是不愿意的，找个关系去国营饭店端盘子，那都比干这个挣得多，还不伤眼睛。 　　知道李桂芝也挣不到多少钱后，邻居们彻底对这个事情没兴趣了。 　　…… 　　签了合同的第二天，李桂芝就把家里的那些存货按照合同上写的几个裁缝店的点送过去。 　　她还给那些店里的裁缝送了一些布，这是她自己可操作的范围，就当是送给他们的一些福利了。 　　裁缝们收到布，自然很开心，对李桂芝很热情，态度那真是好得不得了。 　　“以后我还会送东西过来给你们，我每次都给你们带一些布料或者别的东西过来，售卖这些的活儿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这也是为国家做事，怎么能说麻烦呢，大姐，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好好介绍这些东西，好好帮你卖的。”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等卖完了我再送这些成品，还有给你们的小礼物过来。”李桂芝说完就从裁缝铺离开。 　　裁缝们都知道，李桂芝每次送货过来他们都有礼物了，那可不得更积极？ 　　李桂芝去那几个固定的裁缝店送东西的时候，也遇到了一些她以前的顾客，她也告诉他们想买什么东西，直接去裁缝铺里买。 　　“如果你们还想定做什么东西的话，你们就和裁缝铺里的裁缝说让他转告给我，我做好了会放到裁缝铺去。”李桂芝又说道。 　　毕竟这年代直接和顾客接触人来人往的太多了还是不安全呀，哪怕她已经拿到了正式的和国家签署的外包合同，那还是得谨慎一些为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一开始还以为顾客们得知想让她订做的东西还要通过裁缝铺之后会嫌麻烦呢，哪想到大家反而觉得更放心了。 　　毕竟他们也体会过李桂芝突然不接单的感受，现在知道李桂芝和国营裁缝铺合作了，就觉得稳定了很多，也让他们放心了。这对李桂芝来讲那是意外的惊喜啊。 　　李桂芝的顾客有很多都是彼此认识的，当初她开始做这个生意的时候，都是靠她的老顾客们介绍新顾客。 　　因此现在她的东西在国营裁缝铺有卖这个事情被她少数几个顾客知道之后，很快就传播开了，这倒是省了她或者裁缝铺去宣传的事儿。 　　她和国国营裁缝铺签的合同里说是把销售额的百分之九十五给她，因为她告诉我曹主任说她做这些东西的成本就有销售额的百分之九十五左右那么多，实际上也挣不了那么多钱，她还要拿着这百分之九十五的钱去买材料做周转。 　　反正不管曹主任信还是不信，合同就这么定了，再说了，这个事情曹主任也受益，他应该也不想去算那么清楚。 　　…… 　　第二天，李桂芝去找国营裁缝铺结账，才知道她送过去的第一批活儿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全都卖出去了。 　　又去找了一遍曹主任。 　　“曹主任，我亲自去每个裁缝铺送成品也有些不太好，当然了，让每个裁缝铺的都到我那里去拿成品也不好，这样太麻烦了。 　　这样吧，以后这个事情交给你们的出纳来做，让他到我这里来拿货，再由他一个人把成品分到每个裁缝点去，省得人员流动那么多，你觉得怎么样？ 　　而且我们一个月供货和结算一次就行，这样还是不是方便很多啊，我这边省事儿，裁缝铺那边和你们的会计也省事儿。”还是那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行，那就这么定了，我也觉得这样子好一些。” 　　“那咱一个月送一次货，一个月结一次账吧。”李桂芝又提议。 　　这样一来也方便很多，又更安全。 　　家里总是三天两头的来人，那样太高调了，她现在和邻居们说她一个月只能挣十几块钱，要家里总来公家单位的，邻居们怎么可能还会信呢。 　　只有他们家公家单位来的人少，邻居们才相信他们家挣得少。 　　这一点曹主任也答应了下来。 　　李桂芝拿着这第一批货挣的钱回家，发现月眠她们都已经放学回来了。 　　“孩子们，你们都过来。” 第49章 49三合一 　　◎我◎ 　　“妈, 回来啦！”月眠和陆雨陆雪跑过来。 　　李桂芝笑吟吟的，满脸写着高兴。 　　“走, 进屋来。”李桂芝先自己进了屋, 再朝着月眠三个招招手。 　　陆雨陆雪拉着月眠就跟着跑进去。 　　花慧玲正在院子里洗裤子，见到李桂芝喜滋滋地带着月眠陆雨陆雪进门，刚竖起耳朵想听热闹, 就见林哈哈提溜着两把青菜回来了。 　　“慧玲婶子，你又在偷听什么啊？”林哈哈看着花慧玲那个样子, 一下子就看穿了。 　　她分明就坐在水龙头旁边，手里拿着泡湿了的裤子, 不搓也不洗就定定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可不就是在偷听别人家说话了嘛。 　　花慧玲看穿，冷哼了下。 　　“谁偷听了。再说了, 我是街道积极分子，更应该了解街坊邻居们的情况, 我就是听, 那又怎样。”花慧玲说着，有些心虚地搓洗裤子。 　　水声会干扰听力，气得她瞪了林哈哈两眼，真是多事。 　　…… 　　李桂芝在屋里听到了林哈哈和花慧玲的对话。 　　等月眠和陆雨陆雪进屋后，她也没有把门关上，要把客厅的门关上, 那还更容易让人怀疑她们在说悄悄话继而偷听呢。 　　“妈，什么事这么高兴呢。”陆雪问。 　　“不止我高兴，你们也要高兴, 给你们零花钱, 要不要？”李桂芝压低声音, 拿出两张大团结来，一张给陆雨，一张给陆雪。 　　“哇！妈……” 　　“嘘！”李桂芝在陆雨和陆雪的脑门上各拍了一下，“你们是想让街坊邻居都知道啊！” 　　“唔……”陆雨陆雪赶忙摇头，嘴巴大大咧着笑，硬是不发出一点声音。 　　陆雪还不住地掐自己大腿，也不知道是想发泄一下开心的情绪还是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李桂芝这几个月挣得多，把买房子的钱都挣回来了，平时家里也是大鱼大肉的。 　　但为了存钱买房，她很少给陆雨陆雪零花钱，哪怕给，给得也不多，陆雨陆雪哪里见过这么多钱？ 　　“妈，怎么突然给我们钱了。”陆雨压抑着兴奋小声问。 　　“手工品在裁缝铺子卖得很好，供不应求，第一批货就挣了不少钱，现在咱家也暂时没有需要花大钱的地方了，就给你们一点零花钱，记得自己规划好，不要乱花。” 　　“好！”陆雨陆雪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谢谢妈。” 　　“那嫂子呢？嫂子的零花钱呢？” 　　陆雨和陆雪都看着月眠，俩人都没忘记月眠。 　　“你们嫂子当然有，眠眠，这是你的。”李桂芝一下子抽出了二十张大团结来给月眠。 　　“咦？”月眠倒是不会被钱吓到，她只是有些疑惑。 　　“为什么我的零花钱比小雨和小雪的还多？” 　　“这还用说啊！嫂子，以前妈做那些手工品，只有贴身穿的衣物，后来妈做的那些护膝、护腰那些，不都是嫂子你的主意嘛。” 　　“就是，要没有嫂子的那些主意，妈可能一时半会也不会去做别的，就不能这么快挣到这么多钱啦，你想出来的那些东西，需要的人可比妈之前做的那些贴身衣物要多得多了，这些就是嫂子你应得的。” 　　陆雨和陆雪非但没有因为月眠零花钱比自己多而委屈，反而帮月眠解惑了。 　　“我还觉得嫂子拿少了呢。”陆雨说道。 　　李桂芝笑起来。 　　“着急个啥呀，这才是卖的第一批货呢，等以后卖的货多了，挣的钱多了，你们嫂子的零花钱也会更多，当然你们也会有更多。” 　　“那不用那不用，我们这属于坐享其成了，偶尔给我们一点就好，主要还是给嫂子，嫂子又帮画图纸，又帮剪布的，她很辛苦，她应该多拿一点。” 　　“姐，你不能这么说啊，难道我们不能一起帮忙吗？虽然我们想法没有嫂子多，想不出什么新花样，但是妈在布上画好了线，咱可以帮忙剪的啊。”陆雪有了主意。 　　陆雨听她这么说，也点点头。 　　“说的是啊，妈你也说了，你这些东西供不应求，那你一个人肯定做不来，我们平时在家有空的时候也可以帮帮忙的。” 　　“对对，我们也帮忙，我们人多力量大，一起做的话，做的东西也就快了啊！”想到挣钱，陆雪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掉钱眼儿里去了是吧？先把钱收好了，可别被路过的邻居看到，咱买了一间房这个事儿本来就挺高调的了，以后得谨慎些，财不外露。”李桂芝又笑着轻轻敲了敲两个女孩的脑门。 　　“好的好的！”陆雨陆雪和月眠赶忙把零花钱小心翼翼地收到自己的口袋里。 　　在收进去之前，三个姑娘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尤其是陆雨和陆雪，都巴不得把自己那张大团结捏在手里摸了。 　　这可是钱呀，能买到东西的钱啊，十块呢！她们大哥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五十块，她们学校里有这么多零花钱的同学，可没几个。 　　月眠也收好自己的小钱钱，虽然说她见到钱没有像陆雨陆雪见到钱那么惊讶，但是不代表她不爱钱呀。 　　二十张大团结，两百块钱呢。 　　陆珩一个机车厂的三级技术工，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五十块，她这是一下子挣了陆珩四个月的工资呀。 　　月眠还想起当初陆家给月铃兰的彩礼钱，也是五十块钱，那岂不是说她现在身上的钱已经够出四份彩礼了？ 　　有钱在身上，月眠就觉得很踏实，毕竟这可是她自己的钱，不是陆珩的工资呀。月眠脑袋里已经开始思考这些钱她要怎么花了 　　“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好好学习，别跟我说什么别人家的孩子放了学之后回家还得帮忙干活，咱家不用。 　　小雨，你现在留级和小雪同一届了，你可不能耽误了学业，小雪你也是，你不要像你姐那样考不上中专也考不上高中，你俩就好好学习。”见几个姑娘把零花钱收好了，李桂芝又开始叮嘱。 　　“好好学习就好好学习，可是我们也不想看到妈这么累啊，有那么多人都想买你的东西，你确实做不过来。”陆雨努了努嘴，可惜她确实成绩不好，没考上高中也没有考上中专，因此有些底气不足，声音也小小的。 　　“这个不用担心，我之前就和你们大哥大嫂商量过了，到时候就在咱大杂院里找几个有空的小媳妇过来帮着一起做。你们素芬嫂子，秀莲嫂子，大光嫂子，二明嫂子，这些不都是挺好的人选？” 　　“那不能要莲芳嫂子！”陆雨强调。 　　陆雪和月眠也点点头。 　　他们一家子都不喜欢黄莲芳。 　　李桂芝点点头。 　　“这不用你们说的，咱这一家呀，喜好都一样，喜欢谁不喜欢谁，没有差的。你们莲芳嫂子，薛雪娟，还有翠花婶子，慧玲婶子这些，我都不会用，事儿多。” 　　…… 　　花慧玲在院子里放缓了洗衣服的动作，月眠她们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她家水龙头离陆家新买的那间屋子又有一段并不算太近的距离，她死活就是听不到她们说的什么，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某个词或者某个字。 　　听着听着他好像听到自己的名字，于是赶忙放下手中的裤子冲进了陆家的客厅里。 　　“喵！”胖橘见到花慧玲进来，还张牙舞爪地冲着花慧玲供起了背。 　　花慧玲哪里会理它一只胖喵儿，直接越过它冲到了李桂芝她们跟前。 　　“你们三个鬼鬼祟祟的，在这里说什么呢？我好像听到你们说我的名字了，你们是不是在说我坏话！”花慧玲瞪着李桂芝就恶狠狠地开口。 　　李桂芝可不怕她，当然也没有搭理她。 　　她直接无视花慧玲朝着门外跑了出去。 　　“哎哟，邻居们，大家在不在呀？过来给我评评理啊！我在家和我儿媳妇还有两个闺女聊天呢，花慧玲就突然冲到我们家里来，说我在说他坏话，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李桂芝这么一阵吆喝，左邻右舍都从屋里跑出来了。 　　见到人多起来，李桂芝吆喝得更厉害了。 　　“你们说，我们家就敞开着门，有没有偷偷摸摸把门关上，哪里就敢说人家的坏话了？我要是真说他花慧玲的坏话，我会开着门吗？” 　　“你们是没看见，慧玲婶子就这么突然跑进我们家里来了！我们家大门就这么开着，谁都能跑进来，我们怎么可能会说她的坏话啊！”月眠也出来帮腔。 　　陆家可最团结了，李桂芝和月眠都开口了，陆雨和陆雪哪里还可能不说话的。 　　“慧玲婶子是街道积极分子了不起啊，街道积极分子不是为了辅助居委会，关心街坊邻居们的生活的吗？她这么污蔑人，四处泼脏水，难道是在关心我们？” 　　“没天理了都，要不我去找居委会说说去，我倒要问问了，他们选出来的这个街道积极分子是怎么工作的！” 　　“我看她这哪里是在工作啊，她就是找茬，身为街道积极分子，不努力和邻里和睦相处，不做一个良好的示范，还到处挑事，到处污蔑人！她还有理了啊！”月眠也大喊。 　　邻居们听到李桂芝几个大喊之后，又亲眼看到花慧玲从陆家的客厅走出来的，也帮月眠她们了。 　　“慧玲嫂子，你这就过分了啊，桂芝嫂子说的是，他们家要是说你坏话，为什么不把门关上呢？” 　　“慧玲嫂子，你作为街道积极分子更应该起一个带头作用，好好和邻居相处，今天你这么做就是你的不对了。” 　　…… 　　在大院里，大家多多少少都对花慧玲一家有些意见的。 　　不说花慧玲仗着自己是街道积极分子这个身份到处打听邻居家的事情，光是他那两个“红袖章”儿子，在这大杂院里就像是两个定时口口似的，大家都怕。 　　今天就借着这个机会发泄发泄以前对花慧玲的不满。 　　一张嘴也说不过那么多张嘴，哪怕是街道积极分子，花慧玲也不好一个人舌战这么多人，她憋屈得脸都红了。 　　“说那么多干什么？我听错了还不行吗？人总有听错的时候啊，难道你们就能保证你们的耳朵一直都是好的啊！等你们老了你们最好别耳聋！”花慧玲丢下一句话，就跑到水龙头旁洗她洗到一半的裤子。 　　他们家的晾衣杆上已经满满的挂满了她洗的床单被褥席子枕套……洗完了裤子没有地方晾，她只好把一张床单折起来的晾，再把裤子挂上去。 　　过了一会儿，陆珩也下班了。 　　李桂芝也喜滋滋地给了他一张大团结，一视同仁，除了月眠因为功劳大拿的钱比较多之外，三个孩子零花钱都一样。 　　她还给陆风和陆双也每人留了两张大团结，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家。 　　…… 　　下午，陆珩又去上班去了，李桂芝打算先做一些准备了之后再去找大杂院里的小媳妇们来帮忙。 　　做的准备就是多复制几张图纸，到时候让小媳妇们照着图纸给她剪布料。 　　这个年头可没有复印机打印机这些东西，要复刻图纸，只能用手临摹。 　　月眠先前画的图纸就挺多样，这个下午陆雨陆雪和月眠非得帮忙，李桂芝干脆就把月眠画的图纸拿出来，让陆雨陆雪临摹。 　　陆雨陆雪都没学过画画，也没有什么天赋，但是临摹也不需要什么水平，倒是也做得来。 　　月眠则在一旁冥思苦想，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新的花样来。 　　婆媳姑嫂几个别提多开心了，这可是挣大钱的好事啊。 　　几个人忙活一阵子，就听到屋外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钱大猛，我们家小西小南不过是玩个过家家，她们才刚到上学年纪的孩子，你有必要这么认真吗？你快点把东西还回来，快点还回来！” 　　月眠她们一听，这不是潘大娘的声音吗？潘大娘听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陆家和潘大娘家关系比较好，听到潘大娘的声音，月眠个就放下手中的活儿跑了出去。 　　一出去就看到钱大猛怀里抱着一张床单，一个木水桶，一个大木盆，潘大娘正在往回抢那些东西。 　　这年头工业还不是很发达，老百姓用的水桶水盆，有很多都是木头做的，钱大猛也不嫌重。 　　两个人争抢着那些东西，还有两个小不点跟在潘大娘身旁要帮潘大娘的忙。 　　可是潘大娘她们三个一老两小的，力气哪里比得上钱大猛这个身强体壮的青年啊，自然是抢不回去。 　　“你放手！觉悟高低是不分年纪的，你两个孙女儿就是没有觉悟！她们这样很危险！她们就应该接受教育！”钱大猛边抢边喊。 　　“钱大猛，她们就是玩个过家家，怎么就没有觉悟了？我们家就一个桶一个盆你都没收走了，你让我们还怎么生活？还有这个床单，这是小西和小南晚上睡觉盖的被子，你都拿走了，你让她们晚上还怎么睡觉？”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要不是她们乱说话，追求那些腐朽虚荣的东西！我会没收她们这些东西？” 　　“她们才多大啊，几岁大的孩子他们能想些什么腐朽虚荣的东西！你这简直就是硬抢啊！快还回来，快还回来！你还给我！”潘大娘大喊着去抢，小西和小南都快哭了。 　　月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潘大娘和钱大猛的对话，她也能听出来了，钱大猛怀里抱着的木桶、木盆和床单是潘大娘家的。 　　平时她身上发生点什么事情，潘大娘都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她的，月眠又怎么可能看着潘大娘被欺负呢？ 　　她赶忙跑过去抓住木桶，又看了陆雨陆雪一眼，陆雨陆雪也明白，过来过去抓住木盆，几个人帮着潘大娘一起抢东西。 　　“干什么！月眠陆雨陆雪，你们住手，有你们什么事呢！小南和小西思想觉悟不深，走了歪路，犯了错误，你们可别跟她们一样误入歧途！” 　　“我管你呢，我只知道小西和小南年纪很小，她们能犯什么错误，你就是硬抢东西！ 我呸！”月眠冲着钱大猛就呸过去。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呢？”李桂芝没有过去帮忙抢，而是问跟着进来的李大娘。 　　“本来没多大事，就是小西和小南在家里玩过家家，两个姑娘把床单披在身上扮公主，钱大猛就说她们是封建腐朽思想，说她们爱慕虚荣，于是就以‘红袖章’的身份没收了他们家的东西，这不是欺负人嘛！”李大娘也很着急，却爱莫能助，毕竟钱大猛“红袖章”的身份在那里，她可惹不起。 　　不过她还是上去劝了。 　　“大猛，你潘大娘也不容易，她几个儿子儿媳都下乡去了，这两个小的就靠她和你许大爷两个人照顾着，她身体不是很好，许大爷只有木匠铺一份微薄的收入，却要拉扯两个孩子长大，这已经够苦的了，你又何必针对他们呢？” 　　“是啊大猛，你就放过他们吧，两个小姑娘就是随便玩玩，哪家的孩子小的时候没有玩过过家家呢？你小的时候不也玩过吗？为什么要跟两个几岁大的小姑娘较真呢。” 　　…… 　　邻居们都是好心的，过来帮忙劝。 　　钱大猛还不依，花慧玲也跟着上来帮钱大猛。 　　“年纪小怎么了？三岁定八十，她们确实是觉悟不高！你们觉得她们小，那多大的才不算小呢？如果现在这就放过他们，那下次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做这些事情，你们是不是也要放过？十几岁的小孩做这些是不是也要放过？” 　　“要是任由小西和小南在院子里扮公主，被别的小孩子看到了，别的小孩子也学习她俩，那这风气岂不是变坏了！大家都不想做平民老百姓，都想做公主，这可不仅是封建腐朽思想，还是资本主义作派！这种情况就得遏止！” 　　“‘红袖章’们平时就很不容易，得到处巡逻到处了解老百姓的生活和一切，他们都是领导人鼓励的！你们说红袖章不好，是不是想说领导人不好呢！”花慧玲当然是护着自己的儿子的，她就突然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大家伙儿听了花慧玲这句话，可都不敢说话了。 　　就连潘大娘都愣了愣。 　　她当然想要把自家的木桶和木盆还有床单都给抢回来，可是她也怕啊。 　　为什么‘红袖章’在这个年代权力那么大，能做那么多事情，就是因为他们是领导人鼓励的，没人敢得罪。 　　她要怎么办？要是不把木桶木盆和床单抢回来，他们家今晚都不知道怎么洗澡，夜里凉的时候被子也不够盖。 　　可要是抢回来，那就是和‘红袖章’对着干，钱大猛要是往上面报上去，他们家怕是要遭更大的秧了。 　　“听说有人在这里搞封建腐朽思想？谁那么大胆子！”就在双方僵持着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连接四进和三进的门那边传过来。 　　邻居们都看过去，就看到钱二猛带着一群和他一样二十岁左右的“红袖章”走了进来。 　　潘大娘一下子就吓得松了手，只有月眠和陆雨陆雪还抓着木盆和木桶。 　　邻居们也吓了一大跳，忙着后退了几步。 　　这个大杂院有好几户人家当初都是被“红袖章”抄过家的，他们也反抗过，后来就被“红袖章”绑了去游街，他们哪里敢得罪啊。 　　“月眠，陆雨陆雪，你们放手。”钱大猛得意地冲着月眠和陆雨陆雪说道。 　　他的大部队来了，他更加肆无忌惮。 　　陆雨陆雪在城里也是见识过“红袖章”的厉害的，只能暂时松开了手，只有没怎么见过“红袖章”的月眠还抓着木桶。 　　“对，这里有人搞封建腐朽的旧思想，觉悟不高，就是她们，竟然在家里扮公主……” 　　“钱大猛你是说小西和小南啊。”刚才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李桂芝突然开口了，也打断了钱大猛。 　　“几位‘红袖章’同志，你们真是辛苦了，你们刚来，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来和你们说一说吧。 　　这两个小姑娘，一个叫小西，一个叫小南，是这位潘大娘的孙女儿，她俩经常到我家里来玩，还经常缠着我给她们讲故事。 　　我又没有上过学，哪里知道什么故事啊，就是从我儿媳妇那儿听说了一些乡下的事情，比如生产队里怎么养猪，公猪和母猪又有什么区别。 　　我觉得这事儿挺有趣的，就对小西小南说了这些了，小西小南觉得有趣，今天就在自己家里面说公猪和母猪，于是被钱大猛听错了，钱大猛以为他们说的是公主呢，是不是啊，小西小南。”李桂芝用眼神示意小西和小南。 　　“对对，是这样，我们家小西和小南这几天总是回家和我说什么公猪母猪的，我还问她们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事情呢，她们就说从她们桂芝婶子那听来的，就是这样。”潘大娘也赶忙开口，也用眼神去示意小西和小南。 　　小西和小南也很聪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对，我们就是说公猪！那个公猪有这么大！这么胖！我们两个加起来都没有一头公猪那么大，我们只能钻到被子里，把被子撑起来才能够有一头公猪那么大呢！”小西用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下。 　　“是的是的！”小南也点点头，“桂芝婶子还和我们说，母猪也这么大！这么怕！” 　　小南也比划。 　　李桂芝笑了起来。 　　“小西和小南人在城里，却关心着生产大队里的事情，这是关心贫下中农的生活啊，才小小年纪，思想觉悟就这么高，说不定等长大之后就能下乡，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做两名优秀的知青呢。” 　　“对对，是这样，是这样，小西和小南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和我说她们想长大之后去插队的。”潘大娘接着说。 　　小西和小南自己也点点头，说她们长大之后的梦想就是下乡插队。 　　“大猛，二猛，你们做红袖章的平时是挺忙的，有的时候忙过头了，听错也很正常的，她们说的是公猪不是公主。 　　别说你们了，像我这样没有工作也没有身份的普通老百姓，一旦忙起来也很容易听错或者看错。 　　就是那天我经过南山胡同，进去那第二个院子的时候，就看到大猛和二猛里进了那户……” 　　“对，对，听错，是我听错了！”钱大猛听到李桂芝说起那天在南山胡同遇到的事就慌了，赶忙打断了李桂芝。 　　那是他和钱二猛的秘密，可不能再让别人知道了。 　　钱二猛也慌了。 　　“有的时候忙起来确实很容易听错看错，那这次应该是大哥你听错了吧。” 　　“是我听错了，是我听错了。” 　　“这就成了，原来是误会一场啊。那就没什么事了啊，钱大猛，既然是误会一场，那你是不是就不能没收人家潘大娘家的东西啦？木桶木盆和床单是不是应该还给人家了。”李桂芝笑。 　　“还，还，还，还给你们，潘大娘，这是你家的东西。”钱大猛赶忙把手里的木盆木桶和床单还回去给潘大娘。 　　花慧玲一下子就懵了，她都已经看着自己儿子把木桶木盆给那回来了，其中还有一张床单啊。 　　他们家的床单都洗了，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干得了，要是干不了的话，这张床单不就可以拿来用了？ 　　还有木桶和木盆那也是他们需要的，平时他们家洗东西洗得多，家里的盆和桶损耗得就快，这也是他们需要的啊。 　　“大猛，你听力不是很好的吗？你怎么会听错呢？我看小西和小南就是在扮公主，她们两个可爱美了。 　　你瞧见没有？她们头上这编的辫子，就比别家的姑娘的要好看，这是奢靡之风，是资本主义作派！他们一家子思想觉悟都不高，你肯定没听错，他们就是扮公主！ 　　咱大杂院的都知道，小西和小南最喜欢玩过家家了，她们就是玩过家家的时候扮公主，肯定是这样！她们……” 　　“妈，你别说了。”钱大猛打断了着急的花慧玲。 　　“就是我听错了，小西坐在木盆里，扮公主怎么会坐在木盆里呢？我看她们就是扮公猪，坐在木盆里洗澡呢。”钱大猛硬着头皮瞎编。 　　邻居们一听到小西扮公猪，觉得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 　　钱大猛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其他“红袖章”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为首的“红袖章”在那里严肃叮嘱小西和小南没事不要玩那么多过家家，不要沉迷于享乐，有空多看看多背背领导人语录，多唱□□歌。 　　叮嘱完，一行人才浩浩荡荡离开，只有钱大猛和钱二猛留了下来。 　　潘大娘和小西小南刚才都吓出了一身冷汗，直到“红袖章”们都离开了，三个人还瑟瑟发抖。 　　潘大娘直接就瘫软了，幸好月眠和陆雨陆雪赶忙过去扶住了她，要不然她不得跌坐在地上。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竟然来了这么多‘红袖章’，钱大猛一个倒是好对付，那么多个我可对付不过来啊。 　　孩子他爸妈下乡之前把孩子交给我来照顾，要是我照顾不好，她们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和孩子的爸妈交代啊。” 　　“没事的潘大娘，现在不是没事了嘛，走吧进去喝口水。”月眠见潘大娘出冷汗都出虚脱了，干脆就扶着她进屋。 　　小西和小南也跟在后头，进屋之后两个小姑娘一脸的愧疚。 　　“奶奶，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应该贪玩玩过家家扮公主的……” 　　“嘘——可别说了，你们扮的不是公主是公猪。”李桂芝冲着两个小姑娘，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两个小姑娘吓了一大跳，赶忙点头。 　　“潘姐，你也不要怪小西和小南，小西和小南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爱玩，她们没有什么坏心眼儿，要怪就怪那些‘红袖章’，他们太喜欢上纲上线了，以后让小西和小南注意一些就行，不要骂她们。”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小西小南，奶奶不会怪你们，只是你们以后要注意了。”潘大娘也是心疼两个小孙女儿，伸出手去摸摸她们的头。 　　想当年，他们老许家也是被“红袖章”抄了家的，他们分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就是在胡同口开了一个生意比较好的煎饼果子摊子，做生意的时候也是老实本分，绝不偷工减料，煎饼果子也做得干干净净，绝不糊弄顾客。 　　后来煎饼果子摊子就被“红袖章”砸了，他们家也被“红袖章” 搬空，大儿子大儿媳被迫留下两个女儿后下乡，小儿子也插队去了，至今没找着媳妇…… 　　所以他们家是很怕“红袖章”的，她当然也不会怪小西和小南什么。 　　“不怪她们就好。对了，以后给小西小南梳头发的时候不要梳得这么精致，太扎眼了，容易被人说是资本主义做派。”李桂芝看着小西和小南头上两根蜈蚣辫发辫说道。 　　潘大娘也点点头。 　　她当然是希望自己两个小孙女儿能够漂漂亮亮快乐成长，奈何这个年代可不兴打扮得太漂亮啊，今天撞上“红袖章”，她算是长了个教训，以后还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等潘大娘稍微缓过来，不那么害怕了，月眠他们才把潘大娘和小西小南送出去，陆雨和陆雪还帮他们提木桶和木盆。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干脆就送她们回家。 　　…… 　　花慧玲洗好裤子了，又开始里里外外地刷她用来洗裤子的木盆，见到月眠他们送潘大娘回家，就气不打一处来。 　　钱大猛和钱二猛在屋里，她跑进去就开骂。 　　“两个小姑娘家家玩过家家扮公猪？怎么可能？你们没瞧见那个小西小南平时打扮的有多好看啊，那么爱美的两个小姑娘肯定是在扮公主！就你们还信了李桂芝那些话呢！那个盆那个桶有多好啊，都已经拿到手了，你们还还回去，蠢不蠢！” 　　“妈，刚才二猛不是带了其他一些红袖章过来嘛，那么多人都看到我们们收了潘大娘的盆和桶了，他们肯定拿回到队里去的，我们也拿不到啊。所以我就只好顺着李桂芝的话说了。 　　就先把那个桶和盆留在潘大娘家，等哪天我们再找个由头没收了，这样岂不是更好吗？要不然其他红袖章把东西拿回队里去，我们哪里还有机会拿得到啊。”钱大猛解释道。 　　花慧玲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行吧，那就这样吧。二猛你没事找其他红袖章过来做什么？你要是不找他们过来，那个盆那个桶不就是咱家的了吗！ 　　我今天这心里就是气，总觉得被那李桂芝欺负了似的，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有点怕李桂芝？你们怕她干什么？她现在又没有以前那么凶了，骂回去不就成了！” 　　“下次骂，下次骂，我们才不是怕她了。”钱二猛道。 　　兄弟俩也很苦恼，今天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李桂芝会站出来帮潘大娘。 　　他们也很懊恼，那天怎么就被李桂芝撞上了呢，搞得现在都不敢得罪李桂芝。 　　…… 　　李桂芝在院子里帮月眠翻她的草药，花慧玲和钱大猛钱二猛说的话，她听进去了几句。 　　看来花慧玲还不知道钱大猛和钱二猛在外面做的丑事啊，要不然怎么会不知道钱大猛和钱二猛，为什么会怕她呢？ 　　李桂芝突然有些好奇了。 　　要是花慧玲有一天突然知道自己两个儿子在外面做的“好事”，会是什么反应呢？ 　　她突然有些期待。 　　…… 　　李桂芝帮月眠把她晒在外头的草药都翻过来之后，月眠和陆雨陆雪也回来了。 　　“怎么样了啊？小西和小南还好吧？你们许大爷回来了没有？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李桂芝问。 　　“还没回来呢，不过小西和小南也还好啦，邻居们都在安慰她俩，大家都是明事理的。”月眠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说了。 　　“对了妈，刚才你要提钱大猛和钱二猛做的那些丑事的时候，钱大猛和钱二猛都着急了，可是花慧玲一点都不急，甚至还想反驳你，她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两个儿子做的那些事啊？”刚才一路上月眠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回来之后就迫不及待的问李桂芝了。 　　李桂芝点点头。 　　“是。我刚才都听到他们在屋里说的话了，花慧玲看样子是还不知道的。” 　　“那我就觉得奇怪了。”月眠想不通。 　　“奇怪什么呀？嫂子。”陆雪问。 　　“钱二猛和钱大猛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花慧玲却不着急让他们找对象，有的时候有媒婆过来找，她还把人赶出去。 　　以前吧，我见他们这样，还以为是因为花慧玲知道了自己两个儿子做的丑事呢，结果她竟然不知道。 　　既然都不知道，为什么还不着急呢？” 　　“该不会是花慧玲和钱大猛钱二猛的关系就和陈淑芬和季青山一样吧？太恶心了。”陆雪说到这里，就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忙抖了抖。 　　李桂芝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想哪儿去了呢？小姑娘家家的脑袋里怎么净装的这些龌龊事，那没有，钱大猛钱二猛就是花慧玲的亲生儿子，可别瞎想了，花慧玲年纪都那么大了。” 　　陆雪被打了，吐了吐舌头。 　　“我知道了妈，我就是随便说说嘛。不过妈，陈淑芬和季青山的事情龌龊，那钱大猛和钱二猛在外头做的事情也很龌龊啊，半斤八两的事情。” 　　“知道你还说那么多，小姑娘家家的，对这些事情你想也好，说也好，都不太好。有时间赶紧回去多看几篇作文，多做几道数学题去。” 　　“不要！我来帮妈做手工。” 　　“我也帮妈做手工！我刚才画的图纸刚画到一半，还没画完呢，我要继续。” 　　陆雨和陆雪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走了，姐妹俩跑进了屋里。 　　只有月眠还在想她想不通的问题。 　　既然钱大猛和钱二猛确实是花慧玲的亲生儿子，那花慧玲底为什么不着急他们的婚事呢？ 　　她又问了李桂芝一遍，李桂芝也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眠眠，咱就别瞎想了，知道他们肯定有他们的原因就是了，咱和他们关系也不好，问也问不出来，想知道就等等就是了。” 　　“嗯嗯，不想了。” 　　月眠也进屋去，继续帮李桂芝做手工。 　　…… 　　四个人一起做，就做得快了，半天的功夫，做出来的手工品成品的数量就比李桂芝交给裁缝铺的第一批的量要多了。 　　这可是能挣钱的活啊，陆雨陆雪和月眠都非常积极。 　　这天天黑后三个姑娘还想做，李桂芝就催她们去睡觉。 　　这年代的电灯光线并不是很亮，大晚上的在昏暗的灯光下做手工伤眼睛。 　　三个姑娘只好先去睡觉了。 　　也许是想到能挣钱，第二天早上三个姑娘一大早就起来了。 　　昨晚上月眠和陆珩又这样那样到了半夜，结果她竟然能在陆珩醒来之前起来。 　　这简直就是金钱的力量。 　　三个姑娘简单洗漱，吃了早饭之后就跑去客厅，开始帮李桂芝干活，刚坐下来没多久，就听到院子外头传来吵闹的声音。 　　“云峰回来了！季云峰回来了啊！他不是已经和季黑子断绝父子关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21 17:53:21~2022-11-22 18:0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甜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50三合一 　　◎精◎ 　　“云峰哥哥回来了？”陆雪一听到外头的声音就兴奋地站了起来。 　　同时也开始有些担心。 　　“云峰哥哥不是已经和季黑子断绝关系了嘛, 为什么现在还要回来呢？” 　　“咱去看看去吧，看看才知道啊。”月眠是个行动派, 她先放下手中的活儿了, 还往门口走去。 　　“我也去我也去，妈你去吗？”陆雨也兴冲冲的。 　　李桂芝摇头。 　　“你们去吧，我在做样品。” 　　“嗯嗯。” 　　李桂芝不去, 陆雨，陆雪和月眠就结伴一块往前院走去。 　　和她们一样听到这个消息去看热闹的邻居还不少, 走到二进的时候，发现二进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季云峰的脑袋上还包着白色的纱布, 有丝丝的红色血液渗出来, 他铁青着脸，目光也没有什么温度。 　　季黑子站在他面前, 背对着月眠她们。 　　月眠三个跑到前面去，才看到季黑子一脸的哀求。 　　“云峰, 爸错了, 爸真的知道错了，爸跟你道歉，你原谅爸爸好不好？我保证以后百倍千倍地补偿你。” 　　“以前是我不懂事，是我一次又一次伤害你，这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尽责任，都是我的错,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云峰，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我求求你,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保证不会再犯以前一样的错误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 　　季黑子低声下气的，就险些没有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跪下来了。 　　季云峰一言不发，就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乞求。 　　邻居们议论纷纷。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这种老头我可见得太多了，娶了新老婆，对继子好得不得了，苛待自己的亲儿子，等老了继子又不管他，只能回去求亲生儿子，亲生儿子哪会再管他们啊，季家这情况，像不像我说的这种？” 　　“就是这种，多像啊，这种情况我见多了，他们简直就是自作孽啊。” 　　…… 　　季黑子也是听到了邻居们的议论，听得他耳朵都红了。 　　丁玉芳也在来看热闹的人群里，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是在想问题。 　　她发现有很多事情并没有按照原著发展啊，比如季黑子竟然会对季云峰道歉示好，这是原著里没有的。 　　再比如季黑子知道陈淑芬和季青山之间的苟且之后并没有像书里写的那样自杀。 　　到底是哪个环节发生了变化，让事实开始偏离剧情呢？ 　　她也不想管这么多了，她只知道季云峰的将来有多么的辉煌，更知道在原著里，季云峰成为大佬之后，依旧会怀念那个对他并不好的亲生父亲。 　　所以季云峰肯定是爱自己的亲生父亲的吧？丁玉芳心里这么想。 　　她很快又在心里肯定了这个答案，因为她想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季云峰这次又为什么还会再回这里来呢？ 　　“云峰啊，父子哪有隔夜仇的，过去的事情，就让他们过去，父子俩那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啊。你爸现在都知道错了，还过来跟你道歉，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黄莲芳抱着她家老六，一边拍着襁褓哄老六睡觉，一边劝季云峰。 　　丁玉芳也趁机接话。 　　“云峰，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也知道黑子叔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那些都过去了啊，再说了他现在知道错了，你总得给他个机会让他去改正啊，你连机会都不给，他还怎么改啊。” 　　她语重心长。 　　既然季云峰对季黑子有感情，那她肯定要站对队才行啊。她现在就帮着劝季云峰和季黑子和好，到时候他们和好了，对她准没坏处。 　　丁玉芳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黄莲芳见有人和自己一起劝，更来劲了。 　　“是的啊，云峰，做人就是得有孝心，有孝心的人才有福报，有孝心老祖宗才会保佑……” 　　“放你的屁去吧！”陆雪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打断了黄莲芳。 　　“莲芳嫂子，你在这里说什么封建迷信牛鬼蛇神呢？咱大杂院外头的标语都写着不信鬼神信科学，你还在这里说老祖宗保佑，你是想被‘红袖章’抓啊！ 　　云峰哥，你不要轻易相信这个老头子的！他要是真的有良心，之前又怎么会那样对你呢？我看他现在对你示好完全是因为他的钱全都被那个陈淑芬给偷走了，他吃不上饭，所以想来啃你呢！”陆雪噼里啪啦就讲了一大段。 　　丁玉芳心里暗笑。 　　季云峰对季黑子的感情那么深，陆雪对季云峰说那么多季黑子的不好，那岂不是在踩季云峰的雷点？ 　　她刚这么想着，就看到季云峰站到了陆雪旁边。 　　“小雪，你说得对。” 　　丁玉芳：？？？ 　　“那可不，我从来都不说假话的！大家都看得出来季黑子是何居心了，也都知道以前季黑子是怎么对云峰哥哥的。 　　要是云峰哥哥就因为他几句好话，几次低声下气的态度就原谅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也委屈云峰哥哥了？”陆雪气呼呼的。 　　丁玉芳都震惊了。 　　原著里那个死后让季云峰消沉了好多年的陆雪，性格竟然这么直嘛？可是她就没想到这样会得罪季云峰？ 　　事实证明丁玉芳再次想多了，季云峰竟然就任由陆雪这么说，不插手，不制止陆雪，甚至连一点要制止的意思都没有，更别说生陆雪的气了。 　　“还有你们！”陆雪又看向黄莲芳和丁玉芳。 　　“你们在这里劝云峰哥哥原谅他爸，你们还以为你们很善良是吧？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以德报怨，何以报恩。 　　你们这么做就是是非不分，黑白不明！要是伤害了别人的人道歉就没事了，那就不需要公安了！我就不希望我们大杂院能有这样的风气！” 　　陆雪叉着小腰，说得铿锵有力，脸上挂着认真又正义的严肃表情。 　　丁玉芳觉得，季云峰这下应该总算会不高兴了吧，哪里想到季云峰依旧一言不发，就让陆雪说，她一下子慌了。 　　“云峰，其实我……” 　　“云什么峰啊？我云峰哥哥允许你这么叫他了吗？你和他很熟吗？你到底是有多恨我云峰哥哥啊！”陆雪一想到刚才丁玉芳对季云峰说的那些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声音又太高了几个度。 　　“我怎么就恨他了！”丁玉芳也不高兴陆雪这么说了。 　　“你怎么就没有恨他？我云峰哥哥因为被黑子叔打的那一下命都快没了，送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还说幸亏我们送来得及时，你知道云峰哥哥当初有多危险了吧？ 　　黑子叔就是一个差点要了云峰哥哥命的人，你竟然让云峰哥哥原谅他，这不就是为难云峰哥哥吗？你还说你不恨云峰哥哥，我看你对云峰哥哥就是恨之入骨！” 　　“我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季云峰同志和黑子叔之间可以重修就好……” 　　“说到底你还是恨云峰哥哥，反正你就是恨！”陆雪打断丁玉芳一口咬定。 　　“云峰，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呢？”季黑子听陆雪说的那些话，心里肯定很不舒服，但是他也知道陆雪和季云峰关系好，就不敢去说陆雪什么，而是往季云峰那边又迈出去一步。 　　季云峰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 　　“如何？你觉得呢？刚才小雪说的没有错，你打我的这个伤口，差点就成为我的致命伤。如果不是大珩大哥在，如果不是刚好医院里不忙，刚好几个大夫都有时间，我现在已经被挂在墙上了，而这一切，都拜你所赐。” 　　季云峰一番话，让季黑子更是心虚得不敢说话了。 　　“你还记得这个吗？”季云峰把自己的衣袖撩了起来，在他的大臂上，有一块几乎覆盖整条大臂的疤痕。 　　“我十三岁那年，第一次在国营酒厂找到了一份学徒的工作，你让我把工作让给季青山，我不愿意，你就用开水烫我的手臂，让我高烧了好几天，也没有办法再去工作，那份工作就顺理成章的落入了季青山手里。” 　　季黑子看着季云峰手臂上的疤痕，听着他的话，心虚得没有说一句话。 　　“这个你还记得吗？”季云峰有把自己的小腿肚撩起来，那上面有一道像蜈蚣一样缝过针的疤痕，从脚踝处一直延续到膝盖窝。 　　“这是我十四岁那年，在农技站找到的一份发宣传图册的工作，你为了让我把工作让给季青山，就用扁担打我，扁担钉在我的小腿上划下了这么长一道伤痕，我没有办法去农技站报到，那份工作就顺理成章成了季青山的。” 　　“还有这里。”季云峰又撩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他腹部上的一块伤痕来。 　　…… 　　这年代国营厂子的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把工作让给家人的情况比比皆是。但是还没有入职就让工作的却很少见，在厂子那边也不好交代，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 　　比如原本要去入职的那个人受伤了，生病了，没有办法再胜任那份工作。 　　季云峰之前每找到一份工作，季黑子就强迫他让给季青山，季云峰当然不愿意，而季黑子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用这样伤害自己亲生儿子的方法，让亲生儿子把工作让出来给所谓的继子。 　　…… 　　大杂院里的邻居们都知道季黑子屡次三番强迫季云峰把工作让给季青山的事，可谁也没有想到，这背后还发生过这么多事。 　　潘大娘和李大妈这些大娘们也过来看热闹，听季云峰说以前这些事后都心疼坏了，几个大娘都掏出手帕不住的擦眼泪。 　　月眠也是惊呆了。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啊。 　　之前她听说季云峰屡次三番地把工作让给季青山的时候，听她还觉得季云峰做的不好，甚至还觉得季云峰就配不上陆雪。 　　橘猪每天到处玩、捉老鼠，也带回来一些信息给她。 　　它说有的女人找的男人在对自己的兄弟姐妹好的时候没有把握好个度，有的时候好得太过了，用委屈自己媳妇的方式去补贴兄弟姐妹，让媳妇受够了气。 　　因此月眠也曾经以为季云峰也会是这样的男人。毕竟季云峰也是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的工作让给季青山的啊，他总是这样向着自己的继兄，陆雪和他在一起岂不是要受委屈？ 　　在医院里亲眼见到季云峰拒绝季黑子后，她放心了一些。现在知道以前季云峰让工作也是迫不得已，而不是心软后，他更放心了。 　　“季黑子，你就是不要脸啊！你到底哪里来的脸面现在还敢来求云峰原谅你的？云峰总说你最后伤他的这一次是他把他身上你的血还给你了，我看他早就还光了！”月眠说道。 　　“何止早就还光啊！季黑子还欠了我云峰哥哥的呢！他这些年要了云峰哥哥多少钱了！那云峰哥哥给他做了多少事！！”陆雪气鼓鼓。 　　月眠看像黄莲芳和丁玉芳。 　　“云峰都差点死在季黑子的手中，还这么多次，你们还觉得他应该原谅他吗？” 　　“嫂子，不用和她们说那么多了，我受过多少伤害我自己清楚，我原不原谅，我也能够自己决定，我经历过的那些，那不是一句轻飘飘的血浓于水能够掩盖过去的。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认季黑子，莲芳嫂子，丁玉芳，你们也少管我，不管你们的事，管好你们自己就好。”季黑子冷着眼，瞥向丁玉芳和黄莲芳。 　　黄莲芳刚想开口说她也是好心，奈何对上季黑子那双冰冷冷的目光后，她竟然不敢开口了。 　　而此时她怀里的老六哇哇哇哭了起来，她婆婆张红姑见到她不在家，就在三进那边大喊大叫骂街，她只好一边哄孩子，一边往三进那边跑回去了。 　　丁玉芳也是吓了一大跳，她的本意只是想和季云峰拉近关系，哪里想到弄巧成拙，似乎还让季云峰厌恶了呢。 　　“云峰哥哥，不要说那么多了，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现在你额头上的伤口还没好，就不要乱跑，到我家去坐坐，歇歇。”陆雪过去，揪住了季云峰的衣角。 　　季云峰点点，头就和陆雪月眠陆雨一块回去。 　　季黑子看着季云峰决绝的背影，也不敢再上前去，只剩下邻居们在说他。 　　“黑子，以前我们都不知道原来你对云峰竟然这么过分，你真的是过了啊。” 　　“你简直就是引狼入室，还苛待着自己的亲生孩子啊。” 　　“云峰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原谅你了，换做我我也不原谅。” 　　“所以说啊，不是亲生的孩子就不能对他太好，人家心里根本就不会记得你的恩情，那些为了继子虐待自己亲生孩子的。简直就是蠢。” 　　…… 　　季黑子听着邻居们说的话，硬是一句都不敢反驳。 　　…… 　　“对了云峰哥哥，你今天回这里来是干嘛的呀？”路上，陆雪忍不住问了。 　　“我也没有什么事，这不是受伤了嘛，裁缝铺那边就不让我去上班，让我在家先调养好身体。 　　我瞧见我自己状态挺好的，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就想到这边来找找你们。” 　　“云峰哥哥，原来你是回来找我的呀！”陆雪听到季云峰这么说都高兴坏了，差点就没直接挽住他的手臂。 　　几个人进了四进，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瞧见了季云峰也打招呼。 　　“云峰，你的伤口怎么样了？现在感觉有没有好一点啊？”大光媳妇问。 　　“好多了。”季云峰答，他也不敢点头。 　　“云峰哥哥身体好，年轻力壮，医生说他会恢复得很好的，医生果然没有骗人，现在这不就是有空来找我玩了嘛。”陆雪开心地笑。 　　…… 　　季云峰简单跟四进的邻居们打了招呼之后，就跟着陆雪进屋了。 　　此时李桂芝还在画图纸，和季云峰打了招呼之后，就让陆雪自己给季云峰倒水。 　　季云峰坐到了李桂芝旁边。 　　“桂芝婶子，我师傅已经告诉我了，您做的这些东西卖得是很不错啊。” 　　“那当然，这些东西在我之前还没有人做过呢，其中还有很多是眠眠想出来的主意，那就更新鲜了，能不卖得好吗？ 　　我敢说这四九城就没有第二个做这些玩意儿能做得比我好的。”李桂芝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当然，她夸的也是事实，她做的东西确实好。 　　“桂芝婶子确实是厉害啊，没有人做过的新鲜玩意儿流到市场上确实很受欢迎，那桂芝婶子，你觉得这个呢？” 　　季云峰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草稿纸来，展开来给李桂芝案。 　　原来他今天过来还是有备而来的。 　　李桂芝正在专注画图纸，见到季云峰给自己递过什么东西，才抬头看。 　　就看了一眼，她的脸色马上就变得煞白。 　　她第一个动作是把那几张纸接过来，折好藏进季云峰的怀里，第二个动作就是看一下门口，看看有没有邻居在看他们，发现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一个人都瞧不见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用责备和严肃的目光看着季云峰。 　　“你找死啊？画这些东西！你是嫌自己命多吗？这个要是被‘红袖章’知道，那你会被打上封建腐朽的帽子！这些可是‘四旧’，这你也敢画！都给我收起来，以后不许再拿出来！” 　　季云峰的那几张纸，是几种传统花纹图样。 　　有锦鸡，有凤凰，有牡丹，有水波纹，有万字纹等…… 　　“婶子，您放心。这些图样都很好看，都是我在一些古籍上看到的，是我们传统纹样，我寻思着婶子你也开始在国营裁缝铺卖一些你自己做的东西，那如果能够在你做的东西上用上这些图样……” 　　“你还说，合着我刚才和你说了那么一大段是白说了？你是想害死我们吗？”李桂芝可不管季云峰不是他们家里人了，拿起放在桌上的尺子，就往季云峰的肩膀上打过去。 　　要不是季云峰还受着伤，脑袋上扎着白布，她打的地方就是他的脑门了。 　　“你还看古籍，你是不怕死吗？”月眠也生气了。 　　难怪月铃兰的梦里，季云峰会被“红袖章”抓，然后陆雪为了救他，瞒着他去帮他顶罪，最后因为“披豆”死了。 　　就凭季云峰这没头脑的莽撞样，十个陆雪都不够被他连累的。 　　“这些都是我们传统……” 　　“传什么统？你给我闭嘴！传统的东西被破坏的还不够多吗？那些‘红袖章’是看到什么就烧什么，《本草纲目》是传统了吧？要被他们瞧见了，他们都得烧！ 　　你以为这是好东西，但拿出来那就是‘四旧’，你这是害人害己！”李桂芝说着说着就气不打一出来要，不是害怕被邻居们听到，她真的想吼出来骂死这个季云峰了。 　　月眠可就没有李桂芝那么客气了，她直接就瞪着季云峰。 　　“你看起来人也挺聪明的，怎么脑袋就跟猪一样了？你的智商连我们家橘猪一半都不到！现在到处都在破四旧，到处都在消灭传统文化，你还顶风作案，真以为自己是猫，有九条命啊！” 　　“季云峰你太过分了，你让我嫂子生气了！”连陆雪都连名带姓的喊季云峰了，只不过他生气的角度有些清奇，因为月眠生气她才生气。 　　季云峰的脸一下子就被骂红了。 　　弱小、可怜、又无助，但是犟： 　　“桂芝婶子，嫂子，小雪，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也知道我做这个事情很危险。我只是有一些不甘心。 　　我们老祖宗给我们留下那么多瑰宝，要是就这么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我真的觉得很可惜，这可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财富啊。 　　但是我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莽撞，我研究这些东西已经很久很久了，我从来都没有拿出来说，甚至在今天之前连小雪是哪天都不知道，就是因为我知道现在拿这些东西出来很危险。” 　　“既然知道危险，那你现在还拿出来？”月眠一脸责备。 　　季云峰的脸更红了。 　　“我是看到婶子能够在裁缝铺卖那么多新鲜玩意儿，我就想可不可以把这些元素融入到那些新鲜玩意儿里去，那些东西现在也是国营裁缝铺在卖，那是国营的店铺，哪怕融入这些元素，‘红袖章’们也不好说什么，那我不就能够以这样的方式传承传统文化了？” 　　李桂芝和月眠听完季云峰的话，瞬间就消气了。 　　原来他没有莽撞，原来他也不是不怕死，他只是不忍心看到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消失，而且只是想要以相对安全的方式传承传统文化罢了。 　　月眠想到月铃兰的梦里，季云峰会成为一种叫“非遗传承人”的人，会开大公司，而且把分公司开向全世界各地，向世界各地展示非遗文化。 　　原来他所传承的非遗文化就是这些传统图样相关啊。 　　刚才月眠还在季云峰拿出来的那些资料上多看了两眼，似乎记得还有纺织相关的东西，这应该也是他要传承的非遗之一吧。 　　难怪当初季云峰拿到纺织厂的工作的时候会那么珍惜，也难怪他离开了纺织厂后要到裁缝铺做学徒…… 　　他是真的很热爱纺织和绣样印花图样的呀。 　　“行了，我不骂你了，但是你这个想法是万万行不通的，非常危险！” 　　“你知道昨天在我们大杂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小西和小南在家里玩过家家扮公主……”陆雪把昨天小西和小南差点被“红袖章”抓的事情详细地同季云峰说。 　　季云峰听完都愣住了。 　　“那确实是得谨慎一些……这几年那些‘红袖章’是越来越嚣张了。” 　　“你也知道啊，知道就不应该这时候再搞这些东西。小西和小南不过是扮演了一下公主，就差点被抓走，何况你那些东西呢。你要是还坚持，我就让小雪不理你。”月眠拿出了杀手锏。 　　说到底他对季云峰也没有什么感情，对他好也是看在他是邻居，以及看在陆雪的面子上的。 　　实际上对月眠来讲，还是陆雪和她更亲一些，为了保护陆雪，她是可以让陆雪不再搭理季云峰的。 　　“我嫂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她叫我不理你，我也会不理你，所以你听我嫂子的话。”陆雪叉腰。 　　季云峰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赶忙点头。 　　“好的，我不弄这些东西了！” 　　李桂芝听季云峰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这都让月眠“中间商赚差价”了，季云峰还能听陆雪的话，陆雪是真的把他拿捏了。 　　季云峰答应是答应了，可是脸上流露过一丝失望的神情，被李桂芝捕捉在了眼里。 　　“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你不用着急，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受过多少次劫难了，就不说那些远的了，说近几百年的，清关入军的时候剃发易服，日寇入侵的时候满目疮痍，我们都走过来了。 　　你要相信现在只是暂时的黑暗，黎明总会到来，到时候你所喜欢的那些传统非遗，自会有土壤让你去传播，我们不能着急。 　　你要是现在就很着急，不愿意沉住气先去巩固去学习，那就说明你对传统图样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热爱……” 　　“我是真的很热爱！”季云峰听李桂芝这么说就着急自证。 　　“你真的很热爱的话，你就更应该沉住气啊。我就问你，你现在对这些传统图样了解了多少？是不是已经了解得很透彻了。” 　　“没有，我是在古籍上看到的，那些古籍都有破损，我正在尝试修复那些图样，还没有修复好呢。” 　　“那不就行了，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你想要把传统传承下去，传播，找传承人，那是要做的，但是修复才是这一切的基础，你都没有修复好，又怎么去传承呢？ 　　你可以先把传播传承的事情放到一边，先专注去修复，等到你有了系统的体系，把纹路花样都完全修复好了之后再去传承也不迟，你相信婶子，我们能够拿起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的那一天，总会到来的。” 　　“云峰，你就相信你桂芝婶子，你现在就先去做修复打好基础！你桂芝婶子年纪比我们大很多，她经历的，看过的，都比我们多，她从她的阅历里面总结出来的规律肯定是对的，我们听她的就好，相信她总会有光明的一天。”月眠也鼓励季云峰。 　　她不能对季云峰说李桂芝是从未来来的，知道接下来几年的发展，但她可以说李桂芝生活经验丰富，阅历深啊。 　　季云峰点点头。 　　“对了，你刚才说你那些图样是从古籍上看的修复的，是什么意思？你现在家里还有那些古籍吗？”月眠想到这个严重的问题来。 　　季云峰叹了口气摇摇头。 　　“没有，那些古籍是我小的时候看的了，后来突然在我家失踪了，我问我爸是不是他拿走了，他也说没有，我们找遍了我们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 　　“你确定吗？会不会你爸偷偷拿去卖了？”月眠觉得一些古籍在家里凭空消失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她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差错才让季云峰误会是在家里不见了。 　　季云峰摇摇头。 　　“我爸那个人你们也知道，掉钱眼儿里了，当初我跟他说那些古籍很值钱，他发疯似的找，还骂我没有看好那些古籍。如果古籍真的是他弄走的话，他就不会大发雷霆了。” 　　“好端端的古籍怎么就不见了呢……”李桂芝也皱眉。 　　季云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没有关系的，我对这些东西好像就是有天生的天赋，当初我就看了几遍，就完全记在脑袋里了，我怎么样都不会忘记。” 　　“行啊，那你有空就时不时回忆一下，时不时在纸上画一画，但是你要记住，画出来了之后一定要藏好，不能让人看到了。”李桂芝叮嘱。 　　她刚才对季云峰生的那点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现在只觉得从这个年代走出去的非遗传承人，那是真的不容易啊，因此对季云峰开始心生敬佩。 　　现在有很多传统文化会被打上“四旧”的骂名，但是将来可不一样了，在将来，老百姓更喜欢自己传统。 　　她还记得有一届春晚上有一支叫《青绿》的舞蹈，用水墨配色长袖舞的方式展现了一幅千里江山图，整支舞蹈都是中国元素。 　　而这样的传承，在将来那个年代可是很多的。 　　像季云峰这样的人，在未来会有他们发光发热的土壤，他们也会在传统文化复兴和提升文化自信上做出很大的贡献…… 　　现在，只能够先韬光养晦了。 　　月眠也在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好好学好中医。她和季云峰一样，都是希望能够把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传承下去的啊。 　　而且今天她又看到了一丝希望，因为李桂芝说现在这样的日子总会过去的呀。 　　…… 　　这天季云峰就留下来帮忙。 　　她脑袋上还受着伤，李桂芝也不敢交给他一些精细活儿，国营裁缝铺让他请假，也是同样的原因啊。 　　因此她只交给他一些不需要太专注的活儿，比如去检查陆雨陆雪复刻的图样是不是跟月眠画的原版一样。 　　忙忙碌碌忙忙碌碌的，时间过得很快。 　　李桂芝又做出了几样月眠想出来的新鲜玩意儿。 　　季云峰自告奋勇帮李桂芝拿这些样品到裁缝铺去做展示。 　　李桂芝也不知道控制做成品的量，她得先拿样品去展示展示，接受预定，再看看需求量有多少。 　　季云峰能够走路，能够骑自行车，这些都没有问题，他只是不方便做精细活儿，因此李桂芝也放心的把这个活儿交给他。 　　季云峰拍胸脯打包票。 　　“婶子，你放心，我绝对会和每个裁缝铺的裁缝都说清楚，让他们把愿意要这些东西的人数统计下来，最好再交一点定金，这样我们就能够更准确的控制，最后做多少成品了。” 　　“嗯，你有这个心就好。”李桂芝觉得季云峰挺聪明，相信他能做好这些。 　　时间也不早了，季云峰就先带着李桂芝做的样品出门。 　　一走出陆家的屋子，就见丁玉芳正鬼鬼祟祟地站在外面。 　　月眠她们送季云峰出来也看到了丁玉芳。 　　当然，丁玉芳离他们的屋还有一定的距离，月眠刚才也是让橘猪去放哨了的，橘猪没喵喵叫，就说明没有人靠近，因此她就放心了，丁玉芳应该没有听到什么。 　　“季云峰同志……”丁玉芳见到季云峰出来，便走了过来，因为陆雪之前说过他 　　，他也不敢再称季云峰为“云峰”了，而是客气了起来。 　　“季云峰同志，我过来跟你道歉，我之前说的那些话是我太冲动了，我并不知道你和黑子叔之间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我只想到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了，所以很对不起，我说的话可能伤害到你了……” 　　“没有。”季云峰打断了丁玉芳，“你伤害不到我，因为我无所谓。” 　　丁玉芳一开始听季云峰说她伤害不到他的时候，还在心里窃喜，结果季云峰后半句就给他浇了一盆冷水，原来是因为对他毫不在意，所以才不会受伤的啊。 　　陆雪见到丁玉芳就不高兴，现在听季云峰这么说，她忍不住开心地笑出了声，见丁玉芳在瞧自己，她才稍微收敛了下，咧嘴无声地笑，没有在笑出声。 　　丁玉芳抿嘴，也不知道是生气多一些，还是委屈多一些。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啊，她就是想要过来向季云峰道歉，继而得到季云峰的原谅的。 　　“对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呀？这么热闹，是桂芝婶子帮国营裁缝铺干活的事吗？”丁玉芳问。 　　“是，但是我们更多的时候是闲聊，因为我们感情好。”陆雪笑着说道。 　　“嗯。”丁玉芳脸色突然一缓，什么都没说，就道别离开了。 　　丁玉芳心里突然开心了。 　　虽然她今天得罪了季云峰，惹季云峰厌恶了，虽然现在一切都没有按照她原本计划的那样让陆雪去戳穿季黑子和陈淑芬的事。 　　但是季云峰还是像原著写的那样，会和陆雪去聊关于裁缝的事情了啊，说不定也已经在和陆雪说那些绣样图样了。 　　这样一来，季云峰还会像原著一样被“红袖章”举报，接着陆雪会去帮他顶罪的吧…… 　　那她就坐享其成好了，只要陆雪去顶罪，陆雪一死，她就更有去接近季云峰的机会了， 　　仔细想起来，她现在接近不了季云峰，还不是因为陆雪一直跟在季云峰身边啊，她就等着陆雪被“披豆”好了。 　　…… 　　陆雪见到丁玉芳就不高兴，陆雨见到陆雪不高兴也跟着不高兴。 　　这时候她突然一愣，因为她又看到弹幕了。 　　【丁玉芳这次恐怕要失望咯，剧情已经偏移了，季云峰和陆家人都安全了，感谢咱桂芝婶子，感谢咱最美丽可爱善良的小眠眠~】 　　陆雨也看不懂“剧情偏移”是什么意思，反正她经常在弹幕上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词，不过她现在已经知道，陆家和季云峰安全了。 　　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陆家和季云峰本来应该是要有危险的？ 　　她可不管了，反正知道陆家和季云峰都安全，就悄悄对陆雪说了弹幕上的内容，陆雪也开心了。 　　紧接着，她又看到了几条条弹幕。 　　【丁玉芳真是太没出息了，要是我知道那么多事情，我才不会只守着男主呢，干点啥不好啊。】 　　【要是同样的条件放在月眠身上，她肯定拿来造福全家，带着桂芝婶子和小雨小雪过更好的生活了，这个丁玉芳尽会拿来心怀鬼胎。】 　　【还是咱月眠善良，她害怕季云峰连累小雪的样子，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嫂子的样子啊。真不愧是和季云峰一样要传承传统文化的人啊。】 　　…… 　　“嫂子，你怎么这么好呢？我的嫂子最好了！”陆雨看完这几条弹幕之后就过去抱住月眠的胳膊，用脑袋在月眠的肩膀上疯狂的蹭。 　　虽然她亲眼看到月眠害怕他们家被季云峰连累的时候那紧张的样子，但是在弹幕中再次确认之后，她还是觉得心里很温暖。 　　弹幕还说她嫂子善良呢，说得可真对。 　　“痒死我了。”月眠被蹭得有些痒，就轻轻推开陆雨。 　　陆雨可不管，还在一个劲地蹭月眠。 　　她也没有过多地去想为什么弹幕说丁玉芳懂得多，反正他们说陆家和季云峰都是安全的就行，管她丁玉芳懂得多懂得少呢。 　　她也注意到了弹幕说月眠也是传承传统文化的，以为弹幕是说月眠会帮助季云峰，更没多想。 　　恨不得脑袋空空的傻姑娘陆雨只顾着蹭自己家嫂子了。 　　弹幕： 　　【不仅剧情偏移了，连人设都偏移了啊，以前陆雪可是做什么都是云峰哥哥第一的，现在张口闭口都是嫂子了。】 　　陆雨只顾着蹭月眠了，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条弹幕，陆雪见她蹭，也过来蹭月眠另一边。 　　月眠快被她们蹭得痒死了。 　　…… 　　季云峰帮李桂芝把新做的新鲜玩意的样品往各个国营裁缝铺送去，李桂芝让他等三天再反馈，他就乖乖等了三天。 　　第三天上午，他骑上自行车到那些裁缝铺去问，哪些比较受欢迎，下了定金的分别有多少人，记录好了之后又来找李桂芝。 　　刚刚进大杂院的门，他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尾随了，一道目光在他背后盯着他。 　　季云峰赶忙回头……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22 18:09:39~2022-11-23 06:23: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暖暖 10瓶；肚子有肉肉 8瓶；甜甜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51三合一 　　◎神◎ 　　是花慧玲。 　　季云峰见到花慧玲就皱眉, 没搭理她，可花慧玲跟了上来。 　　“云峰, 你这几天帮你桂芝婶子送样品去那些裁缝店啊, 都做了些什么呢，她对她那个儿媳妇那么好，又是‘人窝’又是山楂糖雪球地给做, 拿去裁缝铺子的样品也是好东西吧？是按着她那个儿媳妇喜欢的东西做的？”花慧玲一脸八卦。 　　“你想知道你自己去看不就行了，问我干什么。”季云峰不想和她说那么多。 　　“哎哟。”花慧玲追上来, “你这什么态度呢，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拿着李桂芝做的那些东西的样品去裁缝铺后裁缝铺围了多少人, 我都瞧见了的。 　　我就好奇一下而已。我这不是还有别的事儿要忙, 没空去凑那个热闹，根本就挤不进去嘛, 我向你打听一下怎么了，和我说一下你能有多累啊！” 　　花慧玲说的倒是实话了。 　　国营裁缝铺这些年都不景气, 关门了不少, 剩下的没关门的那门店可小了，多几个人去凑热闹，不就把裁缝铺的门店给堵住了，她倒是想看看李桂芝做的那些东西，哪能挤得进去啊。 　　“和你说不清楚。” 　　“哎哎哎！你什么态度啊！没娘没爹的孩子就是没有礼貌，怎么跟长辈说话呢你！大家伙儿来瞧瞧, 这个季云峰，和长辈说话很不礼貌，都不知道尊重长辈的, 一点素质都没有, 咱大杂院怎么会有这么品行低劣的孩子呢！大家过来看！”花慧玲大喊起来。 　　邻居们听到她的声音都看过来, 她瞧见人多，还来劲了。 　　“你们可知道，刚才我和季云峰说话，他不搭理我呢！”花慧玲一副让邻居们给她评理的样子。 　　“云峰，回来啦，虽然你现在不住在这里了，但是咱也是多年的邻居，我家小西和小南都很喜欢你，有空你可以多回来走动走动啊。”潘大娘和季云峰打招呼。 　　李大妈他们也打招呼。 　　“云峰，你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什么时候可以回裁缝铺干活啊。” 　　“你还是得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要多休息啊。” 　　…… 　　大伙儿是瞧见季云峰了，都在嘘寒问暖打招呼，没一个人帮花慧玲出头的。 　　花慧玲那个恼。 　　季云峰一一和邻居们打招呼后才回过头看向跟着他的花慧玲。 　　“你信不信我揍你。” 　　“哎哟，你这没教养的孩子，你还威胁我？” 　　“我都没教养了，威胁你怎么了。”季云峰说着，就举起拳头作势要打人。 　　潘大娘他们看到这画面都把头撇向一边不去看，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还想让邻居帮评理的花慧玲一阵恼火，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跑去，不敢再说季云峰什么了。 　　…… 　　月眠正在院子里翻她的草药，就见花慧玲急匆匆跑进来去摸自己家晒在外头的床单，估计是想看干了没有，干了的话她估计又得收回去，再换新的东西出来洗了。 　　月眠刚才也听到前院似乎传来季云峰的声音，她也不确定，在翻了一篮子草药刚要回去帮李桂芝的时候，就见季云峰推着自行车进来了，原来她没听错。 　　“云峰，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你快进来，我妈等你好久了。” 　　“云峰哥哥你来啦！”陆雪从屋里出来，还过来帮季云峰锁自行车。 　　最近大杂院里闹小偷，别提像自行车这样的大件儿了，连晾在外头的衣物，大伙儿都得看着。 　　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来的贼，大杂院里什么时候都有人，偏偏就让贼偷了去，还没被人发现的，持续了有半个月，大家也揪不出那个贼来，只能加强防护。 　　“云峰，这是刚做的山楂糕，你尝尝，这几天那些样品的反馈怎么样？” 　　“都挺好的，这是下定金的数量，还有裁缝们询问过后被说最喜欢最想要的成品的种类，以及他们试用的时候的一些感受，我都记下来了。”季云峰把他做好的表格递过去给李桂芝。 　　李桂芝暂时放下手中的活儿，去看他做的表格。 　　“云峰，刚才好像听到你和花慧玲说话？她说了什么？”月眠有些好奇。 　　“没说什么，就是想跟我打听桂芝婶子都做了哪些样品送去裁缝铺，想问我样式呢。” 　　“她干啥啊，难道她也想学着做？我妈做的这些东西那可不是想学就学得来的，尤其是融入了我那些刺激穴位的东西之后，更是学不来，花慧玲她又没有学过医。”月眠对这点还是很有信心的。 　　花慧玲要是想模仿那就让她模仿去呗，连纺织厂的女工尝试模仿李桂芝做的东西都做不出一样的，何况花慧玲呢。 　　季云峰摇了摇头。 　　“她不会学的，她哪里会啊。嫂子你刚刚嫁到这里你不了解她，我们对她了解得很，她估计是想打听看看桂芝婶子有没有做什么觉悟不高的事情，想从桂芝婶子那些东西里找出‘资本主义做派’的东西来，去举报呢。” 　　“对，慧玲婶子就喜欢做这些事！她就见不得别人好。”陆雨接着道，对这点他们是深有体会。 　　“这些年咱大杂院很多人家都变得小心翼翼的，慧玲婶子‘功劳’很大，她总觉得自己是街道积极分子，在为街道做贡献，其实大家都因为他们一家备受困扰。” 　　“她和她那两个儿子成天就恨不得脑袋上长十个耳朵打听东家长西家短的，稍有点什么，就举报，要不是他们一家，咱大杂院大家生活还不知道轻松自在多少呢。” 　　…… 　　月眠听了季云峰、陆雨陆雪的话就明白了。 　　其实虽然她嫁过来的时间短，但是对花慧玲一家平时的所作所为也是深有体会的啊，比如昨天小西和小南玩过家家扮公主，不就被钱大猛逮住扣上几顶大帽子了么？ 　　说到花慧玲一家，陆雨陆雪就满肚子牢骚，季云峰看着也很不喜欢他们，话匣子就打开了。 　　“嫂子，你是不知道他们那一家子有多难缠，前些年李大妈她女儿彩霞婶子生病，怎么都治不好，连着发高烧，去卫生院也没有用，周大爷就拿着他儿子出国之前买的强效退烧药出来给彩霞婶子，彩霞婶子吃了就好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那个慧玲婶子就去举报周大爷和李大妈一家子通敌，就因为周大爷给的那个药是国外生产的药，李大爷还因此坐了半年的牢，出来后被‘批豆’了一个月，后来还生了一场大病，医院不敢收，他是靠着李大妈一家和我们这些邻居轮番照顾才活下来的。” 　　“还有素芬嫂子。素芬嫂子的爹娘不是生病去世了嘛，去年清明节的时候素芬嫂子就想爹娘了，现在不允许祭拜，她就拿出爹娘生前的照片看着哭了会儿，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就被钱大猛举报搞封建迷信，要不是潘大娘帮着撒了个谎说是她在和素芬嫂子说话，素芬嫂子保不准也得去坐牢了。” 　　“前院二进那大熊和二熊从小就没了妈，调皮得很，钱大猛和钱二猛非得说是他们妈没教育好他们，还想找到他们妈的坟墓把人挖出来鞭尸，幸好大熊二熊爹把大熊二熊妈的坟瞒得死死的，不告诉那些‘红袖章’在哪儿，否则大熊二熊妈早就被鞭尸，死都不能安宁了。” 　　…… 　　一提起花慧玲一家的所作所为，陆雨陆雪和季云峰就有很多要说的，三个人都义愤填膺。 　　月眠也觉得这一家人真吓人。 　　“那我们做的这些东西没有危险吧？花慧玲刚才都有心来打听了，我就怕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要是她非得揪住点什么出来扣上资本主义做派之类的大帽子怎么办啊？”月眠担心。 　　李桂芝轻笑。 　　“不用担心，我们做的这些东西朴实无华，用的都是粗布料，没有花纹，也都不是享受用的，像护膝护腰这些，很多时候都是身体不舒服的人才需要用，这些是基础的需求，和资本主义做派没有任何关系，咱就放心好了。” 　　“这就好。”月眠听李桂芝这么说，就放心了。 　　“我好奇哦……我才刚刚嫁过来不久我不知道。街道积极分子不都是胡同社区的投票选出来的吗？当初大家为什么会选花慧玲啊？”月眠真的不理解。 　　季云峰他们摇头。 　　“当初谁知道啊，当初第一次选街道积极分子，是在刚解放那会儿，全国人民都处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对未来满是憧憬，当时花慧玲还年轻，又特别积极特别热心，说自己就是想为社区服务，大家就选她了。” 　　“谁知道自从‘大运动’开始之后，他们这些人就变味了呢。” 　　说到这些，陆雨陆雪和季云峰三个年轻人又生气又感慨。 　　街道知识分子本来是多好的一个身份，是服务于老百姓的，怎么自从“大运动”开始就变成了让人厌恶和害怕的人了呢。 　　三个人也把自己的这些想法说出来了。 　　“小声点，别惹祸上身。”李桂芝边看季云峰帮做的笔记边提醒。 　　季云峰几个点点头。 　　月眠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 　　“也不对啊，不是街道积极分子坏吧，就是慧玲婶子坏。我上次听美润阿姨说的，他们胡同的街道积极分子就很热心很好，谁家有困难都会积极去帮助解决，大家对街道积极分子都很敬重的。” 　　“那是他们那儿的街道积极分子心好，反正他们的权利就在那里，心好的人用起来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心不好的，成日就想着怎么管身边的人，折腾身边的人了。”陆雨气哼哼的。 　　月眠却想到另一边去了。 　　“那我们可不可以想办法把慧玲婶子换了啊！妈，你来做这个街道积极分子怎么样啊？我们去找居委会说，让居委会重新组织选人，我相信咱大杂院的都不愿意再让慧玲婶子做这个积极分子的！ 　　等妈做上了街道积极分子，咱大杂院的街坊邻居们生活肯定就好起来了，妈又不乱举报，而且妈还能带着大杂院的大娘小媳妇们做手工，让那些没工作的邻居也有个活儿干。”月眠想到这里，兴奋起来。 　　陆雨陆雪摇头。 　　“嫂子，你想得太简单了，咱这一片每个院的街道积极分子都没换过，从解放那会子到现在就是那一批人了，他们和居委会的很熟，工作上也彼此配合得很好了，轻易不会换人的。” 　　“那可不是啊，而且慧玲婶子家里还有两个‘红袖章’，那就更不得了了啊，没那么容易能把她换下来的。” 　　…… 　　“你们怎么在这里打退堂鼓呢，不试试怎么知道？咱大杂院，总不能一直这么提心吊胆地过吧！”月眠可不服气。 　　李桂芝把季云峰的笔记本放下来笑了笑。 　　“眠眠说的也不是不可以。” 　　“妈？”李雨陆雪瞪大了眼看向李桂芝。 　　“咱大杂院的人啊，包括你俩，这些年总是在花慧玲一家子身上吃亏，只知道抱怨，也只会想着她是街道积极分子，她两个儿子是‘红袖章’，所以就怕了，只想着怎么样才能保全自己，没想过去改变这一切。 　　眠眠想的没错，我们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哪天成功了，那还就真和眠眠说的一样，我可以很放心地做这些手工活儿，还组织院里的大小媳妇们一块做不怕被举报，大家的日子也能好过起来的。” 　　李桂芝是赞同月眠的。 　　她穿越过来还不到一年，这几个月的时间，她忙着去挣钱多买一间屋子了，都没怎么去想大杂院这个环境的问题。 　　现在屋子也买回来了，她手头宽松一些，是该去思考这些问题了。 　　陆雨陆雪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听李桂芝这么说，俩人还愣了愣。 　　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所以妈，你真的打算去做街道积极分子？” 　　“那当然。”李桂芝可不会开这种玩笑。 　　“妈妈！要是你真能做上就太好了！” 　　“是啊桂芝婶子，要是咱大杂院这个街道积极分子是你，那咱大杂院的邻居们就不用成日提心吊胆的了，桂芝婶子你是明事理的，肯定和慧玲婶子不一样啊！” 　　“我早就看慧玲婶子不顺眼了！不过妈，你要怎么做才能欢换下她啊？刚才我们也说了，各个街道积极分子从解放那会子选出来开始就没换过人的，慧玲婶子家里还有两个‘红袖章’，那就更不好换了吧？”陆雨担心。 　　“不着急，慢慢来，顺其自然，我心里有想法，一步一步来就好。云峰，你做的这个笔记很好，真的多亏了你啊。眠眠你也看看，去试过样品的老百姓提出的几个建议都不错，比如你看这个。”李桂芝把季云峰的笔摊开来，她先不说街道积极分子那个话题了。 　　月眠听到她那么说，就凑过去看笔记，其中被李桂芝重点指出来的一条建议就是护颈的颈枕相关的。 　　月眠在护颈的颈枕里的一些位置放了一些决明子，有疏通筋脉，按摩的作用。 　　但是有的人反应那几颗决明子刺激性太大了，戴着颈枕会扎到脖子很疼，有的则说那几颗决明子刺激到脖子上很很舒服，可以多放一些。 　　“有的人脖子比较敏感有的人脖子没那么敏感，所以同一个样品不同人用才会有不同的感受啊，这个很简单，只要我们做几个不同强度的来就成。 　　颈枕上决明子的位置还是按照穴位来，不过可以在把决明子缝进去的时候调整一下深度，缝在外面一些的，刺激性就大一些，封在里面一些的，刺激性就小一些，到时候让顾客自己挑，这样一来问题不就解决啦？”月眠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李桂芝笑着摸摸她的头。 　　“眠眠就是聪明，那就这个，眠眠你看，有人反映护膝只有一个尺码的，有的小孩用的时候会嫌大，有的膝盖大的男人用会觉得小。还有这些，这些，这些，都需要改进……”李桂芝又指着笔记本上的笔记给月眠看。 　　月眠也很快就先到了办法。 　　季云峰的手工活儿也做得很不错，他今天就留下来帮忙再做不同强度不同规格的样品，临近中午的时候才拿着这些样品送去裁缝铺。 　　下午的时候他又急匆匆并喜滋滋地过来报好消息。 　　“婶子，你猜这么着？这新的一批不同强度不同尺码的样品送过去后，又有人过来体验了，之前我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的问题都得到解决了！大家都觉得没再有什么问题，婶子，你可以开始安排加大量缝制了。” 　　“嗯。”李桂芝笑吟吟点头，看向月眠和陆雨陆雪。 　　“恭喜你们，零花钱又要涨了。” 　　“好啊！”月眠她们都高兴坏了。 　　“好好存钱，零花钱多了也不能乱花，要有规划，哪怕以后钱多，也得计划着来，时刻都记得好钢用在刀刃上。”李桂芝还不忘提醒这几个小的。 　　月眠她们得知自己要发财的同时也谨记李桂芝说的话。 　　李桂芝看到她们三个开心又认真的样子，总算放下心来了。 　　这年头知识分子不值钱，哪怕到了改开的时候，那些下海经商挣了不少钱成了第一批富豪的人，也用不上书本上的知识，但是她非得让月眠陆雨陆雪好好上学。 　　这年头的钱到了将来也不值钱了，比如几千块钱现在能买一间房子，到了将来连个卫生间都买不起，但是她还是让陆雨陆雪和月眠存钱。 　　她有她的打算，有她的道理。 　　学习知识不一定非得能用得上，而是提升眼界，提升圈子的层次。 　　比如在将来，那些经商挣大钱的，其实从农村出来的并不多，尤其是那些偏远的，知识文化比较落后的地区出来的，几乎找不出几个来。能挣大钱的，更多的在大厂里辞职下海的那些人。 　　因为后者的圈子和眼界，比前者要高，在发展的洪流中抓住时机的能力也会更强。 　　这就是她非得让月眠和陆雨陆雪上学的原因，不管她们将来决定做什么，眼界和脑袋里的知识以及圈子，对她们的影响都非常重要。 　　钱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现在的钱哪怕是巨款，放到未来都微不足道，但是这些钱可以作为做任何事情的启动基金啊。 　　改革、开放后社会发展得特别快，不管是文化还是经济还是思想，白手起家的人不少，但是有资金就更有底气啊。 　　李桂芝成了月眠陆雨陆雪的婆婆和妈，就不会放任她们稀里糊涂地或者，她会扶着她们在一条更轻松更正确的路上走下去，知识文化和钱，都要抓。 　　总之，她真的不能因为这年代的人对知识分子有意见，对有钱人有意见就让陆雨陆雪和月眠接受这样的价值观。 　　举个很多人都知道的例子，很多人都知道刚恢复高考的那两年很多考生被称之为“黄金一代”，很多在将来在自己的领域大放异彩的人都是那两年的考生。 　　比如张某谋、陈某歌、易某天…… 　　如果在没有恢复高考，在知识分子如草芥的年代他们接受了当下的价值观，认为“知识越多越反动”，不去学习，那恢复高考的时候他们又怎么能考得上？他们的将来，怕也没有那么顺利了。 　　李桂芝心里更清楚应该怎么教育陆雨陆雪和月眠这几个孩子，有她在，她们将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差，只会越来越好。 　　“妈，妈，你在想什么呢？”陆雨伸出手在李桂芝的眼前晃了晃。 　　“还能想什么啊，肯定是像咱一样想有了钱后怎么花啊。”陆雪喜滋滋地笑。 　　满屋子的女孩子都在为自己即将变成有钱人而高兴呢。 　　李桂芝一个一个敲她们的脑袋。 　　“收敛一点，是怕别人不知道你们要有钱啊。” 　　“对，对，妈说过的，要装穷，装穷，嘿嘿。”陆雨笑呵呵的。 　　“走吧，既然知道样品反馈很好，咱现在出去找人来帮做去。”李桂芝站了起来。 　　按照这几天让季云峰去裁缝铺测试出来的需求量，以及试过样品的人拿迫不及待的样子，她确实得开始抓紧时间量产了。 　　及个人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了正在院子里洗床单的花慧玲。他们家床单还真多，昨天晒的是一条灰色的，今天换了一条黄色的了。 　　见到一家子和季云峰都开开心心的，花慧玲“呸”了一声，吐了一口唾沫。 　　“这么高兴啊，看来是你做的那些缝制品在国营裁缝铺卖得很好咯。啧啧，谁不知道国营裁缝偶一个月就固定那么点钱啊，你也才十几块钱，瞧你高兴那样。” 　　“我当然高兴啊，虽然挣得不多，但是好歹稳定，我也有个活儿干了啊。”李桂芝可没反驳花慧玲说她挣得少，一个月十几块钱这个数也是她自己说出去的，不能自己戳穿自己啊。 　　“那你也不用开心得太早，国营裁缝铺前些年多风光啊，在老百姓还可以穿裙子穿漂亮衣服的时候多少年轻姑娘每天就围着国营裁缝铺等着做裙子，后来那么多裁缝铺不也是干不下去了。 　　别看现在你那些缝制品卖得好，保不准哪天又突然卖不动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花慧玲酸溜溜的。 　　李桂芝笑起来。 　　“对啊，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别看你们家现在两个‘红袖章’一个街道积极分子，谁知道哪天你们家就不行了呢是不是？” 　　“你！你说什么！”花慧玲气得站起来，手中的床单被她放开后掉到水盆里，溅起了一片的水花，她也没躲，身上的裤子都没溅湿了。 　　“我说了你说的话啊，你说花无百日好，人无千日红，不是吗？” 　　“你！” 　　“慧玲婶子啊，咱大杂院最近闹贼闹得特别厉害，很多人家里都被偷了，放在屋外晾晒的东西也被偷，你一个街道积极分子，你不去调查这个，你在这里四处酸别人，你是想这个积极分子不做啦？”月眠道。 　　花慧玲一听最近大杂院里盗窃频发的事就发愁了，刚想说什么，月眠他们已经离开了。 　　邻居们在和月眠他们打招呼。 　　“桂芝婶子，你做缝制品挺辛苦的吧，每天得花那么长时间，眼睛也挺累的吧，我家里有一些柑橘皮，你可以拿回去泡水喝，对眼睛好。” 　　“小月，听说你最近食欲不是很好，我家里有自己腌的酸菜，你过来拿一点吧。” 　　“小雨，你昨天晚上不是肚子疼嘛，有可能是吃坏肚子了，现在好些没有？” 　　…… 　　大家都很热情，都是因为刚才听到月眠他们怼了花慧玲。 　　这个大大院的谁家对花慧玲一家没有意见的，奈何感动不敢言啊，月眠他们敢去怼花慧玲，就得到大家的好感了。 　　邻居们怎么也没想到，曾经他们大杂院最不受欢迎最不受人待见的一家子，现在那么讨大家喜欢，大家对李桂芝她们示好，那都是发自内心得好啊。 　　当然，无功不受禄，月眠他们也只是感谢邻居们的好意，并没有接受。 　　…… 　　李桂芝要找人来给她做手工，她看中的人选有大光媳妇、二明媳妇，这俩人本来平时就靠做一些针线活挣钱，有点手上的本事，又好说话，是好人选。 　　另外还有林素芬。林素芬也很好说话，和陆雨陆雪月眠的关系也好，关键她日子过得苦，李桂芝也心疼她，希望能帮帮她。 　　还有张秀莲。张秀莲靠着帮人跑腿挣钱，收入微薄却每天都很卖力去干，很勤快，也是个好人选。 　　她们这次出来的时候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到外面找活去了没在家，李桂芝就先去找张秀莲。 　　没想到她竟然在。 　　张秀莲他男人胡胜利是个货车司机，长年累月在外面跑货运不在家，她儿子十七岁了，本应该要去工作的年纪，因为和人打架受伤，现在在养伤，只能在家呆着，张秀莲的婆婆瘫痪在床也需要她照顾。 　　月眠她们到的时候，她刚好出门倒给她婆婆擦身后的水，见到月眠她们便打招呼。 　　“桂芝嫂子，小月，小雨小雪，云峰，你们怎么到这儿来啦。”张秀莲说着，往季黑子家那边看过去，看到房门紧闭吗，才放下心来。 　　“最近几天季黑子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白天不在家，这样也好啊，我知道云峰你和小雨小雪关系好会经常来玩，你白天来，你爸不在，就没人找你麻烦了。”张秀莲让季云峰放心。 　　“他在我也不怕。”季云峰很坚定地说。 　　月眠在一旁暗想，真不愧是男主啊。 　　“秀莲婶子，我们是来找你的。”月眠开门见山。 　　“找我？” 　　“嗯。你今天没出去帮人跑腿啊？” 　　“今天不去了，我这不是得照顾我婆婆嘛，天气热，我得每隔两天就得给她擦擦身，今天就是擦身的时间。”张秀莲说着，一边去清晰她刚才端出来的木盆。 　　先用清水洗了两遍，再放了点洗衣膏搓出泡泡来仔仔细细洗，最后再用清水过两遍。 　　月眠经常见到张秀莲干活，知道她一直是个很讲究很爱干净的人，这才放心找她一起来干缝制的活儿啊。 　　“你们来找我什么事啊？”张秀莲问。 　　“秀莲婶子，你成日在外头跑给人跑腿，你不怕被‘红袖章’抓啊？那些找你跑腿的人为什么自己不去跑，还不是因为这年头不方便到处走动啊，他们这是给你钱让你帮跑腿，把被抓的风险转移到你身上呢。”月眠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张秀莲苦笑。 　　“可是我没办法啊，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的，一个病人，一个不成器，我没有稳定的工作，我们家就靠你们胜利叔一个人支撑着，钱哪里够花啊，我也是迫不得已，被红袖章抓危险，那我们全家饿肚子更不好活下去啊……小月你不用担心的，你瞧瞧，我给人跑腿这活儿干了这么多年，不是一次事儿都没出吗？” 　　“你这是侥幸心理。”李桂芝说道。 　　“你不能因为以前没被抓，就敢继续干下去啊，年年居委会得来做宣传都要告诉咱没事不要了乱跑，咱也就是在城里，在乡下的，每个村的村口都有人守着不让出村的，你就知道有多危险了。 　　你看我从前不也是到处接活儿给人做缝制品啊，现在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到国营裁缝铺去找活儿干了，暂不能因为事儿没落到咱头上就抱着侥幸心理，你说是不？” 　　“哎……”张秀莲听了李桂芝的话，还是苦笑着叹气，“道理我都懂，但是我没那个条件啊，我们家确实……需要我跑腿这点钱挣饭钱吃啊。” 　　“秀莲婶子，你就问问我们来找你干啥啊？”月眠问。 　　“啊，瞧我，都糊涂了，你们找我干啥？” 　　“要不你跟我干如何？裁缝铺把做缝制品这活儿外包给我了，我现在是承包的，你跟着我一块儿做，也算是为国营裁缝铺干活，又安全又稳定又能挣钱。”李桂芝道。 　　“真的吗？”张秀莲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旋即眼里的光又像煤油灯被吹灭了一样熄灭下去了。 　　“桂枝姐，咱大杂院的都知道，你给国营裁缝铺干活儿一个月就挣十几块钱，我帮你干活，你岂不是得从这十几块钱里分出点来给我？这年头谁挣点钱都不容易，我哪好意思再分你的钱啊。” 　　“秀莲你想多了，国营裁缝偶把这个活儿外包给我，但是如果我找人开帮我做的话，他们是按人头分钱的，你来和我做，你一个月也能挣十几块钱，不是从我的钱里扣出来给你，而是裁缝铺直接给你。”李桂芝知道这年代的家庭主妇大都没什么文化，也好糊弄，便这么糊弄张秀莲。 　　“啊……”张秀莲这下喜出望外了。 　　“你现在给人跑腿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李桂芝又问。 　　“有个七八块。” 　　“这不就成了？你跟着我干，能挣十四五块，这不比你冒着被‘红袖章’抓的风险还只能挣七八块强啊！” 　　“好啊！”张秀莲这下高兴了，“桂芝姐，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可以跟着你干吗？” 　　张秀莲喜出望外之余，还有些不敢相信。一个月挣的钱能翻倍，还安全不用成天提心吊胆被抓，这是多好的事啊，怎么就落到她头上了呢，她当然不敢信。 　　“我们这么多人都一块儿过来找你了，还能有假？你这两天有没有接活？手头上还有没有接了没干的活儿？” 　　“有，还有一单，东山胡同那个陈老师力气小，搬不动大米，让我帮她买大米回去呢。” 　　“你做完这个单子就别再接单了，到我那儿去，我教你怎么做。” 　　“好！”张秀莲答应下来。 　　月眠他们还得去找林素芬，就先和张秀莲道别了。 　　走的时候月眠还看到张秀莲在用洗衣膏洗她拿来给她婆婆擦身的毛巾，洗完晾到晾衣杆上后，她又用洗衣膏仔仔细细去洗手，真是个讲究人。 　　货车司机在这年代算是高收入群体了，张秀莲她男人是货车司机，她身上却穿着打补丁的衣衫，家里有个病人就是不容易啊。 　　…… 　　月眠想着，就到了林素芬家了。 　　还没喊人，就先听到谢翠花的骂声从屋里传来了。 　　“你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怎么又没了，我们家条件很好收入很高吗？你以为我们家很有钱？花钱这么大手大脚，谁养得起你！我们家娶到你这样的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谢翠花在屋里骂，院子里的邻居们纷纷摇头。 　　“又来了，一个月给素芬十块钱，天天念叨着同样的话，她骂得不烦我们听着都烦了。” 　　“谢翠花总说他们家娶了素芬倒霉，我看素芬嫁到他们家才倒霉呢。” 　　…… 　　“你们胡说什么？你们嚼什么舌根子！关你们什么事！”也不知道谢翠花为什么一边骂林素芬的时候听力还这么好，偏就听到外面有人说她了，便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脸委屈的林素芬。 　　谢翠花看到林素芬又来气了，也不忙着去骂邻居们了。 　　“你别以为有邻居帮你说话你就是对的，咱们家就没那个条件，你男人又不像陆珩那样是个三级技术工，咱家的钱哪能让你那么祸祸的。 　　说起这个我就生气！你嫁到我们家这么久，孩子没生出来，富贵也是一直是个一级电工，还是钢铁厂的，平时没他什么活儿，工资就不高，你怎么就这么不旺夫呢！” 　　“翠花婶子，男人争不争气靠的是自己，你自己儿子不争气，你怎么能怪到素芬嫂子头上呢。”月眠听不下去了。 　　“哎哟，月眠，你又知道？我就怪她了！你家有钱，你是不知道我们家的苦！你又不上来送钱的，你管我们家的事做什么。” 　　“巧了，我们就是来送钱的。”陆雨说道。 　　“什么送钱的？”谢翠花以为自己听错了，揉了揉耳朵问。 　　“我现在在裁缝铺干活，还需要一个帮手，裁缝铺那边给开的工资是一个月十四块，我寻思着素芬挺合适，就过来问问，不知道素芬愿不愿意做。”李桂芝解释。 　　“愿意啊！那当然愿意啊！林素芬，你就去干这个活儿，一个月十几块那也是钱，好过你在家吃白饭！”谢翠花见钱眼开，没问林素芬的意见就先帮她答应下来了。 　　林素芬哪里还敢说什么？而且一个月十几块钱啊，这对她来讲是很好的收入了。 　　只要她能挣钱，以后谢翠花就不能总骂她是吃白饭的了吧，林素芬心想。 　　谢翠花得知自己家每个月要多十几块的收入，心里高兴，也不骂林素芬了。 　　“你总算有点自己的活儿干了。” 　　“桂芝啊，你就要一个帮手啊？一个够吗？”谢翠花问，她也没工作，一个月十几块钱对她来讲确实是算多的，要是她也能干这个活，那他们家岂不是每个月能多挣差不多三十块了啊。 　　“还需要，我们已经和管裁缝铺的曹主任说好了，人选也定了，还有大光媳妇二明媳妇。”李桂芝看出来谢翠花的意思，就搬出曹主任来回绝，反正也没人回去找曹主任问的。 　　谢翠花这下顿时失望了。 　　薛雪娟正在屋外洗刚买回来的带泥的萝卜，就见赵七婶子朝她走了过来。 　　“雪娟啊，你可以去找小月啊。”赵七婶子一过来便说道。 　　“我找月眠做什么。”薛雪娟皱眉。 第52章 52三合一 　　◎状◎ 　　“桂芝在给国营裁缝铺做事呢, 好像是正在招人，已经找了秀莲和素芬了, 你要不去问问她看还需不需要人, 要的话你有个活儿干也好啊，裁缝针线活，孕妇也可以做。”赵七婶子道。 　　最近这段时间, 赵秋红对薛雪娟是越来越差了，赵七婶子看不过眼。 　　她是赵秋红的堂姐, 一块嫁到这个大杂院的，薛雪娟作为她堂妹的儿媳妇, 那也是她外甥媳妇了, 薛雪娟挺着个大肚子挨骂，她也不忍心。 　　她总以为赵秋红对薛雪娟那么差是因为薛雪娟没工作没收入呢。 　　那如果薛雪娟手头上有个活计干, 问题不就解决了。 　　“姐，你这是慷他人之慨, 这样不太好吧。”薛雪娟还没说话呢, 赵秋红刚巧从外头回来了。 　　“你若是自己有那本事给薛雪娟安排个活计做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小月她又没说会给薛雪娟活，你就来瞎建议，经过小月同意了吗？瞎好心。 　　再说了，薛雪娟挺着个大肚子，月份还越来越大了, 这会子让她出去找活计，别人会怎么说我们家？我嫌丢人。 　　薛雪娟什么都做不好，笨手笨脚的, 我也嫌她给我添麻烦, 丢人！薛雪娟你看什么, 干你的活去，休想给我出去丢人，烂玩意儿。”赵秋红说着说着，看到薛雪娟看了自己一眼，就破口大骂。 　　“秋红啊，你……” 　　“姐，我们家的事你就别管了。”赵秋红打断了赵七婶子。 　　赵七婶子那个气，可也是没办法，给了薛雪娟一个安慰的眼神后就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赵秋红瞪着薛雪娟。 　　“杵着做什么！没瞧见我推着车回来啊，你是瞎了还是瘸了？也不知道过来帮忙！” 　　“来了来了。”薛雪娟扶着自己月份很大的肚子，走过来帮赵秋红的忙。 　　她忍，她就忍着，这个仇等到她生下孩子后一一奉还！ 　　…… 　　赵七婶子见自己一番好心就这么撞了南墙，嘴里叨叨着些什么就忙活去了。 　　李桂芝和月眠刚刚同林素芬说完工作和薪资这些，林素芬答应下来后，就瞧见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回来了，俩人手里都提着一大堆的衣服，这是她们去接的活儿，这刚好。 　　“大光媳妇，二明媳妇，你俩要不要到我这儿，一块儿给国营裁缝铺干活啊？”李桂芝过去就开门见山地问。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桂芝婶子，我们知道你现在在给国营裁缝铺干活，可是给国营裁缝铺的的活儿哪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啊，我们只会一些缝缝补补，又不像婶子你这样会做那么多新鲜玩意的。” 　　“国营裁缝铺这些年效益都不好，我们先前也不是没想过进去，也去找过裁缝，被拒绝了，要不我们就不会自己接这些小活儿了。” 　　……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都苦笑，她们回来的路上遇见了赵七婶子，听到赵七婶子嘴里念叨着什么帮不上薛雪娟的忙，同情薛雪娟什么的，便以为李桂芝也可赵七婶子一样好心，是瞧见她们不容易才给她们找活儿呢。 　　她们也不好意思给李桂芝添麻烦啊。 　　“大光媳妇，二明媳妇，你们这就是小瞧你们桂芝婶子了不是？”潘大娘笑了。 　　“你们也知道你们桂芝婶子知道做一些新鲜玩意啊，她早就把国营裁缝铺盘活了，现在正缺人手呢，她已经要了秀莲和素芬，还找你们，就说明还缺人，你们现在接这些零散的活儿一个月能挣几个钱啊？还不如跟着你们桂芝婶子稳定呢。”李大妈也说道。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一愣，心中有喜悦油然而生，又怕自己是在做梦，不敢相信。 　　“大光嫂子，二明嫂子，你们和我说过你们接这些活儿收入很不稳定，还得躲着‘红袖章’，我瞧着‘红袖章’也是见你们挣得不多所以没找你们算账，保不齐那天他们突然就起了坏心眼子整你们呢。”月眠说道。 　　“哎哟喂。”潘大娘看不过眼了，“我说大光媳妇二明媳妇，人家这是给你们找活儿，还得求着你们了？你们能耐了啊，干就干不干就不干，你们桂芝婶子和小月都在这里劝了，你们还真好意思啊。” 　　“没有没有。”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听潘大娘这么说，一下子就着急了。 　　“桂芝婶子，眠眠，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我们不是拿乔，不是不识好歹，是太高兴了，觉得能有这么个机会跟做梦一样，所以没反应过来……” 　　“是啊，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只是没反应过来，没反应过来……”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赶忙解释，因为太着急，语速都有些变快了。 　　“没事没事，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着急，那以后你俩也过来跟着我一块儿干活了，和素芬、秀莲一块儿。” 　　…… 　　李桂芝做这些事坦坦荡荡，又是帮国营单位干活，她不藏着掖着，就当着邻居们的面说，省得钱大猛、钱二猛这两个“红袖章”以及花慧玲那个街道积极分子又搞事。 　　张红姑从屋里探出个脑袋来，把外头的事情都听得一清二楚，便瞪了在屋里奶孩子的黄莲芳一眼。 　　“你是什么都没听到啊！生不出儿子只知道吃白饭的烂货，连谢翠花她儿媳妇都找到活计了，你就不会啊！还不快出来！” 　　张红姑同黄莲芳说完，就自己先出门去了。 　　她笑吟吟地朝着李桂芝和月眠走过去。 　　“桂芝，小月，你们还招不招人的啊，我儿媳妇莲芳啊，你们也知道的，手脚利索干活麻利，我们家的针线活那都是她干的，要不也让她和你们一块儿干吧。” 　　张红姑平时瞧见李桂芝和月眠那都是没好气的，今天这态度那么好，就是有求于人，也是难得。 　　“红姑，莲芳平时那么忙，又得奶孩子，又得洗你们全家的衣服，还得买菜给你们全家做饭，她哪能抽出时间来干活啊，桂芝这活儿那是给国营单位做的，可容不得马虎啊。”潘大娘好心提醒。 　　黄莲芳自己抱着他们家老六从屋里出来了。 　　“桂芝大姐，我可以的，我只需要早起一些，把家里的活儿都干完了，就可以接活儿，给国营裁缝铺干活去，我干裁缝活儿确实利索，我们家人身上穿的衣服那都是我做的。 　　桂芝大姐你瞧瞧我婆婆身上的衣衫，那是我做的新衣。你瞧瞧我身上这些补丁，这也是我自己打的，针脚细密得很呢。再看看我们家老六的这身，这是她五个姐姐穿过的，也是我自己做的，多少年了，到她这儿还能穿呢……” 　　“哟，你还得带孩子，我可不敢用你，不是还要生老七吗？你还是在家歇着吧。”李桂芝说完就要走。 　　黄莲芳和张红姑都有些着急，婆媳俩过去拦在了李桂芝跟前。 　　“我们家老六很听话，她不爱哭。我要是再怀孕也不影响，当初我怀着老六的时候，临盆的前一天我还洗了我们全家的衣衫，怀孕影响不到我的。” 　　“是啊桂芝，我们家莲芳有多能干咱大杂院的都知道，生老六的前一天她还给我们全家做饭，洗衣服，还切了五斤的媒，生完老六第二天又可以洗衣做饭了，一天都没歇着，她真的不受影响的啊。”张红姑也好声好气的。 　　“那我也不能用她啊，都说了用谁，要谁，那都是曹主任找人到咱大杂院考察过后同我说的，素芬秀莲和大光媳妇二明媳妇，这都是曹主任点名要的，要不我怎么能不用我自己儿媳妇呢。 　　做做手工活儿，也不用出门到厂子里，在院子里干就成，一个月就有十几块钱，这可是个挺好的活儿，我干嘛不给我们家眠眠干啊，就是因为我做不了主，都是曹主任坐做的主。”李桂芝又把曹主任搬了出来。 　　她这么说不只是为了说给张红姑和黄莲芳两个人听，还说给大杂院其他人听，也是为了杜绝大杂院里其他人来找她要活儿。 　　一般人听到这儿也就放弃了，也不想去为难李桂芝，张红姑和黄莲芳不同，她俩实在是迫切想要这份工作，于是还在劝。 　　“桂芝，要不你去找曹主任说说……” 　　“说不了，我连让他给我儿媳妇来干这个活儿都说不了，我就是个给裁缝铺包活儿的，我哪有那么大的话语权啊，你们也太高看我了。”李桂芝打断了谢翠花。 　　“红姑秀莲啊，你们也别为难桂芝了，她连给自己儿媳妇找活儿都不行，何况你们呢，国营单位的事儿复杂得很的，哪能那么轻易的。” 　　“那可不啊。” 　　潘大娘和李大妈过来帮劝。 　　“莲芳婶子，你不是还忙着要生第七个嘛。现在跟着我妈一块儿给裁缝铺干活的素芬嫂子、大光嫂子和二明嫂子都还没生娃，我也没生没怀，你就不怕你成日和她们在一块儿，就怀不上啦？你年纪也不小了。”月眠开口了。 　　这下张红姑和黄莲芳的脸色变了。 　　这年头，虽然国家不让搞封建迷信牛鬼蛇神，但是老百姓心里还是信的啊，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红姑和黄莲芳听了月眠的话后怕了。 　　“哎哟，那可不行啊，我还得等着抱我的大孙子勒。” 　　“娘，那我不去了，我还要怀老七，我觉得老七一定是个儿子。” 　　黄莲芳和张红谷刚才还坚持着要活儿，这下这活儿都不要了。 　　月眠和李桂芝陆雨陆雪一块儿回去，她们找谁来帮忙都不会找黄莲芳啊，不然听她一天到晚喊着生儿子，那得有多烦人啊。 　　…… 　　回家后，李桂芝和月眠、陆雨陆雪商量着安排活儿的事。 　　刺激穴位的点的定位这个活儿，只能由月眠来做，用李桂芝的话来讲，这是他们的核心竞争力。 　　至于画线裁剪，这些都能交给林素芬他们来做，大部分用缝纫机的活儿也能交给她们做。 　　这样算下来，外包了国营裁缝铺的这个活儿后，李桂芝反而轻松了很多。 　　她们找的这几个小媳妇都不是心眼子多的人，都很实诚很老实，加上让她们分工合作，而且必须在陆家做，不能把活儿带回家干，这样一来也不怕她们把技术学了去。 　　就是月眠辛苦一些，那些定点的活儿，别人可做不来，别说大光媳妇二明媳妇她们了，哪怕是李桂芝陆雨陆雪那也做不到啊。 　　“眠眠，就辛苦你了。”李桂芝有些心疼。 　　“哪儿能辛苦啊？不辛苦，不就定个点嘛，我把几张布料叠在一起，两张布之间放张复写纸，用笔压一压，就可以批量定点了，又不麻烦。” 　　月眠说的也是实话，确实很轻松。 　　“好主意，那我现在就去买复写纸。”李桂芝说完，就回卧室打开抽屉拿商业票。 　　这年头，哪怕是买文具，也得用商业票，不是有钱就能买的。 　　…… 　　一家人做了一天的准备，第二天一大早的，林素芬她们就按照时间一大早的过来了。 　　干活儿地点就安排在陆家新买的那间屋子里。 　　要不怎么说她们这间屋子买得好呢？真是什么都能在这里干。 　　陆雨陆雪平时就是打下手的，所以给林素芬她们安排活儿这个事儿就交给李桂芝和月眠。 　　“大光媳妇，你做衣衫做得多，你也会画裁剪线，这是图纸，你按照这个图纸画裁剪线就好。” 　　“二明媳妇，等你嫂子画好裁剪线后你用剪刀剪出来，去给眠眠做几个定点。” 　　“素芬，等眠眠做好定点后你用缝纫机按照图纸缝起来。” 　　“秀莲，等素芳把东西缝好只有你在眠眠定点的那些地方缝上决明子。” 　　…… 　　李桂芝把活儿安排下去，当然她自己也很忙，她得监督和指导这几个大小媳妇干活。 　　“好嘞！”四个大小媳妇答应下来。 　　“桂芝大姐，这个是做什么的？这图纸有些奇怪啊。”张秀莲问。 　　“你不用知道这是做什么的，你们干活本来就累，每个月只能拿那么点钱，你们只管这干就好，还要去学那么多，会分散精力，也会让你们容易疲惫，我还不忍心呢。”李桂芝笑道。 　　她总不能说她可不想让月眠的那些设计让她们学了去吧。 　　几个大小媳妇一脸感激地点点头，要不怎么说她们都是实诚人没什么心眼子呢，听李桂芝这么说，她们也没有往李桂芝不想让她们学东西那处儿想。 　　…… 　　这四个大小媳妇，都各有各的难处。 　　张秀莲家里有病人，花钱多，她身上永远都穿着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衣衫。 　　林素芬家里倒是条件好一些，可谢翠花对她又不好，她一个月只有十块钱就得张罗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她身上穿着的也和张秀莲差不多。 　　大光媳妇二明媳妇倒是不用穿打补丁的衣衫，可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洗得发白了。 　　李桂芝不忍心，就量了她们的身形给她们做两身换洗的新衣。 　　她和国营裁缝铺合作干这个活儿很能挣钱，找这些大小媳妇来帮干活，每个月只给十几块钱她其实很过意不去的，但是又没办法。 　　这个年代太特殊，如果说给钱给多了传出人被人知道，就会有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起来，不仅她这个活儿干不下去，也会连累到这些大小媳妇，那就只能给得少一些了。 　　李桂芝过意不去，只能从别的地方补偿这几个大小媳妇。 　　林素芬她们听李桂芝要给她们做衣服，都很过意不去。 　　“桂芝婶子，你给我们找到这份活计，我们都感激不尽了，怎么好意思再拿你的衣衫的，这样好了，这衣服的钱就算在我们的工钱里……”林素芬诚惶诚恐的。 　　其他几个大小媳妇也忙着点头。 　　“是的呀。现在城里活儿难找啊，要不国家就不会安排那么多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了，连那些知识青年都没活干只能插队干农活，何况我们这些家庭妇女，我们能有个活计能挣点钱多买几个馒头都已经很感激你了，怎么还能要你的衣服呢。” 　　“客气什么。”李桂芝笑了下。 　　“这也是为了提升你们的精神面貌，也是为了给国营裁缝铺挣面子。同样是国营单位，凭啥在国营饭店端盘子，在百货商店做售货员就很风光，到了裁缝铺就不行了。 　　传出去，让别人知道给国营裁缝铺干活的还要穿打补丁的衣衫，那不是丢了国营裁缝铺的脸？给你们做新衣，那也是曹主任的主意。”李桂芝又把曹主任拉了出来。 　　四个大小媳妇这才点头。 　　恰巧这时候瞧见谢翠花在外头鬼鬼祟祟的，李桂芝干脆就喊她进来。 　　“翠花大姐，你在外头做什么？我都瞧见你了，有什么事不能进来说啊。” 　　“哎哟，我就是经过。”谢翠花嘴上说着，还是进来了。 　　他们江家在三进，陆家在四进，这大杂院又没有后门，她做什么事会经过陆家门口啊，就是胡诌的借口，李桂芝也不拆穿她了。 　　谢翠花就是想看看这些大小媳妇们都在干什么活儿，看看是轻松的还是忙碌的，如果太轻松的话，她还得叫林素芬干快一些，干快了还能回家再多干点别的活。 　　刚才在外头偷看那是看不清楚，等进来后才能看到，这些大小媳妇是挺忙的，手中的活儿安排得明明白白，还是流水线式的，干完自己的活儿再把接下来的活儿交给下一个。 　　“这么忙，一个月只有十几块钱啊，制衣厂的女工也就这么忙了。”谢翠花还有些不满。 　　“嫌少啊，嫌少那我让素芬回去，我再找曹主任商量找别人来做。”李桂芝抬头看了谢翠花一眼。 　　谢翠花慌了。 　　“哎哟，我就是随口说说，不少了不少了，有个活儿干就不错了，省得我们家这个在家光吃白饭！” 　　“翠花婶子，咱也不能拿这活儿和制衣厂的比啊，现在进制衣厂那是得要初中学历，我们哪能进去？而且制衣厂也不招人，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爹妈退休了孩子顶上的，我们这些人，可没谁的爹妈是厂子职工的。”大光媳妇道。 　　“在制衣厂干活还得去厂子里，在桂芝婶子这里干，就等于是在家门口干，家里有个什么事儿的，还能及时回去，你说是吧？” 　　…… 　　几个大小媳妇都在说在李桂芝这里干活的好处。 　　谢翠花一听，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就没再说什么了。 　　“你也不用替她们嫌少，现在工作难找，这是曹主任能给的最高的工资了，而且也不是没有别的福利，我这不是在给她们做合身的新衣了嘛，这也是曹主任的意思，让她们保持好的形象，这也是福利之一啊。”李桂芝干脆把这话和谢翠花说明白了，省得给林素芬做了衣服后，谢翠花还要抢林素芬的。 　　“知道了还不行吗。林素芬，你好好干，可别干不好丢了这来之不易的活儿了，我们家养了你这么多年，得到你报答的时候了，能多干点就多干点。”谢翠花说完，觉得呆在这里挺没意思，便出去了。 　　从前她见到林素芬张口就骂，现在林素芬有了自己的活计，她态度就变好了不少。 　　出了门，就见到在外头洗衣服的花慧玲，花慧玲刚才也在偷听，见到谢翠花出来又假装自己没在偷听的样子。 　　“翠花大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她们缝制品做得怎么样？难不难啊？”花慧玲一脸的八卦。 　　“难，可难死了，那么繁琐的活儿一个月就十几块钱，啧，林素芬这个没用的东西，我们家白白养了她那么多年，还是没长进。” 　　花慧玲听说活儿很繁琐，又想到自己打听到的李桂芝做的那些东西有多么新鲜多么好，顿时就对这个活儿失去了兴趣，也不想再打听那几个大小媳妇挣钱的事儿了。 　　…… 　　李桂芝她们在屋内把外头谢翠花和花慧玲的谈话声都听进去了，月眠撇了撇嘴。 　　“还想打听咱家的活儿呢。” 　　“就让她打听，她能拿我们怎么办啊？难不成还能因为一个月十几块钱的工钱就举报我是资本家？”李桂芝是一点都不怕。 　　“妈，我还是想咱来做这个街道积极分子。” 　　“你急个啥。”李桂芝轻轻敲了下月眠的额头，“迟早的事，等机会就成。” 　　她根据林素芬的身形画好了裁剪线，为确保万无一失，还过去在林素芬的身上比了比，确实合适，才让林素芬先缝衣服。 　　“素芬，你现在一个月多了十几块钱收入，你婆婆那边还给你一个月十块钱吗？”李桂芝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她叫林素芬过来干活，除了因为林素芬能干，还因为她实在是同情林素芬，对她过的日子看不过眼了，作为邻居想帮帮。 　　可别到时候她给林素芬一份活儿，谢翠花那边就不给钱了啊，这样一来她岂不是又让林素芬多有个事儿忙活，钱没比以前多多少，那她岂不是好心办坏事啊。 　　李桂芝也怪自己之前没想到这个点。 　　“不给了。”林素芬回答。 　　李桂芝眉头一紧，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一个月就给你十五块钱，江家就不给你钱了，那你岂不是多干一分活每个月只能多个五块钱，还得张罗江家一家子的吃穿用度啊。”李桂芝的语气满是愧疚，“要不你干脆……” 　　“没事的没事的婶子！”林素芬听出来李桂芝语气中的内疚，赶忙打断了李桂芝，她怕失去这份工作啊。 　　“桂芝婶子，虽然我只多了五块钱，可是对我婆婆来讲，那是多了二十五块的啊，因为她不用给我十块钱了，我还能往家里拿十五块，对她来讲我是给家里拿了钱的。 　　你没瞧见她今天对我态度好了很多啊？这就是你给我的这十五块钱的功劳，我很感激你给我这份工作，我也会珍惜的，我已经很开心了，我现在在江家过的日子那可比以前好多了。” 　　“那行吧。”李桂芝想想也是。 　　她也只能在别的地方再照顾林素芬一些了。 　　有那么好几次，她都差点叫林素芬离婚算了。 　　不过她想了想，她也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像林素芬这样的，娘家靠不住，又没有什么资产，离了婚她能去哪里？娘家那边肯定不会给她回去，到时候怕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更别提别的了。 　　这年代很多女性都很不容易啊，李桂芝也不能帮别人做决定，她觉得林素芬已经比黄莲芳好很多了，至少林素芬被压迫的时候是知道自己是被压迫，知道自己婆婆和老公做得不好的。 　　黄莲芳不一样，黄莲芳为婆家当牛做马的 ，还得拼生儿子，却乐在其中觉得那是理所应当，不去反抗还自我感动觉得自己很伟大，李桂芝就看不顺眼这点。 　　要不然，黄莲芳和林素芬都很能干，她也不会要林素芬而不是黄莲芳了。 　　…… 　　四个大小媳妇很快就熟悉了自己手中的活儿，配合起来十分流畅，效率就变高了。 　　月眠陆雨陆雪顿时有种做老板的感觉。 　　这年代老百姓可不能自己做老板做生意，但是他们时常听大杂院里的老人们说以前的老百姓做生意营生的样子，她们都觉得现在的感觉就是老人们口中所说的以前的“东家”的样子啊。 　　有四个女伙计给她们家干活，他们家，那就是妥妥的老板，东家！还能挣那么多钱，别提拖舒畅了。 　　就是李桂芝不想让她们花那么多时间在这上面，等林素芬她们都上手后，就催月眠几个去读书看书。 　　“暑假快结束了，赶紧把开学的状态找回来，可别到时候跟不上。尤其是你俩，小雨小雪，回去把我给你们买的暑假作业做了去！”李桂芝催促。 　　“妈，大杂院这么多孩子，就我俩有暑假作业。”陆雨努嘴。 　　说实话，在这之前，她们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暑假作业”这个词的，李桂芝给她们买的“暑假作业”里也没有这四个字，那都是她自己到书店淘的习题。 　　“嫂子怎么没有。” 　　“想偷懒？你们成绩要是有你们嫂子一半好，我还需要操心这些？赶紧回去做作业，不然扣零花钱！” 　　“好吧。”陆雨陆雪一听说扣零花钱就着急了，撒丫子就跑回去做作业。 　　可别刚刚有当“东家老板”的感觉，就失去零花钱了啊。 　　“眠眠，你也回去多看点书。” 　　“我已经把初中的课业都自己学完了，不知道再看些什么了。”月眠忙着手中的活儿，头都没抬一下。 　　“行。”李桂芝很欣慰的笑，“眠眠，要不你来教我认认穴位吧。” 　　李桂芝想到这个事儿来。 　　月眠现在快上初中了，还没那么忙，哪怕上初中那也不是很忙，可等将来上了医专呢？别说是书本上的内容了，光是看那些病例案例，那也够忙的。 　　她不想让月眠在缝制品这些事上花太多时间，哪怕是现在月眠的课业还没那么忙的时候她也不忍心她干那么多活。 　　不管怎么说，和裁缝铺合作外包这事儿，那也不是月眠的事儿，月眠已经在这件事上已经出了太多的主意干了很多的活儿了。 　　“妈你对这个感兴趣啊？”月眠见李桂芝问起这个，也很高兴。 　　“是啊，你教教我。” 　　“好啊！妈我和你说……”月眠拿出草稿纸来，当场就给李桂芝画一个人形轮廓，开始教李桂芝认穴位。 　　李桂芝很认真地记在心里，因为这些草稿，用完之后那是得销毁的，而且她总不能以后画个穴位定位点就得拿出穴位图来参考着画，她想合和月眠似的，什么参考都不用看，就能知道人身上的穴位都在哪里，都是做什么的。 　　…… 　　李桂芝也很聪明，月眠教了她几天，她就能把所有的穴位，包括细到脸上脖子上的，都记得一清二楚了，并且开始去设计一些刺激穴位的款。 　　月眠这才知道原来李桂芝这几天和她学穴位是出于这个目的。 　　“眠眠，我算是你的徒弟，现在我出师了，我可以自己独立去完成工作，不需要你这个师父带，也不需要你这个师父亲力亲为来画穴位点了，以后你就把心思都放在学业上。”李桂芝拍拍月眠的后背。 　　“妈，你真的很喜欢让我们学习啊。”月眠笑。 　　“那是自然！学习为第一位！” 　　…… 　　月眠想了想，也快开学了，哪怕她已经自学完小学初中的内容，那也得去学校上课的，就没那么多时间在家。 　　既然这样，把画穴位点的活儿交给李桂芝也挺好。 　　…… 　　李桂芝会画穴位点后，月眠就轻松下来了，平时也没什么事，就是在李素芬她们回家做饭吃饭的时候在客厅里守着那些成品。 　　大杂院最近还是频频失窃，那个偷东西的贼还是没抓出来，他们这些东西可是要拿去给国营裁缝铺的，可容不得一丝闪失。 　　后来在做的成品越来越多后，他们更担心东西被偷了。 　　花慧玲家大白天的还丢过一张床单，花慧玲那可是街道积极分子，家里两个“红袖章”，那小偷都敢偷到她家头上，可见有多猖狂。 　　为了保险起见，李桂芝就让林素芬、张秀莲和大光媳妇二明媳妇在晚上的时候轮流到他们家里来值班，就睡在他们家那间屋子里，这样小偷就不敢来。 　　林素芬她们对这些东西也很重视，比李桂芝更害怕它们被偷，谁值班都不敢睡觉，就一整夜都睁着眼。 　　李桂芝瞧见这样，觉得也不行，通宵一夜不睡，第二天还怎么干活？而且还伤身体呢。 　　和月眠商量了下，就决定养一只小狗来看家。 　　狗去哪里找？ 　　这年代可没有什么狗贩子、宠物店，想养狗，那只能去买别人家母狗生下来的，只可惜他们这个大杂院没有人养狗啊，还是得找。 　　月眠就把这个活儿交给橘猪了。 　　橘猪说包在它身上，它会在四九城转悠，知道哪家有母狗生了小狗的，就回来告诉她，而且它还得等小狗大一些，能看出性格了，再回来和她说，保证接回来的小狗一定是性格温顺，又有看家本领的。 　　“喵喵喵~”月眠问橘猪，她又要在家里养一条狗，它不吃醋啊。 　　“喵喵喵~”橘猪说它才不屑和小狗争风吃醋呢，它的本领和小狗又不一样，小狗看家，它捉老鼠，它还比小狗要灵活，能干的事情更多。 　　从语气就能听出，橘猪那可是觉得自己很厉害，瞧不起狗的。 　　真是个自信的小猫，月眠疯狂揉它圆滚滚的脑袋，就等着它的好消息了。 　　李桂芝听到她和橘猪喵喵喵叫，只以为她在逗猫，也没多想。 　　…… 　　临近来学的时候，陆珩挑了一个不用上班的周末，带月眠去买学习用品。 　　月眠之前只上过一年级，一年级需要用的文具也不多，像尺子、圆规这些东西，都用不上。现在她一下子跳到五年级，那就得用上了。 　　因为怕有什么遗漏，陆珩还先在家里给月眠列清单。 　　“多买两支钢笔，几瓶墨水，三角尺、圆规、直尺，再给你买一个大笔盒，还有……” 　　“好了，眠眠你看，还有什么没写的。”陆珩把自己列的清单递过来给月眠。 　　月眠看了下。 　　“没有了，就这些了。” 　　“眠眠，你真幸福，你做什么事，家里人都支持你，连你去上学大珩都这么用心。”林素芬笑着说道，语气里满是羡慕。 　　大光媳妇二明媳妇她们也说月眠幸福。 　　别说做人儿媳妇的了，这年头，老百姓哪怕是对自己孩子的学业都没那么用心的。 　　月眠现在二十岁了，才上小学五年级，林素芬她们都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远见，在她们看来，月眠去上学就是一个兴趣爱好，家里人连她的兴趣爱好都这么支持，那就是很深很深的爱护和偏袒了啊。 　　一般的人家哪能这么支持家庭成员的一个爱好的。 　　“几位嫂子，你们说错了，我觉得我媳妇还不够幸福，幸福的是我啊，我能为她做这些事是我的幸运，我心里可美着呢，是吧媳妇。” 　　“你美不美我怎么知道。”月眠在大杂院里生活了那么久，已经开始知道不好意思了，见还有大光媳妇她们在场，陆珩却说这些，她怪难为情的。 　　“你怎么不知道，我每次和你在一块儿都这么开心，这不就是我心里美的表现嘛，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知道知道知道。”月眠干脆顺着他的话说了，他以前还说她单纯不知道害羞，她看，他才更不知道害羞呢。 　　林素芬她们都忍不住笑了。 　　“这天底下，我就没想过能有这么恩爱的夫妻的。” 　　“那可不啊，我们这是羡慕不来了。” 　　…… 　　也就是陆珩长得一身正气的，又俊美异常，还是月眠的男人，要不然啊，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不就是耍流氓了，这年代的人听了可不得脸红？ 　　李桂芝见月眠和陆珩感情好，也很开心，看这俩人的时候脸上是一个慈祥的姨母笑，这让林素芬她们更羡慕了。 　　寻常婆婆瞧见自己儿子儿媳感情好的，不掺和一脚闹得儿媳儿子不和就算了，怎么着也会不高兴的吧，李桂芝倒好，就喜欢看自己儿子儿媳好，月眠能有这样的婆婆怎能不让人羡慕呢？ 　　“走吧，清单列好了咱买文具去。” 　　“小雨小雪的呢？她们也要开学啊！”月眠想起陆雨陆雪来，“对了，她们一大早的去哪儿了啊？” 　　“她们早就自己买去了，我给她们钱了，她们也不缺什么，现在就你缺了。买了文具我再带你在百货商店和供销社逛逛，想买什么都给你买，我今天带的钱和商业票管够。” 　　“好。”月眠点点头，和李桂芝她们道了别就出去。 　　院子里的人知道他俩要去买文具，都忍不住说两句。 　　“大珩，你对媳妇那是真的好啊，她今年五年级，明年上初中，之后又上中专，那得花不少钱和时间吧？” 　　想当初，知青们下乡，就是因为他们毕业后找不到工作，上面怕乱，才让他们下乡去的。 　　虽然这几年宽松了些，知识青年不一定非得下乡了，可是城里的工作岗位依旧是很紧啊，还是很多学生毕业后在家里等安排却等不到工作的。 　　因此邻居们都觉得陆家让月眠去上学那纯粹是乱花钱。 　　“没多少钱。”陆珩说着，就把锁在自行车上的三把锁都拆了。 　　最近闹小偷，自行车可得锁好了。 　　“还没多少钱呢，要上学不花钱，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供不起孩子上学了，你这媳妇娶亏了啊。”刘招弟出来洗菜，抬起头说道。 　　“人家要真想娶个有文化的媳妇，都娶那些上过学的，哪有娶个没文化的媳妇回来自己供着上学的，这不就是吃亏嘛？合着花了一分彩礼钱把人娶过门了，还得再花一份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24 07:05:55~2022-11-25 08:5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子 20瓶；甜甜甜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53三合一 　　◎态◎ 　　“人娶媳妇回来就是要生儿育女的, 也没见你怀一个的，要的倒是挺多, 一点好的都没给婆家带来, 你就不觉得脸上无光难为情啊。“ 　　…… 　　月眠和陆珩没说话，刘招弟倒是噼噼啪啪说了一大堆。 　　林素芬她们从屋里走出来，刚想要帮月眠说什么, 陆珩开口了。 　　“我媳妇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不管她有什么没有什么, 我都对她好，我对她的好是没有条件的。 　　招弟嫂子, 难道你要做那么多事, 你婆家人才愿意对你好啊？我媳妇不需要，她比你幸运, 也比你幸福。” 　　“珩哥你真好。”月眠没搭理刘招弟，听陆珩这么说, 也不管还有那么多人在场, 就牵上了他的手。 　　她又不喜欢刘招弟，所以根本就不想和她说话。可陆珩不一样，陆珩可忍不下这口气，月眠见他为自己出头，心里头别提多暖了。 　　刘招弟听陆珩这么说，脸一黑。 　　“陆珩, 你这是不孝顺呢，你喜欢她，可是她确实没有对你们家做什么贡献, 也不生孩子, 你还对她那么好, 你妈你们家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哎呀巧了，我对我儿媳妇好，那也是没条件的，她怎么样我都对她好。对了刘招弟，我忘了告诉你，坚持让眠眠上学，一开始就是我的主意，我们家就是愿意这么对她好。”李桂芝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们也是哦！我们对我们嫂子好是没条件的哦。”陆雨刚好买完东西回来，听到了一些就开口了。 　　“招弟嫂子，我觉得你好可怜啊，我们真的挺同情你的，你叫招弟，你爸妈重男轻女吧？你在娘家过得不好吧？嫁人后你还需要生男孩，还需要做那么多事情你婆家人才对你好啊，你真的好可怜。” 　　“你这么可怜，你还自豪，还来嘲笑一个过得很幸福的人呢，我搞不懂你哦，你这样的，就活该不幸福，活该不被善待呗。” 　　“反正我们就是对我们嫂子好，不管她怎样我们都对她好，她就是嫁得比你好啊。” 　　…… 　　“小雨小雪，你们少说两句，谁说你们嫂子对咱家没贡献的，咱家生活水平变得好起来，那不是你嫂子嫁过来后才有的事吗？她就是咱家的福星啊。”就在陆雨陆雪你一句我一句嘲讽刘招弟的时候，李桂芝笑着开口了。 　　陆雨陆雪吐吐舌头。 　　“妈，我们只是说就算嫂子什么都不会我们都会对她好，又没说她真的就什么都没有。” 　　“好了，你俩都买完东西回来了，你们嫂子还没买呢，你们回去温习功课，让你们大哥带你们大嫂去买东西。大珩，你骑车带眠眠慢点，注意安全。”李桂芝冲着月眠陆珩挥挥手。 　　“好嘞。”陆珩推上自行车，带着月眠离开了。 　　李桂芝带着林素芬他们回去继续做裁缝活儿，陆雨陆雪还是气不过，或者说有些意犹未尽，便又跑到刘招弟那边去。 　　“你刚才总说生儿子，生儿育女，那是不是如果你没生出儿子，你男人你婆婆就对你不好啦？ 　　“我们嫂子不是的哦……我们无条件对我们嫂子好，你说，她是不是嫁得比你好啊？你总是说她这里那里可不好的，是不是嫉妒她啊？” 　　…… 　　这些话，陆雨陆雪刚才都已经说过一遍了，她们非得过来说第二遍，就是想看刘招弟脸上那精彩的表情。 　　…… 　　“媳妇，准备好了。”月眠上了自行车后座后，陆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啊……啊！”月眠话还说完，陆珩突然加速骑车，她条件反射就搂住他精壮结实的腰，整个上半身紧紧贴在他背上。 　　逗了自家小媳妇，陆珩哈哈大笑。 　　月眠又气又觉得好笑。 　　“你吓死我啦！” 　　“媳妇，你不够爱我。”陆珩笑着说，“你不够爱我才会被吓着的。” 　　“我怎么就不爱你了！这和我爱不爱你有什么关系！” 　　“媳妇，所以你就承认你爱我了？” 　　“我当然爱！”月眠听到他说她不爱他，可不得着急了，就大声说。 　　陆珩开心地哈哈大笑。 　　“我就知道我媳妇爱我，但是如果你爱我的话，就应该时时刻刻抱着我的腰，和我黏在一起啊，就好比刚才，如果你一直抱着我的话，又怎么会被吓到呢。这叫什么？这叫爱老公，有好运。”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月眠轻轻掐一下他的腰。 　　太结实了，掐不动。 　　一个技术员，也不壮实更不胖，怎么会有这么紧实的肌肉呢。 　　“珩哥，好奇怪呀，平时也没瞧见你锻炼，没见你干重活，你怎么会有这么紧的肌肉呢。” 　　“嗯？”陆珩突然停下车，回过头看身后的小媳妇。 　　“我不是天天晚上耕耘，大汗淋漓吗？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讨厌！”月眠哼了一下，就把头埋在他的后背上了。 　　陆珩又哈哈大笑。 　　嫁过来好几个月，他这个一开始什么都不懂的小媳妇终于知道害羞了，因为小媳妇终于不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了，这样的她也很可爱，陆珩就喜欢逗她。 　　…… 　　临近开学，街上有很多出来买文具准备上学的孩子，有些初中女生高中女生中专女生看着月眠和陆珩那亲密恩爱的样子，不由羡慕。 　　这年头不允许看言情小说，电视上、电影里播的也没有爱情相关的内容，这些都是“资本主义奢靡之风”，女孩子们可接收不到像未来的女孩子那么多的信息，对爱情的憧憬只能靠自己瞎想。 　　而现在看到月眠和陆珩在一起的美好样子，俊男美女，幸福恩爱，那不就是她们憧憬过向往的吗？ 　　不，她们想都不敢想那么美呢。 　　陆珩带着月眠买了文具，还买了一个新书包。 　　“五年级的作业比一年级要多，用的书包要大一些，就要这个。”陆珩挑了百货商店里最贵做工也最精致的一个。 　　月眠点点头。 　　陆珩又给她买了一个军用水壶。 　　“上学的时候可能会口渴，之前你去上学太突然，我都没给你准备，现在得准备一个。” 　　“买两双回力鞋吧，回力鞋比解放鞋好穿，还好看。” 　　“上学的时候肚子饿了怎么办？低血糖怎么办？买点糖果放在书包里。” 　　…… 　　就这样，原先陆珩只打算带月眠去买一点文具，结果回家的时候，满满当当买了一大堆，自行车的篮子放不下，只要绑在后座上。 　　月眠不能坐在后座了，就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杠上，陆珩还用自己的外套给她临时绑个坐垫，让她坐得舒服一些。 　　他手长腿长的，月眠坐在他前面的自行车横杠上他也能稳稳地骑着车回来，月眠一路上又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小姑娘羡慕的目光。 　　她嫁的男人好看也就算了，对她还那么好，俩人感情还那么好，怎么能不让人羡慕呢。 　　“媳妇，现在出来买文具准备开学的学生特别多，路上到处都是学生，还不知道突然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个学生，我可能会突然躲闪或者突然刹车，我觉得你这么坐做得不稳。”陆珩低下头，对着她的头顶笑道。 　　“我很稳的啊。”月眠扶着自行车把。 　　“我觉得你抱着我的腰要稳一些，你信不信？” 　　“我……我抱！”月眠刚想说她才不信，又想到他们今天出门的时候这家伙做出来的事情，就感觉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什么叫为了躲避学生突然躲闪或者突然刹车嘛，他分明就是想让她抱他，还编那么多借口。 　　“又不是没抱过，怎么这么贪得无厌。”月眠在他怀里哼哼唧唧。 　　陆珩笑。 　　“这怎么就叫贪得无厌呢，我怪就怪夜晚太短暂，我没得到满足，才总想着你白天也抱抱我的。哎，媳妇，我现在都想着天快黑了，你呢？” 　　“……”月眠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懂害羞的自己了啊。 　　“媳妇，你想不想？你不用害羞啊，这是你开心，我也开心的事情，我们两个互相给对方快乐，一起快乐，多好，不是吗？你不想？” 　　“想想想！”月眠可不想让这家伙再在外面说那么多了。 　　何况她是真的想啊…… 　　…… 　　两个人买了满满当当的东西回大杂院，不少邻居都过来看。 　　今天刘招弟和陆家人拌嘴的事情，在大院里都传开了，大家都在议论这事儿呢。 　　到最后都觉得月眠是真的很幸福，陆家人是真的对月眠好啊，大家一致觉得刘招弟就是嫉妒。 　　黄莲芳出来说了句月眠那么肆无忌惮地接受陆家人的好很不对，很不贤惠，被赵秋红怼了回去。 　　“对对对，像你这样当牛做马的就很对，我就祝你生生世世都当牛做马生儿子，生生世世都遇不到那么好的婆家。” 　　赵秋红说完就进屋去了。 　　“怎么又那么大火气呢。”邻居们嘀咕。 　　最近赵秋红的火气就是大，很多人都说她这是更年期，都没人敢招惹她。 　　…… 　　月眠和陆雨陆雪开学的这天，刚好是裁缝铺的出纳到李桂芝这边拿成品的时间。 　　有了林素芬、张秀莲、大光媳妇、二明媳妇的加入，李桂芝做东西的速度真是提升不少，这一批的成品交出去的数量，让出纳都惊呆了，还把曹主任都惊动了。 　　曹主任亲自到裁缝铺看那些成品，还叫着李桂芝一起，俩人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年轻姑娘在选购了。 　　看到那些成品大货卖得那么好，他脸上顿时喜笑颜开。 　　“桂芝大姐，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了，你这真是盘活了我们裁缝铺了，不瞒你说，商业部上头的领导见今年裁缝铺的效益越来越差，已经跟我提出来要多关几家裁缝铺。 　　现在裁缝铺又盘活了，别说不用关门店，说不定还能再多开几家，到时候保不准效益还能赶得上国营饭店呢。”曹主任真的是喜出望外。 　　“倒是不用指望赶上国营饭店，不过裁缝铺和国营饭店一样，都是在衣食住行里头，盘活后保持效益提升效益都可以的。 　　我也恭喜曹主任啊，你现在也是在管理一个有效益的部门，也能和那些管国营饭店，国营书店的一样风光了。说不定哪天还能调到一个更好的岗位呢。” 　　“那不用不用，现在裁缝铺效益那么好，就让我一直管裁缝铺就成，还没什么风险，我对管理裁缝铺已经很熟悉了。我这个人就是喜欢这种踏踏实实的感觉。”曹主任笑。 　　李桂芝听到他这么说，倒是放下心来。 　　如果曹主任一直管国营裁缝铺那就太好了，这样她就可以一直和他合作，不然，要是换个主任，她还得重新去熟悉，而且还不一定能拿那么多分红。 　　当然，李桂芝也不太害怕曹主任升职或者调去别的岗位，只要曹主任能坚持个几年就成，过不了几年，就改革、开放了，到时候老百姓可以自己做生意，她不管做什么，都不需要再依赖这些国营单位了。 　　…… 　　按照约定，应该是让会计计算好利润，把成本报销给李桂芝后，再每个月分红一次的。 　　曹主任一高兴，加上李桂芝和他说做这些东西成本很高，他又见这些缝制品卖得那么好，就怕李桂芝手头上没有多余的资金去买原材料，就让会计把其中一个裁缝铺今天的利润算了先给李桂芝。 　　反正整个四九城的裁缝铺都是他曹主任管的，这些操作都可以很灵活。 　　李桂芝也不客气，就喜滋滋地收了这份钱。 　　“桂芝大姐，国营裁缝铺的被盘活，效益还变得这么好，这是我没想到的，我也知道这是你的功劳，我心里感谢你。 　　要不这样吧，有别人在我就不说，现在就我俩，我告诉你一个操作。你买原材料的时候不是需要布票嘛，我这边也给不了你那么多的布票，你可以说你买原材料的时候还去黑市买了布票。 　　这样一来，成本就可以提升不少，只要成本不超过售价，就有可操作空间，你可以这么做，我这边是默许的。”曹主任压低了声音。 　　这是他和他媳妇商量过后决定和李桂芝说的。 　　李桂芝先在干的这活儿，那是一个肥活儿，是可以带着四九城的国营裁缝铺发家致富的。 　　可国营裁缝铺毕竟是个小单位啊，比不得百货公司和供销社，百货公司和供销社把货源外包出去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就好比附近几个供销社卖的藤编篓子，那都是喜风大队做的。 　　他们也害怕李桂芝抛弃国营裁缝铺，和更大的单位合作啊，为了留住李桂芝，他们可以给更多的福利。 　　“桂芝大姐，我们小单位就有小单位的好处，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不起眼，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你放心，这是利你利我的事情，我们都好商量。”兴许是怕李桂芝不答应，曹主任又补充。 　　这曹主任很明显就是没当过大官的，李桂芝听完他这两番话就知道他的底层逻辑了。 　　像曹主任这样的人啊，她完全可以轻易拿捏住的。 　　“曹主任，这样不太好的，我知道您是管国营裁缝铺的最直接最大的领导，国营裁缝铺的一切都是您说了算，可是我们还是觉得怎样不踏实啊。 　　我没什么文化，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我只知道做事要循规蹈矩，按照咱的合同您每个月给我的商业票我已经够用了，就就不去想那些了，这样就好。 　　我也没什么物质需求，我挣的这点钱已经够了，就这样踏踏实实就好，不用再另外做那些，不过我还是谢谢你，谢谢你啊曹主任。”李桂芝说得很真诚。 　　她这么说，还特地强调自己没文化没见过世面，只喜欢脚踏实地，一来是想让曹主任觉得她这个人朴实，没什么心眼子，值得信赖。 　　二来，当然是不想让曹主任拿捏住她任何把柄，还能让曹主任时时刻刻都想着他本来还可以给得更多，可是她没要。他就会因此时常担心她会跑去找其他国营单位合作。 　　这样一来，他对她岂不就更小心，更供着了？ 　　李桂芝年纪毕竟比曹主任大，又活了两世，想要拿捏住曹主任可太简单了 　　曹主任听李桂芝这么说，只觉得李桂芝这人太老实太实诚，但是他也没办法，因此也不再说什么了。 　　…… 　　李桂芝拿着这一间裁缝铺的分红喜滋滋回家了，今天又可以给月眠陆雨陆雪发零花钱，她心里高兴得很。 　　临近中秋节，大街上开始卖鞭炮了。 　　这年头，鞭炮可是孩子们的玩具之一，在街上到处都能听到各种鞭炮声，都是小孩子们在玩的。 　　这年头还没有九年义务教育，国家又不重视教育，因此哪怕开学了，街上都还有很多没上学，或者辍学的孩子，各个年龄的都有。 　　临近过节的时候，他们就盛了玩鞭炮的主力军，李桂芝听着偶尔传来的鞭炮声，就当是提前感受一下过中秋的气氛了。 　　她喜滋滋地回到大杂院。 　　“彭彭彭！”刚进大门，脚底下就有几个鞭炮声传来。 　　有孩子故意把点燃的小鞭炮丢到大杂院门口，谁被吓到谁遭殃。 　　李桂芝吓了一大跳，就瞧见两个不到十岁的小子在前面哈哈大笑。 　　是家在二进的孙大雄和孙二熊，大院里出了名的熊孩子。 　　“哈哈哈略略略……”九岁的大熊和七岁的二熊躲在一棵树后头，探出个脑袋来冲着李桂芝做鬼脸。 　　“大熊！二熊！你们给我站住！” 　　家里两台自行车分别让陆珩和月眠骑走了，李桂芝没骑车，大院里到处都是各家各户的晾衣杆，都挂满了衣服，她没推着自行车倒是好穿过那些衣服去追大熊二熊。 　　这两个熊孩子，还真和他们的名字一样，熊得很的。 　　大院里几个媳妇子瞧见李桂芝追大熊二熊也忍不住吐槽了。 　　“桂芝婶子，我们也被他们吓到了，这俩孩子就是不听管教的，能气死人！” 　　“那可不啊，我都被他们吓了好几次了，他们爹也不管，忙起来只知道给他们零花钱花，快过节了到处都是买鞭炮的，俩孩子就知道买鞭炮吓人。” 　　“桂芝婶子你就别追了，追不过的，追上了能怎么样，他们爸又不管他们，别人家的孩子不好管，打了骂了他们晚上会趁你不注意报复。” 　　…… 　　大小媳妇们都劝，都是吃过大熊二熊恶作剧 　　的苦的。 　　李桂芝可不依。 　　“他们爹不管怎么了？他们爹不管，就可以让他们这么胡作非为了吗？俗话说得好，家长没教育好的孩子，到了社会总会有人教育！你们惯着他们，我才不惯着！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他们！” 　　李桂芝穿过不知道谁家晒的两张床单之间就追过去。 　　大小媳妇们面面相觑，她们怎么没听说过这句俗话？ 　　不过大家也都乐意看到那两个孩子真被人教训，李桂芝这几个月性格大变，但是她从前凶悍的形象深入人心，邻居们都想看到她变回以前的样子教训教训这两个孩子呢。 　　“彭！” 　　“哗啦啦！” 　　李桂芝好不容易快要追到大熊二熊了，她跟前的排水沟里的水突然被炸了起来。 　　大杂院李各家各户的水龙头都安在自己家门口，平时大伙儿用水都在水龙头下，为了防止大院里涝，修水龙头的时候还顺便挖了排水沟。 　　院子四进的排水沟都是连在一块的，因此排水沟里总会有水。 　　鞭炮一炸，那排水沟的水就溅了李桂芝一身。 　　大熊二熊笑得更厉害了，边做鬼脸边跑。 　　“略略略，凶老太婆被炸到咯，略略略！” 　　李桂芝以前是大杂院里出了名的泼妇，大熊二熊都为能整到她而得意呢。 　　“好啊你们！孙大雄，孙二熊，你们等着！你们等着！” 　　李桂芝恼火地喊着，可惜她身上全是污水，看着也太不体面了，她先把这仇记下来。 　　冲着两个熊孩子吼完，李桂芝就往四进走去。 　　刚才看了她追大熊二熊之后的邻居们都不住摇头叹气了。 　　“刚才都叫桂芝婶子别追了，孙家那两个孩子，就跟他们的名字一样，熊得很，哪能管得过来啊。” 　　“桂芝婶子今天运气也真是不好，撞上那两个了。怕是以后见着都只知道躲咯。” 　　…… 　　“彭彭彭！” 　　“彭彭彭！” 　　“彭彭彭！” 　　……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 　　大院四处又传来鞭炮声和两个孩子的笑声，还有邻居们的骂声。 　　“大熊二熊！怎么又是你们！” 　　“你们再这样我叫你们爸爸打你们！” 　　“大熊二熊你们找打是吗？” 　　…… 　　大熊二熊才不管自己被邻居们骂，反正能捉弄到人他们就高兴。 　　…… 　　月眠放学回来，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往四进骑车，到了四进，就看到李桂芝和刘招弟在吵架。 　　“一个大男人大白天的洗那么久的澡做什么？就有那么脏吗？还不赶紧叫他快点洗了出来！” 　　李桂芝很恼火地冲着刘招弟喊。 　　刘招弟可不依。 　　“哎哟，有谁规定白天就不能洗很久的澡了。再说了，前些年知青们还没下乡咱大杂院人还很多的居委会不是来调节过了吗？建议我们能早洗澡的就皂洗澡，错峰洗，这样才能节省大家的时间，我们家大力这不是顺着居委会的要求提早洗？这还是大白天，不是给大家节省时间了？” 　　“那他也不能洗这么久！我从外头回来到现在过了多久你不知道？他就提了两桶水进去能洗多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呢！” 　　“哎哟你个李桂芝，你怎么说话呢！你这不是诅咒人？你是见不到别人家好是吗？我们家大力哪里就招惹你了让你在这里诅咒他！” 　　“他霸占洗澡间那么久你还问我他哪里招惹我了？我就是说他像是在里面出了事，你就说我诅咒，诅咒管用？你正这儿搞什么封建迷信呢！我告到居委会去！” 　　…… 　　两个人吵得热烈，谁都没注意到月眠回来了。 　　大院脑小偷，月眠先仔仔细细去把自行车给加上三个锁。 　　听李桂芝和刘招弟的对骂，月眠就知道肯定是因为争用洗澡房的事吵起来了。 　　大杂院每一进只有两个旱厕，一个很大的洗澡房。 　　用洗澡房的有男有女，只有一个洗澡房怎么办，那就分时段用。 　　在四进，大家就规定晚上六点到九点是女人用，九点到十二点是男人用，想洗澡的，就自己在规定的时间去洗澡。 　　哪怕这么明确规定男女分时段，大家伙儿都还是会因为洗澡房经常吵架。 　　洗澡房里没有隔间，大家一起洗澡，都还能因为谁的洗澡水溅到谁身上了，或者谁在里头洗太久了控不住位置来给下一个这种问题吵起来呢。 　　只不过这大白天的就吵，着实是有些稀奇了。 　　除了李桂芝在和刘招弟吵，大光媳妇二明媳妇以及林素芬和张秀莲也出来帮李桂芝了，都说王大力在里头实在是太久了。 　　怎么能洗这么久呢。月眠皱眉，能让李桂芝急成这样的肯定就是洗了很久的了。 　　她还看到李桂芝身上的衣服满是污水，想来也是衣服被弄脏了才着急洗澡的。 　　“刘招弟，洗澡房不是你家的！你让王大力用那么久，就很过分！现在我妈这是急用，你就不能让他先出来？”月眠也上去叉腰。 　　“啊，眠眠你回来了啊。”李桂芝明明刚才是在和刘招弟吵，见到月眠，神色放松了些。 　　“王大力洗澡洗什么呢能够洗这么久。”月眠就不理解了。 　　“还能洗什么？不是洗手就是洗眼睛，王大力不小心看了别的女人多一眼，刘招待都要让他洗眼睛，走在路上不小心和别的女人擦肩而过，刘招弟就让他洗澡。 　　照我说她就把他们家王大力关在家里就得了，省得出来做什么她都得吃醋！刘招弟让王大力洗那么久澡，能洗出个什么来！王大力就应该一直被关在家里！”李桂芝是越说越气。 　　月眠这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妈，这家人不讲理，要不你回去拿身衣服到二进三进借借他们的洗澡间用，先洗干净。” 　　“凭什么！我不去，凭什么公公的洗澡房被人占为己有，我就得妥协区别的地方借洗澡房？我今儿就不走了！我就在这儿等王大力出来，我就不信他还能在里头呆多久了！让我让着他们，休想！“李桂芝越说越恼。 　　月眠还是回屋给她拿了一件衬衣让她把身上的污秽遮一遮。 　　月眠也才知道侍寝的来龙去脉，原来这一切都是大熊二熊恶作剧造成的啊。 　　想到大熊二熊，月眠脑搭理就出现两个调皮捣蛋，见到人就恶作剧的小男孩。 　　他们今天能对李桂芝做出这样的事来，倒是不让人意外。 　　“妈，你们不过用和刘招弟置气，反正我就不信王大力能在里头呆很久，至少晚上等到女人洗澡的时候他必须得出来！” 　　月眠丢下一句话就往前院走去了。 　　她就非得去揪出那两个孩子来，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她的家人。 　　从前他们调皮捣蛋她就不管了，可现在他们捣蛋到李桂芝身上，那就不能忍。 　　李桂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又缓和放松了些，心情也没刚才那么糟糕了。 　　“瞧瞧眠眠，多会给我面子啊，知道我是婆婆她是儿媳，知道我爱体面，希望这身狼狈的样子不让别人知道，她为了不让我尴尬就自己走了呢。” 　　陆雨陆雪在一盘也十分感动。 　　“嫂子真的太好了！” 　　…… 　　李桂芝很欣慰地笑，总觉得娶了这个儿媳妇是他们一家子的福气。 　　月眠往前院走的时候，可不知道李桂芝又在“自我攻略”，她还没找到大熊二熊，就先被潘大娘喊住了。 　　“眠眠，这么急匆匆要去作什么啊？”潘大娘问。 　　换做平时，月眠出门她可就不想问了，那样也不礼貌。可现在李桂芝和刘招弟正吵着呢，月眠也不能帮自己的婆婆，反而这是后离家，那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啊。 　　“我去逮大熊二熊，给我婆婆报仇！”月眠回答。 　　潘大娘他们赶忙摇头叫月眠放弃。 　　“孙家那连个孩子难教得很，你知道衙他们为什么不上学 吗？其实孙剑送他们去上过学的，结果他们在学校得罪老师，欺负同学，到处恶作剧，连校长都管不了，这才被劝退回家的。” 　　“唉……”李大妈跟着叹了口气。 　　“要是个寻常人家的孩子就算了，有父母在总能教好，可是他们爸忙啊，他们妈在好些年前就去世了，家里也没有个叔叔伯伯爷爷奶奶的，放养，不久成这样了。” 　　“你找他们算账他们依旧是不知悔改，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的。” 　　…… 　　大家都在劝月眠，月眠惊呆了。 　　“大爷大妈们！你们在说什么？孙大熊和孙二熊恶作剧，欺负到我婆婆头上了，你们竟然叫我放弃去找他们的麻烦？” 　　月眠真是开了大眼了。 　　潘大娘他们无奈地摇头。 　　“眠眠，你刚嫁过来你不懂，那两个孩子是真的逮不住，也管不着的，我们若不是想管很多次最后反倒是吃更大的亏，也不会这么劝你了。” 　　“那两个孩子真的是坏透了！咱大杂院最近不是频繁失窃，大伙儿都怀疑是他们干的，他们手脚麻利行动灵活啊，品质又不行，大家怀疑他们很正常。和这么没脸没皮不讲道理的男孩子较量，还真是会吃大亏。” 　　“我可不听你们的，那是你们没本领。”月眠可不服气。 　　潘大娘他们就不说什么了，反正等月眠吃了一次亏，她就会自己知道。 　　“孙大雄，孙二熊！你们在哪里！搞了恶作剧就多起来，这么没种的吗？缩头乌龟！给我出来！” 　　这几天天气好，大院里搞大扫除的人家多，邻居们晾晒的衣服被套实在是遮挡视野，月眠只能靠吼。 　　“彭彭！”突然她脚下传来两声很刺耳的鞭炮声。 　　猫最怕突然被噪音吓到了，月眠吓得小小跳起来了一下。 　　“哈哈哈哈……” 　　“略略略略略……” 　　从别人家晒的衣物探出脑袋来的孙大熊和孙二熊哈哈大笑。 　　“笑死我了！月眠大姐，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要找我们算账？你都被鞭炮吓得跳起来了，你好丢人好好笑，哈哈哈哈……” 　　“小小的鞭炮都能把你吓成那样，你有什么本领啊！哈哈哈……” 　　两个男孩子大笑，别提多得意多欠揍了。 　　邻居们摇头，就说这两个孩子管不了的，月眠还非得管。 　　月眠叉起了小腰。 　　“大熊二熊，谁说我怕的，有本事你们能再扔过来啊！你们看我怕不怕！”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大熊乐了，又点燃了几个鞭炮往月眠这边扔，还带着二熊一起。 　　“彭彭彭！”鞭炮在月眠的脚下炸开，月眠又吓得跳了起来，谁让她是猫变的，猫怕的所有东西她都怕。 　　见到月眠又被吓得跳了起来的样子，大熊二熊笑得更开心了。 　　“还说你不怕！丢人了丢人了，吹牛呢！” 　　“月眠大姐爱吹牛，丢人丢人略略略……” 　　“彭彭彭！” 　　“彭彭彭！” 　　“彭彭彭！” 　　…… 　　大熊二熊正笑着，又是一阵鞭炮声。 　　那是月眠捡起他们点燃后扔到她脚下的鞭炮扔了回去，就在他们脸蛋附近炸开，两个男孩被鞭炮的烟呛得眼泪直流，不住地打喷嚏，都看不清一米开外的东西了。 　　两个男孩玩了那么久的鞭炮，还是第一次体会到鞭炮在耳边炸开的感觉，那股子直冲鼻腔的火药也让人难受。 　　刚才月眠可不是白白挨了那么多回吓的，她一直在计算鞭炮从被扔到她脚下到炸开的时间，并算出了个大概来。 　　“张开手！”月眠冲着大熊二熊喊。 　　她突然大声吼起来，还真有种唬人的效果，孙大雄和孙二熊不知怎的就真的张开了手。 　　月眠把他们手里剩下的鞭炮都拿走，还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档把他们拿来点鞭炮玩的香也从他们手中抽出来。 　　月眠学习能力很强，刚才看到大熊二熊怎么点鞭炮的，她都记下来了。 　　她点了几个鞭炮，就往大熊二熊的衣领扔进去。 　　因为炮是她自己点的，她有心理准备，倒是不怕接下来这些鞭炮了。 　　大熊二熊却是吃尽了苦头。 　　他们今天穿的衣服的下摆都收进了裤子里，他们想把衣摆从裤子里抽出来，可被月眠塞进他们衣领的鞭炮已经在他们肚子上炸开了。 　　“彭彭彭！” 　　“彭彭彭！” 　　…… 　　“哎哟，哎哟哎哟……” 　　“哎哟，啊哟……” 　　伴随着鞭炮声，孙大雄和孙二熊疼得嗷嗷叫，抱着肚子就在地上打滚。 　　月眠把手中的香往旁边的排水沟一扔，让香熄灭。 　　“哎哟眠眠哦……”潘大娘有些不放心地走过来，“你玩归玩闹归闹，鞭炮的威力很大，你瞧他们衣服都炸开洞了，身上那不是得有伤口啊！” 　　“嗯？我没买鞭炮啊。”月眠听了潘大娘的话摊手，“我不仅没有鞭炮，我还没有响。现在炸坏他们衣服的又不是我，是他们自己的鞭炮和香，就是警察来了也会这么说。” 　　“月眠大姐……你……你！你这是耍赖！”孙大熊疼得很，还不骂月眠。 　　月眠才不怕他，趁着兄弟俩还在地上嗷嗷叫，她过去一手一个抓住他们的脖颈拎起来。 　　“咚！”她抓着俩人的脑袋，互相让他们磕碰一下。 　　她骨架子小，又不爱吃头，瘦瘦的，可孙大熊和孙二熊都是两个还没到十岁的孩子，那不是得任由她拿捏。 　　“知道错了没有？什么时候去道歉！” 　　“错哪儿了！我们没错！”孙大雄还狡辩。 　　孙二熊大喊大叫起来了。 　　“大家快来评评理！月眠大姐用我们的鞭炮炸我们，还死不承认……” 　　“哎哟，听说小月制服了大熊二熊啊”孙二熊话还没说完，就被来看热闹的人打断了。 　　而且来的还不止一个，大家一到，就看到月眠一手一个捏着孙大雄和孙二熊，这场面，那可是这大杂院以前没有过的，要知道这俩孩子可是比猴儿还要灵活的。 　　“小月，你就这么把他们抓住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25 08:57:59~2022-11-26 06:32: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与禾书 10瓶；秋日私语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54三合一 　　◎很◎ 　　“对, 抓住他们了。”月眠还是死死掐着两个小男孩的脖子，她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邻居来围观。 　　不过来得刚好, 让这么多邻居一起见证, 也好给孙大熊和孙二熊一个大大的教训了。 　　“大熊二熊，你们知道错了没有？”月眠凶巴巴地问。 　　“我呸！”孙大熊想冲着月眠吐口水，不过被月眠躲开了。 　　“哎哟……”月眠掐得更狠了, 孙大熊惨叫。 　　月眠就是不解气，竟然想用口水吐她！活该！ 　　“月眠大姐, 我们死不认错，你比我们大你就了不起啊, 欺负小孩呢, 你有本事就掐死我们啊！掐有什么用，能掐死那才算你有本事呢！”孙大熊疼得龇牙咧嘴的了, 还大喊大叫。 　　“来啊！掐死我们！你今天要是不掐死我们，你就吃不下饭, 拉不出屎, 睡不着觉，头发掉光……”孙二熊接着喊。 　　“你这个坏女人，你今天最好是掐死我们，你要是不掐死我们，等我们长大打得过你的时候天天去找你算账！” 　　“你掐死我们，我们变成厉鬼天天到你家里去闹！” 　　…… 　　孙大熊和孙二熊都被月眠按在地上, 脸贴着地都要变形了，嘴巴还那么毒。 　　邻居们都听不下去了。 　　现在国家不让搞封建迷信，但是老百姓心里头都是会有忌讳的, 尤其很忌讳小孩子乱说话, 总觉得小孩子说一些不好的话很容易应验, 他们听到大熊二熊开始诅咒月眠，都替月眠赶到着急。 　　“小月，这俩孩子从小就没了妈，没人教育他们，顽劣得很，你就别指望他们会认错，干脆别和他们计较了。”潘大娘语重心长。 　　“是啊，再这样搞下去气的也是你，你都不知道他们多坏。”李大妈点头。 　　“反正我见到他们就没见他们说过一句好话做过一件好事的，最近这个月咱大杂院不总是丢东西嘛，我们都觉得就是他俩干的，偏偏就是抓不着。” 　　“这样又顽劣鬼点子有多的，还真是别惹。他们要真会认错，早就认了，何必等到现在等待你来管呢。” 　　…… 　　其他邻居们也跟着劝。他们的本意是要劝月眠放弃，省得让这俩男孩再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诅咒她。 　　结果大熊二熊听了他们的话，反而更生气了。 　　“对！我们就是小偷，最近大杂院频频丢东西那都是我们干的！月眠大姐，你都抓住我们了，把我们打死那就是替天行道，你来啊！” 　　“有种你今天就打死我们这两个小偷，帮大杂院的邻居们出头，你不打死我们你就是孬种！” 　　…… 　　“哎呀，你们这俩孩子怎么回事啊，怎么还让人打死你们了呢，你们就不能管管你们这个嘴啊……”潘大娘依旧是听不得这些死啊死的，恨不得上去堵住他们的嘴了。 　　“大家先别说那么多了，先静一静吧，最近咱大杂院的确是频频失窃，不过不是他俩干的。”月眠还是掐着大熊二熊的脖子，轻轻开口。 　　大熊二熊原本眼里有泪花在打转，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委屈的，听到月眠这句话，两个孩子一愣。 　　邻居们也是一愣。 　　“小月，你怎么这么肯定啊？这两孩子先前是上学的，后来因为不好管教，在学校惹是生非，才被退学，咱大杂院也是在他俩被退学后才开始频频失窃，不是他俩是谁啊？” 　　“咱大杂院年年评五好大杂院，从前那是真的没有偷窃事情发生，院里最顽劣的就是他俩了，除了他俩还有谁，这世上就没有比他们更坏的孩子了。” 　　…… 　　“所以你们认为贼是他俩，都是推测的呢？”月眠听了邻居们的话后问。 　　听了一圈下来，大家根本就拿不出什么证据啊，都是自己想的。 　　“这……”邻居们无言以对，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俩真不是小偷。”月眠说得很肯定，再接着详细解释： 　　“咱大杂院不是很多人家丢了吃的喝的嘛？有肉有菜有点心。你们看大熊二熊，都干瘦成这样了，一看就营养不良，哪像是偷过东西吃的。 　　再看他们身上这些衣服，都磨破了，鞋子还破了两个大洞，要小偷真是他们，被偷走的那些衣物还不足以让他们换一身好的吗？ 　　你们再瞧瞧他们鞋子底下那些泥巴，他们手指那脏兮兮的样子，还有他们身上这些灰啊毛啊树叶啊……”月眠看着大熊二熊的衣服上那些草屑和枯叶。 　　“这俩就是两个移动的垃圾站，要真到邻居家里去，不留下几片树叶几团毛一些灰那是走不了的，你们家里丢了东西的，丢东西的地方有被弄脏吗？” 　　“啊……这……”那些家里丢过东西的邻居们看着两个孩子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开始去细细回忆。 　　没多久就有答案了： 　　“这倒是没有。” 　　“确实没有。” 　　…… 　　大家伙儿纷纷摇头。 　　“这就成了，这就足以证明，小偷不是他俩。”月眠给出了结论。 　　她的手也稍稍放松了些，可孙大熊和孙二熊竟然忘了反抗，俩人就那么直勾勾看着她，愣着就是说不出话。 　　邻居们也信了月眠的话了，刚才还带着有色眼镜看这两个孩子，觉得他们就是小偷，心中还恼火呢，现在突然觉得这俩孩子挺可怜的了。 　　月眠说他们是“移动的垃圾站”没错，大杂院除了他俩，就没那么脏的孩子了，那也是因为他们早早就没了妈，爸又特别忙无暇管他们啊。 　　但凡有个人关心关心他们，他们都不会这么脏，这俩孩子，是挺可怜。 　　邻居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想才好了，孩子可怜，但是也可恶，哪怕小偷不是他们，他们平时的恶作剧也给大伙儿带来很多麻烦了啊。 　　自己生活苦难，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正当理由。 　　罢了罢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管不了，管不着，既然月眠愿意去管，那就让她管好了。 　　邻居们也不想说那么多了，纷纷散去。 　　月眠这才松开两个男孩子。 　　两个小男孩被按地有些发麻，不仅脖子麻，手脚也麻了，做起来后就不住地揉腿。 　　“月眠大姐，别以为你帮我们说话我们就感激你！在我们眼里你永远是坏人！我们永远都不会觉得你好！” 　　“想让我们去同桂芝大婶道歉？做梦！她就是个泼妇，以前在大杂院为非作歹，我们那是为民除害！反正我们不道歉！” 　　“就是！我们就是为大杂院的邻居们出气的，我们有什么错！” 　　…… 　　两个男孩子态度还强硬得很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也不怕月眠再逮他们。 　　月眠脸上装出一个十分鄙夷的笑容看着两个男孩。 　　“你俩还真是好笑，笑死我得了，什么为大杂院的邻居们出气，我看你们分明就是自己想玩，今天歪打正着打到你们桂芝婶子了而已，你们哪能那么精准地算计欺负某一个人啊。 　　巧合罢了，你们还拿出来自豪了，你们不嫌丢人我都嫌你们，敢做不敢当的孬种，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们这样的孬种，两个没用的小东西。” 　　一番话，一针见血。 　　孙大熊和孙二熊憋得脸都红了，兄弟俩听完这些大实话有些底气不足。 　　尤其是对上月眠那张漂亮的脸蛋的时候。 　　都是一个大杂院的，自从月眠嫁过来后他俩经常能见到她，每次见到都觉得她很好看，现在这么近距离看，更觉得她好看得不得了。 　　今天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竟然有一股能洞察一切的力量似的，摄人心魄，让人害怕啊。 　　“我……我们……月眠大姐，你不要胡说，我们就是有本事！没本事怎么能炸到人。哪怕第一次炸桂芝大婶是巧合，那后面呢？后面我们再次炸她是她来追我们的时候，她肯定有防备，结果还是躲不过，那还是我们有本事！”孙大熊叉起腰给自己勇气。 　　孙二熊忙着点头。 　　“对！我们就是有本事！我们才不是没用的东西！大杂院的都知道我们玩弹弓，跑，那都是第一的！” 　　“弹弓？你们说这个？”月眠从孙大熊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树杈子做的弹弓来。 　　“月眠大姐，你干什么？你还给我，你拿我东西干什么！”孙大熊毫无防备，东西就被月眠拿了，他想把自己的弹弓抢回来，奈何月眠比他高，她只需要把弹弓举起来，他不跳起来那是够不着了。 　　可他跳，她也会跳啊，何况他刚才被她按在地上按了那么久，腿脚早就麻了，还没恢复过来呢，身体就没有月眠那么灵活了。 　　“呵。”月眠又轻笑了下，“我随随便便就能当着你们兄弟俩的面这么光明正大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了，你还敢在我跟前说你有本事呢，现在连把弹弓抢回去的本事都没有，羞羞不？尽会吹牛说大话！” 　　“你……” 　　“我听说你们前两天用弹弓打你们大光大嫂是不？隔着五六米打中她的手，你们还很得意了。欺负人的事儿放别人身上别人都觉得丢人，放你们身上你们还拿来得意了，太丢人了吧。”月眠撇嘴。 　　“关你什么事！”孙大熊嘴上这么说，脸却红到了耳朵根。 　　“不关我的事我就不能鄙视你们啦？我瞧不起一个人，还需要那个人干的事关我的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们没听错，我就是瞧不起你们，欺负人还觉得自豪也就算了，还为自己那点拿不出手的三脚猫功夫嘚瑟。你们瞧见前头那棵树的树干上长出来的嫩枝没有？”月眠指了指十几米外的那棵树。 　　这年头的小孩子没有电脑没有手机，孙大熊和孙二熊又不爱学习，视力好得很的，月眠一指，他们都看到了那条嫩枝。 　　“啪！”月眠从孙大熊口袋里掏出一颗小石子来，用弹弓打中了那条嫩枝。 　　“那边地上那个大蒜皮看到没有？”月眠又指了指一个方向，那也是十几米外的地方。 　　“啪！”月眠又用一颗小石子打中了那块大蒜皮。 　　“那边那个泥脚印，就是你俩留下来的吧？”月眠又指了一个方向，依旧是同样的距离。 　　“啪！”月眠第三颗石子打中了那个脚印。 　　做完这些，她才把手中的弹弓赛回到孙大熊手里，此时两个男孩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玩弹弓玩得那么厉害的人。 　　太牛了吧！ 　　“就你们那点三脚猫功夫，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我比你们厉害这么多我都没拿出来显摆，你们倒是能耐了。要传出去，让你们的同龄人知道你们就这么点本事还好意思去恶作剧，他们在背后指不定这么笑话你们呢。”月眠耸肩，时刻不忘嘲笑孙大熊孙二熊。 　　小孩子对好面子，月眠这么一说，孙大熊和孙二熊就自己脑补自己被小伙伴笑话的画面了。 　　这年头娱乐活动少，小孩子更是没什么玩具可玩的，弹弓、毽子、跳绳这些算是他们为数不多的玩具了。 　　孙大熊和孙二熊又不上学了，平时玩的时间就比较多，在弹弓上他们能的时间比别人就多很多，他们还以为自己打弹弓的本事是数一数二的呢。 　　原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月眠竟然隐藏得这么深，那会不会也有人像她一样也在隐藏呢？ 　　想到这里，孙大熊和孙二熊都慌了，他们该不会早就被那些隐藏得深的人嘲笑过了吧？ 　　他们也没什么本事，从小就没了妈，就只能在弹弓这件事上稍微比别人好一点了啊，也只能在弹弓上能找到一点自信，现在，他们的自信……似乎要没了。 　　“小……小月姐姐，你可不可以教教我们啊？”孙大熊问，他还自己把弹弓放到月眠手上了。 　　有求于人，连称呼都变得好听了，都不叫她大姐了。 　　“教你们什么？教你们打那种小草？”月眠接过孙大熊递给她的弹弓，指了指前面还一段距离远的地方，从地砖缝上长出来的小草。 　　“啪！”小草又被她打中了。 　　孙大熊和孙二熊眼里立马露出崇拜的神色来，那棵小草的距离，比刚才被月眠打中的嫩枝、脚印都远啊。 　　“小月姐姐，你怎么做到的啊。” 　　“小月姐姐，你教教我们，教教我们。” 　　…… 　　到底是孩子，月眠心中暗笑，她这不是把他们都拿捏了？ 　　她刚才当然也可以打服他们，这俩男孩严重营养不良，比嫁人之前的她还瘦弱，哪里打得过她？ 　　可她偏偏用本事服人，这才真正让人心服口服呢，要不然这两个孩子肯定会说她就是仗着年纪比他们大，才能够打赢他们的。 　　弹弓这东西可不一样，水平高低跟年纪没有任何关系。 　　大杂院的邻居们瞧见三个人在一块玩弹弓，都满脑子的疑惑。 　　“小月怎么和那两个捣蛋鬼玩到一块去了。”有刚从外面回来的邻居问。 　　刚才见识过月眠制服孙大熊和孙二熊的邻居们更不解了。 　　“不知道啊，刚才小月还和大熊二熊大吵的，要不是大熊二熊俩人加起来不是小月一个人的对手，保不准都打起来了。” 　　“小月是真的动手了，我都看到她把大熊和二熊狠狠按在地上，都这样了，还能一块儿玩？” 　　…… 　　邻居们都满脑子雾水的。 　　“好了，用我刚才给你们说的方法就可以打得更远，现在可以跟我去给你们桂芝婶子道歉了吧？你们也可以不去，那我就……” 　　“我去，我去！”孙大熊害怕月眠不理他们，赶忙打断了月眠。 　　“我也去，我也去！”孙二熊跟上。 　　兄弟俩还想继续和月眠学本领的。 　　“那就走。我教给你们东西不是让你们拿来欺负人的，以前欺负过的，也要道歉，至少和你们桂芝婶子道歉。” 　　孙大熊和孙二熊都点头。 　　月眠觉得这样还不够，她又让两个男孩子回家写了份简短的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用鞭炮吓唬人。 　　孙大熊和孙二熊还想继续和月眠学本领，就乖乖去写了。 　　…… 　　月眠带着俩人回到四进，李桂芝已经洗好澡换好衣服了，正在屋外擦刚刚洗过的头发。 　　这年头可没有吹风机，洗了头只能擦干风干。 　　月眠看着李桂芝一脸平和的样子，就知道在她刚才离开的时间李桂芝已经把刘招弟和王大力搞定了。 　　“哎哟，眠眠，你这是……” 　　“哎哟月眠，你竟然把这两个带到这儿来了！”李桂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花慧玲突然窜了出来。 　　“刚才就听说月眠你和咱大杂院最不像话的两个捣蛋鬼一起玩耍，我还以为我听错或者大家看错了呢，没想到你还真是！ 　　怎么，这是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你要和他们一块儿在大杂院里捣乱啊？他俩捣乱那都是在前院，以前很少到这边来的，你把他们带过来，这是想让我们四进也乱了啊？ 　　这两个搅屎棍到哪儿哪儿没好事，你和他们玩还不够，还带他们到这里来……” 　　“啪！”李桂芝把她用来擦头发的毛巾往水龙头上一拍，这头发她不擦了，“花慧玲，你什么意思，你骂我们四进的邻居做什么？大家招你惹你了？” 　　李桂芝喊得很大声，本来四进的院子就只有几个人，听到她这么喊后，原先呆在屋里的人都出来了，大家都想知道花慧玲怎么骂他们呢。 　　花慧玲见到这么多人出来，还很明显都听到了李桂芝的话，她也一下子就恼了。 　　“李桂芝，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挑拨离间，我是骂你儿媳妇带孙大熊和孙二熊这两个搅屎棍到我们四进来打扰我们的安宁，我什么时候骂过四进的邻居了。” 　　“哎哟花慧玲，你还说你没骂人呢，你都说孙大熊和孙二熊是搅屎棍了，那你不就是骂我们是屎？” 　　“你！李桂芝，你这是……你这是……你这是……”花慧玲憋了半天硬是不知道怎么说。 　　“李桂芝，我就承认我用词不当，反正我就是那个意思！孙大熊和孙二熊是我们大杂院最不听话的孩子，成日恶作剧惹是生非，大家都苦不堪言，你儿媳妇还把人带到四进里来，这是不嫌事儿大，不嫌他们惹得事儿还不够多呢！” 　　“哪条法律固定孙大熊和孙二熊不能进四进了？哪条法律规定我儿媳妇不能和孙大熊孙二熊玩了？ 　　花慧玲，你作为街道积极分子，大杂院里有偷窃你管不好，有两个这么调皮的孩子你不不懂找他们家长沟通解决，现在倒是知道来乱咬人了，你这个街道积极分子怎么当的，你还不如让给我。 　　我劝你少在这里管我儿媳妇，否则你休怪我不客气！”李桂芝说着，把自己放在水龙头下还没来得及磨的菜刀举起来。 　　花慧玲怕了。 　　“李桂芝，有话好好说，你没事举着菜刀做什么，你给我放下！” 　　“我举着菜刀怎么了？我举着菜刀碍着你了？哪条法律规定人不能手握自己家菜刀？我又没偷没抢的，这可是我们家菜刀！” 　　…… 　　月眠带着孙大熊孙二熊在旁边，这一幕是她实属没想到的，怎么李桂芝和花慧玲就吵起来了呢，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说她带孙大熊和孙二熊到这里来的来意。 　　当然，她目睹了整个过程，也知道是花慧玲先挑事的，她也乐意看李桂芝气势上把花慧玲压得死死的啊。 　　开玩笑！李桂芝手里那可是有菜刀的。 　　来看热闹的邻居们也乐意看花慧玲吃亏啊。若是换做别的两个人在吵架，有人拿了菜刀，作为邻居他们肯定是要去劝的，可现在被拿着菜刀威胁的是花慧玲啊，大家反而喜闻乐见了，没一个人上去阻止李桂芝的，除非李桂芝真的要动手。 　　当然，大家都觉得不可能，他们都知道李桂芝不傻。把自己家菜刀拿在手上不犯法，若是伤了人那就犯法了啊。 　　“桂芝大姐还是桂芝大姐啊，还是和以前一个样，这可真牛！” 　　“许久没见着她再举着菜刀了，今日一见倍感亲切。” 　　“你这是瞧见她的菜刀对着花慧玲才亲切的吧，巧了，我也是。” 　　…… 　　月眠揪住孙大熊和孙二熊。 　　“以前你们就不敢欺负你们桂芝婶子吧，今天这是见她没以前那么凶，所以敢对她恶作剧啦？你们看到没有，你们桂芝婶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好欺负，你们以后还敢对她做什么吗？” 　　“不敢了不敢了，早就不敢了啊，小月姐姐，我们不是写了道歉信和保证书了嘛，以后绝不招惹桂芝婶子。” 　　“以后也不许在大杂院闹事，恶作剧又不会让你们变得多威风，还是身上学点本领是正经事。” 　　“是，是，是。”孙大熊和孙二熊点头。 　　“妈！”就在大伙儿看热闹的时候，陆雨陆雪回来了。 　　她们刚到，可不像邻居们那样因为看到李桂芝在气势上死死压着花慧玲而感心情舒爽的，反而因为瞧见许久没再举着菜刀和人吵架的李桂芝再次拿起菜刀而担心。 　　“妈，怎么了？”陆雨陆雪跑到李桂芝跟前去。 　　“好，好啊！陆雨陆雪，你们回来得正好！”花慧玲憋着一肚子火先开口了。 　　“陆雨陆雪，你们大嫂把孙大熊和孙二熊这两个搅……两个捣蛋鬼喊到我们四进来了，这是带来灾难呢，是想让他俩在这儿捣乱，给我们添麻烦呢！这是不让我们四进的安生！ 　　我们大院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媳妇回来了呢，这媳妇回来添乱也就算了，婆婆还纵容着！我找居委会去，我找居委会去！” 　　“不用你去，小雨小雪，你俩去，骑自行车去快一点，把居委会的人叫来，能叫来多少个叫来多少个，就说咱这儿出大事了！”月眠道。 　　“好嘞！”是月眠吩咐的，陆雨陆雪就不多问那么多了。 　　只可惜家里现在只剩下一台自行车，为了节省速度，陆雪就不去了，陆雨一个人骑自行车去喊人。 　　李桂芝和花慧玲还在吵，留下来的陆雪也终于体会到大家的快乐了。 　　要压制花慧玲这样的人啊，还是得她妈！她妈牛哇牛哇！ 　　“徐主任来了徐主任来了，大家让一让大家让一让啦！”陆雨的声音很快就穿回来了。 　　“这么快？这不是刚出去吗？”有人疑惑，就瞧见陆雨带着一个五十多岁，穿着一身军绿色衣服的婶子进来了。 　　“刚出大杂院门口，恰巧就遇见去登记五保户，正巧了。”陆雨也自己解释了大家的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慧玲，怎么闹起来了？”徐主任一来就问。 　　花慧玲听到徐主任的声音，顿时觉得自己的靠山来了，得意地瞥了李桂芝一眼，刚想说李桂芝威胁人，就瞧见李桂芝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蹲下来打开水龙头在磨刀石上磨刀了。 　　这是个狡猾的女人！花慧玲气得牙痒痒。 　　花慧玲只好指了指月眠和孙大熊孙二熊。 　　“徐主任，这两个男孩，从小就没了妈，没人管教，成日在我们大杂院胡作非为的，但是以前他们只在他们家在的二进活动，从不踏进后院半步，后面几进的邻居们虽出门回家都得防着他俩，但在家过的日子也还算舒坦。 　　可今天这个月眠，就是那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就是她。她非得带着这两个男孩子到四进来，她还和他们一块儿玩，交上朋友，那以后岂不是经常带着他俩到四进来玩？ 　　从前这两个男孩子就喜欢在大院大门那边等着人来恶作剧，大门人来人往的他们也好找机会，平时他们就没什么理由到后院来，现在有个朋友在这里，他们岂不是要经常来了！以后让我们还不能过安生日子了！” 　　生怕徐主任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似的，花慧玲噼里啪啦 就讲了一大堆。 　　“你们说，你们说！孙大熊和孙二熊是不是很喜欢恶作剧，是不是经常招惹你们！” 　　“你们说，今天月眠和孙大熊孙二熊是不是玩到一块儿去了！” 　　花慧玲又问邻居们。 　　“是啊，我和他们玩到一块儿去了。”月眠自己出来认领了。 　　花慧玲笑。 　　“听到没有？徐主任，月眠她承认了，我看她就是故意带着两个男孩子来捣乱的！” 　　“慧玲婶子，你没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可不可以不要乱说啊？我带着孙大熊和孙二熊进来，那是为了带他们来跟我婆婆道歉的，他俩还保证以后不在大杂院惹事了。本来挺好的事，被你折腾成这样。”月眠摊手。 　　“道歉？他俩会道歉？他俩干过多少混账事你哪怕没见过，嫁过来这么久总该听说过了吧，他俩什么时候会知道错了！你就是见到徐主任来了，怕徐主任责备你，你才故意这么说的！” 　　“没有的啊，我们就是来道歉的。桂芝婶子，对不起。”孙大熊冲着李桂芝鞠了个躬。 　　“我也知道错了，桂芝婶子，对不起。”孙二熊也冲着李桂芝道歉。 　　李桂芝自己都愣住了，花慧玲和其他邻居，以及陆雨陆雪也是。 　　孙大熊孙二熊这两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没被打过，所以天天捣乱的调皮鬼，竟然会道歉？ 　　“哎哟，连孙大熊和孙二熊也知道装了呢，徐主任的威力就是大！能别装了吗？” 　　“不是装的啊，我们连保证书都写好了，就是来道歉的。”孙大熊把月眠叫他们写的保证书拿出来。 　　他们在保证书上承认错误，对李桂芝道歉，并保证以后不会再对李桂芝恶作剧。 　　“不只是对桂芝婶子，以后我们也不会对大杂院的邻居恶作剧了，我们要做好邻居。” 　　“对，我们保证不恶作剧了，以后还要经常做好事。” 　　“我们会一家一家找到以前被我们恶作剧过的邻居道歉。” 　　“以后我们一定会努力做乖孩子。” 　　…… 　　孙大熊和孙二熊说着，倒是真的把大家听懵了。怎么，这俩人经历了什么就这么判若两人了。 　　“徐主任，孙大熊和孙二熊跟着我从外头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和我站在这里，他们哪儿也没去，邻居们也都看着的，所以他们的保证书就是写好的，他们与开始的打算就是来道歉。 　　是花慧玲，她不分青红皂白，看到人就骂，根本就不给两个孩子开口的机会，就在这里骂了怎么久，我看捣乱的是她才是吧？”月眠说道。 　　徐主任皱起眉头。 　　“花慧玲，你怎么回事？你一个街道积极分子，本应该是思想觉悟最深，嘴懂得处理邻里关系的才是，你怎么这么糊涂！” 　　“我……”花慧玲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有些答不上来。 　　“徐主任，她不称职，可不止这个呢。徐主任您看看大熊二熊这两个孩子，身上那么脏，也没有好衣服可以穿，脚上的鞋子都有破洞了，也没有新鞋。 　　这两个孩子从小就没了妈，只剩下一个忙得不得了没空管他们的爸，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这里应当是街道重点帮扶对象的。 　　花慧玲她作为街道积极分子，既没有发挥积极分子的作用管好两个孩子的恶作剧问题，也没有向居委会反映情况好让两个孩子得到帮助，我觉得她一点都不配做这个积极分子！”月眠字正腔圆的。 　　“对！最近我们大杂院频频发生盗窃事件，那个贼迟迟都没抓到，大家家里的东西三天连头的丢，稍不留神又就丢了，连晾在院子里的衣物都不能幸免，花慧玲作为街道积极分子，也没有把我们组织起来去解决问题，她就是不称职。” 　　“她还经常和邻里闹矛盾，徐主任，试问一个总和邻里闹矛盾的街道积极分子，又怎么能真的帮助居民，了解居民的生活需求？” 　　…… 　　邻居们跟在月眠身后，向徐主任反映这些年花慧玲的工作生活。 　　花慧玲自然是慌，她哪里想到这些邻居们竟然会在徐主任面前说这些。 　　从前她胡作非为，那不就是仗着她有两个“红袖章”儿子？她就认定了邻居们不敢对她怎么样，认定了邻居们怕她两个儿子，就肆无忌惮了些，也不怎么积极为群众服务，居委会那边要了解情况，她就反映好的，都说好的。 　　要不然这个大杂院又怎么会年年评上优秀大杂院呢。 　　别的大杂院又困难户需要居委会帮助的，人家街道积极分子知道了也会上报，她从不上报，这样一来他们这个大杂院就成了问题最少，最和睦的大杂院了。 　　“徐主任，你们居委会要不要把花慧玲同志换了？她现在管的这一片还挺大，她这么不用心，以后大家都遭殃啊。”许大爷毫不客气，直接当着花慧玲的面就说。 　　“换不换人，须得回到居委会开全体会议才能知道，不过花慧玲确实是没做对，花慧玲，你跟我回居委会一趟。”徐主任显得很严肃。 　　花慧玲哪里还敢不从？只好跟着徐主任走。 　　徐主任确实说得没错，居委会用人雇人那都是得先经过开会，不可能直接在外面就决定人的去留的。 　　不过邻居们看着花慧玲和徐主任离开的方向还是很失望。 　　“还得走程序啊，我还以为直接就能把人开除呢。” 　　“这也没办法啊，这事儿也不是徐主任一个人能决定的，肯定要开会啊。要不然这些积极分子的去留都能让徐主任说了算，上头也会怕徐主任这样的会任人唯亲啊。” 　　“说的是，说的是。” 　　…… 　　大伙儿聊得热烈，月眠也有些失望。 　　“还以为今天就能让徐主任把花慧玲从居委会赶走呢。也不知道徐主任现在带他去开的是什么会，可别到时候念着什么花慧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把她留下了啊。” 　　月眠的小嘴儿嘟了起来。 　　刚才她非得让陆雨陆雪去找居委会的人，不就是想让居委会的看看花慧玲平时都干了什么，好把花慧玲换下去，让李桂芝来当这个积极分子呢。 　　李桂芝看着月眠的神情，把她心里所想都猜到了。 　　“傻姑娘，着急个啥啊，今天咱这也有进步了，是你的功劳啊。”李桂芝对月眠说道。 　　这话别人听不懂，她和李桂芝那是彼此能听得懂的。 　　月眠点点头。 　　慢慢来，来日方长，刚才邻居们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她也知道想当这个街道积极分子那也不是说想当就能当。 　　既然如此她就不想那么多了，慢慢来，等待时机就可。 　　…… 　　邻居们还围着孙大熊孙二熊，别提多稀奇了。 　　孙大熊孙二熊平时调皮得很的，大家见到他俩那是能躲就躲，现在竟然变乖了，还真是不得了啊。 　　“小月就是厉害，嫁到陆家那么久，桂芝大姐就变了个人，边温柔体贴了，小雨小雪那也是争气了不少的，现在好了，还能让咱小区的两个小霸王老实下来啊。” 　　“别说得那么玄乎，省得有人说我们搞封建迷信，反正眠眠嫁到咱大杂院后，接近她的人都有好事发生啊。” 　　…… 　　月眠就站在院子中央，就这么被邻居夸了。 　　事情很快就在整个大杂院传开来。 　　这天晚上，邻居们自发地给陆家送东西，有的一两个鸡蛋，有的送一小把青菜，有的送一点点米面…… 　　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大家主要是想要表达一个感激之情，感谢月眠制服了大杂院里两个小霸王，以后他们的日子可就好过躲咯。 　　…… 　　第二天，李桂芝又给三个女娃零花钱了，依旧是月眠得的最多。 　　“妈，不是说平等嘛？怎么我拿到的还是比小雨小雪多的多那么多啊，要说我有功劳，那小雨小雪也有打下手帮忙的啊。”月眠拿着手里的一叠“大团结”，再看看陆雨陆雪手里那可怜巴巴的几张，很不好意思 。 　　“大嫂，你怎么能说妈不平等呢，上次我们就说过了，嫂子你最辛苦出的力最多，我们就应该给你最多，你就收下。“ 　　“嫂子，你要是不拿这个钱，那我和姐姐把我们的也给你，我们不要了。”陆雪放话。 　　“好，那我收下。”月眠觉得自己拿得已经够多的了，要是再拿，那就更加过意不去了。 　　李桂芝看着三个女孩笑了笑。 　　“我有个事情要和你们交代一下。”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就放下手中的活儿。 第55章 55三合一 　　◎好◎ 　　“妈你说。”月眠、陆雨、陆雪见到李桂芝这么认真, 也都放下手中的活儿。 　　“你们的钱，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当然存到信用社啊。”陆雨喜滋滋的, 已经在想象自己有很多存款的未来了。 　　陆雪也点点头, 脸上的笑容没比她姐浅多少。 　　不管这年代有多么痛恨有钱人，谁有存款谁都会高兴的。 　　只有月眠摇头。 　　“不行啊。” 　　“怎么不行？”陆雨心里正美着呢，冷不丁被月眠泼了一盆冷水, 便看向月眠。 　　“妈现在干的这个活儿，很能挣钱, 以后妈给我们的钱只会越来越多，存银行那是会被人怀疑的啊。” 　　“这……”陆雨陆雪听月眠这么说, 也都担心起来了。 　　这年代崇尚贫穷啊, 贫下中农那是备受赞赏的，你有钱, 很可能会被人举报，到时候要是查起来他们这些钱的来源, 怕是李桂芝的活儿都不能再干下去了, 好不容易盘活的裁缝铺也会遭殃。 　　“那我们就放在家里，不存信用社了。” 　　“那万一虫子咬了怎么办？蟑螂老鼠蚂蚁，这些都是危险，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要是有个火灾, 房子漏雨什么的……”月眠把她想到的一些状况都说了。 　　李桂芝轻笑了下。 　　“眠眠果真是想得周全，纸币放家里确实不行。” 　　陆雨陆雪听到这里，两张小脸成了小苦瓜。 　　“那都换成硬币吧……那也不行呀, 换硬币得去信用社换, 换多了也不妥当。”陆雨好不容易想到了办法, 又自我否定了。 　　“要不再买一间房？房子可不怕蟑螂老鼠蚂蚁，能一直保存。”陆雪眼睛一亮，觉得自己想到了好主意。 　　“咱家刚买的那间房用来做工作间，平时咱在那儿做裁缝活，等二哥三哥回来怎么办？二哥三哥住在那里，大光嫂子二明嫂子她们在那儿做针线活那也不方便啊，如果咱们再买一间屋，那二哥三哥回来也有个地方住了。” 　　“那不行啊，咱家今年已经买了一间房了，要是再买一间，那也让人怀疑了啊。”月眠否定这个提议。 　　李桂芝点头，这年代想花大钱，可太得小心翼翼了。 　　“确实不能买。等小风小霜回来不方便住的话，咱和周大爷租一间屋子给他们临时住就成，买房确实是行不通。” 　　“妈，你一定知道怎么做的对不对？”月眠看着李桂芝，面露期待。 　　她知道，她婆婆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她婆婆是谁啊，未来人，肯定已经想到办法了的。 　　李桂芝又在月眠脸上看到那个欣赏加崇拜的神情了，很是受用，心情跟着好起来。 　　其实她也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的。 　　之前她一个人干那些裁缝活的时候，一开始只想着多买一间房，没有想过要存钱的问题，等钱攒够了，就直接买了。 　　现在和国营裁缝铺合作，挣得那是比以前要多很多了啊，又没房子这种大件儿要买，那钱怎么保存，就成了一个问题了。 　　好在就在刚才，在月眠陆雨陆雪想办法的时候，她也想到了办法。 　　“你们到信托商店买点东西存起来吧。黄金可以保存，还有一些古董花瓶盘子那些，也好保存不会坏。” 　　李桂芝知道，这几年物价都不会有什么变化，买这些东西就很保值。 　　黄金不用说，等改革、开放的时候可以直接变现，哪怕不变现，留着到将来也一样保值。 　　古董也不用担心，也是在等改革、开放后，各种各样的大老板在全国各地层出不穷，出穿住行有了保障，老板们就开始有别的追求，到时候是会迎来一段古董市场蓬勃发展的时期，那时候出手，别说保值了，保不准会大赚一笔。 　　俗话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在现在这个和平但是经济低下，不算乱世也不算盛世的年代。黄金和古董她都可以搞得明明白白的。 　　这可比直接买房子要好多了。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八十年代末，四九城的房价都不会涨，这时候确实还不是投房地产的最佳时候，不如黄金古董。 　　“妈！还是你厉害啊！我们就按妈妈说的做！”月眠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恨不得给李桂芝竖起一百个大拇指了。 　　“买金子可以，买古董真的可以啊？谁会喜欢那些东西啊。”陆雨不明白。 　　“小雨，听妈的就对啦！妈什么时候做过错的决定？就比如这外包的裁缝活儿，一般人能想得到嘛？咱妈就能想到，咱妈就是聪明，咱就听妈的！”月眠越说越兴奋。 　　虽然她也不知道黄金和古董的行情，但是她就是知道，听李桂芝的话有钱赚。 　　“也对，嫂子都听妈的，那我们也听妈的就对了。”陆雨点头，陆雪也跟着点头。 　　李桂芝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欣慰的现在三个孩子都听她的，气的是她两个闺女竟然质疑她，还是在她儿媳妇说相信她之后才跟着信的。 　　罢了罢了，儿媳妇像一个脑残粉一样无条件地信任她相信她，就很受用了。 　　这人啊，确实还是会需要一些情绪价值的，李桂芝就觉得月眠一天到晚那副什么都听她的，她说什么她都觉得对的样子，让她感到很开心。 　　李桂芝心情好，大手一挥，又多给了月眠五百块钱。 　　陆雨陆雪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她俩也没意见，因为她们都知道没有月眠，李桂芝的生意也做不了那么好的。 　　李桂芝发现，这给儿媳妇随便发钱的感觉可真好，在这年代大家都过得紧巴巴，像她这样能发钱的，那就是独一份了。 　　难怪改革、开放后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人能挣那么多钱呢，现在这年代还没怎么发展，什么新鲜玩意都没有，只要能干点什么，挣钱那都是很容易的事。 　　…… 　　这天李桂芝还亲自给三个女娃儿列了一个去信托站淘货的清单，都去信托站了，光买黄金和古董怎么够，可以多搞点别的。 　　“回屋里看，看完烧掉。”她给月眠后，叮嘱月眠和陆雨陆雪回房间看，她也准备等大光媳妇她们吃完午饭后过来继续干活了。 　　月眠几个点点头，乖乖回到房间里去看清单。 　　李桂芝把建议买的东西，还有怎么分辨好坏的方法，以及保存的难易程度，保存的方法，为了保存还要做什么准备等，都列得清清楚楚。 　　陆雨陆雪月眠像学习一样认真，把清单上的内容都记下来后，才拿出火柴来把清单烧了，三个人在一块儿按照李桂芝写的，去买了一些沙子、石灰和水泥。 　　李桂芝列的清单可买的东西里，古董可以直接放在橱柜里，或者放在桌上柜子上当装饰都行。 　　今天陆雨能问出买古董来干什么这个问题，就已经说明这年代的人不把古董当回事，卖得也便宜，所以放在外面哪怕被邻居看到了也没事，小偷见了那都不会偷呢。 　　黄金不一样啊。 　　这年头不能随便戴黄金首饰，因此不能带在身上。放家里不一定安全，尤其是大杂院闹小偷的事一直都没解决。 　　那怎么办？李桂芝想到的办法就是在屋里挖坑埋下去，只要没人知道他们把金子埋在地板下面，谁会没事去挖他们家地板？ 　　月眠陆雨陆雪把水泥、沙子、砖块和石灰买回来的时候，院子里有很多邻居在外头乘凉，都瞧见她们了。 　　“小月小雨小雪，你们家墙开裂啦？要修啦？”潘大娘问。 　　月眠她们点点头。 　　墙皮开裂了需要修补，这也是李桂芝让她们说的。 　　“需要帮忙吗？我砌墙有一手。”许大爷很热情。 　　月眠摇摇头。 　　“不用啦，谢谢你啊许大爷，我们人多，自己来就成，屋里墙皮裂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很容易解决的。” 　　“那我们还是想帮忙！”小西和小南跑了过来。 　　上次李桂芝和月眠救了她们，两个小女孩心里都记着，都是知道感恩的。 　　“我们也帮！”孙大熊和孙二熊也走了过来。 　　月眠没有拒绝他们，就让他们都过来帮忙了。 　　她和陆雨陆雪把买的沙子、石灰和砖头、水泥都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其实也不需要这几个小屁孩的帮忙，不过有他们帮忙，有他们家“墙皮开裂”了的见证人，那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没多久，他们就推着自行车进了四进，把自行车在家门口停下来，再让几个孩子一块儿把水泥沙子石灰搬进屋里放。 　　她们对邻居说他们修补墙皮得等个黄道吉日，这样一来东西可就不能放在外头，尤其是水泥，水一淋就会结块的东西自然得放到屋里去保存。 　　屋子就在月眠陆珩那间房间，墙皮早就被李桂芝提前敲开了几条缝儿，帮忙提水泥沙子石灰进屋的四个小孩子都看到了，院子外一些经过的邻居也都看到了，月眠更放心了。 　　出来的时候她还分给小西小南以及大熊二熊一些小零食，几个孩子都开心得不得了。 　　邻居们也在聊。 　　“算起来我们家也得修补一下墙皮了，本来想等到过年的，可裂开了实在是不好看啊，我寻思着也趁现在有空补一补。” 　　“我们家也是，一直想铺一层水泥地板的，清洁起来方便。” 　　…… 　　月眠听着邻居们说的内容，喜滋滋去帮李桂芝的忙去了。 　　障眼法很成功嘛。 　　…… 　　等下一个周天，陆珩不上班，月眠陆雨陆雪也不上课，几个人就打算用这天时间去信托站掏东西。 　　四个人一块儿出行实在是太招摇过市，为了保险起见，月眠和陆珩一组，陆雨和陆雪一组，分头去不同的信托站淘货。 　　信托站，就是这年代的二手交易市场，或者说把它当成当铺也行，是国营单位，可以在这里售卖东西，也可以来买别人卖的。 　　因为信托站什么都收，很多人都把这里当成当铺，在急用钱的时候把东西拿来卖，因此信托站里什么都有。 　　信托站的东西都是二手的，价格不一定便宜，但是不用商业票啊，这里面的东西那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陆珩骑自行车带着月眠，七拐八绕转了很多条胡同，才到了一家离他们家远一些的信托站。 　　刚进去，月眠就被里头琳琅满目的二手货晃了眼。 　　她还是第一次在同一个地方见到这么多种类和数量的商品的。 　　两百多平的信托站里，有自行车、缝纫机这样的大件儿，也有煤油灯、锅碗瓢盆这些小件儿，还有衣服、鞋帽、围巾之类的衣物，以及口琴、二胡等乐器，分门别类摆好，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不卖的。 　　不管是百货商店还是供销社，都没有这么多东西的啊，月眠惊呆了。 　　就在她想问陆珩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东西，连自行车都有，大家想买自行车缝纫机为什么不直接在这里买，还非得想方设法弄到商业票买新的的时候，就听到和他们一块进来的顾客和售货员的说话声了。 　　“同志，这台收音机多少钱？” 　　“一百三。” 　　“一百三，这么贵！”那顾客瞪大了眼。 　　“哎哟，这台收音机十成新，哪儿贵啦，这是桂花胡同那户姓李的人家嫁姑娘的时候买的，买了之后姑娘嫁的那头说不要收音机，他们才拿来卖掉，用都没用过，一百三我都嫌便宜了呢，你要是嫌贵，你就看看那边那台，那台九成新，一百二。” 　　“都太贵了，这台能不能少点啊？” 　　…… 　　月眠听到这里也惊呆了。 　　这年头的收音机，在百货商店买也就六十块到一百二十块之间，不同牌子的收音机有不同的价格，最贵也不会超过一百二十五，在信托商店全新的竟然要一百三块。 　　这么算下来，差价不就等于去黑市买的一张缝纫机票的钱了吗？ 　　哪怕是九成新的，也比百货商店的卖得贵啊。 　　正想着，有人去问自行车了。 　　“同志，这台自行车多少钱啊？” 　　“一百七，不二价。”售货员答。 　　月眠看了下那台自行车，和他们家的凤凰牌自行车一样，看轮子、篮子，比他们家的要旧不少，身上重新刷了漆，很明显就是旧车翻新，就这样还要一百七呢。 　　要知道拿着自行车票去百货商店买新的自行车那也才要一百五。 　　看来信托站也不是什么宝藏地方啊。 　　“媳妇，淘吧。”陆珩拍了拍月眠的肩膀。 　　刚好前面走过来一个售货员，月眠走了上去。 　　“同志，请问有金镯子吗？”月眠开门见山就问，她压根就没打算在这家店淘。 　　那售货员听月眠这么问，微微有些惊讶。 　　这年头老百姓家里都穷，谁买得起金子啊，这些年他们见过很多来典当金子的，却很少见到有人来买的。 　　现在这小姑娘一来就开口要金子，而且还不是金戒指这些小件儿的，直接就问金手镯，她就这么有钱？ 　　售货员都忍不住上学打量月眠，穿着一身很新的衣服，脚上踩着一双回力鞋……在这一刻，售货员也明白了。 　　这年头能穿得起回力鞋的能有几个？这小姑娘怕不是哪个工厂厂长的女儿吧。 　　“有，两位跟着我过来吧。”售货员带着月眠和陆珩就往前走。 　　“两位买金镯子是做什么用的啊？”售货员问。 　　她对月眠和陆珩态度很好，倒不是说卖出去东西能有提成，国营单位，拿的固定工资，哪来的提成？ 　　但是看到这俩人穿得那么好，售货员就猜他们非富即贵，那自然是不敢得罪了。 　　“我们要结婚了，想给她买个金镯子做彩礼。”陆珩答。 　　“哎哟，这彩礼份量足啊。”售货员听了陆珩的回答后，更确定这俩人非富即贵了，这年头娶媳妇彩礼顶多五六十块，有的条件好的，最多也就几百块钱，一般人哪能买得起金镯子做彩礼的。 　　“你们稍等，我得去请示一下领导，俩位先在这里坐一坐。”售货员给月眠和陆珩拿来一条条凳，就先去打电话问领导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打完电话回来，又带着月眠和陆珩到内部的一个小房间里，才打开一个保险柜。 　　售货员从保险柜里拿出九个大金镯子来。 　　“这是我们站所有的金镯子了，保存得都很不错，拿来结婚没问题。这个是解放那年，一个妓、院的妈妈桑听说妓、院要封了，国家要抓妓、女，她赶忙卖了家当跑路，都没用过。 　　这个是解放前的一个大户人家，听说要‘打土豪’赶忙拿来卖的，也没怎么用过。 　　这个是……”售货员一件一件地讲这些大金镯子的来头。 　　月眠和陆珩不在乎他们的来头，反正在信托站买他们放心，他们要做到的只有买一个看起来更像结婚用的镯子，别让人怀疑了。 　　“这个吧。”月眠挑中了一个扁条，上面印有一朵莲花的。 　　“哎哟，同志，你有眼光，这是解放前那个布商乔老板的九姨太的东西，乔老板最疼他的九姨太了，给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这个也是啊，九姨太拿来典当的时候也没戴过的，这个可以，这个可以。” 　　“这个多少钱啊？” 　　“一千块，不二价，你们掂掂这重量，很实在吧。” 　　“行，就这个了。”月眠也不想浪费时间，陆珩也马上付款了。 　　信托站的黄金那是比正常金价要高不少的，月眠和陆珩也不在乎了，能直接买到就很好了，不然想买黄金还得到信用社打申请，那和直接存钱在信用社又有什么区别啊？ 　　他们决定到信托站买东西保值，不就是因为钱不方便存银行吗？在信托站溢价的部分不用计较。 　　月眠一点都不觉得可惜，李桂芝可是和她说了的，在将来不到十年的时间，黄金必涨价，大不了她到时候等涨了些的时候再卖出去嘛。 　　夫妻俩买了这个大金镯子，身上还剩下两千五百块，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不能继续再在这个信托站买东西了，得去下一个。 　　拿到大金镯子后，月眠还戴在手上体验。 　　今天出门前她就知道自己要买大金镯子，因此提前穿了长袖的衣服，这样她戴在手上就不会被人看到了。 　　有了大金镯子后的月眠觉得自己走路都带风了，只可惜在这年代她只能暗搓搓戴戴过过瘾，不能显摆。 　　“珩哥，我手上现在有半间房子呢。”月眠做在陆珩的自行车后座上，再赶去下一个信托站的路上美滋滋的。 　　“嗯，一会儿我们到下一个信托站再把剩下的半间买下来，这样你今天就多了一间房了。” 　　“好呀！”月眠喜滋滋的。 　　李桂芝说了，等过几年黄金可以原价变现，到时候房价也不会涨，月眠得了价值一间房的大金镯子，那不就是等于手握一间房了？ 　　夫妻俩到下一个信托站，也买了一个一千块的大金镯子。 　　这样一来，两千块就花出去了。 　　俩人又到下一个信托站，这次买了一对金戒指，一条项链，也说是结婚用，又花出去七百块，还剩下八百块，到下一个信托站买了一台缝纫机，花了三百多块钱。 　　缝纫机倒是不在李桂芝列出来的清单里，说明不保值。 　　月眠和陆珩买缝纫机也不是为了报纸，而是拿来当生产工具用的。 　　家里是靠做缝制品挣钱的，多一台缝纫机没坏处。 　　唯一的坏处就是，买了缝纫机这个大件儿，得先送回家，他们就没法再去下一个信托站了，钱还没花光呢。 　　月眠和陆珩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竟然在经历一种叫“钱多得花不完”的烦恼。 　　只能等下一个周天再出来花剩下的钱了。 　　像缝纫机这样的大件儿，信托站是会派三轮车帮忙送到家的。 　　在信托站的员工帮忙搬缝纫机的时候，月眠趁着有时间又在站里看了看，还真有不少古董。 　　李桂芝说这年头商业和工业都不发达，古董基本没人造假，何况是在信托站这种国营大单位的，那都是有专门的人检查货品，他们可以大胆放心买。 　　月眠看了下这些古董，价格大部分都在二十到三十之间，还真如同李桂芝说的一样，便宜啊。 　　可惜他们已经在这个信托站买了缝纫机了，不好再多花这些钱。 　　夫妻俩和信托站的职工一块送缝纫机回家的时候，很多邻居都过来围观。 　　当初他们买自行车，都有不少邻居来围观，何况缝纫机那可是比自行车还要大件儿的大件儿啊。 　　“哎呀，大珩小月，你们家不是已经有了一台缝纫机了嘛？怎么还买？”有邻居过来问。 　　“我舅舅舅妈给钱啊，他们的工资留着也是留着，就给我了。”月眠把钱的来源推到了王家安和陆娟身上。 　　“主要是我结婚用的三转一响是我婆家买的，我过意不去呀，一般人结婚用的三转一响那不都是女方的嫁妆嘛，所以我就补买一个了。 　　家里有一台缝纫机了也没事，我们可以拿来做缝制品，而且以后等小雨小雪嫁人，也可以给他们做嫁妆的。”月眠补充。 　　这年头用来陪嫁的缝纫机又不一定非得是新的，很多姑娘嫁人，就直接扛着娘家原有的缝纫机过去，月眠这个说法说得通，大家都没有怀疑。 　　“臭显摆什么，不就是家里有两台缝纫机吗？”花慧玲经过，没好气地说了句。 　　“慧玲大婶，我们家不仅有两台缝纫机，还有两台自行车呢，你是不是也得说道说道？实在不行你就找个锣，边敲边说，让胡同里的邻居们都知道啊。”月眠就不怕这个花慧玲了。 　　花慧玲听她这么说，脸一黑，不说话了。 　　“媳妇，不用和她置气，咱买咱的，来，放一串鞭炮。”眼看快要到四进了，陆珩就把鞭炮拿出来。 　　哪怕二手的缝纫机，那也是给家里添大件儿的，放一串鞭炮，就是图个吉利。 　　李桂芝正带着几个大小媳妇在加班加点干活呢，听到鞭炮声走出来，才知道月眠和陆珩买了缝纫机回来。 　　“哎哟，你们买缝纫机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的。” 　　“这么贵的东西，商量了你还给我们买嘛？我舅舅舅妈给我钱给得多，我没地方花，就想着给家里买点啥的，逛了一圈，觉得这缝纫机挺新的就买了。”月眠给李桂芝眨眨眼使眼色。 　　李桂芝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行，那也好，你舅舅舅妈给的钱，等有机会我再亲自去感谢他们。” 　　李桂芝说完，就让信托站的职工帮忙把新买的缝纫机搬进屋里去了，和他们原先的那台摆在一块儿。 　　大光媳妇她们放下手中的活儿来看这个缝纫机。 　　“眠眠，你买了这个缝纫机算是解了我们燃眉之急了，我们这几天正发愁一个人踩缝纫机效率太低呢，我们做东西整个流程下来就用缝纫机这个环节要花的时间最多了，现在有你这个缝纫机了啊，我们做起东西就更快了。” 　　“可不是啊。这台缝纫机好啊，是兄弟牌的，这是最贵的缝纫机了，百货商店不一定能买得到啊……以后咱能做的东西就更多咯。”林素芬摸着新买回来的缝纫机，一脸的欣喜。 　　月眠感觉好幸福呀，她分别看了李桂芝和陆珩一眼。李桂芝和陆珩在她和陆珩结婚的时候买的缝纫机就是兄弟牌的，她今天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最贵的牌子了。 　　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可真好。 　　“素芬嫂子，你们干活多干活少，一个月就拿固定工资，多了一台缝纫机你们这么开心做什么？又不能给你们涨工资呀。”月眠开玩笑。 　　林素芬她们也笑起来。 　　“眠眠，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们是不能涨工资，但是我们很珍惜这份活计啊，要是我们不干这个，还找不到别的活儿呢，现在那么多毕业生都没活干，何况我们？” 　　“是啊，我们有一份活计来之不易，当然是努力做得更好呀。我们就希望国营裁缝铺能一直开下去，效益高一些，这样我们的工作也稳定，对我们没坏处，我们不就得认真了。” 　　…… 　　月眠听了她们的话点点头。 　　当初李桂芝的一个善念，想帮助大杂院里生活困难的大小媳妇，现在有好报了呀，这些大小媳妇自己生活困难，就更珍惜她们得之不易的活计了。 　　月眠也不和李桂芝还有几个大小媳妇说那么多了，她还得回屋里藏她买的大金镯子呢，就拉着陆珩一块儿回卧室。 　　夫妻俩为了不让任怀疑，门没有关紧，这样又能遮挡视线，又不会让人觉得他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让橘猪去守门。 　　谁能想到一只猫竟然还会守门呢，邻居们见到了也不会多想。 　　月眠看着自己左右手上的大金镯子，有些舍不得摘下来。 　　“闪闪发光，沉甸甸的，多好看啊，真的不想摘下来，想一直戴着，唔。” 　　“媳妇，委屈你了。”陆珩很内疚地笑，“这样吧，咱就不埋这两个大金镯子了，就放在枕头下，等晚上的时候，咱悄悄拿出来戴，过过瘾，怎么样？” 　　“那不要，那多没意思啊，而且咱院里闹小偷的事儿到现在都没解决，万一被偷了，那就是没了一间房了啊。我不戴了，埋起来，妈说了，历史肯定是向前发展不会倒退的，说不定等过几年我们就可以打扮自己了呢。” 　　“嗯，那到时候咱买十个大金镯子，挂满你整个手腕。” 　　“十个，那多重多丑啊哈哈……”月眠都被陆珩逗笑了，当然，她笑起来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到自己手上戴着十个大金镯子的画面。 　　谁不喜欢闪闪发光的金子啊，她若是有十个大金镯子，那肯定很开心。 　　陆珩一下子就看穿了她。 　　“小财迷。好了，咱藏一下。” 　　“行。”月眠点头，依依不舍地把摘下来的两个大金镯子递给了陆珩。 　　藏宝贝的坑已经挖好了，还在四周以及底部都铺了一层水泥，里头还放着一个小箱子。 　　陆珩把两个大金镯子放进箱子后盖上盖子，再在坑的上头把可活动的地砖铺上去，这样一来，那块藏了宝贝的地方和别的地板就没区别了，哪怕有人来仔细看，也不会发现什么。 　　月眠在这个屋里待着，觉得更踏实了，藏了黄金，那可真是满满的安全感啊，以后遇到什么都不怕了。 　　而且这才是开始，李桂芝还在继续挣钱，他们家多了一台缝纫机后挣钱的速度更快，说不准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把放金镯子的箱子给填满了呢。 　　月眠喜滋滋的，和陆珩走出屋的时候，陆雨陆雪也已经回来了。 　　陆雨陆雪的钱比她的少，不过也每人买了一根金链子，还有一些小古董，月眠和陆珩赶忙叫她们进屋把东西藏好。 　　…… 　　第二天，橘猪给月眠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它找到有母狗生了小狗的人家，小狗它观察了一个多月，性格都很好，而且很健康。 　　“喵喵喵~”月眠怪橘猪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她，为什么不能早说。 　　“喵喵喵！”橘猪还有些生气了，说早说她也不能带回来啊，小狗没断奶呢吃什么，而且它得先观察小狗适不适合养啊，万一遇到那种护食或者爱乱咬乱叫的，带回来不就等于带回来一个麻烦？ 　　“喵喵喵~”月眠对着橘猪道歉，还说它英明神武。 　　“喵喵喵~”橘猪一副得意的神情。 　　月眠回头和陆珩商量，决定事不宜迟，这天下午她放学他下班后他们就到那户人家去买狗，因为她怕再拖，可能小狗先被人买走了，那想找到合适的就难了。 　　“眠眠成天不是在家就是在学校，还能打听到别人家生了小狗呢，真厉害啊。”大光媳妇给月眠竖起了个大拇指。 　　月眠笑了笑。 　　“我也没有厉害呀，只是在学校的时候恰巧听到有同学说起这个事儿，我又去问了，才确定的。” 　　“那上学还真是好处多多啊。”张秀莲笑。 　　大家闲聊归闲聊，更多的是高兴啊，安心啊。 　　她们现在做的缝制品越来越多了，不仅累积的数量多，做熟练了之后效率也高，每天做的也越多了。 　　这么多东西就放在屋里，大杂院还有贼，哪怕李桂芝和四个大小媳妇轮流睡在这屋里守着，也怕会有万一啊。 　　养了条小狗那就不一样了，小狗可以看家，有个什么动静很容易让人听见。 　　而且小狗不仅仅可以帮他们看这些货啊，平时也能看家护院的。 　　…… 　　月眠放学的时间比陆珩下班的时间早，她回家的路上去供销社买了两斤挂面，一斤白糖。 　　这年头去跟别人要别人家生下来的小狗不是花钱买的，而是买一些礼，图个吉利，两斤挂面和一斤白糖那是标配了，月眠和陆珩都打听过了的。 　　买好了，月眠就回家等陆珩下班再一块儿过去，还有时间，她就抱着橘猪去看李桂芝她们忙活。 　　“喵喵喵~”橘猪被月眠抱在怀里，继续很得意地对陆珩说那家的小狗的事。 　　那个狗妈妈那一窝生了四只小狗，其中有一只白的，两只花的，还有一只浅棕色的，它让给月眠带回来那只浅棕色的。 　　浅棕色那只聪明，性格温和，不护食，不爱叫，也很亲人，是条好狗。 　　月眠都记下来，就等着陆珩回来了。 　　为了领养小狗的事，陆珩今天也提早下班，夫妻俩带着挂面和白糖就去那户养小狗的人家。 　　那户人家在离他们家一公里外的另一条胡同，在一个小四合院里。 　　四九城的四合院可不一定每个都像他们在的那个四合院一样是皇权贵胄的宅邸改的，也有很多是寻常老百姓家的院子。 　　近百年来四九城的居民越来越多，像从前那样一户人家一个院子的情况是越来越少了，尤其是解放后有“打土豪”的运动，很多大户人家的房子都被没收充公重新分配，分给一般的居民住。 　　所以陆家在的那个大杂院才会分成那么多户。 　　养狗的那户人家姓张，是一个二进小院里的第二进，陆珩熟悉路，就带着月眠七拐八弯地找过去。 　　“咦？”在一个拐角，月眠看，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了？”陆珩回过头看她，发现她正望着岔路口的另一条胡同。 　　陆珩也看过去，看到两个男青年，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 　　三个人都背对着他俩往前走，那两个男青年是钱大猛和钱二猛，做他们邻居那么久，他们又是那么讨厌的人，哪怕这兄弟俩化成灰，月眠都认得他们。 　　而那个女孩子，月眠就觉得很陌生了，虽然看不到脸，但是她很肯定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正想着，夫妻俩就看到钱大猛突然伸手搂住了那女子的肩膀，钱二猛的手则环过那女子的腰。 　　“向好，哥哥好久没来看你了，有没有想哥哥啊？” 　　“我们俩最近真是太忙了，都没空来找你的。” 　　钱大猛和钱二猛对着那女子，流里流气地开口。 　　那女子没反抗，反而咯咯咯地笑，声音清脆甜美，很好听，钱大猛和钱二猛跟着笑了起来。 　　这下，月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陆珩的惊讶不亚于她。 　　很快，那三个人就绕进了那条胡同尽头的一个院子里，陆珩和月眠没有追上去。 　　“这……太可怕了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月眠觉得自己有点想洗眼睛，顺便再洗洗耳朵。 　　“钱大猛和钱二猛身上发生这些，正常。”陆珩早就看穿了这一切。 　　“珩哥，我刚才好像听到他俩叫那个女孩子‘向好’，你听到了吗？”月眠怕自己听错，就确认一下。 　　陆珩点点头。 　　“听到了，她应该就是陈向好。” 　　“好可怜啊……”月眠想着陈向好的背影，都不由同情。 　　她也是为了救自己亲妈，才委身于钱大猛和钱二猛的。 　　钱大猛和钱二猛怕是得结了婚才能放过她了，可是有了她，钱大猛兄弟俩可以满足需求，又不需要花钱，又怎么肯结婚？ 　　陈向好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苦海了，月眠同情得很的。 　　当然，如果将来钱大猛和钱二猛结婚，她也会同情他们的老婆，嫁给那样的男人，真的好残。 　　月眠摇了摇头，不想那么多了，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姓张的那户人家的院门口。 　　进去后，发现这二进的院子确实比他们大杂院要小很多，看起来很拥挤，一进就几间屋子，少得很。 　　月眠突然愣住了，她在院子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第56章 56三合一 　　◎！◎ 　　那不是陈向好吗？ 　　刚才在巷子的岔路口的时候她和陆珩分明都看到了陈向好和钱大猛、钱二猛在一块的, 怎么陈向好这么快就回到这个院子来了，难不成她身上长了个风火轮啊。 　　虽然月眠没看到陈向好的脸, 而且不管是刚才还是现在, 陈向好都是背对着她的。 　　但是那瘦削的背影，纤细的脖子和小孩子一样薄的肩膀，以及身上那清冷又隐忍的气质, 她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就是她在巷子那边见到的陈向好。 　　此时陈向好正和一个六十多岁的婆婆坐在水龙头下洗青菜, 俩人还聊着什么。 　　“你说你啊，命确实是苦啊, 以前好好一个纺织厂的女工, 工作稳定，生活也有保障, 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了呢，真是苦啊……”老婆婆语气里满是心疼。 　　月眠听到这里觉察到不对了, 陈向好并没有做过纺织厂女工啊, 曾经做纺织厂女工的是陈向好她妈啊。 　　真想着，很快就有了答案，她前方的“陈向好”开口了。 　　“孙大娘，我已经很知足了。我以前在那种烟花柳巷，过的生活那才叫暗无天日，要是没解放, 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在那种地方。 　　是党和国家救了我，帮我治病，教我技能, 让我能到工厂做女工, 也过了十几年安生日子, 这是我以前在烟花柳巷讨生活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的。 　　现在我的工作没了就没了吧，反正工作都是国家赐给我的，我就当我命中没有这样的福气。我能活下来，能看着向好长大，向好帮‘红袖章’做事还能偶尔拿点米面回来，我也满足了。” 　　月眠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来前面那背对着她的瘦削身影不是陈向好，听她说话的这内容，是陈向好她妈啊。 　　母女俩长得像，背影像，那也很正常。 　　她记得李桂芝和她说过，陈向好她妈叫刘桃红。 　　孙大娘听刘桃红这么说，叹气摇头。 　　“你就不觉得憋屈啊？想当年你们这样的人那可是‘新社会把鬼变成人’的典范，现在被那些‘红袖章’秋后算账打压，害你们又变回以前的‘鬼样子’了，你闺女给‘红袖章’做事你还忍，你不觉得那些‘红袖章’是你的仇人啊？” 　　“嘘——孙大娘，这些话可不兴说啊。我就一个小老百姓，我哪敢记仇啊，我哪能改变什么？现在我还能活着，能看我家向好好好的，就已经很满足了。 　　向好帮那两个‘红袖章’还能保全她自己，你是没见到以前和我一块儿的那个秋姐的闺女……”刘桃红越说越害怕，声音也月边越小。 　　她旁边那大娘听到“秋姐”两个字，也怕起来了。 　　“哎哟，那确实是啊，向好帮他们做事，那还能保全自己，能活着就不错了啊。“ 　　…… 　　月眠听到这里知道了，原来陈向好委身于钱大猛和钱二猛的事，竟然是瞒着刘桃红的。 　　这对母女也真是不容易，刘桃红为了自己女儿的安全，把对“红袖章”的恨意放下，任由自己女儿去给“红袖章”做事。 　　而陈向好，为了保全自己亲妈，牺牲更大，不仅要受到生理心理的伤害，还得努力瞒着刘桃红。 　　“两位看着面生啊，你们找谁啊？”和刘桃红闲聊的大娘发现了月眠和陆珩便问。 　　“大娘您好啊，请问吴三叔和吴三婶家在哪里啊？”月眠也管不着陈向好和钱大猛钱二猛的事，因此她决定不说。 　　她说了又能怎样？让刘桃红去找钱大猛和钱二猛去拼命？让陈向好陷入绝望？这对母女斗不过“红袖章”，她告诉刘桃红，那是害刘桃红拿鸡蛋去碰石头啊。 　　月眠有一颗善良的心，可她也没有办法能去救这对母女，因此只能也不说，避免刘桃红太激动去反抗，避免这对母女再被“红袖章”做更过分的欺压。 　　“哦，你们来找老吴家的啊，从那个们进去，左手边数第二家，就是他们家了。”大娘给月眠指了路。 　　“谢谢你啊大娘。”月眠道了谢，就和陆珩往孙大娘指的那个门走去了。 　　…… 　　吴三叔吴三婶是一对中年夫妻，两个人养育了三个孩子，全都插队去了，现在就留着一对夫妻在城里。 　　月眠和陆珩穿过小门，就看到孙大娘说的左手边倒数第二家那家的门槛上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正弯着腰修一双解放鞋的鞋底。 　　前面的水龙头下，有个也是四十出头的女人正在洗菜。 　　“请问你们是吴三叔和吴三婶吗？”陆珩问。 　　中年夫妻抬起头看过来，眼神很淳朴。 　　“是……你们是？你们是来要狗的吗？”吴三叔问。 　　一对陌生人来找他们，看着是城里人的模样，他能想到的就是来要狗了。 　　家里的猫狗刚生了小崽子的人家，在这方面就比较敏感，更何况他已经看到俩人带过来的挂面和白糖了。 　　“是啊。”陆珩点头，吴三叔先说了，就省得他解释了。 　　“行，你们过来瞧瞧，总共生了四只，看看你们喜欢哪只吧。”吴三叔很高兴。 　　这年头大家家里都穷哈哈，人都吃不饱饭呢，家里多一只狗，那就多一张嘴，吴三叔夫妇见自己家狗生下那么多只小狗正发愁呢，巴不得有人来要小狗回去养。 　　这阵子他们也到处打听到处问看有没有人愿意养小狗的，奈何都没找着，愁得很，现在有人主动来要狗，他们别提多热情了。 　　吴三叔带着月眠和陆珩进他们家去，月眠就看到了屋里角落一个用纸箱子做的简易狗窝。 　　现在天气还很热，倒是不需要给小狗做保暖，不过吴三叔吴三婶还是用一些稻草铺在纸箱子的下面垫着，让狗妈妈和小狗窝在里头舒服些。 　　狗妈妈是一只浅黄色的小土狗，此时她正躺在狗窝里，四只小狗在吃奶。 　　果真和橘猪说的一样，吴三叔家的四只小狗，一只白的，两只花的，还有一只浅棕色的，四只小狗正吧唧吧唧喝着奶。 　　狗妈妈用一双纯良到不行的狗狗眼看着月眠，月眠一下子就新生心疼了。 　　都说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呀，以前月眠做猫的时候，曾经被村里的狗追着跑，那时候她可恨死狗了。 　　等到做了人，她才知道狗追她是因为她那时候偷吃了狗主人家的鱼干，狗在看家护院呢。 　　现在她作为人，当然喜欢对人忠诚的狗啊。 　　不过她看到四只小狗在喂奶，却不敢靠近。 　　“两位小同志，你们可以自己挑一挑，挑一只喜欢的，多要几只都行。”吴三叔招呼。 　　“狗妈妈在喂奶啊，我们过去它不会护崽，咬人吗？”月眠还是不敢靠近。 　　李桂芝可是和她说过的，母狗在小崽子还很小的时候都很护崽，警惕性很强，不要轻易靠近，要想摸小狗选小狗，就让主人家抱起来，不要自己去抱。 　　这些话月眠可都记得。 　　吴三叔笑了笑。 　　“小同志，你放心吧，我们家这狗脾气好得很，和别的狗不太一样，只要你不伤害它们，你摸摸，它是能分辨的。” 　　兴许是害怕月眠不相信，吴大叔就亲自蹲下来，去摸了摸那几只小狗的小屁股，狗妈妈果然没有什么反应。 　　月眠这下放心了，和陆珩一块儿过去蹲在纸箱子旁边。 　　狗妈妈见到两个陌生人过来，眼睛里依旧纯良和善。 　　“它叫来福。来福很通灵性，你们对她没有恶意她能感受得到，放心摸，放心选小狗。”吴三叔笑着说。 　　月眠伸出手想摸，陆珩把她的手抓了回来，他自己先伸手去摸。 　　他在四只小狗的小后背都摸了摸，见来福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才放心松开月眠的手。 　　月眠再次往纸箱子里伸手。 　　小狗子软乎乎的，特别好摸，身上的毛又短又软，就更好摸了，一点都不扎手。 　　来福果真是不攻击她。 　　月眠这下放心了。 　　这年代日子再难，那也总会有老百姓养狗的啊，橘猪帮她观察了那么久，才选中了这家，那就说明这家狗是真的好啊。 　　小狗的脾气也会遗传狗妈妈，见到来福这么温和，月眠就更信了橘猪的话，这一窝小狗性格都很温和。 　　“来福，给你补充营养的，来吃吧。”陆珩把准备好的小肉包子拿出来给来福。 　　来福很信任月眠和陆珩这两个陌生人，直接就把肉包子叼住了，吴三叔在一旁一整个震惊住，竟然有人舍得用肉包子喂狗。 　　恰在这时候，几只小狗都吃饱喝足了，松开了嘴，在稻草上翻滚慢慢爬，每一只都短短小小，奶呼呼的，别说多可爱了。 　　“两位看中哪一只了吗？”吴三叔问。 　　“就这只吧，我们只要一只。”月眠挑都不挑，就指着那只浅棕色的，这是橘猪给她选的啊。 　　“行，那就这只吧，这只能吃能喝，身体倍儿棒。”吴三叔笑得很开心。 　　能吃能喝固然是好，说明小狗身体好，可那也不是一般人家养得起的，这对小夫妻看着就养得起，那这只小狗就很适合他们。 　　“直接抱走可以吗？”月眠问。 　　他们摸小狗，狗妈妈是没有攻击他们，可抱那就不一样了啊。 　　“是，来，给你。”吴三叔看出来月眠的顾虑，帮月眠把她选中的小狗抓起来，塞进月眠的怀里，他去摸来福的头。 　　“来福，这两位小同志来看你，还给你带肉包子，说明他们家条件不错，也愿意为狗花钱，你的崽儿去他们家肯定过得很幸福的，你就放心让他们带走你的崽儿吧。” 　　“呜嘤~”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吴三叔的话，来福嘤了声。 　　“你们带走吧，来福很聪明，很通灵性，哪怕它听不懂我刚才说的话，它看到你俩这么和善，也会放心的。 　　这小狗一个多月，也刚好是断奶的时候了，离开了来福它反而能更好适应，我们家来福就是太疼孩子了，让几个小狗都没法断奶。” 　　“好。”月眠抱着怀里的小奶狗，怎么都舍不得放下了，实在是太可爱了啊。 　　“吴三叔，这是我们按照习俗给你和吴三婶送来的一点小小的心意，请你收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些事 ，就是得讲究，讲究了，你们把狗带回去才好养，那才是纳福进家，那就祝你们以后顺顺利利。” 　　“谢谢吴三叔。”月眠和陆珩和吴三叔道谢，就把小棕狗带走了。 　　送走了一只小狗，吴三叔和吴三婶也放心了，小狗有个好归宿，他们也能减少一点负担。 　　…… 　　也许是小狗和月眠陆珩确实是有缘分，小奶狗和他们就很亲，尤其是亲近月眠，离开了亲妈它也不叫不闹的，就乖乖让月眠抱在怀里。 　　月眠和陆珩走到前院的时候孙大妈和刘桃红还在聊着什么，瞧见月眠陆珩出来，一脸“果真如此”的样子。 　　“两位小同志还真是来挑狗的，我们猜中了。恭喜你们啊，小吴家的狗性格脾气特别好。”孙大娘笑道。 　　“谢谢。”月眠月眠冲着大娘笑了笑。 　　夫妻俩骑着自行车回家，刚回到院子，就又惹来了邻居们的注意。 　　大杂院的邻居们倒也不是只逮着他们一家子关注，实际上谁家的八卦谁家的事儿他们都爱打听，比如薛雪娟家三天两头闹矛盾，大家也会去偷听去聊，东家长西家短的够他们聊一整天，只不过现在恰巧月眠和陆珩回来了罢了。 　　“这是又抱回来一只小狗啊。” 　　“家里有猫还有狗，这回可热闹咯。” 　　“是小月要养的吧？大珩，陆家人可真是疼小月啊，小月可真幸福。” 　　“哎哟，这小狗可精神了啊，真可爱呢。” 　　…… 　　邻居们过来看小狗闲聊，把院子里的孩子们都吸引过来了，尤其小西小南还有大熊二熊最感兴趣。 　　月眠脾气好，好相处，大杂院的孩子们都喜欢她，不过这年头年轻人很多都下乡去了，没有多少年轻人在城里结婚生娃的，城里的几岁大小孩子就没那么多，月眠和陆珩倒是不用担心小孩子太多吵到小狗吓到小狗的。 　　这时候就到小西小南和大熊二熊最得意的时候了，因为大杂院十岁以下的孩子就属他们四个和月眠最熟啊，因此在看小狗这件事上，他们四个是有优先权的。 　　他们可以挤在月眠的身边啊。 　　“小月姐姐，这只小狗太可爱啦。” 　　“胖乎乎，奶呼呼的，小短手小短腿，真的好可爱。” 　　“它不叫啊，不叫也好呀，这样就不吵啦。” 　　“会咬人不？” 　　…… 　　四个孩子叽叽喳喳，大杂院里其他孩子也跟着，倒是不好意思像他们四个这样问，不过也跟着看。 　　这年头人都吃不饱饭，能有多少户人家愿意去养狗来分口粮的，猫自己会捉老鼠吃，需要喂的就少一些，就这样都没多少人养呢，更别说狗了。 　　正因如此，孩子们才会觉得那么稀奇。 　　月眠还觉得有些得意了。 　　买自行车被羡慕的时候，买缝纫机被羡慕的时候，她都没有今天这么得意的，今天她可是多了一条小狗呢。 　　到四进的时候，陆雨陆雪已经回来了，本来她俩在帮李桂芝的忙，听到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就知道月眠和陆珩回来了。 　　俩人便从屋里跑出来，就瞧见月眠怀里抱着的那只奶呼呼的小奶狗了。 　　“哇！嫂子，你带回来的狗这么可爱的啊？” 　　“这也太可爱了，这么可爱的小狗真的能帮咱家看家吗？” 　　陆雨陆雪觉得小狗可爱的同事，不免担心起它的工作能力来。 　　“肯定能啊，小狗哪有不会看家护院的，它现在才一个多月大，还是个小宝宝，等它长大了，就可以帮我们看家护院啦。 　　你们在城里很少见到狗，我在乡下经常见，乡下养狗的人多得很的，我见得多了，狗都是最忠诚最护主的。” 　　“哇！那太好啦！” 　　“真的太好了！那我们家除了橘猪，又多了一只有本领的小动物啦！” 　　陆雨和陆雪听了月面的话后特别开心，也伸手摸摸小奶狗的额头。 　　“我们家有抓老鼠的橘猪，家里就不会闹老鼠，现在又多了一只小狗，以后也不会闹小偷了。” 　　“对啦大哥大嫂，小狗取名字了吗？”陆雪问。 　　“名字？”月眠摇头，“没有呢，没想好怎么取。” 　　这问题确实是她没想过的。 　　“要不大家一块儿帮着想？”陆珩看向小朋友们。 　　“叫旺财吧，我看到好多狗都叫旺财。”二熊举手。 　　“你都不知道它是公狗还是母狗，就叫旺财啊，万一是个小母狗怎么办？”二熊问。 　　“这是个小公狗。”月眠道，“不过叫旺财也不合适，我们村很多人家养的狗都叫旺财，城里的狗叫这名字的应该也不少，叫旺财的话，名字不就混了。” 　　“来福呢？” 　　“叫来福的也很多啊，还有什么招财、进宝这些，也很多。小月姐姐不想让小狗叫旺财，不就是因为嫌重名多嘛。” 　　“它奶呼呼的，干脆就叫呼呼？” 　　“它现在还小，才一个月，所以奶呼呼的，等长大了就不奶了，名字就对不上了啊。” 　　…… 　　小孩子们对给小狗取名这事儿非常感兴趣，七嘴八舌说起来。 　　月眠和陆珩听完小朋友们的话后想了想，决定叫大虎，小名虎虎。 　　虎虎生威，是个好词啊，这小狗是给他们看家护院的，自然要一个霸气一点的名字。 　　“大虎，这名字挺好的，就叫大虎！” 　　“大虎，给我摸摸，好可爱呀大虎。” 　　…… 　　月眠和陆珩取名后，小孩子们都很喜欢，大虎大虎地就叫起来了。 　　“哎哟，养个狗，还给取名，这么用心，你们对你们爹妈有那么好吗？你们爹妈生下你们这样的孩子真是倒大霉啊。”花慧玲去买洗衣膏回来，瞧见月眠他们就阴阳怪气地来了句。 　　“花大婶，我珩哥刚刚带我婆婆去体检，我婆婆没生病哦，没病他也带去，就为了检查看身体有什么健康隐患。 　　还有我婆婆现在有收入，我们还是每个月从我珩哥工资里拿出一点钱来给我婆婆，平时在家，重体力活也都是我珩哥在干，我婆婆不会受累的。 　　我就请问你了花大婶，我珩哥这样的还不孝顺吗？那请问你两个儿子呢？别说你没病的时候带你去体检了，你上个月发烧都晕过去了，他们想过带你去医院吗？ 　　他们没有啊，他们反而怪你不注意身体，还骂你，我都听到了。你在这里说别人家孝顺的儿子不孝顺之前，可不可以先看看你两个儿子都干了些什么啊？”月眠冲着花慧玲就是一番疯狂输出。 　　“你！”花慧玲脸色都变了，她发烧在家两个儿子不愿意带她去医院的事原来已经在大杂院传开，还传到月眠耳朵里了么。 　　“我大嫂说得没错啊，我大哥大嫂就是孝顺，我大嫂还花了自己的钱给我妈买回力鞋呢，花大婶，你两个儿子给你买过有点东西吗？” 　　“我只听说过他们做‘红袖章’钱不够花，还逼着你去居委会多拿些东西回来让他俩拿去变现呢，你这样的儿子叫孝顺啊？” 　　陆雨和陆雪也冲着花慧玲输出，连小孩子们都帮着瞪花慧玲。 　　“而且花大婶，我婆婆的大儿子已经结婚了，娶了我，算是解了这么多年心急的事儿了，那你两个儿子呢？钱大猛比我珩哥还大好几岁，怎么不结婚，让你徒增烦恼？”月眠精准打击。 　　受了李桂芝的影响，月眠也觉得结婚生子并不是人生的必经之路，人生短短几十年，过得开心快乐就好，不要总觉得自己是带着什么使命来的。 　　别人说她生不出儿子或者结婚她都无所谓，但是她知道这年代的人最好什么面子，她知道说出结婚的事会让花慧玲烦恼，便说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花慧玲的脸色都变了。 　　“你！” 　　“你什么？你们家也太不正常了，两个大儿子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找对象，你这个做妈的也不着急，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敢让人嫁进来继而发现啊？” 　　“你！月眠，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全家坦坦荡荡，才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花慧玲着急大吼。 　　月眠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急，明明钱大猛和钱二猛的事她并不知道的啊。不过花慧玲急，就说明她身上肯定也和钱大猛钱二猛一样，有什么见不得人你的原因。 　　“真坦坦荡荡？真坦坦荡荡你这么着急解释干什么？” 　　“你！我懒得理你！”花慧玲知道自己说不过月眠，就灰溜溜回家去了。 　　回了家后她是越想越气，怎么这个月眠口才那么好，她竟然说不过。 　　她决定了，等钱大猛和钱二猛回来，就问问他们成日在外头都忙些还忙些什么，媳妇不娶没事，怎么他们就没多挣点前好让她也站直了身板子的。 　　…… 　　花慧玲生气，月眠心里也有火。 　　刚才和花慧玲斗嘴她确实是赢了，也爽了。可是她怎么没看到居委会那边处罚或者花慧玲的。 　　上次那事儿闹那么大，还有人报到居委会和妇联，为什么花慧玲还是街道积极分子？ 　　罢了，月眠也懒得想那么多，李桂芝都叫她等，她乖乖等就好。 　　她把大虎抱进屋，李桂芝他们也特别喜欢，除了李桂芝之外，其他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儿围过来。 　　“哎哟，原来小狗小的时候这么小这么可爱啊，这也太好玩了。” 　　“看看它这小爪子，这个小耳朵，可真好看啊。” 　　“它能长多大啊？长大几个月就可以帮着看家了啊？” 　　…… 　　林素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着。 　　月眠叫大家伙儿轻点摸或者别摸，小狗实在是太脆弱了。 　　大伙儿乖乖听话，就看到了趴在“人窝”的正中央呼呼大睡的橘猪。 　　月眠看着橘猪的样子有些心疼。橘猪会自己抓老鼠，她平时给它做的饭也因此很简单，因此它吃得也不算太好。 　　结果现在带着一只小狗回来，那岂不是分走她的爱啦？ 　　大家伙儿见月眠的双眼盯着一个方向看，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橘猪。 　　“橘猪这次是不是失宠了啊，从前小月姐姐就喜欢把橘猪抱在怀里，现在小月姐姐抱大虎去了，橘猪要怎么办呢。” 　　“橘猪真的要失宠啦，好可怜呀。” 　　…… 　　月眠听到她们说的话，就当没听见似的。她突然伸出手，就往橘猪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喵！”橘猪在睡梦中被惊喜，大叫了一声，才发现自己正在被一群人围着，月眠的怀里还抱着一只小奶后。 　　“橘猪，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都带了别的小动物回来了，你竟然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这个主人！？” 　　大家伙儿听着：？？？ 　　合着她这么激动竟然是是因为觉得橘猪忽视自己？ 　　他们还以为她要去哄橘猪说她不会因为大虎就忽略它呢。 　　橘猪：？？？ 　　别人说话他不一定能听懂，月眠说的话他是能听懂的。 　　“喵喵喵！”他冲着月眠喊了几声，说她真是想多了。 　　…… 　　虽然大虎还小，还不会看家护院，但是家里养着狗，月眠他们就踏实了很多，狗长得快，很快大虎就可以帮他们看家了。 　　中秋节前的那个周三，陆珩还不到下午五点就下班回家了，这个时间虽然相对于小学和初中的放学时间要晚一些，但是对于机车厂的技术部来讲算是早的了，月眠他们都很意外。 　　他回来的时候月眠她们都在屋里帮李桂芝做缝制品，所有人都在屋里，见到他回来，都很疑惑。 　　“大珩，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珩哥你回来啦。”月眠可不像李桂芝那么问了，见到陆珩回来她就高兴地跑过去，却见陆珩一脸严肃。 　　“媳妇，妈，小雨小雪，我以后不再是机车厂的三级工了。” 　　“什么？”李桂芝听到他这么说，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 　　陆雨陆雪一脸担忧。 　　“大哥，你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不是三级工了？” 　　“你犯了什么错啊？可不可以和你们厂长说说啊？让他再给你一次机会？” 　　“实在不行大哥你就回来跟着妈干吧，妈干的这些活有钱挣的，机车厂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 　　两个小姑娘说着说着，开始安慰陆珩了。 　　陆珩轻笑了下。 　　“你们先哪儿去了呢，谁说我丢工作了？我不再是四级技术工的意思是，我考过了四级工了，以后我就是机车厂的五级技术工了，你们瞧。” 　　陆珩把藏在身后的技术证书拿出来。 　　难怪他刚才进门的时候背着手，原来藏着东西呢。 　　“珩哥！你太厉害啦！恭喜你啊！”月眠一个兴奋，忘了屋子里还有那么多人在了，直接就抱住陆珩的脖子跳了起来。 　　也亏得是陆珩又高又有力，这换做别人，可顶不住这兴奋的小媳妇啊。 　　陆雨陆雪也兴奋了起来。 　　“大哥！你吓死我们了，你怎么这么坏啊，害我们以为你被开除了呢！” 　　“吓死人了，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吓人了！” 　　“下次再这样我们可要生气的！” 　　“哎呀恭喜你了大哥。” 　　“恭喜你啊大珩，你这是爱情事业双丰收，眠眠真旺你呢。” 　　“秀莲说的是，眠眠真的旺大珩啊，大珩之前为了考四级工做了那么多准备，硬是考不过，娶了眠眠马上就考过了，眠眠真是福星。” 　　…… 　　陆雨陆雪还有林素芬她们都过来纷纷恭喜陆珩。 　　陆珩考过了四级工的这个消息很快就在整个大杂院传开了。 　　大杂院里工人多，四级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陆珩才二十二岁啊。 　　才二十二岁就是四级工了，这实属罕见，在整个大杂院那是只出了这么一个的，大活儿都感叹陆珩从明。 　　花慧玲又破防了。 　　“三级工一个月工资四十九块，四级工一个月工资也才五十七块，也没差多少啊，瞧瞧他们兴奋的那模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啧。” 　　她这话倒是让其他邻居听不下去了。 　　“慧玲婶子，你怎么只看到工资了呢，你这种人脑子里只有工资吗？ 　　大珩大哥又不是那种会乱花钱的人，他拿多少工资都是那么花，不管是四十九块还是五十七块，他又花不完。 　　所以他升级最高兴的不是多那么多少钱，而是他考过了级，年纪还那么轻，以后肯定会更好，人家看的是前途，你只知道看钱。”林哈哈嘲讽道。 　　花慧玲吵不过他，就进屋去了。 　　花慧玲拿陆珩的工资说事儿，被林哈哈怼回去的事儿很快就在大杂院传开了，并且传到了月眠耳朵里。 　　邻居们知道了这事儿就觉得花慧玲是红眼病，陆家人也一样这么觉得。 　　因而全家人反而开心了。 　　想到花慧玲吃瘪，他们哪能不开心啊。 　　他们还打算着有空给林哈哈送点吃的用的过去，以示感谢。 　　别看林哈哈这名字看起来很喜庆的样子，其实林哈哈在家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爸妈偏心他大哥，从来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当初强制动员“老三届”插队的时候，规定每家只能留一个孩子在城里，他家俩兄弟，他和他哥分别是初中毕业生和高中毕业，明明他哥哥年纪比他大，父母却非得让他下乡，让他哥哥留在城里。 　　要不是他哥哥看上了一个村里的姑娘非得跑去追随那个小姑娘，下乡的那就真的是林哈哈了。 　　哥哥下乡后，林哈哈在城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他在国营饭店端盘子，工资全部上交，他父母甚至不给他一分零花钱。 　　其实父母不宠他，从他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了。疼爱孩子的父母，哪能那么随便给孩子取那么随便的名字啊。 　　林哈哈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那就更不应该给孩子娶那么随意的名字了。 　　除非，是故意的，或者说根本就不重视。 　　月眠和陆珩他们想给林哈哈买这个买那个以示感谢，也是因为见林哈哈平时的日子不好过。 　　林哈哈和他们的关系也确实不错，从前总想帮他却找不到理由的，现在理由有了。 　　…… 　　中秋临近，大杂院的邻居们开始为过节准备了，陆家也是。 　　李桂芝要做月饼。 　　这年头在外面自然也能买得到月饼，但是李桂芝觉得还是自己做有意思，有仪式感。 　　这年头的月饼没有将来那么花里胡哨，大家吃的大都是五仁月饼，像什么豆沙、豆蓉、蛋黄月饼，在这年代可是还没有的。 　　这些新口味李桂芝也怕月眠他们接受不了，便决定做这年代最为流行的五仁月饼。 　　在将来很多年轻人都接受不了五仁月饼，觉得那是黑暗料理，在这年代可不一样。 　　这年代的人喜欢吃甜，为什么，因为很多人吃不饱饭啊，吃不饱饭就不会去喝那些茶啊咖啡啊的，省得刮肚子，更饿。 　　吃糖就不一样了，吃糖可以补充能量，在一定程度上那是能减饥饿的。 　　这年代的人招待客人，在开水里放一把白糖，那是比给客人泡茶要风光和周到很多，主人有面儿，客人也喝得好。 　　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作为甜食的五仁月饼就更受欢迎了。 　　“妈，既然我们自己做月饼，那可不可以不要放冬瓜糖啊？”去买材料的路上，月眠一想起五仁月饼里的冬瓜糖，小脸就垮了下来。 　　“那冬瓜汤的味道跟肥肉似的，还是甜的肥肉，我不想吃啊。”月眠又努努嘴。 　　李桂芝轻笑了下，她这个媳妇的口味竟然和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一样啊，将来很多年轻人接受不了五仁月饼，很大的“功劳”就在于五仁月饼里面的冬瓜糖。 　　别说是年轻人了，她自己现在都有些接受不了。 　　“嫂子，可是我觉得冬瓜糖很好吃啊。” 　　“是的呀，甜甜的可好吃了，我很喜欢啊。” 　　陆雨和陆雪不解，她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不喜欢月饼里的冬瓜的。 　　反正她们很喜欢，也觉得应该全世界人人都喜欢，不然为什么外头买的五仁月饼里都有冬瓜糖？ 　　李桂芝忍不住笑了。 　　“那是你俩喜欢，你们嫂子不喜欢，那我做月饼的时候就单独做几个不放冬瓜糖的。” 　　“好啊好啊！我和小雪吃有冬瓜糖的，嫂子吃没冬瓜糖的，就这么安排！”陆雨美滋滋的。 　　月眠摇头。 　　“妈，不用单独给我做几个，我不喜欢吃月饼，你做一个让我尝尝味道就好。” 　　月眠是真的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她又说不吃冬瓜糖，又说吃月饼吃得少的，李桂芝一下子就看出来她很不喜欢吃甜食了。 　　也怪她平时在家做点心的时候做的大都是咸口的，唯一的放糖最多的零食就是山楂糖雪球，月眠倒是爱吃，可是山楂糖雪球那是酸酸甜甜的，本身就可以解腻，因此她才没及时发觉月眠的这点。 　　“眠眠，你放心，我们做的月饼和别的不一样，不会太甜，你不会不喜欢，说不定到时候你自己要求多做几个呢。”李桂芝笑道。 　　月眠只好点点头，李桂芝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让她失望呀，大不了到时候她吃不下的时候再给陆雨陆雪就成。 　　走出了胡同口，李桂芝就分配任务。 　　陆雨陆雪去信用社买面粉、花生之类的五仁月饼的馅儿，她去打酱油，陆珩和月眠去百货商店买包装月饼用油皮纸。 　　…… 　　月眠和陆珩刚刚进百货商店，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月铃兰？ 　　怎么这么巧。 　　月铃兰身上依旧是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破旧衣裳，甚至连脚上的布鞋都打了补丁，她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比上次更是差了很多，无比憔悴。 　　月眠看到她在北京凉鞋的货架上挑选尺码，她走了过去。 　　“姐，你竟然还对你二叔二婶还有你弟抱有希望啊，他们怎么对你的你忘了？”月眠确实是有些看不过眼了。 　　虽然和她和月铃兰是堂姐妹，但是彼此之间没什么感情，甚至月眠应该因为她从小到大对自己做的事而讨厌她才是。 　　月眠懒，讨厌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她就懒得去讨厌，何况月铃兰也没有罪大恶极。再说了，她能嫁给陆珩，那也多亏了月铃兰要退亲，她更不想讨厌她了。 　　“你胡说什么。”月铃兰放下手中一双尺寸不合适的鞋，皱起眉头。 　　“我哪儿胡说了，你这不是给你爸妈和弟弟选鞋子吗？” 　　“哎哟，我给谁选鞋子还告诉过你了？我就不能是给石宝一和李春梅选的？”月铃兰直接喊自己老公和婆婆的名字，一看就知道婆家家庭关系紧张。 　　“不，你就是给你爸和你弟弟选的。” 　　“你又知道，我劝你别在这里乱说。”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28 08:58:37~2022-11-29 07:1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甜甜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57三合一 　　◎不◎ 　　“你挑的是四十三码的鞋子, 你自己穿的是三十八码的，你婆婆的尺码我不知道, 但是我见过她, 她的脚看起来只比你的大一点，那也穿不到四十三码。 　　石宝一在冰工厂工作，据我所知, 在冰工厂是不允许穿凉鞋的，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穿凉鞋, 那你这个鞋子不是买给你爹和你弟弟的，是买给谁的？” 　　“我就是买给石宝一的, 他上班的时候不能够穿凉鞋, 不代表着下班不能穿，我买给他下班穿的, 怎么了！你少管我的事情！”月铃兰说着，还想伸手去推月眠。 　　看到月眠身边的陆珩, 她又不敢动手了, 只好讪讪然把手收了回去。 　　“既然是给石宝一买的，那为什么不在你们家附近的百货商店买，非得跑到这个离你们家这么远的地方来呢。你不就是害怕被你婆婆或者你的邻居们看到吗？你分明就是背着你婆婆，背着你男人干这些事的。”月眠一针见血。 　　“我……”月铃兰抿了抿嘴，答不出来。 　　“你在婆家过得并不好，你就指望着娘家能够为你撑腰, 这样你的日子才能够好一些。可是你爹和你弟弟压根就不管你，所以才想方设法讨好他们，比如给他们买鞋子, 希望他们念在你好的份上, 帮帮你, 对吧？”月眠说到这里，都开始觉得月铃兰悲哀了。 　　“你……”月铃兰微微瞪大眼睛看向月眠。 　　这还是她那个从小就脑子有点不太正常的傻堂妹吗？ 　　她很生气地把手里的北京凉鞋扔到货架上。 　　“你了不起，你厉害，你聪明，你来看我笑话，既然现在我的笑话你都看了，那你还不赶紧走，我没什么和你说的。”月铃兰被月眠看得穿穿的，也不去否认了。 　　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她又去挑北京凉鞋。 　　“怎么又是这些台词？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就这么说了，我说了我根本就不想看你的笑话，我看你笑话来干什么，我这么幸福，又不需要别人来对比我才能感觉到幸福。 　　我只是见不得你再这么傻了，你娘家人简直就是吸血鬼，你还真以为你讨好他们，他们就能真的对你好啊。 　　他们只会得寸进尺，觉得在你这里有利可图，继而来跟你拿钱，你又不是没有被敲诈过，怎么脑子就转不过来呢，他们……” 　　“好啊，你个月铃兰，你果然是在这里！我说怎么一大早的就找不着人了呢？要不是我长了心眼子，知道到处找人打听，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跑到这边来了呢！”月眠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打断了。 　　是月经兰的婆婆石李氏。 　　石李氏一进门就骂骂咧咧的，冲着月铃兰这边跑过来，离得越近骂得越凶。 　　“月铃兰你到底懂不懂得一点做人媳妇的规矩了，农村来的就是没有城里的姑娘懂事，一大早就见不到人，害我好找！ 　　你偷偷摸摸跑到这边百货商店来做什么？你有什么事情是要瞒着我非得来偷偷摸摸做的，你是不是又偷偷的补贴你娘家！看我不打你！” 　　石李氏冲到月铃兰跟前后就扬起了手。 　　“啪！”石李氏的巴掌落下之前，月眠先伸手抓住了她。 　　她说怎么月铃兰的锁骨和脖子上都有一些淤青，现在看来月铃兰在石家可没少挨打，这不，石李氏竟然追到这里来打月铃兰了。 　　石李氏身上穿着灰色的上衣下裤，料子看起来非常新，和月铃兰身上那些破衣服比，真是明显的对比。 　　“李大娘，你不总是让我堂姐勤俭节约吗？为什么我堂姐身上穿着这么破旧的衣服，你身上却穿得这么好？ 　　大家快过来看看啊，这个是我堂姐，这是我堂姐的婆婆，我堂姐的婆婆总叫我堂姐勤俭节约，说家里不好过，我堂姐连一身新的衣服都没有，她自己却穿得这么好，你们说她是不是很过分？”月眠抓着石李氏的手就大喊。 　　这个年代能够买东西的地方并不多，百货商店只要开门人都不会少，月眠这么一喊，可不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大家看过来，看了看月玲兰身上的衣服，再看看石李氏身上的衣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位大娘，你确实是有些过分了啊，如果你要勤俭节约，那你得从自己做起，以身作则啊，只知道逼儿媳妇，这样很说不过去啊。” 　　“就是的啊，你自己都不勤俭节约，凭什么就让儿媳妇勤俭呢。” 　　“我看你就是找借口欺负儿媳妇，有些婆婆啊，就是不喜欢儿媳妇，儿媳妇进门的时候左脚先迈进来，都能成为儿媳妇的借口。” 　　“恶婆婆呗，还能是啥？” 　　…… 　　大伙儿都过来。 　　石李氏凶，却是个好面子的，哪里忍得了被这么多人说，她怒了。 　　“这关你们什么事啊，你们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管到别人家里面来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一个没读过书的都知道这句话，看你们也不像文盲，难道你们不懂吗？ 　　我们家啊，娶了这个女人就是吃了大亏了，她让我们吃大亏，我凭什么还要对她好啊？我心里没有气的吗？反正我们家的事你们不要管！你们谁管你们谁就是狗！”石李氏叉腰大喊。 　　“这位婶子，请你不要在百货商店大声喧哗。”一个售货员走过来提醒石李氏。 　　“我不喧哗，我不喧哗不就成了吗？还不是这些人先狗拿耗子的。”石李氏看着刚才那几个说话的人。 　　那些人见石李氏一口一个狗地骂人，也不想招惹这个老太婆了，就自己去挑自己要买的东西去。 　　石李氏瞪着月玲兰，刚想开口的时候月眠先开口了。 　　“李大娘，你有空去管那些外人，还不如想想办法管管你儿媳妇呢。” 　　“我没管她？月眠你好意思说我没管她？我今天到这里来就是来管她的，我刚才还想教训她，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早就打了她了！” 　　“光打有什么用，你打了她只会身上疼，她心里可不一定懂事，还会怨你打她，有逆反心理呢。 　　你不能光打她，你还要教他道理，比如说没事不要总想着来抢堂妹的东西。”月眠说着，总算松开了石李氏的手。 　　石李氏刚才就一直想挣脱月眠，可是她也不知道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了。 　　她刚才还想着只要月眠松手，她就快速地扇月铃兰一巴掌，反正她今天就非得在这里狠狠教训月铃兰一顿了。 　　结果听了月眠的话之后，她突然愣了。 　　“月眠，你说什么？”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你儿媳妇想抢我的东西。 　　我们家最近一直在准备过中秋节的东西，经常跑百货商店，也不知道你儿媳妇去哪里知道的这个事情，就蹲在这里等我们，刚才还想跟我要钱，我不给她，她就想抢我买的东西，她就是不讲道理。” 　　“月玲兰，你到这里来是为了想跟月眠拿东西的？”石李氏看向月铃兰。 　　“你别问她，她怕被你打啊，肯定不承认的，反正她今天就是来跟我们要东西的，要不然怎么会跑到离家这么远的这边来？你回去管管她。”月眠道。 　　“算了，既然堂姐大老远的跑到这边来要钱，我们不想给钱也总得给些东西，意思意思，但是下不为例。 　　我媳妇她已经嫁给我了，那就应该把生活的重心放在我们这个小家庭里，而不是去补贴娘家的人，堂姐也嫁到石家了，就更不应该拿堂妹的东西。 　　我就希望这一次是最后一次，就看在快过中秋节的份上，下次再来找我们，我们可不会给了。”陆珩知道月眠的意思，便配合着月眠打双簧。 　　“你还想跟我们要十双布鞋，看的也太多了，休想！今天就给你两双女式的布鞋，其他的不想要了。”月眠接着说。 　　月铃兰还没反应过来呢，石李氏的脸色就变了。 　　原来她竟然误解了月铃兰。 　　月玲兰最近有很多鬼鬼祟祟的行为，比如每隔个几天就偷偷的从灶房的盐罐子里装走一两勺的盐。 　　因为平时都是月铃兰做饭的，石李氏也没发现，直到有一次逮了个正着，逼问月铃兰，才知道月铃兰在自己卧室的衣柜里藏了小半罐的盐了。 　　她问月铃兰偷藏那么多盐做什么，月铃兰也没有回答，怎么打骂都不说，她就自己猜月铃兰肯定是偷拿这些东西留给娘家人的。 　　月铃兰当然是矢口否认，只说她藏那些盐只是备不时之需。 　　石李氏哪里会相信啊？哪里有人藏盐藏到衣柜里去的？她就更认定了她藏盐是留给娘家人了。 　　从那时候她就留了个心眼子，想看看月铃兰想为娘家准备什么东西，这才有了今天她起来发现月铃兰一大早就不在家之后四处打听，找到了这里来的原因。 　　进来看到月铃兰站在鞋架旁边找鞋子，她就觉得自己是抓了个现行，于是破口大骂，还想把月铃兰拿来给娘家人买东西的钱没收。 　　哪里想到其实月铃兰到这里来是为了跟月眠和陆珩拿东西？ 　　不对！石李氏震惊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不信了。 　　“不可能，你们以为我会轻易的相信你们吗？月铃兰讨厌你们，讨厌得很的，有一次被我打的半……”石李氏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差点说漏嘴。 　　她顿了顿，咳嗽了几声，才继续说。 　　“她很讨厌你们，她根本就不想认你们这个堂妹和堂妹夫，又怎么可能来跟你们要东西呢？你们是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帮她才故意这么说的！我看就是！ 　　月铃兰，你把买东西的钱拿过来给我，你没有粮本没有工作，嫁妆也没有你，哪里来的钱？你的钱还不是我们家的钱，你竟然敢私自带钱出来，还想给你娘家买东西，你找死啊，还回来还回来！” 　　石李氏说着就抓住月铃兰的手，还把手伸向月铃兰的口袋要给月铃兰搜身。 　　月铃兰吓得脸色一白，想甩开她后退，可是石李氏死死抓着她，哪里给她机会？ 　　“你躲什么躲，你就是心虚，如果你不心虚你为什么要躲？赶紧把钱还回来！被我发现了吧，我看你还怎么否认！你这个小偷竟然偷婆家的钱去补贴娘家，我们家到底倒了什么大霉，找到你这种媳妇，还回来！” 　　石李氏掐住月铃兰的手，她的手劲非常大，加上又在气头上，更加有力气了，月铃兰哪里招架得住？ 　　月铃兰反应不及，石李氏的手就伸向了她左边衣服的口袋，月玲兰脸色一白，石李氏已经把她的口袋掏了个底朝天。 　　等石李氏把她整个口袋都翻出来了，月铃兰才一愣，那个口袋竟然是空的。 　　石李氏继续去涛月玲兰的第二个口袋，翻出来这口袋还是空的，接着又去翻月铃兰的两个裤子的口袋，竟然都是空的。 　　“你没带钱？”石李氏松开月铃兰的手，瞪着月铃兰。 　　“我就说她就是想来敲诈我们的，现在证据确凿了吧，她根本就没有带钱。 　　没有带钱没有带票，怎么在百货公司买东西呢，还不是想来跟我们要？ 　　李大娘，你回去好好管管你儿媳妇！叫她不要这么不要脸，总想着要堂妹的东西。”月眠趁机说道。 　　石李氏听完月眠的话，脸色竟然变好了一些。 　　原来月铃兰还真不是偷偷来卖东西补贴娘家的。 　　“你们家有钱，我听说陆珩还考上了四级工，工资不得涨一涨，还有你婆婆不是也在国营裁缝铺找到了活计干嘛？那收入就更高了，既然都是一家人，给你们堂姐一点钱怎么了，以后也可以给一些，就相当于是帮助亲戚了啊。”石李氏的态度好了很多，竟然冲着月眠和陆珩笑。 　　她不让月铃兰拿婆家的东西去补贴娘家，现在却在这里劝月眠去补贴娘家的堂姐，真是双标。 　　“李大娘你是不是记忆力有些问题啊？你生病了？”陆珩问。 　　“我刚才都说了，今天这是最后一次，因为今天也是堂姐第一次找我们要东西，我们就在今天满足她，下不为例。” 　　“姐，你想跟我们要两身男士的衣裳，你太过分了，太贵了，我们顶多给你买两双女式的鞋子，拿完你就滚，以后少来跟我们要东西。”月眠也对着月铃兰说。 　　“我们之前去找你，就是娘家人联络感情，你和眠眠都是从喜风大队嫁到城里来的，又是一家人，以后再城里应当相互扶持。 　　但是我们之前也跟你说好了，我们作为一个娘家人，那不是让你打秋风的，只是在你在婆家被欺负的时候，我们出手去帮你。 　　你挨揍，我就帮你揍回去，你吃苦，我就帮你打回去，可不代表着我要给你钱，以后我们都不会给你钱。我也就是这拳头可以拿出来帮你。”陆珩说着就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她这话看着是说给月铃兰听的，却让石李氏一个哆嗦。 　　他的手指很长，他的手很大，握起了拳头也比一般男人的拳头要大很多。 　　再加上他很高，这个握拳的动作还挺唬人的，石李氏一看就怕了。 　　石李氏在从月铃兰身上掏不出一毛钱之后，脑袋里就已经开始想象各种以后让月铃兰去月眠家打秋风的画面了。 　　她甚至已经想到以后过什么节日分别要什么东西，或者平时要找什么样的由头去跟月眠要东西。 　　哪里想到陆珩的一番话就现场给她泼了一个冷水。 　　陆珩这意思，他们作为月铃兰的娘家人，只管月铃兰被不被欺负，不会在经济上帮月铃兰了？ 　　“姐，这阵子你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被打？是谁打？是石宝一还是李大娘？我让我珩哥帮你揍回去。”陆珩边说，边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拳头。 　　“什么揍不揍的？你们是野蛮人吗？这里是百货商店，是公家单位，哪里容得你们这么来胡闹的。月铃兰，你忙完赶紧给我早点回家。”石李氏也是害怕月铃兰告状后她会被陆珩揍，说完这番话就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月铃兰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月眠张开她的手，把她刚才从他口袋里顺出来的钱和商业票还了回去。 　　月铃兰这下又瞪大了眼睛看向月眠。 　　“你看我做什么？你该不会以为你的钱和票都丢了吧？放心吧，没丢，我就是不想让那个石李氏有理由说你，才拿过来的，拿回去吧。”月眠说着还把月铃兰的手指抱起来，让她抓住钱。 　　月铃兰委屈得不行，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真的太没有尊严了，为什么每次她这么狼狈的样子都会背月眠和陆珩看到。 　　如果可以选择，她还不如刚才就直接被石李氏抓包，被石李氏打，也不要在月眠面前这么丢人。 　　她气得想骂人，看着月眠和陆珩那个风光体面的样子，她更恼火。 　　有什么了不起的，按照她梦里梦到的那些事发生的时间，陆珩也风光不了多久了，再过不了多久，他就得锒铛入狱，到时候看他们还怎么风光，看月眠要怎么办。 　　在这个年头，哪怕家里有人被“红袖章”“披豆”，那全家人都抬不起头，日子不会好过，会被街坊邻居嘲笑排挤，更何况家里有一个劳改犯呢。 　　对，陆珩很快就会被赵副厂长连累入狱，要坐好几年的牢，等到时候月眠连她都不如了，到时候月眠就是有个劳改犯老公的，多可怜啊。 　　月铃兰想着这些事情，还以为自己会高兴，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高兴不起来。 　　也许是她现在真的太丢人了，在月眠面前真的太直不起身子了吧。 　　“刚才眠眠说你穿三十八码的鞋子，这是给你的。”陆珩就趁着刚才那会子的功夫，去把牛皮纸和两双女鞋买好结账了，还把女鞋递过去给月铃兰。 　　“我不要你们的东西！”月铃兰说着很想推开那两双鞋。 　　陆珩只需要轻轻躲一下，就躲过了月铃兰那只激动甩过来的手。 　　“拉不下面子呢，讲尊严呢，尊严讲几个钱？你想回去讨好根本就不可能会真的对你好，只想吸你血的爹和弟弟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尊严？ 　　今天我们已经把话在你婆婆跟前说清楚了，我们以后不会给你钱，不会让你和你婆家人到我们跟前来打秋风的机会。 　　但是我们作为你的娘家人，在你被欺负的时候，我们会出手，尤其是我珩哥会出手，他有力气，有能耐，是机车厂的四级工，离你又近，你想要找保护，找我们不是更好吗？” 　　月眠把装着两双鞋子的塑料袋从陆珩的手上拿过来，直接就挂到月铃兰的手臂上。 　　“都是乡下来的，现在的人有多么重男轻女，连我一个以前足不出户的都清楚，我就不信你不清楚。 　　我知道你过得艰难，我不会为难你，你也不要把我想象得太坏，说到心底，我还是挺同情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月眠就挽着陆珩的手离开百货商店了。 　　月铃兰看着手中的两双布鞋，心里乱糟糟的。 　　想想月眠说的也没有错，她亲爹和她弟弟只把她当成吸血鬼，在她没有嫁人之前，他们真的是把戏做足了，一副很关心她很向着她的样子，实际上不过是想吸她的血，让她嫁给一个城里人家，要从她身上牟利。 　　她一嫁人，她爹娘和她弟弟的真面目就露出来了。 　　亏得她竟然还想去讨好他们，想让作为自己娘家人的他们来成为自己的后盾。 　　月眠说的没有错，她真的太天真了。 　　倘若她爹妈和他弟弟真的靠得住，她现在又何必过这种苦日子呢？ 　　亲爹亲妈亲弟弟，还不如月眠一个堂妹呢。 　　今天月眠和陆珩当着石李氏的面说要护着她，如若她真的和月眠陆珩好的话，石李氏肯定以后就不敢那么轻易动她了，连石宝一都得让着她几分。 　　月眠和珩给她买了新鞋子，又当着石李氏的面说下不为例，那石李氏也不敢再逼她来找月眠和陆珩打秋风。 　　还真是一举两得。 　　尊严？尊严值几个钱？她要尊严，那就得低声下气地去求她爹妈和她弟弟，为了让她爹妈和她弟弟护着她一点，她还得被扒一层皮。 　　反正不是被石家人扒一层皮，就得被娘家人扒一层皮，怎么样她都好不了。 　　…… 　　月铃兰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她很想扔到陆珩和月眠给她买的鞋子，可是看着自己鞋子上的破口，看着自己露出来的大脚趾，她忍住了，她确实需要新鞋子。 　　她提着一双鞋子走出百货商店，陆珩和月眠走得还不算太远。 　　小夫妻俩并没有骑自行车，而是推着车慢慢地走，说说笑笑的，陆珩还时不时伸手摸摸月眠的头，捏捏她的脸。 　　月眠也会挽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身上撒娇。 　　她跟在身后都能听到俩人那开心的笑声。 　　他们真的好般配，好幸福。 　　在嫁到石家过着苦日子之后，她也时常会想，要是她嫁给陆珩，那肯定就不会过得这么苦了，还因为陆珩要坐牢而觉得可惜了。 　　她想的最多的就是，要是陆珩不用坐牢，她就不用退婚，就能够嫁给陆珩，那日子肯定很幸福。 　　陆珩多好的男人啊，长得又好，工作又好，为人处事也很好，谁嫁给他都很幸福的啊。 　　可现在月铃兰的想法变了，她看到月眠和陆珩真的好般配，她脑子里冒出来四个字：天造地设。 　　陆珩和月眠真的是好般配的一对啊，不管是从外形还是性格，还有他们相处的方式，怎么看怎么般配。 　　月铃兰突然觉得，陆珩这一辈子就是要找月眠那样的，月眠这一辈子也是要找陆珩那样的，他们两个不管是谁和任何其他人在一起，都不会有现在这么和谐的。 　　她突然又没那么遗憾了。 　　月眠嫁给陆珩肯定是幸福的，可是她嫁就不一定这么和谐了啊。 　　“月眠，陆珩。”月铃兰提着鞋子跑了过去。 　　“我们不要鞋子，都给你了，哪里有拿回来的道理，随便你拿去怎么处置。”月眠看着她就说道。 　　月铃兰哼了声。 　　“我不还给你们，拿到手的东西凭什么还给你们？我就是想提醒你，陆珩，你离那个赵副厂长要远一些，他很快就要坐牢了，你要是和他好，你会被他连累的。” 　　“啊？”月眠抬头看向陆衡，有些惊讶。 　　她着实是想不到月铃兰会主动告诉她这些。 　　月铃兰抿了抿嘴。 　　“啊什么啊？这些年有多少知识分子和有社会地位的人突然被下放的，我就是听到一些风声，听说赵副厂长要倒霉了，才提醒你们的，你们得信我。 　　不是说要做我的靠山吗，我今天也算是看出来了，我和你们好，我婆婆才不敢那么肆无忌惮欺负我，所以我决定和你们好，你们这回总得相信我了吧？ 　　我和你们好就是为了我自己，我为了我自己又怎么可能想要看陆珩跟着赵副厂长倒霉呢，好自为之吧。”月铃兰说完这番话，也不等陆珩和月眠回答，就提着鞋子先离开了。 　　“她突然良心发现了？”陆珩看着月铃兰的背影轻笑了声。 　　“管她是突然良心发现还是为了她自己呢，反正对咱也没有坏处。我在城里做一个娘家人也挺好的，这样我舅舅舅妈也放心。”月眠笑起来。 　　她想要靠近月铃兰，想和月铃兰好，就是为了知道月铃兰梦里的其他的事情，反正只要和月铃兰好了，总有机会能知道。 　　这些也不用和陆珩说那么多，陆珩回自己懂。 　　两个人离开百货商店后没有骑自行车离开，只是想要散散步，看看风景。 　　又到国营文具店买了一些彩色的皱纹纸，蜡烛，之后又跑到国营农贸市场买了一些荆条，打算拿回去做中秋节的灯笼，感受更深的节日气氛。 　　等买全了想买的东西，夫妻俩才终于骑上自行车回家。 　　回到大杂院的时候，李桂芝、陆雨陆雪都还没回来，小夫妻俩就先回到院子里。 　　陆珩还没有锁好车，就见花慧玲扛着一个扁担从屋里冲了出来。 　　“月眠，陆珩，你们回来了，我刚想找你们算账呢，和你们做邻居真是太倒霉了！你们成日做饭，大鱼大肉的，那烟囱得有多少烟飘出来！ 　　我每天那么辛辛苦苦的洗东西，都还没有晾干呢，就先被你们家的油烟给你熏脏了，我说怎么家里的东西怎么洗都洗不干净啊，以前没想明白，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你们得负责！” 　　花慧玲大喊大叫的，别说她是冲着陆衡和月眠吼了，连别的邻居听到他的声音都围了过来。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呢？”有人问。 　　“花婶子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谁家不做饭的？谁家做饭没有油烟的啊，难道你自己不做饭吗？就算你洗的衣服被熏到了，大家的厨房都是在院子里的，你又怎么知道就是他们家熏的呢？”大光媳妇也喊。 　　“你这不是找茬吗？我们都知道你最近和陆家不是很对付，那也不能这么胡乱骂人啊，你们都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了，你也洗了这么多的衣服了，怎么早不说他们晚不说他们，偏偏这时候说呢。” 　　“他们家自己的衣服都晾在院子里，如果真是他们家的烟熏的，难道他们家的烟还自己会分辨哪些衣服是自己家的？哪些衣服是你家的啊？” 　　…… 　　月眠和陆珩都没有开口呢，大光媳妇二明媳妇她们就先出来帮他们了，紧接着又有别的邻居也一块儿帮。 　　这事儿分明就是花慧玲找茬，谁听不出来呢。 　　“好啊，你们都帮陆家是吧？陆家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了？反正就是他们家做饭熏到我洗的东西了！ 　　还问我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现在说呢，你们是真傻呢？还是装糊涂？他们家就是最近这几个月才开始大鱼大肉的吃东西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我作为街道积极分子，这个事儿早就该管了，我们家这是资本主义做派，这是贪图享乐！ 　　我还想说你们呢，哪怕你们不是街道积极分子，这个事情你们也应该去举报的！ 　　你们到时候竟然帮这种人，你们是不是也是□□，我去举报你们，一举报一个准！”花慧玲见到这么多人都帮陆珩和月眠，那是气坏了，一顶大帽子就这么扣下来。 　　陆珩一言不发，牵着月眠的手，就进耳房去，花慧玲跟在后头。 　　“陆珩月眠，你们怎么不说话？你们这是连狡辩都不狡辩了吗？你们今天最好给我一个解释，难道你们现在都不敢说话了，那就肯定是□□了，我今天就举报你们！” 　　“花慧玲你别太过分了！都说了新社会把鬼变成人，大家现在都是新社会的人了，那日子的过得肯定比以前旧社会的时候要好，这是好事，你怎么还见不得别人好了？”张秀莲过去，就拉住花慧玲，不想让她追进去。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还有林素芬害怕花慧玲能挣脱，还过去帮张秀莲。 　　花慧玲一顶“□□”的帽子扣下来，说陆家是资本主义，这事儿可就大了啊，要是她真的向上举报，陆家要玩完，他们也会被连累。 　　邻居们哪怕是想帮陆珩和月眠，奈何他们上有老下有小，自己一个人冲出去没有事，但是得顾及家里人的啊，因此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大光媳妇、二明媳妇、张秀莲和林素芬却不管那么多了，李桂芝是他们东家，那陆家就是他们东家了，她们靠着陆家挣钱吃饭，月眠和陆珩被花慧玲欺负了，她们怎么可能不出手呢。 　　再说了，她们平时和陆家关系也很不错，哪怕李桂芝不是他们东家，见到月眠和陆珩被欺负，她们也不可能不管的。 　　毛春丽和谢翠花却是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你们怎么多管闲事呢？陆家能给你们几个钱啊？你们就出来管这个事情了，他们那是□□！你们帮他们，那不是要连累我们全家吗？你们快松手，快松手！”毛春丽过去，一手揪着大光媳妇的辫子，一手揪着二明媳妇的辫子，边骂边扯。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疼得呲牙咧嘴的，可是再疼，就是不愿意松手。 　　谢翠花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直接一巴掌就扇在了林素芬的脸上，可林素芬依旧是抓着花慧玲，哪怕自己疼，也不松手。 　　“哎呀，春丽婶子，翠花婶子，你们怎么能动手呢？那是你们自家媳妇，这样她们会受伤的，快点松手啊。” 　　“下手这么狠，这是没把自家儿媳妇当人了呢，做婆婆的不能这么过分的！” 　　…… 　　邻居们怕连累到家人，倒是不敢去说花慧玲，可是大光媳妇她们都已经站出来帮陆珩和月眠了，他们没有那么勇敢，至少应该帮帮勇敢的人啊。 　　“下手狠怎么了？我没打死她都算是客气的了，她们这是在干什么啊？街道积极分子发现了□□，她们竟然干扰街道积极分子的工作，我就应该打死她！” 　　“大光媳妇二明媳妇，你们给我松手！给我松手！” 　　谢翠花一边用脚踹林素芬一边骂骂咧咧，毛春丽一边扯大光媳妇二明媳妇的头发一边骂骂咧咧。 　　林素芬和大光媳妇二明媳妇忍着一声不吭，花慧玲却被抓疼了也在那儿喊：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你们竟然敢对街道积极分子动手，不要命了是吧？你们是不是也是□□！我把你们都举报了，你们一个个都要被抓，一个个都得去给我坐牢去！” 　　“大光媳妇二明媳妇，你们听到没有，你们帮□□，那你们也是□□，你们也会被坐牢，你们这是想连累死我们毛家啊！快点松手！” 　　“林素芬你这个贱蹄子，你嫁到我们家吃了那么多年的白饭，生不出儿子来，现在竟然来连累我们家，我们家上辈子是刨你们家的祖坟还是怎么的，让你这么来报复我们！” 　　…… 　　花慧玲尖叫，毛春丽和谢翠花大骂，其他邻居们能劝的劝，听到动静跑过来看是什么情况的邻居也越来越多，大家越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这比过年还要闹腾。 　　这不仅动静大，声音杂，人还很多，四进乌泱泱全是大杂院的人。 　　“啊，小月！”潘大娘刚刚跑过来想劝架，就见到月眠突然闭眼往后倒。 　　陆珩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扶住了月眠，顿时一脸着急。 　　月眠晕了过去。 　　他赶忙一个打横，把月眠给抱起来。 　　“花慧玲，我媳妇要是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陆珩说完，就把月眠给抱出去。 　　“潘大娘，李大娘，我请你们帮个忙，你们去居委会把徐主任找来，今天得处理这个事情。”陆珩对潘大娘和李大妈说完，就抱着月眠飞奔向医院。 　　花慧玲也愣住了，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晕过去了呢？ 　　“慧玲婶子，眠眠晕过去了，这下你满意了！”大光媳妇喊了起来。 　　“人家就是在家里面做个饭吃没招你惹你你非得上门来找茬，把人给逼得晕过去！要是这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啊！”二明媳妇也喊。 　　刚才他们被毛春丽扯头发，疼得龇牙咧嘴，硬是不发出一点声音，现在倒是喊得厉害。 　　花慧玲也蒙了。 　　“我也没怎么着她啊，你们看到了，我根本就没有怎么着她，她自己晕过去的，关我什么事啊！”她是真的连月眠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到啊。 　　张秀莲他们可不依。 　　“你没怎么着她，她难道是自己晕过去的？小月嫁到我们大杂院这么久，我们大家都知道的，她身体好得很，很力气也大得很，她能单手提起一桶水的，你就说这么健壮的人，她好端端怎么会自己晕过去，还不是被你给逼的！ 　　花慧玲，你作为街道积极分子，平时就是这么对人民群众动手，今天这还当着这么多邻居的面，众目睽睽之下，你都敢把眠眠给弄晕，平时没人的时候你是有多么肆无忌惮啊？ 　　你就是个恶霸，你就是害人精，你到哪里都没有好事！你今天要害惨眠眠，害惨陆家人了！”张秀莲扯着嗓子大喊。 　　别的邻居怕连累家人，不敢怎么骂花慧玲，顶多只敢劝，大光媳妇，二明媳妇和林素芬因为有婆婆压着，也不好发挥。 　　她可不一样，她婆婆瘫痪在床，没人管她，她就可以大骂了。 　　“你！你胡说什么！我劝你不要胡说八道！就是月眠自己晕过去的，我根本就没有碰她，我离她还远着呢！”花慧玲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她确实没有碰月眠。 　　她也很懵啊。 　　“你没有碰她，她好端端的为什么就晕过去了？你少在这里狡辩！”张秀莲说着就站到过来围观的邻居们的中间。 　　“大家今天也算是见证了吧？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吧，花慧玲她冲到陆家的耳房去，眠眠她就晕过去了，现在花慧玲竟然在这里狡辩说眠眠运过去和她没有关系，这是当大家都是傻子，当人民群众都没有眼睛的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29 07:11:25~2022-11-30 11:49: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暖暖 25瓶；甜甜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58三合一 　　◎就◎ 　　“我就是没有, 你就算是在这里喊破嗓子我也没有，我就是没有碰到月眠, 是她自己晕过去的！”张秀莲会喊, 花慧玲更会喊。 　　比嗓子张秀莲那是比不过花慧玲的。 　　不过张秀莲占理啊，她才不怕花慧玲的大嗓门呢。 　　“哎哟，花慧玲, 你嗓门大你了不起啊！你喊啊，你就算是在这里很破嗓子, 那也是你推倒眠眠的！大家都见证了的！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大家出来评评理啊，怎么都不说话啊, 要是今天任由花慧玲这么欺负眠眠, 花慧玲一个嚣张，下一个欺负的就是你们！” 　　“慧玲婶子, 你确实是不对啊。”终于有邻居站出来说话了。 　　“你就不要否认了，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大珩把小月抱出去了, 在这里和他们闹矛盾的就是你啊。” 　　“那你就说说, 如果不是你，她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晕过去呢？” 　　“秀莲婶子说的没错啊，我们大家又不是没长眼睛没长脑子，我们都看到了的，你刚才在陆家的厨房大吵大闹，接着小月就晕过去了, 不是你的责任是谁的责任啊。” 　　“作为街道积极分子，你不积极为街坊邻居们办事，反倒在这里欺负街坊邻居了, 你确实过分。” 　　…… 　　邻居们你一句我一句的, 谁都不让着花慧玲。 　　其实他们也是听到动静才跑过来看热闹的, 也没有进到陆家耳房。 　　但是根据逻辑分析就只有这么一个可能了，如果不是她，月眠还能自己晕过去不成？ 　　花慧玲恼怒得很，却是百口莫辩。 　　谁能够想到月眠会突然晕过去了，真是瓜田李下，说都说不清了。 　　“都怎么了？怎么都可以在我们家门口？”李桂芝和陆雨陆雪买东西回来了，瞧见这么多人在这里有些疑惑。 　　“婶子，眠眠她被花慧玲气晕过去了。”大光媳妇道。 　　“你说什么？眠眠在哪里？” 　　“大珩已经送她去医院了。” 　　李桂芝听到二明媳妇这么说，顿时放心了一些，只要去医院了，那就好。 　　当然她也没有完全放心，还很恼火。 　　她冲到花慧玲跟前，两个巴掌就打在花慧玲身上，还一把把花慧玲给推倒。 　　“李桂芝你怎么……” 　　“你想说我什么？你想问我怎么打人是吗？我打的就是你！你把我儿媳妇给气晕了，我儿媳妇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别说打你了，我杀了你都有可能！ 　　怎么，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可别拿你那什么街道积极分子的身份压我，我告诉你，今天这个事情就算是闹到居委会，闹到联防队去，那也是你理亏！有本事今天就闹到居委会去啊！” 　　“桂芝婶子，李大妈和潘大娘已经去找居委会的徐主任了，等会儿居委会的人来了就不会放过这个花慧玲的。”大光媳妇瞪了花慧玲一眼。 　　毛春丽又赶忙把大光媳妇拉回来：“你掺和什么啊掺和！” 　　…… 　　李桂芝可不管，这边的早早的了，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就拉着陆雨陆雪到大杂院门口等着。 　　主要是附近也有几个医院，她也不知道陆珩带着月眠去了哪个，万一盲目的去找错过了那可咋办？还不如在这边等着。 　　…… 　　陆珩抱着月眠，并没有去最近的那个医院。 　　最近的那个医院人多，他带着月眠过去还不一定能够看得上病，他抱着她到了稍微远一点点的医院，那里人少一些。 　　路上的行人看到他抱着月眠健步如飞，都有些吃惊。 　　“这是怎么了？抱着个人还跑得那么快，这男的力气可真大。” 　　“还能怎么啊？很明显啊，他抱着的人生病了要去看医院啊，要不然谁会没事在街上抱着人跑的。” 　　“哎哟，那也是，亏得这个男人力气大了，要不然哪里抱得动啊，哪怕那个小姑娘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也有分量的啊，换个人怕是耽误看病了。” 　　…… 　　路人们随口说了两句就忙各自的活去了。 　　陆珩带着月眠到了医院，发现自己果然判断对了，这个医院人并不是很多，他很快就挂好了号。 　　护士见到病人都晕过去了，就马上安排急诊。 　　说来也奇怪，一到急诊室，月眠竟然就醒过来了，发现自己突然从大杂院“瞬移”到了医院来，月眠还有一些疑惑。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到医院来了？” 　　“你晕过去了，给医生帮看看吧。” 　　“好。”月眠老老实实的把手抬起来，让医生给把脉。 　　这个年代的医院都是中西医结合的，很多医生给病人看病都是把脉，医院里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仪器。 　　给月眠看病的是一个五十出头的女大夫，月眠看到她慈眉善目的，就很放松，一点都不害怕，倒是旁边的陆珩紧张得很。 　　“医生，我媳妇怎么样了？她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呢？她是生了什么病吗？” 　　女大夫笑了笑，把手从月眠的手腕上抬起来去写病历。 　　“你媳妇她没有生病，恭喜你们了，你们要升级当爸爸妈妈了。” 　　“啊……”月眠和陆珩都微微愣了愣，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对方。 　　女大夫给很多人看过病，也见过很多知道自己要升级当父母的年轻夫妇。 　　那些年轻夫妇什么样反应的她都见过，因此看到月眠和陆珩这个样子，她也见怪不怪了。 　　她很快就写好了病历递过来给陆珩。 　　“孕早期容易低血糖，月眠同志晕倒就是低血糖引起的，问题不大，不需要吃药，回去吃好喝好就成。 　　怀孕的一些注意事项我都写在这个病历里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哦，当然问你们周围的女性长辈，也可以的。愣着干什么？接病历啊。” 　　“啊，好好，谢谢医生。”陆珩还是有些呆呆的，结果医生递过来的病例才扶月眠起来，两个人手牵手走出急诊室。 　　一直走出门诊部大楼，两个人才反应过来。 　　“我要当爸爸了！” 　　“我要当妈妈了！” 　　月眠开心得都要飞起来，也不管在门诊部前面还人来人往的，就抱上了陆衡的脖子。 　　“我要当妈妈了呀，我的肚子里面竟然有一窝小猫咪了。”月眠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很开心得笑。 　　陆珩也高兴坏了，一个劲的去摸她的头。 　　“是你肚子里的是我们的孩子，可是为什么是小猫咪呢 ？” 　　“因为……”月眠在想是不是自己开始“一孕傻三年”了，竟然脱口而出那样的话来，她总不能告诉陆珩她自己是一只小猫变的吧。 　　“因为明年是生肖虎年呀，我听邻居们说老虎是猫科动物，那小老虎不就是小猫咪？ 　　我们也不知道我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呀，如果是个女孩子的话，叫小猫咪不是比较小老虎更可爱一些嘛。”月眠把自己说的话给圆了回来。 　　陆珩也点点头。 　　“对，小猫咪，如果是个小女孩就好了。” 　　“珩哥，你喜欢女孩子啊？你是希望我生个女孩子吗？” 　　“我当然更喜欢女孩子，但是我们的孩子不管他是男是女我都爱，生孩子又不是去菜市场买菜还能挑的，生男孩就养男孩，生女孩就养女孩。” 　　“嗯嗯。”月眠点点头。 　　她和陆珩的想法是一样的，不管生男孩还是生女孩都爱。 　　“我们先回去吧，我让潘大娘和李大妈去找居委会的徐主任来了，她应该也快到了，咱今天就让徐主任来断断案，也得让那个花慧玲付出点代价了。” 　　“好！我早就希望换掉花慧玲了，还不想再让她做我们的街道积极分子呢。” 　　…… 　　小夫妻俩手牵着手一起回家。 　　女大夫在病历本上写得很清楚了，月眠现在是怀孕一个多月。 　　怀孕前三个月正是危险的时候，得注意一些，不能够做剧烈运动，因此两个人也走的并不是很快。 　　大杂院里现在还是很热闹，因为徐主任来了。 　　张秀莲和李桂芝带头是一方，花慧玲是一方，双方人吵起来了。 　　张秀莲自然是咬定于是花慧玲害的月眠晕倒的，而花慧玲是时刻否认，硬是不松口。 　　而且徐主任才来了没多久，短时间内竟解决不了。 　　别看现在城里大部分年轻的孩子都已经下乡去了，看着人少了不少，可邻里纠纷却不会变少，居委会忙着呢，这也是徐主任才刚过来的原因。 　　“回来了，回来了！大珩和珩嫂子回来了！”林哈哈第一个看到了月眠和陆珩便喊起来。 　　李桂芝刚才还叉着腰和花慧玲吵架，听说月眠和陆珩回来了，都不去骂花慧玲了，赶忙和陆雨陆雪一起跑过来，三个人就围着月眠。 　　“眠眠，你怎么样啊？去医院医生怎么说？没事吧？” 　　“嫂子，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啊？” 　　“医生怎么说啊。” 　　…… 　　“没事的，不用太担心，就是被慧玲婶子气上了头才晕过去的。”月眠语气轻轻地说道。 　　“医生说了，眠眠不能够动怒，这病历上都有写的。”陆珩晃了晃手中的病例，当然他也没有打开来给大家看。 　　李桂芝听说月眠只是气晕过去，没有什么大碍，顿时放心不少，但是她还是气。 　　“听到没有？连医生都说了，我们家眠眠就是被花慧玲气的，花慧玲还在这里狡辩，说自己是无辜的呢，放屁，简直就是不要脸！ 　　花慧玲一直否认她对我们家眠眠动手了，那也行，就算你没有动手，那你也是把人给气到了的，这是得到医生认证的，你怎么说，花慧玲！” 　　“你就是气到了我嫂子了，你就是你就是！你居然把我嫂子给气晕了！” 　　“你一点都不无辜！你就是个害人精，害的我们嫂子晕倒去医院你就得负责！” 　　李桂芝和陆雨陆雪种着花慧玲就是一顿输出，她们有理。 　　花慧玲还是忍不了这个气。 　　“生气就晕倒，这身体得有多娇气啊，这么娇气，还怪得了别人了？” 　　“吵什么吵，不要吵了，这么吵下去还怎么解决问题！”徐主任听不下去了就开口。 　　刚才李桂芝一方和花慧玲一方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分不出个是非对错来，她还以为陆珩和月眠回来之后会好说一些，所以刚才就一直没有说话，哪想到吵得就更厉害了，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再次站出来了。 　　“行，不吵了，那既然徐主任来了，那我们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从一开始就捋捋，让徐主任来断。”陆珩牵着月眠的手走到大家中间。 　　“行，那就从一开始来，你们从头说说，一开始是怎么回事。”徐主任也说道。 　　“一开始是这样，我们去百货公司买东西，一回到家，慧玲婶子就在这里说我们家煮东西熏到她晾在外面的衣裳了，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 　　吵起来后，我和我媳妇进了我们家耳房，慧玲婶子就跟进来，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刚才大家说的那样，我媳妇被慧玲婶子给气晕了。” 　　“哎哟，不是说把事情从头开始说嘛，你怎么都说到结尾了呢？我们就说一开始的那个问题，你们家搞资本主义做派，每天在家大鱼大肉的烧，煮很多东西，那烟熏出来熏到我晒在外面的衣服了，这才是一开始发生的事吧！” 　　“行，那请徐主任到这里来看看吧，大家都进来看看。”陆珩带着徐主任和一众邻居进了他们家耳环。 　　大家都很疑惑，就见他只能是自己家的灶台。 　　“我们家烧的是一直都是蜂窝煤，而不是邻居们自己切的那种煤块，这种蜂窝煤烟特别的少，我刚才出门之前就烧了几块，还煮了一锅的骨头汤，你们自己看看，这里有油烟吗？”陆珩说着还去把灶台大锅的锅盖掀起来。 　　大家马上就闻到一股让人食指大动的骨头汤的香味儿。 　　其实这个味道刚才大家就已经闻到了，只不过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李桂芝和花慧玲吵架上，自动忽略了这个香味儿，原来骨头汤早就熬好了。 　　原来之前花慧玲追着他们夫妻俩进来的时候，陆珩一言不发，并不是他不想为月眠出头，而是做这些准备，用事实来证明花慧玲说的并不对啊。 　　陆珩这个人还真是，想得周全也做得周全啊。 　　“徐主任，我们家有两个烟囱，这是我妈找人来改进过的，一个自然是连接着灶台烧煤的地方的，另一个的吸烟口子就在灶台的上方。 　　这样一来不管是我们烧煤的时候的烟，还是灶台上放锅里煮菜冒出来的油烟，都会直接飘到烟囱里，被烟囱带的房顶飘走了，又怎么会飞到院子里去呢？你们现在看到有油烟飘出去了吗？” 　　“没有啊。”大家都摇头，异口同声。 　　“哪里来的油烟啊，别的不说，你们家这个灶台的导烟系统那是真的好啊，桂芝婶子还真是会改进呢，赶明儿我都想回我家里也弄一个这样的。” 　　“慧玲婶子，你偏偏说他们家煮东西的油烟飘到你们家的衣服上，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哪怕到他们家耳房来看一眼，知道他们家灶台的这个结构，都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了” 　　“我看你们家厨房飘出来的油烟比陆家飘出去的要多得多了，你就是在找茬！” 　　…… 　　大家看了陆家灶台的结构后，有不少人都已经打算回家把自己家的灶台也改造成这个样子了。 　　同时他们心里的正义也不容许他们这么眼睁睁看着花慧玲那么嚣张的，于是都纷纷站出来帮月眠和陆珩。 　　花慧玲顿时有些着急。 　　“就算是我弄错了，他们家的油烟没有熏到我们家衣服，那又怎么样，那也改变不了他们家是资本主义做派的事实啊！ 　　徐主任你是不知道啊，这陆家人的生活水平现在可高了，每天大鱼大肉的，精细主食也没少，他们就是□□。”花慧玲见说陆家烧饭熏到他们家的衣物不成，就说陆家□□。 　　“是啊，我们家最近确实是吃得比较好，这不是娶了新媳妇了吗？我娶媳妇都没有摆酒席没有大搞特搞，就是图个喜庆，庆祝庆祝，吃好一些，徐主任，这个该不会不行吧。”陆珩像只狐狸一样对着徐主任笑。 　　花慧玲突然就握紧了拳头，徐主任则是皱起眉头。 　　当然，她是冲着花慧玲皱眉的。 　　“慧玲，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娶新媳妇吃得好一些，那也是理所应当的，这叫对媳妇好，城里很多人家娶媳妇那都是要摆酒席吃的就更好了，这个是咱管不着的。” 　　“因为她两个儿子娶不着媳妇，她不懂，我怀疑她就是嫉妒。”李桂芝轻轻哼了声。 　　“你！” 　　“对了徐主任，既然您来这里了，那有个情况我也要反映一下。”陆珩打断了花慧玲。 　　“你说。” 　　“作为街道积极分子，本是应该配合居委会，帮助老百姓处理邻里关系，还有生活中的问题的。 　　可是花慧玲呢？也没见她帮老百姓处理什么问题，反倒是制造矛盾。 　　这可不是我伤口就来瞎编的，比如今天这事儿，这可是我们四合院的邻居们，还有许主任，您都亲眼见证了的，您说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对！人家家里做饭根本就没有熏到他们家的东西，她还非得说是人家熏的，这就是污蔑！”张秀莲接着说。 　　“还有人家刚娶媳妇日子过得好，她也要说，还非得在大杂院里闹，要是谁家媳妇生了孩子吃只鸡，谁家病人大病痊愈多吃几块肉，他是不是也要说啊，这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那可不？大家日子过得好好的，生活也挺平静的，本来没什么事，她非要在这里闹，一个街道积极分子，什么都没有帮我们做，反倒是让我们大杂院乱糟糟的，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我们这个院儿啊。” 　　“什么要是传出去啊，今天这事儿早就在胡同里传开了，附近几个大杂院的都知道了，我都嫌丢人，出去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是住这里的！” 　　…… 　　大家对花慧玲的怨气都很大，趁着这个机会都说出来了。 　　“徐主任，实在不行你们居委会重新过来组织选街道积极分子算了。”张秀莲直接说道。 　　邻居们都一脸的期待。 　　徐主任皱了皱眉。 　　“慧玲，这就是你不对了，你作为街道积极分子，你应该更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更应该把人民群众幸福生活放在第一位，你今天应该对陆家人道个歉，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自己，明天到居委会来做一个检讨报告。” 　　“徐……” 　　“对不起。”张秀莲还想说什么，花慧玲就先开口了。 　　“陆珩，月眠，李桂芝，对不起，今天是我莽撞了，我跟你们道歉，是我的错。”花慧玲连忙道歉。 　　“行了，既然都已经道歉了，那这事儿就暂时告一段落，过几天居委会要发福利，慧玲你就把你那份拿过来给陆家，当是道歉礼了，以后工作的时候还是得多注意一些，不要再犯像现在这样的错误。” 　　徐主任很严肃地说，这明显就是在护着花慧玲了，她说完就想走，月眠突然拦在了她跟前。 　　“徐主任，我们不要她的东西，她身上有病，我们怕被传染。” 　　“你说什么？你在这里胡说什么！你才有病，你怎么诅咒人呢！”花慧玲听月眠那么说，突然着急了，上来就大吼。 　　陆珩挡在了月眠跟前，护着月眠： 　　“慧玲婶子，你没有病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你要真没有病你就说你没生病就行，你喊这么大声不就是在心虚吗。” 　　“她就是有病，而且这种病很可能是会传染人的，我会帮人看病，我们大杂院的都知道的，我帮院子里很多人看过病，都看准了。 　　前段时间我们院子里有一个女的怀孕了，也是我给她把脉发现的，我真的会看病。我看这个花慧玲就是有病的。”月眠从陆珩身后探出个脑袋来说道，有陆珩保护就有满满的安全感，她才不怕呢。 　　月眠会帮人瞧病，大杂院的邻居们那都是亲眼见过了的，而且不少人也是让月眠帮看过病，大家都知道她有点东西在身上。 　　现在听到她说花慧玲有病，而且是能传染人的病都怕了，纷纷后退，不愿意靠近花慧玲。 　　其实月眠一开始并不打算这么早说出来，毕竟她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帮花慧玲把过脉看过病，她只是通过花慧玲的脸色这些判断出来的。 　　这种事情吧，又没有证据，她说出来也不一定有人信，之前她一直在找机会正式地帮花慧玲看个病，再告诉大家的。 　　可是现在她怀孕了，女人怀孕的时候身体都会弱一些，她可不想这个时候再去帮花慧玲把脉看病了，她还怕传染呢。 　　那就干脆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来，逼花慧玲去看个病，这样一来大家也安全一些，有了防备，不怕被她传染。 　　哪怕她没有病那去检查检查，也让大家安心。 　　“花慧玲，我说你怎么天天洗家里的床单被套沙发套，洗得那么勤快，我以前还当你是爱干净有洁癖，没想到你竟然是有病！”张秀莲说着又后退了好几步。 　　其他人更怕了。 　　“花慧玲作为街道积极分子，平时要多关注邻居们的生活，她身上有病，那岂不是要传染给我们？” 　　“我们也不是歧视病人，谁都有生病的时候，可是你生的是能传染别人的病，那就不能瞒着邻居们了吧，至少得告诉我们。” 　　“你还是街道积极分子，街道积极分子和居民们接触的机会就更多，身上还带着病，你让我们还怎么安心生活啊！” 　　…… 　　大伙儿都不满了，人都是怕死的，谁想要被传染上病啊？ 　　如果花慧玲只是一个普通的邻居，那也就罢了，关键是她是街道积极分子，要给邻居们服务的啊，谁敢给有传染病的人服务呢？ 　　“胡说什么啊，你们就是在胡说，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有病，月眠，你是对我怀恨在心，所以来污蔑我了是吧？你有什么证据我有病吗？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你要是觉得我是在污蔑你，我可以坐牢，我可以跟你道歉，我可以给你钱，怎么着都行，但是你敢去检查吗？你敢证明给我们看你没有病吗？”月眠还就不怕这个花慧玲了。 　　“慧玲，你有空就去医院检查检查，要是真的生病的话，那你确实是不适合再继续做这个积极分子，先好好养病，要不然你一劳累了对身体反而更不好。”徐主任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邻居们都朝着花慧玲围过去，但是又不敢太靠近，生怕被传染，纷纷在那儿叫他去检查身体。 　　花慧玲又急又气，在那儿冲着月眠骂街，都被邻居们挡下来了。 　　“你敢动小月试试！我看相对于你，小月更适合做我们这个积极分子呢。” 　　“以后我们都得看着你，小月告诉了我们你有传染病的真相，你以后肯定会针对她，我们可不依。” 　　…… 　　“我媳妇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都算是你干的。”陆珩站在人群的外围，冲着花慧玲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刚才还气冲冲的要和邻居们吵架辩论的花慧玲一下子就怂了。 　　她怎么就有点害怕陆珩呢？ 　　花慧玲什么都不说了，就跑进自己家屋里躲起来。 　　“你俩怎么回事啊！啊？我们家怎么就这么倒霉娶了你俩这样媳妇呢，没事你们出头做什么！枪打出头鸟你们不知道吗？你们没事出头做什么啊！”毛春丽就在那儿骂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 　　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平时那可是最怕她最听她的话了，今天不知怎的了，两个小媳妇突然就有了勇气。 　　“你不出头我不出头，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有传染病的人来做我们街道积极分子吗？”大光媳妇喊。 　　“我们日子过得怎么样，那是靠自己去争取的，花慧玲这个情况她就是会传染人，如果你也不说我也不说，就等着其他人出去说，都等着坐享其成，那我们的日子永远都好不起来。”二明媳妇也接着说。 　　“好啊，你们两个竟然敢对婆婆顶嘴，你们做儿媳妇的竟然敢对婆婆顶嘴，你们是活腻了是吗？你们再敢这样，我就让我儿子和你们离婚！”毛春丽觉得自己非常没有面子，就想对大光媳妇二明媳妇破口大骂。 　　“离就离，谁怕谁呀，反正嫁给你儿子跟没嫁是一样的，三天两头的不在家，我就没感觉到我有男人的！那你叫他回来啊，我跟他离婚！” 　　“你叫二明回来，你让他跟我离婚，我绝对不缠着他。”二明媳妇也接着说。 　　这下就把毛春丽给整得不会了。 　　“你你你……你们……你们要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等中秋节的时候我两个儿子会回来过节，我真的要跟他们说，让他们和你们离婚的，你们别以为我今天在这里是开玩笑！你们是会被抛弃的！” 　　毛春丽好面子，吼完这段话，也不等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说什么，就先自己跑到屋里去了。 　　月眠和陆雨陆雪她们的站在一旁都惊呆了，其他邻居们也是惊呆了。 　　自从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嫁过来之后，对毛春丽那是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的，毛春丽说一，她们绝不敢说二，今天这两个小媳妇儿竟然这么硬气起来了。 　　跟毛春丽顶嘴也就算了，竟然不怕毛春丽让她们离婚。 　　一时间，大杂院里真是议论纷纷。 　　今天真的是热闹得不得了了。 　　不过徐主任已经走了，花慧玲也躲进了屋里，又到了做饭的时间，大家都各回各家做饭吃饭去。 　　…… 　　陆珩扶着月眠到客厅那边去休息，给她洗水果，切水果，李桂芝做饭，陆雨陆雪去帮忙打下手。 　　等母女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才叫陆珩月眠过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陆雨陆雪还十分不满。 　　“今天慧玲婶子都闹出这么大的事了，徐主任竟然还不处置她，到底还让她做这个街道积极分子做多久啊？” 　　“今天也不是她第一次闹事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听这两个女孩的语气，应该是抱怨了挺长时间的了，月眠他们还没有说话，就见大光媳妇突然过来敲门。 　　“大光嫂子。”月眠抬起头。 　　大光媳妇走进来，在月眠他们桌子上放了一盘花生酥。 　　“这是……” 　　“我刚才去供销社买的，觉得挺好吃，就过来分给你们一些。” 　　“谢谢大光嫂子。”月眠也没有客气，“你没做饭啊？” 　　月眠觉得奇怪，平时都是大光媳妇做饭，二明媳妇收拾的。 　　“没做，刚才我和我弟媳妇一块儿去国营饭店买了些包子，一会我们吃包子，不做饭了。” 　　“你不做饭啊？那你婆婆她吃什么？她自己做饭？”李桂芝问。 　　“她爱吃什么吃什么，反正我不给她做饭了。从前总觉得儿媳妇应该听婆婆的话，应该孝顺，王春丽她也总是用离婚来威胁我们，我现在突然觉得离就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不怕她了。 　　花生酥就当是感谢眠眠提醒我们花慧玲有病的事儿，你们也不用为花慧玲的事儿那么生气，据说她男人是革·委·会的，徐主任那也得看她男人的面子。我先回去了，下午的时候我再过来干活。” 　　大光媳妇说完就走了。 　　月眠他们愣了愣。 　　“花慧玲她男人是革·委·会的？她男人不是死了吗？”月眠是最不理解的。 　　自从嫁到这个大杂院起，她就从来没有见过钱大猛和钱二猛他爹，一打听，就听说是死了。 　　陆雨和陆雪也有同样的疑惑，这就更让月眠疑惑了。 　　李桂芝想了一下才开口： 　　“这事儿我有一些印象，不过我也只是听说的，听说花慧玲和革·委·会的一个领导来往密切，但这种谣言谁也不敢放在明面上说，邻居们也不敢提，谣言终究是谣言，不过我看今天徐主任那态度，这谣言很可能是真的。” 　　“啊……”月眠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那位领导有家庭吗？”她问。 　　“当然是有的，要是他没有家庭，花慧玲又何必偷偷摸摸呢。当然了，这些都是传闻，我也只是偶然听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啊，没有证据的事情咱就当他是假的，以后就不要说，不过以后咱家吃穿用度这些还是得注意一些。 　　我买菜的时候会每次都换一个国营菜场买，不去固定的地方买，买完我藏起来再带回家，以后给你们窝鸡蛋做排骨，都藏在面的下面，不让人瞧见，骨头咱就给大虎吃，也不拿到外面去扔，省得再被别人说咱是资本主义做派。” 　　“那倒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陆珩突然笑了起来，他还看向月眠夫妻俩相视一笑。 　　陆雨和陆雪有些担心。 　　“不行的啊大哥，还是得听妈的，得小心一些，咱家现在有钱，妈都不让我们买房子，都让我们藏起来了，咱是真的得小心啊。” 　　“我现在有两双回力鞋，平时都只敢穿一双，也告诉别人，我只有一双，就是怕被人举报。更别说咱的邻居还是花慧玲，哪怕妈说她那个事儿只是传言，那也有可能是真的啊，万一是，那我们就更难了。” 　　“是也没有关系，咱家可以吃好一些，眠眠肚子里有了孩子，要是被人举报，咱就说是为了孩子补充营养的，看他们还敢说什么。”陆珩笑着说道。 　　李桂芝、陆雨和陆雪一愣，三个人这才知道刚才陆珩和月眠相视一笑是什么意思。 　　她们都停住了手中的筷子，愣愣地看着陆珩和月眠，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眠眠，你怀孕了？”李桂芝生怕自己听错。 　　“大嫂，你肚子有小宝宝了？” 　　“大嫂，这是不是真的啊！” 　　“是的呀，这是我的病历，你们看。”月眠把自己的病历拿出来，打开给李桂芝她们看。 　　李桂芝他们扫了一眼病例，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我要做奶奶了！”李桂芝有点高兴，虽然说上辈子她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后代。 　　但是这辈子突然多了几个孩子，有了当妈的感觉之 　　后，慢慢的就接受了自己为人母的这个身份，知道自己要有孙儿了，心中就很高兴。 　　陆雨陆雪可就没有李桂芝那么克制了，两个女孩儿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就像中午的阳光。 　　“所以我要做姑姑啦！我一下子就变成长辈了呢！” 　　“太高兴了，我要做姑姑了！那我是要有侄女儿，还是要有侄子呢？大哥你是想要儿子还是想要女儿啊？妈你是想要孙子，还是想要孙女啊？”陆雪晃着李桂芝的手臂。 　　李桂芝轻轻把她推开。 　　“你当是菜市场买菜呢，还能挑呢，生男孩生女孩，这都是不能挑的，生出来是生女儿，我就爱生女儿，生出来是孙子，我就爱孙子。”李桂芝答。 　　月眠听着她说的这些话，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这不就是今天在医院的时候陆珩说过的话吗？ 　　“妈，这些话你是不是对珩哥说过呀？”月眠问。 　　“说啥呀？” 　　“就是生男孩生女孩不像去菜市场买菜一样这些话呀。” 　　“我和他说这些做什么，你以前也没有怀过孕呀，你肚子里的这个是我第一个孙儿，他是啥我都喜欢。”李桂芝笑道。 　　月眠也跟着笑了，看来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都是一家人想法那都是一样的啊。 　　猫是不会重男轻女的，月眠还她是猫的时候就听说人很重男轻女，当她变成了人之后，就更加深刻的感受到这一点了。 　　她当然还是不能理解，只是不喜欢这样的行为，现在她知道自己嫁的这家人没有重男轻女，她可别提多高兴了。 　　“这个孩子来得就是好啊，这是咱家的福星。大嫂怀孕了，咱家就有理由吃好的了，要对孕妇好呀，等大嫂把我的侄儿生出来了，咱家也可以吃好，大嫂要奶孩子嘛，那咱家至少还有两年的好日子可过了。”陆雪喜滋滋的，说完就被李桂芝敲了一下脑袋。 　　“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咱家难道只能有两年好日子了？你放心，以后咱家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而且怀孕是很辛苦的，你可别说的这么轻松。”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开个玩笑嘛，”陆雪吐了吐舌头。 　　一家子美美地吃完了饭，刚要收拾，就看到一群邻居到他们家来敲门。 第59章 59三合一 　　◎是◎ 　　李桂芝一开始还以为又是花慧玲, 顿时有些警惕。 　　刚想收拾餐桌上的盘子呢，等看过去发现是潘大娘带头的其他邻居, 她又顿时放下心来。 　　而且餐桌上就剩一些空盘子了, 也不怕让人看出来他们吃了什么了。 　　“潘婶，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过来了。”李桂芝站起来问。 　　他们看到潘大娘他们过来，并不是空手过来的, 手上还提了些东西。 　　“这不是想过来感谢感谢眠眠嘛，要不是眠眠告诉我们花慧玲有病, 我们都不知道去防备呢。” 　　“那可不是啊，花慧玲总是洗衣服洗的那么勤快, 让人都误以为她有洁癖爱干净, 要是哪个不懂的觉得她干净让她帮抱个孩子啥的，那不就遭殃了嘛。” 　　“哪怕是哪家小孩子在院子里玩耍的时候碰到他们家晾在外面的衣物, 那也不太好的，所以啊, 我们就得感谢眠眠。” 　　…… 　　邻居们进来就七嘴八舌地说。 　　“这是两个鸡蛋, 眠眠不是被花慧玲气得晕过去了嘛，可能身体也是有些弱的，这两个鸡蛋就让眠眠拿来补补身体。” 　　“我这里有一点青菜，挺好吃的，也给眠眠补补身体。” 　　“这白面儿也很不错，少是少了点, 但是能做点饺子皮啥的，也当是感谢了。” 　　“这是我乡下大姨自留地自己种的生姜，给我们带了些, 我们也吃不完, 拿点过来给眠眠。” 　　…… 　　邻居们不由分说, 把手里提过来的东西就都放到陆家的餐桌上，根本就不等月眠他们拒绝。 　　大家伙儿这么热情，他们也拒绝不了的啊。 　　李桂芝说这样会让他们家很不好意思，邻居们就说他们是送给月眠的，又不是送给她的，她有个什么说话的份啊？ 　　月眠说她也不好意思收，邻居们就说她不收的话，不好意思的就变成他们了。 　　没有办法，盛情难却，陆家人就只好把这些东西全都收下来了，邻居们这才离开。 　　虽然说每个邻居过来送的东西也都不多，但是一人拿一点的，也在桌上堆了满满的一堆。 　　“愣着干什么呀？小雨小雪你俩去洗碗去，大珩你跟我收拾这些。”李桂芝把活儿吩咐下去。 　　“好勒。”陆雨陆雪答应下来就收拾盘子出去洗，陆珩留下来帮李桂芝，月眠也要上去帮忙。 　　“你怀孕了，一边休息去，家里的活儿不用你干。”李桂芝和陆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还很默契，一字不差。 　　月眠努了努嘴。 　　“我没怀孕的时候你们也不让我干活啊。” 　　“那不就成了，你没怀孕都不让你干活，何况现在怀孕了呢。” 　　“就是怀孕了，所以才要干的，素芬嫂子都跟我说了，怀孕的时候要稍微多干一些活，这样生的时候才好生，反倒是那些什么都不干的，到生的时候没有力气，才不好生呢。”月眠想起林素芬的话，就复述了一遍。 　　“她怎么成日和你说这些东西。”陆珩看着月眠。 　　李桂芝笑了起来。 　　“咱认识素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成日不就喜欢说这些东西嘛。 　　她说的也没错，怀孕了确实可以适当活动活动，只要不劳累，不干重活就好，就当是活动筋骨了，一块来吧眠眠。” 　　“嘻嘻。”月眠得到了同意，开心地笑了起来，就去帮忙整理。 　　邻居们送过来的东西种类可太多了，几乎没有重样的，就在他们收拾的时候，又陆陆续续有一些邻居也送一些东西过来，连自己酿的米酒米醋都有。 　　送来的时候少不了又是一番感谢。 　　陆珩说这又是月眠给他们家带来的福气啊，有一个懂得医术的媳妇就是好。 　　“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真是想不到大家会这么热情，还送这么多东西。”月眠说着，把两个鸡蛋放到放鸡蛋的篓子里。 　　这是李大娘乡下的侄女儿自己养的鸡下的蛋，个头不是很大，这种蛋月眠喜欢，香。 　　“你觉得是举手之劳，他们可是觉得这是大事儿啊。大家都害怕生病啊。 　　这年头大家家里都没钱，生个病得花不少钱，要真的被花慧玲传染了，那就要破费了，你提醒了大家，大家不都得感谢你嘛。”李桂芝对这一切倒是看得透透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月眠就明白了。 　　“对了，眠眠，你能不能帮素芬也瞧瞧她身体到底是什么毛病啊，她这些年为了怀孕，吃的苦实在是太多了。她也做了很多年的准备，连怀孕的时候可以干活这些事情，她都懂得去考虑了，她是真的想要孩子。”李桂芝说道。 　　“我给她看过了呀，就是有些宫寒，其他都不是什么问题。” 　　“那宫寒是不是得调一调的？”李桂芝又问。 　　“她那个不怎么需要调，不过要是调的话也可以，我给她开些药。” 　　“行，早些给她调理，让她早些怀上吧，要不然她一天到晚地想要却要不上，看着也挺让人心疼。” 　　“好的呀。”月眠点头，她也是希望林素芬好的。 　　不过对调理身体这方面她还不是特别在行，调理身体可比看病要难得多了。 　　治病对症下药就行，可是身体的各项机能那是非常复杂的，调理起来自然要困难一些。 　　月眠也不想随意的就帮林素芬开药方什么的，她决定有空的时候还是得再去问问李大爷。 　　…… 　　李桂芝还决定过几天做一些饼干，给今天送东西来给他们的邻居都分一分。 　　“不管他们有多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咱家总归是收了他们东西的，送一些回去算是礼尚往来，这样邻里的关系会好一些。 　　而且他们收了咱家的好，以后要是真看到咱家吃什么好的，用什么好的，就不容易嫉妒，这对咱也好。” 　　“好的呀！”月眠学会了。 　　的确，这么做的话会放心一些。他们现在吃好的用好的都得藏着掖着，买了一些金子，也得藏在卧室的地板下面，不敢让人知道，就是怕被人举报啊。 　　哪怕他们一切都小心翼翼的，也免不了稍不留神被人看到的时候，万一哪天真惹人嫉妒，那可怎么办啊？ 　　如果说邻居们收了他们家恩惠，那就好一些。 　　有一些人之所以会嫉妒别人，那还不是因为别人有自己没有啊，如果别人有也能分自己一点那就不一样了。 　　月眠不由自主的就冲着李桂芝笑，她又双叒叕觉得她婆婆好厉害了，不仅通晓未来的事，还熟知人情世故呢。 　　“妈，有你这个婆婆，我真的好开心哦，我觉得我好幸福呀。”月眠说着，又黏糊到李桂芝身上去了。 　　“小嘴儿又抹了蜜了，你就是吃糖长大的吧。”李桂芝就受不了月眠这套，被月眠这么一哄，开心得就差没开怀大笑了。 　　…… 　　陆雨和陆雪没多久就把碗快洗好拿进来放。 　　“大嫂，我们要不要也在家里面熏醋啊？”陆雨进来后便问。 　　“熏醋？” 　　“是的呀，现在咱大杂院家家户户都在熏醋，说是消毒，咱要不要也要熏一熏呢。大家都害怕，生活在同一个大杂院里，少不了从花慧玲身边过，就生怕把病带回家里了。” 　　“那就熏，咱也熏一熏，也不是为了防花慧玲，偶尔消消毒，搞卫生，也是应该的。不过熏醋其实没多大的用处，咱有空的时候到药店去买一些医用酒精回来用喷壶喷。”李桂芝提议。 　　她也是想不到，原来这个年代的人已经有熏醋消毒的概念了。 　　不过也确实像她所说的那样，熏醋消毒的效果并不是非常的强，还不如用酒精喷。 　　也幸好这个年代已经能买得到喷壶了，虽然喷壶都是农用的，好在容易买得到。 　　陆雨陆雪她们都点头，就和大杂院的邻居一样，她们也害怕生病啊。 　　一家子在这边聊着，就听到院子外传来了骂声。 　　“你们这是干什么？月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她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她懂什么？我没有病，你们在这里熏醋是什么意思！”花慧玲大喊。 　　“慧玲婶子，我们熏醋关你什么事啊？我们有说熏醋是因为你有病了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敏感。” 　　“就是啊，你这么敏感，是不是因为你是真的生病了啊？你有什么病你说啊。” 　　“都管到别人家里去了呢，关你什么事，我们又不是在你家里熏醋。” 　　…… 　　邻居们听到花慧玲的声音之后都骂回去。 　　花慧玲可不服气，又和邻居们对骂，可是她一个人哪里说得过那么多张嘴啊，因此一直处于下风。 　　月眠他们就在屋里听热闹，不出去掺和了。 　　也不知道花慧玲是不是真的和革·委·会的领导关系“密切”，更不知道那位领导知不知道她有病，当然这些也不是月眠想去关心的。 　　…… 　　这天下午，李桂芝又给全家人分配了任务，陆雨陆雪去买一些酒精，陆珩去买喷壶和白醋，月眠留在家里，帮林素芬把脉看病。 　　李桂芝把这个任务交给月眠，就是舍不得月眠出去忙碌。 　　林素芬知道月眠怀孕之后十分羡慕，也乖乖的让月眠帮她把脉。 　　月眠之前就帮她看过一次了，不过那次她只是随意地把手搭在林素芬的脉搏上探了探，并没有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去看。 　　而且那个时候她跟李大爷学的医术也没有现在这么多啊。 　　“素芬嫂子，你这个问题不大的啊，我过后给你开个方子。不过更重要的是你平时喝水不要喝凉的，多喝一些温开水、热开水。 　　还有秋冬天气的时候少碰冷水，我知道你要洗衣服，那你就在洗衣服的时候，在水桶里放一瓢的热水，让水微微温一些这样才能改善你的宫寒。 　　另外在饮食上你也要注意一些，这些过后我都给你写下来吧，包括药方。” 　　“那药方……贵吗？”林素芬还担心这个问题。 　　李桂芝在一旁听着月眠和林素芬的对话，觉得林素芬是真的挺苦的。 　　都要准备怀孩子了，还为调理身体的钱发愁呢。 　　“药方不贵，我不要你的钱，刚好那几味药我外头晒着的那些里面就有。”月眠撒了个谎。 　　她也是知道林素芬的条件不好才故意这么说的，到时候她再自己掏钱给林素芬买一些就是了。 　　这些日子李桂芝也总说林素芬这几个大小媳妇给他们家创造了太多的财富了，奈何她怕被人举报，也不敢给林素芬她们开太高的工资。 　　哪怕是给她们一些别的什么福利吧，那也会有邻居说，她一直都在发愁怎么样要对她们好一些呢。 　　现在免费给林素芬开药，不就是挺好的福利嘛，到时候月眠再和李桂芝说就成。 　　“那也不成啊，这些药也是你辛辛苦苦地挖回来的，而且你也给我开了方子，也没要钱，我不能欠你那么多的。”林素芬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也不知道我要跟你收多少钱才好啊，这些草药是我们挖回来的，也没花钱。这样吧，如果你不好意思的话，你就多帮我婆婆做几件东西。” 　　“成，那成。”林素芬听月眠这么说，总算是松了口气了。 　　…… 　　这个年代虽然是单休，可是逢年过节该放假的都是能放假的，也不用调休。 　　中秋节就放三天假，从节前一天就开始放。李桂芝也给林素芬这几个大小媳妇放假让她们回家准备中秋节。 　　月眠她们也是在放假第一天开始做月饼了。 　　一家人就按照月眠的要求，单独给她做几个不放冬瓜糖的。 　　其实李桂芝也不喜欢有冬瓜糖的，因为婆媳俩这相同的喜好，她们就决定多做一些不放冬瓜糖的。 　　整个大杂院就只有他们家自己做月饼，一群孩子好奇，就过来看。 　　小西和小南是最先跑进来的，李桂芝还分给两个孩子一些花生碎，紧接着潘大娘的咆哮声就从外头传来了。 　　“小西小南，你们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呢！你们是乞丐啊，怎么能够去你们桂芝婶子那里要吃的呢！” 　　小西小南原先坐在靠近门口的那个地方，听到潘大娘的咆哮声后，吓得躲进了屋里，潘大娘也跟着跑了进来。 　　李桂芝把小西小南护到了身后。 　　“许大嫂，孩子才多大啊，你不要对她们这么凶，不就是拿了一些花生碎吗？我们家又不是给不起。” 　　“哎哟，那也不行的啊，她们养成习惯了可不好，而且这样子我可不好意思了，花生多贵啊，就算大珩现在已经是四级工了，你又找了裁缝铺的活儿干，那也是你们付出劳动才是你们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没关系的，两个孩子才多大啊，她们还能把我们吃穷了不成？一会儿大熊二熊还要过来，我们也会分给给大熊二熊一些，都公平的，我总不能给大熊二熊，不给你们家这两个吧。” 　　“哎……”潘大娘听到这里，还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那还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儿，没事儿，邻里之间的不用计较这么多。”李桂芝笑。 　　潘大娘又叮嘱了小西小南几句，叫她们在这里懂得帮干一些活，扫扫地，收拾收拾花生壳什么的，等小西小南答应下来她才离开。 　　潘大娘走后，大熊和二熊也来了。 　　大杂院里小孩子并不多，以前大熊二熊太过调皮，孩子们都不喜欢这两兄弟，见到他俩来了就不再有别的小朋友过来。 　　月眠和李桂芝分给大熊二熊一些花生碎，让他们和小西小南一块玩。 　　“眠眠，那个花慧玲的是什么具体的病，你知道吗，咱家离她家这么近，不会受影响吧？”李桂芝还担心这个问题。 　　换做以前也就算了，一般的成年人抵抗力都不低，可现在月眠怀孕了，孕妇的抵抗力要低一些，那就得注意一些。 　　月眠摇摇头。 　　“我不知道她生的是什么病，不过只要不靠近她，不碰她的东西就没事儿。” 　　“咱是知道不去碰了，可是也敌不过有的人心眼子坏啊，万一她就故意趁我们不在来摸咱家的东西，把病毒留下来，那可咋办呀。” 　　“咱家不是一直有人在嘛？妈你和素芬嫂子她们都在客厅那边做裁缝活儿。就算你们太忙，注意不到那么多，咱家不是还有大虎和橘猪嘛。” 　　“汪汪汪。”大虎知道自己叫大虎了，听到月眠提自己的名字，就摇着尾巴，奶声奶气地叫着，还跑到月眠跟前来，两只前爪爪搭在月眠的腿上，求摸摸。 　　月眠伸手摸摸它，小家伙开心得打转转。 　　“妈，你看，这就是咱养狗的目的呀，以后有谁靠近咱家，大虎都会叫的，别看大虎现在还小，它也已经会看家了，咱不用怕的，我会训练它防着花慧玲，以后让它看到花慧玲靠近就叫更大声。” 　　“汪汪汪。”大虎虽然听不懂月眠在说什么，可是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它就是兴奋啊，就是开心啊。 　　“还有橘猪呢。喵喵喵。”月眠对橘猪说以后让它防着花慧玲，花慧玲靠近过来就去挠。 　　“喵喵喵！”橘猪马上答应下来了。 　　“妈，这下放心了吧，你看，大虎和橘猪都答应下来了呢。” 　　“行，家里养了狗就是放心啊。”李桂芝笑了，她并不知道月眠能够和橘猪交流，但是听她知道狗最忠诚啊，有大虎在确实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 　　月眠一家五口人本来就不少，又有小西小南大熊二熊帮忙，干起活儿来就更快了。 　　李桂芝把芝麻和剥好的花生、杏仁、核桃、南瓜子分别炒熟了，搅拌在一起，又加入芝麻和红糖，馅儿就做好了。 　　这是不加冬瓜糖的，而且加的糖比较少，她用勺子分出来一些，剩下的就多加一些红糖，再加一些冬瓜糖进去，那就是这个年代人比较喜欢的那种传统的五仁月饼了。 　　月饼皮她做的不是普通的那种面皮儿，而是做成了千层酥的皮，把这些馅儿包起来，团成团儿。 　　他们家也没有月饼模具，但是自己家吃的月饼不在乎那么多，就做成圆饼的形状就行，再让陆珩用新买的毛笔和食用色素在月饼上写上“花好月圆”、“幸福美满”之类的吉祥的词。 　　写好之后，把月饼一个一个地摆在擀面板上，光看着上面那吉祥如意的词，就让人觉得高兴，这也是一种美好的祝愿，节日气氛不就这样来了？ 　　李桂芝是回到这个年代了之后才能够深深的感受到这些节日气氛的，虽然现在是那特殊的十年，过节都不能大办，而且大部分老百姓家里都没钱，也没几户人家能够办得多好的。 　　但也正因如此，大家才觉得过节才吃上一顿好的很难得啊。 　　要不怎么陆雨陆雪月眠这些土生土长的这个年代的人也这么开心呢。 　　李桂芝看着他们看月饼的时候，脸上那个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开心笑容，心情也跟着被感染。 　　还是以前的年代过节有气氛啊。 　　月饼做好了，下一步就是抹上一层油，再放到灶台上烤。 　　李桂芝特地去买了一些木炭，又去找铁匠铺做了个网格，烤月饼直接用木炭烤，把做好的月饼放在网格上。 　　饼的馅料儿本来就是熟的，因此只要把月饼的皮儿烤熟了就好。 　　小西小南大熊二熊围在灶台旁，看着月饼皮的颜色慢慢从白色变得微黄，再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几个孩子都忍不住咽口水。 　　慢慢的，月饼底下那层就先烤好了，李桂芝再把月饼翻个面，继续烤，孩子们看这颜色越来越深，已经变成金黄色的月饼，更馋了那咽口水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 　　李桂芝看着四个孩子的样子，冲着月眠和陆珩笑。 　　“小孩子多可爱呀，等你们的孩子生下来，也这么可爱。” 　　“那肯定的呀！”月眠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小猫咪就很开心。 　　小西小南大熊二熊听到李桂芝和月眠说这个话题就凑了过来。 　　“小月姐姐，那以后我们要带小月姐姐的宝宝玩。”小西很开心地说。 　　“我是哥哥，那我要保护弟弟妹妹！也不知道小月姐姐生的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但是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都会好好保护他。” 　　“我也是，我长得可比二熊要壮多了，我才能更好的保护弟弟妹妹呢，小月姐姐你看，我是不是很结实。”大熊说着，还撸起了自己的袖管子，让月眠看他结实的小胳膊。 　　“是挺结实的，那以后弟弟妹妹就靠你们保护啦。” 　　“那肯定的，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弟弟妹妹的。”小西几个脸上可神气了。 　　“不，只要保护才行，你们也可以教他读书认字啊。大熊二熊，你们现在回学校去上学了没有？”李桂芝问。 　　月眠也看向大熊二熊。 　　大熊二熊先前因为在学校里和人打架被退学了，前阵子他们爸还过来找陆珩帮忙，看看陆珩有没有认识人能把他们安排回去的。 　　陆珩不认识学校的领导，帮不上忙，于是大熊二熊爸就自己去找别人帮了，也不知道这个事情处理好了没有。 　　“回去了，我们已经回学校上学了。”大熊答。 　　月眠他们这下就放心了。 　　“回学校了就好，这次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调皮捣蛋了，要乖乖听话好好学习，这样才能够上学，以后才能够教弟弟妹妹啊。”李桂芝摸摸几个孩子的头。 　　大熊二熊点头说，他们一定会好好学习，乖乖听话。 　　小西和小南还没有上学呢，但是一听说以后可以教月眠的孩子，两个小女孩也说他们要好好学习。 　　“我们要让小月姐姐的宝宝成为我们大杂院的小孩子里最幸福的那个，他有四个哥哥姐姐保护呢！”小南叉起了小腰儿，一脸的神气。 　　“行啊，那就靠你们了，不过这辈分怎么有些乱了呢？你们管你们小月姐姐的孩子叫弟弟妹妹，这样你们小月姐姐的孩子不就和小月姐姐是同一辈人了嘛。”陆珩笑。 　　“不用在意这些细节，怎么叫都行，开心就好，眠眠年纪没比他们大多少，他们年纪没比眠眠的孩子大多少，这样就挺合适。”李桂芝不介意这些这么多。 　　第一批月饼烤好了，她用夹子夹了最中间的那个放到盘子里，陆珩赶忙过去帮忙。 　　“妈，还是我来吧。” 　　“行，你来。”李桂芝把夹子递过去给陆珩，她又拿过另一个盘子，让陆珩把剩下的烤好的月饼放到新拿过来的这个盘子里。 　　“孩子们，咱先尝尝第一个月饼。”李桂芝招呼孩子们过来。 　　屋子里总共有九个人，一个月饼也不大，李桂芝前世是南方人，那时候她吃月饼都是把一个月饼分成八份来吃的，因此现在一个月饼分成九份也不是分不了。 　　更何况吃月饼最主要的还是尝个味道，谁会吃月饼吃饱的啊？ 　　她把切好月饼给孩子们分下去，陆珩也已经把第一批的月饼全都夹起来，李桂芝就把最后一块月饼分给他，叫他先吃了月饼，再去烤下一批的月饼。 　　“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啊！”孩子们纷纷点头。 　　这月饼的馅料儿都是很香的坚果，放在一块混起来能有不好吃的嘛。 　　这第一个月饼还是没有放冬瓜糖，红糖也比较少的，月眠也很喜欢。 　　李桂芝尝了一口，香甜，不腻，刚刚好。 　　她又叫陆珩再去切两个月饼，自己去烤下一批的月饼。 　　他们这次做的月饼有三十个，也得亏是他们家经济条件好，才能够做得起这么多个的，做五仁月饼用的那些坚果，在这个年代可不便宜啊。 　　大杂院里其他人家为了过中秋买月饼，都是买几个来尝尝味道，家里每个人有的时候还分不到半块的，相对之下，他们家是真的挺奢侈的。 　　当然了，他们只能够在家里偷偷吃，可不能出去被邻居们看到了，李桂芝也叮嘱小西小南大熊二熊，让他们出去了别说。 　　几个孩子也是懂事的，都答应下来。 　　等吃好了月饼，小西小南，大熊二熊也回家去了。 　　…… 　　下午，月眠他们打算做中秋节的花灯。 　　去买材料的时候，月眠和陆珩可是买了一些蜡烛和皱纹纸还有荆条的，就是用来做花灯的。 　　陆珩在这方面倒是比较有天赋，在纸上画了几个图纸，很快就做出了一个圆圆的灯笼来。 　　灯笼是用荆条做了框架的，外面包着红色的灯笼纸，再绑上绳子和木棍，晚上点亮了，提起来，别提多好看了。 　　月眠和陆珩买的可不只是红色一种颜色的灯笼纸，还买了一些橙色的粉色的绿色的蓝色的，每种颜色都做一个，月眠就提议做几个彩色的。 　　“嫂子，我听说乡下的做灯笼，有的人是会抓萤火虫放进去，这样就不用点蜡烛了，是不是呀？”陆雨问。 　　月眠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呀，不过我觉得抓萤火虫太残忍了，萤火虫也是小动物呀，我们还是点蜡烛吧。” 　　陆雪复议。 　　“嫂子说的是！我也觉得抓萤火虫太残忍啦，咱家就点蜡烛吧，蜡烛好。” 　　“我只是好奇，我也没有说要去抓萤火虫的呀。”陆雨撇撇嘴。 　　“姐，我又没说你。大哥大嫂，我可不可以送一个灯笼去给云峰哥哥呀。”陆雪问。 　　“可以呀，咱家灯笼多，你送两个都没关系。”月眠答。 　　“好的呀，谢谢嫂子！”陆雪兴高采烈地去挑灯笼。 　　“云峰哥哥是男孩子，粉色的灯笼红色的灯笼，好像都不太适合他，要不就给他挑一个绿色的？蓝色的也行。姐，你觉得我应该给他挑什么颜色的呀。” 　　“要不就挑蓝色的吧，我觉得男孩子都比较喜欢蓝色。” 　　“小雨，你真好，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我呢。”陆雨话音刚落，就听到赵定浩的声音传来了。 　　“你怎么来了呀，谁时时刻刻惦记着你了，你可不要胡说，小心我打你哦！”陆雨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挂着笑。 　　“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我就是想问问小雨，你怎么知道男孩子都喜欢蓝色呢？你身边喜欢蓝色的男孩子不就我一个嘛。 　　刚才小雪问你要给云峰选什么颜色的灯笼的时候，你脱口而出说蓝色，那时候你想到我了呀。”赵定浩笑。 　　“谁想到你啦，大熊二熊就喜欢蓝色啊，我想到他们不行吗。”陆雨指了指大熊二熊。 　　大熊二熊摇头。 　　“小雨姐姐，我们不喜欢蓝色啊，我喜欢绿色，二熊喜欢黑色。” 　　“让你们说话了吗？”陆雨轻轻掐了掐大熊的胳膊，脸都有些红了。 　　赵定浩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笑？你来这里干什么！”陆雨瞪他。 　　“哦，这不是过中秋了嘛，我爸我妈让我送一些粉丝过来给哥哥嫂子的。这是我外公自己做的粉丝，很好吃，大哥大嫂，你们不要客气啊。”赵定浩说着，就把他提过来的东西往桌上一放。 　　月眠他们自然是不客气，就收下来了。 　　李桂芝用油皮纸包了两个月饼放到塑料袋里，打算一会儿赵定浩走的时候让他带回去，礼尚往来嘛。 　　当然，她知道赵定浩不会这么快走的。 　　果然，赵定浩留了下来，和月眠他们一起做灯笼。 　　大杂院里也有其他的一些人家做中秋灯笼的，主要还是有小孩子的人家做，让小孩子玩的。 　　灯笼的成本不高，荆条和纸都不贵，最贵的就属蜡烛了，但那也是城里人能负担得起的，中秋节一年也就这么一回，大家也不至于不舍得花这个钱的。 　　月眠看着做起来的灯笼，感觉到节日气氛就更浓了。 　　她突然想自己舅舅舅妈了。 　　以前还在喜风大队的时候，每年中秋和过年她都盼着舅舅舅妈能来看看她，只不过不是每一次都能盼得到，她也经常会因此感到失落。 　　“眠眠，想什么呢？”李桂芝见她发呆就问。 　　“我想舅舅舅妈了，我回门的时候我去看过他们，现在居委会不给开介绍信，我没有办法去看他们了，这几天也没有喜雨大队的人送农产品到城里的，我就是想拖个人帮我给舅舅舅妈送点东西，也找不着人啊。” 　　“没关系的眠眠，等过几年。你把你舅舅舅妈接到城里来，让他们住在咱家隔壁，这样天天就能见得着了。”李桂芝拍了拍月眠的手背安慰。 　　现在这年代，没有介绍信不能够随便走亲戚，介绍信还不好开，但也只是这几年了，过不了多久这一切都会改变。 　　月眠听李桂芝这么说，眼睛都亮了。 　　这说明什么啊？说明现在这样不能随便出门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 　　用不了几年了啊。 　　“好的呀！”月眠可高兴坏了。 　　“在这里呢，小月姐姐的家在这里！”月眠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大熊的声音。 　　有谁来找她了吗？ 　　今天早上大熊二熊小西小南到他们家来吃了月饼后，李桂芝就跟他们说下午不许再过来了。 　　她们倒不是害怕几个小孩在他们家多吃东西，他们家又不是请不起。 　　只不过这些孩子在他们家待太久了，回去会被他们家长说，尤其是潘大娘，潘大娘可是不愿意看到我的月眠家来占便宜的，哪里想到大熊又回来了。 　　月眠刚想出去问，就见到大熊先跑进来了。 　　“小月姐姐，来了一个叔叔和一个婶婶，他们说他们是你的舅舅舅妈，他们在问路找你家的时候刚好被我听到了，我就把他们带过来了。” 　　“舅舅舅妈！”月眠听到大熊这么说高兴坏了，她跑出去，就在门口看到了王家安和陆娟。 　　王家安和陆娟手里都提着一些东西，月眠也不接，跑过去后就扑到了陆娟的怀里。 　　“舅妈！你们来了呀舅妈！” 　　“来了来了，这孩子，怎么高兴成这样了。”陆娟拍了拍月眠的后背。 　　月眠从她怀里抬起头来，脸上挂着一个开心的大笑。 　　“她舅她舅妈你们来了，进来进来，哎哟，还提这么多东西呢，大珩你还不快帮忙。” 　　“好。”陆珩过去帮忙提。 　　王家安和陆娟提过来的是他们在自留地上自己种的一些蔬菜，他们知道月眠能吃到他们自己种的菜，比吃到别的任何东西都要开心。 　　陆雨陆雪很自觉地去帮王家安和陆娟倒水。 　　“舅舅舅妈，你们来了，我真的太高兴了！”月眠抓着陆娟的手就不放了。 　　“来的可真巧啊，我大嫂刚才还念叨着想你们呢，舅舅，舅妈来喝水。”陆雪端水过来。 　　“舅舅舅妈，你们怎么突然到城里来了呢？你们为什么能进城呀？”月眠问。 　　“喜雨大队有个知青干农活的时候不小心摔断腿了，大队大队长他们都忙，那大队里也没有几个有空，刚好今天中秋节放假，我俩也不用上课，就派我俩送过来，所以我俩就拿到了介绍信。”陆娟解释。 　　“那人现在怎么样了啊，摔断了腿，那是挺严重的啊。”月眠瞪大了眼。 　　“没什么大碍，刘大夫就能够帮他治，只是那一个知青他不相信乡下的大夫，非得要到城里的医院看看，所以我们就带他过来了。” 　　“你放心吧，我们没有耽误他的病的，我们是先把他送到医院了，让他在医院里住院了，才又返回喜雨大队给你摘的这些菜的。”陆娟怕月眠有心理负担，便解释。 　　月眠靠在她身上，她才不管别人怎么样呢，反正她能见到自己舅舅舅妈就很开心。 　　“我太高兴了，我本来以为今年中秋节见不着舅舅舅妈了呢，那个知青不相信刘大夫，不相信得刚好啊，嘻嘻。 　　舅舅舅妈，你们要在城里待多久啊？是不是那个知青出院了你们才需要回去呢？”月眠有了小小的愿望。 　　“舅舅舅妈，我们家现在多买了一间新房子，那个新房子里面都有一张炕的，你们要是能留在城里住的话啊，可以住在我们那个新房子里的呀。”月眠实在是太高兴了，还没等陆娟和王家安回答，就补充道。 　　陆娟和王家安有些内疚地摇摇头。 　　“我们的介绍信只开了今天的，只有今天能够自由出入，我们只负责把那个知青送到城里住院，就只能靠他自己了，医院里会有护士照顾他，我们明天就不能再来了。” 　　“这样啊……”月眠有些失落，不过她很快就笑了起来了。 　　“那也没有关系，能见到舅舅舅妈，我已经很开心了，哪怕是一天也好啊。”月眠喜滋滋的。 　　她刚想开口说让王家安和陆娟在他们家这里待够一天，把介绍信用到极致，李桂芝就先开口了。 　　“你应该庆幸你舅舅舅妈只开了一天的介绍信，要明天他们后天他们还能待在这里，那才不好呢。” 　　“啊？”月眠非常不解地看向李桂芝。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28 00:27:12~2022-12-02 23:5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暖暖 25瓶；甜甜甜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60三合一 　　◎在◎ 　　“那个知青能自己住院自然是好的, 要让你舅舅舅妈留在这儿，那还得伺候他, 辛苦不说, 医院里那么多病人，万一被传染点什么，那可怎么办呀。”李桂芝担心的是这点。 　　“这个说的也是哦！”月眠听李桂芝这么说, 也是庆幸舅舅舅妈不需要留在城里。 　　反正李桂芝说了，过不了几年老百姓出门就不再需要介绍信, 被下放的人也可以回城了，到时候她和舅舅舅妈待在一起的时间就会更多, 也不急于现在。 　　现在还是让舅舅舅妈安安全全健健康康的才好。 　　“对了, 说到病……”陆娟听了李桂芝的话，想到了什么, 面露担忧。 　　“我们刚才一路问路过来的时候，听说你们院里有个街道积极分子患了什么传染病, 是不是啊？” 　　“啊, 现在外面也有人说了啊？”月眠微微惊讶。 　　不过想了想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事情传出去很快的。 　　“那就是真的了！”陆娟看了月眠的反应，确定了。 　　月眠冲着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舅妈，你不用太担心的, 反正我不会和她有什么接触，她再有病也传染不到我身上。 　　我们家养了看门狗和看门猫，它们也会帮我们看家, 不让有病的人靠近我们家的。” 　　“你们还养了猫和狗呀。” 　　“是呀。大虎, 橘猪, 你们过来。”月眠冲着门外喊了声，这两只小动物都知道自己的名字。 　　“喵喵喵！” 　　“汪汪汪！” 　　一猫一狗两只胖乎乎的小东西从外头跑了进来。 　　“哎哟。”陆娟见到这两个小动物都惊呆了。 　　“原来这是你们家养的啊，刚才在外头就看到了，还觉得挺可爱，挺招人喜欢的，竟是你们养的。” 　　“可不止招人喜欢，本事还大着很呢，猫会捉老鼠，狗狗会看家，工作分配得明明白白。 　　现在狗还小，等狗大一些了，那就更厉害了，我会训练它，只要我们院子里那个有病的一靠近就让它叫。” 　　“这就好，这就好，反正你们在这里是要注意一些，有看家狗就好些。”陆娟也是知道狗的忠诚的。 　　“她舅妈，你们真的不用太担心的，我们家里人多，平时很少完全没人在家看家的，而且眠眠自己还懂得一些医术，她打算要上医专，现在已经开始学习一些医学上的东西了……”李桂芝简单的把月眠现在的情况和陆娟王家安说了一下。 　　陆娟和王家安听完就放心了许多。 　　“舅妈，我来帮你把把脉吧。”月眠不由分说，就把陆娟的手抓了过来。 　　给陆娟把了一会儿脉，月眠脸上露出了笑容。 　　“舅妈，你现在身体很好！什么毛病都没有呢。最近是不是睡觉睡得挺好的，很快就能够睡得着，而且睡醒的时候会特别精神，感觉特别有力气，最近的记忆力，反应力都挺好，是不是呀？” 　　“哎呀，眠眠，你真是会医术啊，都被你说中了，确实是这样。”陆娟笑。 　　她高兴，倒也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好，而是知道月眠确实懂得一些医术，这岂不是说明月眠更知道怎么注意身体了。 　　“嘻嘻。”月眠也笑，“那舅妈你还要继续保持好心情，你今天也到这儿来看我生活的环境了，挺好的是吧？陆家人也对我很好，你们可以放心啦。” 　　月眠知道陆娟以前身体不是很好，还不是因为担心她。 　　李大夫也和她说了，心情愉悦十分重要，中医上很多病都是心情郁结引起的，只要心情好，很多病都不会来。 　　看陆娟现在这个身体状态，也已经很适合怀孕了，不过月明也没有说出来，怕给陆娟压力。 　　“对了舅舅舅妈，刚才见到你们高兴，我都忘了告诉你们了，我肚子里有小宝宝啦。” 　　“啊！”陆娟和王家安闻言一愣。 　　他们这个反应和陆珩李桂芝他们一开始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心地站起来，站到月眠的跟前。 　　“真有孩子啦，哎哟，那真是太好了。” 　　“我太高兴啦！那我回去得多种一些菜，要是大队里有人进城的，就叫他们拿来给你。” 　　“好的呀！我最喜欢舅妈自己种的菜了。不过也不要送过来太多，太多了我们也吃不完的，而且舅妈你也要好好休息才是的，种菜种太多太劳累了，我可不希望舅妈太劳累，舅妈你也别让我怀着孕还担心你啊，城里买菜还是挺方便的啊，咱比不上舅妈自己种的，但是不用担心我没得吃。”月眠笑着说道。 　　她不想让陆娟那么劳累，再者要是总有人频繁地给她送菜，怕是也会被人举报。她这一边倒是没有关系，万一陆娟被举报了，那问题就大了。 　　“行，你放心，我要好好照顾我自己的。哎哟，我都不知道你怀孕了，只忙着给你摘了这些菜带过来，还没给你多买些东西的。” 　　“舅妈你带着些菜过来已经够了，我哪能图你的东西呢。”月眠握住了陆娟的手。 　　“那不行，我还是得出去给你买些东西，买个几块布料几双鞋啥的，也是图个吉利。”陆娟说着就站起来了。 　　王家安也跟着站起来。 　　“你舅妈家还是比较讲究这个的，她家那边有个说法，孩子刚怀上的时候就有人送东西的话，就预示着这个孩子以后贵人多，总会有人帮助他，也算是一个美好的祝愿，你就让我们出去给你买些东西吧，要不然你舅妈回去还总惦念着这个事情，我们身上也还有一些商业票，来都来了，花在花得开心的地方，也很值得啊。” 　　“那好，那就谢谢舅舅舅妈了。”月眠也不好再拒绝什么。 　　她还想和王家安陆娟一块出去，被王家安和陆娟拒绝了。 　　“你不能一块儿去，你们都不能来这东西啊，必须是我们亲自挑我们带过来的，你们也不能提前知道我们买了多少，我们家那边就讲究这个。”陆娟笑着说道。 　　月眠因此就没再跟着。 　　陆娟和王家安出去快一个小时就回来了，等看到夫妻俩提着大包小包东西进来的时候，月眠甚至都有些怀疑他们不让她跟着出去，是因为他们打算给她买很多，怕她拒绝了。 　　现在既然东西都已经买回来了，她也不会再拒绝了，只好收下，就当是一份美好的祝愿了。 　　…… 　　眼看着就到吃饭时间了，李桂芝去做饭，月眠打算带着陆娟和王家安在大杂院里转转。 　　一出门就看到刘昭弟鬼鬼祟祟的地这边看，一看就知道她在偷听他们家说话了，月眠也没有搭理她。 　　她带着陆娟和王家安，让他们看了陆家的几间屋子，看他们家的点灯、收音机，还有水龙头，以及大杂院的洗澡房、厕所。 　　陆娟和王家安一看，哎哟，这生活水平确实是比在乡下的时候好多了。 　　哪怕月眠的爸爸妈妈给她留下了一个两层的小楼，那两层小楼也没通电，更别说自来水了。 　　再说了，从大杂院出去就有供销社，有百货商店，怎么着那都是比在乡下要方便的。 　　吃过了饭，月眠还留着自己舅舅舅妈下来聊天，聊到了接近傍晚才送他们走，临走前不仅包了月饼给他们带回去，还送了两个灯笼，一些李桂芝做的其他的点心。 　　一直送他们走到胡同口，还依依不舍的。 　　陆娟也舍不得，却不得不叫月眠回去了。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眠眠你还是回去吧，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得好好休息，你再走过来，舅妈可要不放心了。” 　　“好的舅妈，那我们以后再见哦。” 　　…… 　　月眠和陆珩只能就先送陆娟和王家安回去了。 　　夫妻俩送走了舅舅，舅妈沿着胡同回来的时候，还听到大家都在聊花慧玲的事。 　　“她真有病，那和她生活在同一个胡同里的，岂不是很危险啊。” 　　“大人倒是没有事，小孩和老人怎么办啊？哦对了，还有孕妇孕妇怎么办啊。” 　　…… 　　“哎哟，陆珩，月眠，你们送亲戚回去了啊。”大妈大爷们聊着聊着，见到月眠和陆珩回来，就喊住了他们。 　　月眠只和大杂院里面的人熟，对外面胡同的这些人倒不是很熟悉，她看了一下喊住她的这个大娘，她不认识，于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刚才大爷大妈们见到她和陆珩在送人，也不好意思和她说什么，现在见到只有夫妻俩回来，就都凑过来了，在俩人旁边围成了一圈。 　　“小月小陆，听说你们大杂院的那个花慧玲和革·委·会的一个领导关系比较密切，是不是啊？她有病，那个领导知道吗？” 　　“你们有没有见过有什么领导到大杂院里去找他们的啊？” 　　“她有病瞒着你们，之前还在你们大杂院里乱说话，得罪人，据说好像就是得罪你们家的啊，那怎么还能做积极分子呢？那个领导肯定是个大领导的吧？” 　　…… 　　大爷大妈们围过来之后就七嘴八舌地问。 　　月眠和陆珩都摇了摇头。 　　“这些都是传言，我们都不知道的。” 　　“连你们这样和她一个院子的都不知道啊？你们真的就没有见过吗？”有个大妈不信，又问。 　　月眠和陆珩又摇头。 　　“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啊，这些都是传言，我们也不敢说是真的。大姨大妈，我们还有事呢，就先走了。” 　　俩人也不和这些大爷大妈们说这么多了，就手牵手往家里走回去。 　　大爷大妈们没能从他们身上打听出什么东西来，还有些失望，又蹲在胡同边等着，一见到月眠他们家在的那个大杂院的经过就凑上去问，问的也都是同样的问题。 　　等月眠他们回到大杂院的时候，谣言已经传得很离谱了。 　　比如钱大猛和钱二猛其实并不是花慧玲那个已经早死的男人的亲生儿子。 　　再比如花慧玲这些年又给那个大领导怀了几个孩子都已经打掉了。 　　花慧玲在大杂院里火得很，见到月眠和陆珩回来就破口大骂。 　　“月眠，都怪你，你胡说八道！你就是污蔑我，你听听外面那些传言！都把我传成什么样子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外面的传言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月眠都被花慧玲给说懵了。 　　“我只不过是告诉你你生病了，劝你到医院去看看，我其他都没有说，外面的传言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倒是说说啊。”月眠反过来问花慧玲。 　　花慧琳气得只想打人，偏偏月眠说的又是事实，关于她身上的那些风言风语，在月眠嫁过来之前就已经有了，确实和月眠没有关系。 　　可是。以前大家见她是街道积极分子，也不好说她什么，现在大家又提起这个事情来聊，还不是因为月眠说她有病啊。 　　“那也是你先污蔑我生病的！” 　　“生病就是生病，生病怎么能是污蔑呢？顶多叫误诊。” 　　“你！” 　　“慧玲嫂子你敢再说眠眠多一句试试！” 　　“慧玲婶子，你不许欺负小月！” 　　…… 　　花慧玲刚想说月眠什么，就有几个邻居跑过来拦在了月眠跟前。 　　大家都是说话算数的，今天去给月眠送东西做答谢礼的时候就已经说了，以后他们会保护月眠。 　　“你们这是仗着人多欺负我呢！我寡不敌众，我怕了你们！”花慧玲恼火。 　　“慧玲婶子，你大可不必这么说，大家怎么会欺负你呢，我们只是见不得小月被欺负罢了。” 　　“要不这样吧慧玲婶子，我跟你道歉，我不应该空口无凭的就说你有病，我出钱带你去体检，要是你有病的话，我出钱给你治，你看怎么样？”月眠突然说道。 　　花慧玲脸色又变了。 　　“谁要去体检啊！没病没痛的还要去医院，那才是脑子有病呢，你爱去你去我才不去，我懒得理你们！”花慧玲见这么多人都护着月眠，她也说不过这么多人，就自己跑进自家屋里去把门给关上了。 　　大家伙儿留下来安抚月眠，叫他别怕，同时大家也很发愁，还很愤怒。 　　“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要怎样才能够让她别做这个街道积极分子嘛，咱哪怕换个人也行啊，换谁都行，就不能是她。” 　　“她有革·委·会的领导护着啊。虽然咱不知道那位领导到底是谁，可见居委会的徐主任也那么向着她的样子，这事儿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了。” 　　“真是发愁，也丢脸，现在胡同里的都在聊这个事儿，我出去让人知道我是住这个大杂院里的，我都脸上无光。” 　　…… 　　大家一筹莫展。 　　李桂芝从屋里走了出来。 　　“好了好了，大过节的咱说这些这么多都没用，咱还是先好好准备过节吧，有什么事等过完节再说哦，中秋节一年也就一次的，要是现在不好好过，那就只能等明年了。” 　　“也是也是，桂芝婶子说的是，还是先过节，我出去买一些瓜子去。” 　　“我回家做灯笼去。” 　　…… 　　大家想起现在是中秋节假期之后就各回各家了。 　　月眠一家子已经把过节要准备的一切都准备好了，不管是月饼，灯笼，还是别的小点心。 　　李桂芝还早早的去国营菜市场买了一只大公鸡，等明天早上起来宰了晚上吃。 　　陆雪送灯笼去给季云峰去了，陆雨则送赵定浩回家。 　　姐妹俩不是一起出门，结果好巧不巧的，一块儿回来。 　　回到家的时候，两个小姑娘都气呼呼的。 　　“这是怎么了呢？出去一趟谁又招惹你们了？”李桂芝问。 　　“还有谁啊？就是那个招娣婶子，你们猜她怎么说？今天嫂子的舅舅舅妈不是来咱家嘛，咱拿了些东西给他们，招娣婶子就在外头乱说，说娶了农村媳妇就是倒霉，总有娘家人来薅东西。” 　　“那可不是啊？你说咱家给舅舅舅妈东西关她什么事，凭什么轮到她来指指点点的，我们就觉得嫂子好，才不管嫂子是农村的还是城里的呢，哪里轮得到她招娣婶子来说啊，气死我了。” 　　陆雨和陆雪可不光是嘴上气，两个小姑娘说着说着还真气红了脸，就差没在那儿跺脚了。 　　月眠想起来，今天他带舅舅舅妈去参观大杂院的时候，确实看到刘招娣鬼鬼祟祟的，原来在那个时候刘招娣就已经打算要说她的坏话了啊。 　　“她跟谁说的？那那些听了她说的话的人怎么说？”李桂芝并没有生气，而是反问。 　　“大家都不听她胡说啊，因为舅舅舅妈被大熊带过来的时候提了很多土特产，邻居们都看到了的，邻居们就说招娣婶子是胡说八道，说嫂子的舅舅舅妈又不是空手而来，怎么能说是来打秋风占便宜的呢。” 　　“对的呀，而且刚才嫂子的舅舅舅妈还出去，又给嫂子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邻居们也都看到了。嫂子的舅舅舅妈平时也没少托人帮忙送一些土特产过来的，很多邻居都知道，大家哪里会轻易的就觉得刘招娣说得对呢。” 　　“这不就成了，反正大家都不信她的，你们还气啥？”李桂芝笑了。 　　陆雨和陆雪听她这么一说，想想也是，于是也不生气了。 　　“还是嫂子好，咱院子里的都喜欢嫂子，尤其是嫂子告诉大家花慧玲有病了之后，嫂子就更受欢迎了。 　　换成别人啊，被刘招娣这么说闲话，肯定有很多人要一起说的了，大杂院里这些大爷大妈们就喜欢说别人家的不是。偏偏大家就不说嫂子，还帮着嫂子呢。” 　　“那可不是啊，而且现在大家聊得最多的都是花慧玲，跟花慧玲的事儿比，刘招娣说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啊。” 　　…… 　　月眠坐在一旁吃李桂芝给她做的点心，也没怎么去搭话。 　　反正她早就发现了，大杂院里的这些邻居们平时确实是爱说闲话，东家长西家短的可不就是他们的日常，他们去说别人，他们自己也会被别人说。 　　月眠也没有觉得被他们说是有多严重的事情，随他们去了。 　　距离晚饭还有一些时间，要等到天黑了才能够赏月玩灯笼，今天又不用上学上班，月眠他们有空就干脆在客厅里帮李桂芝做缝制品了。 　　恰好现在李桂芝给张秀莲那几个大小媳妇放假，月眠他们也好捡起那些大小媳妇的活儿来干。 　　傍晚的时候，李桂芝到耳房去做饭，月眠他们在屋里，突然就听到毛春丽家传来吵闹的声音。 　　“你就是不守妇道，你说！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心思，你是不是看上外面哪个男人了？你是见我平时很少回家所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寂寞了是不是！好好的一个妇道人家，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月眠在脑袋里回忆了很久很久，也想不起来这个声音是谁的。 　　“这是谁啊？”月眠抬头问陆雨。 　　“这是大光大哥啊。” 　　“大光大哥？就是大光嫂子她男人吗？”月眠又问。 　　“那就是他，他好像在骂大光嫂子，咱出去瞧瞧去吧。”陆雨第一个站了起来。 　　月眠和陆雪也跟在后头站起来走出去。 　　走到外头的时候，看到毛春丽家前面，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很多看热闹的邻居。 　　因为人太多，月眠她们三个根本就挤不进去。 　　要是陆珩在，还能帮她们开一条路，不过陆珩去林哈哈家帮忙去了。 　　再说了，月眠怀着身孕，陆珩怕是也不愿意让她凑得太前热闹的。 　　“嫂子，你不要靠太近，离得远一些。”陆雨牵着月眠的手，就把她往后拉。 　　陆雪也是这么想的，都叫月眠不要太靠近。 　　月眠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什么保护动物。 　　李大光在屋里头还继续骂自己媳妇： 　　“你用这个眼神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没本事是吗？我在采石场辛辛苦苦拿命工作，你在家里就不能安分守己一些，好让我在采石场能够安心干活吗？你这个毒妇，你是想害得我像陈卫东一样摔断腿你才满意？” 　　陈卫东？月眠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这不就是三进陈家的大儿子吗？ 　　月眠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因为他就和张秀莲的婆婆一样瘫痪在床，一直都没有出门，也出不了门。 　　据说他以前在采石场工作，后来因为采石场的事故摔断了腿，才瘫痪的。 　　李大光怎么提起陈卫东来了？ 　　“大光，这是你媳妇，你怎么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呢？”潘大娘听不下去了说道。 　　“我说话难听？我说话难听怎么了？好过她做事难看吧！她不要脸，她这种女人要是放在旧社会，那是要被送去浸猪笼的！生不出孩子来，就尽是给我添乱！不守妇道！” 　　“哎哟，李大光，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啊，你媳妇怎么就不守妇道，怎么就做事难看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品你们家人自己不知道吗？我们这些做邻居的都知道，你作为她男人怎么倒是带头说起她的不是了呢！”李大妈也听不下去了。 　　月眠也是很疑惑。 　　“大光嫂子人一直很好的啊，恪守本分又很温柔，而且很听春丽婶子的话，怎么这个李大光这么说她呢？他们以前闹过什么矛盾吗？”她问陆雨和陆雪。 　　陆雨和陆雪摇摇头。 　　“大光嫂子才没有不守妇道，是那个李大光胡说。” 　　“就是啊，我们认识大光嫂子这么多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最清楚，她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不守妇道的事情来。” 　　“那李大光还怎么那么骂她的。”月眠都觉得李大光过分了。 　　李大光和李二明一直在采石场工作，采石场离城里比较远，平时采石场的工人都不能回家，只能住在工地附近的板房里。 　　上个月过中元节的时候，他们兄弟俩也没有回来，月眠之前可从来都没有见过李大光和李二明。 　　她见到大光媳妇和二光媳妇那么温柔善良，还曾经想过，不知道李大光和李二明是什么样的人呢，哪想到现在第一次见到李大光回来，就听到李大光用这么难听的话骂自己媳妇。 　　陆雨和陆雪听了月眠的问题，姐妹俩摇摇头。 　　“我们哪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骂自己媳妇啊，反正他每次回家都骂自己媳妇，每次骂的都不一样。” 　　“难怪大光嫂子一副一点都不想过节的样子。”月眠皱了皱眉头。 　　这阵子，大光媳妇二明媳妇一直都在他们家干活，越是临近中秋节，月眠就发现她俩越不高兴。 　　现在想来，她俩大概就是不想见到自己男人回来吧。 　　“李大光，你有完没完啦？你快闭嘴吧！你媳妇怎么就不守妇道了？”潘大娘喊。 　　“潘大娘你又不是她男人，你懂什么？虽然她没有工作，只能靠我们家生活，但是我们家也没有缺她的少她的，我的工资都上交回来给我妈，还能让她吃不饱穿不暖不成？ 　　她倒好，她竟然背着我自己到桂芝婶子那边找活计干，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嫌我挣得不够多，觉得我不够男人，所以要自己出去挣钱呗。 　　她现在都赶自己去找活计做了，等她挣了钱，那下一步她要做什么？她就是有歪心思了！” 　　“哎哟李大光，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嘛！听你刚才喊得那么正义凛然的样子，我还以为真是你媳妇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或者做了什么让人怀疑的事情呢，原来你骂她竟是因为她去找了活计干啊！你这个人可不可笑啊！”李大妈都要被荒唐笑了。 　　李大妈说完，其他邻居也都过来帮大光媳妇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是人家夫妻俩闹矛盾，外人搞不清楚情况那是不好插手。 　　刚才见到李大光一回来就开口骂自己媳妇，大家虽然觉得他骂得难听，但是没搞清楚情况，还不知道谁对谁错，也不好掺和什么。 　　现在知道原因了之后，哪里还看得过眼啊。 　　“人家都巴不得自己家媳妇能有一份活计干，能补贴家用呢，你倒好，你媳妇争气，能给家里挣钱了，你用这么难听的话骂她，还怀疑她，你这不是不识好歹嘛。” 　　“我就是那种巴不得我媳妇能有一份活计的人。你媳妇有份工作，你就说她不守妇道，那你是不是把那些有工作的劳动妇女都骂了个遍啊。” 　　“就是啊，你这意思不就是在说劳动妇女都不守妇道吗？李大光，你别在这里窝里横，有本事你到工厂里去，你去骂那些工厂里的女工人不守妇道啊，你敢去吗，你就敢在自己家里闹，窝里横算是什么男人！” 　　“说谁不是男人呢！你说谁不是男人！你说谁不是男人！”李大光刚才还没有那么激动，你听到潘大娘她大儿媳王春燕说他不算男人，就激动得要过去打王春燕，还一连喊了三遍“说谁不是男人”。 　　潘大娘把王春燕护到身后。 　　“李大光，你敢动我们家燕儿试试！你是仗着自个儿有力气，就要欺负妇女吗？我告诉你，大不了老太婆我和你拼了，你也休想动我们家燕儿一根毫毛！” 　　“妈，这事儿哪能让您来拼呢，我可不允许你有个三长两短的。”王春燕也怕潘大娘受伤，就把潘大娘拉到一边。 　　其他几个邻居见到李大光真的很生气，就跑过去拦在潘大娘和王春燕跟前。 　　“李大光，怎么着，你还想对邻居动手不成？春燕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这是把咱大杂院多少人都给得罪了啊，咱大杂院有很多小媳妇，那都是有工作的。” 　　“春丽婶子，你怎么回事啊？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儿子欺负你儿媳也不管的吗？你大儿媳到桂芝婶子那里去干活，那是给你们补贴家用的，凭啥要被骂啊！”有邻居看向毛春丽。 　　又有几个邻居也看向了毛春丽。 　　“知道你们家大光平时不在城里，他多惦记着一些自家媳妇，那也很正常，但是也不能这么空口无凭就骂媳妇的。” 　　“哪怕李大光平时爱瞎想，那大光媳妇平时跟着桂芝婶子干活，也接触不到别的男人，在桂芝婶子那里干活的就只有咱大杂院的另外几个媳妇，李大光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 　　“我说了她接触别的男人了吗？我只是说她现在有想法了，她知道出去找活干了，下一步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你们少来多管闲事，你们还没有这个资格管，居委会的街道积极分子都还没来管呢，轮得到你们管吗！”李大光见到大家都在说他的不是，又气得大吼。 　　邻居们听到他提起街道积极分子，都怕了，就生怕他把花慧玲给喊来。 　　“还有清官难断家务事，居委会的来了也没有办法解决的啊，这事儿得靠你自己想通，你可别把街道积极分子找来了。” 　　“就是啊，再说了，街道积极分子来了那也是讲道理的啊，咱现在就把道理摆到明面上来讲。 　　李大光，你媳妇去和桂芝婶子干活之前也是自己接一些裁缝活儿的，那时候你怎么没说她不守妇道呢？ 　　那会儿而走街串巷的，到处去找活计，经常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她现在还不用出门呢，就在咱大杂院里，你要是不放心她，现在不更应该放心一些吗？怎么你反到现在骂她了！”王春燕又喊道。 　　…… 　　月眠她们只能够在外头看热闹，她们也担心大光媳妇啊，奈何她们也没有办法挤进去。 　　“小月。”就在月眠看着毛春丽家的方向干着急的时候，有人喊住了她。 　　月眠看过去，哎呀，巧了。 　　刚才还和陆雨陆雪问起陈卫东，就见陈卫东家的人过来了。 　　这是个二十七八的女子，她当然不是陈卫东的媳妇。 　　陈卫东在三年前断了腿，那一年他媳妇就跑了，给他留下一个才三岁大的孩子，他妈身体又不好，他爸早就去世了，照顾他和他的孩子，照顾不过来。 　　那时候就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小寡妇，名叫洪凤娇。 　　现在过来找月眠的就是洪凤娇。 　　“凤娇姐，有什么事吗？” 　　“小月，你也瞧见李大光和他媳妇吵架了吧？我看李大光是不会再给他媳妇到你婆婆那儿干活了，那你婆婆那边的活儿可怎么办啊？忙得过来不？你觉得我怎么样？如果你们找不着人的话，我可不可以过来啊？我干活挺利索，挺勤快的。” 　　“啊……？”月眠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桂芝每个月只给那些给她干活的大小媳妇们十五块钱，大杂院里的人都觉得这个钱太少了，甚至还有人觉得张秀莲他们来干这个活吃亏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院子里其他的大小媳妇大妈大娘们都从来不过来问李桂芝还缺不缺人，大家都看不上那十五块钱，怎么还有人主动跑过来问这个活去干呢？ 　　不过月眠很快就明白为什么了。 　　她看到洪凤娇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打满了补丁，脚上那双北京凉鞋也是补了又补的。 　　十五块钱一个月，穷人都嫌少，但是再穷也会有比你更穷的人，洪凤娇不就是，她在这个大杂院算是穿得最差的了，甚至很多乡下人都没有像她这样穿得这么破的。 　　“秀莲嫂子不是也是要照顾她婆婆嘛，我的情况和秀莲嫂子很像，我能干得来的，我很爱干净，干活也十分利索……我可以要少一点的钱，如果说你们觉得十五块太多的话，我要十三块，十二块也行。”洪凤娇有些着急了。 　　月眠抱歉地摇了摇头。 　　“这事我说了不算的啊，别说我了，我婆婆说了也不算的，要用什么人，那是曹主任那边定下来的，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我还以为这事儿咱大杂院的人都知道呢，没想到嫂子你不知道啊。” 　　“这样啊……”洪凤娇有些失落了。 　　她苦涩地笑了笑，看向月眠。 　　“大光嫂子这都还没来说她不能干这个活呢，我就先过来问了，我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没有的没有的，谁都想多挣一份钱呢。”月眠看得出来洪凤娇也不是一个坏人，便笑着说道。 　　“谢谢。”洪凤娇低声地说了一句，“我家里还有一些事，我先回去忙了。” 　　“好的，你回去吧。” 　　月眠也知道洪凤娇又要照顾陈卫东，还要照顾陈卫东他妈，以及家里几个孩子，就不耽误她什么了。 　　有些生活过得苦的人啊，确实是挺让人同情的。 　　“像凤娇嫂子这样的情况，居委会那边没有补贴的吗？还是花慧玲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家的情况如实上报上去啊？”月眠问。 　　陆雨摇了摇头。 　　“哪怕花慧玲不报，他们自己也是可以去报的啊，咱大杂院有好几户人家都年年去报的，前院那个五保户大爷不就年年有补贴吗，陈家肯定懂得去报，就是现在日子过得不好，吃不上饭的人太多太多了，哪里轮得到陈家啊。” 　　“当时陈卫东大哥受伤的时候，采石场还给一次性补贴了两千块钱，就因为这个他们家更加申请不到补贴了。”陆雪接着说。 　　“两千块钱！”月眠听到这个数字，微微有些惊讶。 　　她倒不是觉得一个人的一双腿只值两千块钱，只是觉得有两千块钱的补贴，陈卫东又才刚刚瘫痪三年，怎么着都花不完这两千块钱才是，怎么现在洪凤娇就苦成那样了呢。 　　她把心中的疑问告诉了陆雨和陆雪。 　　“是不是那个陈卫东小气，不愿意给凤娇嫂子钱啊。” 　　“那倒没有，还不是因为陈卫东那个老婆把钱都给卷走了，一分都没有留下啊。” 　　“原来是这样啊，那他老婆是挺过分的，不管孩子也就算了，还要把钱都给卷走。”月眠叹气，不过别人家的事情他们也管不着这么多。 　　“大哥，哈哈哥。”正在聊着，陆雨就看到陆珩和林哈哈回来了。 　　“怎么都在这儿呢？回屋里去，别看这个热闹。你俩也真是的，也不懂照顾着一些你们嫂子，这里这么多人，万一他被碰到了怎么办呀。”陆珩担心月眠一些，就牵着月眠的手进屋去了。 　　林哈哈还要出去买东西，就和几个人道别，陆雨和陆雪跟着陆珩和月眠进屋去。 　　李桂芝还在做饭，她压根就不想出去听外面的热闹。 　　今天是中秋节的前一天，还不用大鱼大肉的，不过李桂芝也是多炒了几个菜，一进屋就闻到一股让人很有食欲的饭菜香。 　　月眠咽了咽口水，就坐到桌子旁去等着吃了，陆雨陆雪则跑到李桂芝的身边去。 　　“妈，外头那些动静你都听到了吗？” 　　“你当我耳朵聋啊，这么大声我能听不到嘛。” 　　“万一大光嫂子以后不能来咱这儿干活了，那怎么办啊？那咱是不是还得重新去找人呢，找别人咱也不放心啊。”陆雨说道。 　　确实是不放心，因为他们干这个活确实很能挣钱，因此来帮他们干活的人必须要十分信得过。 　　“我们还能找谁呢？”陆雪也问。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02 23:54:48~2022-12-03 23:5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甜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61三合一 　　◎最◎ 　　别看只是做个缝制品, 那也是挣钱的活儿，李桂芝找那几个大小媳妇过来帮忙, 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首先她们不能有太多的文化, 文化水平高了会发现这个活十分能挣钱。 　　其次她们还得和陆家关系好，信得过，并且她们还要需要这份工作。 　　这样一来, 哪怕她们发现这个活很能挣钱了，也不会把这个事情说出去。 　　大光媳妇、二明媳妇、张秀莲和林素芬都符合这个要求。 　　本来找到这样的人就不容易, 现在国营裁缝铺那边的订单还越来越多，要是再少个人, 那肯定忙不过来。 　　“先等过了中秋再说, 大过节的想那些那么多做什么，先开开心心过完节, 大不了到时候找不着人的话，先让云峰过来帮帮忙。”李桂芝也知道不容易, 却不想让这事儿影响了过节的心情, 于是说道。 　　“也是，可以叫云峰哥哥过来帮忙！”陆雪一听到季云峰就兴奋了。 　　“我们几个也可以帮帮妈的忙的啊。”月眠笑着说。 　　做这些缝制活儿又不会太耽误学习，更何况现在上学学的东西可容易了。 　　“行了，先别说这个事儿了，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 咱看看今晚的月亮，真好看，又圆又亮。”李桂枝岔开话题。 　　一家人就暂时不聊这个事情了。 　　…… 　　等天一黑, 月眠就迫不及待地提着自己做的灯笼出去, 院子里也已经有不少的孩子提灯笼出来了。 　　这年代哪怕是胡同里都没有路灯, 更别说大杂院里头了。 　　院子里黑黢黢的，平日里的光源都来自各家各户的灯光，但也是不够亮。 　　大人孩子们把中秋节灯笼一提出来，那就是天上一轮圆圆的明月，院子里一盏一盏圆圆的灯笼，交相辉映。 　　李桂芝坐在门槛上，看着院子里的孩子们玩灯笼，倒是觉得气氛很好，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到处都是灯光，灯笼反而没有那么好玩了。 　　月眠和陆雨陆雪提着灯笼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小西小南还有大熊二熊就跑回来了。 　　大熊二熊没有灯笼，小西小南的父母从乡下回来过节给她们做了灯笼，大熊二熊只能跟在两个小姑娘后头眼馋。 　　月眠就把自己的灯笼递过去给两个男孩。 　　“小月姐姐，明天晚上电影院里会放电影，你要去看吗？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呀？”大熊问。 　　“电影？”月眠还没有回答，陆雨陆雪就一脸兴趣地凑过来了。 　　“啊，对，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听说了啊，回到家光顾着做月饼吃点心，都忘了说这个事儿了。妈，哥，嫂子，我们一块儿去看电影吧。”陆雨兴致勃勃的。 　　“行啊。” 　　“把云峰哥哥也叫上！”陆雪真是八字不离季云峰。 　　“行啊。”李桂芝笑着答应。 　　一家人正在商量着去看电影的事情，就看到林哈哈搬着个小马扎过来了。 　　“哈哈哥，你怎么来啦？来得刚好，我们在玩灯笼呢，人多热闹，一起过来吧！”陆雨冲着他打招呼。 　　“嗯。”林哈哈走过来，不过他也只是嘴上答应，并没有同他们玩灯笼，只是坐在陆珩和李桂芝旁边。 　　“桂芝婶子，大珩哥，你们家有什么忙需要我帮忙的不？”他问。 　　“大晚上的哪有什么要你帮忙的啊。大过节的，你怎么不在家里，跑到这边来了？ ” 　　“咕噜咕噜咕噜……”李桂芝话音刚落，还没等林哈哈回答，林哈哈的肚子就传来了咕咕声。 　　“哎哟，你肚子饿了，怎么没吃饭呢？” 　　“没事的，我不吃了。”林哈哈抱着肚子弯下腰。 　　月眠原先在和陆雨陆雪还有四个孩子玩灯笼的，听到林哈哈和李桂芝的声音就走回来。 　　“哈哈，你怎么不吃饭呀，你在家不吃饭你早说呀，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嘛。”月眠说道。 　　李桂芝已经进耳房去了，过了一会儿，她就拿了一个月饼和一些小点心出来。 　　把月饼递给林哈哈，她又招呼小西小南那几个孩子过来分点心，不然只给林哈哈一个人吃也不太好看。 　　也幸好院子里小孩子并不是很多，也还能分得过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没吃饭呢？”李桂芝看着林哈哈那个垂头丧气的样子便问。刚才看到他，她还以为他是过来串门的呢，现在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林哈哈看着李桂芝递过来的月饼，有些不好意思收。 　　“婶子，我这两天从你这儿拿回去的东西挺多的了，你们也一直关照我。今天我们家买了新柜子，还是大珩哥过去帮忙搬的，我怎么能又拿你们的东西呢。”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小西小南大熊二熊他们都在吃，你也是到我们家来玩的，就你一个不拿，这说不过去啊。”李桂芝说着，也不等林哈哈回答，就把手里的月饼一把塞到林哈哈的手里了。 　　月眠想了想，这几天林哈哈确实是从他们家拿了很多东西，月饼点心就不用说了，还拿了两个灯笼回去，因此听她也理解他的不好意思。 　　于是她也开口： 　　“哈哈，你也别光想着你从我们家拿东西啊，平时你帮我们家的忙那也不少的。 　　就不说别的了，光是这阵子你就没少帮我婆婆把缝制品搬到国营裁缝铺去。 　　要不然就以云峰和缝铺那个小出纳两个人，哪里搬得动啊，你要是不吃，那就是太客气了。” 　　“那可不是啊，总不能你饿着肚子到我们家来，我们还让你饿着肚子回去的，现在还大过节的呢，这样就不像样了。吃吧，吃完了再喝一些水。”李桂芝又给林哈哈倒了杯水出来。 　　林哈哈低下头，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儿，边啃着林桂芝给的月饼，一边吸鼻子。 　　“哎呀，这是怎么啦？又跟爸妈吵架了？”月眠干脆也不和孩子们玩了，也搬张小凳子过来，坐在林哈哈旁边。 　　“嗯。”林哈哈点了点头。 　　“婶子，大珩哥，大嫂，我对不起你们，能给我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带回家，全都让我大哥大嫂和我的侄子们拿走了，我一口都没吃，那是你们给我的东西，我辜负了你们一片好意。” 　　林哈哈说着，声音都哽咽了。 　　陆珩赶忙拍拍他的后背。 　　“还当是多大的事儿呢，那点东西不值多少个钱，他们拿走了就拿走吧，你到我们家来吃也成，以后你就在我们家吃。” 　　“对呀，你到我们家来吃，然后你到我们家来吃午饭吃晚饭都可以的，过节也和我们家一起过算了。”月眠也说道。 　　他们也是了解黎哈哈家的情况的。 　　而且他们也觉得李哈哈的父母有一些太过分了，但是看到现在林哈哈情绪就不太好的样子，他们也不好说什么，省得林哈哈更难受。 　　“那不行的，那怎么好意思呢。”林哈哈抹了抹眼泪。 　　到底还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大男孩，没有那么容易压得住情绪的。 　　“怎么就不好意思了，你们单位发福利你也不经常偷偷的拿一些过来给我们嘛，我们这月饼用的猪油，也是你从国营饭店拿回来的啊，在外头可买不到那么好的猪油。 　　还有一些盐啊，酱油啊，糖啊的，你也常拿过来给我们，有时候我都觉得你拿回家里的都没这么多呢，要说不好意思，应该是我们来说才是。”李桂芝宽慰他。 　　她说的倒是实话，虽然说林哈哈平时给他们家拿这些东西，也是因为当初他能去国营饭店工作是陆珩帮的忙，但他也确实给他们家拿了太多了。 　　林哈哈叹了口气。 　　“我大哥回来了，我妈让我把国营饭店的活儿让给我大哥干，我怕是以后都不能够给婶子你们家带东西了。说起来，要是没有大珩哥，我还谋不了这份活儿呢，要我真的弄丢了这个工作，那就真的很对不起大珩哥了。” 　　“什么！你大哥这也太过分了！去找他吵架去，岂有此理，这不是欺人太甚吗！”陆雨刚好过来，听到林哈哈说的话，一下子就生气了，气冲冲地就要往跨院跑。 　　李桂芝一把把她拉了回来。 　　“你去吵架有什么用？哪怕吵赢了他们，那又能怎样啊。” 　　“这……”陆雨想了想，也是。 　　月眠也不说什么了。 　　林哈哈在家不受宠，总被父母和大哥剥削，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哪怕现在帮他守住了这份工作，那以后他依旧是会无节制地被剥削。 　　“那你怎么打算？”陆珩问。 　　“我不会把工作给我大哥的，我把工作给他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又不能下乡，难不成我要在城里做个无所事事的街溜子吗？” 　　“要不你到我们家来？你来跟我妈做裁缝怎么样啊？”陆雪问。 　　她觉得这真是打瞌睡了老天爷送一个枕头啊，他们家刚刚发愁要是少了大光媳妇之后怎么办呢？林哈哈就送上门了。 　　林哈哈听陆雪这么问，抬头看向李桂芝： 　　“大光嫂子是不是真不能在婶子这儿干了？” 　　李桂芝微微叹了口气。 　　“我也不清楚啊，有可能真是不能再干了。不过不管她还能不能继续在我这儿干活，我这儿也确实是缺人手，现在裁缝铺那边的订单越来越多，曹主任这几天一直到我这儿催我多做一些的。 　　实在不行你就到我这儿来干，不管大光媳妇还在不在我这儿干，我都需要你，反正以前你没在我这儿干的时候，也经常到我这儿来帮忙的。 　　国营饭店端盘子那活儿你大哥要是想要，就让他拿去吧，有我在，不至于让你没了端盘子的活儿就去当街溜子的。” 　　“那不行。”林哈哈还是摇摇头。 　　“我不能把我在国营饭店的工作让出去，要不然我和云峰有什么区别呢？云峰之前三番两次的把工作让给季青山，只会让季青山得寸进尺罢了。 　　从小到大我就让着我哥，什么都给我哥的，这些年在国营饭店端盘子挣的钱我一分都没有留，全都给我哥了，我连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他穿剩下的，我要是再让着他，他就更觉得我好欺负了。” 　　“这个倒是，这点我支持哈哈，不能不再让了！”月眠想到季云峰的经历，就不同意林哈哈再让步。 　　“而且婶子，我一个大男人，我做这些裁缝活儿，以后我娶不到媳妇怎么办啊？有哪一个女孩子会看得上做裁缝的男人的。” 　　“哈哈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男人做裁缝怎么啦？谁规定男人就不能做裁缝的啊？我觉得男人做裁缝就挺好的！”陆雪听到林哈哈这么说就不依了。 　　林哈哈苦笑了笑。 　　“小雪，我没有说男人做裁缝不好的意思，像云峰那样在裁缝铺做学徒，以后正儿八经的做个裁缝当然可以。 　　但是我在婶子这边帮忙那是不一样的，在婶子这里帮忙，就相当于是做一些手工活挣钱，就算干的再久，我也称不上是一个裁缝，以后找媳妇难，以后的发展都不太好。” 　　“小雪，就随你们哈哈哥的吧，他这么大人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李桂芝说道。 　　她当然不觉得男人做手工活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但是毕竟林哈哈是这个年代的人，这个年代确实有很多女孩子瞧不上做这些小手工活的男人。 　　季云峰到国营裁缝铺去做裁缝，那是吃国家单位的饭，和在她这儿干不一样，她虽然也为国营裁缝铺干活，但是她这里是外包活儿啊，又没有个编制的，林哈哈拒绝也是正常的。 　　她也知道林哈哈前阵子就一直嚷嚷着说要找媳妇了，想来林哈哈拒绝主要也是因为娶媳妇的事吧。 　　陆雨和陆雪听到这里都有些泄气，还以为能找个人来顶替大光媳妇呢，现在林哈哈来不了，她们也没有办法。 　　“我吃饱了，谢谢婶子。”林哈哈说着，还起身去洗他用过的杯子。 　　“你在家都没吃晚饭，是不是你爸妈和你哥嫂不让你吃啊？”月眠问。 　　“也没有，就是吃饭的时候吵了架就吃不下去了。不好意思啊，大过节的，你们玩的这么开心，我还苦着一张脸来找你们。” 　　“没事没事，你客气个啥啊，都是自己人邻居相互帮助是应该的。”月眠倒是不介意这点。 　　“林哈哈，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是吗？你大哥大嫂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也不过来和他们吃饭的，你是当没这个大哥大嫂了吗？你要给你两个侄子做什么示范啊！”跨院里突然传来林哈哈他妈咆哮的声音。 　　“我送你回去吧。”陆珩听到这个声音就看向林哈哈说道。 　　“我俩一起送你回去。”月眠也说道，她倒是有些好奇林哈哈他大哥大嫂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就能让林哈哈他爸妈那么偏心，还把林哈哈欺负成这样了。 　　“好。”林哈哈点点头。 　　陆雨陆雪也想过回去，被李桂芝制止了。 　　“你们去能干啥？你们去添乱不是？你们过去了，小西小南大熊二熊也会跟着过去，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啊？你们在这里带几个孩子玩。” 　　“好吧。”陆雨陆雪只好答应下来。 　　李桂芝还能看不出来她们的小心思不成，这两个姑娘刚才那样分明就是要去和林哈哈他爸妈和兄嫂吵架呢。 　　…… 　　林父林母生气得很，林哈哈和他们吵架吵到一半就搬着个小马扎跑到外面去，那是什么意思？那是要在外面过夜吗？大过节的在外面过夜，那是不是想让别人说他们家的闲话啊？ 　　林母大吼，就是想把林哈哈喊回来，她还打算喊不回来的话就出来找，哪想到刚要出门，就看到林哈哈和月眠陆珩一块儿回来了。 　　林父林母都是知识分子，俩人一个在教育局，一个做幼儿园园长，在外人面前斯斯文文看成好说话的样子，谁能想到对他们自己的亲生儿子能那么凶呢？ 　　一开始喊林哈哈的时候，林母脸上还是愤怒的神情，当见到月眠和陆珩的时候，她和林父脸上的表情又变了，竟然露出一个笑容来。 　　“哎哟，大珩小月，你们还帮我们把哈哈送回来了呀，我们家这个孩子不懂事，不孝顺，出去丢人现眼，让你们看笑话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你们添麻烦。” 　　“是啊，好端端的吃着饭竟然就往外头跑了，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怎么能教出这样的孩子来的。”林父也说的。 　　听听这两个人说的，这是完全把吵架的责任都推到林哈哈身上了啊。 　　不知道的人听他们这么说，还以为真是林哈哈无理取闹，让他们这对积极分子父母操碎了心呢。 　　月眠在心中就嗤之以鼻，她还没说什么，陆珩就先开口了。 　　“叔，婶子，你们不用说这么多的，我们眼睛不瞎，脑子不笨，咱这大杂院里的邻居是什么样的人，平时又做了一些什么事情，我们自己有眼睛去看，有耳朵去听，那必然不是光听一两句话就能够下结论的。 　　要是有人胡说八道，乱泼脏水污蔑人的话，我们肯定也能知道的啊，你们说是不是？”陆珩笑着说这番话的。 　　林父林母的眼神却是变了。 　　“哎哟，叔，婶子，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啊，难不成你们以为污蔑人有人信啊？还是你们在污蔑人啊？”他又问。 　　“没有……” 　　“对了，刚才哈哈说他可能要没有国营饭店的工作了，这是怎么回事啊？”陆珩故意这么问。 　　他看得出来，林父林母十分生气，也许他们生气的原因是觉得林哈哈跑到外面去跟外面的人说自己在家受的委屈吧。 　　他们是打算让林哈哈把工作让给自己大儿子，可他们是知识分子，好面子，肯定不乐意让别人说他们这么偏心眼的。要是让他们知道林哈哈跑到外面去说这些事，还不得生林哈哈的气。 　　陆珩故意这么问，就是想说明林哈哈并没有把这个事情说出去，只是说了自己可能没有工作。 　　果然，林父林母听他这么问了之后，稍稍没那么生气了，至少脸色缓和了一些。 　　“我听说当初国家强制号召‘老三届’下乡的时候，本来是哈哈要下乡的，后来是志文自己说自己下乡，你们才让哈哈留在城里，哈哈在国营饭店的工作也是他自己找的，是不是啊？”陆珩问。 　　这是事实，大杂院里的人虽然不知道林哈哈找工作有陆珩帮忙，却都知道林父林母没有帮，那就相当于是林哈哈自己找的，林父林母没法否认，做好点头。 　　“那哈哈还是挺听话的，叫他留在城里，他就留在城里，也不知道你们家志文在乡下过得怎么样？可别过得不好又想回来和哈哈换啊，那这算什么啊，把哈哈当成什么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当狗？”陆珩把话说得很重。 　　“林叔，婶婶，你们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吧，志文哥也做不出这样狼心狗肺的事情来吧？”月眠跟着问。 　　林父林母吱吱呜呜的，不知道怎么回答，院子里的邻居都探着脑袋看向他们这边了，他们总不能当着邻居们的面做那个狼心狗肺的人，他们今天算是栽在陆珩的月眠手里了。 　　陆珩见他们不回答又轻笑了一下。 　　“其实这样也不是不行，反正哈哈一直都是让着志文的，咱大杂院里的都知道。我们大家都只听说大的让小的，像你们家这样小的让大的那是很少见啊。 　　这和云峰还不一样，云峰那是黑子叔糊涂，你俩都是知识分子，大家都觉得你俩不像是糊涂的人，所以都觉得你们家这样确实是挺稀奇，平时大杂院里大家有事没事还经常提你们家的事儿呢。” 　　“我们……”林父林母一听说大杂院里的人经常聊他们家的事儿，脸都红了。 　　“我们没有，我们没有偏心眼子，你们不要胡说。院里的人怎么这样啊？怎么尽是把别人家的事儿当闲话说了，真是闲的。”林母不高兴。 　　陆珩笑了笑。 　　“婶子，您别在这争我生气啊，又不是我说的，我平时已经算是很少说别人家闲话的了，我不过是把情况和你们说一下罢了。”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啊？送哈哈回来？哈哈回来了，那你们就回家去吧，大过节的多陪陪家里人。”林父说道，算是送客了。 　　“行，那我们回去了，我们也相信林叔婶子你们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们也得考虑 　　考虑你们的生活啊，现在志文在乡下能挣公分吃到饭，哈哈在国营饭店一个月也能有个二十块钱。 　　如果说志文哥进城顶替了哈哈的工作，哈哈也没有办法下乡，就等于平白无故多了吃饭的嘴却不能多一份收入，那日子挺难啊，你俩又是知识分子，在现在这个年头，还不知道前途怎么样呢，你们说是不是。”陆珩说完这番话，就和月眠一块儿回去了。 　　跨院里还有几个邻居竖起耳朵来听热闹，见月眠和陆珩走了，就假装去干自己的活儿去。 　　反正林家这事儿，他们跨院的也都清楚。 　　月眠和陆珩走了好一段路，还是有一些替林哈哈愤愤不平的。 　　“那个林志文从头到尾都不露面，就让他父母帮着处理这些事情了啊，他还是小孩子不成？” 　　“从小就这样，他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出头的，都有父母帮操持着。” 　　…… 　　“哈哈到底是不是亲生的，难道他是捡回来的？”月眠不得不怀疑了。 　　陆珩笑着摇了摇头。 　　“哈哈是亲生的，当时他妈生他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去医院，是在院子里生的，我还去帮忙烧热水了。” 　　“亲生的怎么还这么偏心眼子，偏心眼子也就算了，还不让别人说，还在那儿装呢，咱大杂院的谁不知道他们夫妻俩一碗水端不平啊。 　　就希望你刚才说哈哈没了这份工作后，家里平白无故多了吃饭的嘴，能够让哈哈的爸妈想通一些，别犯糊涂事儿。” 　　“嗯，咱也只能尽力搬到这里了，剩下的那毕竟也是别人家的事情，咱也管不着啊。”陆珩拍了拍月眠的肩膀。 　　…… 　　陆珩和月眠离开后，林父林母就扯着林哈哈进屋去，把门给关上。 　　跨院的邻居们都忍不住开口了。 　　“大过节的大家都恨不得到院子外头聊天赏月呢，他们家倒好，把门给关起来了，知识分子了不起啊，知识分子那是前途最不明确的，搞不定哪天就得下乡了呢，啧啧，装什么清高。” 　　“倒也不是装清高，怕是让人看到他们偏心眼了吧，没看到他们刚才还在装啊。” 　　“这不就是一种清高？明明就是偏心眼子还不承认，还怕别人说，啧啧。” 　　…… 　　林家关了门，自然是听不到院子外头邻居们聊天的内容了。 　　屋里林志文还有林志文的媳妇周喜桃坐在餐桌旁，旁边是他们的两个儿子猫蛋和狗蛋。 　　猫蛋狗蛋一人拿着一个大鸡腿啃着，那是国营饭店发给职工的。 　　旁边还放着李桂芝给林哈哈带回来的月饼和点心。 　　见到林哈哈回来，猫蛋和狗蛋把那些点心波拉到自己跟前护着，一副生怕林哈哈抢走吃的样子。 　　林母唐学琴看到猫蛋和狗蛋的样子，就瞪了林哈哈一眼。 　　“瞧瞧你把你两个侄子给吓的，他们看到你就怕你过来抢他们的东西，你是不是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欺负他们了。” 　　“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们了，他们今天回来之后不是一直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吗？我就算是想欺负他们，那我也没有机会啊。”林哈哈板着脸。 　　“更何况他们吃的鸡腿还有点心，哪样不是我带回来的？那是我自己的东西，我就算是拿回来了，那也不算抢。” 　　“放肆，你怎么说话呢！”林父狠狠瞪了林哈哈一眼。 　　“你怎么能是这个思想，你是我们林家人，是林家的儿子，自然是要多为林家着想的，你为家庭做贡献那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还想计较什么？你说，为什么是陆珩和月眠送你回来，你是不是出去说什么了？” 　　“我就算说什么那怎么了，我又没有造谣没有乱说，爸妈，你们自己扪心自问，你们是不是太偏心眼子了？从小到大，哥就是你们心里的宝贝疙瘩，我就像是那一个捡回来的孩子，我和云峰……” 　　“你闭嘴！你什么意思？你怎么拿自己和季云峰比！季家那是出了丑事，我们家家风一直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没有他们家那样的龌龊事儿，你拿自己来和季云峰比，那不就是在骂你自己家人吗？给我闭嘴！” 　　“那我也不能把我的工作让给大哥。国营饭店的工作那是我自己找的，大哥想回城，那可以，有本事他自己找工作，别来抢我的。大珩说得对，我要是把我的工作让给大哥，那咱家就是多了吃饭的嘴，却少了一份收入了，要怎么活？你让我去当街溜子？” 　　“林哈哈你还顶嘴了！不管当初为什么是你大哥下乡，你留在城里，反正到最后都是你留在城里的不是？你留在了城里，你才有机会去国营饭店找工作，这一切你都得感谢你大哥！你能找到国营饭店的工作，就不会再去找别的活吗？让给你大哥怎么了？” 　　“那我挣的钱我花了吗？我在国营饭店每个月挣二十块钱，我都全部上交了，一分都没有拿，我穿的衣服是大哥穿剩下的，我穿的鞋子缝缝补补，不知道多少回了还在穿着，连过年我都没有一双新鞋，我为这个家做的还不够吗？” 　　…… 　　林家人在屋里吵架，一开始林父林母怕邻居们听到，都压着声音的，后来一激动就越骂越大声。 　　外头的邻居听了，都忍不住摇头了。 　　林父林母就是偏心眼子。 　　“要我说啊，我觉得哈哈比云峰还惨呢。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种事儿我们都听说得可不少哦，季家那事儿不稀奇，但是像林家这样子的事儿倒是稀奇了。” 　　“那可不是啊，同一个家里的偏心眼子的，也有重男轻女的，但是像这样两个儿子偏心一个的倒是少见。” 　　“这还是偏向大儿子呢，我也听说过有几兄弟偏心一个的但是一般都是偏心眼小的多。” 　　“哈哈还总嚷嚷着想找个媳妇儿呢，就他这样子，谁愿意嫁给他啊，嫁给他那不是要受气嘛。” 　　…… 　　大家伙儿一边说一边听林家屋里头的动静。 　　月眠和陆珩回到四进了，倒是没再听到林哈哈家里的吵架声，只不过一回来，又听到毛春丽家传来吵闹声了。 　　又是李大光在骂自己媳妇儿，依旧是因为大光媳妇工作的事情。 　　“啪！”一个大大的耳光声从李家屋子里传出来。 　　“你现在就去，你现在马上就去跟桂芝婶子说，你以后不在他那里干了！”李大光大喊。 　　“大光，咱家今年中秋吃的用的比往年都要好一些，我都给你做了一身新衣裳，这些都是我跟着桂芝婶子干才挣到钱买的，我要是没有了这份工作，以后咱家的日子不会这么滋润……” 　　“你还顶嘴！你竟然敢跟我顶嘴！我们采石场有很多工人，家里的媳妇都是不干活的，他们都没说什么，怎么到你这儿事就这么多了！你赶紧去，你给我去！” 　　“大光你们采石场的工人很多都是乡下的，他们的媳妇也是乡下人，在生产大队干，有饭吃，我们这儿不一样啊……” 　　…… 　　月眠和陆珩听到这里摇摇头。 　　小西小南和大熊二熊已经回家去了，李桂芝和陆雨陆雪也在院子外头，听着李家传来的声音，几个人也是叹气。 　　怎么大过节的院子里还闹出这么多事儿来呢？像林哈哈他大哥大嫂好不容易回城一次，偏要闹。 　　李大光更不用说了，李大光这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啊。 　　还是他们家好，一直和和睦睦的。 　　正想着，就见到大光媳妇从屋里走出来了。 　　大光媳妇捂着自己的脸，今晚的月光特别明亮，月眠能看到她的脸很明显地肿了起来。 　　她出来之后，家里的大门并没有关上，月眠往那边看了过去，就看到李大光探出个脑袋，鬼鬼祟祟地看着大光媳妇。 　　这还是月眠嫁到这个大杂院里，来后第1次见到李大光，今天白天只听到他骂大，光媳妇了还没见着他本人。 　　这下见到之后，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个李大光还真是和他的声音一样啊，他骂人的时候声音十分粗俗，结果他整个人长得也是十分粗俗的。 　　虽然他躲在屋里头，所以月眠也只是看了一眼，但是也已经看到了他的脸，丑，长得很丑，一脸的横肉，十分壮，但是身高并不是很高，看着应该比他媳妇要矮上半个头。 　　月眠记得这个李大光好像也才二十八岁，怎么看起来跟三四十岁一样，难不成是在采石场工作风吹日晒的所以人显得很老？ 　　又老又丑也就算了，他脸上的神情竟和毛春丽一模一样，很刻薄，真不愧是毛春丽的儿子。 　　大光媳妇走到了李桂芝跟前。 　　“婶子，我以后……我以后不能到你这儿来干活了，对不起啊，你再去找别人吧，这阵子跟着你干活，我也挣了一些钱，你还送给了我一些布料一些衣服，还有鞋子，这些我都记在心里的……”大光媳妇说着说着，都快哭了。 　　李桂芝叹了口气，她也觉得大光媳妇不能继续再在她这儿干是挺遗憾的，但是她也没有办法。 　　“行吧。”李桂芝很干脆地就点头了。 　　今天李大光是怎么骂大光媳妇的，他们整个大杂院的人都听到了，她自然也是听得到的，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大光媳妇不会再继续在她这儿干了。 　　“对不起啊，婶子，谢谢你……” 　　“说啥对不起，说啥谢谢啦，这又不是你的错，我也得感谢你，这阵子在我这儿这么认真的干呢，我明天就把你这阵子挣的钱结算给你。”李桂芝拍了拍大光媳妇的手，算是安慰了。 　　大光媳妇依旧是一脸的愧疚。 　　“说是一阵子吧，其实也没在婶子这儿干多少天的，现在婶子又已经和裁缝铺那边来往这么密切了，少一天赶不出活儿，还耽误裁缝铺那边供货，我真是……” 　　“你还说这么多做什么？又不想回家了是吗？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不安分，在家里待不下去的！你还不快给我回来！”大光媳妇还没和李桂芝说完，李大光就在屋里大吼了。 　　他也只敢在自己家里吼，都不敢出来。 　　“回去吧，别说那么多了。”李桂芝冲着大光媳妇挥了挥手。 　　大光媳妇抱歉地看李桂芝一眼，就回去了。 　　大光媳妇进门之后，李大光就“砰”的一下重重地把门给关上了。 　　“你刚才和桂芝婶子说什么说这么多？你就那么喜欢呆在外面吗？你就那么不安分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待在家里？这个家就这么让你呆不下去吗？我今天说你不安分，你还想说你没有，我看你就是有别的想法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男人了！” 　　…… 　　李大光来来回回骂的都是那几句，从头到尾都不见毛春丽说一句话的。 　　月眠看着林家那扇紧紧关起来的门，看了一会儿才收回了目光。 　　“嫂子，你看啥呢？”陆雪问。 　　“李大光这不是找茬嘛？大光嫂子出来干活他不高兴，大光嫂子把活给辞了，他还是不高兴，他到底要怎么样啊。” 　　“谁知道呢。”陆雨撇撇嘴。 　　“好啦，咱就不说别人家的事儿了，大过节的，咱好好看月亮，明天咱还要去电影院看电影呢，那明天不能赏月，只能今天晚上赏了。”月眠不想说那么多了。 　　“嫂子，谁说明天不能赏月的啊，明天我们从电影院回来的路上也能够赏的啊！而且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月亮，最圆的时候不是明天晚上，而是后天晚上，咱后天晚上也可以看月亮的呀，我还想把云峰哥哥叫过来呢。” 　　“那是那是。不过我更想看电影。” 　　“对啦，明天晚上在电影院放什么电影呀？”月眠问。刚才她忙着和陆珩送林哈哈回家了，还没打听是什么电影呢。 　　“《红色娘子军》，这个我看过的，很好看，嫂子你在生产队的时候看过吗？” 　　“没有。”月眠摇摇头。 　　生产大队也是每年都会有组织看电影的时候，不过她一直被二叔二婶关在家里，从来都没有出去看过。 　　她刚才也只是随口问问明天放的是什么电影，实际上不管放什么电影，她都很想看的。 　　她今年都二十岁了，还从来没有看过电影呢。 　　…… 　　因为放假也因为过节，这天晚上月眠他们比往常要晚一些睡觉。 　　只可惜月眠肚子里已经有小宝宝了，她和陆珩不能再这样那样了，只能够搂着睡过去。 　　怀孕初期比较容易疲乏，月眠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好，第二天竟然睡到日上三竿。 　　起来的时候，李桂芝已经把早饭做好了，她吃完早饭就跑到客厅去找李桂芝，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跟坐下，就看到一个皮肤黝黑，高高瘦瘦的陌生男人过来敲门。 　　月眠看到他，觉得他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第62章 62三合一 　　◎无◎ 　　“二明, 你有啥事儿啊？”就在月眠还在绞尽脑汁想这个人是谁的时候，李桂芝开口了。 　　月眠这才知道这人就是李二明, 难怪看起来那么眼熟呢。 　　作为亲兄弟, 他和李大光长得挺像的，只不过比李大光要高一些，皮肤要黑一些, 也比李大光要瘦一些。 　　“嘿嘿，桂芝大姐, 我大嫂不是不能来您这儿干活了嘛？您看您能不能把我大嫂那会儿给我媳妇啊，让我媳妇干两份, 怎么样啊？”李二明涎着脸笑。 　　李桂芝放下手中的活儿。 　　“哎哟, 你们这俩兄弟可真有意思啊，一个是不让自己媳妇儿出来干活, 一个是巴不得自己媳妇儿多干几份活呢。” 　　“嘿嘿，桂芝大姐,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啊。您看怎么样呢？我媳妇那人可能干了, 我当初娶她就是看中她能干的，她一个人肯定能胜任两个人的活儿的。” 　　“那不行，你媳妇是很能干，可是我这边的活儿又不是什么粗活儿，得很仔细很小心，她一个人干不来两个人的活。”李桂芝拒绝。 　　李二明还是不放弃。 　　“那您就让她要早点过来, 比如说她平时八点开始过来干活，您就让她早上六点就过来，比如说下午本来让她干到五点的, 您就让她干到晚上七八点, 或者让她把活儿带回家去干也成。 　　我今儿已经跟我媳妇打听过了, 在您这儿干活时间还挺宽裕的，我觉得我媳妇她真的能干得来两份活，反正您都是要开工资的，给两个人开两份工资，和给一个人开两份工资，那不都是一样嘛。” 　　“哎哟，李二明，合着你就是想让你媳妇拿两份工资呢，你当我是资本家呢，哪有这么剥削人的，这事儿我可干不来。而且很多活儿必须是在我家这边干，回你家干不了，因为我必须指导监督。 　　我做的这些东西，那可都是紧俏货，你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放在国营裁缝铺，那可是供不应求的，为啥？就是因为品质保证质量保证，要是做得快了，哪些细节没做好，那不是砸了我的招牌嘛，这事儿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桂芝大姐，如果说让我媳妇一个人干两份活不成，那给她多加一些活，我也不要她干两份活了，多加一点活就行了，这样就能多加一点工资，那可总行了吧？”李二明做出了一些让步。 　　“不可能，今天这事儿你哪怕是说破嘴皮子，我也不会答应，反正就这么着，工资固定，活儿也固定，别的没商量。” 　　“二明大哥，我妈是什么样的脾气你也懂的，她一开始不答应，你再说她也不会答应的，你还是回去吧。”陆雨也开口说道。 　　李二明有些失望，刚才还笑嘻嘻的脸都垮了下去。 　　“李二明，你在不在啊？咱快走，黑狗那边开始开场子了，咱先去占个位置。”外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李二明马上跑了出去。 　　“走，咱快走，咱一定要占个最好的位置，今天要赢他个盆满钵满的！” 　　说完，就一溜烟没影了。 　　月眠看了过去，发现来喊他的是一个二十出头，干瘦干瘦，看着就流里流气的男人。 　　“又斗蛐蛐儿去了，一年到头的回不了家多少次，每次回来都跑去和胡同里那帮无所事事的街溜子们斗蛐蛐儿，多少钱都不够他斗的。”李桂芝看了一眼李二明离开的方向，一脸的不屑。 　　“革·委·会不管这事儿的吗？”月眠问。 　　她倒不是觉得斗蛐蛐儿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只不过觉得革·委·会连女孩子穿裙子都要来管，说那是伤风败俗，穿得太漂亮是没有思想觉悟，没有革命斗志…… 　　他们连这个都管，按理说应该也会管斗蛐蛐儿的事儿才是。 　　李桂芝摇了摇头。 　　“这事儿他们不管，估计也是管不了，唉，咋说呢，也不关咱事，咱自己过好自己的小生活就好，又改变不了什么。”李桂芝低下头继续忙活。 　　她没有什么使命感，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完这几年的，等这场运动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合着想让二明嫂子干那么多活，而是为了让她有钱去斗蛐蛐儿了？”月眠说到这里，不免心疼起二明媳妇来。 　　“要不然呢。反正我不可能会给二明媳妇多干一份活的，累人不说，开两份工资，那就是三十块钱了，这工资多高啊，万一要是被人举报了，不仅是我，连二明媳妇，甚至你们都要受连累，以后外包裁缝铺的这些活儿就不用干了。” 　　“这个说的也是啊。”月眠他们点了点头。 　　革·委·会又怎么可能允许私人挣钱挣得比在公家单位干活要多呢，要不然李桂芝也不会为了保险起见，只给大小媳妇们开每个月十五块的工资了。 　　…… 　　吃午饭的时候李二明玩蛐蛐儿回来了，看样子应该是斗输了，脸色不太好，院子里好几个邻居和他打招呼，他都没有搭理。 　　月眠他们在客厅里吃饭，没多久就听到毛春丽家传来了李二明的声音。 　　“你真没钱了？你怎么可能没钱呢？你再给我五块钱！” 　　“我身上所有的钱不都已经给你了吗？我还哪里来的钱啊？”二明媳妇回道。 　　“你怎么可能没钱？你不是在桂芝大姐那儿干嘛，你以前自己接那些私活的时候不是也能挣一些钱，你怎么可能没钱，你就是不想给我，你快点把钱拿出来！” 　　“我真的没钱了，我以前接那些私活挣的钱都已经交给妈了，我在桂芝大姐那边干活干了也没多久，结算的钱也全都是交给妈的，而且你问妈不就知道了？我哪里来的钱？你发回来的工资也都是妈管的，我平时就是买点纸都得伸手跟妈要钱，我哪里来的钱给你？” 　　“那你就不会存一点私房钱吗？你这么大个人了，为什么不能有自己一点私房钱，现在你男人我急用钱！你竟然没有钱给我！”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传来。 　　“二明，你干什么呢？你怎么动不动就打媳妇的！你自己赌输了钱那是你自己的事，关她什么事啊！这么大个人了，能不能总是去赌啊，不着调！”大光媳妇大喊。 　　“大嫂，我这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大嫂管小叔子的事儿，传出去也不好听，你不要管，你让开，看我不好好教训这个不成样的媳妇儿！” 　　“你觉得我管你不好听，那你成日出去斗蛐蛐儿难道就好听了？这些年你媳妇吃的穿的用的都不是你自己给她挣的，你一个大男人在外头不挣钱，竟会给家里的女人添乱，你现在还好意思打人，你真是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 　　…… 　　月眠他们吃饭吃到一半，听到毛春丽家传来的吵吵闹闹的声音，就放下手中的饭碗走出去了。 　　毛春丽家外头又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很多邻居，他们依旧是挤不进去。 　　毛春丽站在家门口，还十分得意。 　　“春丽大婶，你就不管管吗？男人一旦沾染上堵，那就没得治了，斗蛐蛐儿就斗蛐蛐儿，怎么还花钱了呢？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倾家荡产的。” 　　“你也不管管你们家二明，就不能这样过日子的。” 　　…… 　　毛春丽听到邻居们的劝说，非但没有回去管李二明，还在那儿冲着邻居们笑，脸上的得意越发深了。 　　邻居们纷纷摇头。 　　“有些婆婆就是这样，自己儿子和儿媳关系越是不好，她越开心。” 　　“那可不是啊，这样的事情我见得可多了，有很多夫妻关系不和睦，甚至都闹到离婚的，那都是婆婆在作祟。” 　　…… 　　李桂芝和月眠他们叹了口气，反正也挤不进去，只好回家去了。 　　毛春丽家这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光媳妇和二明媳妇在李桂芝这里干活的时候，他们也劝过她俩回去离婚，尤其是李桂芝，是真的见不得这两个小媳妇再过那样的苦日子了。 　　可两个小媳妇自己不肯离，她也不好在说什么，每个年代的人都有每个年代的人的想法，她一个未来来的人，哪里能干涉那么多啊？ 　　这个年代很多老百姓都过得艰难，尤其是女人。 　　她不过是时代洪流中的一个小小的人物，她左右不了很多的事情，她只能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对月眠，对陆雨陆雪好一些。 　　…… 　　吃过了午饭，李桂芝催一家子去睡午觉。 　　“又不用上学，也不用上班，睡午觉干啥呀。”陆雨贪玩，不愿意去。 　　平时他们家在周日不用上班不用上课的时候也是不睡午觉的。 　　“你不睡也行，不睡今晚哪里来的精神去看电影呢。” 　　“我马上去睡！”陆雨一听到看电影的事儿，那双腿跟上了发条似的，迈着就进屋去了。 　　月眠怀了孕容易犯困，也回去睡午觉去。 　　一家子起来的时候时间也还早，就到供销社去买清凉油和风油精。 　　现在天气还不是很冷，秋老虎肆虐，晚上还挺热的，蚊子也多，擦一点清凉油和风油精能驱蚊。 　　这个年代的电影是用投影机投到白色的幕布上播放的，因此只能天黑之后放，晚上那蚊子就更多了，多准备一些，才能有备无患。 　　电影在晚上八点才开始，附近胡同的居民们都能一块儿来看，这是居委会组织放的电影，因此是免费的。 　　电影院是一个挺大的大礼堂，从前还是露天的，是近几年才盖起来，但是里面没有椅子，只能自带马扎。 　　月眠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的里头占位置了，放映员正带着人在前面调整幕布，再回来调整放映机的位置。 　　陆珩带着一家子到电影院中间靠前一些的位置，放下马扎就先坐好。 　　月眠他们怀里还抱着一些李桂芝自己做的点心零食，看电影嘛，总得吃点东西，看得才更香。 　　他们看了前后左右来看电影的其他人，不少孩子怀里也都抱着一些冬瓜糖红绿丝等吃的。 　　耳旁还有孩子打闹的声音，以及家长呵斥的声音。 　　“你们别乱跑，跟着爸爸妈妈，找不着你们了怎么办！” 　　“看电影呢，怎么能这么皮呢？都给我做好了，可别一会儿乱跑回来位置都没了。” 　　“看好弟弟啊，别让弟弟被人撞了。” 　　“快点坐下，坐好了，电影快要开始了，别闹了。” 　　…… 　　月眠听着这些家长的声音，往陆珩那边凑了凑。 　　“珩哥，以后我们的孩子生下来了，我们是不是也得这样管呀？” 　　“那是肯定要管的。” 　　“嘿嘿。”月眠看着那些跑来跑去的孩子，想到自己的小孩都忍不住笑了。 　　“珩哥，大嫂，你们在这儿啊，这边还有位置不？我和你们坐一块吧。”林哈哈也搬了个小马扎走了过来。 　　“坐这儿吧，一会儿小雨和定浩坐这边，小雪和云峰坐那边，他们四个不知道到哪儿去了，要过会儿再过来，你坐过来顺便帮着占占位置吧。”李桂芝指了指旁边几个位置。 　　“好勒。”林哈哈走到李桂芝指的那个位置，放下小马扎坐下来，把双腿往两旁一伸，一米八几的大男孩腿长，这占了好大一块的位置。 　　“这有人吗？”有人过来问。 　　“有，有，这是我家里的弟弟妹妹坐的地方，我帮他们占着位置呢，他们一会儿就过来。”林哈哈抬起头对那人说。 　　那人失望地走了，接着又有几个人过来问，林哈哈也说了同样的话，帮陆雨陆雪季云峰赵定浩把位置占得好好的。 　　没多久，陆雨陆雪季云峰和赵定浩总算是回来了，原来几个孩是到赵定浩家拿饮料去了。 　　赵定浩他妈以前家境很不错，50年代和60年代初的时候，还喝过不少的洋气水，那个时候看电影也会喝洋气水的。 　　运动开始之后不允许售卖洋气水了，想要喝汽水，那就只能自制了。 　　她做了一些水果茶，让赵定浩叫陆雨陆雪回去拿。 　　这个年头还没有瓶装矿泉水卖，水果茶没有瓶子装，就装在铝制的绿皮水壶里，由赵定浩和季云峰背着。 　　来了之后才发现多了林哈哈一个人，他们只背了七壶过来啊。 　　“我和珩哥喝同一壶就成，给哈哈一壶吧。”月眠笑着说道。 　　赵定浩刚刚想说他和陆雨喝同一瓶，就被月眠说了先，他也只好点头了。 　　把水果茶分下来，几个人就在自己的小马扎上坐着等电影开始。 　　李桂芝看着大家怀里抱着小零食，拿着一个绿皮水壶，倒是觉得挺有气氛。 　　说这个年代娱乐活动少吧，确实是少，可也是因为娱乐活动少，很多在将来会觉得很无聊的事情，在这年代的人看来就十分有趣，十分有氛围了，比如来看电影，哪怕是黑白电影，情节也没有将来的电影那么丰富，想象力更没有那么强，也不影响大家的兴趣。 　　“哈哈，你工作那事儿怎么样啦？你哥是不是非得要把那工作拿回去呢？”趁着电影还没有开始，李桂芝问。 　　林哈哈摇了摇头。 　　“现在还僵持着呢。我爸妈说如果我不让工作给我大哥，就分家，把我赶出去。” 　　“要不干脆分家了算了，你一个大好青年在哪儿活不下去呀？为什么还要在家里受那个委屈呢？”赵定浩在一旁说道。 　　陆雨陆雪也同意了。 　　“那可不是啊，你在家总是被他们剥削，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还不如自个儿出来生活。咱大杂院不是很多户，人家都是兄弟几个成家了之后就分家的嘛，分家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虽然你还没有成家，但是你大哥成家了啊，只要有人成家了，那就可以分家，没有什么问题的。大不了你就把这工作让出去，跟他们一刀两断，一了百了。云峰哥哥是小学毕业的都能找到活儿干，你好歹初中毕业再找找，总能找到别的活儿。” 　　“唉，可是我就是不想把我这份活让出去。”林哈哈摇摇头。 　　“你们是不知道我在国营饭店干得有多开心，从大珩哥帮我找到这份工作到现在，我一直是好好干着这个活儿的，先是转了正，后又当上了小组长，再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到后厨去做帮厨了。” 　　“你要去后厨？”陆雨问。 　　林哈哈点点头。 　　“我们领导见我干活卖力，同意让我去后厨做帮厨，我的打算是先从这个做起，再做上厨师，这样以后我的日子就更好过一些。” 　　“那你爸妈确实是过分，你都已经有这么清晰的职业规划了，而且好不容易熬到可以做帮厨的时候，他们怎么能抢走你这份工作呢。”李桂芝都在为林哈哈打抱不平了。 　　“对了，你大哥是怎么能回城的？”陆珩问。 　　按理说下乡的知青那是不能轻易回城的，除非被人举荐上大学，或者说有什么特殊技能，有城里的单位邀请。 　　但是能被举荐上大学的，一个省也出不了几个人，林志文也不是学习那块料，更别说有什么特殊技能了。 　　林志文那是从小就被他爸妈宠着长大的，在家里连酱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他能有什么特殊技能？ 　　“我大哥在大队里砍树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腿，我爸妈就托关系，把他们这些年的所有积蓄，还有我的工资全都塞给医生了，让医生做了个伤情鉴定，就说我大哥他的腿残了，不能久久站立，也不能干重活，这才能让他回城的。”林哈哈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陆珩听到林哈哈这么说就有些失望了。 　　李桂芝知道陆珩的想法，他大概是想看看林志文回城的方法能不能用到陆风和陆霜身上。 　　陆风和陆霜也是一直下放，而且下放的地方很远很远，都已经越过天津卫了，因为太远，逢年过节的都很难能回家。 　　李桂芝拍了拍陆珩的肩膀。 　　“小风和小霜下乡在的那个农场氛围很不错，让他们在那儿挺好，过几年再回来，也不着急。” 　　“行吧。”陆珩也不强求什么了。 　　电影院里的人越来越多，没多久，陆珩月眠他们前面就来了两个，看着很眼熟的人。 　　吴三叔和吴三婶。 　　“吴三叔，吴三婶。”月眠打招呼。 　　中年夫妇回过头看到她，哎呦了一声。 　　“小月啊，好巧啊，怎么样啊？我们家那小狗在你们家过得怎么样啊？没有乱叫，没有捣乱吧？” 　　“没有的哦，小狗可乖了，我们还给他取名叫大虎。” 　　“大虎啊，这名字好，虎虎生威。”吴三叔笑道。 　　“是的哦，它可机灵可聪明了，会帮我们看家护院了，我还得谢谢吴三叔吴三婶你们给了我们这么好的一只小狗狗呢。” 　　“谢啥呀，你们给我们的东西也不赖啊。对了，小月……”吴三婶突然凑近了月眠。 　　她还左看右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才开口。 　　“小月，听说你们院里那个街道积极分子有病，还是传染病，是不是啊？” 　　“哎呀，这事竟然传到你们院里去了啊？”月眠有些吃惊。 　　他们家在的胡同和吴三是吴三婶家的胡同还有一段不算近的距离呢，竟然都传过去了。 　　那看来说不准这事儿都已经在整个四九城传开了呢。 　　“早就传过来了，我们每天都议论的，以前我们还想着大院里要是有个街道积极分子和居委会接洽，那有什么事情都好处理。 　　我们院儿挺小，但是有一些和你们院儿一样大的院儿啊，都很羡慕你们院儿，都想这自己家院儿里也有一个街道积极分子来主持事儿呢，所以对你们悦儿就多关注一些，还有啥事儿是大家不知道的啊。” 　　“院儿里有个街道积极分子主持大小事物那是挺好的，我们只是倒霉，遇到了这么一个积极分子，居委会那边也不把她换走。”月眠叹气。 　　“那像你们院儿的大小事务是谁来主持啊？”李桂芝问吴三婶。 　　她是从未来过来的，在未来小区里有物业，有业主群，有一些大型的小区，直接就由小区专属的居委会入驻了，这个年代可没有这些东西。 　　“我们院里的啊，还有一些比较大的院里的啊，那都是挑选几个年纪大的，德高望重的长辈来管事儿。 　　现在想想，这样子的反倒好一些，那些管事儿的要真的让大家不满了，随时都可以换人，不像你们这样的，有个街道积极分子，居委会那边不换人就没法儿换，还得啥都听她的。” 　　“那可不啊，我们大杂院这些年氛围那么好，全都靠我们居民自个儿自觉，那个花慧玲为我们办过什么实事吗？根本就没有，她只会搬弄是非，嚼舌根子，给自己谋利益。”李桂芝想到花卉慧玲就来气儿。 　　“真是苦了你们了。”吴三婶面露同情。 　　电影开始了，这年代的人能看上一场电影，那都是稀奇事儿，不用放映员那边的人叫大家安静，大伙儿就自己懂得不说话乖乖看电影。 　　月眠很激动。 　　在生产大队的时候，她虽然没有去看过任何一场电影，但是也听村里的猫儿们来和她说过放电影的事儿。 　　还真是能看到幕布上的人会动呢，多稀奇啊。 　　她父母给她留下来的小楼有一层比较高，以前生产队放电影的时候，她也站在自家阳台上，远远地看着放电影的那片打谷场，只能看到幕布上有亮光在晃，现在才能看到这么稀奇的一幕呢。 　　《红色娘子军》讲的是一群姑娘用自己的智力和武力，英勇作战，围剿敌人的故事。 　　整个电影看下来，让人热血沸腾，酣畅淋漓。 　　大家伙儿的情绪都带入到电影里面去了，尤其是女孩子和小孩子呢，有好几次看到娘子军们打败敌人的时候，电影院里都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欢呼。 　　月眠看着这个电影，也觉得精彩极了，他看得很专注，甚至都忘了喝手里的果茶，也忘了吃零食。 　　电影的末尾，娘子军们围剿敌人成功取得了胜利电影院里发出了最后的欢呼。 　　直到电影结束，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离开电影院的时候，还在讨论电影里面的情节呢。 　　“我要是是娘子军的成员，我也会那么英勇，我要一拳一个敌人！”陆雨兴致勃勃地说。 　　“我力气没有姐大，但是我可以去做卧底，去做特务，我演技可好了！要是生在那个年代，我也要去做娘子军，为祖国做贡献，为老百姓的安宁做贡献！” 　　“娘子军真是太厉害了！” 　　…… 　　陆雨和陆雪说着，而他们旁边也有很多女孩子也在兴奋地说着同样的内容，而且还学着电影里面的女孩子的样子，踢腿伸手打拳的，别提多闹腾了。 　　月眠刚想说什么，就被陆珩先制止了。 　　“你可不能去当娘子军，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还是先好好养胎，而且咱现在已经过来了，那个年代已经结束了，咱现在是和平年代，不用再去打仗的。 　　咱在心里记着先辈们的付出和牺牲，感谢他们，珍惜现在的生活就好，看电影不是为了让你想去打仗的，只是为了让咱记得先辈们为我们做的贡献。” 　　李桂芝听完陆珩对月眠说的话，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瞧瞧你，担心媳妇闹腾担心成这样了，你放心吧，咱家眠眠是懂事儿的，不会护不好自己的。” 　　“我就是说说，我也觉得娘子军们特别厉害，我才没有想去打仗呢，我也觉得现在的和平很好啊。”月眠笑道。 　　李桂芝跟着他一块儿笑，就瞧见了前面的陈向好母女。 　　那对母女应该也是过来看电影的，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娱乐活动，没有多少人愿意错过到，只不过李桂芝看到那对母女和以前比更憔悴了，心里不由得叹气。 　　先辈们为了国家，为了解放，为了现在老百姓的和平生活，牺牲了那么多，甚至付出了生命，才换来了这一切。 　　只可惜啊，这场运动让很多人又过回了苦日子，就像陈向好她妈。 　　“妈，我们到广场那边去玩玩灯笼去，今晚那边的人肯定很多，很热闹，你们先回去。”陆雨举了举手中的灯笼，一句话就把李桂芝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陆雪也举起了灯笼。 　　原来两个姑娘在出来看电影的时候带着灯笼竟然是这样的心思，李桂芝一开始还以为她俩只是舍不得放下灯笼呢。 　　“你们玩儿去吧，不过要早点回来，注意安全。”李桂芝也知道晚上广场那边玩儿的孩子很多，因此也没有拒绝陆雨和陆雪。 　　“婶子你放心吧，有我在呢，我会保护好她们的。”赵定浩说道。 　　“还有我呢，我也会保护她们的，一会儿玩够了，我和定浩会先把小雨小雪送回家，我们再回家。”季云峰接着说道。 　　李桂芝这下就放心了。 　　“行吧，那你们去，但是也不能玩得太晚了。”李桂芝冲着几个孩子挥挥手。 　　林哈哈同李桂芝月眠路珩一块回去，走了没几步就看着前面怔了怔，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月眠和陆珩发现了他这个小细节，就顺着他刚才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林哈哈他爸妈还有他兄嫂，以及林哈哈的两个侄子猫蛋和狗蛋。 　　他们一家子和和气气很开心的样子，完全忘了还有林哈哈的存在。 　　月眠不由得同情起了李哈哈，她父母和她兄嫂都没把他当自己家人呢，要不然林哈哈就不会过来和他们陆家一起看电影了。 　　“走吧走吧，咱早点回去，早点休息，你们两个大男人没啥事儿，可是眠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她容易疲乏，还是早些睡觉好。”李桂芝也看到了林哈哈的父母他们，并且也发现了林哈哈脸上那个失望的神情，便催着回家。 　　“嗯，我们走吧。”林哈哈也不想去看自己的父母和兄嫂了，走在了前面。 　　…… 　　刘招娣也带着自己儿子过来看电影，她不让王大力来，她一左一右牵着自己两个儿子，看到了林哈哈，还瞧见了林哈哈那个落寞的背影，就往林哈哈他爸妈那边走过去。 　　“婶子，哈哈那边怎么说？他同意把国营饭店的活儿让给志文吗？”刘招娣问林哈哈他妈唐学琴。 　　唐学琴和自己大儿子一家子来看电影，原先是很开心的，一听到刘招娣提起林哈哈的名字，就变了脸。 　　“他不同意，真是个不孝子。志文一家子都是要吃饭的啊。从前志文还在大队里的时候，志文和志文媳妇都能在大队里挣工分换粮，一家四口怎么着都还有饭吃。 　　现在志文受伤了不能再挣公分了，拖家带口的到城里来，我们家就这么多了四张吃饭的嘴，要是林哈哈愿意把活儿让出来还好，他不让出来，那不是让志文一家四口喝西北风吗？” 　　“你不会让志文自己找工作啊？”潘大娘刚好也一块儿从电影院回大杂院去，听到了唐学琴的话便凑过来说道。 　　唐学琴听到潘大娘这么说就不高兴了。 　　“他去哪儿找工作去啊？他的腿有伤，医生的伤情鉴定上面都写着不能干重活，有谁能要他工厂也进不了，那不就只能去国营饭店端盘子了。” 　　“那哈哈要是把活儿让给他了，哈哈要干嘛去啊？这几年毕业的孩子不再像‘老三届’那样全部都被强制插队的，有不少毕业的孩子都在家里没活儿干呢，高中生也不少，人家凭啥要你们家哈哈一个初中生，你这不是偏心志文嘛。”潘大娘喂林哈哈打抱不平。 　　“关你什么事啊？我自己的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哪里就偏袒谁了？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唐学琴最不愿意别人说她偏心了，听到潘大娘这么说就不高兴。 　　“妈，别和这个老太婆说那么多，咱走。”林志文过来扯了扯唐学琴的衣袖。 　　唐学琴还冲着潘大娘哼了一声，才和林志文他们一块离开。 　　刘招娣继续跟上去。 　　她也很好奇为什么唐学琴夫妇俩那么偏心。 　　当然，她也知道唐学琴不愿意别人说她偏心眼儿，因此她不像潘大娘那样直接把这事儿说出来。 　　“学琴大姐，国营饭店这活儿哈哈来干，那也是你们家的活儿，志文干，也是你们家的活儿，你为啥非得让志文来干啊，哈哈干不也行吗？”她换了个问法。 　　“那当然不行啊，以后我们是要跟着志文生活的，是让志文来给我们养老的，哈哈他不行，从小哈哈身体就弱，我生他的时候就难产，差点要了我的命。他两三岁的时候就在吃药了，四岁的时候差点没养活。 　　你没看到他现在瘦瘦的啊，高是高，身上却没几两肉，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去了，万一我俩跟着他让他来养老，哪天他先我们去了那可咋办？我们还不是得指望志文啊。”唐学琴一提起林哈哈就轻哼。 　　“哦，这样啊。”刘招娣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了，也不再说什么，牵着自己两个儿子就往前走。 　　“大宝二宝，妈能生你们两个身体健康的，真是老天爷保佑啊，要是我也生个像林哈哈那样身体不好的，我肯定也发愁，你俩啊，就是来给我报恩的，以后你俩就长得壮壮的胖胖的，别跟你们哈哈哥那样瘦弱。” 　　“妈，哈哈哥他从单位拿回来的饭盒全都被他爸妈拿走了，他自己都没能吃几口，他怎么胖起来啊？他瘦弱不是因为身体不好，是因为吃不饱饭吧？”王大宝想了想说道。 　　“管他呢，反正妈肯定会把你们两个养得大大的，壮壮的，到时候给我娶像你们大光嫂子二明嫂子那样的媳妇回来伺候我。你们记得啊，一定要娶那么听话懂事的，我就不喜欢那些娇气的。” 　　“好了妈，我们肯定要娶那种听您的话的，绝对要孝顺您的。”大宝说道。 　　刘招娣这就心满意足了。 　　“走吧，赶紧回去，咱在外头看电影那么久，还不知道你们爸在家里干啥呢，不知道有没有一些狐狸精知道我不在家悄悄去找你们爸的，要真被我逮到，我不扒了她们的皮！” 　　刘招娣说着，就好像真的有女人去勾搭王大力似的，咬牙切齿起来了。 　　…… 　　月眠和陆珩他们走到胡同口还没进去，就瞧见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月铃兰？ 　　月眠看到是月铃兰，就走了过去。 　　“姐，你怎么在这儿啊？你也看电影去了？” 　　“我看什么电影啊？有什么好看的，《红色娘子军》我在大队里的时候都看了好几遍了，也就是你这种没有见过世面，没看过的喜欢看了……呕……”月铃兰看到月眠就没好气，说话说到一半，突然就扶着墙根呕吐起来了。 　　她也呕不出什么东西，就在那儿干呕。 　　月眠赶紧过去扶着。 　　“眠眠，还是我来吧，你怀着身孕呢，不要太劳累了。”李桂芝过去帮月眠一起扶着月玲兰，不过月眠还是没有松手。 　　“你怀孕了？你竟然怀孕了……”月眠摸了下月铃兰的脉相，有些惊讶。 　　“我怀孕怎么了？结了婚还不让人怀孕的啊。允许你怀孕，还不允许我怀孕了？关你什么事，关你们什么事，你们少来管我！”月铃兰没好气地说完，就推开月眠和李桂芝。 　　推开李桂芝的时候她很用力，推月眠的时候，她只是轻轻推了一下，不过月眠看到李桂芝被她推的后退了好几步，就自己放手了。 　　“月眠，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我也会过得很好的，只要我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了，我在家里的地位就高了，你现在少来看我的笑话。”月铃兰说完，就转身离开。 　　月眠不顾李桂芝和陆珩劝阻追了上去。 　　林哈哈有些不放心。 　　“大珩哥，婶子，你们不管的吗？嫂子的姐姐好像对嫂子很不好的样子，嫂子还怀着身孕呢，你们就不怕嫂子的姐姐会伤害嫂子啊，嫂子还怀着身孕呢。” 　　李哈哈说着就想追上去，被陆珩和李桂芝一块儿拉了回来。 　　“她不会伤害你嫂子的，你刚才没看到啊，她推开我的时候那么用力，推你嫂子的时候都舍不得使劲。” 　　“她上次还提醒我不要去做一些有可能会坐牢的事情，她心眼子不贵太坏。你嫂子对她有恩，她再不识好歹，也不会恩将仇报的。你嫂子找他有事就让她们先说说吧，我们过去你嫂子也不好开口。”陆珩接着说道。 　　林哈哈这才放下心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有屁快放，我没你那么闲。”月铃兰见月眠追过来，又没好气的说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04 23:52:46~2022-12-05 20:5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甜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63三合一 　　◎能◎ 　　“也没啥事儿, 就是想问问你，真想继续和石宝一过日子啊？”月眠说着, 又低头看了一眼月玲兰脚上的那双鞋。 　　那是上次她和陆珩一起给她买的鞋子, 崭新崭新的，就是裤子上打了几个补丁。 　　新鞋子，旧裤子, 反倒显得有些更不和谐了。 　　“你什么意思？石宝一是我男人，我不和他过日子, 我和你过啊。难不成你还想劝我离婚？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你是没听过吗。 　　你少来看我的笑话, 我以前在石家日子不好过，是因为我没有生出儿子, 等我生儿子了，母凭子贵, 我不会比你差。”月铃兰没有一个字是有好气的。 　　“姐, 你听说过我们院里的那个黄莲香吗？”月眠不和她计较，语气依旧很温和。 　　“没事我打听你们院里的事情干什么，我又不感兴趣。”月铃兰说着把头撇向了一边，分明就是在心虚。 　　月眠看着她这个反应，就知道她肯定认识黄莲香，至少听说过。 　　“黄莲香也想着母凭子贵, 总以为自己生出了儿子，在婆家的日子就会更好过？结果呢，家里大活小活都是她一个人干, 她一个接着一个生, 生了一串的女儿, 如今都已经生了，第六个了，还是女儿……” 　　“你什么意思啊月眠！”月铃兰打断了月眠。 　　“你这是诅咒我生不出儿子？你少来！我和黄莲香不一样，我是有福气的，我肯定能生出儿子！我肯定能母凭子贵的。 　　你是不知道我怀孕了之后他们对我有多好，我现在的日子可比以前好多了，等我生下儿子，那只会更好。” 　　“所以姐你就是认为母凭子贵是好事？你认为你怀孕了他们对你好，是真的对你好？”月眠问。 　　“我现在每天早餐都能够吃一个煎鸡蛋，我晚上吃的面条里有肉沫，这还不是对我好吗？你少见不得我好，在这里胡说这些。”月铃兰说着就要走。 　　月眠走过去，站在了她跟前。 　　“你听说过附近那个会给人看病的黄大爷吧？他们院里的那个郑嫂子，去年也怀孕了，她以前的日子跟你以前似的，怀了孕之后她婆家才对她好，她感动得很，还到处炫耀，说自己嫁了个好婆家。 　　结果她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她男人和她婆婆二话不说，就求着医生一定要保小，后来好不容易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男孩，可就因为她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多花了些钱，还没出月子她就被她男人和她婆婆打了一顿。 　　她生下孩子之后，她婆婆和她男人不再像她怀孕的时候那样对她那么好了。这些事儿你该不会没听说吧？黄大爷家在的院儿，离你们院儿也挺近的啊。” 　　月铃兰听了月眠说的这些，脸色微微一变。 　　“所以你还觉得母凭子贵是真的贵吗？你怀了孕他们才愿意对你好，那肯定不是真的对你好，只是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好，把你当成生孩子的工具呢。 　　现在他们盼着你生个儿子，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万一你生出来的是个女儿，他们指不定会找你算账，说你吃了那么多好的都生不出带把儿的来，我们院儿那个黄莲香不就是这样嘛。”月眠也算是好心提醒了。 　　月铃兰冷哼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你过来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月眠你是在炫耀你嫁了个好男人，炫耀他不是因为你怀孕才对你好的是吗？ 　　现在你炫耀够了，你可以滚了吧！你以为每个人都能像你那么好运吗，我就是运气差，我就是得靠这个孩子，关你什么事呢！” 　　“如果是别人当然不关我事，可是你是我姐。你倒也不用太把婆婆和男人当回事。你听说过我们院那个林慧如吗？她离婚了带着个女儿，自己在外面生活也过得好好的，没见她说没个男人就怎么样的。 　　靠人人会跑，靠山山会倒，你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婆婆和你男人身上，如果他们真不管你，你会怎么办呀？你这样会一辈子都受制于他们。 　　只要你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不在乎他们对你的态度，对他们没有任何指望，只靠自己，你的生活说不定会好一些呢，比如你可以到我婆婆这儿来干活……” 　　“你少管我！”月玲兰又打断了月眠，“你有这个功夫来管我的事，还不如先管好你自己，有空你回喜风大队看看吧，你家的房子都要保不住了，你还来这儿看我的笑话呢，我看你才是个笑话！” 　　月铃兰说完，也不等月眠回答，转头就走了。 　　“嫂子，怎么回事啊？她怎么对你态度那么差的？真的不让我上去把是她骂一顿吗？”林哈哈跑了过来。 　　“没事儿，她就是提醒我，叫我回喜风大队看看。”月眠眉头微微皱着。 　　她的房子不是已经给她三叔三婶帮看着吗？怎么会保不住呢？看来她确实得回去看看去。 　　“你和她说了些啥？”李桂芝也问。 　　“我就是见她过得苦，想让她别和石宝一过了，她只会指望她男人和她婆婆对她好，这样能有啥好日子啊，靠人不如靠己，可是她不听我的。” 　　“眠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不用管那么多的，让她自己去经历就好了。”李桂芝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她这段时间确实是和月眠讲了太多21世纪的观念了，害得她这个儿媳妇竟然拿着21世纪的观念来和这个年代的人说。 　　她得花个时间好好和月眠说一说，她的那些思想这个年代很多人都接受不了，不用去强求别人也那样想。 　　“我见不得她活得像黄莲香一样嘛。主要是现在咱家这不是缺人吗？我本来还想着让她到您这儿来干活，她要是过来干活，一个月有个十五块钱，也能养活自己和孩子，又何必去受婆婆和老公的气呢？像慧茹姐，一个人带着孩子不也过得挺好嘛。”月眠努了努嘴。 　　她确实是想和月铃兰搞好关系，也确实是想让月铃兰到李桂芝这边来干活，这样她还能够从月铃兰身上打听到更多关于她梦里的事情呢，这才是她接近月铃兰的真正目的。 　　哪想到月铃兰就这样拒绝她了？ 　　“咱确实缺人，你可以跟她说让她到咱这来干活，但是她婚姻家庭的事儿不用干涉那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啊，她也是，她想要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你没有办法帮她决定的，哪怕你再看不过眼，那也是她自己的因果。”李桂芝拍拍月眠的肩。 　　“好。”月眠也不说那么多了。 　　…… 　　回到大杂院的时候，小西小南大熊二熊几个孩子还提着灯笼满院子的跑，亮亮的灯笼晃着，就是一股喜庆的过节气氛。 　　月眠肚子里有了孩子之后，就更喜欢这些孩子了，看到孩子们玩得开心，她嘴角都不由勾着，可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听到赵秋红又在骂薛雪娟了。 　　“都怪你，都怪你！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我儿子他能不回家过节吗？喜雨大队离城里就那么近，天明他又不像陆家那小风和小霜一样被下放到那么远的地方，他就在喜雨大队，硬是不回来，这都怪你！都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害的！” 　　听到赵秋红骂得这么大声，二进的邻居们都听不下去了，尤其是潘大娘。 　　潘大娘又带着一众邻居围了过去。 　　“秋红，你这就有点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了啊，大过节的，你们家天明不回来看自己怀孕的媳妇，这是你们家天明做得不好，你怎么反倒怪起雪娟来了。”潘大娘说道。 　　跟着过来的几个邻居也在那儿点头说“就是就是”。 　　赵秋红叉着腰看他们。 　　“你们懂什么？你们是我们家人吗？你们怎么就知道我们家天明做得不好呢？分明就是这个女人不好，是她做得不好才让我们家天明一气之下不回来的！” 　　“秋红，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天明他受了伤没有办法回城过节本来就已经很难受的了，你还在这里骂他媳妇，还说雪娟克夫，要是让天明知道了，天明就更不放心了。”方正义走过来拉住赵秋红。 　　赵秋红听他这么说，眼睛红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邻居们却是明白过来了。 　　“我说怎么大过节的秋红你又在骂雪娟呢？原来是你们家天明受伤了啊，那你也不能怪到雪娟身上啊，那些克夫的说法都是封建迷信，不能说的。” 　　“是的啊，现在的社会大家都讲究科学，没有人相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的，秋红婶子，你也不要信，不要怪雪娟嫂子了啊。” 　　…… 　　听到邻居们这么劝赵秋红的眼睛更红了，她依旧是说不出话，倒是方正义又开口了。 　　“你平时也不用因为觉得雪娟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孩，就对她那么坏，生男生女又不是女人决定的，你因为这个就对雪娟不好，也很不对，不应该这个样子。” 　　“你……”赵秋红听方正义这么说，眼圈红得不行，她想说什么，硬生生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我们家老婆子我会自己安慰她的，让大家看笑话了，大过节的，实在是抱歉啊，我会好好管管她的。”方正义冲着邻居们笑。 　　潘大娘他们只好离开了，边走边议论。 　　“我说呢，秋红婶子平时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对雪娟嫂子那么差呢，原来竟是因为生男生女的事儿啊，平时也看不出来秋红婶子重男轻女的啊，我瞧见她对小西小南挺好，经常分给小西小南糖果的。” 　　“你懂什么啊？小西小南那是潘大娘的孙女儿，又不是秋红婶子的孙女儿，对别人家的孙女儿可以喜欢，可是换到自己家身上肯定都是希望有孙子的。” 　　“但是因为这个平时对雪娟嫂子那么差也太过分了吧，哪怕是生女儿，雪娟嫂子那也是十月怀胎，很辛苦的，你们看到她那个肚子没有？那么大，看着就累。” 　　…… 　　邻居们边聊着边各回各家。 　　月眠听到一些这些议论声，有些放心不下赵秋红。 　　刚才看赵秋红那个样子，气色已经很不好了。 　　女人经常生气，是很容易修闷气短引发身体的不适，甚至会引发一些比较严重的疾病。 　　她知道这阵子秋红婶子肯定是受尽了委屈受尽了气的。 　　“妈，你们先回去，我到秋红婶子家瞧瞧去。” 　　“行吧，你去吧。”李桂芝也知道月眠和赵秋红关系好，知道赵秋红不会伤害月眠，便不说什么了，陆珩也没有说什么。 　　方家的大门已经关上了，赵秋红和方正义还在屋里吵架。 　　“方正义，你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我这阵子有多生气，你是非得要把我气死才罢休是吗！”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不嫌丢人吗？你就不能冷静冷静吗？” 　　“我冷静？我丢人？那你怎么不说薛月娟呢！” 　　…… 　　“笃笃笃！”月眠敲门。 　　屋里的声音突然消停了两秒。 　　过了一会儿，赵秋红出来开门了。 　　她原先还黑着一张脸，再见到月眠的那一刻，嘴角又弯起了一个弧度。 　　“眠眠你来啦，大晚上的，你有啥事儿不？” 　　“我想过来给婶子把把脉瞧瞧病。上次帮婶子把脉，不是发现婶儿有些胸闷嘛，我给婶子开了一些药方，也不知道这阵子婶子的身体有没有恢复一些。” 　　“行啊，来坐坐也成，看不看命的不重要，婶子就想和你聊聊天。”赵秋红看到月眠就开心，拉着月眠就进屋，她瞪了屋里的方正义一眼，方正义只好乖乖的先出门去了。 　　“眠眠，来，喝一杯糖水，刚才是不是听到婶子吵架了，让你见笑了，没有吓着你吧？”赵秋红给月眠递过来一杯白糖冲的开水。 　　这个年代白糖金贵得很，招待客人用糖水可比茶要好得多了，大家都吃不饱饭，喝茶更容易刮肚子不是？ 　　月眠看到糖水，就知道赵秋红对自己好。 　　“谢谢秋红婶子，秋红婶子，你可不能轻易生气啊，再生气的话，真的对身体影响很大很大的，那时候才让人担心呢。” 　　“唉，眠眠，我也不想生气啊，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家情况，你说我怎么能做到不生气呢？ 　　你正义大叔更让人生气，我就是想让薛雪娟身败名裂，他不让我说好，我不说，那我骂薛月娟总成吧。 　　我本来想着只要我骂得多，邻居们总会怀疑，像毛春丽刘昭弟那种最喜欢造谣别人，说别人闲话的，迟早会拿我和薛雪娟的关系说事，给不定哪天就真的说薛雪娟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天明的了。 　　结果你正义大叔呢，他偏偏给我为什么骂薛雪娟找借口，不是说我重男轻女，就是说我觉得谢雪娟克夫，反正总得找个理由，这样就让别人觉得我骂雪雪真合情合理，更没人怀疑薛雪娟了，你说你们正义大叔气人吗？” 　　赵秋红越说越生气，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之后，给自己狠狠倒了一杯糖水，咕噜咕噜就灌进肚子去。 　　“秋红婶子，正义大叔的态度怕是怎么样都改变不了的了，你也不用和他讲那么多，就随他去，既然事情改变不了，就不要想那么多。 　　您真的不能再生气了，要不然到时候病倒了，天明大哥怎么办啊？本来天明大哥就已经够憋屈够生气的了，你要是生病他更加不放心。” 　　“说的也是……唉……”李桂芝心里还是恼火得很，可除了叹气，她什么都做不到。 　　“天明大哥是真的摔伤了腿吗？”月眠好奇这个问题。 　　赵秋红摇了摇头。 　　“他哪里有摔伤啊，就是你们正义大叔在那儿瞎说的，你们正义大叔就是怕邻居们怀疑薛雪娟呗，就这么护着，简直要气死我。” 　　“好了秋红婶子，您又要生气了，别气别气。”月眠拍拍赵秋红的手背。 　　她又和赵秋红闲聊了一些事情，东扯西扯的，还告诉赵秋红，自己肚子里也怀有小宝宝了。 　　这么一通聊下来，赵秋红的心情总算是好一些了。 　　“以后我就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当干奶奶，我一定会对她很好的，总好过对我们家那个野种好。”赵秋红一个高兴就握住了月眠的手。 　　月眠看到她脸上终于有笑容了，也放下心来。 　　“好的，秋红婶子。记住我说的话哦，不要轻易再生气了，不能改变的事情就静静观察，把一切交给时间，看未来怎么样吧，现在生气也没有用。” 　　“行，我就不和她置气了。这段时间我就多关照关照你，多帮帮你，我看到薛雪娟就来气，看到你就高兴，双方就抵消了，没什么好不高兴的。” 　　“这就对啦，咱就要开开心心的，没什么好不高兴的。”月眠笑。 　　哄好了赵秋红，她就从赵秋红屋里出来。 　　刚出来就发现赵定浩和季云峰把陆雨陆雪送回来了。 　　季黑子的跑到了季云峰跟前。 　　“云峰，爸错了，你到现在还是不能原谅爸吗？我今晚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等你，本来是想和你一块吃的，现在菜都凉了。 　　但是你既然已经回到咱大杂院了，就让爸去好好把那些菜热一热，咱吃吃家里的饭，爸最近的手艺有长进了，你也尝尝……” 　　“我不需要。”季黑子讨好的话还没说完，季云峰就打断了他。 　　“云峰，你真的不能再给爸一个机会吗？我向你打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好好弥补你，只要是能够帮助到你的，我都尽力的去做……” 　　“只要你不来搭理我，别靠近我，就是在帮助我了，你尽力去做啊。”季云峰黑着一张脸。 　　他也不想搭理季黑子那么多了，就看向陆雪。 　　“小雪，我已经把你送回到这里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先回家了，今晚不要玩太晚，省得太累啊。” 　　季云峰说完，又冲着陆雪陆雨还有赵定浩挥了挥手才离开。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陆雪看着季黑子小声地说了一句。 　　也不知道季黑子听到没有，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所以要么就听到了不计较，要么就是没听到。 　　季黑子朝着季云峰追过去，没走几步，季云峰就听到他的脚步声，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给我滚！” 　　季云峰喊得很大声，语气很冰冷，季黑子一听就吓得秒怂了，不敢再追上去了，只能看着他大步离开，背影消失在门口。 　　季黑子返回来，刚巧见到林哈哈出来给潘大娘送东西，他就跑到林哈哈跟前。 　　“哈哈，我听说这两天你和你爸妈还有你哥嫂闹得厉害，好像还要分家是吗？要是你分家了，你肯定不能住在你爸妈那儿的，你爸妈肯定不会让你住家里，你们家就两间房分家，那不是得给你哥嫂，那你要住哪里啊。 　　你看我家怎么样？我家有三间屋子，现在只有我自己住一间，还有剩下两间是空着的，你实在没地儿去的话，你就租一间我的房子住下来呗。 　　我这房子好啊，挺适合你的，一来它就在咱这个大杂院，你熟悉，二来我收的租金也不高，一个月就五块钱，在整个四九城，你去哪里找一个月五块钱租金的房子啊？我水电费还给你全免。” 　　“黑子叔，你是见哈哈哥和我们家来往得比较密切，也见云峰哥和我们家关系比较好，所以想让哈哈哥租下你们家的房子，这样一来以后云峰哥很可能会来找哈哈哥玩，你就能接近云峰哥了，对吧？”陆雪一副“我看穿了你”的眼神。 　　季黑子有些尴尬。 　　“我……不管怎么说我这个租金确实合适啊，我家里这个屋确实也很宽敞，我也需要这五块钱，我现在不是没工作没收入嘛，我又没有多少存款，这五块钱简直就是我的救命钱，我的生活费了。” 　　“那你怎么不租给别人？偏偏要找哈哈哥租呢？你就是想让云峰哥哥的朋友住到你家里去，就算云锋哥哥一次都不来找哈哈哥，你也能经常在哈哈哥面前说云峰哥哥的好，好让哈哈哥说给云峰哥哥听，是吧？” 　　“小雪，这么晚了都回到这里了，怎么不回家？赶紧回去吧。跟我走。”月眠走过去就挽住了陆雪的手，拖着她就往内院走。 　　陆雪还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月眠哪里来的力气，没多久就被月眠拉回四进了。 　　赵定浩和陆雨还有一些悄悄话要说，没有跟着回来，林哈哈则先和大家道别回去了，四进的院子里只剩下月眠和陆雪。 　　“嫂子，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没看出来黑子叔他想接近云峰哥哥啊，他想利用哈哈哥呢，那多明显啊，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小雪，我知道你对云峰哥哥好，但是这些事情轮不到你来插手。就算黑子叔他真是为了接近云峰才让哈哈租他们家房子，那也改变不了他开的租金确实很低的事实啊。 　　你哈哈哥哥家里什么情况你难道不清楚吗？说不定他就真的需要这样的低价出租房呢，你捣什么乱啊？ 　　你云峰哥哥他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他真不想和他爸和好，别说哈哈了，就算咱俩搬到他家去住，他也不会回来见他爸一眼，你就让他自己去做决定。 　　也不要干涉季黑子的事儿，省得让你哈哈哥失去一个分家独立出来的机会” 　　“这……” 　　“这什么这，你哈哈哥现在有多苦，他有多么需要一个自己的房子，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他要真的能以五块钱一个月租下一个房子，也不是坏事儿啊，你凡事不要只会想着你云峰哥哥，你也想想别人才行啊。” 　　“好，还是嫂子想得周到，我刚才确实冲动了。”陆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眠眠回来了，刚才和你秋红婶子聊些什么呢？她没事吧？”李桂芝从屋里出来问。 　　陆珩看样子是洗澡去了，没见人影。 　　“她没事，我给她把脉了，身体还挺不错的。妈，明天我和珩哥回喜风大队一趟。” 　　“行。”李桂芝也没有多问什么就点头，儿子儿媳的事情她可不想过问那么多，要不然和那些总插手儿子儿媳生活的婆婆有什么区别呢？ 　　…… 　　中秋假期有三天，过完了中秋还有一天的假期，刚好让月眠利用起来，回喜风大队，她倒是想看看月玲兰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有谁想要霸占他们家的房子？ 　　这个年代，农村人和城里人结婚也不能把户口转到城里来，因此月眠的户口还在喜风大队，她回喜风大队不需要开介绍信，陆珩却要开。 　　居委会是一直有人值班的，夫妻俩一大早就往居委会那边赶去。 　　好巧不巧的，今天居委会刚好是徐主任值班，熟悉的面孔啊。 　　“徐主任，我们大杂院最近还在闹小偷，这都已经闹了好几个月了，家家户户都有丢东西的，我们院儿里的街道积极分子也不组织大家起来捉贼，甚至管都不管，你说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别的院儿的没有街道积极分子，就有几个管事儿的大爷大妈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我们院儿反而拖后腿了，你说这街道积极分子没啥用，是不是就不应该存在啊？” 　　月眠虽然没有提花慧玲的名字，可是她说的事儿就是在说花慧玲。 　　“那你们得以多加防护，平时贵重物品要锁起来，不要放在显眼的或者容易让人偷走的地方，如果说家里的人都要上学上班的，可以托邻居帮看看门。”徐主任低头整理资料不敢抬头，兴许是心虚。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在大杂院里也说不上话，要不是今天来开介绍信遇见徐主任，我还不懂得去跟谁说呢，徐主任您就只让我们多加防护啊，没有别的措施吗？”月眠问。 　　“哦，原来你们是来开介绍信的啊，开陆珩的是吧，要去哪儿？出远门吗？明天要上课上班了，你们也去不了太远的地方，应该是回乡下吧，那我马上给陆珩开。”徐主任心虚，就把打印好的介绍信模板书拿出来，签了字，递给陆珩。 　　“好了，去乡下的介绍信，拿着吧，别耽误时间了。” 　　“好。”陆珩把介绍信接过来。 　　今天来开这个介绍信真是出奇的顺利啊，换做别人，或者平时过来，居委会的人肯定要盘问一通，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事情，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问题，都要问得清清楚楚才肯给开的。 　　徐主任不敢和他们说那么多，就急匆匆开好了介绍信。 　　看来让徐主任心虚，还是有一定的好处的。 　　月眠也没有指望徐主任能解决好花慧玲的事情，开到了介绍信，她就和陆珩离开了。 　　夫妻俩的自行车就停在居委会外头，他们拿好的介绍信，就直接骑着自行车回喜风大队。 　　喜风大队也是放三天的假过节，今天大队里不强制下工，下工也没有工分，因此大家都在家里或者知青所里休息。 　　月眠和陆珩骑着自行车回来，就有几个社员看见了，在那儿议论。 　　“你们瞧瞧啊，这嫁到城里的就是不一样啊，别说身上的衣服，脚上穿的鞋子比咱乡下人要好了，那气派也不一样，眠眠瞧着和以前的样子真是完全不一样了。” 　　“哎哟，还真是呢，那气派就是城里人的样子啊，一看就已经不是乡下人了。” 　　“那是当然啊，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姑娘家都想嫁到城里去呢，嫁到城里去肯定比在乡下要好的，在城里人的嘴里，村姑两个字那都是骂人老土的。” 　　“话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这是眠眠过得好，你们瞧瞧铃兰，哎哟，上次玲兰回来，我看到了那样儿比咱乡下那些过得好一些的小媳妇都不如呢。” 　　“同样都是嫁到城里，人和人的命真是不一样啊，我也觉得铃兰过得不好。” 　　…… 　　远远看见月眠和陆珩的人都在议论。 　　吴大叔赶牛过来喂水，瞧见月眠和陆珩了就过来打招呼，脸上还有一些。 　　“哎呀，眠眠，姑爷，你们回来了，回来得刚好，赶紧到村委会那边瞧瞧去吧，眠眠你家房子要没了。” 　　“嗯嗯，好啊，谢谢吴大叔。”月眠同吴大叔道个谢，就骑着自行车往村委会那边赶。 　　看来昨天晚上月玲兰没有胡说八道骗她，她家的房子确实有状况。 　　幸好她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非得今天回大队里看看，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媳妇，你慢点骑，看着路。”陆珩跟在月眠后头提醒他，他有些后悔两个人都分别骑着一台自行车回来了，早知道他骑车载着月眠就好。 　　“这路我熟悉，我骑自行车也很溜，没事儿。”月眠说完，反而是加快了骑车的速度。 　　村委会是两间泥瓦砖的屋子，在村东头，离村口并不是非常远，她骑车骑了一会儿就到了。 　　还没有进去，就先听到里头传来的声音了。 　　“月老二，你最近因为这个事儿已经过来找我们村委会找了很多次了，我早就说了不行，你过来的次数再多也是不行。”这是村委会的李主任的声音。 　　接着又传来月老二的声音。 　　“李主任，有啥不行呢？我说的哪点没有道理吗？那个房子就是我大哥的，我和我三弟同样都是我大哥的弟弟，按理说就算我大哥大嫂不在了，我和我三弟也有同样的继承权才是，为啥现在就我三弟一家住在我大哥家房子里却不让我靠近呢，这对我不公平！” 　　月眠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原来月铃兰所说的他们家的房子要没了是这个意思，月老二这是想抢他们家的房子呢。 　　“砰！”月眠停好自行车，踹开门冲进村委会。 　　她进去之后才发现，村委会办公室里除了李主任和月老二之外，还来了很多看热闹的社员和知青。 　　看热闹还真是老百姓的一大爱好啊，就这么小小的一间村委会办公室，竟然挤了十几个人。 　　村委会办公室后头还有一个窗，月眠看到窗口那里还看过来几个脑袋也是看热闹的。 　　也就是门口这边没有窗，而且刚才门是关着的了，要不然来看热闹的人岂不是更多？ 　　“啊，眠眠你回来啦。”李主任也看到了月眠。 　　月眠冲着他嗯了一声，就看向月老二。 　　“二叔，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大哥大嫂不在了，我爸妈只是失联，他们并没有不在了，他们随时都可能回来，还轮不到你在这儿等着分家产的，就算分，也轮不到你，我是我爸妈的亲生女儿，我还在呢，你当我死了？” 　　“你你你你你……”月老二看着月眠，他是真想不到月眠还会回来。 　　自古以来不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月眠嫁到城里之后肯定过的是好日子，她怎么可能还会再回来呢？更何况月眠连结婚回门也没有回来，他就更以为月眠不可能会回来了。 　　“我什么我？这个房子是我爸妈的，也是我的，我爸妈现在不在喜风大队，但是还有我呢，我这个屋主还在这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觊觎了。这是我的房子，我的户口也还在喜风大队，轮不到你来说！” 　　“你！” 　　“你什么？除了‘你’一个字，你别的不会说了是吗？那是我的房子，我决定让给我三叔三婶住，这都是我说了算。 　　真是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勇气跑到村委会这边来，让李主任给你主持这个事情的，你当我这个屋主不存在了是吗？ 　　既然你当我不存在，那你有本事就直接搬到里面去住，你搬啊，现在马上去搬，马上搬进去，我不拦着你。 　　但是你搬进去之后，我会去找法院来取证，告你私闯民宅，我有宅基地证明，有房产证，还有户口本，看我告不死你！” 　　月眠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月老二顿时被吓傻眼了。 　　李主任和来看热闹的社员、知青，还有小孩子们也都傻眼了。 　　月眠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本就挺让人惊讶的，更何况月眠在他们眼里一直都是呆呆傻傻的小姑娘。 　　她现在这冷静又强势的样子，哪里还像是以前那一个大队里公认的“傻子”的样子？ 　　“月老二，眠眠说的是，她是那个房子的屋主，她有宅基地证明，有房产证，还有户口本，那个房子的处置权在她手里，你来找我，我也没有办法帮你做决定，你要是想住那个房子，你就和她商量，她给你住你就能住。”李主任开口了。 　　月眠看着月老二，露出一个狐狸一样的笑。 　　“我给啊，我怎么不给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三叔你随时都可以把东西直接搬到我那个房子里面去住，啥时候搬都行，我怎么就不给了？ 　　只不过你敢搬进去的话，我就敢去法院告你私闯民宅，好像这个事情至少会判个三五年？情节严重的十年以上都有可能，三叔，你看你什么时候搬进去？” 　　月老二一听到法院两个字都怕了，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这不是中秋节放假吗？我又没事儿干就到李主任这儿聊聊天，开开玩笑的，你们怎么都当真了？我又不是没有房子住，我住你的房子做什么。”月老二打着哈哈。 　　“你最好是开玩笑。大家听好了，要是以后有谁敢私闯我的房子，可以到西山胡同去找我，等我告到法院去，把私闯民宅的人送进去坐牢之后，把消息带给我的人，我会送五张大团结作奖励。”月眠有钱，有底气。 　　五张大团结啊，都够娶一个媳妇儿的彩礼了，大伙儿听着都微微瞪大了眼。 　　“李主任，我今天回来主要是想回来看看我自己的房子，看看我三叔三婶在里头生活得怎么样的，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月眠和李主任说完，就挽着陆珩的手，一块离开村主任办公室。 　　大家伙儿看着月眠和陆珩离开的背影，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那真是眠眠哪，怎么变了个人啊，咱大队最傻的姑娘，竟然变得跟那英姿飒爽的女兵一样了啊！” 　　“谁说眠眠傻了，我就觉得她不傻。哎哟，月老二人家眠眠拿捏着呢，你这是没办法霸占人家的房子喽，要不然得坐牢啊。” 　　“月老二，这下你可不敢再觊觎她的房子了吧？” 　　…… 　　月眠和陆珩离开村委会后，就往月眠的房子赶回去。 　　还没到呢，就听到她的院子里先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05 20:57:01~2022-12-06 20:5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梅煮酒润年华995 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64三合一 　　◎为◎ 　　像是用锤子敲击什么的声音。 　　月眠和陆珩接着又听到月老三和月王氏的对话。 　　“孩他爸, 咱光是加固这栅栏管用吗？二哥二嫂不要脸，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就怕咱家加固了栅栏, 他们怕是也会硬闯。” 　　“先加固了再说，咱不加固，他们更容易闯进来了。赶紧干活, 干活了咱还得到村委会那边去，也不知道今天二哥二嫂有没有又去缠李主任, 咱得过去说说。” 　　“行，哎呀, 钉子也不够了, 咱要不要去买点啊。” 　　“先用完这些，用完这些了咱再去买新的, 越多越好。” 　　…… 　　听到这里，月眠就知道了, 三叔三婶这是在加固院子的栅栏, 以防二叔二婶闯进去呢。 　　“三叔，三婶！”她推着自行车走过去，清脆地喊了声，才看到自己家院子的栅栏确实是被加固了好几层，还加高了有一米多。 　　想来二叔二婶这阵子还真是没来烦三叔三婶，这才把她三叔三婶逼成这样。 　　月老三和月王氏听到月眠的声音, 先是一愣。 　　因为院子栅栏加高了，他们视野被遮挡，因此就从大门走出来。 　　等见到月眠和陆珩时, 俩人顿时喜笑颜开。 　　“哎呀, 眠眠, 大珩，你们回来啦，你们回来怎么也不早说一声呢，我们都没有准备呢，赶紧进来赶紧进来。” 　　“紫薇，青松，你们快出来，你们眠眠姐和大珩姐夫回来了！”月王氏又冲着屋内喊了声。 　　月紫薇和月青松跑出来，看到月眠和陆珩也很开心，两个孩子一个帮月眠推自行车，一个帮陆珩推自行车，迎着他们进去。 　　月眠看着被加固的栅栏，微微皱了皱眉。 　　月王氏边带她进去边叹气。 　　“眠眠，你二叔二婶他们想趁你不在，过来霸占这个房子呢，我们也是不得以才加固了这个围栏。” 　　“我知道，铃兰姐都已经告诉我了。” 　　“铃兰告诉你了？”月老三有些惊讶。 　　月眠点点头。 　　“三叔三婶，有这事儿，你们怎么不告诉我的？要不是铃兰姐告诉我，你们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啊。” 　　“我们……”月老三和月王氏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去找过李主任，李主任他答应我们一定不会让你二叔他们住进来，我们就想着万不得已不要告诉你。” 　　“你连回门的时候你都没有回喜风大队，想来也是在城里有自己的生活。你把这个房子交给我们来打理，我们还打理不好，那不是给你添乱吗？ 　　所以我们想着我们先处理，处理不好再去找你，反正地契房产证都在你那儿，你的户口也没有转走，他们霸占不了这个房子。” 　　“你们也知道房契地契在我这儿，也知道我户口没转走，那你们早应该告诉我才是，我资料齐全，只要我回来，他们就不能造次了，以后你们可不许这样。”月眠有些严肃。 　　她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三叔和三婶才好了，用李桂芝的话说，他们两个就是包子性格。 　　人倒是也不坏。 　　月老三和月王氏听到月眠这么说，愣了愣。 　　月紫薇和月青松也愣愣地看着月眠。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月眠当时被弄得有些糊涂了。 　　“姐，你跟变了个人似的，姐你现在好厉害啊！”月紫薇一脸崇拜地看着月眠。 　　月青松在一旁，脸上的神情也可崇拜了。 　　“姐，你真的好厉害！好霸气！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帅的姐姐呢！真的太厉害了！” 　　月老三和月王氏没有说话，却也在一旁点点头。 　　月眠才嫁到城里没几个月，就完全没有了从前在乡下的时候的那种懵懂和怯弱。 　　她是真的变厉害了。 　　这种厉害并不是村里泼妇的那种泼辣和无理取闹，而是冷静的，条理清晰，头脑清醒的。 　　月老三一家就觉得他像是电影里放的那种女英雄。 　　当然，她比电影里面的演员要好看很多。 　　月眠被自己三叔一家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着，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那你们是不是有事不该瞒着我？”她可没忘记这个话题。 　　月老三和月王氏点头。 　　月紫薇和月青松也跟着点头。 　　“姐，要是早知道你现在看起来这么厉害，我爸我妈也不会瞒着你了。” 　　“是的呀，我爸妈说城里人心眼子多得很，你邻居又多，怕你平时应付他们都很费劲了，所以不想给你添乱，才打算瞒着你自己处理的。” 　　“早知道姐已经长大了，爸妈才不会顾虑那么多呢，直接去找你。姐你可别不信我的，像你现在这样啊，怕是站在二伯二伯母跟前他们都不敢造次的。”月紫薇凑近了月眠，脸上的崇拜更深了。 　　从月紫薇和月青松口中知道了自己三叔三婶心里所想，月眠就不和他们计较了。 　　“我刚才已经去村委会那边，而且已经见过二叔二婶了，我也已经把我的宅基地证明、房契、户口这些和他们说明清楚，他们不敢再想着来霸占我的房子，以后你们就安心住。”月眠把情况同月老三一家说清楚。 　　她也是庆幸有自己三叔三婶一家留在生产大队帮她看着这个房子。 　　要不然，就以月老二一家那个性子，要是她空着这个房子，哪怕他们知道她有房契地契户口，怕是也会偷偷进来住，反正有没有人会去通风报信。 　　现在可不一样了，有她三叔三婶帮看家，她二叔二婶就会更忌惮一些。 　　“还有以后不管有什么情况都要随时进城告诉我，有情况你们不告诉我，别人更觉得你们好欺负了，让别人知道你们有事都会跟我讲，别人才不敢动什么歪念头啊。”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们都第一时间告诉你。”月王氏点头。 　　现在的月眠多靠谱啊，她有事当然要告诉她。 　　“眠眠，你们今天回来就是为了处理你们二叔这个事情是吧？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那就吃了午饭……不对，晚饭也一起吃，不对，干脆在这里住一晚上再走吧，紫薇和青松都挺想你的。”月老三提议。 　　月紫薇和月青松看着月眠，一脸的期待。 　　“行，我们就住一晚上。”月眠点头。 　　她和陆珩本来就打算回来住一晚上的，这是她的房子，她就得偶尔回来住一住。 　　他们想，要是先前她回来住过，而不是嫁到城里之后就对这个房子不闻不问，或许月老二一家这次还不敢这么造次呢，回来住住没有坏处。 　　见月眠答应下来，月老二一家别提多高兴了。 　　“我院子里养了两只母鸡，我去摸摸看有没有鸡蛋，今天咱做一个炒鸡蛋去。”月王氏说着就站起来。 　　月眠追了出去。 　　“三婶，原来你们只养了两只母鸡啊，我瞧见你们时不时就托人送鸡蛋去给我，还以为你们养挺多的呢，以前送去给我的那些鸡蛋是哪里来的。” 　　月眠问出这个问题，也才想起来，生产大队是不允许社员们私人养家禽的，养超过两只那就是□□，以前三叔三婶托人给她送那么多鸡蛋，她怎么就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些鸡蛋的来源呢，自家养的母鸡肯定产不了那么多啊。 　　月王氏见秘密被发现，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你三叔每天下工后就到后山去砍柴，回来和大队里的社员们换的。你三叔年轻有的是力气，你就让他干。我们住着你的房子，那总不能白住啊，要不然不安心。” 　　“三婶你们这是见外了不是？”月眠笑，“你们当这是给我的租金呢。” 　　月王氏也冲着她笑。 　　“当然不是见外啊。就是人彼此之间是相互的嘛，你对我们好，我们自然也要对你好，这不是什么租不租金的，就是相互的，要不然我们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啊。” 　　“嗯。”月眠点点头，这就是为什么她放心把这个房子交给三叔三婶一家来打理，而死活不让二叔二婶住的原因。 　　月老三和月王氏在院子里搭了个鸡窝，里头果然有两只老母鸡。 　　月王氏用米糠把两只母鸡从鸡笼里引出来，叫月眠去鸡窝里摸鸡蛋。 　　鸡笼总共有两个鸡窝，月眠先摸了一个，摸出了两个蛋来，又去摸另一个，这个窝里的鸡蛋要多一个，有三个，一下子就摸出了五个蛋。 　　“哎哟，这么多呢。”月王氏瞧见有五个鸡蛋，也是有些惊奇。 　　“一会儿去咱家自留地割一些韭菜回来，咱做个韭菜炒鸡蛋。” 　　“行啊！” 　　…… 　　陆珩留下来帮月老三一起劈柴，月王氏带月眠去自家自留地，月紫薇月青松屁颠屁颠地跟在月眠后面，成了月眠的小狗腿子。 　　今天不用上工，大队的社员们好容易能休息一天，有不少人到自家自留地忙种菜，还有无挑水的，砍柴的，放鸭子的，洗衣服的…… 　　村里的孩子们在田间地头跑来跑去玩耍。 　　“紫薇，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们玩翻花绳啊？” 　　“青松，过来 　　一起玩啊！” 　　…… 　　孩子们看到月紫薇和月青松就招呼，月紫薇和月青松摇头，都拒绝了。 　　“今天不跟你们玩了，我们眠眠姐回来了！” 　　“下次吧，还是我们眠眠姐最重要！” 　　月眠听着弟弟妹妹们的声音，心里那个舒畅啊。 　　她没有亲生的弟弟妹妹，但是有两个懂事听话又喜欢她的堂弟堂妹也很不错。 　　没多久，月王氏就带着月眠到自家的自留地。 　　这年头土地都是公家的，生产大队分给每一户的自留地并不多。 　　月老三家的自留地只有不到半个四分之一个羽毛球场大，却打理得很好，上面种着韭菜、大白菜、小葱、大蒜，绿油油的，长得可喜人了，一看就知道没少浇水。 　　“我割一些韭菜，紫薇青松，你们看看哪些大白菜长得好，拔两颗回去，咱再做个腊肉炖白菜。” 　　“好勒！”月紫薇和月青松答应了月王氏的吩咐，就开始去挑大白菜。 　　“哎哟，眠眠回来了，你们家就跟过年似的，听说连腊肉都舍得拿出来炖了啊？”村里的吴大爷担着水经过，瞧见月眠他们便打了声招呼。 　　“过年也是高兴，眠眠回来也是高兴，准备回来跟过年似的炖肉嘛，也不是不行。”月王氏抬起头来，冲着吴大爷笑了笑，才又低下头，继续割韭菜。 　　又有几个社员经过，也是同吴大爷一样同他们打招呼。 　　月眠还发现，有的人似乎原先并不是顺路的，似乎就是为了过来和她打声招呼才绕过来。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月王氏和月紫薇、月青松。 　　“姐，他们这是好奇呢。从前大队里的人都觉得咱乡下姑娘能嫁到城里，肯定是过好日子去的。 　　可是铃兰姐过得并不是很好，有好几次她都想回来同二伯二伯母借钱，还曾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回来让二伯二伯母帮她出头。” 　　“是的呀，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咱大队的就说，也许嫁到城里去也不是一个好的归宿，大家就好奇你过的日子了。” 　　“我这不是经常托人送东西去给你嘛，大队里人都知道了，也都说你的日子不好过，所以才需要我们接济的。 　　可送东西去给你的吴大叔他见过你，他说你过得好，回来说你和铃兰不一样，他们不信，大队里就时不时拿这事儿出来议论的。 　　所以现在你回来了，他们都好奇，想要过来看个究竟。”月王氏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月眠这就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当成动物一样参观了。 　　她看了看月王氏的菜地，微微皱起眉。 　　“三婶，我们城里不好买蔬菜，买了也没有你种的好吃，这样，以后你的菜除了留够给你们家四口吃的，剩下的全部都托人送去给我，好不？我最喜欢吃三婶种的菜了。” 　　“行啊，你喜欢吃，那以后我就留过我们家吃的，剩下的都给你。”月王氏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月眠这下放心不少。 　　她发现月王氏这个菜地种的蔬菜其实也并不算少，光是那一畦韭菜，肯定够一家四口吃，还剩余不少。 　　这个年头乡下人自己种菜又不能拿去卖，只能自己吃或者送人，月老三一家吃不了那么多，剩下的菜怎么处理的可想而知了。 　　怕不是生产大队里谁跟他们要，他们都给吧，这个人要几片菜叶，那个人要几根葱，薅着薅着他们就不剩多少了。 　　就以月老三和月王氏这一家子的包子性格，月眠想都不用想都能猜到的。 　　与其看他们这么包子被生产大队的人薅，还不如让他们把这些菜拿去给她，这样还能立得住她在城里过得并不好的人设。 　　…… 　　月王氏割了一篮子的韭菜，月紫薇和月青松每人打了一颗大白菜，月眠去拔了两头大蒜，有的人刚要回去的时候，就瞧见大队里的王大娘走过来了。 　　“紫薇她娘，你种的小葱挺不错，我拿一把啊。” 　　“不行。”月王氏还没回答，月眠就先开口了，“我三婶已经答应我了，以后他们家菜地里的菜除了留下够他们家吃之外，剩下的全部都给我。” 　　“呀，眠眠，你在城里的生活真的那么不好过啊？”王大娘惊呆了。 　　月眠点点头。 　　“我要是过得好，又怎么需要频繁让我三叔三婶接济我呢？我自从嫁到城里之后，我三叔三婶就经常托人给我送东西，咱大队谁都知道的吧？” 　　“哎呀，这倒也是，真是苦了你了啊。”王大娘摇头叹气，没再坚持同月王氏要小葱。 　　直到王大娘走远了，月王氏才反应过来。 　　“眠眠，你让我把菜都送去给你，是怕大队里的人来跟我要菜啊？” 　　“当然也不是，我当然喜欢吃三婶种的菜啊。但是也不能任由大队里的人这么薅你们。 　　虽然这些菜也不值几个钱，但就怕他们养成了习惯，理所当然，到最后生米恩斗米仇。 　　三婶，以后你们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我不会让你们过苦日子的，到时候你们的日子会比大队里其他人好。 　　他们习惯了薅你们，到时候你们生活水平比他男人好吧，他们还不得想着法子薅你们更多啊，为了杜绝这种行为，就要从这些小菜做起。” 　　“嗯嗯！”月王氏点头。 　　…… 　　几个人摘好菜，就先拿到小溪边去洗。 　　喜丰大队还没有通自来水，大家家里用的水都是一担一担地去小溪边或者去井边挑的，很费劲，因此到家摘的菜一般都不到你家洗，而是去附近的小溪边。 　　提着洗好的菜回家的时候，陆珩已经帮月老三劈了很多柴了，整整齐齐地堆在院子里。 　　月老三见到月眠他们回来，就忙着过来帮忙提菜。 　　“姑爷可真是厉害呀，我还以为城里人没有我们乡下人那么能干力气活呢，你们瞧瞧，姑爷一会儿的功夫批的这个柴，换做我得花上个两三天了。”月老三指了指堆在院子里的柴说了。 　　月王氏也“哎哟”了一声以示惊讶。 　　“你们三叔在咱大队已经算是很能干的了，想不到姑爷比他还要能干，姑爷要是在咱大队啊，那肯定是挣工分最快的那个。” 　　“瞧你说的啊，咱们姑爷是机车厂的四级工，人家前途无量，你怎么就想着让他补那个农活了呢，那可不行。” 　　“我就是开个玩笑嘛，你何必那么认真呢。对了，孩他爸，以后咱大队的人要是再来跟咱要菜，咱可不能再轻易给了，咱家就自己留着够咱吃的，剩下的都拿去给眠眠，因为啊……” 　　月王氏把月眠同他说过的话，又一一复述给月老三听。 　　月老三听她那么一说，立马拍大腿。 　　“我就说呢，怎么生产大队里那些脏活累活大队长小队长他们都喜欢找我干，合着这叫人善被人欺，大家都觉得我是老实人，好欺负了呢！ 　　我以后可不能再让别人觉得我是老好人，好欺负了 。那些菜咱都给眠眠送过去，给眠眠跑过给他们，眠眠家里人多，能吃得完。” 　　“早该这样了，你说咱俩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了，到最后怎么为人处事还得学眠眠的，要不怎么说城里人的眼界就是比我们要广啊，眠眠这才嫁到城里多久，被这么一熏陶，哎呀，人就不一样了。” 　　“那你们以后也多跟我熏陶熏陶，多跟我学学。”月眠可是一点都不谦虚的。 　　她三叔三婶实在是太包子了，现在她得到成长啦，那当然要拉他们一把。 　　月老三和月王氏笑着点头。 　　“眠眠是很厉害，我们是的跟眠眠学。以后我们也希望紫薇能够嫁到城里去，倒也不是说图城里的好生活，就是希望她接触接触城里人，生活环境在那儿，让她也有些成长进步，省得一辈子就跟她父母似的，老实巴交，还得跟侄女儿学习为人处事。” 　　“对的对的，紫薇，你就和你姐学学，以后嫁到城里变得跟你姐一样聪明机灵。”月王氏听了月老三的话也表示赞同。 　　这对夫妻确实是老实巴交，可是在为子女考虑将来的时候，也是尽其所能啊。 　　月紫薇一在一旁剥蒜，听到自己爸妈和堂姐竟然在聊起自己的终身大事，脸都红了。 　　小姑娘脸皮薄啊。 　　月眠笑着摇头。 　　“那可不行的，你们怎么就知道嫁到城里就一定是过好日子的呢？我算是运气好的，你们瞧瞧铃兰姐。万一紫薇嫁到城里找的男人也和铃兰姐那个男人似的，那可咋办啊。” 　　“哟，这也是哦。这确实挺麻烦的啊，嫁到城里了，咱也不能经常去看，她也不能经常回来，介绍信未离开得了，要真出什么事儿，可真是帮不上忙啊。”月王氏也担心了。 　　“想要去城里，那紫薇就好好学习，考到城里的中专不就成了？靠人人会跑，靠山山会倒，尤其是靠男人，靠不住。 　　自己考试考到城里上学那就不一样了，那靠的是自己，不用指望别人，安全感自己给，这不是更好吗？”月眠提议。 　　“能考去城里啊？”月王氏微微瞪大了眼睛。 　　“当然能啊。你们不用担心，初高中生毕业就下乡也就是这几年了，过不了几年会恢复高考的。”月眠把李桂芝和她说过的也同月王氏他们说。 　　月王氏和月老三有些不理解。 　　月眠早就想到了，这个年代，中学生毕业之后就下乡插队干农活，已经是大家根深蒂固的思想了，尤其像喜峰大队这样知青人数比社员还多的地方，大家更不会觉得高中生可以高考的，月王氏和月老三不理解也正常。 　　“三叔，三婶，你们想啊，像机械厂机车厂里面那些精密仪器，是不是得有知识有文化有技术的人才能操作啊？放一个初中生或者高中生去，他们也操作不了啊。 　　现在工厂里的技术工都还没有退休，还有人干这些技术活，那些精密仪器都有人懂得操作，可是等过几年呢？ 　　等过些年了，那些技术工们都老了，退休了，没有人接班怎么行？那些仪器都非常的精密，一般人也不能随随便便接班，那就需要大学生了啊。 　　所以总会有恢复高考的一天，知识和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国家不可能一直不给高考的。紫薇也能够考到城里去的，你们放心。”月眠也知道他们不理解，便从另一个角度来解释。 　　月老三一家这下终于理解了，忙着在那里点头。 　　可月老三的眉头突然又皱了起来。 　　“能考上的确实是好啊，可是考中专多难啊，尤其咱还是农村户口，紫薇也不是个学习的料。”月老声叹气。 　　这个年代严格控制人口的流动，也严格控制城里青年人的数量，知青下乡之后都不能轻易回城了，更别说乡下人进城。 　　为了控制住乡下人，不让他们进城，在中考的时候，成立学校给农村户口划的分数线比城里户口要高很多的。 　　这个规定一直延续到恢复高考之后很多年呢，月眠也从李桂芝口中听说过这点。 　　“三叔，你怎么就这么不信任紫薇呢，你还是她亲爸吗？我和你不一样，我就相信紫薇，我觉得紫薇肯定能考得上，紫薇，你说是不是啊？”月眠看向月紫薇。 　　月紫薇点点头。 　　“那我肯定要考上的！我以前成绩不好，还不是因为从来都没有用过心嘛，我从今天开始就努力学习！我肯定能够赶得上，肯定能成为班上成绩最好的，那一个考到城里去去找眠眠姐，我才不要靠男人呢。” 　　“这就对了呀，要是只想着靠男人，男人靠不住，那就什么都没了，这个世上就没有几个靠得住的男人。”月眠突然想起了他们大杂院里那些男人们。 　　什么李大光李二明王大力……想想就让人头疼。 　　不管怎么说，能够通过考试，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还是让人感觉充满希望的。 　　月紫薇兴许是想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嘴角都不住地勾着。 　　“眠眠，你怎么当着姑爷的面说男人没几个靠得住呢，姑爷就挺靠得住。”月王氏忍不住笑了。 　　“他当然靠得住啊，他是千里挑一，不对，万里挑一的一个，这就跟买彩票似的，那么多人买，有几个能中奖的？” 　　“彩票是什么？”月紫薇和月青松一脸好奇的看过来，异口同声。 　　“我就随口说说的，反正这东西就是靠运气，靠运气的东西，咱就不要指望，咱还是脚踏实地踏踏实实的好。”月眠糊弄过去，实际上是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彩票是什么，都是跟李桂芝学的。 　　午饭月老三和月王氏除了做韭菜炒鸡蛋和腊肉炖白菜之外，还做了一个野菜汤。 　　菜品是很简单，但是分量足，腊肉炖白菜里的腊肉是按着量放的。 　　月眠在城里的时候天天吃李桂芝做的大鱼大肉，对这些东西也觉得没什么稀奇的，但这毕竟也是三叔三婶的一份心意，于是她也吃得可香了。 　　因为今天晚上就打算在村里住了，月眠还有很多时间，她也很久没有回来了，便带着陆珩到处走。 　　村里的猫猫们知道他回来了，也跑到她家里来。 　　月眠好开心呀，和陆珩在一起就是那么安心和顺心，她可以和猫猫玩，不仅不怕被人说是傻子，而且要是有人敢说听她，陆珩还会护着她呢。 　　嫁给陆珩，月眠觉得自己很多方面都很好运，其中就包括这一方面。 　　“喵喵喵~” 　　“喵喵喵~” 　　“喵喵喵~” 　　…… 　　村里的小狸花猫，小白猫，三花猫，小黑猫，小橘猫们围过来来找月眠，和月眠说这几个月生产大队里发生的事情。 　　月眠也同它们说她在城里的所见所闻。 　　她这次回来除了给三叔三婶带一些吃的用的穿的，之外也没有忘记她的这些小伙伴们。 　　她带了他们家吃剩的鸡架鸭架，都是小猫咪爱啃的。 　　小猫们能啃到骨头，别提多高兴了，一个劲的在那里喵喵喵叫。 　　其实它们在乡下的生活也很好，它们会自己捉鸟捉老鼠，有时候还能捉到蛇，那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坦了，但是能偶尔加加餐，换换口味，小猫咪们也很开心的啊。 　　“我媳妇真是可爱啊，连小猫都这么喜欢你，别人可都没有这么招小动物喜欢的。”陆珩见到月眠和小猫咪们玩得开心，就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月眠这下就更开心了。 　　“我去帮三叔砍柴去，你在家里休息。” 　　“好的呀。”月眠也知道她想干活陆珩也不给她干，她怀着身孕呢，就没有跟着去。 　　月王氏担水去了，月紫薇和月青松去小溪边洗衣服，家里就只剩下月眠，也幸好有这些小猫咪陪伴，她不会那么无聊。 　　“眠眠，你回来了啊，你结婚都没有回门，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西峰大队了呢，毕竟你爸妈也不在大队啊。”月眠正在和小猫咪们玩着，突然就听到了一个女声。 　　她抬起头，发现是大队里的田二丫。 　　“喵喵喵~”小狸花见到田二丫过来就在一旁提醒月眠，别的小猫也都“喵喵喵”地告诉月眠关于田二丫的事情。 　　小猫咪们让月眠不要靠近田二丫，这个田二丫有些不靠谱。 　　“喵喵喵~”小白猫问月眠，田二丫这大半年不在喜风大队，让月眠猜猜她去了哪里。 　　“喵喵喵~”月眠说她不知道。 　　这半年，她不是忙着等舅舅舅妈来看她，就是忙着拒绝二叔二婶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再接着就结婚嫁到城里了，她哪里有功夫去关注大队里的年轻姑娘们都干啥去了啊？ 　　何况月家和田二丫也没有什么交集。 　　对哦，田二丫和他们月家根本就没有交集，平时田家人也很少到这边来的，怎么这次田二丫竟然来找她呢？ 　　“喵喵喵~” 　　“喵喵喵~” 　　“喵喵喵~” 　　小猫咪们七嘴八舌地同月免解释。 　　月眠才知道，田二丫这大半年竟然是去勾·搭一个有妇之夫去了。 　　田二丫和月铃兰一样，从小就想嫁给城里人。 　　可城里和她年纪相仿的男青年大都下乡插队了，嫁给下乡的男知青，她还是得在乡下生活，因此她看不上那些男知青。 　　那怎么办呢？她就只好盯上城里那些已经成了婚的，想要插足，再上位。 　　“喵喵喵~”月眠听到小猫咪们这么说，都惊呆了。 　　田二丫的这个做法的难度啊，在她看来比大海捞针一样挑到一个合适的可嫁的城里男人还要难呢。 　　小猫咪们还说，这半年田二丫跑到隔壁大队那一个水库去了，那个水库有一支城里来的工程队，田二丫看中了其中一个二十六岁的已婚男人，想要接近那个男人。 　　来做工程的工程队和下乡知青不一样，知青插队后只能够在乡下呆着了，可是工程队的人等到工程完工就能回城。 　　田二丫就是看中了这点，所以才盯上那个男人。 　　她到那个工程队去做食堂阿姨，每天给他们做饭，找到机会就接近那个男人，可惜花了半年的时间，那个男人还是没有正眼看她一眼，工程队也回城了，田二丫这才不得已回喜风大队。 　　“喵喵喵~”月眠再次惊呆了。 　　这个田二丫还真是敢啊。 　　“喵喵喵~”小猫咪们提醒月眠不要和这个田二丫来往，因为田二丫说不定是看上陆珩了。 　　对这点月眠那是一点都不怕的，田二丫就算是看上陆珩，陆珩也不会看上她啊。 　　“眠眠，你怎么总和这些猫咪玩呢？我跟你打招呼你没听到吗？”田二丫见月眠不搭理自己又开口道。 　　月眠这才想起来，刚才她一直把田二丫晾在一边呢。 　　“啊，你是……？”月眠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 　　她想让田二丫知道她对她并不熟。 　　田二丫见到月眠这个反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眠眠，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嫁到城里了就想不起咱大队的人了是不是啊，我是二丫，田二丫啊，小的时候和你跳过格子的。” 　　“哦，和我一起跳过格子的人挺多的，我一时想不起来，抱歉啊。”月眠尴尬地笑了笑，这句话也是在向田二丫表明她们并不熟。 　　“你也想不起来，没关系，现在咱重新认识也不迟啊。对了，你在城里过得怎么样啊，我听大队里的人说，你还需要你三叔三婶接济，他们时不时得送东西去给你，对不对啊。 　　我才不信呢，你说你堂姐月铃兰过得不好我信，她回村的时候我看到她了，那精气神不行啊，身上穿的也破烂，人看着可憔悴了。 　　你不一样啊，你红光满面的，精神头那么好，还比以前胖了那么多，哎呦，瞧瞧，还有两个下巴了。” 　　“有吗。”月眠赶紧伸手，摸摸自己的下巴。 　　田二丫又“噗嗤”一声。 　　“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这脸上确实是有肉了，双下巴倒不至于，就是确实胖了，你肯定是过得好的吧。 　　咱大队那些人不自己去想，不自己看就以讹传讹了，我倒是觉得你三叔三婶给你寄东西，不是因为你需要接济，是他们真的想对你好。” 　　“嗷，那你还挺聪明的。”只可惜聪明不用在对的地方上，月眠心里想。 　　“你找我有什么事啊？”月眠直接问了。 　　“喵喵喵~”小猫咪们一边啃骨头一边叫，对月眠说她找她还能有什么事啊？肯定是想接近她，接着去接近陆珩呗。 　　小猫咪们都说田二丫是惯犯了。 　　“你爱人他有没有什么兄弟？我说的不只是亲兄弟，还有他的同学或者同事，有没有和他年龄差不多，还没有成婚的？”田二丫问。 　　“啥？”月眠抬起头，这怎么和小猫咪能预判的不太一样啊。 　　“我今年不也是二十三了嘛，这还没对象呢，就想找一个城里的，你爱人能不能帮介绍介绍？” 　　“喵？”小猫咪们也疑惑了，原来田二丫来找月眠竟然是这个目的。 　　“我爱人他不是媒人，他就是工厂里的工人，你要是想找人说媒，你找媒婆去啊。”月眠就当是拒绝了。 　　“找媒婆哪有朋友直接介绍靠谱啊，你就让你爱人帮我介绍介绍呗，我要求不高，就像你爱人这样子的就行了，我嫁总没问题吧？” 　　“你在说什么啊？”月眠都有些无语地站起来了。 　　什么叫做要求不高，像陆珩那样子的就行啊，田二丫该不会以为像陆珩那样的男人在城里一抓一大把吧？ 　　“我爱人他是厂里的技术工，今年才二十三岁，就已经是四级工了……” 　　“我知道啊。”月眠还没有说完，田二丫就打断了她，“你就让他找像他那样差不多的给我就行，我不挑的。” 　　月眠都要被田二丫给搞无语了。 　　看来田二丫是真的以为陆珩很一般了。 　　“田二丫，我爱人那样的可不好找，他的条件在城里很好，我觉得那已经是千里难找，万里挑一了。就不说我爱人他愿不愿意做媒人，就算他愿意找，像他那样的也很难找。” 　　“怎么会呢。”田二丫有些轻蔑的笑。 　　她心里面想的是连月眠都肯娶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千里难找万里挑一呢？ 　　月眠都能够嫁到城里过上好日子，她的条件可比月眠要好多了，虽然没有月眠漂亮，但至少她脑子不笨啊，月眠在这里说像陆珩那样的男人难找，那不是开玩笑吗？ 　　月眠听到田二丫说出“怎么会呢”这四个字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06 20:56:33~2022-12-07 20:42: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肚子有肉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65三合一 　　◎力◎ 　　想来田二丫和大队里的其他社员一样, 都以为她是个傻子吧。 　　在他们眼里，肯娶傻子的能是什么人呢？肯定是条件不好的, 因为条件好的不可能会愿意娶傻子啊。 　　别说是傻子了, 怕是连农村户口的都不愿意娶。 　　陆珩愿意娶农村户口的姑娘也就算了，还娶的是一个公认的傻子，因此田二丫觉得他条件一般也很正常。 　　“眠眠, 你该不会不愿意帮我吧？像陆珩那样的，在城里应该也难找媳妇, 你帮我关注关注，介绍一个, 算是帮了我, 也帮着对方不是吗？” 　　“可是像他那样的真的很难找……” 　　“怎么会难找？总不能城里的都是条件差的吧？咱生产大队都有条件好的呢，这种东西它不分城里还是乡下, 总归就是一个几率的问题，城里条件好的人几率再大, 那也总会有条件差。” 　　“既然你都觉得我嫁的男人条件差了, 为什么还要我帮你介绍这样的呢。”月眠努努嘴。 　　“条件差条件好那都是相对的，条件再好总有更好的，同样，条件再差也有更差的。而且条件好不好，差不差的都不重要，关键的是对方适不适合过日子啊。 　　我瞧你这嫁到城里日子过得很不错, 像你这样的日子过得舒心顺畅就很好了，又何必在乎其他的条件呢，要嫁到那些有钱人家, 过得不好, 不是一样不幸福嘛, 你就帮帮我。” 　　“帮不了。” 　　“哟，眠眠，你这样就有些自私了啊。你这是自己过得好，所以就不想让别人过得好，是不是啊？ 　　你不能这么想。 　　我听说城里人都很嫌弃农村户口的媳妇，哪怕你婆家人不嫌弃你，他们也因为娶了你，被人说不少闲话吧？ 　　你想啊，如果说像你这样子从乡下嫁到城里的小媳妇多了，那些城里嘴碎的不就说不了什么了嘛，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只要人多了就没有人说闲话了。 　　所以啊，你帮我找个对象，让我也嫁到城里去，让城里多一个乡下媳妇，对你自己也有好处的不是？” 　　“我说了我不认识条件和陆珩差不多又没有结婚的。你要是不信我，你就问问铃兰姐去，看她怎么说，看她是不是也说像陆珩那样的难找。”月眠对这一点还是很有信心的。 　　她已经嫁到城里好几个月了，确实是没有见到像鹿和条件这么好的。 　　当然比陆家有钱的大把人在，只是像陆珩性格这么好，家里人这么好，长得还那么好看的，还真挑不出来，至少她不认识。 　　月眠是不愿意帮田二丫的，同时她对田二丫说的这些话也对得起天地良心，没有一句假的。 　　“哼，谁信你，你就是不想让别人也过得跟你一样好。”田二丫说着都有些生气了，她也不再和月眠说那么多，刚才悄无声息的来，现在就一声不吭地走了，也没同月眠道一句别的。 　　“喵喵喵~”小猫咪们都在为月眠抱不平，都说那个田二丫有事求人就一张好脸，人家帮不上忙就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喵喵喵~”月眠安抚小猫咪们说和那种人生气不值当。 　　小猫咪也喵喵喵地说确实是，懒得和那种人生气。 　　…… 　　田二丫从月眠家的院子离开后没多久，就撞见了担着水回来的月王氏，她刚才离开的时候对月眠态度很不好，见到月王氏后态度依旧不好。 　　她没有同月王氏打招呼，只是在同月王氏擦肩而过的时候冷哼了一声。 　　月王氏被她哼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这人怎么回事啊？我得罪她了？”她看着田二丫离开的方向，嘀咕了声，就继续担着水回家了。 　　田二丫遇到月王氏后不久，就撞见赶着自家两只鸭子出去捉小鱼吃的亲娘了。 　　“妈这么早就回来啦，它俩吃够了吗？”田二丫走过去。 　　“吃不够也得回来了啊，小溪里的小鱼那都是公家的，大队长允许咱时不时的赶自家鸭子到小溪里游游泳，那也不能让它们吃太多的。 　　你这是刚从月眠的儿回来，她怎么说？有没有愿意帮你？”马大娘问。 　　田二丫又冷哼了一声，一提到月眠她就气儿不打一处来。 　　“你说好不好笑？她竟然跟我说像陆珩那样的是万里挑一，找不着，说她嫁到城里好几个月了，都没有遇见像陆珩条件那么好的，她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难道城里人就真的一个个都有钱不成？她就是自己嫁到城里过上了好日子，看我们笑话，不想让别人有和她一样的福气呢。这个月眠，傻是真的傻，但是心眼子也多得很，就是自私！ 　　我还跟她说了，她一个农村户口的乡下人，嫁到城里那日子肯定不好过，要是有我在，我和她又是同一个大队里嫁出去的，我们俩相互帮衬会更好一些，她还是不听。 　　她怎么就不知道想想这点呢，就为了不让别人有她一样的好日子，她竟然宁愿说她根本就不认识和陆珩一样条件的，这人真是自私透了。 ” 　　田二丫越想越气，一张口就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马大娘根本就插不上话。 　　“妈，那个陆珩你见过不？我早就听说了，他妈脑子不正常，他几个弟弟妹妹也是傻的，月眠却把他说得那么好，难不成他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那天他来咱大队接亲，你可有瞧见？”田二丫又问。 　　马大娘摇摇头。 　　“我没瞧见，那天我光顾着去看月铃兰她男人去了，就是后来听说那个陆珩长得挺好看的。”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能有电影里面的男演员好看不成？妈，你看吧，月眠和月铃兰同一天出嫁的，连你去看热闹都知道挑月铃兰去看，陆珩又是月铃兰不要才推给月眠的，他能有啥好，那个月眠就是自私，我刚才都说她了。” 　　“哟，你说她干啥呀！”马大娘有些着急了。 　　“她自私，她不愿意帮我，我还不能说她了？等到时候我自己找到一个比陆珩好的，我可要好好到那个月眠跟前去晃晃，狠狠打她的脸，到时候看她怎么说。” 　　“哎哟，二丫，你生月眠的气很正常，那月眠就是自私，见不得别人好，你也不能和她撕破脸皮啊。你今天找她帮忙她不帮，你怎么知道多磨磨她会不会帮呢？ 　　有的时候求人帮做事就是这样，不可能一次两次就能成功的，总得多磨磨。 　　而且月眠还有点傻，保不准她就是因为这里有点问题，这里有问题的啊，那是很难治好的。”马大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有些脑子不太聪明的姑娘就很容易相信别人说的话，说不定是她婆婆对她说陆珩很好，她就信了她婆婆的话呢，对傻子的判断你是不能信的。” 　　“说的是哦！”田二丫听马大娘这么说，突然就恍然大悟了。 　　所以月眠也可能是被自己婆婆蒙骗了，才相信陆珩万里挑一的。 　　“所以啊，你有个时间还是得好好的去跟月眠道个歉，或者跟她和好，和她搞好关系，她总能给你介绍的。 　　或者如果你怕月眠傻的话，你可以想办法证明给月眠看她的男人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只要她清醒过来，知道自己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她不就知道她身边也有别的像陆珩一样条件的了嘛。” 　　“这个说的是，还是妈你想得通透。”田二丫都不由给自己亲妈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 　　月王氏担着水回到月眠的房子的时候，小猫咪们已经走了，月眠正在扫地，刚才那群猫到她家院子来，把地板弄得脏兮兮，乱七八糟的，她还是得收拾收拾。 　　“眠眠，刚才田二丫是不是来找你了？”月王氏一边把桶里的水往水缸里倒一边问。 　　“是的呀，她来找我给她介绍城里的对象，还说要找和珩哥条件差不多的呢，我去哪儿给她找去啊？” 　　“哎哟，那她这个目标可就大了，她该不会以为像姑爷一样的一抓一大把吧，说得那么轻巧，那种万里挑一的姑爷去哪儿找去啊。” 　　“是吧是吧！”月眠听到月王氏这么说都忍不住笑了。 　　看来觉得陆珩万里挑一那不是她一个人的想法，这是认识陆珩的人公认的啊。 　　“眠眠，不管田二丫要你帮忙找什么样的对象，你最好都不要答应她，这些年你不怎么出门你不知道，那个田二丫，她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她和她妈似的，谁娶谁倒霉。” 　　“啊，马大娘做了什么事情吗？”月眠听到月王氏这么说，突然有些好奇了。 　　“唉，眠眠，二丫她妈那些事啊，实在是太龌龊了，要换做以前你问我我都不会跟你说呢，现在你也嫁人了，也成了一个女人，我才敢同你说的。” 　　“三婶，你说啊。”月眠听到月王氏这么说，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竖起了两只小耳朵。 　　“你是不知道啊，她妈原先是要嫁给她大伯的，彩礼都收了。” 　　“她大伯？就是田大爷？跛着一条腿的那个？”月眠记忆中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在很久以前，她没有被她二叔二婶关起来的时候见过。 　　“对，就是他。当时田老大因为跛着一条腿，找媳妇不容易，有媒人介绍了二丫她妈，二丫妈说她嫁可以，但是嫁给跛子她吃亏，所以要多一些彩礼，所以田家就答应了，给了她三百块。 　　二十多年前那会农民可以自己种东西卖，也可以做些小生意干些农活啥的，日子是比现在好不少，那是三百块也不是一份小钱啊，田老大可以说对她很好了。 　　结果她到田家见着人了之后又瞧不上了，瞧上了田老二，不知怎的，还没结婚就和田老二做出了丑事，怀上了田二丫她大哥田大壮。 　　那能怎么办啊，彩礼已经收了，马家人死活不愿意退回来，更何况和她做出丑事的是田老大的弟弟，都是一家人，田家没有办法啊，就让他们那么过了，对外就说当初媒婆说的就是田老二。 　　可这事儿附近几个村子的都知道，瞒不住的，就是他们家人自己嘴硬了。” 　　“那还有这样的事啊……”月眠以前确实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那这样不行啊。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女孩子都想嫁得好，多对比多观察，挑一个最好的没有错，但是马大娘这样属于欺骗了，那不是拿着嫁跛子的彩礼嫁给一个健全的人嘛，怎么什么好便宜都让她占了。” 　　“那可不是啊。田二丫是她拉扯大的，很多行为处事都很像她，保不准到时候也会做出像她一样的事情呢，万一你给她做了这个媒，到时候男方倒霉了，男方不得来找你算账啊，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答应这个田二丫帮她找对象。” 　　“嗯嗯！”月眠点头。 　　其实不用月王氏同她说，她也不会答应帮田二丫的。 　　“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欢。”这个时候，陆珩担着两大捆的柴火，和月老三一块回来了。 　　“没什么，就是刚才田二丫过来找眠眠帮她介绍对象，眠眠拒绝了。”月王氏简单地总结了一下。 　　“拒绝的好啊，不用帮她，给人说媒这种事情就是麻烦，人家婚姻出现了什么问题都容易有连带责任呢，不用去趟那些浑水。”陆珩虽然不认识田二丫，但是他也不想让月眠去帮，于是说道。 　　月眠点点头。 　　…… 　　这天陆珩帮月老三和月王氏干了很多活，高兴得月老三和月王氏忙着说他们接下来一年都不用干活了。 　　当然这也是夸张的说法，在农村哪有不需要干活的。 　　他们高兴也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活儿有人帮干了，而是知道月眠嫁给一个那么能干的男人，很放心。 　　…… 　　忙活了一个下午，这天晚上就吃月眠和陆珩从城里带回来的盐水鸭和烧鹅。 　　这些都是托林哈哈去国营饭店买的。 　　四九城就是这点好，哪怕这个年代不允许老百姓有太多流动，各地之间交流并不是很频繁。 　　可毕竟是多少年的古都了，历史上日积月累，不知道有多少从四面八方来的人在这里定居，久而久之，城里什么菜系都有，在国营饭店也保留了下来。 　　白天的时候因为害怕被举报，月眠和陆珩都没有把这两个菜拿出来，直到夜里，天黑了，才拿出来，大家一会儿大快朵颐的。 　　月紫薇和月青松今天肯定是整个大队里最开心的小孩了，能吃得这么好。 　　月眠都不好意思告诉他们，她在城里也是天天吃这么好的。 　　当然了，也没有必要说。 　　月老三一家确实是极少能够吃得这么好的，月王氏都有些舍不得，她自己把烤鹅上面的肉一片一片地片下来，鹅架子留下，分成了好几份，说可以留下来煲几天的汤，里头加上几片菜叶子，够香。 　　月眠心里什么都没说，就记着等李桂芝说的那个什么改什么放什么，说到时候老百姓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她打算到时候带着三叔三婶家一起挣钱，过好日子。 　　吃完饭，月紫薇和月青松跑到村子里玩去了，这个年代过节的气氛就是好啊，孩子们都喜欢凑在一块玩，月紫薇和月青松有月眠亲自给他们做的灯笼，还想拿到大队里其他孩子跟前炫耀呢。 　　月眠陆珩陪月老三和月王氏在院子里赏月，没多久就见月紫薇和月青松气呼呼地跑回来了。 　　“你俩这是怎么了？不是跑出去玩儿的嘛，怎么出去玩还不高兴了。”月王氏问。 　　月紫薇和月青松提着灯笼跑到月眠和陆珩跟前来。 　　“眠眠姐，姐夫，大队里的年轻社员和知青们在打谷场那边玩，有人说眠眠姐的坏话呢，就是那个田二丫！月青松气呼呼的。 　　“我想上去打她，可是知青们不让，说大过节的不让我打人，他们还说我是熊孩子，气死我了！要是没有那群知青，我早就打死田二丫了！”月紫薇气得直跺脚。 　　“没事不要打打杀杀，万一弄伤了你自己怎么办啊？她说我什么？”月眠问。 　　“她就说你现在眼界高了，嫁到城里了就忘本了，回大队过节，大伙儿一块聊天赏月，你竟然不去，也不带姐夫去，说你这是鼻孔朝天，眼睛长在头顶上，瞧不起乡下人和下乡的知青了呢，你说气不气人啊？我都要气死了。”月紫薇说着，还真是气红了脸，在月光下都十分明显。 　　“你气啥呀，她说的又没错，我确实是瞧不起她啊。来，吃一块桂花糕。”月眠把手里的点心递过去给气呼呼的月紫薇。 　　“眠眠，陆珩，大家在打谷场那边聊天呢，你俩要不要一起啊？人多热闹，都是年轻人，大家待在一块有共同话题，都等你俩呢！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给大家一点面子啊。”山坡下传来一个声音。 　　月眠一看，是大队里的王知青。 　　“好。”月眠答应下来就站起来。 　　月紫薇拉了拉她的衣袖。 　　“姐，田二丫在打谷场那边说你的坏话呢，你还要去啊，你刚才还说你瞧不起她呢，怎么现在还给她面子了？” 　　“那其他知青听了她的话怎么说我的？” 　　“他们就说可能你忙着陪我爸妈呢，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得把时间给家人才是。” 　　“那不就行了？所以只有田二丫一个人说我的，不是其他知青没有错的啊，既然大家都在等我俩，那我就过去，热闹热闹去。三叔三婶，要不你们也和我们一起吧。” 　　“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年轻人玩，我们去干啥呀。你快去吧，你虽然在大队长到了十九岁，可是也没有怎么接触人的，同样是年轻人，多在一块玩玩也挺好。”月王氏笑道。 　　月眠点点头，就和陆珩一块儿到打谷场那边了。 　　月紫薇和月青松作为月眠的小跟屁虫，肯定也屁颠屁颠的跟在月眠屁股后面的。 　　此时，打谷场里的年轻人们，聊得正欢。 　　平日大队里活儿多，大家伙儿一大早就得起来挣工分，晚上做完晚汇报后，还要回到自己家里或者知青所去背领导人语录，基本上抽不出一个时间来娱乐的。 　　好不容易中秋节可以放假，年轻人们才得以放松放松。 　　田二丫坐在一群知青的中间，一脸的不满。 　　“你们说，她月眠能够嫁到城里去，为什么我不能嫁过去呢？她帮我介绍一下怎么了？就是不答应我，那不是小气吗。 　　她介绍一下又不需要花多大的功夫，就交换一下信息，剩下的我就会自己来了，就这样她也不答应，不就是不想让人跟她过得一样好吗。” 　　“二丫，话可不能这么说啊，眠眠她长得很好看……当然啦，你也长得很好看，可是眠眠，确实是咱大队最标致的姑娘了，她能嫁到城里也很正常。” 　　“是是是，她能嫁到城里很正常，那月铃兰呢？月玲兰没有月眠漂亮了吧，不也是一样能够嫁到城里？我又没让她帮我介绍条件多好的，就跟陆珩那样的就成，那不是很容易找吗？ 　　像陆珩那样，全家人除了他之外都不正常，在城里也算是条件差的了吧，月眠也帮我找条件差不多这么差的不就成了，她都不愿意，还是同一个生产队的呢。”田二丫还是生气。 　　“二丫，你说得也不对啊，陆珩来接亲的那天我见过陆珩，长得那叫一个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你让眠眠给你找一样的，光是容貌这一点，那就已经很难找了。” 　　“能好看到哪里去，能像电影明星一样好看吗？她就是不愿意帮。”田二丫就趁着月眠不在，把不满都说了出来。 　　她妈让她不要得罪月眠，还让她多磨磨月眠，这样月眠总会有帮她的时候，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气月眠不愿意帮她，这口恶气，她不多说月眠几句坏话是解不了的了。 　　现在月眠也不来，她就趁机发泄发泄好了，大不了到时候见到月眠的时候她再好好表现，反正月眠傻容易骗。 　　“哎呀，说曹操曹操到呢，眠眠，陆珩，你们来啦。”有知青发现了月眠和陆珩，便打招呼。 　　月眠和陆珩手挽着手过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月眠问。 　　“没什么，就是过节放假嘛，大伙儿凑在一块聊聊天赏赏月。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陪陪你们三叔三婶啊？”陈知青问。 　　陆珩笑了笑。 　　“我们也想多陪陪我们三叔三婶啊，就怕我们不来的话会有人说我们两个不给面子，说眠眠忘本。 　　说我们倒是无所谓，反正我们也不常回来，回到城里之后这些坏话就耳不听心不烦了。 　　可是我们三叔三婶还在大队里啊，要是总有人在他们跟前说眠眠忘本，那他们两个在大队里也过得不舒坦。” 　　听完陆珩这些话，知青还有年轻社员们都看向田二丫。 　　说月眠忘本，鼻孔朝天，眼睛长在脑袋上的，那不就是田二丫嘛。 　　月眠想不到陆珩刚来就来一个这么猛的，于是她跟上开口： 　　“我们也不是不想回来啊，只是现在我们要回来得开介绍信，居委会那边不是每次都给我们开的，所以回来的次数就少了，我们倒也是想多陪陪我三叔三婶，可是架不住有人在背后说闲话，我们就只能够牺牲陪三叔三婶的时间过来自证了。” 　　说完月眠还叹了口气。 　　听听，她多委屈啊，想陪三叔三婶一次多不容易啊，偏偏有人不让。 　　这下田二丫就成了那个十恶不赦的人了。 　　知青和年轻社员们还在看着田二丫眼里有责备，有不喜，有鄙视…… 　　总之大家都瞧不上她那样的人，更看不起她的行为。 　　田二丫此时做不出什么反应了，她已经愣在了原地。 　　因为她终于见到陆珩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陆珩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还真是和知青还有年轻社员们说的那样，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仪表堂堂，俊美无双啊…… 　　这样的男人说是万里挑一，那是实打实的。 　　这些年她为了找城里对象，做出的事情比月铃兰做的还多。 　　还曾经好几次冒着被抓的风险，没有介绍信也要跑到城里走亲戚，就是为了打听和物色好的年轻男人。 　　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能够长得像陆珩那么好看的，那大浓眉，那深邃的眼睛，那高挺的鼻梁，那线条流畅，还有棱角的嘴唇…… 　　简直无一不好看。 　　他长得好看也就算了，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也是他见过的所有男人都比不上的。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月眠呢？ 　　田二丫因为惊讶，都忘了去羞耻了。 　　“二丫，二丫，你怎么了？二丫？走神了？魂儿飘到哪儿去了啊？”旁边的女知青推了推田二丫的肩膀。 　　田二丫反应过来。 　　“啊，啊，没什么，没什么。”田二丫摇头。 　　“二丫，你让眠眠找像陆珩这样的男青年，给你相亲，怕是难啊。陆珩他是机车厂的技术工，有大学文凭，还知道对媳妇好，这样的人确实难找。”另一个女知青也提醒田二丫。 　　“哦，对了，刚才大家说要做什么了？要对诗是吧？我刚才不是说人太少，不好玩嘛，现在多了陆珩和月眠，人就多了，咱玩起来。”田二丫没有回答那个女知青的话，直接就转移了话题。 　　“啊，对对，好不容易大家都凑在一块儿，咱来背对诗，现在是中秋佳节假期，也是应景。” 　　“对对，咱就玩这个。” 　　知青们应和起来。 　　他们虽然失去了升学的机会，可毕竟是知识青年，骨子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文艺细胞在内的，对这一些都很感兴趣。 　　月眠也来了兴趣。 　　她听李桂芝说，等到了八十、九十年代，思想禁锢没有那么多的时候，出现了很多写现代诗的文艺青年，那个时候还有很多诗词类的杂志，在年轻人里面是很受欢迎的。 　　现在还是七十年代，但是离李桂芝说的那一个思想活跃百花齐放的八十、九十年代也不远了啊，所以年轻人们喜欢的东西应该都差不多的。 　　“这样不公平，你们这些下乡知青啊，都是上过好学的，有好些还差点能上大学呢，我们这些大队里的社员，也就翻过小学课本上的诗，顶多就是自己再看一些杂书，受的教育没有你们多，你让我们和你们对诗？我们对得上才行啊。你们就是欺负人呢。”有个年轻的社员说道。 　　“那就背诗，对诗对不了，背诗总可以了吧。你们也看过一些杂书，杂书上总会有的。”有个女知青说道。 　　社员们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公平，但是看到知青们那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其实很多知青都是有理想，有抱负，爱学习，崇尚文化的人。 　　只可惜这个年代有着“知识越多越反·动”的思想，因此很多人平时都不敢拿这些出来。 　　现在好不容易过中秋，有了这个机会，大家都蠢蠢欲动。 　　“那我们要怎么玩？”有社员问。 　　“有个人来出题，其他人抢答，怎么样？出题不能够太简单了，要出下一句，让人背出上一句来。”有个知青说道。 　　“这个可以！要不就让陈知青来吧，陈知青当年在他们学校可是年年考第一的，如果说可以高考，早就是个大学生了，陈知青懂得多。”李知青看向陈知青。 　　大家伙儿都同意了李知青的。 　　“行，那我来。”陈知青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 　　“我出题了啊，你们来抢答。” 　　“陆珩月眠你们也一起吧！”田二丫喊道。 　　她主要是想让陆珩一起。 　　月眠不是说他万里挑一嘛，总不能就凭着一张好看的脸就是万里挑一了啊，她就不信这个陆珩身上没有缺点。 　　一个工厂的技术工，那就是理科生了，他懂什么背诗啊？ 　　“行啊！”月眠点点头。 　　她没有玩过什么游戏，倒是觉得现在知青社员们要玩的这个游戏还挺好玩的。 　　“好，那我开始出题了。第一道题我出个简单的，也应景的。千里共婵娟，上一句。” 　　“但愿人长久！”一群知青和社员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道题实在是太简单了，大家也觉得朗朗上口。 　　“好，下一道。却话巴山夜雨时。” 　　“曾经沧海难为水！”又有几个知青，几个社员异口同声回答了，只不过这一次回答的人数没有前面那一句那么多。 　　“终不负，少年游，上一句。” 　　“欲买桂花同载酒。”陆珩答。 　　大伙儿都纷纷看向他，因为这一句，只有他一个人答上来了。 　　陆珩也是有些懵，他也不知道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答上来啊，前面两句大家伙儿不是都一起回答的吗？他的声音也是淹没在大家的声音当中了。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陈知青冲着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小陆同志不错。” 　　“唯有饮者留其名，上一句。” 　　“古来圣贤皆寂寞。”三两个社员和五六个知青一起回答。 　　“好，不错，下一题。雁字回时，月满西楼，上一句。” 　　“云中谁寄锦书来。”陆珩答。 　　这一次也是只有他一个人答上来了。 　　大伙儿都冲着他竖起大拇指。 　　这个年代普通老百姓没有几个人上过几天学的，知青们倒是上了学，可现在的“老三届”下乡已经很多年了，脑子里的很多东西都还给了老师，平时又不拿出来用，谁还记得那么多啊？ 　　尤其现在是陈知青说下一句，让他们背上一句的，那就更难了。 　　陆珩见到这题又是他一个人答出来，有些尴尬。 　　“珩哥，没有关系，你能答出来多少就答出来多少，不用不好意思，你要是故意隐藏实力，那才是对大家的不尊重呢。”月眠看到陆珩那个表情，便笑道。 　　知青们也点点头。 　　“对，不用隐藏实力的，大家又不会因此就嫉妒你，我们都许久没有读过书了，陈知青提起那些诗词，我们未必能够想得起来，要是有人能答得出来帮助我们回忆，那还是好事呢。”李知青说道。 　　陆珩笑了笑，放下心理负担了。 　　陈知青再继续出题。 　　接下来也不出所料，路珩每一道题都能够答得上来，不管是有多冷门，多刁钻的诗词，别的知青还一脸懵的时候，他就答上来了。 　　到最后，每次只有陆珩一个人答得出来某一道题的时候，大家都忍不住鼓掌。 　　“在这里做什么呢？怎么这么热闹。”李小队长带着几个小孩出来玩经过，就过来打了个招呼。 　　陈知青他们脸色一变。 　　他们果真是疏忽了，竟然敢在生产大队里背诗，古诗词这些在这个年代可是“四旧”啊。 　　“我们在这儿掰手腕呢，好不容易过个节的，大家都开心。”一个姓王的知青先反应了过来，笑着说道。 　　“对的，对的，我们在掰手腕，掰手腕，队长，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 　　“不了不了，掰手腕这种活儿那都是你们年轻人才喜欢干的，我一把老骨头就不瞎凑热闹了，可别到时候受伤了，家里还得付医药费呢。”李小队长笑了笑说道。 　　他带着自己孙子和其他几个小孩在旁边的草丛里捉萤火虫，知青们就不好再背诗了。 　　“下一局是谁啊？周志飞，你力气大，你和陆珩来一把吧，刚才陆珩赢了。”田二丫说道。 　　说真的，她心里是真的酸溜溜的，刚才她本是想让陆珩出丑呢，哪里想到陆珩不管对什么题目都对答如流呢？ 　　她今天就非得让月眠知道陆珩肯定没那么好，背诗厉害是吧？那力气肯定不行！ 　　“好，陆珩，你过来跟我试试吧。不过我是不是有些欺负陆珩了啊，人家是厂里的技术工，又不是干重活的，我在生产大队里天天干农活，这体格倍儿棒，会不会太欺负人啦。” 　　“什么欺不欺负人的，玩游戏嘛，重在参与，游戏第一，比赛第二，大过节的又不是为了比个输赢，热闹就好，刚才陆珩都拿了第一了，你还怕啥？”田二丫笑着说道。 　　“行吧，咱来吧。”王志飞走到了一张椅子旁边，叫陆珩过来。 　　背诗那种事儿是知青们感兴趣的，但是掰手腕这种事情，倒是更受大队里的社员们的喜欢。 　　“好。”陆珩走了过去。 　　他想着刚才背诗的时候，他都已经赢了那么多把了，总不能什么好的都让他占了，所以他打算掰手腕的时候，放放的那些知青和社员们。 　　哪里想到…… 　　“啪！”陆珩只是轻轻的用力，就把王志飞的手按在了椅子上了。 　　王志飞懵了，知青社员们懵了，陆珩自己也有些懵，他根本就没用力的。 　　“王志飞，你是不是故意让着陆珩的啊？”田二丫也不相信一个搞技术的男人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印象中搞技术的男人不都是文质彬彬，一身的书生气的嘛。 　　虽然陆珩看起来并不文弱，相反他很高很挺拔，但是也改变不了他是个技术工的事实啊。 　　“没有，我输了，我确实是比不过陆珩同志。”王志飞也是个实诚人，没因为好面子而给自己找借口。 　　这下知青和社员们更来了兴趣了。 　　“王志飞可是我们大队里力气最大的了，竟然输给了陆珩同志，陆珩同志，你这体格这力气真是了不得啊。要不这样，我们两个一起对你一个，你不要让着我们，看看我们能不能够赢得了，你怎么样啊？”李知青拉过周知青问陆珩。 　　“行啊。”陆珩答应了。 　　月眠悄悄凑近陆珩。 　　“珩哥你要尊重对手哦。” 　　“行的。”陆珩知道月眠的意思，于是掰手腕的时候也使上了力气。 　　“啪！”出乎其他人的意料，却没有出乎月眠的意料，陆珩一对二，还是赢了。 　　田二丫这下总算是傻眼了。 　　…… 　　玩了一晚上，比文的陆珩第一，比武的陆珩还是第一。 　　从打谷场回去的时候，月眠同知青社员们道别的田二丫。 　　“我跟你说过的，我男人那样的不好找。”说完这句话，她才和陆珩一块回家。 　　…… 　　这天晚上月眠和陆珩就在村里过夜，第二天起来月王氏给他们做了早饭，俩人吃了早饭也没有回大杂院，直接骑着自行车一人去上班，一人去上学去了。 　　中午月眠放学回来，刚刚进四进的大门就听到了吵闹声。 　　竟然是曹主任和李桂芝。 　　曹主任怎么来了？而且这俩人怎么吵起来了呢？她赶紧推着自行车往自家赶。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07 20:42:23~2022-12-08 23:56: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甜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66三合一 　　◎的◎ 　　月眠走近了些, 才发现曹主任和李桂芝并不是在吵架，只是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大, 像是吵架罢了。 　　这下她就放心了啊, 只要不是吵架就好。 　　于是她把自行车停好，老老实实得给自行车上三个U型锁。 　　自从大杂院闹贼开始，大家的防盗意识都很强, 到现在那个贼都还没有被抓到，月眠也一直保持着防范心。 　　曹主任和李桂芝还在屋里说话。 　　“那现在怎么办啊？有好几个裁缝铺都已经要断货了, 更何况这段时间裁缝铺的经营状况很好，商业部的领导那边还打算重开以前关掉的那些裁缝铺, 要是这些货供不上, 那是很麻烦的事情啊。”曹主任的语气显得很着急。 　　“曹主任，这次确实是事出意外, 我们这里的裁缝有一个干不了了，我这不是还在物色人当中嘛。”李桂芝很为难。 　　“那你啥时候能给我一个答复呢？人就这么难找吗？” 　　“确实是有些难找, 因为我们能开的工资并不是很高, 但是做我设计的那些东西却很需要水平，有那种水平的，谁会愿意来做一份一个月只有十五块钱工资的活儿呢？这是您发愁，我也在发愁啊，我这不是一直在物色当中嘛，您这么着急来催我, 我也想不出办法来啊。” 　　“我也不是催你啊桂芝大姐，你不要误会，我从来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我就是有些着急, 要不过后我也帮你物色物色，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做的，我再把人拎到你这儿来，让你来挑选，你看要不我就从裁缝铺的裁缝里面挑选，可行？” 　　“那不行啊。”李桂芝很果断地就拒绝了。 　　“怎么就不行？裁缝铺的裁缝总有水平了吧？谁都看不上，一个月十五块钱的工资，但倘若是在自己原本的工资的基础上再加十五块，我相信他们还是乐意的。” 　　“这也不行啊，曹主任，你也说了，现在商业部的领导还打算重开以前关掉的裁缝铺，现在又说从裁缝铺里面挑裁缝过来，你挑哪个裁缝铺的啊？ 　　你挑了这个裁缝铺的裁缝，那另一个裁缝铺的裁缝乐意吗？ 　　以前城里国营的店铺那么多，就是裁缝铺的工作最不招人待见。 　　说直接点，像国营饭店端盘子的都有人抢干，裁缝铺的活儿有谁抢着干过？就是因为效益不高，收入不行，是因为这个原因，裁缝铺一直人心不稳。 　　现在好不容易咱有这个活计，能够让裁缝们喜欢自己的单位了，要到最后闹出一个不公平来，又引发大家的怨言，那可怎么办。”李桂芝分析。 　　“这倒也是……” 　　…… 　　“妈，曹主任。”月眠跑进屋去。 　　她打了招呼，才发现李桂芝和曹主任都一筹莫展的。 　　“风风火火的，赶紧先去喝口水。” 　　“好嘞，妈。”月眠乖乖地跑去倒水喝。 　　“我还有些工作，那我就先回去，想到办法的时候回头跟我说，我那边也帮你留意一下人选。”曹主任见月眠回来了，也知道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便不好再在陆家呆着。 　　“行勒。”李桂芝也没有留曹主任，要送他出门。 　　月眠端着大碗喝水，跟着李桂芝一块送他。 　　等到曹主任走远了，月眠才开口。 　　“妈，大光嫂子是确定再也不能过来干了是吗？可是李大光不是要回采石场去了嘛，等他回了采石场也管不着大光嫂子了啊，要不就趁着他不在，让大光嫂子过来？反正以前他也不怎么回家，大光嫂子干啥他哪儿管得着？” 　　“那不行，毛春丽是还在这里吗？毛春丽和她两个儿子都是一条心的，她儿子怎么想她都支持，万一大光媳妇趁李大光不在，又跑我这儿干活，毛春丽肯定会去跟李大光通风报信，李大光得杀回来啊。” 　　“那这个春丽婶子也真是奇怪，她儿子不懂事，她自己难道不懂事的嘛，家里多一份收入，家里的生活不更好一些吗？难不成她就想家里穷哈哈的啊。”月眠是真的很不理解了。 　　“我猜李大光是怕他媳妇有了工作就不要他了，跟人跑了呗，只要他这么回去跟毛春丽说，毛春丽还不是得依着他帮他看着他媳妇啊。” 　　“原来是这样啊……”月眠算还是很不理解李大光和毛春丽的这个想法，但是也总算知道他们不让大光媳妇干活的原因了。 　　“妈，那你们呢？难道你们不怕我跑了啊？又供我去上学，又帮我做规划的。”月眠挽住李桂芝的手，同李桂芝开玩笑。 　　李桂芝有些嫌弃地推开她。 　　“你不是那种人。就算哪天你真的离开我儿子了，那肯定也是因为你跟我儿子待在一块不幸福，那我拦着你做什么？ 　　现在你是我儿媳妇，那就是我半个女儿，婆婆对儿媳妇好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就应该对你好，其他的我想那么多做什么。” 　　…… 　　陆珩今天下班早，他推着自行车回来，刚刚在院子里停好车，就听到屋子说的这番话。 　　他刚想进屋去，就听到月眠接着开口了。 　　“妈，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们呢？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婆婆，珩哥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我能够做你们家人真是三生有幸，我不可能会离开你们的，我不仅不会离开你们，我还会好好珍惜你们，我要和珩哥过一辈子，哪怕真的有来世，我还是希望我能够嫁给他。” 　　…… 　　陆珩听到这里嘴角都不住地勾起来。 　　刘招娣和王大力一块从外头回来，夫妻俩也是听到了李桂芝和月眠的对话。 　　王大力一脸羡慕地看陆珩。 　　“大珩，你这媳妇还真是喜欢你啊，她……” 　　“你媳妇对你更好，你媳妇对你最好了。”陆珩打断了王大力，没让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月眠在屋里听到了陆珩的声音，从屋里跑了出来。 　　“珩哥，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啊。” 　　“想你了。”陆珩搂过月眠的肩膀，带着她进屋去。 　　刘招娣狠狠瞪了王大力一眼。 　　“学着点，以后在别人面前你要是也能这样就好了，最好在别的女人跟前这样！” 　　…… 　　每次月眠从外头回来，李桂芝都要催她去喝一杯水，她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这次见陆珩回来，她也给陆珩倒了一杯温水端过来。 　　“珩哥，你刚才为什么要打断王大力，不让他把话说完呀？”月眠一边给陆珩递水一边问。 　　“我哪敢让他说完，他那是在夸你呢，还是当着刘招娣的面儿夸，要真的让他把话说完，刘招娣还不是得找你麻烦啊。” 　　“喔，是哦！”月眠想起这个事儿来了。 　　就以刘招娣那个性子，哪怕是路边的女孩子和王大力擦肩而过，她都要把人家骂一顿，还要逼着王大力去洗澡，她又怎么允许王大力夸别人呢？ 　　“幸好珩哥你反应得及时啊，要不然我真的惹祸上身了，好险好险。”月眠拍着自己的小胸脯。 　　啊不，好像自从她怀孕了之后变大了一些。 　　“你别胡说，什么叫你惹祸上身，你又没招惹他们，是刘招娣自己的问题。” 　　“嘻嘻。”月眠不多说什么了。 　　没多久，就听到刘招娣家传来吵架的声音，王大力又不知道怎么招惹刘招娣了，正在挨骂呢。 　　又过了一会儿，陆雨陆雪也回来了。 　　两个姑娘说他们在胡同那边遇见了曹主任，也听说了裁缝铺售卖的东西供不应求的问题。 　　“妈，现在这事儿该怎么解决啊？本来哪怕大光嫂子在咱这干活咱都忙不过来的，现在少了她，更忙不过来了。而且这还是咱让云峰哥哥帮忙的前提下的啊。” 　　“笃笃笃！”陆雪话音刚落，就有人来敲门了。 　　月眠他们看过去，就看到了季黑子。 　　“你有什么事吗？”李桂芝问。 　　季黑子和季云峰闹翻了，但是这毕竟是他们父子俩的事情，他们作为邻居，和季黑子并没有什么矛盾，因此她也没有理由不搭理季黑子。 　　“桂芝妹子，我刚才也遇到曹主任了，也听说了你们这人手不够的问题，要不这样吧，我来帮你们的忙，你们看行不？ 　　以前那个女骗子还在的时候，总是指使我做这个做那个的，我都依了她，裁缝活我也没少帮她干，我能干得来这个活的。 　　我现在也没有活计干，都吃不上饭了，所以只要有一份活我都会认真对待，好好干的，桂芝妹子你不用怕我做得不好，我可以表现给你看。 　　我甚至可以只要一半的工钱。你这招工不都是十五块一个月吗？我要七块五，够我吃饭就行。” 　　“哟，黑子叔，你是真的需要这份工作，还是想通过我们接近云峰哥哥啊？我妈这个外包的活儿是要给裁缝铺供货的，裁缝铺那是国家单位可不能容许你过来利用啊，你……” 　　“小雪。”李桂芝打断了陆雪。 　　陆雪努努嘴，她话还没说完呢，可是李桂芝不让她说，她只好闭嘴了。 　　李桂芝看向季黑子。 　　“黑子大哥，实在抱歉啊，我们这儿确实是缺人，但是我们做的东西有很多都是女人贴身用的，你一个大男人来做不方便。 　　而且现在在我这儿干活的还有秀莲和二明媳妇两个媳妇子，你承认的和他们待在一起，对她们名声也不好，我们也不允许受雇的人拿活儿回家干，所以我实在是不能用你。” 　　“我……” 　　“黑子大叔，我妈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确实是用不着你，你该不会想死缠烂打吧？那我可是会去告诉云峰哥哥的，让他知道你是什么人！” 　　“打扰了，桂芝妹子。”季黑子没有计较陆雨的话，只是用一个抱歉的眼神看着李桂芝一眼，就离开了。 　　陆雪还有些气呼呼的。 　　“妈，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他就是找借口通过我们接近云峰哥哥的啊，谁会愿意干那么累，那么繁琐的活儿，一个月却只要七块五钱的！ 　　他生活过得再不好，他也有粮本，能吃供应粮，用得着像乞丐一样来求人吗，他就是带着别的目的来的，你就应该让我把话说完。” 　　“你把话说完又能怎样啊，我知道你和你云峰哥哥关系好，但是别人家的事情你确实不应该插手，你云峰哥哥和他爸的事情，那是他们两个的事情，你不是你云峰哥哥，你体会不到他的感受，也不要擅自替他做决定。” 　　“那你不也是拒绝了他了嘛，反正都是要拒绝，你来拒绝我来拒绝不都一样嘛。” 　　“那当然不一样，我拒绝我有合理的理由，你拒绝却像是帮你云峰哥哥做决定的，那肯定不一样啊。” 　　“小雪你要真的想管云峰哥哥的事情，那也得等到你嫁过去当了他媳妇才能管的啊，要不然就跟妈说的一样，你不该管了。” 　　“谁要嫁给他啊？姐你不要胡说！谁要嫁给他了！” 　　“小雨小雪，你们不要闹了。”月眠拉住了两个姑娘，“咱妈现在正缺人手的时候，咱放学回来有时间，能帮多少是多少吧，帮上她一点忙，她还不用那么辛苦，曹主任来催的时候，咱也能交出货来。” 　　“好勒好勒。”陆雨和陆雪听了月眠那么说就不闹了，忙着去问李桂芝，看看她们能帮上什么忙。 　　李桂芝也确实是缺人手，就让陆雨陆雪和月眠帮忙了。 　　接下来几天，除了张秀莲和二明媳妇会按时过来干活，晚上再带一些活回家干之外，月眠陆雨陆雪都会去帮忙。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知道李桂芝现在的困境，就很主动多干很多活，有时候晚上加班加到十一二点还不愿意睡觉。 　　毛春丽嫌二明媳妇在家干活开灯浪费电，还因此和二明媳妇大吵了一架。 　　二明媳妇没有办法，只好到陆家的客厅来干。 　　张秀莲知道二明媳妇每天都到陆家来干，她为了节省电费就过来一起了。 　　大杂院里，每天晚上熄灯最晚的都是陆家的客厅，邻居们大半夜起床上个厕所什么的，都能看到陆家的灯亮着。 　　就因为这个事情，大家伙儿都觉得张秀莲和二明媳妇是两个大冤种，干那么重的活，一个月就那么一点钱，她们也愿意干。 　　也正是如此，大家伙儿都不愿意来找李桂芝要活干。 　　当然，李桂芝也不想再找大杂院里的人了。 　　倒是潘大娘和李大妈过来找过她，说愿意帮。 　　潘大娘和李大妈也不是缺钱，她们只是热心肠，见不得李桂芝她们那么辛苦，因此主动提出来她们也过来干些活，分担分担，也被李桂芝拒绝了。 　　李桂芝挺喜欢潘大娘和李大妈的，因为潘大娘和李大妈一直都是最热心肠最善良的邻居啊。 　　但是也因为她俩热心肠，在大杂院里说得上话，又和大家关系和睦，她才更不愿意要她俩。 　　要是潘大娘和李大妈真到她这里来干活了，要有人去问她俩关于在她这里干活的一些细节，就以潘大娘和李大妈那副热心肠又没有心眼子的样子，怕不是都一五一十的同别人说。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李桂芝无论如何都不能要她俩。 　　“要不然我回去找我三叔三婶吧。我三叔三婶虽然说性格很软弱，但是绝对信得过，紫薇和青松也信得过，反正国营单位外包活儿的事儿也不少见，城里的供销社不就外包了我们喜风生产大队做藤编制品嘛，我三叔三婶来帮妈你干这些活也合情合理合法，没人敢说什么。” 　　“唉呦。”听月眠这么说，李桂芝反应过来。 　　“眠眠的三叔三婶确实是好人选，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过你三叔三婶累不累的啊，他们能不能干得来这些活儿？”李桂芝担心这一点。 　　“能干得来的！我们生产大队都是一到傍晚就下工了，乡下人晚上在家里也没有别的事儿干，就让他们帮妈干这些活儿呗。” 　　“那也行。” 　　“行，那我去找徐主任开个介绍信，到了礼拜天我回乡下去找我三叔三婶，反正徐主任心虚，我拿捏着这点呢，她肯定能给我开介绍信，我又不是天天回去，这个月多回去一次也不耽误。” 　　“要你三叔三婶真的接这个活儿来干，那你以后就可以经常回乡下，他们以后也能经常到城里来看你了，因为到时候他们也算是国营裁缝铺的外包人员，可以找曹主任到商业部那边开单位介绍信，哪怕他们天天进城送货给我，也是没有问题。”李桂芝笑着说道。 　　“唉呀！”月眠听到李桂芝这么说，突然喜笑颜开了。 　　“那这还真是意外的惊喜啊！那我三叔三婶岂不是又能挣钱又能经常来看我了？那可不可以找我舅舅舅妈也来干这个活啊？”月眠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说实话，她对三叔三婶其实没有什么很深的感情，但是从李桂芝嘴里知道外包人员进城的机会多了之后，她就想到自己舅舅舅妈身上了。 　　要是舅舅舅妈能够经常进城来看她，那就真的太好了啊。 　　李桂芝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那不行的。你三叔三婶那是生产大队里的社员，是农村户口本，本来就是你们喜风大队的。 　　你舅舅舅妈不一样，他俩是成分不好被下放的，而且他们还是教师，属于事业人员，那更不能外接这些活了，要不然他们会很麻烦。” 　　“是哦……”月眠听到李桂芝这么说又失望了。 　　看来想要能经常见到舅舅舅妈，还得等到李桂芝说的那个改什么开什么放什么到了之后才行。 　　“那我礼拜天先回去找我三叔三婶吧，舅舅舅妈的事以后再说。” 　　…… 　　第二天，月眠就跑去居委会找徐主任开介绍信，她故意提了一嘴花慧玲，又说因为花慧玲不作为，他们大杂院的小偷至今还没有被抓到。 　　徐主任听到这里又心虚了，二话不说，又给她开了介绍信。 　　月眠拿着她和陆珩的介绍信，就喜滋滋地离开居委会了。 　　居委会里的其他人有些不理解地看向徐主任。 　　“主任，这个小同志一个月之内就开了两次介绍信，你每次都给她开，会不会出事儿啊？现在领导都让我们管理好城里的居民，不让大家乱跑的。” 　　“还有正经事儿，而且她就是一个小姑娘，她能干啥啊，更何况他还是学校里面的学生呢，那学生肯定没有问题了。” 　　“说的也是。不过徐主任，他们大院里那个街道积极分子真的不要换人吗？我大哥是派出所的，他最近确实经常接到那个大杂院里的人的报警，说家里贵重的东西被偷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出小偷来了，那个花慧玲也不管这些事儿。” 　　“再说吧。小李，陈家那姑娘闹离婚不是找咱调解了嘛，咱到现在都没有派人过去，要不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吧。”徐主任岔开了话题，也岔开了人。 　　…… 　　月眠拿着介绍信回家开开心心地放好。 　　结果还没等到礼拜天，她就先等到了田二丫。 　　田二丫竟然进城了。 　　她背着一个小包袱，一路打听到了月眠家，逢人便说她是月眠家的远房亲戚。 　　她到陆家的时候，月眠和陆雨陆雪已经放学了，正在给张秀莲、二明媳妇还有李桂芝帮忙。 　　见到田二丫的时候，月眠都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来了？你要来也不应该来我们家啊。”月眠说这话，就是十分不欢迎的意思了。 　　田二丫厚着脸皮走进来，把包袱往他们桌子上一放。 　　“眠眠，咱也是一个生产大队的，我到城里来看病，也没有地方去，来投奔你，在你这住上几天没有什么问题吧？我给你房费也行。” 　　“你看病不会去招待所吗？我们家又不是招待所！”月眠一脸不高兴。 　　“眠眠，这是谁啊？”李桂芝问。 　　“啊，婶子，您就是眠眠的婆婆吧？早就听说您年轻漂亮一点都不像是当婆婆的人了，如今一见果真如此，还真是好看啊。 　　哎呀，瞧我，看到长得好看的婶子都高兴糊涂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和眠眠一个生产大队的，我叫田二丫，我们家还是亲戚呢。” 　　“眠眠姓月，你姓田，你们怎么可能是亲戚呢。”李桂芝上上下下打量着田二丫说道。 　　她虽然不认识田二丫，但是从刚才月眠对田二丫的态度她就能看得出来，月眠并不是很喜欢这个田二丫。 　　那好，既然月眠不喜欢，那她也不喜欢。 　　“哎呀，婶子，您不能这么说啊，我和我妈还不是同一个姓呢，我还不是她的女儿？因为大家都是随爸姓的嘛，所以有很多亲戚也是不同姓的，我们家和月家往上数个几代，那就是很亲很亲的亲戚了。 　　我生病只身一人到城里来看病，我家里人都忙着干农活，没有空来陪我的，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你们作为亲戚，总不会不收留我几个晚上吧？ 　　我也不图你们什么，我就图有一个地方，晚上可以睡觉就成，我打地铺都没有问题，作为亲戚，你们不能让我露宿街头吧！”田二丫故意喊得很大声。 　　她还故意强调他们是亲戚，连着强调了好几次。 　　喊这么大声，又重复说这个事儿，那她这个话肯定就不是说给月眠和李桂芝听的了，而是说给月眠怕们的邻居听。 　　还真是狡猾。 　　“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看病就看病，你住在我们家这里也可以，但是要租金。哪怕是亲戚也要明算账的，一天一块钱。”月眠为了能吓跑田二丫就故意狮子大开口。 　　哪想到田二丫突然笑了起来。 　　“那行啊，那就一天一块钱。”她说着的就先从兜里掏出了三块钱放到桌上。 　　“这是三天的房钱，我就在你们这儿先住个三天。我也不是白住的，我吃饭自理，我到国营饭店吃就成，在你们家我还能帮你们干一些活儿，比如劈柴洗衣服做饭……哦，对了，好像你们城里人都不烧柴火的，用煤是吧？那我帮你们割煤，我还能……” 　　“我家用的是蜂窝煤。”月眠打断了田二丫。 　　有些后悔，早知道她说一天五块钱了。 　　其实一天一块钱的房钱也并不算低了，在外头有的招待所，一天只要五毛钱呢，哪怕最好的招待所，一天也不过几块钱。她怎么也想不到田二丫会这么舍得，所以这个田二丫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田二丫，你不是来看病的吧？你要真的看病，那光是看病都要花不少钱了，你哪里还有钱付这个房费？你来干什么的。”月眠皱起眉头。 　　“哎呀，还真是被你说准了。”田二丫没有否认，“我就是想让你们给我介绍个对象，就陆珩他们厂里的职工怎么样？” 　　“不认识，不能介绍，我反悔了，一天一块钱不行，至少一天十块！”月眠这次狮子大开口。 　　她才不管自己有没有出尔反尔呢，反正田二丫都不要脸了，她为什么还要管这个颜面？ 　　这个田二丫也真是，想嫁到城里真是想疯了。 　　上次在生产大队的时候，月眠已经证明给她看陆珩并不是城里一抓一大把的那种普通男人，而是真的很优秀的万里挑一的好男人了。 　　现在看来，田二丫已经放弃要找像陆珩那样的了，却非得跑来让他们帮忙找陆珩的同事，这不是为难人嘛。 　　难怪让她付一天一块钱的房费她也愿意，如果是真的能够找到城里的男人嫁了，一块钱一天也不算什么。 　　田二丫听到月眠突然变卦，从一天一块钱变成一天十块钱，脸色就变了，突然就大喊起来。 　　“哎哟，我从乡下到城里来看病本来就不容易，我爸妈我家里人忙农活顾不上我，我都已经够苦的了，跑来投奔亲戚，就想着作为亲戚能有个帮衬的，哪里想到亲戚不让我住啊，还要收我一天十块钱，这不是为了赶我走吗？ 　　这个亲戚怎么这么冷血，这么不讲情面的啊！我生着病，却还要受这样的委屈，这还怎么让我好好养身子哦！我可怎么办才好啊？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啊！” 　　“怎么啦？怎么啦？这是发生了什么呢？” 　　“怎么吵起来了啊，哟，这姑娘刚才一路打听眠眠家在哪儿，原来真是眠眠家的亲戚啊，但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啊？” 　　“怎么就一天十块钱，这是什么意思啊？” 　　…… 　　邻居们听到田二丫呼天枪地的声音，就跑到陆家来看热闹，七嘴八舌的问这问那的。 　　客厅里突然涌进来那么多邻居，李桂芝他们也没有办法继续干手中的活儿了，只好先恼火地停下。 　　田二丫见到进来的人多。就喊得更来劲了。 　　“街坊邻居们，你们评评理，我是月眠的亲戚，祖上三代亲着呢，我生病了，到城里来看病，没有地方住，就想借宿在他们家几天，结果她不让住，她要把我赶走，有没有天理了，这个亲戚还能不能要了，我可怎么办啊？难道让我生着病露宿街头吗？” 　　“那你就露宿街头去！”李桂芝可不管田二丫在那里装可怜，拿起一个扫把就要过去打田二丫。 　　田二丫赶忙跳着躲开了。 　　李桂芝冷笑。 　　“我们大家都瞧见了，她这么灵活，都能躲开我的扫帚。我以前怎么打我们家小风和小霜的你们也知道，小风和小霜两个身强体壮的男孩都躲不过我，她能躲得过，她哪点像是生病的样子了？她就是想到我们家来蹭住的！” 　　“我……”田二丫听李桂芝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邻居们也是面面相觑。 　　好像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田二丫愣了一会儿，又突然大叫起来。 　　“我是手臂痛，我在生产大队干活的时候弄伤了手臂的筋肉，现在手臂痛得不得了！我能令我躲开，那是我脚力可以关我手臂什么事啊，我就是来看病的。你们瞧瞧，这是我的介绍信，我们村主任给我开的介绍信，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我就是生病了，我要是没有生病，我去哪里弄这个介绍信去？” 　　田二丫说着，就把自己的介绍信展开出来给大家看。 　　“大家都看到了吧？介绍信真的写得清清楚楚的。我要是真的没有病，我又何必到城里来呢？我来城里一天，我得少挣多少工分啊。 　　我们乡下人又不像你们城里人一样有粮本，能领公家粮，我什么都没有，要是我不去挣公分，我连一口饭都吃不上，我没病的话，我又为什么要来城里？ 　　李大婶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媳妇的亲戚受苦，我生着病也不让我进去，你们不觉得她太过分，太过分了吗？”田二丫又呼天抢地的。 　　李桂芝可不管她。 　　“生病了是吧？手臂痛是吧？那就痛死你！反正眠眠不同意你住在这儿，你就不能住这儿！滚，看我不打你！” 　　她说着，毫不客气的拿着扫帚就冲田二丫的手臂上打过去。 　　田二丫一开始还想装可怜，她也以为李桂芝不敢打她，哪想到李桂芝的扫把，还真就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她的手臂上了。 　　她这下才一步一步地后退，直到退出门去。 　　李桂芝拿起桌上她的包袱扔出门去。 　　“你滚！眠眠刚才都说了，他们家没有你这个亲戚，你少来这儿看亲戚，你俩就是八竿子打不着，顶多就是同一个生产大队的，休想到我们家来蹭住！” 　　她才不管呢，这个田二丫她爱说就让她说去，反正她也不怕被说。 　　被邻居们说几句闲话怎么了？她被说闲话的次数难道还少吗？总不能因为害怕被人说闲话，就委屈自己家人吧？ 　　月眠也叉着腰走出去。 　　总不能李桂芝帮她出头了，她自己却坐视不理吧。 　　“田二丫，我没有你这样的亲戚！从来都没有过！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只听说我爷爷以前年轻的时候和你爷爷就不对付，两个人经常打架，两家人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就算是亲戚，那在我爷爷那一辈早就断了，你少到这儿来攀交情。” 　　“哎哟，这是怎么了呢，怎么就闹起来了啊。”就在月眠冲着田二丫喊的时候，花慧玲突然过来了。 　　“小月，你这么说就是你不对了啊，爷爷辈的事儿那是爷爷辈的事情了。咱现在这个年代啊，乡下人进城一次不容易，城里人回乡下也难开介绍信，所以很多亲戚都不来往了，能够见着自家亲戚算是挺幸运的事情，你这怎么还把自家亲戚赶走呢？既然她生病了想在你们家借住几天，那就让借住几天，又不会有什么问题，是吧？”花慧玲劝月眠。 　　“花慧玲，你作为街道积极分子，平时咱大院里要出个什么事儿都不见你出头，咱这儿闹贼闹了好几个月了，你也没有过什么作为，现在我们家这些小事情，你倒是来管了？ 　　我看你也不是积极，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家好！看到我们家和这个田二丫吵，所以想让田二丫留下，闹得我们家鸡飞狗跳的对吧！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李桂芝冲着花慧玲就挥舞扫把。 　　就花慧玲那些心眼子，她还能看不穿？ 　　花慧玲知道李桂芝聪明，她也没有想瞒着李桂芝的，因此也没有否认。 　　当然也没有承认。 　　她只是笑着看向田二丫。 　　“田二丫是吧，你别怕，我是居委会的街道积极分子，这院里的事儿我能说得上话。这样吧，既然你生着病又孤零零一个人的，是我们这院里的居民的亲戚，我作为街道积极分子也不能坐视不管，你就先在这院子里呆着，晚上的时候就睡到陆家的门口去，我就不信他们真能让你一个病人睡在他们门口还心安理得了。” 　　花慧玲这话也算是帮田二丫出主意了。 　　田二丫这么想也是。 　　她现在就待在这个院子里，这院子是整个大杂院的公共区域，李桂芝和月眠总不能把她赶走。 　　等晚上的时候她睡到陆家门口，她就不信李桂芝和月眠真的能拉下那个面子，一直对她不管不顾。 　　怕不是晚上起夜开门见到她都被吓一跳呢。 　　“好的。”田二丫抱着自己的包袱，就走到院子中间的花坛上坐下了。 　　邻居们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李桂芝不讲情面。 　　有的说田二丫这样死缠烂打太过分。 　　也有的说花慧玲平时不管大杂院里的事儿，现在突然管这事儿，肯定就是故意膈应李桂芝的。 　　…… 　　李桂芝也懒得听这些，这么多了，她叫月眠陆雨陆雪她们一块儿进屋去，把门一关，眼不见为净。 　　她就不怕了，这些邻居们再说她，田二丫再闹腾，那她们也不会少一块肉。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还很不高兴。 　　“这个田二丫这是干嘛啊？这不是明摆着要得罪你们家嘛？还指望着大珩给她介绍对象呢，她都这么得罪你们家了，大珩更不愿意帮她的忙了，啊她脑子怎么想的。” 　　“可能她也不是真的让珩哥帮她忙，只是想找个借口留在城里再自己去物色对象吧。 　　她说她是我的亲戚，那就是珩哥的亲戚了，这不就是给自己的身份镀金嘛，她大概是指望着这样能够找到合适的对象吧。”月眠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大伙儿这么想，好像也有道理。 　　“管她怎么想怎么打算呢，反正她不能住到咱家里来。只要是眠眠不乐意的事情，我都不允许发生。”李桂芝说得斩钉截铁的。 　　月眠点点头。 　　有一个无论如何都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的婆婆，感觉可真好啊。 　　她正美滋滋地想着，外头就传来了花慧玲的声音。 　　“二丫你也口渴了，先喝一杯水，歇歇。” 　　“谢谢花婶子。”田二丫道谢。 　　二明媳妇在屋里冷哼了一声。 　　“和花慧玲那么亲近，也不怕被染上病。” 　　“管她呢，染上病了也不关咱事儿。”李桂芝道。 　　没多久，陆珩也回来了，知道田二丫的事情，她也很不高兴，不过李桂芝不让他管，他也就不管了。 　　中午也不知道田二丫去哪里吃饭了，李桂芝他们更不可能会管她，只是吃饭途中外头突然传来了花慧玲和刘招娣吵架的声音。 　　这俩人怎么闹起来了？ 第67章 67三合一 　　◎年◎ 　　哎呀, 吵起来了。 　　陆雨和陆雪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门关着，两个小姑娘就跑到门那边蹲下来偷听, 月眠也好奇呀, 于是跟着过去。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她们手上 　　还有活儿干，不方便过去，却也竖起耳朵听, 连踩缝纫机的速度都变慢了，就怕缝纫机的声音干扰听力。 　　“花慧玲！你就是这么做这个街道积极分子的吗？她是咱院里的吗？你就做主让田二丫住在这儿！她是你家亲戚了啊, 她根本就不是你家亲戚，八竿子打不着呢, 你凭什么就让她待在这儿？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还生着病，在这儿成何体统啊！”刘招娣大喊。 　　“她不是我亲戚, 但是她是陆家的亲戚啊，陆家不是咱大杂院的啊！人家生着病来投靠亲戚没地儿住, 我好心让她在这儿歇歇怎么了, 碍着你了？这院子又不是你们家的资产，这是大家的，我一个街道积极分子，我怎么就做不了主了！”花慧玲不服气。 　　“你能做主你也不能这么瞎做主！你让一个病人待在咱院子里，进不去门，那就是不合适！人家陆家都不承认这门亲戚了, 你哪里来的资格帮人家说这是人家亲戚，还帮人家留下来，我看你就是瞎搞, 你就不配做这个积极分子！”刘招娣越喊越大声, 听着是越来越生气了。 　　…… 　　“刘招娣和咱家关系也不好, 她今天怎么竟然帮起咱来了？”陆雪轻声问。 　　陆雨用手堵住了她的嘴。 　　“嘘……她可不一定是为了帮咱的，先听听，别吵，别让她们听到了，她们听到了咱还能听啥呀。” 　　“唔唔。”陆雪的嘴被捂住了，她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地点头。 　　刘招娣和花慧玲还在吵。 　　“刘招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敢让人家姑娘待在这院子里，就是怕你家那男人看上人家姑娘呗。 　　我就搞不懂你了，你们家王大力就有这么好吗？像王大力这样的男人在街上随便抓一个都比他好的，就你当成宝贝疙瘩了。 　　再说了，如果他真的要背叛你，哪怕没有这个姑娘，那也会有别的姑娘的，你防得过来吗？难不成你还要杀光这天底下的姑娘不成？自己没有别的本事就少来这里东管西管的。”花慧玲。 　　“哎哟，花慧玲，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这关我男人什么事，你一大把年纪的一个老太婆了，别张口闭口提别人家的男人，你也不嫌羞耻！能不能守点妇道的！ 　　我就是不想让外人待在咱院子里还不成吗？咱院闹贼闹了这么久，都还没有抓出那个小偷来，本来就挺乱的了，你现在还要一个外人来，你把我们的生命财产安全放到哪里了？ 　　那个小偷本来就很猖狂，这阵子咱这大杂院谁家没有被偷的？没有外人在的时候那小偷都能那么张狂，现在有一个外人在这里，那小偷岂不是更嚣张了，因为有外人在，她哪怕偷了东西，也很容易甩锅给外人，你怎么能让这个田二丫待在这里！” 　　“你少在这儿扯这些，承认又怎样？你就是怕你男人看别的姑娘！反正你的事儿就是家事儿，少拿来影响别人，你让开不要拦住我的路，我还得回娘家呢！滚开！” 　　“我就不走！你刚才也说了，这院子并不是谁家的资产，这是咱大家的院子，所以也不是你的路，我就站在这里怎么了！除非你把田二丫赶走！” 　　…… 　　刘招娣和花慧玲的声音越来越远，原来是一边吵一边往院子外走去的。 　　陆雨陆雪知道她们在走远，这下终于敢说话了。 　　“刘招娣果然不是为了帮咱家。我觉得花慧玲这次说的没有错，那个刘招娣就是害怕王大力看田二丫呢。” 　　“我也觉得。平时她都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王大力，王大力下了班不能在外头乱走，稍微回来晚一些，她都要杀到王大力单位去，就她这样的性子，怎么容许田二丫在这里呢！” 　　月眠听了陆雨陆雪的话，她没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旁边点点头。 　　刚刚嫁到大杂院的时候，陆珩就提醒过她这些，再加上这几个月以来的所见所闻，她也知道刘招娣的性子。 　　“我就觉得纳闷了，就王大力那副猪一样的丑样子，别说看上他了，哪怕跟他待在一块我都觉得难受，就刘招娣觉得她是个宝，就刘招娣觉得他好。” 　　“就是啊，这样的人刘招娣都当成宝，我都怀疑刘招娣是瞎了眼了，瞎了眼也就瞎了眼吧，怎么总想着别的女人会看上她男人呢，人家嫌弃都来不及呢。” 　　“你俩小声一点，这样瞎眼的女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多的是，别在背后说人家的不是，被人家听到了不好。”李桂芝在这边提醒。 　　陆雨和陆雪吐吐舌头点点头。 　　“知道了妈，我们就是随口说说嘛，我们说的也是实话啊。” 　　“实话也不能说，自己心里清楚就成，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哪怕你们说别人闲话不被她们听到，那被外人听到也是不好的，别人会觉得你们爱嚼舌根子，对你们名声不好。” 　　“知道了。”陆雨和陆雪都很听李桂芝的话，于是点头。 　　“不过妈，你刚才怎么说像刘招娣这样的人很多呢，我们怎么不知道的啊，这样的人我们就只见过刘招娣一个呢。”陆雨问。 　　李桂芝轻笑了下，她可是来自21世纪网络很发达的时候，那个时候什么人都能够上网，所以什么类型的人她都能见到很多，这是这个年代的人看不到的。 　　“你们才多大年纪啊，你们见识的少不是很正常吗？我走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都多，见识自然比你们广了。”她随口说了一句。 　　陆雨陆雪点头，不再问什么了。 　　“刘招娣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是不是以前王大力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月眠有些好奇。 　　陆雨陆雪摇头。 　　“那倒是没有，刘招娣刚嫁到咱院里来的时候是很高兴的，她觉得自己能嫁给王大力是捡了个宝……不对，她现在还是觉得自己捡了个宝，王大力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只是她自己太在意王大力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月眠也不多问了。 　　这个时候外头刘招娣和花慧玲的声音越来越小，想来她们已经吵着吵着吵到前院去了。 　　陆雨陆雪和月眠看热闹还看不够呢，哪能就这样放弃。 　　“妈，我们跟到前头去看看去。”陆雪回头看了李桂芝一眼。 　　李桂芝哪里管得了这些孩子这么多啊，便点点头。 　　陆雨陆雪和月眠这就往前院跑去了。 　　出门的时候已经瞧不见田二丫了，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 　　不过月眠她们现在的好奇心全都放在花慧玲和刘招娣身上，哪里还有什么功夫去管什么田二丫呀。 　　…… 　　此时刘招娣和花慧玲已经吵到了二进，这一路吵着，有不少邻居也是一路跟着看热闹，月眠她们险些都没挤进去。 　　“刘招娣，你自己家的男人你自己管！你管不好自己家的男人，那也不能找外人来给你负责啊，有这个功夫来这里跟我吵架，还不如去看你男人现在在做什么，不是不放心他吗？你不放心他，你就看着他，看着我做什么？你不要挡我的路，我还要回娘家，晚些可就没有车了！” 　　“哎哟，花慧玲，你少在这儿装蒜撒谎，你哪里是回娘家啊，你明明就是去看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和你两个儿子在屋里商量着开介绍信去看老中医的事儿，我都听到了！我可不是聋子！ 　　你有病你都开介绍信了，你就是有病！你的病还能传染人，所以你不配做这个街道积极分子，咱院一定要再选出一个管事的来，你不行！你随便让外人进来住就是不行！ 　　大家都说说评评理，咱院儿现在还在闹贼，花慧玲她竟然同意外人住到咱院里来，她自己又有会传染给别人的病，那你们有没有觉得她根本就不能做这个街道积极分子！” 　　“我做了这个街道积极分子那是居委会选出来的，哪里容许你插嘴！我就是回娘家，我就是没有病！你给我让开给我让开！” 　　“哎呀花慧玲你怎么能动手呢？你不要碰我，不要把病传染给我！”刘招娣吓得大叫，因为花慧玲竟然冲着她动手了。 　　两个人就这么扭打在了一起，大宅院里乱糟糟的，也没有人敢上前去拉架。 　　花慧玲可是有病的啊，万一真的跟刘招娣说的那样，她身上的病是会传染给人，那可怎么办啊，他们可不敢靠近花慧玲。 　　刘招娣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花慧玲今天也是要出门，所以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两个人刚才都衣着得体，瞧着挺体面。 　　现在一扭打到一起，两个人都变得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花慧玲还一个不小心把刘招娣的衣服扒拉下来了。 　　旁边看热闹的大人瞧见有孩子也在看热闹，赶紧把孩子抱过来捂住眼睛，叫孩子们不许看。 　　潘大娘和李大妈又出来劝架。 　　“哎哟，和气生财！都是一个院的，你们怎么能就打起来了呢？赶紧松开！不要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别打了，别打了，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咱院儿的啊！你们两个都不要打了，赶紧松开啊！” 　　“都多大的人了，都当娘了，你们这么打要给孩子的什么示范呢？不要再打了，赶紧松开！”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坐下来坐下来，人身上长的嘴就是用来说话的，人的手是用来干活，不是用来吵架的，你俩这么闹，要闹到什么时候啊！” 　　…… 　　潘大娘和李大妈围在两人跟前，你说一句我说一句，都在劝她俩别打了。 　　当然潘大娘和李大妈也记着花慧玲有病，可不敢靠近花慧玲去拉架，怕被传染了。 　　她俩家里都是有孩子的，自己生病了本来就够难受，万一又传染给孩子了，那可真是更不得了了。 　　花慧玲和刘招娣打得不可开交，此时此刻两个人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弄死对方，她们哪里有潘大娘和李大妈的话啊？ 　　潘大娘和李大妈来劝架，劝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劝开两人。 　　“唉呦！”潘大娘靠得太近，一不小心就被扭打在一起的刘招娣和花慧玲给绊倒了，她一下子就扑在了刘招娣身上。 　　你大妈赶紧去拉潘大娘，可下一秒…… 　　“唉哟！”李大妈也跟着一块儿被绊倒了。 　　“奶奶，奶奶！”小西和小南见到潘大娘摔倒哭着跑过来想把潘大娘拉走。 　　邻居们瞧见孩子都来了，都紧张得不行，本来刘招娣花慧玲和潘大娘李大娘倒在一块儿就已经够乱的了，要是孩子也过去，那就会更乱了，万一弄伤了孩子那更是不得了。 　　于是好几个邻居都上前去拉小西和小南，小西和小南吓得哇哇大哭，场面更加混乱了。 　　“嫂子嫂子，别过去别过去。” 　　“咱后退一些，别过去。” 　　陆雨和陆雪也想来看热闹，但是她们也没忘记月眠在这里，她们可不能让月眠出事啊。 　　于是两个姑娘边说边把月眠往后面拉。 　　过来的邻居越来越多，院子里也越来越乱，到后来月眠和陆雨陆雪是彻底看不到刘招娣和花慧玲那边怎么样了。 　　“哈哈哥？你怎么和她在一块儿！”陆雨突然看着前面惊讶出声。 　　月眠和陆雪也看过去，竟然看到林哈哈和田二丫一块儿回来了。 　　她们说呢，怎么刚才出门的时候看不到田二丫的身影了，原来田二丫竟然是去找林哈哈去了。 　　“嫂子，小雨，小雪，这是你们的亲戚啊，我刚才在外头遇见她，她说是嫂子家的亲戚，我们就一块回来了。”月眠刚想问林哈哈是怎么认识田二丫的，林哈哈就先开口了。 　　原来是田二丫自己跑去找林哈哈套近乎的。 　　“不是亲戚，就是一个大队的……” 　　“以前是亲戚都是一个大队的吗？往上数几代肯定都有些沾亲带故的。”田二丫笑着打断了月眠。 　　“这里怎么闹成这样了？”林哈哈看着院子里乱成一团问。 　　“这……就是……说来话长……反正三两句也难跟你说清楚。但是哈哈哥，这个田二丫她真的不是我嫂子家的亲戚，她就是想死皮赖脸的跑到我们家里面来住的，我们家都不乐意她来她还非得来，那不就是给我们添麻烦吗，她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和她来往太频繁。”陆雨也是一个直脾气，直接就把话这么摆出来说了。 　　“啊？”林哈哈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遇到田二丫起，田二丫就一直在和他说自己就是月眠的亲戚，还说他们两家之间以前有多亲的，怎么到了陆雨这里又是另一番说法了。 　　“哈哈，你回来了啊！你赶紧过来啊，咱院这真的是出大事儿了，乱套了，要是传出去咱的脸面还要往哪儿搁啊？你赶紧过来帮忙！” 　　“是啊哈哈，你快过来！还有没有身强体壮的小青年还在呢，赶紧过来吧，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 　　林哈哈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就听到院子中央乱糟糟的地方有人喊他。 　　“我先去帮忙了，看这情况这么乱，怕是真的要出事。”林哈哈也来不及问那么多了，他听说院子里要出事，那可不能坐视不管啊，于是就跑到那乱糟糟的地方去了。 　　陆雨和陆雪都要气死了。 　　“田二丫，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能乱攀亲戚？我嫂子和你们家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你来这里胡说八道，你就不怕遭报应啊！”陆雨气得小脸都红了。 　　田二丫却冷笑起来。 　　“我胡说八道？那月眠呢？月眠才是那个胡说八道的吧，不只是月眠，还有陆珩，还有你们全家人都是！ 　　我让月眠帮我找一个对象，就要城里的有份工作的就成，结果呢，她跟我说她不认识这样的人，那林哈哈是谁？ 　　我刚才一路和林哈哈聊着回来的，林哈哈说你们家关系很不错，他在国营饭店做服务员，还经常帮你们家买东西，这叫你们不认识未婚男青年？ 　　月眠就是认识，她认识还不介绍给我，还要骗我，要说胡说八道，我看是她才是！” 　　“你配得上哈哈哥吗？我嫂子要是把哈哈哥介绍给你！那岂不是祸害了哈哈哥，我嫂子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就是啊，你也不自己去照照镜子，就你这样的你怎么配得上哈哈哥，你凭什么啊！” 　　陆雨和陆雪都很不满。 　　“凭什么？那你们嫂子呢？她又凭什么！同样是喜风大队的，她就能嫁到城里来，她就能嫁给厂里的工人，我嫁一个国营饭店的服务员都不行吗？ 　　月眠，我说你呢，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你明明就认识像李哈哈那样的，为什么不介绍给我？你还要和我撒谎？” 　　“你怎么说话呢！你怎么能对我嫂子这么凶，我嫂子很娇弱，你说话小声一点！”陆雨拦在了月眠跟前。 　　院子中心那里还乱糟糟的一团解不开，月眠这边也吵起来了。 　　“别吵了，别吵了。咱回去吧。田二丫，我说实话吗？你确实配不上林哈哈，就像小雨说的那样，我不能祸害了人家林哈哈。 　　更何况你哈哈那样的家庭环境，那也是你承受不了的，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就算真的能嫁到林家，你也受不了。” 　　月眠和田二丫说完就拉着陆雨陆雪回家去了。 　　她怀着身孕呢，陆雨陆雪都知道要保护她，不让她在乱糟糟的地方呆着，那她自己也应该懂得保护自己才是。 　　陆雨陆雪还没骂够田二丫，有些意犹未尽的却已经被月眠拉着走了，她们哪里敢反抗月眠啊？ 　　回到家里才敢说。 　　“嫂子，你为什么不让我们把话说完啊？你没看到吗？田二丫那个样子怕是已经和哈哈哥成为好朋友了，你不是说你不想害哈哈哥吗？万一那个田二丫真的对哈哈哥下手，而且成功了，哈哈哥以后怎么办啊？”陆雪着急得额头上都是汗。 　　月眠冲着她笑着摇了摇头。 　　“你放心吧，不会的，田二丫和我堂姐是一样的人，要是她知道了哈哈家里的情况，肯定不会再觊觎哈哈，到时候不用我们再说什么，她都会自己放弃哈哈的。” 　　“这？啊，如果说她和你堂姐是一样的人的话，那确实不用担心什么，可是我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她就是死皮赖脸的要待在咱大杂院里了，是不是啊？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烦人呢。。” 　　“姐，狗皮膏药那是治病的，你这么说田二丫，那就是侮辱狗皮膏药了啊。” 　　“小雪说的是，我不能侮辱了狗皮膏药，反正那个甜儿丫就是讨厌！” 　　…… 　　院子外头闹腾到了月眠她们吃饭结束，才终于安静下来。 　　月眠她们并没有接着出去看热闹，只是从去外面看热闹回来的邻居们口中听说花慧玲打完了架就离开了，好像是去看病。 　　刘招娣狼狈不堪地回到四进，洗澡换衣服去了。 　　陆珩在院子里洗碗，月眠搬着一张小椅子在院子里晒太阳，没多久，就看到林哈哈和田二丫一块回来了。 　　林哈哈的衣服也是乱七八糟的，身上好几处都沾满了灰，瞧着挺脏的，一看就知道刚才去拉架挺惨烈的。 　　“哎哟，眠眠，你在这里啊。哈哈，眠眠她不让我和你交朋友，你说她这是图啥啊，她是不是很讨厌你啊？”田二丫故意问。 　　“我没有讨厌哈哈，我也没有不让你和哈哈交朋友，你们要是能处得来，那你们就交朋友呗，我哪里管得着啊，我又不是你家亲戚。”月眠摇摇手中的扇子，轻飘飘地说。 　　这下田二丫倒是疑惑了一下。 　　刚才见到月眠和陆雨陆雪的时候，陆雨陆雪不是反对林哈哈和她来往的吗？怎么现在月眠又换了个态度了？ 　　不对！ 　　田二丫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好像刚才她和林哈哈一块儿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反对的人是陆雨陆雪。 　　月眠只不过是说她配不上林哈哈，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反对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也不管那么多了，就和林哈哈一块儿回林哈哈家。 　　林哈哈的小手臂在刚才拉架的时候受伤了，她和林哈哈说她在生产队的时候学过一些简单的伤口处理，要回去帮她处理伤口的。 　　“哈哈，我们先走吧，你的伤可不能耽误了，万一耽误了发炎，那可就是大事了。” 　　“没事儿，我一个大男人哪会因为这些小伤就出大事儿的啊，田同志，你不用担心。”林哈哈说道。 　　听语气，他似乎有些抗拒田二丫的热情，可是田二丫像是听不懂似的，还是凑近着他笑。 　　“你身强体壮那是事实，可是再身强体壮也是得注意的啊，身强体壮那是老天爷送给你的礼物，更要好好珍惜，不能辜负了老天爷的一番心意，既然受伤了，那肯定是好好处理处理才行的，走吧，咱赶紧回去。” 　　“行吧。”林哈哈也没多说什么呢，答应了田二丫后，又和陆珩月眠道别才回跨院去。 　　陆雨陆雪从屋里跑了出来。 　　“嫂子，你真的就这么放田二丫跟哈哈哥回去？”陆雨问。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她肯定看不上你们哈哈哥的，等她知道了你们哈哈哥家里的情况会自己走，所以不用我们操心那么多。” 　　“话虽这么说，可是我还是很不爽，田二丫分明就是把咱家当跳板来认识城里的男人呢，我不管，我要瞧瞧热闹去，小雪，你去吗。” 　　“我也去！”陆雪也好奇。 　　两个小姑娘要往跨院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月眠。 　　“嫂子……” 　　“我也去，我也去。”月眠看着两个小姑娘那期盼的眼神就答应下来，同她们一块儿去看热闹去。 　　陆雨陆雪这下高兴了。 　　“吃瓜三人组，又凑齐了，就是要有嫂子在才好玩才热闹，嘻嘻。” 　　“行了，小声一点，说好了咱只能去看热闹，可不能瞎掺和。”月眠提醒。 　　“好的好的好的！”陆雨和陆雪点头，满口答应。 　　两个小姑娘往前走，还故意扭着屁股，动作很夸张，那个样子别提多搞笑了。 　　月眠看着她俩那姿势都忍不住笑起来。 　　“你俩这是在干啥呢？就不能好好走路吗？” 　　“嫂子，我们在学田二丫呢，你没发现田二丫走路的姿势就是这么做作，这么奇怪吗？” 　　“她人长得倒是好看，就是土了点，我看她走路的那个姿势就是在学城里那些女知识分子，还有厂里的女职工呢。”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东施效颦。田二丫还以为她学她们走路的样子自己就能好看一点呢，其实越学越奇怪了，那些女工和女知识分子，人家走路的姿势那叫斯文，那叫有气质，田二丫瞎学学成什么样子了？可丑死了。” 　　“嫂子你看我们学得像不像啊？够不够丑啊？哈哈哈哈……” 　　…… 　　陆雨和陆雪玩上瘾了，忍不住大笑。 　　“你俩小声点，可别被人听到了，还要不要看热闹啦！”月眠提醒。 　　陆雨陆雪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林哈哈带着田二丫回家的时候，他家里人正在吃饭。 　　田二丫看到林哈哈的父母和大哥大嫂，以及李哈哈的两个侄子坐在桌子旁吃饭，有些不解。 　　他们的饭都快吃完了，怎么不等林哈哈的？连桌上都没有多放出一副碗筷来等林哈哈。 　　这是没把林哈哈当成家里人？还是林哈哈已经在国营饭店吃过饭了。 　　田二丫还没来得及开口，林父就先板着一张脸，“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带个姑娘回来了？你这是要说对象吗？说对象怎么先不跟我们说一声？你这是不想把你端盘子的工作让给你大哥，所以故意领个姑娘回来说要结婚了要养家是吧？林哈哈，你为了不把工作让给你大哥，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找对象这种招都想出来了！” 　　林母听了林父的话，也生气得摔筷子。 　　“你这是嫌咱家的日子还不够苦吗？你大哥大嫂从乡下回来到现在工作都还没一个着落，你又娶一个回来，让家里多一张吃饭的嘴，到时候你们还得生孩子，这是成心要把我们全家饿死是不是？” 　　“你也没有钱，你怎么娶媳妇呢，我告诉你，你可别想从我们手里拿钱出来，给你当娶媳妇的彩礼！你有功夫想这些，还不如早些把你在国营饭店端盘子的工作让给你大哥！”林父又喊。 　　林志文见自己弟弟被骂，一句话不说，低头往嘴里也扒拉饭。 　　吃了两口饭之后才抬头看向林哈哈。 　　“你要是死活不愿意把工作让给我，那也行，我觉得你们国营饭店的这个蘑菇酱挺好吃，你平时悄悄给我多带一些回来，我拿到黑市去倒腾，总能挣一些钱糊口。” 　　“那不行，黑市那种地方岂是想去就能去的？要去也不能经常去，倒腾东西那可是要被抓的！大哥你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林哈哈肯定不同意。 　　“我这不是活不下去了吗？如果我能活得下去，我有一口饭吃，我又何必这么想呢，你要是看不过眼，那你就把你的工作让给我，在这里说什么废话呢！” 　　“大哥，你有手有脚的，不会自己找工作吗，你……” 　　“啪！”林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打断了林哈哈。 　　“林哈哈，你怎么说话呢？你对你大哥什么态度呢？你大哥他还不够惨吗？你就非得要把他逼上绝路，还要用这么冷硬的态度跟他说话啊！你赶紧来跟你大哥道歉！” 　　…… 　　田二丫看着这一大家子相处的方式都惊呆了，在林家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林哈哈看着她的背影皱起眉头，这姑娘刚才还说要回来帮他清理伤口，甚至一副很担心他的样子，怎么现在又要跑了。 　　林父林母看着田二丫离开的方向也冷笑。 　　“看到了吧，人家姑娘也不傻啊，人家就是瞧不上你这种不顾自己大哥的死活的自私自利的人，反正你大哥要是过不上好日子的话，这辈子你就不要再想娶媳妇了！” 　　“爸，妈，我是你们亲生的，同样是亲生的，为什么你们对我和大哥那么不公平……” 　　…… 　　田二丫已经跑到外面去，又听到屋里传来的几句，赶紧加快了脚步。 　　“快走快走快走。”陆雨看到田二丫跑过来，生怕被田二丫发现她们跑过来看热闹，便催月眠哥陆雪。 　　三个人手挽着手，赶紧回家去。 　　陆珩已经洗好了碗，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又过来忙活了。 　　现在人手不够，她们可不能午休，每天争分夺秒的帮李桂芝干活才行。 　　陆雨陆雪跑进屋，就把门给关上，三个人还小声地说刚才的热闹。 　　“还是嫂子料事如神啊，那个田二丫果然会自己回来。” 　　“那可不是啊，真是感谢老天爷，让哈哈哥逃过了一劫啊。” 　　“你们在说什么？”李桂芝问。 　　“我们在说刚才……”陆雨走过去，把刚才她们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李桂芝。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听了一会儿就不听了，加快速度干手里的活儿。 　　今天大杂院里发生了那么多事，吵吵闹闹的，她们刚才已经为了听花慧玲和刘招娣吵架放慢了速度，现在得赶工才行。 　　李桂芝就是随口问问，其实对这些八卦也没有什么兴趣，就懒得听了。 　　她看到张秀莲和二明媳妇那加快动作的样子，把她们心里的想法猜得透透的。 　　“秀莲，二明媳妇，你俩也不用这么着急，等到了礼拜天眠眠把活儿拿回去给她三叔三婶做，就有人来替你们分担活儿了，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操作缝纫机可得小心一点，别弄伤了手。” 　　“没事的，没事的。”张秀莲和二明媳妇见到李桂芝这么关心自己，都有一些感动。 　　“我们操作缝纫机很熟练，哪会那么容易出事啊，你放心吧，我们干活速度再快，也不会弄伤自己的。” 　　“眠眠她三叔三婶帮忙，那是她三叔三婶的事情，我们拿着你的钱，肯定要尽心全力为你工作的啊。” 　　两个小媳妇笑着说。 　　李桂芝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只可惜现在年代特殊，要不然啊，遇到这样的员工，她真是巴不得多给她们发奖金呢。 　　“秀莲，二明媳妇，你们相信我说话算数不？”李桂芝突然问。 　　“哎呀，桂芝婶子，你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呢？这还用说吗？我们肯定是最相信你的啊。”二明媳妇说道。 　　张秀莲也点头。 　　“那可不是啊，咱大杂院的就喜欢夸潘大娘和李大妈，都说她俩好，要我说啊，桂芝大姐你就没有任何一点是比她俩要差的，咱大院里的人光顾着夸她俩，没有来夸你，我就是觉得她们错了。” 　　李桂芝听到张秀莲这么说，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这也怪不了大杂院里的邻居们，怪就怪以前原主实在是太凶了，把大杂院的邻居都得罪了个遍。 　　“秀莲，二明媳妇，如果你们一直在我这儿干的话，四年，你们只需要在我这儿干四年，我给你们每人一间房子。”李桂芝作出允诺。 　　这个年代一间房子又不贵，她买得起。 　　四年之后刚好也是改革、开放的时候了，到时候她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存钱花钱。 　　现在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在她这里，每天的活儿却只能拿那么一点儿钱，她心里确实过意不去，又没有办法，那就只能等四年之后再一次性地补偿她们了。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听李桂芝这么说都吓了一大跳。 　　“桂芝婶子，这可使不得啊，我们又何德何能呢？能要您的房子。” 　　“那可不是啊桂芝大姐，你能够给我们这份工作干，我们能多一份收入，家里多一口饭吃，我们都已经很感激你了，怎么还能要你的房子呢？” 　　“到时候你们会懂的。”李桂芝也不想解释那么多。 　　这个年代一个普通的工厂工人，哪怕是最低级的正式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怎么着也有三十块左右。 　　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就能够买一间房。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根本就不知道，她们在她这里干活所能够产生的价值可不比工厂里的工人少，甚至比大部分的工人所能创造的价值都要多。 　　和她们创造的价值相比，她们的报酬实在是太低了。 　　要是她根据她们创造的价值，按比例给她们开工资的话，哪怕她不给她们房子，她们自己也能买得起。 　　李桂芝是受限于时代，没有办法正常给她们发工资，但是她也不是那种吸血资本家，凡事她就是要讲一个心安。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确实帮她挣了很多钱，那她就应该给她们相应的报酬，既然现在不方便给，那就等四年后给。 　　“你们不要问这么多了，好好干活，也不要说那些客气的话，反正我现在已经把话放在这里了，你们记住就好，相信我。” 　　李桂芝也不想和她们客气来客气去的说那么多了。 　　“不过这个事儿出外面去可不能乱说。”她得强调这一点。 　　这个年代可得谨言慎行才行，要不然若是被人知道，她张嘴就说给人送房子，说不定一顶“走姿派”的帽子就扣下来了。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听到李桂芝语气严肃，就点点头，不多说什么了。 　　…… 　　田二丫还没吃饭呢，她刚才光顾着去蹲大院的年轻男人了，从林家走出来之后，肚子饿得不行。 　　她知道陆家肯定不让她进门的，幸好她带了钱和粮票，就打算去国营饭店吃。 　　“哎呀，你这是来找谁的啊？”田二丫刚刚走到二进，迎面走来的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就同她打招呼了。 　　田二丫今天来了之后，已经找机会去和院里的大爷大妈还有小孩子们打听大院里的人了，所以她知道大院里都有哪些年轻的未婚男人，只不过她只知道名字和年纪，见到本人的时候却对不上号。 　　“你是？”她问。 　　今天第一次见到林哈哈的时候，林哈哈都没有主动和她打招呼呢，她都能自己凑上去问林哈哈他是谁。 　　现在这个男青年主动和她打招呼了，那她更应该可以问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09 23:55:35~2022-12-10 23:51: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可家优惠多多呦 10瓶；秋日私语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68三合一 　　◎纪◎ 　　“我啊, 我叫钱大猛，你是谁啊？怎么到这个院里来了？” 　　“我……”田二丫上上下下打量着钱大猛, 年纪确实是和她从这个大杂院的邻居们口中打听出来的对上。 　　他人长得并不是很好看, 不过也能看得过去。 　　“我叫田二丫，是这个院里那个小媳妇月眠她娘家大队里的。” 　　“原来是我邻居的亲戚啊，那咱俩也算是挺有缘的。”钱大猛边说边不住地打量田二丫。 　　大杂院里都说陆珩的媳妇好看, 现在看来那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这不, 月眠的同乡也好看呢。 　　“二丫，你这是要去哪儿？”钱大猛直接就很亲昵地喊她二丫。 　　田二丫听到他这么喊自己, 顿时心中一喜。 　　“我出去吃饭呢, 不知道最近的国营饭店远不远。” 　　“不远不远，你要去吃饭啊, 巧了，我也没吃饭呢, 平时我们家都是我妈做饭, 今天我妈回娘家了，我家里没人做饭，我和我弟两个人也做不成什么菜的，所以我们就决定在外头吃，我现在还没吃呢，我弟他有事忙去了, 今天中午也不和我一起，既然你也是一个人，要不咱俩一块去吃饭？”钱大猛提出了邀请。 　　“好的呀。”田二丫喜出望外, 但是还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走走走, 我骑自行车载着你去, 你坐在我车后座上，骑车比走路要快一些，咱早点去，我看你应该也是饿了。”钱大猛边说边把自行车掉了个头。 　　“好的啊！”田二丫答应他，就过去骑在他的后座上。 　　“你怎么没有和月眠他们一块儿吃饭呢？不是老乡吗？”钱大猛骑着车，一边带田二丫走一边问。 　　“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本来我来城里瞧病就已经招人嫌弃的了，想住在她家他们都不乐意，更别说让我吃上一口饭了。 　　今天要不是大杂院里那个街道积极分子花婶子出头帮我，我怕是连一个呆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我还得感谢花婶子。”田二丫装出一副她不知道钱大猛是花慧玲的儿子的样子。 　　其实她早就把大杂院里那些未婚年轻男人所有的条件和家庭关系之类的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的了。 　　“哎哟，这不巧了吗，你猜我是谁，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位花婶子的亲生儿子啊。” 　　“原来是你啊！”田二丫用很惊讶的语气说，“我说怎么你看起来那么面善，原来你是我救命恩人的儿子，那真的太巧了，今天你们家人都帮了我大忙，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才好，你们可都是好人啊。” 　　“你觉得我是好人啊。”钱大猛听田二丫这么说，倒是觉得很受用。 　　他是“红袖章”，他权力大，想整谁就整谁，但是很多人都讨厌他们这些“红袖章”，除了自己家里人之外，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外人说他是好人呢。 　　“你当然是好人啊，你妈帮了我，你妈是好人，那你怎么可能是坏人呢？而且你们做‘红袖章’的也辛苦，那些搞四旧，搞投机、倒把的，还得多亏了你们去抓，去监督，我就觉得你很厉害。”甜二丫可一点都不吝啬夸赞的词语。 　　这么一说，钱大猛就更高兴了。 　　“你怎么来看病了，你是因为什么生病了？” 　　“哦，大猛哥，你放心吧，我生的不是什么传染病，也不是什么遗传病……我就是在生产大队干活的时候太用力拉伤了筋骨，这是小问题，每天到医院去扎扎针，消消炎就好了，不会传染给你的。”田二丫赶紧强调。 　　她顺便再强调自己生的不是遗传病。 　　钱大猛笑了笑。 　　“大妹子，你不用这么着急，人总会生病的，生老病死人世之常情，哪有人不生病的，我怎么会嫌弃你生病呢，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不用这么怕。 　　不过我妈不是已经帮你，让你能在陆家住下了吗？怎么你还背着你的包袱？”钱大猛回过头看了看田二丫跨在手臂上的包袱问。 　　“我……你妈只是帮我让我能留在你们大杂院休息，可是没有让陆家人答应让我住，我晚上还是没有地方住，所以我得走，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的手臂可疼了……我还得去医院呢，今晚我怕是要露宿街头了……”田二丫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 　　这语气，谁听了不觉得她弱小可怜啊。 　　“哎哟……”钱大猛听着她说的话，怎么越听越心疼呢。 　　“陆家人可真是王八蛋啊，怎么能这样对你一个病人呢！简直太过分了，不要脸！真是，平时看他们人模狗样的，尤其是那个陆珩，还是国营大厂的技术工人呢，品质也就这样！” 　　“就是啊，又不是每个人都像大猛哥你们家人这么好这么热情，我听到你们大杂院的人总喜欢夸那个陆珩，但是我觉得他连你的脚趾头都不如，不知道你们大杂院的人是不是都瞎了眼了…… 　　呀，我怎么能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呢，大猛哥，你不会觉得我这个人人品不好吧，我平时不这样的，我真的很少说别人坏话的……”田二丫边说边扯着扯钱大猛的衣服。 　　她早就打听到钱大猛一直看陆珩不顺眼，所以这番话她是故意说的。 　　钱大猛听他说这番话别提多高兴了，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朵尖。 　　陆珩啊，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大杂院里的女人们教育自家孩子，总会提陆珩出来说说陆珩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有一个那么凶的妈，爸又早早就去世，他都能长得那么好，他们怎么就不能。 　　他从小也是听多了别人说什么都是一个大杂院的，陆珩那么好，钱大猛怎么那么不像样之类的话。 　　哪怕这些话不是出自陆珩之口，他钱大猛听多了也总会讨厌陆珩的。 　　今天从田二丫嘴里听说的这些倒是新鲜。 　　“还是大妹子你清醒啊，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爱说实话的大妹子，今天吃饭哥请客，你不用客气。 　　今天晚上要是没有地方住的话，就住在我家里，今天我遇见了你，那就是咱俩的缘分，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晚上露宿街头的，就到我家里来。” 　　“啊，这……这怎么行呢？那多冒犯呀，咱俩才刚刚认识呢……而且我这住到你家里去，那不是冒犯你们家里人吗？” 　　“冒犯啥呀冒犯，我爸早就去世了，我是家里的老大，家里那就是我说了算，我不可能连这个主都做不了的，我让你来住你就来。 　　而且我妈已经回她娘家了，刚好她住的屋空下来也没人住，你刚好可以住在那里，陆家不是不让你进门吗，你要是拒绝我，那你岂不是要露宿街头啊？” 　　“ 我……那我给你钱，就当是住招待所，我按照招待所的收费给你。大猛哥，本来你请我吃饭我都已经很不好意思的了，我要是再白白住你家，岂不是占你便宜吗？”田二丫一副矜持的样子。 　　“怎么会呢，要是收你钱我心里才更过意不去呢，叫你住你就住，今天你能留在我们大杂院休息，那是我妈帮你出头，我现在让你住我们家，那就算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不用客气。你要是再跟我客气，今天的午饭我可就不请你了。” 　　“啊，不不不……大猛哥，那我就住你家里，我会帮你妈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谢谢你啊，大猛哥。” 　　“不客气，不客气，我妈回她娘家要回好几天的，你这几天都能一直住在我家，住到你病好了都没事儿。” 　　“好的啊！”田二丫点头。 　　她也想不到钱大猛会这么大方，或者准确来讲，她也想不到自己魅力那么大啊。 　　想着想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脸。 　　她就知道，人长得好看，确实是有特权。 　　…… 　　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往国营饭店赶去。 　　而此时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已经吃完午饭了，胡同里的老头子老太太们看到俩人离开的背影，都不住地说起来。 　　“那不是钱大猛吗？前大猛前二猛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一直不找对象，家里条件也还不错，以前还以为他是心里有什么毛病呢，现在竟然找个姑娘啦，还是那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 　　“我以前也以为他们兄弟俩都有些问题，不是听说有一些男同志喜欢的是男同志嘛……原来是误会一场啊。” 　　“那可不一定。”有个年轻些的大妈一脸神秘兮兮的，“说不定他是害怕被人说闲话，所以就找了个姑娘来当挡箭牌呢。 　　要不然，二十好几的人了，他家那么多间房，他妈是街道积极分子，他们兄弟俩又是红袖章，何必等到现在才找对象呢。” 　　“我看不像，你们没瞧见他和那姑娘说说笑笑的吗？那姑娘好像脸都红了，要真只是拿那姑娘当挡箭牌，那姑娘怎可能会那么高兴呢。” 　　“那看来是真的正儿八经处对象了。” 　　……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的。 　　钱大猛带着田二丫到了国营饭店，又开始给她点菜。 　　田二丫还装矜持，点了一个凉拌黄瓜，一个莴笋丝儿。 　　钱大猛看他点的抠抠搜搜的，有些看不过眼，就叫她多点点菜，田二丫在他盛情要求下，又点了一个蛋花汤。 　　钱大猛看不过眼了，就直接看向服务员。 　　“来半只烧鸡，半只烤鸭，多上一些春饼，再来一个红烧狮子头……” 　　“够了够了够了。”田二丫赶忙打断了钱大猛。 　　“你好，就这些吧。”她抬起头对服务员说道。 　　服务员点点头，就去厨房给他们下单。 　　“大猛哥，你真是点太多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唉，要不怎么说你们乡下姑娘懂过日子呢？你可真是懂过日子，这有什么啊，这一点东西哥请得起，你尽管吃。”钱大猛看着田二丫那个又着急又有些崇拜的表情，可别提多受用了。 　　这姑娘让他感觉可真舒服啊，不知道比那个陈向好好多少呢。 　　“可是大猛哥，你请我吃这么好的，这个人情我可还不起啊……真的太让你破费了……” 　　“破费啥啊破费，我可是红袖章，我搞钱的路径多的是，这点就是请得起。你要是怕欠我人情，那以后在家里你多干家务吧，多给我做好吃的。”钱大猛冲着田二丫，做了一个暧昧的表情。 　　这话暗示意味很浓啊，这不是说田二丫要成为他家人的意思吗？ 　　田二丫听他这么说，脸都红了。 　　“一会儿你尝尝。”钱大猛就喜欢田二丫这副没见过世面，看到什么都觉得好的模样。 　　尤其是当烧鸡和烤鸭上来之后，田二丫一个劲地说她以前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个劲的说钱大猛让她见了世面，更让钱大猛听了舒坦。 　　这一顿饭下来，钱大猛吃得别提多开心了，感觉自己花的这好几块钱花得非常值。 　　…… 　　吃完饭，钱大猛就骑着自行车带田二丫回大杂院，在经过岔路口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熟悉的，扎着两个长长的马尾辫的身影正迎面走来，他吓了一大跳，脑子里正在想着怎么办的时候，就见那个身影蹲下来绑鞋带了。 　　钱大猛心中一喜，突然就把自行车掉了个头，带着田二丫从另一条路离开。 　　田二丫有些疑惑。 　　“大猛哥，刚才那条路不是咱来的路吗？为什么要掉头呢？” 　　“我突然想起来，光带你吃饭怎么够啊？妹子你连烧鸭都没吃过，怕是也没吃过城里那些点心吧？哥带你到供销社去买一些点心去，供销社就在那边，不远的。” 　　“好啊。”田二丫听钱大猛这么回答，也不多想什么了。 　　…… 　　陈向好故意蹲下来绑鞋带，余光看到钱大猛已经调头离开，心想他应该觉得她没有看到他，于是就放下心来了。 　　她旁边的大爷大妈还在议论关于钱大猛的事情。 　　“那钱大猛现在应该是正儿八经的找个媳妇了吧？要不然再过几年都三十了，那还怎么找啊。” 　　“说的是，就希望他那个媳妇是个心眼好的，能够有点良心，管管他，不要让他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嘘——你这不是乱说话吗？你竟然敢说‘红袖章’干的事情伤天害理？那不是不要命了，休得胡说！反正咱就知道钱大猛终于要娶媳妇了就成了。” 　　…… 　　陈向好听着大爷大妈们这些议论声，嘴角都不住勾起来。 　　如果他真的找媳妇那就太好了。 　　…… 　　钱大猛带着田二丫去供销社，给她买了很多种点心，又给她买了一些白糖和红糖，让她冲水喝。 　　这年头能喝上一杯糖水那可是很奢侈的事情啊，并不比吃点心要差。 　　能买上这些东西，钱大猛才骑着自行车带她回大杂院。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大杂院里上班的都上班去了，上课的也都上课去了。 　　钱大猛把田二丫带回家安顿好田二丫，让田二丫住在他妈的房间，那就先出去忙活去了。 　　听说在一条胡同里有人用碎花布做围裙，那围裙的样式就和裙子似的好看，那不是资本、主义作派吗，他可要去好好惩治惩治这种行为。 　　田二丫在钱家的房子里左看看右看看的。 　　钱家总共有四间房，这四间房竟然都是相通的，特就里里外外四处看看瞧瞧。 　　地板是青砖的，屋里的木头家具不成套，但是每一件都很精美，都是用比较重的木头做的，看着就厚实结实耐用。 　　还有他们家的锅碗瓢盆，哪怕是炕上的枕巾、被褥、枕芯，都十分崭新。 　　这家条件是真的好，和她打听到的一样。 　　不过这家人条件这么好，为什么钱大猛和钱二猛到现在都还没有结婚呢？难道原因真的是像钱大猛说的那样？因为他们家招人妒恨，被人说闲话说的太多，名声臭了，所以没有姑娘再敢嫁给他们？ 　　田二丫长了个心眼子，就出门去。 　　刚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潘大娘。 　　潘大娘瞧见她，就自己走了过来。 　　“姑娘，你就是眠眠娘家大队的吧？” 　　“是我。”田二丫点点头。 　　她现在已经攀上了钱大猛，那就没有必要再借用月眠的身份，说自己是月眠的亲戚了。 　　反正对付钱大猛，只要她说自己是月眠一个大队的就已经够了。 　　“哎哟，你怎么能和钱大猛走得那么近呢？你难道不知道他妈有病啊？他们兄弟俩到现在都没有结婚，都一大把年纪了，尤其是钱大猛，换做别的，和他一样年纪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他就是没有对象，你猜为什么呀？就是因为他妈有病啊，你接近他，你就不怕被他妈传染吗？也是好心提醒你啊，姑娘。” 　　“哦……”田二丫一脸的无所谓。 　　果然啊，和钱大猛说的一模一样。 　　吃饭的时候钱大猛已经和她提前说过了，说这个大杂院的大爷大妈就爱说别人的闲话。 　　尤其是喜欢说他们家的闲话。 　　他们家条件好，兄弟俩都是“红袖章”，他妈又是街道积极分子，每个月光是米面粮油的补贴就不知道有多少了，所以惹人嫉妒。 　　这个大杂院的人说他们家的闲话，还说他妈有传染病，说得都没有姑娘能看上他们兄弟俩了。 　　田二丫听钱大猛这么说的时候，都在为钱大猛打抱不平。 　　现在听到潘大妈亲口说出这些话，她更觉得钱大猛没有骗她了。 　　“大娘，您觉得我长得怎么样？”田二丫突然问。 　　“标致啊，你长得可真标致，真不愧是和眠眠一个大队来的，眠眠那么标致，你和她一个大队的，也标志，是不是你们大队的姑娘都长这样啊。”潘大娘可不吝啬夸赞。 　　“谢谢大娘。” 　　田二丫转身就回前家去了。 　　她已经确认了，钱大猛一家就是招人妒恨，被人说闲话，名声很臭，所以兄弟俩啊，才到现在没有结婚的。 　　是想啊，要是哪个姑娘听了潘大娘刚才说的那些话，那可不得离钱大猛钱二猛远远的？幸好她已经提前从钱大猛口中知道了原因，要不然恐怕也和以前那些姑娘一样，就那么错过钱大猛了。 　　一时间，田二丫觉得自己捡了个漏。 　　…… 　　月眠放学回来的时候，钱大猛找了个媳妇的消息在胡同和大杂院里都传开了。 　　月眠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觉得这些大爷大妈们口中所说的那一个和钱大猛处对象的姑娘，听起来那么熟悉。 　　她多打听了一会儿就确认了，那个姑娘竟然是田二丫。 　　她赶忙踩着自行车蹬，火速赶回家。 　　到家的时候，陆珩还没有下班，陆雨陆雪也还没有放学回来，李桂芝正带着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在屋里做缝纫活。 　　“妈，秀莲婶子，二明嫂子，你们在家有没有听到什么八卦啊，钱大猛找了媳妇了。” 　　“他找了媳妇了，谁愿意嫁给他啊？不对，好像以前是他自己不找媳妇的，怎么突然找了媳妇了呢？”二明媳妇抬起头。 　　月眠听她这么说就明白了，这三人怕不是一整个下午都在家里干这些缝纫活儿，并没有知道钱大猛和田二丫的事呢。 　　“原来你们不知道啊，钱大猛好像和田二丫处对象了，胡同和大杂院儿里的邻居们都在说这事儿呢。” 　　“这么快？”李桂芝也抬起头来看向月眠，“你确定听来的消息是真的？” 　　“真的啊，外头的人都在说呢，说俩人说说笑笑的，田二丫时不时红脸，还有人看到钱大猛摸田二丫的头呢，处得不知道有多甜蜜。” 　　“那可真是快啊，田二丫今天刚到城里，马上就勾、搭上钱大猛了，这速度，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就是希望田二丫今晚不要再缠着要住在咱家了。”月眠不想这个瘟神到她家里来。 　　“你不用怕的，哪怕她想要死缠烂打啊，咱也不给她开门，她能把咱怎么办？” 　　“是的是的！”月眠点头。 　　“洗手了没？喝水了没？书包都没放呢，就风风火火的赶过来，就为了说这个啊，怎么好奇心这么重的。”李桂芝一副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 　　“好的好的。”月眠吐吐舌头就从客厅出去，要回房间放书包再去喝水。 　　在院子里洗手的时候，她瞧见田二丫从花慧玲屋里又出来了。 　　“田二丫，你……”月眠喊了她一声，却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 　　“你什么？你不是不让我住在你们家吗？我才不稀罕呢，就你们家那几间小破房子，谁愿意住啊，现在求我住我还不住呢，还真能得你，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了呢，啧啧。” 　　“那你今晚要住钱大猛家？”月眠惊呆了。 　　“这不关你事。”田二丫说着，就开始打开钱大猛家的暖水瓶。 　　月眠认得这个暖水瓶，这是花慧玲的暖水瓶啊。 　　田二丫都帮花慧玲洗暖水瓶了，要不就是要住在花慧玲家的意思。 　　“田二丫，你又不是我亲戚，我才不想干涉你的事情呢，只不过你这还没有嫁人就开始住到男方家里去，你就不怕对你名声不好啊？”月眠皱眉。 　　她当然也不怕田二丫的名声变臭，只不过田二丫和她是同一个大队的，如果田二丫做出了什么丑事，名声臭了，保不准会有一些爱说闲话的人说他们喜风大队的姑娘不行。 　　她已经嫁人了，她倒是不怕这些。 　　不对，哪怕她还没有嫁人，她也不怕别人说他闲话。 　　可是她在喜风大队还有亲近的人啊，比如月紫薇。 　　月紫薇才十三四岁，万一喜风大队的姑娘名声都臭了，那岂不是要影响到月紫薇？月眠怕的是这一点。 　　田二丫听到月眠这么说，冷笑了下。 　　“你都不关心我的死活，我想要在你们家借住几天你都不同意，你还有那份善心来关心我的名声？你少来这里装好人，什么人对我好，什么人对我不好，我还是知道的。” 　　“那你知不知道钱大猛他妈有病……” 　　“有传染病是吧？”田二丫打断了月眠，“这个不用你说，我一路过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跟我说了，谁信你们啊，你们不就是嫉妒钱家日子过得好，在这里造谣污蔑嘛，你当我是傻子还能信了你们的话？我呸。” 　　“田二丫，你怎么说脏话呢！我跟你讲钱大猛这个人他就是不干净，他做过一些丑事，他连男女关系都……”月眠说到这里顿了顿，实在是不想说下去了。 　　因为和钱大猛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那个人是陈向好，月眠挺心疼陈向好的，她总不能为了证明钱大猛不好就把陈向好说出来吧。 　　陈向好母女都已经够可怜的了，月眠可不想再继续给她俩添麻烦。 　　田二丫听到月眠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不由冷笑出声。 　　“说不下去了吧？我还以为只有乡下老太太喜欢说别人闲话造谣生事呢，原来城里人也一样，你这种从乡下嫁到城里的就更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们这条胡同还有你们大杂院的都喜欢说钱家的不好。 　　简直是笑话，钱大猛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到现在一个对象都没有谈过，你跟我说他乱搞男女关系，你跟我说他是个智障，都比这一个靠谱，谁信你的啊！我呸！” 　　田二丫语气很冲地冲着月眠说完，就提着洗干净的暖水壶回屋里去了。 　　对面冲着她进屋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好心当成驴肝肺。”她说完，也进李桂芝他们在的屋里去了。 　　“眠眠，你刚才和田二丫说什么呢？那么吵。”二明媳妇刚好做好了一个护腰，就看向月眠问。 　　“她现在怕不是和钱大猛搞对象呢，我就好心提醒他钱大猛那个人不正经，她还说我瞎说，还在那儿替钱大猛说话，你说她这人是不是傻啊，她肯定就是那种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的人。” 　　“你那么关心她做什么。”李桂芝有些不理解。 　　“我这不是害怕她名声臭了，别人就说喜风大队的姑娘不行嘛，我堂妹还没出嫁呢，我也怕连累我堂妹啊。” 　　“那以前别人都说你傻呢，你以前名声就好了？我们不也是喜欢你喜欢得很。”李桂芝直接说了大实话。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都忍不住笑了。 　　“眠眠，桂芝婶子说的是啊，真正在意你的人可不管你名声怎么样的。更何况，哪里都有好人，也哪里都有坏人，没有人会因为你们喜风大队出了一个不怎么样的姑娘就觉得你们大队的姑娘都不怎么样的。” 　　“就是呀。而且你担心啥，哪怕田二丫不自爱透了，别人觉得她不好，因此觉得喜风大队的姑娘不怎么样。 　　反过来，那别人看你的时候会觉得你好，那是不是也会说你们喜风大队的姑娘好啊。所以这东西你大可不必担心。” 　　“说的也是。”月眠听了二明媳妇说的话之后恍然大悟，都不去计较了。 　　接下来，田二丫还真是就住在钱大猛家里了。 　　大杂院里自然也因此有些闲言碎语说出来。 　　说的最多的当然是说田二丫不矜持。 　　在这个年代哪里有姑娘在处对象的时候就住到男方家里去的，哪怕在城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拿这个说闲话的。 　　田二丫表面上委屈，到处同邻居们说她生病，每天都要去医院，没有地方住，月眠又不给她住进家里，所以她才不得已住到钱二猛家的。 　　月眠很快就听说了这些事儿，就趁这一个晚上，大院里的人下班的下班放学的放学都在的时候，她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大喊。 　　“田二丫你少在这里装可怜，你自己愿意住到钱大猛家里，怎么能甩锅给我呢？ 　　我什么时候不给你住在我家了！你来啊，你就住在我家里，我早就把我们家客厅说是出来了就是给你住的！你什么时候过来住啊！ 　　是你刚来的时候我确实是拒绝你了，那时候不是在测试你嘛，我就怕你不是真的生病，所以才故意那么测你的，后来不是和你说你可以住了吗？”月眠也是早就知道田二丫不可能再愿意住进他们家所以故意喊得这么大声。 　　她这么一喊，整个大杂院的人都听见了。 　　田二丫抿了抿嘴，她还没有说话，大杂院的邻居们就开口了。 　　“原来那天眠眠不让田二丫进门是测试啊，田二丫，眠眠让你住进家里了啊，是你自己不住，你怎么能说她呢？” 　　“原来是你自己要住到钱大猛家里去，那你可怪不了眠眠。” 　　…… 　　田二丫听着这些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说，抿了抿嘴，不说话，就进钱大猛家里去了。 　　月眠冷哼了一声。 　　“我可从来不喜欢管别人的私事儿，哪怕她还没有领结婚证就搞出孩子来，我也不管她。 　　可是自己不矜持还能怪到我头上来，那我可不能忍了，大家都看到了，大家都给我作证，不是我不给她住在我家里，是她自己不住啊。” 　　“是是是，这个真的怪不了眠眠，确实就是田二丫自己愿意的。” 　　“这事儿说出去真是丢人啊，田二丫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还没成婚就住到钱大猛家里去，以后不就只能嫁给钱大猛了？” 　　“哪怕是嫁给钱大猛说出去也不好听，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毕竟还没有嫁人就住过来了。” 　　…… 　　田二丫关着钱大猛家的门，她躲在屋里，耳朵却在偷听邻居们说的那些话。 　　虽然邻居们都说她不检点，说得很不好听，但是她听着却心里舒畅。 　　就像刚才那位大妈说的那样，她还没有成婚就住到钱大猛家里来了，那以后岂不是只能嫁给钱大猛了？ 　　钱大猛是一个“红袖章”，一天到晚到处“破四·旧”，别人耍流氓他也能管。 　　现在她住到他们家里来了，她就不信他敢对她不负责，不然他自己作为一个“红袖章”，却对风俗这种事情不以身作则，那可就说不过去了啊。 　　所以她有信心自己嫁给钱大猛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 　　这是大院里发生的事情。 　　此时钱大猛和钱二猛正在抓一个搞“资本·主义作派”的老太太。 　　老太太睡午觉起来就对着镜子画口红，画腮红，还出门去找人聊天，就被人举报了。 　　兄弟俩来了之后，老太太的家里人就不住的求饶。 　　“两位两位，我奶奶今年已经八十六岁了，有老年痴呆症，她已经忘了现在是新时代了，还以为现在是解放前呢……她就是老糊涂，两位不要和她计较好不好？” 　　钱大猛听了老太太的孙子的求饶，冷哼了一声。 　　“她忘了现在是新时代了，以为现在是解放前是吧？那她解放前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看她现在这个作派，解放前家里肯定是富户，那就是成分不好，你们家成分都不好！这就是被批判、斗争的对象！” 　　“不是不是……她已经八十多岁了啊……对了对了，我妈是贫农，我几个婶婶也都是贫农，我们家只是解放前条件好一些，后来被打土豪了，家里穷得叮当响啊，你看到了没有，我们家穿的衣服这么旧都打着补丁的，我们绝对不是什么资本、主义作派，你们就放过我奶奶吧？” 　　“是啊，八十多岁的老人了啊，她可遭不住批判和斗争啊！要不你让我去，你让我去替我奶奶，不要折腾他老人家了，我求求你们了！” 　　“让我去也行，让我去也行，你们就当我奶奶是神经病，对，她是个神经病，她脑子已经不正常了，你们和一个神经病计较什么呢？是我们没有管好我们家的神经病，给老百姓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就让我们来替我们奶奶接受批判、斗争！” 　　…… 　　老太太的孙子孙女儿子儿媳们都围过来求饶。 　　钱大猛和钱二猛最后做出一副大发慈悲的样子，叫他们回去写八千字的思想报告，又悄悄收了他们一些钱，这才离开。 　　老太太的家里人见两个“红袖章”终于肯放过他们离开了，顿时松了口气。 　　“回去赶紧把老太太的那些胭脂水粉都烧了，还有她那些好看的衣服都剪碎拿来做补丁……不行，她的那些衣服布料都太好了，拿来当补丁被人看到也不好。” 　　“那我们可以拿来补衣服里面的，只要不被别人看到就好。” 　　老太太的家里人说着就忙活起来。 　　邻居们看到这家人这样，都暗暗觉得“红袖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但是他们也不敢说他们这么做不对，省得惹祸上身。 　　“听说那个钱大猛现在才终于找到媳妇啊，唉，咱都那么讨厌‘红袖章’，怕是没有人敢把姑娘嫁到他们家去，所以他现在才找到呢。” 　　“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瞎了眼的，啧啧。” 　　…… 　　李桂芝刚刚从裁缝铺要账回来，刚巧经过那个老太太家在的胡同，也听说了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差点被“披豆”的事儿。 　　前世她看过一部海岛背景的年代剧，里面的女主角也因为家里有旗袍，被岛上的“红袖章”们抄、家，批评。 　　那部年代剧的编剧正是经历过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所以很多情节都写得非常的真实，李桂芝当初看内部年代剧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竟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边啊。 　　…… 　　钱大猛和钱二猛拿到了一些钱，回家的时候都喜滋滋的。 　　“大哥，你真的和那个田二丫好上了？昨天晚上我听到你那屋里有声音，是不是田二丫到你屋里去睡了啊？”路上钱二猛问。 　　钱大猛点头。 　　“是啊。你可别说，这个田二丫年纪比陈向好要小，还真是比陈向好……啧啧，那滋味，就是好。 　　而且陈向好成日哭丧着一张脸，我看到她就觉得丧，还是这个田二丫好。” 　　“大哥，那啥时候也给我？我也想试试……” 　　“那不行！”钱大猛听钱二猛这么说立马就拒绝了。 　　钱二猛刚才还很兴奋，听到自己大哥竟然这么快就拒绝自己，他有些惊讶也有些不高兴。 　　“大哥，以前你和陈向好好上的时候不也是带着我一起了吗？田二丫怎么不行？这个田二丫家世清白，可没有陈向好家里背景那么脏，你不是说有好的都要和兄弟一起吗？” 　　“你少来，你可别觊觎田二丫，田二丫她和陈向好不一样，你也说了啊，田二丫家世清白，不像陈向好那个家庭背景，所以田二丫和陈向好就不是一样的人。” 　　“大哥，你该不会是……”钱二猛瞪大了眼睛，猜到了什么…… 第69章 69三合一 　　◎接◎ 　　“也不会是动了结婚的心思, 要去田二丫吧？” 　　“不然呢？”钱大猛一点都没有想着瞒自己的弟弟。 　　“二猛，再过没几年我就要三十了, 是该成家了, 我瞧那田二丫人不错，没有城里姑娘身上那种臭毛病，为人实诚, 勤劳，会说话, 虽然说是农村出身，又没有什么文化, 但是我不嫌弃她。” 　　“大哥, 那你能瞒得过人家吗？咱身上那……唔唔……”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呢？你胡说什么呢！”钱大猛赶忙捂住了钱二猛的嘴。 　　“我告诉你钱二猛，那些话你可不能乱说, 咱那些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咱妈不是去找老中医了嘛, 咱迟早会治好那些东西。 　　从前咱不敢说不是因为那病治不好, 妈现在找的那个老中医那可是鼎鼎有名的，解放前就已经在给人瞧病了，咱这些他不在话下，所以咱又何必再像从前那样不敢结婚呢。” 　　说完这些，钱大猛才松开钱二猛的嘴。 　　钱二猛大口大口地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开口。 　　“哥有什么话你不能好好说, 你非得捂着我的嘴，知道了还不成吗！那陈向好怎么办？” 　　“爱怎么办怎么办，她那种出身的我还瞧不上呢, 我嫌她脏, 以后她别再来靠近我, 我嫌晦气，以后我也是正儿八经有媳妇的人了，走了走了，再回家，让你看看你正儿八经的嫂子去，等过了门，我让她做家务，做饭给咱吃。” 　　兄弟俩说着就一块回去了。 　　到家的时候，就见到田二丫在他们家忙里忙外的，很是熟练，根本就没把他们家当别人家。 　　“大猛哥，你回来了啊。”田二丫原先在扫地，见到钱大猛回来就迎过来。 　　钱大猛一声不吭，也没搭理她，直接从她身边走过，进屋了之后就坐在正厅中间的太师椅上，把脚往前一伸。 　　“忙了一天了，脚有些累。” 　　“好的，大猛哥，我来给你捏捏。”田二丫走过去蹲下来帮钱大猛脱鞋子，也不嫌臭不嫌脏，伸手就给一钱大猛捏脚。 　　钱二猛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眼睛都惊呆了。 　　…… 　　田二丫就这么在钱大猛家住下了，她明明说她是来城里瞧病的，可大杂院的人只见到她在钱大猛家出入，从没见过她去医院。 　　不过这是田二丫自己的事儿，大杂院里的人也管不着，大家也懒得说什么。 　　月眠就更懒得管她了。 　　等到了周天，她拿着介绍信和陆珩一块儿骑自行车回喜风大队，找她三叔三婶去。 　　巧的是今天田二丫也要回村，原来是她的介绍信到期了。 　　田二丫戒了钱大猛家的自行车，骑到陆珩和月眠旁边的时候，她可得意了。 　　“月眠，以后我们可就是邻居了，你不是阻止和钱大猛来往吗？我偏就不听你的，谁还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啊，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我以后就要过得好好的给你看。” 　　“好心当成驴肝肺，”月眠懒得和她说那么多。 　　田二丫偏偏就靠着她骑车。 　　“什么好心当成驴肝肺，谁好心了，你好心？就你？其实有些话就算是不摆到明面上来说，咱心里也是明白的，但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好好跟你唠唠。 　　你说当时我去接近林哈哈的时候，为什么就没见你‘好心’阻止我，等我去接近大猛哥了，你就极力地说大猛哥的不是。 　　这两件事儿是发生在同一天的事儿，一开始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后来我算是明白了。因为林哈哈条件不好，大猛哥条件好。 　　你不阻止我去接近条件不好的男人，等我接近条件好的男人的时候你就极力阻止，你什么目的还不明显吗？你就是见不得我好呗。”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钱大猛就不是一个好东西，咱胡同里有好几户人家，那都是他带人去抄、家的，这种人品的人你也敢接近，到时候可别后悔。” 　　“那就走着瞧呗！”田二丫冷笑了声。 　　“媳妇，咱慢点骑。”陆珩提醒。 　　“好勒。” 　　“可别光嘴上答应啊，你也要做到才行，本来今天我和妈都让你坐在我后座上的，你非得自己骑。 　　出门的时候咱可是说好的，你自己骑，骑慢点，安全第一，怎么现在把答应过的事情都抛到脑后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慢点骑，我慢点骑。”月眠也知道陆珩担心自己，便放慢了速度骑车。 　　…… 　　回到家的时候，月老三和月王氏都不在。 　　也是，在生产大队里，可没有工作日和周末的说法的，除了过年过节有的时候可以休息之外，平时那都是必须得下地上公分的，月老三和月王氏怕是在地里忙活。 　　月紫薇和月青松也不在，估计要么玩去了，要么去帮月老三和月王氏的忙了。 　　月眠在自己家里转悠，发现她家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看来三叔三婶住她的房子那是爱护得很。 　　陆珩没事儿干，就拿起院子中间的斧头去劈院子里的柴，月眠喊来了大队里的几只猫一块玩。 　　快到接近中午的时候，月老三和月王氏这才带着月紫薇和月青松一块回来。 　　也不知道大队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月老三和月王氏是似乎很生气。 　　“简直就是不要脸，胡说八道，乱说话也不怕遭雷劈，过分至极！” 　　“那种人就是打心眼子里就坏，难怪瞧着面相那么不好心不好，面相怎么会好呢？真是白瞎了一张好看的脸蛋！” 　　“同样长得好看，怎么咱眠眠就那么好，那些人就那么坏呢！” 　　…… 　　“三叔三婶，你们在说谁坏呢？”月眠打开院子的门看出去。 　　月老三担着一担子的水，月王氏担着一担子的杂草，月紫薇和月青松每个人手里都抓着两小把野菜，见到月眠一家四口都惊呆了。 　　“眠眠你怎么又回来了啊？” 　　“对啊姐，你怎么回来了呢？啊？还有我姐姐夫也回来了，你们怎么都回来了呀！”月青松先跑进院子里去见到陆珩还是很惊讶。 　　“怎么了？我们回来你们还不高兴了啊？”月眠笑。 　　“没有没有没有。”一家四口着急了，都跟拨浪鼓似的摇头。 　　“我们怎么会不高兴呢？我们巴不得天天能见着你呢，只是你这么频繁的回来，城里那些联防队的，红袖章什么的，他们不管啊？”月王氏又开心又有些紧张。 　　“行了行了，你也知道这事儿不轻巧，你在这门口说那么多干嘛？赶紧进屋去，都进来都进来。”月老三单手扶着扁担另一只手做着“回去”的手势，让月紫薇月青松月眠都进院子去。 　　等所有人都进了院子，他把扁担放下，才从院门探出个脑袋，去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有知青社员经过，他才放心的把门给关上。 　　月眠看到他这个反应，都忍不住笑了。 　　他这是以为她和陆珩是偷偷的跑回来的，见不得人呢。 　　“三叔三婶，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我们不是偷跑回来的，我们有介绍信呢。”月眠说着就把她和陆珩的介绍信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月老三和月王氏看到她的介绍信，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们这是怎么啦？怎么又回来了？哪怕有介绍信，这么频繁的回来也不太好的啊。咱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哪怕是一家人，那也不用这么频繁的见面啊。”月王氏想得比较多。 　　“是啊，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月老三也问。 　　“你们先告诉我，你们刚才为什么生气。”月眠比较关心这个。 　　她的三叔三婶性格实在是太包子了，她就怕他们又在大队里吃亏了。 　　“这……” 　　“直接说吧。”月眠看到他们为难就很干脆。 　　“还不是那个田二丫。她前几天开了介绍信到城里看病去了，今天回来了，说是说了个对象。 　　她说对象那是她的事情啊，但是她不能胡说八道，她竟然说你见不得她好，说你故意让她接近那些条件不好的男的，阻止她去见条件好的，说她自己还是靠自己的本事才找到了好对象。 　　你说她这不是污蔑人吗？眠眠，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她，但是我觉得她说出来那些事肯定不是你做得出来的，你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会把人往火坑里推的啊。” 　　“就是啊姐，你和她无冤无仇的，你又何必害她呢？她这么说那不就是败坏你的名声吗？别人怎么看你啊！”月紫薇也是小脸气鼓鼓的。 　　“她真是这么说的？”月眠听了月王氏和月紫薇的话，倒是笑了起来，还笑得很开心。 　　“真这么说的，千真万确，她现在就在白菜地那边，你说咱大队哪个地方人最多啊，就是白菜地那里，她故意跑到白菜地那边逢人就说，不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事情嘛，你说气不气人的！哎呀，眠眠你怎么反而笑了，这是被气傻了？” 　　“没有啊。” 　　“没有，你还在这儿傻乐呢，人家说你你还傻了，你这不是气傻了？”月王氏甚至有些担心，过来摸月眠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 　　“三婶你想多了，我真没傻，是真的乐呢。我和你说吧，田二丫说的那个条件不太好，我让她接近的男青年啊，人品很好，脾气很好，很有上进心的。 　　相反她现在谈的这个不怎么样，男女关系混乱，人品非常差，还干了很多坏事，她跟他在一块迟早要后悔的。 　　现在她到处说这男的是她自己找的，那以后不管出什么事儿，我都可以撇得干干净净了，反正不关我事儿啊，我都已经阻止了她靠近他了不是？”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挺好，挺好！”月王氏听到月眠这么说，也一下子开心了。 　　“那真是太好了，等到她后悔的时候，看她怎么哭！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看看到时候她怎么面对姐你啊。”月紫薇高兴得差点没拍手叫好。 　　“姐，姐，你告诉我们呗，田二丫现在谈着的那个男的具体是什么样的啊？”月紫薇高兴过后，一脸兴奋地凑近月眠。 　　月眠就知道她感兴趣。 　　但是她不想把陈向好给说出来，就说了一些她听来的关于钱大猛以前的一些事情。 　　“就是个小流氓混子，小的时候在大杂院里就爱偷鸡摸狗，好几家人都被他偷过了。 　　再长大一些，就喜欢去逗姑娘家玩，长得好看些的姑娘就要凑上去和人家说话。 　　这些年年轻姑娘都下乡了，城里的漂亮姑娘少了很多，他竟然去逗人家寡妇…… 　　反正这样的事儿我是听说不少。我们大杂院里的人也不喜欢他，而且他妈还有病。 　　我倒不是说歧视病人啊，只是他妈身上那个病，那是会传染人的，怕是已经传染给他了，田二丫和他生活在一块，那不也会被传染？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可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治好，那肯定不好治的，田二丫这次是受苦了……” 　　月眠把她知道的一些情况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月紫薇和月青松这两个好奇宝宝。 　　月紫薇和月青松那是越听越兴奋。 　　“那她什么时候嫁给钱大猛啊？我希望她快点嫁，快点吃亏，我要看热闹！” 　　“你说她会怎么吃亏呢？会染上一身病？会被钱大猛抛弃？还是钱大猛和她结婚之后还在外面拈花惹草啊？”月紫薇开始猜。 　　“这我哪知道啊，现在这不是还没嫁嘛。这样吧，如果你们两个真的感兴趣的话，等到时候她嫁了，她在钱家过什么样的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回来告诉你们。”月眠知道月紫薇可月青松好奇。 　　陆雨和陆雪不也是这么好奇嘛，都是好奇宝宝，她理解的。 　　“行了眠眠，你就别太让着他俩了，你嫁到了城里还是少先回乡下好一些，总开介绍信，哪怕居委会那边给你开，也怕出事的啊，小心一点啊。”月王氏一边准备午饭一边说。 　　“我真没事儿。三婶，我今天回来是想要和你们说正经事儿的，以后咱可以经常见面了，不仅我可以经常回喜风大队，你和三叔也可以经常到城里去看我。” 　　“怎么回事啊？”月老三和月王氏突然停下手冲的动作看向月眠。 　　“眠眠，你是不是和居委会的或者街道办的人交了朋友，让他们给你开后门呢？这样也不行！是很危险的，介绍信这个东西就不能多开！” 　　“三婶，你为什么凡事都喜欢往坏处想呢。”月眠都要被月王氏逗笑了。 　　“三叔三婶，是这样的，我妈现在找了个外包的活儿，外包你们知道吧，就是城里的百货商店和供销社外包给你们喜风大队做藤编制品那样的。 　　城里的国营裁缝铺外包给我妈做缝制品，但是现在人手不够，我们还缺人，城里也实在是找不着合适的人选了，你看你俩可不可以来干这个活儿。”陆珩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月老三和月王氏一愣。 　　“大珩，你说什么外包活儿？我们也可以干吗？”月老三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不需要经过生产大队吗？”月王氏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因为城里百货商店和供销社来找他们喜风大队外包做藤编活儿的时候，也是经过生产大队的，可现在却是陆珩和月眠直接来找他们。 　　“不用，国营裁缝铺这活而是外包给我婆婆，倒不像百货商店外包给咱喜风大队那样，两码事儿。所以只需要我们直接来找你们就好，怎么你们不愿意干这个活了吗？ 　　这活儿可比在生产大队干那些藤编活儿要好多了，你们去干藤编活儿，那就跟下地干活没什么区别，都是挣公分的。 　　可是你们干这些裁缝活儿不一样，每个月就给你们十五块钱的工钱，这些工钱都是你们可以自己分配的，你们两个人干，一个人十五块钱，那加起来就是三十块了，这还不耽误你们在大队里干活。 　　你们白天的时候依旧可以在大队里干农活，挣工分，裁缝活这些事儿，你们就早上起来早些的时候做或者中午休息，晚上睡觉前做都成。”月眠又说得更明白了些。 　　月老三的月王氏赶忙点头。 　　“那好啊，那好啊！那真的太好了！那我们以后确实是可以经常见你了啊，我见那些外包的藤编活儿都会有个人按时间送货去城里，那我们干这些裁缝活儿是不是也是可以经常送货去城里，直接送到你婆婆那儿，那样我们就可以见你了呀。” 　　“是的啊。裁缝铺那是国营单位，他们有资格开介绍信，到时候我们拿到介绍信，那是轻轻松松的事情，非常合理合法，基本上是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了。”月眠笑着说。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那以后我们去给你送东西就可以自己送过去，不用托生产大队里的其他人帮忙了。 　　说实话吧，我们是相信自己我们找的那些人可不管怎么样都没有自己送过去，放心的，我们自己给你送菜肯定会保护得好好的，保证送到你手上的水灵灵让你吃最新鲜的。 　　以后你可以吃最新鲜的菜，紫薇和青松到山上掏个什么鸟蛋啊，野鸡蛋啥的，我们也可以直接给你送去，让你吃新鲜的，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有福咯。” 　　“三婶，你怎么光顾着给我送东西了，让你们干这些外包的活儿，那是要挣钱，要让日子更好过一些的。”月眠现月王氏根本就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只顾着说去看她了。 　　“知道知道，多挣钱嘛，肯定是要的，送东西给你那更要啊。”月王氏很开心，“紫薇青松，你们今天怎么没有上山掏几个野鸡蛋鸟蛋回来，不是不上课嘛，你们姐要吃的。” 　　“好勒，我们现在就上山去！” 　　“别去了，都给我回来！”月眠喊住两个蠢蠢欲动的弟弟妹妹。 　　“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俩不陪我玩上什么山呢？我缺那口野鸡蛋吃了不成？又不图你们这些，过来跟我玩，我也不爱吃野鸡蛋，那野生的东西细菌可多了，我就喜欢吃家里养的，以后你们爸妈可以进城了，就多给我带几个家里母鸡下的蛋吧。” 　　月眠也不想让弟弟妹妹上山找野味那么多。 　　现在哪怕是山上的东西，那也是公家的，要太多也不太好。 　　月紫薇和月青松也是舍不得月眠，听月眠这么说就留下来和她聊天，问她一些城里的事情。 　　月紫薇小的时候进过城，她再长大一些，运动就开始了，她就再也没有进过城。 　　月青松更倒霉，在他懂事儿的时候起，就已经处在这场运动中了，到现在他都一次都没有进过城呢，那也只能够从月眠口中听说城里的事情了。 　　…… 　　月眠和陆珩并不是空手回来的，他们还带了一些图纸，还有很多的布料。 　　吃过午饭，月眠就开始教月老三和月王氏怎么做的那些缝制品。 　　月老三和月王氏都很认真很用心，月王氏学得快，老三相对之下就学得慢一些，但是也不影响，多做做就能熟练了。 　　“三叔三婶，我现在给你们做的这些都是比较简单的，等你们上手了之后，我再带一些复杂的回来给你们做。或者等你们进城去给我婆婆送成品的时候，让我婆婆现场教你们这个东西毕竟是我婆婆先做的，她比我要熟很多。”月眠教了一圈之后对月老三和月王氏说的。 　　“好的好的！”月老三和月王氏都点头。 　　“我们就干这些活儿，竟然一个月就能挣十五块钱吗？”月王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不怎么说，哪怕是在贫富差距很小的年代，老百姓的生活也是会有参差的呢。 　　要不怎么那么多乡下的姑娘都削尖了头颅想嫁到城里去呢。 　　要不怎么下乡的知青们都想方设法要回城呢。 　　这城里的生活水平就是比乡下的要好，十五块钱一个月的活儿放在城里，就月眠他们那个大杂院，都没有多少人愿意做的。 　　可是到了月老三和月王氏这里，一个月十五块的活儿，那已经是香饽饽了。 　　“一个月不止十五块，只不过现在还不能给你们，等个几年。还有这个事儿，你们不能对外面的人说，外面的人要是问起来，你们就说一个月十五块就成。”月眠把李桂芝叮嘱他的话，告诉了月老三和月王氏。 　　月老三和月王氏点头，他们心里猜的，一个月不止十五块，那应该是十六七块吧，我们也不敢想那么多。 　　月眠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去教月老三和月王氏做那些缝纫活儿。 　　只可惜她家里只有一台缝纫机，她打算等过一段时间就让李桂芝买一个过来给她三叔三婶，这样一来她三叔三婶干活的效率也会变高一些。 　　本来月老三和月王室还是要下地挣工分的，他们要学缝纫活儿，就只能够让月紫薇和月青松去替他们上工了。 　　月紫薇和月青松替自己父母上工之后就谎称自己父母生了重病在家里休息，这种父母替孩子上工或者孩子替父母上工的事儿，在生产大队里也并不少见，大家伙儿也没有追问什么。 　　不过这个下午田二丫又在田间地头到处说她找了好郎婿，也到处说她差点和钱大猛谈不上，因为月眠一直在极力阻止她和钱大猛谈。 　　月紫薇和月青松在田里干农活，听到田二丫这么说都差点要笑起来了，当然姐弟俩努力忍住了，还故意去和田二丫掐架。 　　“二丫姐，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姐她没有你说的那么坏，她阻止你去见钱大猛，肯定是因为钱大猛那个人不好！而且我姐和林哈哈关系很好，那她肯定觉得林哈哈好啊，要不然她为什么愿意和他交朋友呢！”月紫薇大喊。 　　田二丫大笑起来。 　　“听听，你们大家都听到了吧？连月紫薇都这么说，这家人就是见不得我过得好呢！钱大猛他是红袖章，他妈是街道积极分子，他们家里四合院里有好几间屋子，家里的家具也可新了，他们的条件我看不到吗？当我是眼瞎的吗？就是见不得我好！ 　　月眠确实是和那个林哈哈关系好，她让我去和林哈哈来往，肯定是因为林哈哈条件太差找不着媳妇，所以她想帮林哈哈忽悠个媳妇去呢，狗屁东西，当我是冤大头啊！” 　　“你才狗屁东西，你才狗屁东西，我姐她人就是好！”月轻松忍着笑大喊。 　　“我们姐弟俩在这里一唱一和的说那么多，除了会空口说你们堂姐好，你们还能说出她哪里好来，根本就没有证据，空口无凭的事情，那我还说我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呢！笑死我了！” 　　“我们才懒得理你呢！”月紫薇和月青松也干完活了，冲着田二丫喊了声，姐弟俩才拿着手里的农具赶回家去。 　　而此时月眠也已经和月老三月王氏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了。 　　月老三和月王氏留月眠和陆珩下来吃了晚饭，才让夫妻俩走。 　　月眠怀着身孕，陆珩怎么着都不放心，他因此也不再耽误时间，就趁着天黑之前和月眠赶路回城里去。 　　这天晚上田二丫并没有回城，你没回来就把在西峰大队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同李桂芝和陆雨陆雪她们说了。 　　李桂芝和陆雨陆雪也很开心，别的她们倒是不确定，但是田二丫会被传染上病，那是肯定的。 　　“田二丫现在就睡在花慧玲的炕上，那不迟早被染上病啊？” 　　“到时候他可不得后悔死，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活该！” 　　“行了，大晚上的你们就别这么兴奋了，别到时候睡不着，现在也快期末考试了，抓紧学习啊。”李桂芝哭笑不得地说。 　　同陆雨陆雪说完，她看向月眠。 　　“眠眠，最近感觉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啊？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实在是累的话就跟学校那边请假，先不去上学了，等期末考试的时候去考就成，反正以你的实力，哪怕不去上课也没 　　有关系，在家我也能给你补补课。” 　　“没事没事的，我的身体好的很，嗯嗯，孩子也乖得很，我可以去上课的。”月眠看中的是学校里的图书馆啊，那图书馆里的书有很多是不能够借出来的，她只有去上学的时候才能够去看，就因为这个，她才不愿意待在家里呢。 　　李桂芝看到她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还是得注意一些，抽个空到医院去查查去。” 　　“查啥啊？我没有不舒服啊。”月眠有些不理解。 　　陆珩也是不理解的。 　　“人好端端的没事上什么医院呢？医院那么多病人，眠眠一个孕妇抵抗力本来就要弱一些，万一她这时候去医院被医院里那些病人传染了病，咋办啊？”陆珩说道。 　　李桂芝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这个年代还不讲究什么优生优育，也没有产检一说。 　　孕妇没病没灾的，还非得去医院，很多人会以为是有毛病呢。 　　“也不是说眠眠身体有状况，只是关于孩子这事儿啊，还是得注意一些，看看孩子在眠眠的肚子里发育得怎么样嘛。眠眠你不是在学医吗？你会自己把脉吗？” 　　“不能啊。”月眠瑶头。 　　把脉就是从人的脉搏看人的身体状况的，她自己的脉搏都是一个频率的，她又怎么去自己感受呢？ 　　“说的也是，医者不能自医。要不你去找隔壁大杂院那个黄大爷，从前云峰被他爹打了之后，就经常去找那个黄大爷帮处理伤口的，他懂些医术，让他帮你看看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李桂芝又说道。 　　公立医院里没有产检这一说，她就只能够依赖中医了。 　　实在不行她就让月眠装病，叫月眠去医院里让医生看看，不过现在似乎还不是时候。 　　月眠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桂芝非得让她去检查身体，但是只要是李桂芝说的，她都觉得有道理，谁让她婆婆是未来来的人呢，于是她很乖地点头。 　　“好的妈，等明天放学了我就去看老中医去。” 　　“我和你一起去。”陆珩肯定不放心月眠一个人的啊。 　　…… 　　第二天下午，陆珩从机车厂请了假，早早地就在月眠学校门口等月眠了。 　　月眠出来之后，就和她一块儿去看老中医，只不过他们没有按照李桂芝说的那样去找黄大爷，而是去找了李大爷。 　　“珩哥，我们什么时候把李大爷告诉妈呀，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瞒着妈呀。” 　　“没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妈也能够理解，等你考上了医专再告诉她也没事，也没几年了，就是明年的事。” 　　“好的。”月眠点头。 　　夫妻俩骑着自行车往李大爷家的院子赶去，绕进一条胡同，月眠突然听到什么熟悉的声音，停下了自行车。 　　“媳妇，怎么不走了？”陆珩刚才一直跟在月眠的后面的，见到她停下来，他也把车停在她旁边。 　　“ 嘘——你听听。”月眠指了指前面的拐角处。 　　陆珩一听，就听到那拐角的地方传来了说话声。 　　因为说话的人在拐角的地方，他们在这个地方看不到他们是谁。 　　不过也因此那说话的人也看不到他们。 　　“向好，我大哥真是那么说的？”这是钱二猛的声音。 　　看来说话的两人是钱二猛和陈向好了。 　　“现在是你问我那话是不是你大哥说的的时候吗？我就问你，你会不会也像你大哥那样不理我了！这些年我为你们做了多少事情了，我四处打零工，我和我妈都吃不上饭，都要把我打临工挣的钱给你们两个，现在好了，你大哥说不理我就不理我，那以后谁还来保护我和我妈啊？ 　　你可不能像你大哥那样，你大哥说他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他要做你们大杂院最厉害的男人，他再也不会和我这种人来往了，他说我配不上他，他就说我只能配得上像你这样的。反正他就是这么说的。 　　现在他不理我了，我想去找他理论，他都不让我见，我只能够来找你，你大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现在说不理我就不理我，他现在说我配不上他，以前的事儿又算什么，以前还是他先来强迫我的！ 　　这么多年了凭什么啊？凭什么他要去过好日子，要做你们大杂院里最优秀的男人了，就可以把我像个垃圾一样扔掉啊！我要气死了！钱二猛，反正你大哥也说，我只能配得上你了，那你可不能不理我！”陈相好压着声音，可是从语气就听得出来，她十分激动。 　　月眠和陆珩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他们都做了一个嘴型。 　　挑拨离间。 　　陈向好这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啊。 　　他们也不知道钱大猛有没有说过那些话，但是陈向好说钱大猛说她配不上他，还说钱大猛说她只配得上钱二猛。 　　那不就是在告诉钱二猛，让钱二猛觉得钱大猛看不起自己吗？ 　　果然，陈向好说完这些话之后，钱二猛很生气。 　　“我还当他是我大哥呢，他竟然在背后这么说我，他不就是早比我出生个几年吗？他嚣张什么，他就比我厉害很多了，我看他也是个垃圾！亏我还一口一个大哥的喊他呢，想不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向好，他还说什么了！他跟你说什么你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我凭什么告诉你啊？你想知道他跟我说什么，你不会自己去问他吗？你怎么对待我？这些年，你做什么事情都是学你大哥的，你就是你大哥的狗腿子，你大哥做什么你才会做什么，没有你大哥你会什么啊！ 　　你大哥也说了，你也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干，所以你大哥现在不理我了，你肯定也会跟你大哥一样！你少在我面前装样子！” 　　“我大哥还说我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干！？” 　　“钱二猛！我们现在不是在说你大哥，是在说你！你大哥他已经不理我了，那你会怎么办？你会不会也不理我？你要是不想让你大哥觉得你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干，那你就不要不理我啊，你不要学你大哥那样啊，不然你就不要怪你大哥说你！” 　　“钱大猛！他真是太过分了！”钱二猛一张口就提钱大猛，咬牙切齿的。 　　“你们别挡道啊！”月眠和陆珩正听得起劲，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们。 　　夫妻俩赶忙抱歉的把自己的自行车推向一边去。 　　这看热闹被人发现了，他们也不好再继续在这里听，于是他们就把自行车头换了个方向掉头从另外一条路去找李大爷。 　　“珩哥，我有些不懂，吴三叔和吴三婶不是说陈向好母女一直想要过正常的生活吗？那陈向好应该巴不得早点摆脱钱家两兄弟才是，为什么她今天还要在这里自己缠着钱二猛让钱二猛不要不理她啊。” 　　“可能她有别的目的吧，她今天就是在挑拨离间，钱家兄弟俩今天晚上肯定要闹起来。” 　　“哇，珩哥，那咱快点走，快点去找李大爷，找完李大爷了赶紧回家去，我要看他们家的热闹。” 　　“你真是跟小雨和小雪学坏了，怎么成天到晚就想看着这些邻居们的笑话呢？”陆珩跟在月眠屁股后面忍不住的摇头。 　　月眠才不管他呢。 　　“不对啊，好奇怪啊，钱大猛家也不在这里，陈向好家也不在这里，都离得挺远的，为什么他们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吵架呢？” 　　“可能不想在离家近的地方被邻居们听到吧。”陆珩分析。 　　“那也不对啊，如果说不想被别人听到，那应该找一个郊外完全没有人的地方才行啊，这里可是在胡同里，附近那么多住户，就算今天咱俩听不到，也会有别人听到的。”月眠还是不理解。 　　“我的小媳妇啊，好奇心就是重啊。”陆珩又哭笑不得了。 　　月眠吐吐舌头，她也不去想这个问题了，今天更重要的事情是去找李大爷。 　　他们绕了另一条路，又花多一些时间才感到李大爷家在的院子。 　　还没到李大爷家呢，就瞧见李大爷家外头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很多人。 第70章 70三合一 　　◎二◎ 　　月眠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李大爷年纪大了, 他屋外头围着这么多人，该不会是他出了什么事了吧？ 　　早些年的时候李大爷被迫、害, 身上留下了一些病根, 怎么治都治不好的，月眠也一直担心。 　　因为担心，她赶忙加快脚步, 陆珩一边叫她慢点，也一边跟上来, 同时两人也听到了人群包围圈中的声音。 　　“你们这些‘红袖章’会不会太过分了？那不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吗？为什么还要拿到现在来说呢？” 　　“就是啊，而且李大爷前些年的时候早就已经受到过惩治了, 那时候你们‘红袖章’在他身上挂着牌匾, 拉着他游街，冬天的路上都结着冰呢, 你们就往他身上泼脏水，那脏水直接就在他身上结成冰块了, 李大爷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到现在天气冷一些，或者下雨天的，浑身的关节都疼，他受到的惩罚还不够吗？你们到底还想怎样啊！” 　　…… 　　原来这些邻居在帮李大爷说话，人太多，月眠和陆珩根本就挤不进去, 只能在外头听。 　　月眠暂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先看到了方正义。 　　奇怪了，方正义到这里来干什么啊？ 　　当然了, 现在也不是她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毕竟现在是李大爷出事了, 更应该关心的是李大爷，至于方正义为什么会在这里，兴许是巧合吧。 　　她还没有来得及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钱大猛的声音了。 　　原来钱大猛也在这里。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哪次斗争的对象是无辜的了！是，他以前确实是被惩罚过了，那是惩罚他以前犯的错误！ 　　现在这场运动都已经展开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点觉悟都没有，又要犯同样的错误，那不应该进行二次斗争吗？ 　　刚才钱二猛把人带走了，你们没看到吗？他带走的那种女人就是封建社会的余孽，是四旧！李大爷和那种人来往，他能是个什么好东西，他该不会是想重操旧业帮那些人治病吧？” 　　“唉哟，被钱二猛带走的那姑娘看着不过是二十出头，她出生的时候都已经解放了，她能是什么封建社会的余孽啊，你不能乱说好吗？”有个大妈喊，语气充满正气。 　　钱大猛冷笑了一下。 　　“她确实是解放后再出生的，可是她妈呢？她妈叫刘桃红，你们去打听打听就知道她妈以前是干什么的了，她就是在烟花柳巷里面讨生活的，能是什么好女人？这种人就是要被斗争！和她关系密切的也是，你们都给我让开！你们不让我们抓走李大爷，那我给你们一个个的也全都治罪！” 　　“好啊，有本事你们把我们所有人都带走好了！反正我们今天就是和李大爷在一块了！你们有本事把我们也一起带走，要不然我们绝对不会让你们把李大爷带走！”李大爷的邻居可不怕。 　　“李大爷年纪都已经这么大了，你们还要抓他去斗争，是不是要逼着他没有命才行啊！” 　　“反正今天我们就是不让你们带走李大爷，无论如何都不让！李大爷他就是没有错！没有错的人凭什么要被斗争！” 　　…… 　　这个院里的邻居们都在护着李大爷。 　　月眠听着这些声音，也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难怪刚才在这院附近的胡同遇见陈向好和钱二猛，看来是陈向好来找李大爷，被钱大猛钱二猛这些“红袖章”发现了，钱二猛先把陈向好带走，钱大猛带着其他的“红袖章”在这儿要抓李大爷，被邻居们拦下来了呢。 　　月眠和李大爷已经很熟悉了，她知道，当年刚解放的时候，国家解救全国各地的妓、女，给她们治病，教她们一些生产技能，让她们到工厂里去工作，不再做以前那些肮脏的事情。 　　这场运动开始，又有人开始翻旧账，不仅当年被解救的妓、女们又被赶出了工厂，被抓去斗争，就连给他们治病，教他们生产技能的那些人也跟着遭殃。 　　当年李大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斗争的，他也是“红袖章”人的重点观察对象，今天陈向好来找李大爷被“红袖章”发现，那也不是很难想得通。 　　…… 　　月眠来找李大爷的次数虽然说也不是特别多，可是她毕竟是跟李大爷学医术的，会偶尔过来，因此她对这个院子也挺熟悉。 　　李大爷现在是不能够开医馆了，但是他还是会给自己院里的人瞧病，开方子，不收钱。 　　所以院子里的人对他都很敬重，大家自然是护着他了啊。 　　“好啊，你们一个个的！我们一个个的都护着这种还讲四旧的老人对吧！你们的思想觉悟真是太浅了！ 　　你！我认得你，你是酱油厂的，还有你们，你们这几个都是制药厂的吧？我都认得你们！ 　　行，我们管不住你们了是吧，那我们就报到你们厂子的保卫科去，让你们的保卫科来管管你们这些不听话的工人！真是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等着！等着啊！” 　　“不用不用，咳咳……”李大爷缓了缓走了出来。 　　“几位‘红袖章’同志，你们误会了，刚才那位叫陈向好的小同志，她不是来找我瞧病，也不是来给我送礼什么的，我跟她根本就不认识。 　　只是从前我确实是给她妈治过病，她就过来打听打听，当初和她妈一起来找我治病的还有哪些人，就是这样而已，我和她没有什么交情的。 　　几位‘红袖章’小同志你们也辛苦了，我这里有几块糖，让你们拿去润润喉，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几块糖了，给了你们我就没有了，我的事儿我都已经跟你们解释过了，我相信你们也是相信我的，所以吃吃糖，这事儿就算过了。” 　　李大爷走过去，在钱大猛的手里塞了一个小布包。 　　糖是硬的，也比较有分量，可李大爷小布包里的东西并不硬，钱大猛随手抓了抓，感受感受手感，一下子就了然了。 　　“你真的跟她没有交情，没有来往？她确实不是来找你瞧病，也不是为了来感谢你给她妈看过病的恩情的？”钱大猛把小布包收到兜里了之后问李大爷。 　　“真的，大家都知道你们‘红袖章’，还有派出所的，联防队的，以及各个厂子的保卫科的，对思想这一块管得比较严，你们这么多人都在抓四旧呢，我们哪敢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撒野啊，确实是像我说的那样，那位小同志就是过来跟我打听一些事情，其他的就没有了。 　　我刚才那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嘛，一个我不知道身份的人来跟我打听消息，我也不能够直接把人赶走不是？所以我刚才只不过是先问问她是什么人，结果你们就来了，事情就是这样了。”李大爷看到钱大猛把小布包收下来，就稍稍松了口气。 　　“以后你还是得谨慎一些，那些到处打听消息的有可能是特务，还有你们，以后遇到不认识的人跟你们讲话，都要提高警觉才行！ 　　既然今天的事情已经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那我就不计较那么多了，可是李大爷，瓜田里下的，以后你多多注意一些！” 　　钱大猛说完就带着一群“红袖章”离开了。 　　走出了这个院儿，跟着他一块过来的那群“红袖章”不解。 　　“大猛哥，就这样放过那个老头了？他说的你也信啊？” 　　“信不信又能怎样？你们没看到那个院儿里那么多人都护着那个大爷吗，咱要抓人也抓不了那么多，要争取通知他们厂里的保卫科还得要时间呢，他们保卫科也不知道有没有空，今天就先这样吧。” 　　“那糖……” 　　“糖什么糖啊，没看到他只给了我几块糖嘛，那几块糖都不够我一个人吃的，还想分给你们呢。等着，明天我请你们到国营饭店小小吃一顿，糖你们就别惦记了，我不是找了个媳妇嘛，我还得需要一些糖回去哄她呢。”钱大猛抓紧了小布包里的钱，他怎么可能会交出来呢？ 　　…… 　　“红袖章”们都走了之后，院子里的人都在安慰李大爷，李大爷一一谢过，就叫他们先回去了，这才看到了月眠和陆珩。 　　李大爷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也许是他刚才刚刚受到一场惊吓，到现在还惊魂甫定的。 　　他左顾右盼看了好一会儿，发现院子里确实没有除了月眠和陆珩之外的其他的外人之外，才放下心来。 　　“进来进来，你俩赶紧先进来，把自行车也推进屋里来，别放在外面 。” 　　“好。”月眠和陆珩也理解李大爷的紧张，便按照他说的把自行车推进屋去。 　　“李大爷，你不用太担心的，邻居们都很好，大家都会帮你，有什么事情我和大珩也会帮你，那些红袖章不敢嚣张多久的。”月眠安慰的大爷。 　　刚才她实在是挤不进去，而且那么多邻居都七嘴八舌地帮忙了，也还轮不到她。 　　李大爷苦笑着摇了摇头。 　　“小月，以后你还是少来找我吧，没事你就在家好好看书，我的那些书都给你，但是你来找我的次数确实要减少一些了。 　　你放心吧，我身体硬朗着呢，我还能够活很多年，哪怕你每年只来找我一次，我也有足够的时间帮你解答疑问的了，剩下的东西还是得靠你自己才行。” 　　“师父，您不用想的那么悲观的，您相信我……”月眠想对李大爷说，现在这样的日子没多少年了，会很快就结束。 　　但是她怕不知道怎么跟李大爷解释，就没说。 　　“行吧，我可以减少来您这里的次数，我这次过来主要还是想让您帮我看看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月眠还是决定不说了。 　　“啊，好好。”李大爷听到月眠这么说，也是有些担心的，就让月眠伸出手来。 　　李大爷就这么帮月眠把了一会儿脉，就笑了起来。 　　“小月，你放心吧，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发育得很好，你的身体也很好，到时候生的时候，你会很顺利的，这阵子也要注意一些，平时没事多走走路，锻炼锻炼，还有，以后少骑自行车了，有什么事儿就让大珩载着你。” 　　“媳妇，听到了没有，你之前就跟我犟，不管我怎么说你都死活要自己骑自行车，现在是李大夫叫你不要再骑自行车的，以后总可以乖乖让我骑车载你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今天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行了吧。”月眠也知道怀孕不是小事情，因此什么都听李大爷的叮嘱。 　　李大爷看着月眠有些抱歉。 　　“小月，我是不是不该让你学这个医术？” 　　“啊，师父您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我一直觉得行医救人是行善积德的一件好事，我从来都不管自己的病人的出身、身份、工作、年纪或者其他的条件，只知道只要他是我的病人，我作为一个大夫就应该好好地帮他们治病。 　　当年国家解救那些烟花柳巷里的妇女，我给她们治病，我觉得很骄傲，因为我不仅仅是给她们治了病，还和国家一起，让她们终于远离了那种水深火热的生活。 　　结果现在我做的这些事情反倒是成了错的了。我真的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应该的，什么是不应该的，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件好事就会危害到国家的安全了，我真的不懂，不懂……” 　　李大爷边说边叹气。 　　月眠是真的心疼了。 　　李大爷都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按理说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看过，应该是已经看透了才是，可是现在却让这么一位老人家想不通这些问题。 　　看来几年前“红袖章”们。对李大爷的迫、害，已经给李大爷的身心造成了很大的损伤。 　　“师父，治病救人，一直都是行善积德的好事，从来都没有变过。只不过是现在有一些人太坏了，您不要动摇您从前的想法，您一直没有错。 　　公道自在人心，您没看到今天那些‘红袖章’想抓您，但是大家都选择出来帮您吗？说明大家都觉得您没有错，觉得您有错的，只不过是那少数几个人罢了，不过那少数几个人手里的权力比较大而已。 　　师父，你不要想那么多，就要好好生活，好好注意身体，您要相信我，现在这样的日子真的过不了几年了，就会变好的，信我。”月眠也不好直接同李大爷说什么，只不过用一个十分坚定的目光看着李大爷。 　　李大爷看着月眠的神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相信她了，于是点头。 　　“好，我相信你。” 　　“嗯。以后也要注意一些，除了你们这个院子的，其他外人不要轻易见，不要给‘红袖章’们治你的机会。” 　　…… 　　月眠和陆珩又在李大爷这里呆了一会儿，李大爷给她开了几副安神安胎的方子，两个人这才离开。 　　离开前还把他们给李大爷买的几条猪肉给留下来。 　　…… 　　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回去。 　　因为今天在李大爷这里耽误了挺长的时间，两个人就决定抄近路。 　　说巧那还是真的巧，他们抄近路回家，快到他们大杂院的时候，就听到钱大猛和钱二猛在吵架。 　　“大哥，你什么意思？你是真的要娶田二丫了是吧？这个我不管你，可是你不能把陈向好推给我！你的病能治好，难道我的病就不能治好吗？ 　　你的病治好了，你可以娶田二丫，那我的病治好了我也要娶，你有田二丫，我就找李二丫，吴二丫，周二丫……可是不能把陈向好推给我。” 　　月眠和陆珩听到钱二猛的声音，立马觉得又有好戏可看了。 　　夫妻俩很默契地推着自行车躲到一边去。 　　“我什么时候把陈向好推给你了？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可以找媳妇那你也可以找啊，都是各凭本事的事情，我又没有阻止你，你在这里冲我喊那么大声干什么？你真是有病，今天出门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就一会儿不见对我就是这个态度了！” 　　“少在这里装蒜，咱们去李大爷家抓人，凭什么你来抓李大爷，而我却被你派着带走陈向好？你不就是想让我多接近陈向好一些吗？ 　　你从小就看不起我，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亲弟弟，你只不过是把我当成你的跟班，你觉得我可以利用，可以指使我给你干这个干那个的是不是？ 　　告诉你钱大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要以为你在我面前装得人模狗样，一副很关心我这个弟弟的样子，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怎么想我的我还能不知道，已经有人告诉我了！” 　　“我怎么想你的？是不是陈向好告诉你的！我跟你讲，如果你真是从她那儿听来的，那她肯定是胡说八道！她是什么人啊？她就是一个妓、女的女儿。 　　她说她爹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说不定是她妈当纺织厂女工的时候还悄悄的重操旧业，做以前那些龌龊事，才有了她的。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陈向好她妈就品行不端，那种女人的女儿她能好到哪里去，她也是个品行不端，满脑子心眼儿的，她胡说八道你也信！” 　　“钱大猛我告诉你，不是陈向好告诉我的！我是从别人那儿听到的，反正我早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你少在这跟我装！”钱二猛越说反而越气了。 　　陈向好有多老实他还不知道吗？这些年陈向好那是到处打零工，挣的钱都给他们兄弟俩，半句怨言都不敢说，这么老实的人怎么可能满脑子心眼儿呢。 　　听钱大猛亲口说陈向好心眼多，钱二猛更是相信了陈向好的话，觉得钱大猛肯定就是瞧不起自己。 　　更何况今天钱大猛让他一个人把陈向好带走也是事实，这不就是想让陈向好捆绑得死死的，让他怎么样都摆脱不了陈向好吗？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们这一群“红袖章”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他们兄弟俩和陈向好来往很密切。 　　现在钱大猛知道自己的病可以治好了，好好地去找媳妇去了，还要结婚。 　　这样一来，他随时都可以把他们和陈向好来往密切的事情推到他一个人身上。 　　想到这里，钱二猛生生觉的自己就是一个超级大冤种，简直就是他哥在走向幸福之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砰！” 　　钱二猛一拳头就打在了钱大猛的脸上。 　　“钱二猛，你有话好好说，你怎么动不动就动手打人呢？我怎么就招你惹你了！你疯了！” 　　“你说我动不动就打你，我不打死你我都算是便宜你的！钱大猛我告诉你，你的计划休想得逞！反正咱妈已经去找老中医拿方子了，你能治好病，我也能治好病，你不是会找媳妇吗，那我也会，我这几天就找一个媳妇回来，我要先比你结婚早！” 　　“砰！”钱二猛又揍了钱大猛一拳。 　　“小兔崽子，你今天在这里胡说八道一通污蔑我也就算了，还要打我也就算了，还要打两拳，你是当你哥我脾气好是吧，看我现在不打死你！” 　　“来啊，今天你最好打死我，要是你打不死我！我就打死你！” 　　…… 　　钱家兄弟俩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月眠夫妇离兄弟俩还有一些距离，但是听声音也能听得出来，这兄弟俩打的十分激烈。 　　“走吧，走吧，咱走。”陆珩轻声地对月眠说。 　　月眠热闹还没听够呢，就直接被陆珩拉着离开了。 　　“珩哥，这么着急干什么啊？” 　　“咱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要打多久，更不知道他们打得有多激烈，万一他俩真打到缺胳膊少腿什么的厉害了，那事情可就大了，咱俩在这里被人知道的话，说不定会被别人说发现有状况却不报警或者找联防队，到时候就麻烦了。” 　　“是哦是哦！”月眠听陆珩这么一分析，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你也不用这么着急，他们才刚刚开始打，李大爷刚刚嘱咐你不要骑自行车，怎么又骑这么快呢？你是风变的吗。”陆珩冲着月眠的后脑勺喊。 　　“好啦好啦！”月眠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放缓速度。 　　她有些不过瘾。 　　她骑自行车骑得这么快，不就是因为李大爷说她在生出孩子之前最好不要再骑自行车了嘛，那今天就是在生孩子之前骑的最后一次自行车了。 　　骑自行车多好玩呀，要放下这个事情一段时间，她会觉得有些寂寞，所以刚才才想骑快一些的。 　　算了算了，还是安全第一，也不要让陆珩担心才行。 　　“啊，对了！”月眠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来。 　　“怎么了？” 　　“我刚才在李大爷家门口看到了正义大叔，你看到没有啊？正义大叔平时就在学校上课，下完课就回家，他也没有什么社交，没有什么朋友的，他没事儿到李大爷那边去做什么？” 　　“这个谁知道啊，有可能是家访吧，有些做老师的，平时会经常到学生家做家访。”陆珩随口一猜。 　　“也许吧。”月眠也不去多想了，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家访那不是应该到学生家里缺的吗？哪有老师去做家访的时候，中途出来看热闹的啊。 　　说实话，方正义给月眠的印象一直很好，一身正气，条理清晰，爱憎分明。 　　他除了在自己儿子和薛雪娟的事情上犯了糊涂之外，其他时候都十分智慧和清醒，更不像是那种喜欢看热闹的人，所以今天这个事情很奇怪。 　　只不过月眠也懒去想，太懒很快就把这个事情抛之脑后了。 　　…… 　　夫妻俩回到大杂院的时候，看到田二丫刚好从喜风大队回来，还大包小包地提着很多乡下的土特产。 　　当然这年头也没有什么昂贵的土特产，就是一些青菜和野菜，最多就多两个农家人自己养的鸡蛋。 　　月眠和陆珩刚好就跟在她后头。 　　田二丫进了院子后没多久，就看到正背着孩子在洗衣服的黄莲香了。 　　“哎呀，你又回来了啊？你不是来城里瞧病的吗？我看你这阵子也没有怎么去医院，气色也挺不错，看着就不像是来瞧病的啊，这是来和钱大猛处对象的吧？”黄莲香说道。 　　这话田二丫听着高兴，但是她张口却否认了。 　　“莲香嫂子，你可不要胡说啊，我就是来瞧病的，借住在大猛哥家里罢了。” 　　“哎哟，都提这么多土特产来了，还说只是来瞧病呢，你哪怕住招待所也用不着这么多东西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以后你要是嫁到咱大杂院来了，那咱就是邻居，这有什么好瞒着的啊。” 　　“哈哈哈哈哈……”田二丫一点都不矜持地笑着，她没有说什么，但是她这个反应却是已经默认了黄莲香所说的话了。 　　“不过二丫，你现在还没有嫁过来呢，就从娘家把东西拿到婆家来了，这样你婆家人又怎么重视你呢？你这样是会让自己的身价变低的。” 　　“莲香嫂子，你好像很懂，要不你教教我？”田二丫很认真。 　　花慧玲去找老中医还没有回来，钱大猛和钱二猛也不在，田二丫打听到了这些，干脆就先不把东西往钱家放了，她坐到黄莲香旁边，很认真地向黄莲香请教。 　　月眠和陆珩骑着自行车经过她俩身边也没有打招呼。 　　月眠嗤之以鼻。 　　黄莲香自己在婆家的身份地位都不高，接二连三地生了那么多孩子还家务全包，自己省吃俭用的，没有一天好日子。 　　就她这样，她怎么好意思去教给别的女人婚姻家庭的经验呢？ 　　田二丫难道就没有听说过黄莲香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哪怕她没有去打听，她每天生活在这个院子里，应该也能看得到的。 　　黄莲香那个生活简直叫一个水深火热，田二丫还要跟她学，难不成听她也要过那样水深火热的日子？ 　　“还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月眠轻声地嘀咕了声，就不再说什么了。 　　回到家的时候，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先回家做饭去了，李桂芝也已经把他们家的饭做好。 　　今天吃的是红烧肉饭，李桂芝把红烧肉藏在了米饭的下面，米饭把红烧肉遮盖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到，上面还意思意思放了几片小榨菜。 　　这样一来，哪怕有人突然闯进他们家来，也以为他们只是在吃榨菜配米饭。 　　“你俩怎么去那么久呢？孩子怎么样？李大爷怎么说的？”李桂芝看到月眠和陆珩回来有些担心了。 　　她也知道李大爷的家在哪儿，并且也计算过月眠和陆珩这次去找李大爷需要花的时间，到见他俩回来的这么晚，她不免有些担心，毕竟月眠这次可是去让李大爷帮把脉的。 　　“放心吧妈，孩子很好，李大爷说你们把我养得很好，我自己也很争气！我们回来这么晚是因为今天看的热闹。” 　　“什么热闹啊，什么热闹啊，和我们说说和我们说说！”陆雨捧着自己的饭碗就坐到了月眠旁边，一脸的八卦。 　　陆雪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真不愧是吃瓜两姐妹。 　　“就是钱大猛和钱二猛闹起来了，钱大猛现在不是和田二丫找对象了嘛……”月眠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陆雨和陆雪。 　　陆雨和陆雪两双眼睛亮晶晶的。 　　“太可惜了，我们没有亲耳听到他们兄弟俩吵架，也没有看到他俩打架，要是能亲眼看就太好了。” 　　“姐，我们也不用太遗憾的，钱大猛钱二猛那就是咱的邻居，咱以后想要看热闹，那还不是很方便啊，他俩在外头都打起来了，总不能一回到这院子里头就很好出处吧？”陆雪眨巴着眼睛。 　　陆雨听完也恍然大悟。 　　“是哦！所以他们两个肯定还会在咱这院子里闹，咱以后可有这样的好看了，哈哈哈哈哈……” 　　“行了，小声一点吧，好好吃饭。”李桂芝弹了一下正在大笑的陆雨的脑门。 　　…… 　　一家子还没吃完饭，突然听到院子外头传来的乱糟糟的声音。 　　就有人说什么怎么办呀？出人命了之类的。 　　“出人命了？是不是钱大猛和钱二猛打架啊！”陆雨捧着饭碗就站起来出门去。 　　陆雪和月眠也紧跟其后。 　　“你们藏好了！”李桂芝提醒。 　　说的藏好了，自然是藏好碗里的肉了。 　　“知道知道。”三个姑娘满口答应。 　　陆珩已经吃完饭了，就放下饭碗追出去，她倒不是去看热闹，而是想去保护自家媳妇，这有人打架的事儿，看热闹可以，可别被误伤了。 　　几个人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不是钱大猛和钱二猛打架。 　　钱大猛和钱二猛压根就没有回来，出事的是薛雪娟。 　　说是薛雪娟出血了。 　　“出血了！这么严重啊，那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要送去医院的啊！” 　　“那肯定要去医院啊，她现在出血是很危险的，都说单数活双数不活，那现在怀孕的月份应该是双数吧，要是这时候出什么事儿，她的孩子肯定是活不了的！” 　　“什么单数活双数不活的，这些都是封建迷信，可不能乱说，反正她现在很危险。” 　　“怎么办呀？该不会是出人命吧？咱这院里还从来没有孕妇怀孩子的时候丢命的啊，我就说那个薛雪娟怀孩子看着就很不正常，她那个肚子很明显，比同样月份的肚子要大一些，就怕是怀了双胞胎三胞胎的，那可就真的很危险了。” 　　“呸呸呸呸呸！可别瞎说这些，再过没多久就要过年了，可别这时候咱院里出事，到时候咱年都不开心，别瞎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晦气！” 　　……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 　　月眠和陆珩他们也知道是薛雪娟出事了。 　　“该不会现在就‘早产’了吧？按照薛雪娟自己说的那个月份，现在生那确实是早产，可是也太早了，怕是说不过去啊。”陆雪猜测。 　　陆雨摇摇头。 　　“应该不是现在。薛雪娟她也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比她所说的时间月份要大一些，那她肯定希望自己的孩子晚些出生的啊，怎么可能现在就生呢。” 　　月眠听着两个小姑娘说的话，都被逗笑了。 　　“你们真当孩子是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的啊？那又不是孕妇能决定的，要真的孕妇能自己决定，薛雪娟岂不是故意等到他说的那个怀孕日子足月了之后再生？” 　　“说的也是啊，所以薛雪娟应该就是出事了而已。”陆雨听完月眠的话也明白了。 　　几个人走到前院的时候，看到赵秋红家门口围了很多邻居。 　　“让开，让开，你们都让开！让道儿啊！别堵着了，别堵着了，你们大杂院的人怎么回事啊，一点脑子都没有的吗？怎么可以堵住我的路呢？快让开！”一个很陌生的声音传来。 　　看热闹的邻居们赶忙让出一条道儿来，月眠也看到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骑着一架三轮自行车往前走，自行车上坐着的是薛雪娟。 　　这个骑自行车的男人月眠并不认识，但是看着有些眼熟，再想了好一会儿她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了之后，男人对薛雪娟说话了。 　　“娟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疼不疼了？” 　　“还有点疼……哥，我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放心吧，哥不会让你有事的，哥现在马上送你去医院去，反正哥不会让你有事，但是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婆婆的，她就是个女巫婆，她没良心，她狼心狗肺，她真是什么恶毒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看我不找联防队的来把他们家都给掀了！”男人咬牙切齿的。 　　月眠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是薛雪娟的亲哥哥，难怪她看到这个男人觉得眼熟呢，她和薛雪娟是亲兄妹，肯定长得像的啊。 　　“雪娟她哥，你妹她婆婆家难道不是你妹她家吗？你找联防队的来把你妹她婆婆的家掀了，那不就等于把你妹家也掀了吗？”许大爷冲着薛雪娟她亲哥的后脑勺喊了一句。 　　薛雪娟她亲哥冷哼了声。 　　“老子就要掀，老子还怕了他们不成，我们家还有屋，大不了我妹回我们家屋里住去，省得我妹在这儿受委屈！ 　　你们还帮着她婆婆是吧，你们帮，你们帮的话你们就是帮凶，到时候我带联防队的兄弟们过来，把你们的屋也掀了！” 　　薛雪娟她亲哥喊完，也不等大杂院的邻居们说什么，就已经骑着三轮自行车出门去了。 　　几个邻居冲着薛雪娟兄妹俩的背影哼声。 　　“凶什么凶啊，我们做你妹妹的邻居就活该倒霉呗，真就把我们都得罪了，以后你妹妹在这院子里也不好过，还要掀我们家呢，联防队都了不起啊，人防队的那也不能胡作非为不是？” 　　“行了行了，别说他了，他那不是气头上嘛，人在气头上的时候哪管得了那么多，要换做你妹子，挺着个大肚子出血了，你不也得担心啊，就怕到时候你说得比薛雪娟他哥更凶了。” 　　“这么说也是，谁家的妹子出了事儿，当亲哥的都会着急的，更何况薛雪娟这个怕是动了胎气呢。” 　　…… 　　邻居们聊了起来。 　　月眠他们不由得感叹。 　　这可真是一个好哥哥啊，只可惜出了薛雪娟那么一个妹妹。 　　“秋红嫂子，这是怎么回事啊？你男人呢，你男人他去哪儿了啊？你儿子被下放管不了媳妇的事儿那没有办法，现在都已经下班过了那么久了，你男人怎么还不回来，他不回来，家里没个男人的，出了事儿还得找你儿媳妇她娘家哥哥过来担着，这成什么样子啊。”潘大娘问。 　　月眠和陆珩对视了一眼。 　　原来方正义并没有回来。 　　月眠在李大爷家的院子里看到了方正义，当时她就觉得不正常了，结果到现在李大爷都还没有回来，看来确实是不正常。 　　赵秋红听潘大娘这么说，也面露疑惑。 　　“对哦，我家老头子到哪儿去了，你们有没有人见到他啊？奇了怪了，下班人也没回来。” 　　“哎哟，我说秋红大姐啊！你怎么也不知道分个轻重急缓的。”黄莲香走了过来。 　　“秋红大姐，现在还是你想知道正义大哥到哪儿去了的时候吗，你儿媳妇出事了啊。不是我说你啊秋红大姐，你这次是真的太过分了，你怎么就害得她出血了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07 00:28:58~2022-12-13 23:4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可家优惠多多呦 10瓶；秋日私语 4瓶；甜甜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71三合一 　　◎连◎ 　　“我哪知道啊, 她怎么就那么脆弱呢，不就是让她洗个衣服嘛, 黄莲香临盆前一天还洗了全家的衣服, 她这不是还没生吗？怎么就不行了呢！”赵秋红也很着急。 　　她当然不着急薛雪娟肚子里的孩子了，那又不是他们家的亲生孩子，她担心的是薛雪娟的命。 　　她恨薛雪娟给自己儿子戴绿帽, 也恨薛雪娟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儿子的血脉，但是如果薛雪娟今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人没了，那她难辞其咎啊。 　　听到赵秋红这么说, 院里的大娘大妈们都觉得她不对。 　　“那能一样吗？那黄莲香她是乡下丫头嫁过来的, 皮糙肉厚，身子骨倍儿棒的。你们家雪娟可不是, 她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那肯定比乡下丫头要娇气一些的, 她哪儿能扛得住像黄莲香那样的活儿啊。” 　　“那可不是啊, 那是黄莲香，身子底子好，就黄莲香那样的身子骨，别说你们家这个儿媳妇了，换做别的乡下丫头都未必能有。” 　　“你从前让她干活，我们也说过你, 但那个时候她毕竟月份还小，我们也不说什么了。现在她月份已经大了，那肚子大得不得了, 那是很危险的。” 　　“这么大的肚子说不定还是双胞胎呢, 那就更危险了, 你怎么就这么不长心呢？” 　　…… 　　大家伙儿都在指责赵秋红。 　　“行了行了，你们说这么多干什么啊？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雪娟都已经去医院去了，想来秋红也是知道错了，你们就不用说她那么多了，她自己也知道后悔。”潘大娘就过来叫大家不要再继续骂赵秋红了。 　　赵秋红也没回应邻居们的指责，她撒开了步子就往院子外头跑去。 　　她当然不是去看薛雪娟的，现在薛雪娟她哥薛闪电陪着薛雪娟呢，她可没有忘记刚才薛闪电带着薛雪娟离开的时候那个杀人的眼神，她要是现在去找薛雪娟，那不得被薛闪电捏死。 　　她想要去找方正义。 　　要真出了什么事情，那还得方正义出头的。 　　她哪里知道薛雪娟会那么脆弱呢，真是吓死她了。 　　这个方正义也是，下班也不回家，躲在外面那么久是干嘛去了呢？不回家吃饭了吗？ 　　赵秋红跑到胡同里就到处问有没有人看到方正义，大家都说没有。 　　她跑到胡同口，就自己看到刚好骑着自行车回来的方正义。 　　“正义，你跑哪儿去了啊？中午你都不吃饭的吗？”赵秋红第一句话便问。 　　“我有些事出去，这么风风火火，这是干什么啊。” 　　“薛雪娟她进医院了，她流血了。” 　　“你说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方正义一听到赵秋红这么说就紧张起来，脸色都变了。 　　赵秋红看到方正义这个反应，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就以方正义平时对薛雪娟肚子里的孩子的那个紧张劲儿，要是他知道薛雪娟出事是因为她让薛雪娟去洗衣服，那还不得跟她吵。 　　赵秋红有些紧张，但是这个事情哪怕她不说也瞒不住的，她清楚知道这点，因此还是主动和方正义坦白了。 　　“我让她洗衣服呗，谁知道她洗着洗着就肚子疼，然后都出血了啊。” 　　“你啊你，你真是糊涂啊，平时看到你那么对她我就不说什么了，可现在她月份已经这么大了，你怎么也不知道收敛呢。”方正义叹气。 　　赵秋红有些意外。 　　方正义竟然没有生她的气，没有大发雷霆，反而这么淡定？ 　　“正义……” 　　“什么都别说了，她在哪个医院，走，咱俩去瞧瞧她去，你上来，到医院之后你不要再骂她了。”方正义把自己的自行车调换了个方向，指了指自己自行车的后座。 　　赵秋红赶忙摇头。 　　“不能去啊！送薛雪娟去医院的是她哥薛闪电，薛闪电那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联防队的都没有人敢招惹他，你都不知道她刚才离开咱大院的时候差点都要把我掐死了，我现在去那不是去找死吗？” 　　“啊，薛闪电送她去医院的啊，哦，那没事了，走吧，咱先回家去，一会儿你做两份吃的，我送去医院给他俩，你不用去了，省得被薛闪电打。”方正义又把自行车的方向调了回去。 　　就这？赵秋红看到方正义从头到尾都没有生气，说不上的意外。 　　“对了老头子，你今天中午去哪儿了啊？下班也不回家，耽误到现在才回来。”赵秋红跟在方正义旁边问。 　　“学校里有些事情开会呢，是临时有事，所以之前没有跟你讲，让你担心了。” 　　方正义说到这里的时候，月眠和陆珩刚好走出来，他俩要按照李大爷给开的方子到药铺去抓药，月眠也按照李大爷叮嘱的那样多活动，因此跟着一块出来了。 　　听到方正义说这句话，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方正义分明就是在撒谎啊，他俩明明已经在李大爷家的院子里看到他了。 　　“正义大叔，秋红婶子，你们回来啦。”月眠打招呼。 　　“对，你俩这是去哪儿啊？不是已经吃过午饭了吗？不睡午觉啊？”赵秋红问。 　　她依稀记得刚才月眠是捧着个饭碗出来看热闹的。 　　“哦，我们有点事情，出去一会儿就回来。”月眠笑了笑，就和陆珩继续走路出去了。 　　赵秋红看着小夫妻俩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去。 　　“人家家的儿媳妇怎么就那么好呢？为什么就咱家这个……” 　　“行了行了！”方正义打断了赵秋红，“不是已经说好的，不要再提那个事情嘛，就当雪娟是个好儿媳就行，雪娟也知道错了，以后她肯定会好好对待咱的，不要计较那过去的事情那么多。” 　　“哦。”赵秋红努了努嘴，不再说那么多了。 　　反正今天她也是理亏，她不应该说那么多的。 　　…… 　　而此时，薛雪娟已经被薛闪电送到了医院急诊科。 　　这个年代的医院人并不是很多，主要是因为是和平年代没什么伤员，而且老百姓这年头日子过得苦，有什么小病小痛的，都是在自己家里硬抗，或者随便买点药吃，有几个人会去医院的啊？ 　　所以薛雪娟很快就排上号儿了。 　　这一路过来兄妹俩都非常紧张，直到医生给薛雪娟看了病，说她没有什么问题，并让她住院休息几天观察，兄妹俩才稍稍放下心来。 　　“娟儿，这是怎么回事？你婆婆为什么敢这样对你？你是不是对家里人报喜不报忧了，以前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吧，为什么要瞒着哥！”在病房里，薛闪电问了。 　　主要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他太过担心自己妹妹了，也不想去问那么多。 　　现在空下闲来，那自然是好好问的。 　　“我……”薛雪娟想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什么你，你就实话跟哥说，以前她是不是也对你这么坏的？” 　　“是的。”薛雪娟点点头，“我男人他被下放了，平时没有人保护我，我婆婆就对我特别差，到处跟别人说是我克夫，才让我男人下放的……” 　　“岂有此理！”薛闪电气得双目圆瞪，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现在被下放的人那么多，哪户人家没有人被下放的啊，要么就是知青插队，要么就直接去支援乡村了，咱爸妈不也被下放嘛，你们大杂院也是家家户户都有人被下放的，她怎么能把这个事儿怪到你身上？这个死老太婆，她就是对你不好，还在那儿找借口呢！” 　　“嗯……”薛雪娟咬了咬唇，“反正她就是讨厌我，到处说我的不是。” 　　“她这样对你多久了，是不是自从方天明下乡起就这样了？” 　　“嗯。”薛雪娟点点头，“哥，你看看我的手。” 　　薛雪娟把自己的手伸出去给自己哥哥看。 　　她的手长满了茧子，有很多地方都裂开了，还有不少细细小小的伤痕，一看就是干了很多活，吃了很多苦的手。 　　薛闪电一看到自己妹妹的这双手，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你竟然干了这么多的活儿？你怀着孕还要干这么多的活！公公婆婆就是在琢磨你，难怪今天害得你差点流产，她们就是狼心狗肺，尤其是那个老太婆！那我不要了她的命！” 　　薛闪电越说越生气，最后握紧了拳头，手背上全部都是一根一根青青的青筋。 　　薛雪娟在心里暗笑，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啊。 　　前几个月赵秋红对她那么差，她都默默忍着，没有马上告诉自己娘家人，就是想让自己多吃一些苦，多受一些罪，这样等告诉娘家人的时候，娘家人才足够生气。 　　“那你为什么这段时间都不回家告诉我们？你娘家就在城里，你又不是那些从乡下嫁到城里的小媳妇，你当自己是没有娘家没有靠山了是吧？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哥，你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啊，哪个媳妇不受自己婆婆的气的，我也是对她还抱有希望，我还以为随着我肚子越来越大，我婆婆对我的态度能有所转变呢，就一直等啊等，等到现在……没想到她变本加厉呢。” 　　“你竟然相信她的鬼话，那个老太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娟儿，你这样真的不对，以后你受委屈可不能不告诉哥！这两天你就先好好在医院休养，等你出院的时候，我带着联防队的去，把你公公婆婆的屋子掀了，就留你睡的那一间，我还要把你公公婆婆都打一顿，你所受的苦，我会帮你加倍奉还给她们。”薛闪电咬牙切齿。 　　“不要啊哥。”薛雪娟抓住了薛闪电的衣袖，“平时对我不好的只有我婆婆，我公公对我挺好的，他还亲自给我煲汤喝，还给我买衣服……” 　　“你傻不傻的啊！”薛闪电打断了薛雪娟。 　　“妹子啊，你真的很傻啊，都说一孕傻三年，你真是开始傻了。哥看你就是那种被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的人，你怎么就相信你公公对你好呢？ 　　他要是真对你好，会容许你婆婆让你干这么多活儿吗？他要是真的对你好，早就管好你婆婆了！ 　　我就不信了，同在一个屋檐下，男人还治不住女人了，除非他不想治。反正我不会放过赵秋红，方正义也一样，他们两个我都要狠狠教训！” 　　“不是的哥……”薛雪娟有些着急了。 　　现在在方家就只有方正义护着她，她可不想得罪方正义，要真的得罪了方正义，方家就没有人能容许她再呆着了啊。 　　“哥，我公公是真的对我好。我婆婆好几次都想逼着我挺着肚子和方天明离婚，每次都是我公公出来阻止的，他真的对我挺好，你报复我婆婆可以，但是你不要伤害我公公啊，说的是真的有好几次，要不是因为我公公在，我人早就被搓磨没了。” 　　“那你公公就是无能，他对你好只是心里，对你好实际上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你好的行为来，所以他还是不好！我还是要揍他！” 　　“别啊哥！”薛雪娟还是很着急。 　　说实话，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方天明的，方正义能够像现在这么护着她，已经做出很多让步了，总不能让方正义去打赵秋红啊，那也不可能。 　　可是这些薛雪娟却不能跟自己大哥说，要是自己大哥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和野男人生的，那她大哥还怎么愿意帮她出头去教训赵秋红，还怎么帮她留在方家呢？ 　　“哥，你也知道我公公是做老师的，他要上课嘛，今天你去我们院儿的时候不是也看到了吗？我公公还没有回来，估计就是学校又要补课了。 　　我婆婆的时间就比我公公宽裕很多，她都是趁我公公不在才欺负我的，而且公公根本就不知道我婆婆欺负了我，每次我公公一回来，我婆婆就装作对我很好的样子……这个真的怪不了我公公。” 　　“你啊，你那你不长嘴巴的吗？你也不会说给你公公听吗？你真是，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子呢，受了委屈不知道回娘家跟娘家哥哥说，也不知道对公公说，白白受了那么多委屈，以后你可不许这样！有事你要第一时间告诉你公公，告诉你哥我！” 　　“知道了哥。”薛雪娟见到薛闪电不再说连方正义都一起报复，总算是松了口气。 　　…… 　　今天大杂院里八卦的话题依旧是围绕着薛雪娟的，大家都等着薛雪娟从医院回来呢。 　　结果方正义去给薛雪娟送饭回来，说薛雪娟要住院观察，那大伙儿也没有办法见到薛雪娟了。 　　“正义大叔，天明媳妇她怎么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危险啊？” 　　“天明媳妇她哥是什么态度？是不是很生气啊？你们要怎么办啊。” 　　“雪娟自己有没有很生气？她有没有怪秋红绳子呢。” 　　…… 　　大家伙儿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方正义耳朵都听麻了。 　　“她没事儿，她没事儿，她会很快出院的，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儿，很正常很正常。” 　　方正义也不和邻居们多说那么多了，赶忙回家去。 　　赵秋红刚才在屋里的时候，已经听到方正义说，薛雪娟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儿，那她就放心了，孩子都没事儿薛雪娟肯定没事儿，她就不用背上一个杀人犯的罪名了。 　　…… 　　月眠倒是没有守着院子里听八卦，她在自己屋里看李大爷给的医书呢。 　　“笃笃笃！”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月眠赶紧按了按她炕几上的一个机关，炕几的桌面突然自己下沉，把她看的医书收了进去，她再按另一个机关，炕几两旁的两块木板就可以收起来变成新的桌面，把医书藏得严严实实的。 　　这个有机关的炕几是陆珩亲自给她做的，陆珩一个可以设计火车动力的技术员，帮她做这么一个机关不在话下。 　　“谁啊？”月眠问。 　　“是我啊，嫂子！” 　　“还有我啊！” 　　原来是陆雨和陆雪，月眠就让她俩进来了。 　　当然她也没有把医书从机关里拿出来，她看李大爷给的医书这个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陆雨和陆雪推开门，兴奋地进来。 　　陆雨的怀里抱着橘猪，陆雪的怀里抱着大虎。 　　两人进屋之后就把怀里的小动物放下来，拍拍它们的屁股。 　　“到门口看门去。” 　　一猫一狗经过月眠一家子一段时间的训练，能够听懂“看门”两个字，尤其是大虎，不仅能听懂，还特别自觉听话，听到陆雪嘴里说出这句话，塔就屁颠屁颠地跑到门边去守着。 　　胖橘也懒洋洋地走过去，趴在门边。 　　月眠看到陆雨陆雪这副兴奋的样子，又见到她俩指挥一猫一狗去看门，就知道她俩肯定是要来和她说什么八卦的了。 　　“你们这是又知道了什么事情要跟我分享吗？”月眠问。 　　陆雨和陆雪点点头。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嫂子的眼睛啊。嫂子，你吃这个。”陆雨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零食递给月眠，月眠一看是一包果丹皮。 　　“我们刚才去副食店买果丹皮，你猜我们看到了谁？”陆雨神秘兮兮地问。 　　“那我哪儿能猜得到啊，去副食店的路上有那么多个路口，经过那么多个院子，你们遇到谁都不奇怪啊。不过看你俩这么兴奋，遇到的应该是咱大院的人，而且被你们看到了什么事儿了吧？” 　　“对对，嫂子你可真是聪明，我们遇到正义大叔了。我们看到正义大叔和二医院的那个孙主任在说什么悄悄话呢。”陆雨凑近了月眠小声地说。 　　“他们说了啥？你们听到了啥？” 　　“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是我们看到正义大叔的神情了，鬼鬼祟祟的神神秘秘的，她还左顾右盼，一副害怕让别人看到的样子。” 　　“那这又怎么了？”月眠又问。 　　“嫂子，可能你不了解那个孙主任，我告诉你吧，她早些年就离婚了，据说她很早之前就已经想再找一个对象了，可是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我们还听说她就喜欢那些斯斯文文的知识分子，那正义大叔不就符合这个形象吗。” 　　“对的啊。你说，要是正义大叔心里没有鬼，为什么她和孙主任说话的时候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还害怕被别人看到啊？我看她可能就是和孙主任好上了，怕被别人知道才这样的。” 　　陆雨说完了，陆雪说。 　　月眠学着李桂芝的样子，在两个姑娘的额头上蹦了个响蹦。 　　“才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就和那些爱嚼舌根的大妈一样了？这种空口无凭的事情你们也敢乱说，万一误解了人家正义大叔，那可怎么办啊，你们心里过意得去吗？” 　　“所以我们这不是没有往外说嘛，嫂子你是自己人，我们只和嫂子你说啊。”陆雨吐了吐舌头。 　　“嫂子，我们的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你想啊，正义大叔为什么能够容忍薛雪娟？薛雪娟犯的那可是原则性的大错误，这种事情放在哪户人家身上那都是不能原谅的，偏偏正义大叔还原谅她接纳她，这说明什么？说明正义大叔他自己就没有什么道德底线啊。” 　　“说不定正义大叔也是因为自己也做那种对婚姻不忠的事情，所以才会对薛雪娟那么容忍的。” 　　“而且嫂子，你没有发现最近正义大叔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吗？以前正义大叔那人可老实了，一下班就回家，从来不在外面乱跑，现在呢？ 　　薛雪娟出事的时候他没回来，中午饭都不在家吃，晚上也是等到很晚很晚才回来，要说他心里没有鬼，就奇怪了。” 　　…… 　　陆雨和陆雪都说着她们的分析。 　　月眠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我觉得正义大叔他不是那样的人。抛开他对薛雪娟的态度不说，你们觉得他像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吗？他一直都是很有正义感很善良的人啊，对咱们家也好，对你们也好。 　　他对咱家对你们都那么好，你们就凭看到他和孙主任多说了几句话就做出那么多猜测，你们对得起他吗？” 　　“那天明哥也对我们好啊，天明哥还是小雪和妈的救命恩人呢，我们就看不惯所有对天明哥不好的人！”陆雨很不高兴。 　　月眠也理解陆雨和陆雪。 　　方正义确实是对陆雨陆雪也挺好，但是陆雨陆雪更亲近的人是方天明啊。 　　现在方家发生了这种事情，最吃亏的是方天明，偏偏方正义还护着让方天明吃亏的人，陆雨陆雪对方正义有偏见也正常。 　　“行了，这个事儿到此为止，你们可不能再对别人说，哪怕你们猜想的是真的，那说多了也不好，难看热闹是看热闹，嘴上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啊。”月眠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不说啦，我们就是过来和嫂子分享一下嘛，对外人我们是不会说的。” 　　“是呀是呀，我们才不会对别人说呢。” 　　陆雨和陆雪倒是听月眠的话，反正现在过来找月眠说这些，她们的八卦心思也已经得到满足了。 　　“那嫂子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们先回去了。今天副食店的这一批果丹皮挺好吃的，嫂子你看看你喜不喜欢，你今晚先吃一点，如果你觉得喜欢的话，下次副食店上这个我还给你买。”陆雨说完，就挽着陆雪的手出去了。 　　…… 　　月眠嘴上叫陆雨陆雪不要出去乱说，但是她对方正义的这些反常的行为也很好奇。 　　陆雨陆雪出去之后没多久，陆珩也洗了澡回来了。 　　月眠把陆雨陆雪对她说的话，跟陆珩复述了一遍。 　　“正义大叔实在是太反常了。当然了，我觉得正义大叔不像是那种会背叛家庭背叛秋红婶子的人，可是他这一阵子确实很奇怪啊。他今天不也是等咱家都吃完了饭才回来嘛，他到底在做什么？” 　　“咱也不知道啊，光从这些事情咱也不能够瞎猜。好了媳妇，不要想这些这么多了，别让小脑瓜子累了，我可是会心疼的。”陆珩摸了摸月眠的后脑勺。 　　月眠打开机关把医书拿了出来。 　　“我不去想这些事情了，那我多看一点医书。” 　　“刚和你说叫你好好休息，你这又闲不住了是不是啊？要不别看了。”陆恒不想让月眠看，当然他也只是嘴上说，他可没有伸手去抢月眠的书，这是尊重。 　　“没听妈说吗，这是胎教，这个又不会累，我多看点书，多认点字，咱们孩子生出来那才聪明呢，你说是不是啊。” 　　“就算妈说的是真的那又怎样，你难道不比孩子重要吗？我不能为了胎教累着孩子，你更重要。” 　　“哎呀，你怎么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呢，孩子听到了多难受啊，现在我们说的任何话那都是胎教，别让孩子在我肚子里就伤心了。”月眠摸摸自己的大肚子，就等于是安抚孩子了。 　　陆珩笑了一下，可不认同她。 　　“她怎么伤心了？如果他是个男孩，那我现在就是在教她要知道媳妇永远比孩子重要，总不能像老六她爹那样吧，要咱儿子像老六她爹那样啊，那才是教育的失败。” 　　老六她爹那就是黄莲香她男人，当初黄莲香生老六的时候难产大出血，黄莲香她男人就求着医生说一定要保小，黄莲香怎么样无所谓。 　　月眠想到黄莲香难产大出血的那个晚上，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种男人确实是要不得。 　　“是吧，我说的没错吧啊，所以我这就是好胎教。”陆珩笑了笑。 　　“那如果我肚子里的是个女儿呢？” 　　“是女孩那就更好了，首先我更喜欢女孩，其实啊，要是咱女儿听到咱俩刚才说的话了，就知道像她爹我这样的才是好男人，以后就让她照着我这样会疼媳妇的找老公，省得像黄莲香那样受苦。 　　你想啊，要是你自己的闺女找了个男人，把孩子看得比你闺女重要，你闺女要生孩子的时候，她也求着要保小，那你会不会气死？” 　　“当然会生气啊！”月眠想都没想，光是代入一下，那就气死了。 　　要是她闺女嫁了像黄莲香她男人那样的男人，她肯定会扛着一把菜刀去砍人。 　　“这不就成了，所以我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一点都不会伤孩子的心，反而让孩子清醒的知道这个世界什么是好男人，什么是坏男人。 　　要咱的孩子是个儿子，他就知道去做像我这样的好男人，那咱的孩子是个女儿，她就知道要找像我这样的好男人。” 　　“你这还趁机夸自己呢，不对，你刚才那番话就夸过你自己了，你连着两次夸自己呢。”月眠笑。 　　“我可没有夸我自己，我觉得一个男人能够有我现在这样的意识，那是理所应当的，我们厂子技术部都是上过学的，有文化，大家的想法都跟我一样，可不能学那些没读过书的男人满脑子封建糟粕啊。” 　　“行了行了，都知道你们是上过学的，有知识有文化的，好了吧。还有你不是说生孩子又不像是去菜市场买大白菜还能挑，生男孩就爱男孩，生女孩就爱女孩的吗？怎么你刚才又跟我说你比较喜欢女儿呢。” 　　“没有没有，你听错了，我儿子女儿都喜欢，我可不挑的，你刚才肯定是听错了，要么就是记错了，媳妇现在怀着身孕呢，听说怀身孕的女人记忆力都不太好。”陆珩否认。 　　“你这是损我呢！怎么有你这样的！”月眠去掐陆珩的胳膊。 　　“疼疼，媳妇饶了我吧，太疼了，我要死啦！” 　　“叫你装，叫你装，我根本就没用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媳妇，太痒了，不要挠了啊，我知道错了媳妇，媳妇饶命啊，哈哈哈哈哈……” 　　……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还在做缝纫活儿，听到陆珩和月眠打闹的声音，两个脸皮薄的女人脸都红了。 　　“还真是头一回见到感情这么好的夫妻俩呢，我真是羡慕死啊。” 　　“秀莲大姐，你和你男人也很恩爱啊。”二明媳妇还是一脸的羡慕。 　　“恩爱有啥用啊？他一个货车司机，年到头也回不了家几次的，很多时候我这个日子过得啊，跟寡妇都没有什么区别。” 　　“那也挺好的，虽然你男人不能陪在你身边，但是他也不给你添麻烦啊。同样是男人不在身边的，你就比我幸运多了。 　　我男人现在倒是三天两头的就跑回家，回来干啥啊，还不是回来跟我要钱？我给不出来还要骂我呢，哪像你男人啊，虽然不经常回家，可是至少在外头跑运输能给你送钱啊。” 　　“那也没有，他一年到头也没能往家里拿几个钱，要不然我又怎么需要到桂芝大姐这边来干活挣钱补贴家用呢。”张秀莲叹了口气。 　　“真是觉得不理解啊，唉，不瞒你说啊，秀莲大姐，我早就想问你了，按理说跑运输的人那可是很能挣钱的，那个活儿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去干的啊，为什么你男人竟拿不回来几个钱呢？” 　　“他跟我说都拿去送礼了。他能够找到这份做运输的活儿不容易，前前后后打点了不少人，还借钱送了很多礼，现在他的工作稳定了，不得去感谢从前帮他安排这份工作的人啊，还要还以前的债呢。” 　　“这样啊……”二明媳妇也不多问了，低头继续干活，看看今晚能不能赶出一些东西来。 　　…… 　　月眠已经被禁止自己骑自行车上学了，走路又有一些距离，因此上下学都是陆珩来接她。 　　月眠放学得早，陆珩下班晚，可陆珩竟然能够在月眠放学之前等在她们学校门口。 　　“翘班了？”月眠坐上自行车后坐上后问。 　　“想啥呢，没有呢。我答应赵副厂长了，以后我每天中午不睡午觉，用午觉的时间留在办公室多干一些活，晚上再到办公室加班，我们技术部的资料类的东西以后都归我一个人整理了，所以赵副厂长同意让我每天上班时间晚一些，下班时间早一些，这样我就可以每天接送你上下学，不用让你等我了。” 　　“赵副厂长也真是的，连这个都能答应你。” 　　“这就体会到咱和赵副厂长关系好的好处了吧？要不是咱两家关系好，而且我也救了赵副厂长让他不要去坐牢，他又怎么会来答应我这些要求呢，你说是吧？” 　　“那他这是忘恩负义呢，按理说他器重你，你对他又有恩，他不应该让你这么累才是。你每天中午不能睡午觉，晚上还要加班，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累的。” 　　“媳妇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赵副厂长怎么会是忘恩负义，他这是能够分得清轻重疾缓主次顺序，我还这么年轻，身强体壮的，加一下班又怎么会累着呢？难道不是媳妇更重要嘛，要是不答应我，我无心工作，反而会耽误我们技术部的活儿呢。” 　　“那你不嫌累啊？” 　　“怎么会嫌累，只要是能够照顾到我媳妇的事儿，干什么我都不会嫌累媳妇，你就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啊。” 　　…… 　　夫妻俩说说笑笑的就回家去。 　　快回到胡同口的时候，就瞧见钱大猛和陈向好了。 　　陈向好要往西山胡同里走，被钱大猛拉了出来。 　　“你干什么？你没事儿你去我家干什么？咱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去我家！” 　　“我要找你妈评评理去，看看你这么做对不对！” 　　“我妈回她娘家了，介绍信开了好多天呢，你现在去也找不着她！”钱大猛死死地拉住陈向好。 　　“那我就去找你们大杂院的邻居们评理，你怎么就这么推开我呢！” 　　…… 　　“珩哥，昨天晚上小雨小雪给我买的果丹皮挺好吃的，我想到副食店多买一些，我怕下一批味道就没有那么好了。”月眠指了指胡同口旁边的副食店说道。 　　陆珩了然，就把车骑到副食店前面停下来，带着月眠进副食店去。 　　月眠装模作样的在挑副食，耳朵却竖起来去听陈向好和钱大猛说的话。 　　陈向好和钱大猛钱二猛兄弟俩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陈向好，你不要忘恩负义，你简直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忘了你妈是什么身份了？解放前她就是个妓、女，她这样的身份放到现在，那是要被抓去斗争的，你是她的女儿，你成分也不好，你也应该受到惩罚！ 　　就是因为我们兄弟俩才保得你妈和你这么多年周全，现在我要找媳妇了，你反而出来捣乱，你简直就是不知羞耻！忘恩负义，告诉你要不是有我俩护着，你和你妈都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你忘了纺织厂的那个会计了？她以前和你妈一样也是个妓、女，前些年不是被纺织厂的保卫科推到护城河里大病了一场，没多久人就没了，要是没有我们兄弟俩，你妈早就和那个会计一个下场了！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钱大猛努力压低了声音，可是因为他实在是太生气了，声音怎么都压不住，月眠的耳朵又比一般的人灵敏，都听进去了。 　　“珩哥，陈向好对钱大猛钱二猛死缠烂打，是不是还想继续让钱大猛和钱二猛保护她和她妈啊？可是她为什么又要挑拨钱大猛和钱二猛之间的关系呢？ 　　橘猪告诉我，陈向好非常厌恶钱大猛和钱二猛，那现在钱大猛自己找了媳妇，她不用再应付钱大猛了，只需要应付钱二猛就行了，她为什么还不高兴还要来缠着钱大猛啊。” 　　“这就不知道了。”陆珩对这些八卦不是很感兴趣，他陪月眠进来这里偷听，只是因为他知道月眠感兴趣罢了，他自然也不想说那么多。 　　月眠也知道陆珩不爱听八卦，就不和他说了，就自己在心里琢磨。 　　这一个陈向好，她该不会是想要故意这么闹，搅黄了钱大猛和田二丫之间的婚事，然后继续去应付钱大猛和钱二猛，好让钱大猛和钱二猛保护她们母女俩吧。 　　很可能。 　　毕竟如果说钱大猛找了媳妇，那钱二猛很大可能也会找媳妇，如果全家兄弟俩都已经找了媳妇，那就不需要她给他们提供那方面的服务了，她很可能就会失去这两个靠山。 　　目前月眠就只能够猜到这点。 　　她正想着又听到钱大猛的声音了。 第72章 72三合一 　　◎三◎ 　　“陈向好, 你竟然敢来威胁我？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吗？你知道这些年你都在干什么事情吗？我告诉你陈向豪，你这些年干的就是和你妈解放前面的事情！ 　　你妈那时候在那种地方做那种事讨口饭吃, 你现在不也是？你只是没有要钱, 但是你也是通过出卖自己来获得利益。 　　像你妈那样的女人都已经洗心革面到工厂当女工了还要被惩罚，何况你这些年还干着，要是我把你的事情告发出去, 信不信你很快就小命都没了！” 　　“那你告发啊！你早点告诉我啊，大不了我们一起同归于尽！我这些年接触的就只有你们兄弟俩, 如果你告发我，别人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情, 那你们兄弟俩也脱不了干系！ 　　你们除了抓以前烟花柳巷里面的女人, 不也是抓从前到那里去玩过的男人吗？胡同里有多少以前的老嫖、客都被你们抓了，她们什么下场你不比我清楚吗？ 　　你告发我就是告发你自己, 我下场不好，你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少来这里威胁我了, 我还能怕你不成？唔唔唔……”陈向好话还没说完，似乎就被人堵住嘴巴了。 　　“你说这么大声干什么？你是怕别人听不到吗？”钱大猛压低了声音。 　　陈向好的嘴巴果然被人堵住了，就是她。 　　“呜呜呜呜呜……”陈向好突然哭了起来。 　　“你哭，你现在就知道哭了。陈向好，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温和无害的小白兔，性格柔软任人拿捏,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恶毒，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你了是吧？我从前真是看错你了, 你竟然一直是在我面前装柔弱的, 没想到你性子里这么猛！”钱大猛压低了声音。 　　“你以为我想吗？你也知道我以前性格柔软容易拿捏, 那我是因为什么被逼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还不是因为你们？还不是因为你？ 　　这么些年跟你相处了这么久，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舍不得你吗？我一直觉得你比二猛要厉害，我觉得你哪里都比二猛好，我想着如果有哪一天你们突然不想搭理我了，那也应该是钱二猛先不搭理我，这样我就可以一直陪着你才是。 　　结果呢，结果你先不搭理我了，让我一个人去应付钱二猛。你知不知道我面对她我就觉得恶心！为什么是她而不是你？反正都要有一个人放弃我了，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她……” 　　陈向好说着说着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钱大猛似乎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声音。 　　月眠挑了一包果丹皮，一包芒果干，一包陈皮，去结账。 　　售货员帮她包好的东西，她要去挑小饼干的时候，才终于听到钱大猛压抑着的声音。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觉得二猛处处不如我，你是不是当着二猛的面也说过这些话啊？” 　　从这句话能听得出来，钱大猛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不然呢，我心里这么想的，我为什么不能说？反正你都已经不理我了，以后我要应付她一个人，我就是要告诉她，我就是要羞辱她！我就是让她明白，她处处不如你！ 　　反正你也已经不理我了，她也最好不要再来理我，我觉得恶心！我以前愿意搭理她，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一直都是一起的，我知道她来你就会来？” 　　“我知道了。向好，你不要哭了，你先不要哭，如果说你真的不想搭理二猛的话，我可以帮你……” 　　“那你呢？我来找你的目的只是想让你不要不理我，钱二猛他来找我也行，不找我也行，他最好不要来找我，因为他每次来找我，我都不知道心里有多恶心，可要是他来找我你也能来找我的话，为了见你我可以忍。” 　　“你放心，这么多年我能护着你们母女周全，以后我也一定会帮你的，也不枉费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如果你不想搭理她，那我保证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让她再来骚扰你。” 　　“那你呢？你以后……” 　　“这个事以后再说，你先回家，赶紧先回去，你不要耽误我的时间了，因为一会儿二猛可能不在家，我找不着他，我就没办法和他说这些事情。” 　　…… 　　后面月眠和陆珩就再也听不到什么了。 　　两个人也没有再在副食店多挑什么东西，就提着刚才结了账的出门去。 　　陆珩骑着自行车带月眠回家，刚刚绕进胡同里，俩人就瞧见了一面走来的陈向好。 　　陈向好哪里有哭过的样子，她整个人看着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嘴角还勾着一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开心笑容。 　　当看到月眠和陆珩两个陌生人迎面骑着车走过来的时候，她尴尬地低下了头，毕竟一个人在路上走着，突然弯起嘴角笑，被人看到确实是一件挺尴尬的事情。 　　…… 　　月眠和陆珩回到家，刚进屋就听到钱大猛和钱二猛在家里吵架。 　　因为陆家的耳房离钱大猛钱二猛家要近一些，月眠就假装去忙活，跑到耳房去听热闹。 　　陆雨和陆雪也很快就跑进来了，看热闹这种事情怎么少得了这对姐妹呢？ 　　“钱二猛，你果然是嫉妒你大哥我，你跑来跟我说我说你不如我，是吧？胡说八道，分明这是向好的想法，是向好觉得你不如我，你嫉妒我，所以你就栽赃到我头上，说这话是我说的！你果然是个没用的东西！” 　　“钱大莽，你又仗着你是我大哥在这里胡说这些了是吧？陈向好她从来都没有觉得我不如你！就是你觉得我不如你，你少给别人背锅，你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传到了我耳朵里，你就想否认你说过是不是？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这个人很虚伪！” 　　“我虚伪？明明是你自己样样不如我，嫉妒我，你还说我虚伪呢！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 　　钱大猛和钱二猛吵着吵着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月眠陆雨陆雪听着这声音觉得打得很激烈，又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声音越来越清晰，离她们越来越近。 　　“这是打到外面来的啊？” 　　“应该是的，走，嫂子咱出去看。” 　　陆雨和陆雪一左一右地扶着月眠，三个人就从耳房出去。 　　钱大猛和钱二猛果然从家里打到院子里来了。 　　月眠还是第一次这样亲眼看到人打架的。 　　在生产大队的时候她不怎么能出门，倒是小的时候她经常看到村里的孩子打架，可是孩子打架哪里有成年男人打架来的激烈啊？ 　　钱大猛和钱二猛互相挥舞着拳头，每一拳都重重的打到对方的身上，那可是一点都没客气，光是听到那拳拳到肉的声音，就听得人觉得很吓人，那肯定很疼吧。 　　“噗！”钱大猛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还吐出了一颗牙，钱大猛的这一拳可真是狠啊。 　　“你死定了！”钱大猛吐出了一颗牙了之后，红着一双眼看钱二猛。 　　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大家也只是看热闹，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劝架的。 　　“再这么打下去会不会出人命啊？”月眠悄悄地问陆雨。 　　“嫂子，你管她们出不出人命做什么啊，这两个就是害群之马，不用心疼她们。” 　　“我没有心疼他们啊，可是咱院子要是出了人命，那岂不是挺晦气？”月眠解释。 　　“那不会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人赤手空拳打架还能够出人命的，顶多打一身伤，死不了。”陆雪小声地说道。 　　换做是看到别人打架，有人说这些话，月眠都觉得冷血了。 　　可现在打架的人是钱大猛和钱二猛，月眠知道这两个人做“红袖章”干了很多坏事，所以理解陆雪这么说。 　　陆雨也凑进了月眠的耳朵。 　　“没有人会管的。他们妈作为咱院的街道积极分子，咱院里不管出什么事情，她从来都没有站出来管过，就说闹贼的事儿吧，昨天晚上周大爷好端端的在家里睡觉，竟然被人撬开了窗户拿走了他放在桌上的茶杯，你说气不气人？要是花慧玲能管管闹贼的这个事儿，咱院还能发生这些事吗。” 　　“就是啊，花慧玲作为街道积极分子不管事儿，那她的两个儿子打架没人管也是正常的，谁爱管啊。” 　　…… 　　“哎哟，这打得可真严重啊！有没有人去看看潘大娘和李大妈在不在家啊？赶紧看看去啊。”有个邻居刚从外面回来，瞧见钱大猛和钱二猛打架之后便说道。 　　月眠一阵失望，对于大杂院里发生什么事情，潘大娘和李大妈管的，那管得可比花慧玲那个街道积极分子要多得多了。 　　有人去叫潘大娘和李大妈，那潘大娘和李大妈来了之后肯定会管钱大猛和钱二猛的事儿，那她岂不是没有热闹看了？ 　　“哦，对对，得赶紧去拦住潘大娘和李大妈，潘大娘和李大妈最热心最爱管事儿了，得去拦住她们，别让她俩过来，要不然她俩肯定会阻止钱家这俩小子打架了，咱还能看啥呀。” 　　“对啊对啊，走，你们谁有空啊，多几个人去找潘大娘和李大妈唠嗑唠嗑别的事情，别让她们注意到咱这儿发生的事儿啊。” 　　…… 　　又有几个邻居接着说。 　　当然他们只是嘴上这么说，自己却不愿意去做那个去拦住潘大娘和李大妈的人，因为去了就不能看热闹了呀。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两个年纪轻一些的邻居跑出去，说他俩来拦住潘大娘和李大妈。 　　月眠这才知道，刚才邻居们提起潘大娘和李大妈的意思，原来并不是让潘大娘和李大妈来管事，而是拖住潘大娘和李大妈，别让她俩来管事儿啊。 　　这叫什么？这叫报应，钱大猛和钱二猛这就是报应，做的坏事多了，果然就没有人希望她俩好的。 　　潘大娘和李大妈看来就这么被拖住了。 　　…… 　　“哎呀，你们怎么打起来了呢？怎么打起来了！不要打啦，会出人命的，二猛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可以打你大哥呢？快住手，快住手！”田二丫买完菜回来看到扭打成一团的兄弟俩赶忙上去劝架。 　　钱二猛本来就很生气，见到田二丫就更生气了。 　　凭什么他大哥可以过回正常人的生活找媳妇而他不能，为什么他大哥都已经把媳妇带上门来住了，他还要被他大哥羞辱。 　　“田二丫，你为什么会看上这个钱大猛，我告诉你，他就是一个虚伪小人！他在我面前装作一副好大哥的样子，实际上他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都不知道她在背后怎么损我的！他对那些成分不好的人说我处处不如他。 　　所以就说了，如果他真的觉得我处处不如他，当着我的面说出来我也不跟他生气，可是他竟然在背后说，还虚伪地说自己没有说过那些话，甚至还要推给那些成分不好的人说是那些成分不好的人说的，这人是不是很虚伪？” 　　“你少在二丫跟前说这些！反正是你自己处处不如我，你不能怪到我头上，就是因为你处处不如我啊，她才会觉得你确实是不如我的！”钱大猛可不依。 　　“好啊，钱大猛，你现在承认了吧，你当着田二丫的面前承认你确实觉得我处处不如你了吧！田二丫你听到没有？他这还是个虚伪小人哪？” 　　“别吵了，别吵了！先不要吵了！”田二丫听着钱大猛和钱二猛的声音，只觉得脑子乱乱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一个劲的在那里叫他们不要吵了。 　　“哗啦！”田二丫提着一个篮子去国营菜市场买了很多菜回来，因为劝架，一篮子的菜全部都散落在了地上。 　　钱大猛和钱二猛见到她篮子的东西都撒了，再加上两个人刚才打架太用力，也确实是打累了就暂时歇战。 　　可两个人都是一副不想搭理自己兄弟的样子，钱二猛骑着自行车出门去了，钱大猛过去帮田二丫捡地上的青菜。 　　“你们到底为什么打起来的啊？你看看你这脸上，一会儿我给你用水洗洗，擦一点酒精。”田二丫看着钱大猛的脸说道。 　　钱大猛也不管他们两个现在还在院子里，还有那么多邻居看着，也不把他俩根本就还没有领证的事情放在心上，伸手就抓住了田二丫的手。 　　“像你这样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成分也拿得出手的女孩，那就是比那些成分不好的要好。”钱大猛所说的成分不好的人，自然就是陈向好了。 　　田二丫并不知道兄弟俩和陈相好之间的事情，只不过她知道钱大猛现在正在夸自己，于是心里别提多美了。 　　“那大猛哥，你说咱俩什么时候领证结婚好一些呢，要不然我住在你这里没名没份的，还不知道多少人说闲话呢，我回我们大队不知道怎么解释也就罢了，这大杂院里的邻居也会用一些异样的眼神看我哦，我真是受够了……”田二丫开始装委屈。 　　钱大猛有些为难了。 　　“二丫你放心吧，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等我处理好了我们再去领证好不好？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对你负责，以后也一定会对你好，会好好的给你一个名分，不会让任何人说你的闲话。” 　　“那你要处理什么事情啊？有什么事情非得现在这么着急去处理吗？我们领了证之后再处理不行啊？”田二丫撒娇。 　　“那不行，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只不过这些事会关系到一些出身不太好的人，我负责她们的问题我总得先解决了吧，要不然我带着这个任务还没有完成就和你领证，我会觉得咱俩这领证不太吉利，你放心吧，我很快就处理好的，”钱大猛拍拍田二丫的肩膀。 　　他确实是得先把陈向好给处理好了，才能够放心地和田二丫结婚。 　　否则就以陈向好对自己那个迷恋的样子，怕是到时候如果他和田二丫结婚的话她还会上前捣乱呢。 　　钱大猛一想起今天陈向好那副崇拜自己的样子，就觉得心里可乐了。 　　哪个男人不喜欢自己被女人崇拜着的呢？哪怕那个女人他自己并看不起。 　　…… 　　钱大猛和田二丫说话压得比较低，邻居们根本就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再说了，大家过来瞧热闹，主要还是想看打架的，既然钱家两兄弟都已经不打架了，那大伙儿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李桂芝也已经把饭菜做好，叫月眠陆雨陆雪她们进来吃饭。 　　“钱家这兄弟俩可真是奇怪，以前因为找不着媳妇都成了咱大杂院的怪胎了，现在倒好，好不容易其中一个人找着了媳妇，她俩倒是自个儿打起来了，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该不会是她们兄弟俩都不喜欢对方找媳妇，所以这些年她们才一直没有找，现在有一个找 　　了，另一个就着急了吧？”陆雨听完陆雪的话后猜测。 　　“这个谁知道呢，反正他们家就是很奇怪了。不过我也是想不到那个钱大猛竟然能够对田二丫那么好呢，我以前一直就觉得钱大猛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坏东西，成天就只知道拿着他手里那些‘红袖章’的权利为非作歹敲诈人，谁能想到他对自己未来媳妇那么关心？”陆雪是有些惊讶了。 　　月眠摇摇头。 　　“小雪你可不要这么轻易下结论啊，我倒是觉得那个钱大猛依旧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看着就不像好人，他不是经常冲着咱院里的大小媳妇小年轻姑娘吹口哨嘛。 　　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咱院里下乡的知青都回城过年了，那些年轻的女知青啊，哪个不被他调、戏过的。 　　仗着自己有点权力就在那里胡作非为，这句话很贴切。可是一个那么爱耍流氓的人，他怎么可能会真的对自己媳妇好呢。” 　　“可目前看来他确实对田二丫挺好的啊。”陆雨说道。 　　真是单纯的小姑娘，陆雨和陆雪两个都是。 　　“他俩才认识多久啊，这个时候肯定要表现的好一些啊，但是我觉得钱大猛和钱二猛那么喜欢调戏妇女，肯定是管不住自己的，这么些年不找媳妇，说不定是因为外头有什么相好的呢。 　　现在钱大猛看中田二丫了，就非得要结婚，根本就没有提过他那个相好，那不就是无情无义的人嘛？他能够对他的相好无情无义，那肯定也会对田二丫无情无义，田二丫吃苦，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月眠并没有直接把陈向好说出来，不过她的话倒也解释了钱大猛和钱二猛这么些年一直都不找媳妇的原因。 　　陆雨和陆雪听她这么说，顿时也觉得有道理。 　　“还是嫂子聪明，我觉得嫂子说得对，就他们两个那副流、氓的样子，怎么可能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我看就是有个相好的，就是不知道那个相好的是谁。” 　　…… 　　钱大猛和钱二猛打架的真正原因或许就只有她们兄弟俩知道了。 　　大杂院里的邻居们一提起兄弟俩打架的事情，会说他们打的有多猛多猛，邻居们看得有多开心，并没有人猜到什么的。 　　月眠她们也就是看个热闹。 　　有热闹可看那就去看，没有热闹可看，她们也懒得去打听，尤其是月眠，她感觉大杂院里的邻居们都没有她懂得多，那她又何必去跟邻居们打听呢？ 　　…… 　　第二天，薛雪娟出院了。 　　薛雪雪娟住院保胎的这些天，一直都是赵秋红在家做饭，让方正义送到医院去。 　　因为薛闪电一直陪在薛雪娟身边，又生着赵秋红的气，因此这些天赵秋红一次都没有去医院看过自己的儿媳妇。 　　薛雪娟出院回家的这天是薛闪电亲自送的，但是她不是一个人送薛雪娟回来，而是带了很多联防队的人。 　　薛闪电是联防队的小队长，手底下有十几个人，送薛雪娟回家的这天，薛闪电手底下的那十几个人也一块儿来了。 　　薛雪娟坐在三轮自行车上，薛闪电亲自骑车慢悠悠地送她回来，兄妹俩身后就跟着薛闪电手底下的那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都穿着联防队的衣服，站在一块儿，那场面别提多威风了。 　　“怎么大白天的联防队就开始来巡逻了啊？还是这么多人一起来巡逻，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是不是来管那边那个大杂院里闹贼的事情啊？” 　　“那不能吧，闹贼那是小事儿，而且那应该是派出所的来管才是的啊，什么时候联防队也管了？” 　　“联防队什么不管啊，联防队管思想，管行为，管作风，偷窃那就是作风问题，联防队为什么就不能管呢？” 　　“如果真是管偷窃，那这次那个小偷肯定是偷了比以前偷的那些更值钱的东西了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多联防队的人来呢？” 　　…… 　　胡同里的大爷大妈大哥大姐们，看到一群联防队的一起行动，就七嘴八舌地猜测。 　　联防队的一个小年轻看向那些人的大爷大妈大哥大姐们开口。 　　“我们不是来巡逻的，也不是来解决什么问题的，我们是送我们小队长的妹妹回家。” 　　“我们小队长的妹妹叫薛雪娟，就是那边那个大杂院里那个叫赵秋红的婶子的儿媳妇。” 　　“我们小队长可最疼他这个亲妹妹了，可不容许任何人欺负他亲妹妹，让我们一块送他亲妹妹回家，那就是要告诉她婆婆，我们小队长的亲妹妹那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 　　联防队的一个小年轻开口之后，又有别的小年轻跟着解释。 　　胡同里的大爷大妈大哥大姐们这些恍然大悟了，也开始为赵秋红担心起来。 　　“哎哟，那这次事情可真的是闹大了啊！听说那个薛雪娟这次动了胎气，要住院，就是被她婆婆气的，原来那个薛雪娟的娘家大哥这么厉害。” 　　“这次薛雪娟她大哥带这么多联防队的一块儿把薛雪娟送回婆家，那不就是在威胁薛雪娟她婆婆家人嘛？” 　　“这怎么能叫威胁呢？这是在给自己亲妹妹撑腰，你们刚才不也说了吗？薛雪娟动了胎气那是被她婆婆气的，我看就是她婆婆活该？”一个年轻些的小媳妇张口就咬牙切齿地说。 　　就看她这个提起婆婆的时候就不高兴了，看着就像是经常受婆婆的气的。 　　她这么一说了之后，又有几个年轻小媳妇跟着帮腔了。 　　“那些对儿媳妇不好的恶婆婆，就应该好好治一治，我也就是娘家人靠不住，要是我娘家人靠得住啊，我婆婆哪里还敢那么嚣张啊。” 　　“要我说雪娟她婆婆就是活该，听说她这阵子一次都没有去医院看过薛雪娟呢，薛雪娟在医院保胎，她一个婆婆看都不去看一下，这不是过分吗？” 　　“更何况薛雪娟动了胎气住院，那就是被她这个婆婆给气的，这个婆婆怎么就这么气人呢？就是个死老太婆啊！” 　　“所以我觉得薛雪娟的哥哥做得好！就应该这样治那些老太婆！” 　　…… 　　那些受了自己婆婆气的小媳妇们，看着薛雪娟回家的这个大阵仗，都不由觉得非常的解气。 　　有的人在脑海里幻想自己也能有这么一个哥哥，而大部分人都只能羡慕薛雪娟了。 　　…… 　　这天是星期天，月眠她们没有去上学上班，而是留在家里帮李桂芝的忙。 　　陆珩今天没有什么事情，李桂芝就吩咐她去买菜做饭。 　　她今天要做一个月眠设计的，新款的，一气呵成地做，不想被打断了，所以做饭的事儿她决定交给儿子。 　　就在薛闪电送自己妹妹回家的时候，陆珩也刚好去菜市场买完菜回来。 　　回到家还把外头发生的事情包括传言，都告诉了月眠和陆雨陆雪。 　　薛闪电带着一群联防队的一起把薛雪娟送回来这件事，月眠她们听了，只是觉得薛雪娟也太好面子了，并没有多说什么。 　　可是当她们听说赵秋红现在在别人口中已经是一个恶婆婆的形象了之后，都义愤填膺起来。 　　“简直是荒谬至极，秋红婶子怎么就是恶婆婆了，她们只看到薛雪娟被秋红婶子气到了，动了胎气，她们根本就没有看到薛雪娟干了什么事！” 　　“那就是啊，秋红婶子肯定很生气啊，她一生气她做出什么事情来不正常啊？薛雪娟都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了，还不容许秋红婶子生气了？这些人竟然因此说秋红婶子是恶婆婆！” 　　“真是一群是非不分的人，我看她们就是薛雪娟的帮凶！” 　　“秋红婶子也是太可怜了，遇到这样的儿媳妇真是够呛的，薛雪娟不仅背叛她儿子，还恶人先告状，反倒是说秋红婶子对自己不好了！” 　　…… 　　陆雨和陆雪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咬牙切齿的，月眠有些不放心，她把手上的活儿干完了之后，突然就站了起来。 　　“嫂子你要去哪里啊？厕所吗？我扶着你？”陆雨看着月眠隆起来的，肚子也站起来。 　　月眠摇了摇头。 　　“我没有要去上厕所，我想要去看看秋红婶子，薛雪娟她哥都把联防队的人带来了，我怕她们对秋红婶子不利。” 　　“啊对哦，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走吧走吧走吧，咱一起看看去，要是他们真的敢对秋红婶子怎么样，咱就动手！”陆雨握紧了拳头。 　　“动什么手啊，遇到什么事情先用智慧去解决，解决不了再考虑武力，咱先过去瞧瞧。” 　　月眠走在前面。 　　李桂芝有些不放心了，她也放下手头上的活儿走进耳房去，接过陆珩手里的活儿叫陆珩去保护月眠。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可别提多羡慕月眠了。 　　月眠这是想要去看热闹，或者说想要去帮邻居点什么，也有婆婆帮着制造条件啊。 　　陆珩一直站在月眠身边，和月眠一块走出去，她就高高大大的样子，也确实是给了月眠很大的安全感。 　　月眠的肚子还不是非常明显，但是毕竟是真的孕妇，这样一站在路珩旁边可别提多有安全感了。 　　几个人走到三进的时候，真的瞧见有十几个穿着联防队衣服的人站在赵秋红家门口，在外面则是一群又一群过来看热闹的邻居。 　　城里的人果真就是比乡下要多啊，这大杂院的很多年轻人都已经下乡去了，还能有这么多人来看热闹，月眠怎么挤都挤不进去，当然陆珩也不让她挤。 　　他干脆绕到月眠身后，抱住月眠的双腿，把月眠给抱起来，这样一来月眠的的视野就更宽阔一些。 　　陆雨和陆雪没有人抱起来，只能在那儿蹦蹦跳跳跟两只大兔子似的，跳起来看，她俩都有些羡慕的看着月眠。 　　“要是云峰哥哥在这就好了，我要做到云峰哥哥的肩膀上，那我也能看见了。” 　　“我也想给赵定浩那小子把我抬起来一下，挺讨厌赵定浩的，但是有的时候他也确实有些用处。”陆雪接着说。 　　“咱不是来看热闹的，咱是来帮秋红婶子的，她可是你们天明哥哥的妈。”睡眠低下头对陆雨陆雪说道。 　　“知道知道，那我们也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帮啊。”陆雨说道。 　　月眠不再说什么了。 　　“秋红婶子，就是你这么欺负我妹妹，害得我妹妹差点流产了啊？我妹妹肚子里那可是你们方家的骨肉，你就这么对待你们的亲生骨肉的吗？要是你们家的血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你对得起你们方家的列祖列宗吗？”薛闪电板着一张脸冲赵秋红说道。 　　“呸！”赵秋红狠狠吐了一口口水，“什么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啊，看来你们兄妹俩的感情并没有很好啊，你妹妹她都不信任你，亏你还在这里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你妹妹出头，还要叫这么多些大小伙子过来吓唬老太婆我呢，我才不怕你们，我是瞧不起你，我是觉得你可怜，你妹妹根本就没有把你当成亲哥！” 　　“你胡说什么啊老太婆！我是想说这几个月我妹妹在你这里受了很大的委屈，却不敢回家说，所以没有把我当成亲哥是吗？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妹妹那是关心我心疼我，所以才报喜不报忧，很多人对自己的家人都是这样的啊，报喜不报忧不代表着不把自己家人当家里人，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薛闪电很不高兴。 　　“哈哈……”赵秋红大笑起来，“你妹妹她有秘密你知道吗？她有秘密她不告诉你！你就是个可怜虫，我提醒你你还不接受呢，笑死我了！” 　　“疯老太婆！你还在这里无言乱语！” 　　“我怎么胡言乱语了你，怎么就知道你妹妹她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坦坦荡荡呢？你怎么就知道你妹妹背着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敢告诉你吗？你怎么就知道唔唔唔……” 　　赵秋红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是方正义。 　　热闹的邻居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月眠她们根本就挤不进去，当然了，大家都想看热闹，不管换谁过来想挤进去，那都是挤不进去的，除非…… 　　除非想要挤进去的人是方家人，比如方正义。 　　现在方家简直已经是乱七八糟的，大家所看到的就是恶婆婆欺负儿媳妇，害得儿媳妇儿动了胎气，住了几天的院，现在儿媳妇的哥哥带着人来给自己的妹妹出头了。 　　这本来就已经很热闹的了，可如果这儿媳妇的公公突然回来了，大家的好奇心岂不是更能得到满足了，大家岂不是有更多的热闹可看了？ 　　就是因为出于这个目的，大家见到方正义就自觉给方正义让出一条道儿来。 　　“老太婆，你瞎说什么呢？你本来就理亏在先，你怎么能自己理亏还要对人家这个态度呢？”方正义务着赵秋红的嘴巴中的赵秋红说道。 　　赵秋红听到他说的话眼睛都给气红了。 　　“正义大叔，你快放开秋红婶子，你这样她是会被憋死的！”月眠看到赵秋红的脸又黑又红的，特别担心，就喊了一声。 　　奇怪的是，过来看热闹的邻居们听到她的声音，竟然也主动让出了一条道儿来给她。 　　应该是大家知道她和赵秋红的关系好，想知道她到底会怎么说怎么做吧。 　　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大伙儿都乐意这个事情，闹得越热闹越好的。 　　陆珩把月眠放在地上，月眠赶紧跑到赵秋红跟前来掰开方正义的手。 　　“正义大叔，你怎么能这样对秋红婶子呢？”月眠很不高兴。 　　“眠眠你自己也怀着身孕，你别动了胎气，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不要管。反正这事儿就是赵秋红她有错！ 　　娟儿她哥，是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对娟儿没有那么上心，我们家这个死老太婆不懂事儿，差点害了娟儿。 　　但是你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今天这个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娟儿的。”方正义冲着薛雪娟她哥就点头哈腰，一个劲地道歉。 　　赵秋红看到他这个窝囊的样子就气不到一处来，怒得都全身发抖了。 　　别说赵秋红了，月眠也差点没气得发抖。 　　现在大家都误会赵秋红就是一个恶婆婆了，方正义不仅不帮她解释，还要向薛雪娟她哥道歉，并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不就是帮赵秋红坐实了恶婆婆的名声。 　　月眠觉得方正义可真窝囊，什么是好？什么是歹都分不清楚，连自己的老婆都不会保护。 　　她刚想开口帮赵秋红说什么，薛闪电就先开口了。 　　“还是你这个做公公的懂事，但是你平时容许我妹的婆婆这么欺负我妹子，那你也有错！ 　　不过我以后也不用担心那么多了，以后我们联防队的这兄弟几个，每天都会有一个到你们家这里守着，我看你还敢气不气我妹子！” 　　“你要留个人在我们院里守着？”赵秋红听到薛闪电这么说，突然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要晕过去。 　　幸好陆雨陆雪和路珩看到她状态不对，反应得及时，过去扶住了她。 　　“你们要留一个联防队的人下来，那不就是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太过分了！”赵秋红被月眠她们扶着，倒是勉强地站直了，咬牙切齿地说，可是身体依旧是因为太过生气使不上劲儿。 第73章 73三合一 　　◎遇◎ 　　“哎哟婶子, 不做亏心事怎么会怕鬼敲门呢？你怕我们在这里是因为你心虚吧？”薛闪电冷笑。 　　“你可管不着我们，我们是联防队的, 本来就是应该保证居民的安全, 我们在哪个大杂院那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你可不能赶走我们，我妹妹那也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之一, 我们就是来这里保证我妹妹的安全，那怎么了？” 　　“还有你们！”薛闪电看向月眠和陆珩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啊？你们才是多管闲事的吧？你们不是联防队的，也不是公安局的, 更不是居委会的, 你们凭什么来管这些事情呢，都给我让开！今天我作为联防队的小分队长, 我就要好好惩治惩治那些伤害老百姓的老太婆！” 　　什么老太婆？他说的就是赵秋红，他甚至不愿意提赵秋红的名字。 　　“我就不让！有本事你对我动手啊, 你不是说你是联防队的, 要保证老百姓的安全吗？”月眠感觉薛闪电想要对赵秋红动手，便拦在赵秋红跟前。 　　“来啊！有本事你对我动手啊，我挺着个大肚子在这里呢，你要是敢对我动手，你也不好交代！” 　　“眠眠，你别激动眠眠, 回去吧，你赶紧回家休息去，不要来管我的事情。”赵秋红看了一眼月眠挺起来的大肚子, 有些担心地说道。 　　“可是婶子……” 　　“我没事儿, 他们难不成还能把我打死不成的, 我没有犯任何的错误，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联防队的，那也不能胡乱对人动手的是吧？现在赶紧回家去，不要来管我的事情，听话啊。” 　　“秋红婶子……” 　　“你回去吧，你赶紧回去吧，刚才他们也说了，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他们只看我以后做什么，而且以前做过什么事情他们又没有什么证据，又能把我怎么样啊，我以后就按照他们想看到的去做就行，你放心，赶紧回去！”赵秋红的脸冷了下来，“不回去我以后可不搭理你了。” 　　“眠眠，走吧走吧。”陆珩看了一眼赵秋红的脸色，就揽过月眠的肩膀。 　　月眠再不放心也只能先回去了。 　　月眠和陆珩走了之后，赵秋红也叫陆雨和陆雪离开。 　　…… 　　一直回到四进，月眠还闷闷不乐的。 　　“我才不相信他们对秋红婶子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呢，你们看薛雪娟那个哥哥多凶啊，他肯定会为难秋红婶子的！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动手了，而且还有薛雪娟在，薛雪娟肯定会故意和她哥告状，就以她哥对她那个纵容，她哥肯定会帮她报仇的啊。” 　　“能怎么办？他们是联防队的，刚才薛雪娟他哥也说了他们不管在哪个大杂院里那都是合情合法合理的，咱也不能把他们赶走，而且其实联防队的人留在咱大杂院也是好事，至少对秋红婶子是好的。” 　　“大哥，你在说什么啊？那群联防队的留在咱大杂院就是来监视秋红婶子的一举一动的，他们在这里怎么可能对秋红婶子是好的呢！”陆雨非常不理解。 　　月眠和陆雪也是同样的想法。 　　陆珩无奈地笑了笑。 　　“我们都知道薛雪娟做了不好的事情，但是不管怎么说她也罪不至死，但是秋红婶子有的时候确实也太没有分寸了，就好像前几天害得薛雪娟出血，幸好薛雪娟没有事，那如果有事，一尸两命，那怎么办啊？ 　　我知道你们都讨厌薛雪娟，哪怕在你们心里觉得薛雪娟该死，那也不能让她被秋红婶子害死，不然秋红婶子身上可就背着人命债了，你们觉得这样对秋红婶子好？” 　　“这个说的也是！我真的是恨不得薛雪娟就死掉，但是不能够是秋红婶子害的啊，也不能和秋红婶子有任何关系，要不然真是会害了秋红婶子，气死了！怎么能这样呢！”陆雪咬牙切齿的。 　　陆雨也是同样的神情。 　　“薛雪娟能不能自己出事儿啊！ 别和秋红婶子有关行吗？真是气死了！嫂子你气不气的啊？我真的很生气啊，为什么秋红婶子要受那么大的委屈呢！”陆雨抓住了月眠的衣袖。 　　陆珩伸手打了一下陆雨的手背，陆雨这才把手抽回来。 　　“大哥你打我干什么啊？” 　　“别让你嫂子动怒，气什么气啊，咱应该庆幸联防队的来了，哪怕现在秋红婶子确实在委屈，也好过她身上背上人命再强一点啊，她现在的状况很容易就真的会害死薛雪娟的，都放宽心，不许在你嫂子面前说气这个气那个了，省得影响你嫂子的情绪，你嫂子现在可是个孕妇。” 　　“知道了，知道了。”陆雨和陆雪只能够先忍着这口气了。 　　月眠心里还是对赵秋红有些担心，但是她知道陆雨和陆雪这两个小姑娘容易动怒，就不好在这两个小姑娘面前说什么。 　　直到她和陆珩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才小声的凑近陆珩开口。 　　“我觉得薛雪娟她哥不可能真的做到对以前的事既往不咎，她肯定会小题大做找茬，趁机欺负秋红婶子的。而且正义大叔肯定会让秋红婶子忍忍。” 　　“是确实是这样，但是确实也避免了秋红婶子身上背着人命债啊。”陆珩拍拍月眠的手背。 　　月眠叹了口气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够在心里感叹说赵秋红的命确实是不好，摊上这么一个儿媳妇，就摊上这么一个老公。 　　那有什么办法啊，只能先让她再委屈委屈了，等薛雪娟把孩子生下来，或许会好一点吧。 　　月眠干脆就不想那么多了，她越想越是为赵秋红感到生气和担心。 　　…… 　　联防队的人果真就这么守在了薛雪娟的家门口，薛雪娟也终于不再挨赵秋红骂了。 　　以前赵秋红每天早上不到六点就把薛雪娟喊起来，赶着薛雪娟到院子里去洗衣服，后来天气越来越冷，她也雷打不动地这么做。 　　大杂院里的邻居们也习惯性每天早上一大早的就听赵秋红在骂薛雪娟。 　　也习惯性的每次经过薛雪娟家门口，都能看到薛雪娟挺着个大肚子忙活来忙活去的。 　　自从联防队的人来了之后，她们就再也看不到这样的画面了。 　　相反，倒是赵秋红会经常受委屈。 　　倒不是薛雪娟骂她，而是联防队的人骂她。 　　比如赵秋红每天下班回家做饭，消防队的人都要叫她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毕竟赵秋红在肉联厂是做清洁工的，他们嫌弃她穿去上班的衣服脏。 　　赵秋红换上干净的衣服给薛雪娟做完饭之后，还要去洗全家的衣服，而且她自己的衣服和薛雪娟的衣服必须要分开来洗，因为联防队的人说她做清洁工的，身上的衣服脏，会污染到薛雪娟的衣服。 　　赵秋红每天又得辛苦上班，回到家还有一大堆的家务等着她做。 　　这只是赵秋红每天回家忙活的事情的其中一些，她要做的活儿，可远远比这些多得多了，她要是敢不做，联防队的人就敢打她，方正义窝窝囊囊的，也会帮联防队的人逼她。 　　大杂院乃至于胡同里的邻居们对这些事评价不一。 　　有的人就说赵秋红那是活该，对儿媳妇不好，遭到报应了。 　　有的人说薛雪娟她哥来管自己妹妹出嫁后的事情，有点狗拿耗子了，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什么时候轮得到娘家哥哥来管那么多事儿了。 　　还有人说联防队的人去管赵秋红那是应该的，毕竟赵秋红确实是过分，现在薛雪娟肚子的月份越来越大，如果说没有联防队的人来这么管，而且管这么严厉的话，赵秋红肯定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说法，有的时候想法不同的人之间还会吵起来。 　　月眠和陆珩她们也经常听到胡同或者大杂院里的邻居聊这些事情，他们从来不参与，只是觉得赵秋红确实是辛苦。 　　月眠早就看不过眼了，她看到的是薛雪娟的嚣张，赵秋红的委屈，以及方正义的窝囊。 　　她每天放学都要到国营饭店打包一份饭菜回来给赵秋红和薛雪娟。 　　她一点都不想给薛雪娟吃的，可是如果她只打包一份给赵秋红的话，那赵秋红肯定吃不到，肯定都给薛雪娟了。 　　为了能够让本来就很辛苦的赵秋红吃上饭，她只好也给薛雪娟吃一份。 　　薛闪电哪里容许月眠这么做？他真是巴不得让赵秋红要累死，让家里的所有活儿都让赵球红来包，包括每一天都给薛雪娟做丰盛的饭菜。 　　一开始薛闪电还拒绝月眠这么做。 　　月眠就去告诉薛闪电说她知道一些医术，懂得孕妇应该吃什么样的东西能营养均衡一些，薛闪电去和一些邻居打听了之后，得知月眠确实是知道一些医术，这才同意让月眠这么做。 　　陆雨和陆雪也贡献出了自己的零花钱，来让月眠给赵秋红买饭菜，毕竟赵秋红也是陆雪和李桂芝的救命恩人的亲妈，她们只能先忍着委屈至少先帮方天明照顾好他母亲。 　　当然邻居们根本就不关心月眠给赵秋红和薛雪娟送饭的事，她们每天只关心联防队的又想出什么法子来折磨赵秋红了。 　　这事儿能勾起来的大家议论的热度，那可比钱大猛要娶媳妇儿要高得多了，大家都差点忘了钱大猛家里住着一个还没有过门的对象了。 　　…… 　　这天月眠放学回来就看到唐学琴和刘招娣在院子里聊天。 　　“哎哟招娣，你发现了没有？自从联防队的来咱院子里之后，咱院终于不闹贼了！咱这院里那贼都快有大半年了吧，一直都解决不了，总是找不出那个贼来，现在总算解决了，真是好啊。” 　　“那可不是啊，从前我出门都巴不得我们家的门窗上都要上上好几个锁儿，现在我可一点都不怕了，联防队的人在咱院里坐镇啊，那可真是一件好事，我就是巴不得联防队的人一直住在咱院里不回去呢。” 　　“要不咱有空再到雪娟她哥那边去说说薛雪娟从前受的委屈，添油加醋地说，让她哥一气之下决定以后永远让联防队的人守在院里，那就太好了。”唐学琴笑。 　　月眠听到这里就很不高兴了。 　　联防队的人来她们大杂院之后，她们大杂院确实不闹贼了，很多人都因为这个事情高兴，她都能够理解，毕竟谁愿意生活在一个有贼的地方呢。 　　可是唐学琴竟然为了这个而故意添油加醋地去说以前赵秋红和薛雪娟的事情，就有些太过分了。 　　“学琴婶子，你怎么说也是幼儿园的园长，那是要培养祖国的花朵的，你也算是个知识分子，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你不知到撒谎是不好的吗？”月眠忍不住开口。 　　唐学琴知道月眠一家和林哈哈关系好，因此对月眠一家印象都非常不好，现在又听到乐眠过来这么说，她自然是不高兴了。 　　“哎哟，月眠，关你什么事啊？你还能管得到我的嘴巴了？而且要是赵秋红她没有做什么坏事，又怎么会害怕我说呢？” 　　“你也不能添油加醋地说！你添油加醋，那就是撒谎，就是不对的！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那你怂恿林哈哈对父母不孝，对兄长不恭，难道你良心就过得去吗？”唐学琴冷哼。 　　“我什么时候怂恿哈哈对父母不孝，对兄长不恭了，你这帽子扣得还真是莫名其妙。” 　　“哎哟，人家林哈哈又不是没有姓，你连一个林字都不提，就叫他哈哈，你这和他还不亲？哈哈一直都不愿意把他的工作让出来给他哥，我就不信她身边没有人怂恿他，我看那就是你们陆家人。说不定你们就是经常跟他说他可以不做林家人，所以他才可以做得那么绝的！” 　　“你少来这里转移话题扯到别的事情上去，反正要是被我发现你添油加醋地抹黑秋红婶子，我也不会放过你！” 　　“哎哟，赵秋红她还需要我抹黑吗？她做了什么事情难道你不清楚哦？对了，我还可以去对薛雪娟的哥哥告状提起你呢，以前赵秋红怎么欺负薛雪娟的啊。你们家里人和赵秋红关系那么好，却从来都不劝赵秋红的，我看你们也是支持赵秋红欺负薛雪娟，所以你们猜要是我告诉薛雪娟的哥哥这些事情，薛雪娟的哥哥会怎么对待你们？”唐学琴露出了一个威胁的笑。 　　月眠才不怕她呢。 　　“那你去说啊，有本事你去说啊！不说你就不是人，你敢去吗？你现在就去说！ 　　要不这样，我陪你一起去，你就当着我的面对联防队的人说你刚才想说的那些话，咱现在就去怎么样？ 　　哦，对了，今天来的好像刚好就是薛雪娟她亲哥吧，那刚好了，你就不用让联防队的其他人帮传话了，你可以直接对薛雪娟她哥说这些事，走，咱走！” 　　月眠说着就过来催唐学琴。 　　唐学琴有些疑惑。 　　“哎哟，这怎么还上赶子去找死呢，薛雪娟她哥那可是联防队的小分队长，你可别在这里装勇敢，做出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我告诉你，要我真把刚才我想说的那些都告诉薛雪娟她哥了，你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对啊，我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那你呢？你能躲得过吗？” 　　“关我什么事啊，我要躲什么？我要躲薛雪娟她哥的感激吗？为什么要躲啊？只要我把这些事情告诉薛雪娟她哥，薛雪娟她哥肯定会惩罚你，感谢我的！” 　　“对啊，薛雪娟她哥好几天前就已经来咱大杂院了，咱大杂院也一直有联防队的人守着，你知道这些情况，你却偏偏等到今天才说，那你前几天干嘛去了？前几天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说如果薛雪娟她哥知道你故意瞒着，等到今天才说，他会怎么想你？” 　　“啊……”唐雪琴听到月眠这么说，突然脸色变了。 　　月眠在心里暗笑，对付唐学琴这样的泼妇，还真是不用使用太高明的手段。 　　“你去啊，你现在就马上去，你可不只要告诉薛雪娟她哥，我以前帮着秋红婶子呢，你还要再添油加醋地说秋红婶子以前有多过分。 　　哎呀，薛雪娟她哥前几天就在咱院子里说了，有谁知道以前薛雪娟是怎么被欺负的，就赶紧告诉他，你为什么到今天才去说呢。” 　　“我……我懒得理你！懒得理你这种人，我跟你就不对付！”唐学琴听完月眠的话确实是怕了，转身就回到跨院去。 　　月眠冲着她的背影做了个小小的鬼脸，这才和陆珩一块回家去。 　　…… 　　唐学琴或许真的有过添油加醋地去和薛雪娟她哥说赵秋红的坏话的念头，但是听了月眠的话之后，她竟然真的不敢真去说什么了。 　　联防队的人继续到薛雪娟家门口守着，大杂院里也确实不再闹贼了，只不过这天钱大猛和钱二猛又在家里吵起了架。 　　这些日子大杂院里的邻居们都只顾着关注薛雪娟的事情，很少在关注她们钱家的事儿了，因此钱大猛和钱二猛吵架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收敛偷偷吵。 　　当然她们也没有夸张到跑到院子里来吵，只是在家里稍微压低声音吵，月眠在家里耳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钱大猛，你未免太过分了，你当我是谁啊。我知道你现在娶了一个家庭成分好，祖上三代都是贫农的，你得意！我也想超过你，我也想找一个出身好的，所以那些成分不好出身不好的我肯定不会靠近，但是你也不能来帮我做这些决定！” 　　“我怎么就帮你做决定了，我也是希望你好啊，如果说你不注意一些，你怎么找得到像二丫这样成分好的呢？” 　　…… 　　接下来兄弟俩在说什么月眠就已经听不清楚了，她只听到田二丫突然啊啊地尖叫，叫得非常恐惧，非常凄惨，把大杂院的邻居们都引来了。 　　月眠和陆雨陆雪都忍不住从耳房走出去，就看到田二丫满手是血的从钱家跑了出来。 　　别看陆家和钱家挨着，月眠她们走出来得也快，其他看热闹的邻居听到田二丫的惨叫声也已经跑了过来了啊。 　　田二丫见到月眠就跑过来，陆雨陆雪看到她双手上沾满的鲜血，吓了一大跳，赶忙拦在月眠跟前，不让田二丫靠近月眠。 　　“田二丫你要干什么？你不要吓唬我们嫂子！”陆雨大喊。 　　“不是，我不是要吓唬她，要出人命了，要出人命了！钱大猛和钱二猛刚才在打架，两个人用椅子论对方，两个人都挂了彩，都倒在地上了，要出人命了！月眠，你不是会医术吗？我听说你懂医术，你赶紧去救救她们，只有你能救她们了，要不然她们真的要死了！” 田二丫可着急了。 　　“那不行！”陆雨和陆雪异口同声地拒绝。 　　李桂芝也带着张秀莲和二明媳妇从客厅跑出来了。 　　“那不可以！我们家眠眠还怀着身孕呢，怎么能见血？就算能见血，那也不能去给钱大猛和钱二猛看病，钱家人都有病，孕妇身体本来就弱，万一传染给我们家眠眠那可怎么办？你快走！”李桂芝不仅帮月眠拒绝了，还说明了原因。 　　邻居们也想到了这点，也赶忙过去帮忙拦在月眠跟前。 　　“是的不能的，小月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不能去给他们看！”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我还不知道吗？他们没有病！他们身体好得很的，月眠你难道就要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流血过多而死吗？” 　　“什么叫见死不救？关我嫂子什么事啊？又不是我嫂子让他们打架的，你快走！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赶紧去找大夫，别来纠缠我嫂子了！”陆雨叉着腰。 　　田二丫看到陆雨陆雪李桂芝张秀莲还有二明媳妇以及那么多邻居都拦在月眠跟前，也知道自己再想叫月眠去帮钱二猛钱大猛看伤那是不可能的了，只好往大杂院外头跑去。 　　她确实不能够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得赶紧去找大夫来才行。 　　大家伙儿都看到她满手是血的样子了，又瞧见她那么着急，都觉得钱大猛和钱二猛的情况不容乐观。 　　“钱家这两兄弟这几天也一直在闹吧？平时看到他们又吵又闹的也打过架，但是也没有想到会像今天出手这么重啊，出那么多血，怕不会真的出人命了吧，多晦气啊？” 　　“那俩兄弟怎么回事啊？怎么就闹起来了呢。” 　　“我发现好像是自从那个田二丫来了之后他们兄弟俩才开始闹的啊，从前他们兄弟俩什么事情都一起行动，就差没穿同一条裤子了，自从田二丫来了之后，他俩的关系那是急转直下啊。” 　　“那看来这个田二丫确实是问题。他俩今天该不会真的下了重手要出人命吧？” 　　…… 　　邻居们都各种猜测，但是他们都知道钱大猛和钱二猛有病，没有一个人敢进全家的屋子里去看情况的。 　　直到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屋子里传来钱大猛和钱二猛的呻、吟声…… 　　“哎哟哎哟，二猛，我可是你亲哥，你对我下手可真重啊……” 　　“你少来跟我装这一套，你也知道你是我亲哥，那我就是你亲弟，你对我下手的时候客气了吗？要不是我刚才灵敏躲到了一边，我早就死在你手里了……” 　　“哟，哎哟，嘶——” 　　…… 　　邻居们听到这兄弟俩还能说话，并且还能责备对方，就放心许多了。 　　不管他们有多讨厌这对两兄弟，要是有人在大杂院里打架斗殴丢了性命，那确实是很晦气的一件事情。 　　毕竟钱大猛和钱二猛那都是年轻人啊，又不是老人，寿终正寝。 　　…… 　　田二丫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双手沾满了血，有一些滴到了地上，院子里还有一些血腥味，陆雨和陆雪就把月眠扶进屋去，不让她闻。 　　月眠也不喜欢那个味道，就回屋里吃李桂芝做的点心了。 　　倒是橘猪自己跑了进来。 　　“喵喵喵~喵喵喵~”橘猪一脸兴奋的样子。 　　“这是来跟我们要吃的啊？”陆雨摸了摸橘猪的脑袋。 　　橘猪没有搭理她，就跑到了月眠跟前，一跃跳到了月眠怀里，趴在月眠鼓起的大肚子上。 　　月眠摸摸他的脑袋，让陆雨和陆雪好不嫉妒。 　　“不管怎么样，橘猪永远都和嫂子更亲近一些，嫂子就是招小动物喜欢啊！” 　　“就是啊，我和姐平时想要抱抱橘猪，橘猪都只是礼貌性地给我们抱一会儿，就不搭理我们了，他却自己跑到嫂子的怀里，他果真是更喜欢嫂子。” 　　“那是当然啊，谁让橘猪是我带回来的呢。”月眠笑着摸了摸橘猪的脑袋，还给橘猪吃了一小块蛋黄。 　　橘猪回来是要和月眠说八卦的。 　　也许是和陆雨陆雪生活在一起久了，这只小猫猫现在也变成一只八卦的小猫猫了。 　　说的是钱大猛和钱二猛的八卦。 　　钱大猛和钱二猛今天打架的起因是钱大猛让钱二猛离开陈向好。 　　钱大猛找了一个祖上三代都是贫农，成分很好的媳妇，经过陈向好的挑拨离间之后，钱二猛就非常嫉妒钱大猛这个事儿。 　　他不仅嫉妒自己哥哥，也想像自己哥哥一样找一个成分这么好的媳妇。 　　城里的男人都不愿意娶乡下的妞儿，因为乡下的妞儿没有粮本，条件差或者有特殊原因的除外。 　　钱大猛和钱二猛这样的，就算是有特殊原因了吧，所以兄弟俩都愿意娶乡下媳妇。 　　钱二猛想到自己也要像自己大哥那样娶乡下媳妇了之后，就更加看不上陈向好的出身了，他当然是想要去摆脱陈向好的。 　　偏偏陈向好之前还提前和他说了一些话，就说钱大猛可真是厉害，能够处处控制自己的亲弟弟。 　　钱二猛把这些话都放在了心上，结果回到家，就听到钱大猛让他远离陈向好。 　　“喵喵喵~”月眠对橘猪说她知道钱大猛这么做的原因。 　　那天她和陆珩在副食店亲耳听到陈向好对钱大猛说自己喜欢钱大猛，非常厌恶钱二猛，希望能够摆脱钱二猛，能够让钱大猛一直搭理自己。 　　钱大猛听到这些话，虚荣心自然是得到了很大的满足，但是他现在有把身上的病是有好的可能的，当然就看不上陈向好了，因此自然是不能够答应陈向好的。 　　可是陈向好毕竟是让他的虚荣心和大男子主义得到了满足，因此他见到陈向好那么厌恶钱二猛，自然是想帮陈向好摆脱钱二猛的。 　　所以他回来让钱二猛远离陈向好也正常。 　　“喵喵喵~”橘猪点头说所以说钱二猛生气了啊。 　　钱二猛并不知道陈向好钱大猛说过这些话，他只记得陈向好对他说钱大猛觉得他好控制。 　　所以一回到家听到钱大猛叫他离开陈向好，他就觉得钱大猛又想要控制自己了，这才一气之下对钱大猛动手。 　　兄弟俩就这么打起来了，两个人就因此都挂了彩。 　　秒啊！ 　　睡眠听完橘猪回来说的八卦，不由在心里给陈向好竖起了大拇指。 　　陈向好这一波挑拨离间，那真是不得了，她怕不是想这样让钱大猛和钱二猛互相残杀失去性命好报仇呢。 　　可是如果钱大猛和钱二猛真的死了，以后又有谁能够护着她和她妈呢？ 　　她和她妈那样的出身和成分，在这个年代注定会过得不好的啊。 　　月眠真的觉得陈向好挑拨离间这一招十分高明，但是也是真的不理解陈向好为什么非得害死自己的两个靠山。 　　她心里正疑惑着，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从钱大猛钱二猛家里传过来。 　　陈向好？陈向好竟然敢跑到钱大猛和钱二猛家里来？ 　　月眠可真是惊呆了。 　　陆雨和陆雪也十分惊讶。 　　“田二丫这么快就回来了吗？这也太快了吧，从咱院离到最近的医院不会那么近的啊。” 　　“不对啊，这个声音虽然是一个女声，可是不是田二丫的声音啊，你们不觉得这个声音很陌生吗？” 　　“是哦，姐你说的是，这确实不是田二丫的声音，这是谁啊？” 　　…… 　　陆雨和陆雪不知道陈向好，都非常疑惑。 　　但是两个小姑娘都有好奇心，就不去疑惑那么多了，她们走到耳房里离钱大猛钱二猛家近一些的地方去听热闹。 　　月眠也好奇啊，于是就跟着一起过去。 　　“陈向好，你来找我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要娶媳妇了吗？我跟你没可能，你不要来纠缠我，你给我滚！”钱大猛非常生气，只不过听得出来他非常的虚弱，很可能是刚才打了架挂了彩的原因，只能够很小声地说，声音还有些沙哑。 　　他当然愿意帮陈向好摆脱钱二猛，他也很满足于陈向好对自己的崇拜，但是不代表着他愿意让陈向好来自己家里。 　　“哈哈哈，陈向好，你来得刚好！我们两个在这里打架，挂了彩，田二丫已经跑去找大夫了，一会儿等田二丫回来，我就要告诉田二丫你和我大哥之间的事情，让田二丫知道我大哥有你这么一个相好，我看她还愿不愿意嫁给我大哥！！”钱二猛高兴了。 　　“你！你给我闭嘴！陈向好，你赶紧先走，不要在这里！你不能害了我，你不是说你崇拜我吗？不是说觉得我好吗？那你不能够让我过得不好的，我一定会补偿你，上次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在努力做了……” 　　“哈哈，你怕了吧，你怕了吧！”钱二猛见到钱大猛着急，有些兴奋地打断钱大猛。 　　钱大猛懒得理她，只是爬过去抓住陈向好的手。 　　“向好，答应过我的，你亲口跟我说，你希望我好的，我也相信你，既然你希望我好，你就赶紧走，你不要害我，你不是说你看到我过得不开心，你就会不开心吗？ 　　我已经快三十岁了，如果说我再找不了媳妇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开心的啊，你赶紧先走！你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啊？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啊？你是不是疯了啊？我不是已经答应过你了吗？你为什么还要来！”钱大猛可激动坏了。 　　“哈哈哈哈哈！”钱二猛再次大笑，“大家快来看啊，街坊邻居们快点过来看钱大猛的真面目，钱大猛她有个相……唔唔唔……” 　　钱二猛想把邻居喊来，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陈向好给堵住了。 　　“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以前你难道跟我没有来往吗？如果说你把大猛哥给供了出去，那你也吃不了兜着走，我也吃不了兜着走！我们三个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个秘密是我们三个共同的秘密，你可别为了害大猛哥，害了你自己！”陈向好压低了声音说道。 　　钱二猛这下冷静了。 　　“大猛哥……”陈向好含情脉脉地看着钱大猛。 　　“我今天过来不是想要过来搅黄你的婚事的，我还是特地等到田二丫出了门，我才过来，就是为了不对你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我希望你好好结婚，希望你过得好……” 　　陈向好说着说着就哽咽了，钱大猛看到她这个为自己好的样子，别提多动容了，可是他依旧不能够接受一个出身那么不好的女人啊。 　　“向好，你知道我们两个身份不匹配的，我不可能娶你，何况你不只和我好过，你还和我弟弟好过我娶一个和我弟弟好过的女人，这算什么啊，那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我没有要让你负责，我只是想要过来告诉钱二猛，我手上有他贴身的衣物，这是我和钱二猛好过的证据。 　　我的出身你们都知道，如果说让别人知道钱二猛和我好过，那钱二猛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钱二猛，现在怕了我了吧，我手上有你的贴身衣物，你以后对你大哥要好一些，也不要对你大哥的婚事进行捣乱。 　　我希望你大哥过得好，为了这个目的，我可以一直把你那些贴身衣物留着，随时都可以拿出来作为报复你的武器，所以你要是想要保全自己，你就给我对你大哥好一些！ 　　我要看到你大哥好好的跟田二丫结婚，过上很好很好的日子，这是我最大的愿望，如果说你打破了我这个愿望，让我愿望不能成真，那我是真的会把你那些贴身衣物拿出来举报你的！” 　　…… 　　陆雨和陆雪当然看不到陈向好的神情，但是她们对陈向好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当然在陈向好之前，钱大猛和钱二猛说的那些话，姐妹俩也听得一清二楚。 　　陆雨和陆雪简直惊呆了。 　　月眠和陆珩从来都没有把陈向好的事情告诉过她俩，她俩是今天才知道陈向好的存在。 　　原来钱大猛竟然有过这么一个相好，而且钱大猛的这个相好也同时和钱二猛好着！ 　　这是多么肮脏，多么令人恶心多么令人惊奇的事情啊！ 　　…… 　　钱家。 　　钱大猛听到陈向好这么说，内心更别提多感动了啊。 　　他刚想对陈向好说让她放心，等自己结婚后依旧可以去找她。 　　可陈向好先开口了。 　　陈向好依旧是对钱二猛开口的。 　　“你也别想着说弄死我。我知道你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也知道你为了不让你和我好过的那些证据被人知道，对我动手害死我的可能也有。 　　可是我告诉你，钱二猛，我手上不仅有你的贴身衣物，我还有你哥的贴身衣物，听清楚了吗，我手上，有钱大猛的贴身衣物！”陈相好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强调。 　　“钱二猛，你不是恨你大哥吗？你恨你大哥所以你肯定想要告发我和你大哥的事情，想要让别人知道我手上有你大哥的贴身衣物吧？这是你报复你大哥的一件武器。 　　所以如果我死了，你就拿不到这些武器，你也没有办法报复你大哥了！你休想弄死我！” 　　陈向好依旧捂着钱二猛的嘴巴，所以只能她说，钱二猛根本就说不出话。 　　钱大猛刚才还很感动呢，现在竟然听说陈向好手里也有自己的贴身衣物，有些害怕了。 　　他当然相信陈向好是为了自己好，毕竟这些日子陈向好每次找自己都会哭得梨花带雨的，说自己有多么的爱他。 　　可那也不能让陈向好手中有自己的贴身衣物啊。 　　“向好，向好，我知道你很喜欢我，知道你也希望我好，但是你手上我的那些贴身衣物，你可不可以还给我啊？听话，你还给我好不好？哥保证以后还会对你好。” 　　“不行！”陈向好回答得斩钉截铁，“要是我手上没有了那些贴身衣物，钱二猛为了保全自己就会害死我，他要是害死了我，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威胁了，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威胁到他的话，他就会对你动手！” 第74章 74三合一 　　◎见◎ 　　“大猛哥, 我就要留着你的贴身衣物，我真的是为你好, 要不然我一直不放心的。 　　你现在都要和田二丫结婚了, 以后田二丫肯定不让你见我，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希望好不容易可以结婚的你婚后可以幸福，没有麻烦, 过很好的日子。 　　所以留着你的贴身衣物也算是我对你的最后一点保护了。”陈向好的声音可认真了。 　　“不用的，不用的……” 　　“用！”陈向好十分坚定地打断了钱大猛。 　　“大猛哥, 我也就只有最后能够帮你做这些事情了。 　　还有，你们的贴身衣物我没有放在我自己家里, 我妈也不知道, 我分别寄存在了两个人身上。 　　那两个人我以前从来没有和他们有过来往，你们也不认识, 只有这样我才能够保证你们那些贴身衣物只有我自己能够找得到。 　　所以钱二猛，你别想着弄死我, 我已经和那个帮我藏着你贴身衣物的人说了, 如果我死了的话，我就让他把你那些贴身衣物拿出来给所有人看，这样你就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你休想对我动手！” 　　“向好，你还把我们的贴身衣物给别人帮存？”钱大猛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 　　“是的，不过大猛哥你们放心，那些帮我存东西的人并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只告诉了那个帮我存着钱二猛贴身衣物的人说，如果我死了，就让他把钱二猛的贴身衣物拿到联防队或者居委会去。 　　总之事情就这样了。好了, 田二丫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可不能让田二丫看到我, 要是田二丫看到我肯定会生气，到时候大猛哥你又少不了一顿解释的，我怕你解释不清。” 　　陈向好说完，就要从钱大猛家里出来。 　　钱大猛和钱二猛哪里敢这样让她走？ 　　“别，别，向好，你别走，你先别走啊！这事儿咱可以商量商量，你大可不必这么做！向好，我们兄弟俩感情好得很，二猛他没有记恨我，你大可不必因为觉得他记恨我就存着我的贴身衣物。 　　当然了，你也不用存着他的贴身衣物，我也不恨他，我俩的贴身衣物你都不用存着了，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过日子，我和田二丫会好好的，二猛他威胁不到我。” 　　“是的是的，向好，我和我哥感情真的很好，我不会威胁我哥的，求你把我的贴身衣物还有我哥的贴身衣物都拿回来给我们吧！” 　　…… 　　月眠她们贴在耳房的墙边，都能听得出来钱大猛和钱二猛兄弟俩的低声下气了。 　　“不！我就要存着！钱二猛，我真的很讨厌你，我也真的很喜欢大猛哥，所以我必须留着你的贴身衣物，让你不能够欺负我大猛哥，我也必须留着大猛哥的贴身衣物，这样才能够保住我自己。 　　只有保住我自己，我才能够威胁到你钱二猛，我才能保护我的大猛哥。反正这件事情我已经这么决定了，你们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先走了，你们让开吧，田二丫去帮你们找大夫，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不是的，不是的，向好，我们哥俩关系真的很好，我们……” 　　“关系好你们这几天还打架啊？”陈向好打断了钱二猛。 　　“钱二猛，大猛哥，虽然这段时间你们都很讨厌我，不想搭理我，但是你们俩之间的事情，我也是很多人嘴里听说了的，我们三天两头的就打架。 　　如果只是道听途说的，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可是今天我到你们家来，亲眼看到你们俩打的这么严重，还挂了彩，那我以前听说的那些肯定都是真的呢。 　　你们两个就是记恨对方，尤其是钱二猛，你看看你，你对我大猛哥下手有多重啊！所以这个事情没得商量，我就这么定了。” 　　“那都是误会，那都是误会，我俩现在好得很呢，我们也跟你保证我们俩关系会特别好！”钱二猛打包票。 　　“那是因为你知道你的贴身衣物在我这里，所以你装的吧，反正我不信你钱二猛，我永远都不会相信你！我走了啊，大猛哥你要保重，我真的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再待下去田二丫就回来了。” 　　陈向好说完，这次真的就从钱大猛家出来了。 　　月眠和陆雨陆雪在我房里听到了三个人从头到尾所有的对话都惊呆了。 　　月眠之前就知道陈向好在挑拨钱大猛和钱二猛之间的关系，她一直都搞不懂她的目的是什么。 　　直到今天才彻底知道。 　　陆雨和陆雪倒是不知道陈向好的存在，也不知道这些天钱大猛和钱二猛三天两头的吵架打架是因为受人挑拨。 　　结果现在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这个陈向好可真是厉害啊，挑拨了钱大猛和钱二猛之间的关系，还这样保全了自己！” 　　“那可不是啊！她掌握着能够弄死前钱大猛和钱二猛的证据，而且那证据还不在她身上，还是在钱大猛和钱二猛根本就不认识的人身上，这样一来，不管是钱大猛还是钱二猛，那都不敢对她动手了！” 　　“而且她还在钱大猛跟前装好人，这样钱大猛哪怕是想对她说一句不好的都不行！我见过聪明的，还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呢！” 　　“我可太乐意看到钱大猛和钱二猛被人这样治得死死的了，这个陈向好可真是做得好啊！” 　　…… 　　陆雨和陆雪你一句我一句地感叹，两个姑娘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嫂子你怎么不说话？嫂子？你不觉得这个陈向好特别厉害吗！”陆雨推了推越别人的手臂。 　　“啊，当然是很厉害啊，她真的是很聪明啊！”月眠也感叹。 　　当年被国家从烟花柳巷解救出来的那些妇女，如今都落了难。 　　就好比纺织厂的那个会计，活生生被推到护城河里淹死了。 　　刘桃红能够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不得不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这个原因就是她有一个聪明的女儿陈向好。 　　过去几年陈向好为了保护自己的妈妈委身于钱大猛和钱二猛，她或许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是不管多大的委屈，在和自己妈妈的命跟前都不算什么。 　　月眠是真心佩服她，真是个很坚韧很沉得住气的姑娘。 　　而现在她真的是彻彻底底，把钱大猛和钱二猛拿捏住了，完全掌握了主动权，不仅能够继续保住自己和自己亲妈的命，还能够时时刻刻威胁钱大猛和钱二猛。 　　“嫂子嫂子，我有些好奇那个陈向好长什么样子，我要出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啊。”陆雪问月眠。 　　“好的啊！”月眠也从来没有仔仔细细地看过陈向好，她也好奇这个聪明坚韧机智的姑娘长什么样子啊。 　　陆雨和陆雪带着月眠就飞快的往前院跑去了。 　　幸好陈向好走得也并不是很远，三个人总算看到她的样子了。 　　瓜子脸，皮肤特别白，大眼睛，小巧高挺的鼻梁，樱桃唇。 　　她的样子和这个年代老百姓喜欢的那种“大脸盘子福气相”的审美不太一样，但是人对于美和丑的感觉都一样的。 　　不管这年代的人多么喜欢那种有福气的“大脸盘子”，还是觉得看到这样的瓜子小脸蛋要好看一点的啊。 　　而且这种脸蛋放到现在会被一些妇女骂是“狐媚子脸”。 　　为什么是狐媚子脸，就是因为好看啊。 　　陆雨陆雪和月眠看清楚了陈向好的长相了之后都觉得绝了。 　　当然还是没有月眠好看。 　　“太漂亮了！除了嫂子，我还是第二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女人呢！” 　　“对啊，就比咱嫂子差一点点，真是太好看了！就是她制住了钱大猛而钱二猛，真是人美有本事啊！” 　　“好了好了，咱赶紧回去吧，这样追着她盯着她看，怕谁让她怀疑了，到时候也不好解释。”月眠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了，就拉住陆雨和陆雪，叫她们不要再追上去了。 　　当然陆雨和陆雪的好奇心也已经得到满足了，于是就和月眠一块儿回家去了。 　　路上，陆雨和陆雪还忍不住聊起这事儿。 　　“一想到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要委身于钱大猛和钱二猛，我就觉得很不舒服！以前陈向好真的是太惨了，也幸好现在已经走出来了。” 　　“对啊，要不然她以后也很惨啊。” 　　“不会的，大可不必这么想。”月眠笑了笑。 　　“为什么啊？到她这些年委身于钱大猛和钱二猛，不惨吗？她长得那么好看，随随便便就能够嫁一个好人家过上正常的日子的，结果却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 　　“以前是苦，但是以后就好了啊，你们忘了钱大猛和钱二猛的身份了吗？陈向好以前是委身于钱大猛和钱二猛，肯定也是为了保全自己或者自己的家里人才那么做的，她至少保全了自己的家里人了啊。” 　　“是哦！”陆雨陆雪恍然大悟。 　　…… 　　月眠和陆雨陆雪说着就回到了四进。 　　钱大猛和钱二猛还在屋里说着什么。 　　“陈向好到底是真的喜欢你，想要保全你，还是骗你的，要算计我俩的，我看她就是装的，装作一副喜欢你的样子，实际上就是来算计我俩！你看她那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样子，那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又嫉妒我了是不是？她肯定是真的喜欢我！这些年她到处打零工挣的钱都上交给我们，她还不够老实吗？她就是没有心眼子，她就是喜欢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面子，还是沉迷于自己很有魅力的想法中，钱大猛十分肯定。 　　“喜欢你她还威胁你，还留着你的贴身衣物？你做梦！” 　　“她留着我的贴身衣物是为了保护我！都怪你，没事嫉妒我做什么，没事来找我打架做什么？就是因为你来跟我打架，所以陈向好才觉得你恨我，才为了保护我，保留着咱的那些贴身衣物的，这都怪你！” 　　“这怎么怪我啦？还不是怪你？” 　　…… 　　月眠陆雨陆雪听到钱大猛说的话，差点没忍住笑。 　　这个钱大猛，真是自我感觉良好，难怪会上陈向好的当，被陈向好拿捏得死死的，他根本就是智商有问题。 　　“大猛哥，二猛，你们怎么样了？我把陈大夫带回来了。”这时候田二丫回来了，钱大猛和钱二猛也停止了争执。 　　“大猛哥，医院那边说必须要你们病人自己去医院才能给看病的啊，医生们都没有空的，我好不容易才等到陈大夫下班，让陈大夫给你们看看吧，以后你们可不可以不打架了啊。” 　　…… 　　接下来月眠她们就再也听不到钱大猛和钱二猛的争执了，今天这场热闹也只能看到这里。 　　陈大夫过来后给前大门和钱二猛处理了伤口，两个人的脑袋上、手臂上都绑上了绷带，大杂院的邻居们看到兄弟俩那滑稽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当然了，嘲笑病人是不应该的，这要是换做别人，他们肯定不会嘲笑的，可钱大猛和钱二猛情况不一样啊，这俩人作为一母同胞的兄弟俩竟然能把对方打成这样，那就十分可笑，十分让人瞧不起了啊。 　　大杂院的邻居们还很快发现，在过去的几天里见面就吵架，在家打架，彼此之间不对付的兄弟俩，在挂了彩，让大夫包扎之后都老实了，竟然对彼此十分恭敬，十分客气，那兄弟情深的样子让人都不敢相信，他们身上的伤是对方打的。 　　陆雨和陆雪都觉得奇怪了。 　　“嫂子，你说钱大猛和钱二猛是不是打的那场架把脑子给打坏了啊，他们之前不是相互仇视的吗？怎么现在这么好了。” 　　“你俩怎么回事？怎么天天跟我媳妇说这些邻居八卦的，你们是想给你们的小侄子小侄女□□八卦的示范，让她也和你们一样啊？”陆珩在给月眠捏捏肩，做按摩，笑着说道。 　　陆雨和陆雪笑了。 　　“大哥你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们这怎么能是给小侄子小侄女□□八卦的示范呢，我们这是提前让小侄子小侄女知道人心的险恶，社会的参差，省得小侄子小侄女生出来之后太单纯会被人骗。” 　　“就是啊，要是小侄子小侄女不知道人心险恶，觉得外面都是好人，也觉得邻居都没有心眼子，以后要是被人骗了可怎么办呀，我们这是提前预防这些事情，让他们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已经聪明起来了，嫂子你说是不是啊。”陆雪赞同陆雨的话，趁着月眠眨眨眼。 　　“你俩说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那说明我们说得有道理啊！要是我们说得没有道理，那还不成套呢，大哥你说是不是啊？所以大哥你不会管我们的吧，如果嫂子感兴趣，就让嫂子和我们一起看这些热闹呗。”陆雨看向陆珩。 　　“这个不用你们跟我说，什么带坏小侄子小侄女的，我刚才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带好也好带坏也好，那都不如我媳妇心情好重要，只要是我媳妇感兴趣的，只要她开心，我们带她去做什么都行，是不是啊媳妇。对了，你还有哪儿不舒服吗？”陆珩帮月眠捏完了肩颈问。 　　“你再帮我捏捏手臂吧。你这个手法真是挺不错的啊，从哪学来的啊？”月眠有些好奇。 　　陆珩最近是天天帮她按摩，那个手法确实是好的不得了，把她按得很舒服的。 　　“我跟赵副厂长学的，赵副厂长就会给他媳妇和他妈做按摩，我上个星期才刚跟他学，怎么样啊媳妇，我学得快吧，出师快吧，这才学了不到一个星期，我就已经这么厉害，已经能给你服务了，这叫什么？这叫我对自己的媳妇很用心，我心里想着你呢。”陆珩油嘴滑舌。 　　“好酸哦。”陆雨和陆雪还是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着自家大哥大嫂的恩爱有家的样子，脸都快红了。 　　月眠心里非常高兴。 　　陆珩上个星期才和赵副厂长学的这些东西，所以他是为了自己学的，她也是享受他这些体贴服务的第一个人。 　　“好啦，不说这些酸溜溜的东西了，羞死人了。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了，咱刚才说到钱大猛和钱二猛突然之间兄弟情深了，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俩不是恨对方恨得要死嘛。”陆雨怎么也想不通。 　　陆雪也是一脸疑惑的样子。 　　“也许是做给陈向好看的？”月眠猜测。 　　“做给陈向好看？”陆雨和陆雪都十分不明白。 　　“陈向好说她留着钱二猛的贴身衣物是为了保护钱大猛，只要钱二猛再对钱大猛不利，她就会把那些贴身衣物拿出来。 　　同时她留着钱大猛的贴身衣物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样只要她自己安全了，就能够一直威胁到钱二猛，继而保护钱大猛，对吧？” 　　“对啊，这些我们那天亲耳听到了啊。”陆雨说道。 　　“那我还是不明白啊，大嫂……” 　　“有什么不明白的呀？按照陈向好的说法，她留着钱大猛和钱二猛的贴身衣物是为了防止钱二猛去威胁钱大猛啊。 　　但是如果钱大猛而钱二猛之间关系好，她就不用再担心钱二猛对钱大猛不利，这样她就没有必要再留着她俩的贴身衣物了啊。 　　所以钱大猛和钱二猛现在这兄弟情深的样子不一定是真的，说不定是装出来给陈向好看，再趁机拿回他们的贴身衣物的。”月眠分析。 　　陆雨和陆雪这下恍然大悟了。 　　“嫂子说的有道理啊，还是嫂子聪明，嫂子连这些都能够想得到，我们就想不到了！” 　　“是的啊，嫂子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他俩确实很有可能为了拿回贴身衣物这么做。” 　　“可是陈向好住的地方离咱这儿也不近，他们兄弟做出这副样子来陈向好也看不到啊。”陆雨又疑惑了。 　　“说不定他俩是故意做给咱大杂院的邻居们看到，好让大杂院的邻居出去议论，说他们兄弟俩感情好，这样迟早就会传到陈向好的耳朵里去的呀。”陆雪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点陆雨可不同意。 　　“那不能吧，没听说过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吗？咱聊八卦议论别人家的事情，那都是喜欢说那些不好的啊，兄弟情深这是好事儿，谁喜欢拿这个出来说呢，更别说传到陈向好的耳朵里去了，这事儿成本太高，收益不高。” 　　“小雨说得挺对的。”月眠笑道。 　　“那是什么原因呀？嫂子，你说一下你的想法呗。”陆雨问。 　　“我不知道啊。咱就看着呗，看热闹归看热闹，可别太用心了，省得累啊。” 　　“是哦，是哦！”陆雪同意了月眠，“大哥，你是按摩手法，瞧着就很好，看看嫂子，被按摩得多舒服啊，眼睛都眯起来了……” 　　“你少来，我只会给我媳妇按摩。”陆珩笑。 　　陆雪努了努嘴。 　　“知道你不会给我们按，我哪有嫂子这个待遇啊，我也没想让大哥你给我按呀，我只是想让大哥你也教教我俩呗。姐，我俩跟大哥学按摩，这样以后我俩互相给对方按，你觉得怎么样。” 　　“好的啊！”陆雨看到月眠那舒服享受的样子，也来了兴趣。 　　“大哥我俩不让你给我俩按摩，那你教教我俩按摩的手法总可以了吧？ 　　这样等你没有空的时候，我们还可以也给嫂子按摩按摩。” 　　“那可以。”陆珩一听陆雨说她俩也可以给月眠按摩按摩，就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了。 　　陆雨和陆雪没有因为自己大哥的偏心而生气，反而是觉得自己沾了月眠的光，两个姑娘可开心了。 　　“谢谢你啊大嫂，就是因为你，我俩才有机会学按摩呢。” 　　“就是啊，大嫂你真的太好了，你嫁到我们家来简直就是我们的福气啊，最喜欢大嫂了。” 　　月眠：“……” 　　陆珩平时是对自己的两个妹妹有多差啊？两个妹妹能够跟她学按摩都能高兴成这个样子。 　　看来这个哥哥还真是有些不合格，于是月眠回过头看向陆珩。 　　“珩哥，以后你对小雨小雪要好一点。” 　　“所以她俩一直很好的啊。” 　　“那不行，那还要更好，现在还不够，反正就要对她们更好一些才行。” 　　“唔，嫂子你真的太好了，我们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嫂子呢。” 　　“我最喜欢嫂子了，我真的好幸运能有这么好的嫂子哦。” 　　陆雨和陆雪很感动地看着月眠，要不是有陆珩在啊，她俩可真想贴到月眠身上了。 　　“笃笃笃……”几个人正在屋里聊着天呢，就见钱大猛过来敲门。 　　“钱大猛？”陆雨陆雪和月眠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 　　钱大猛和他们不熟，相反他们陆家和钱家的关系十分恶劣，钱大猛为什么找到他们家来了？ 　　她们一开始的反应是觉得钱大猛是过来找茬的，可是看钱大猛脸上那个温和甚至有些讨好的目光又不确定了。 　　“你有什么事啊？”陆珩问。 　　“哦，是这样的，我有个小忙，想要你们帮一下。也不算是要你们帮吧，这件事情是咱俩双赢的事情对我好，对你们也好。”钱大猛涎着脸笑。 　　“你直接说。”陆珩说道。 　　“是这样的，桂芝婶子外包裁缝铺的那些活儿不是人手不够嘛，我这边认识两个人，手脚非常利索，特别会干活，为人很老实，是一对母女，她们真的很勤劳，可不可以让她们到桂芝婶子这里来干活啊？” 　　“是什么母女？是什么身份？成分是什么？”月眠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嘴上还是问。 　　她和李桂芝一样，也特别讨厌把人按照“成分”来定义，但是面对的人是钱大猛嘛，她就不得不长一些心眼子。 　　“成分啊，做妈的，以前是同福纺织厂的女职工，她女儿这些年四处干一些零散的活儿挣钱，真的是很勤快的人，是我多年的朋友，你们看可不可以帮我这个忙？ 　　这样一来我可以帮到我的朋友，你们也不用缺人手了，对不对啊？”钱大猛低声下气的态度特别好。 　　“同福纺织厂啊……同服纺织厂的女职工，以前不都是烟花柳巷里的女子吗？被国家解救出来教了技能才去做女工的吧？”月眠问。 　　“对对，是这样的，她是纺织厂的，对针线活裁缝和这些肯定是比别人要熟悉的啊，她要是在你们这里干活，肯定能够干很多的活，你们不会亏的。” 　　“不对啊，你们‘红袖章’不是经常斗争那些以前被国家从烟花柳巷解救出来的妇女的吗？同福纺织厂的那个女会计，不是被你们推到护城河活活淹死的嘛！ 　　你作为‘红袖章’，应该是最讨厌那样成分的女子，为什么还要和她交朋友呢？原来竟然悄悄的和那样的女子交朋友，我要去举报你！”月眠故意板着脸说道。 　　她对同福纺织厂以前的女工没有偏见，甚至还十分心疼她们。 　　那些女子在旧社会的时候进入烟花柳巷有很多都不是自愿的，她从潘大娘和李大妈嘴里听说过几个那些女子的故事。 　　她们有的是小时候家里穷，被父母卖到那种地方去养弟弟的，有的是家里重男轻女，生下来之后不想养直接卖去的，还有卖身葬父，卖身救母……什么样的都有。 　　她们大部分身世都十分凄凉，月眠又怎么可能会瞧不起她们呢？她故意对钱大猛这么说，就是在吓唬钱大猛的。 　　果然，钱大猛听到她这些话之后吓得脸都白了。 　　作为一个“红袖章”，故意和自己要去斗争的人交朋友，那过错可是很大的啊。 　　“不是不是，那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总之就是因为一些原因，阴差阳错的就交上了朋友， 　　但是她绝对和其她的那些女子不一样，她不是那种爱钱财，爱慕虚荣的人……” 　　“不是啊。”月眠打断了钱大猛，“我很多邻居都见过你们斗争那些妇女，你们说她们成分是最糟糕的那一批，说她们随便挑出来一个都该死，那你这个朋友怎么可能不一样呢？” 　　月眠把“红袖章”们斗争那些妇女的时候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地还回去给了钱大猛。 　　钱大猛听到她这么说，都快哭了。 　　“不是的，大珩嫂子……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前斗争那些妇女的时候，确实是说过这些话，我知道错了。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绝对好的群体，也没有绝对坏的群体，是我一杆子打死，是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 　　大珩嫂子，你就发发慈悲，答应我这个忙！算是我求求你了……” 　　“三。”就在钱大猛求月眠的时候，陆珩的嘴里突然吐出了一个数字。 　　“大珩，你在说什么？”钱大猛问。 　　“我在倒数三个数字。我媳妇她不想看到你。我倒数到一的时候，如果你还没有从这个屋子里滚出去的话，就休怪我的拳头不客气了。二。” 　　“我滚，我滚，我马上滚！”钱大猛也是知道陆珩拳头的厉害的，他那拳头季黑子和季青山挨过，他可不想挨。 　　钱大猛走出去后，陆雨和陆雪冲着他的背影做鬼脸的。 　　“什么叫做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好的群体，也没有绝对坏的群体啊，我看他们‘红袖章’就是绝对坏的群体，随便抓出哪个来都是好人！” 　　“就是！” 　　“嫂子，他这是想要帮陈向好和陈向好她妈找工作吧？这是要干啥呀。”陆雪问。 　　“这你都想不通吗？这么简单的问题。”陆雨一脸的嫌弃。 　　陆雪是真的不明白啊。 　　“什么啊？” 　　“咱之前不是说钱大猛和钱二猛现在这副兄弟情深的样子是故意装出来给陈向好看的嘛。 　　陈向好住得远又看不到，好事不出门，她也很难听得到。但是如果说陈向好经常来咱大杂院呢，那就不一样了啊。 　　别说经常来了，哪怕是偶尔来一次，总能从邻居们口中听说他们兄弟俩关系好，甚至还有可能能亲眼看到的。 　　所以他才要帮陈向好找工作，希望陈向好能够到咱妈这儿干活啊，嫂子，你说我分析得对不对？”陆雨有些得意地问月眠。 　　“对啊，小雨聪明。”月眠给陆雨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那陈向好可真是聪明得不得了了啊，不仅能够控制住她们兄弟俩，还能让他们兄弟俩给自己找工作呢。大嫂你觉得咱应该和妈说这个事儿吗？ 　　妈听说了陈向好的事情也很同情陈向好母女啊，我觉得妈肯定希望她们母女俩有个活儿干的，大嫂你不也是很同情陈向好母女吗？” 　　“是啊。”月眠点头。 　　同是女性，她对那些身处苦难之中的女性都是有同情心的。 　　“那大嫂你刚才为什么不答应钱大猛啊？反正关于钱大猛和钱二猛那些贴身衣物的事情的主动权掌握在陈向好的手里，哪怕陈向好到时候看到钱大猛和钱二猛关系好起来了，依旧是不愿意拿出那些贴身衣物来，那钱大猛和钱二猛也拿她没办法啊，所以咱让陈向好母女来干活，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是啊。我也知道陈向好母女的成分不好，按理说帮这种成分的人很容易惹祸上身，很容易在她们被斗争的时候被连坐，但是现在陈向好一直拿捏着钱大猛和钱二猛的小辫子啊，她只要永远不交出那些贴身衣物，那就永远不会被斗争，咱也不怕惹祸上身了啊。” 　　陆雨和陆雪分别说道。 　　月眠听两个小姑娘的话，就知道两个小姑娘也是心疼陈向好母女的。 　　同为女性，确实是更能体会到别的女性的苦难。 　　“我又没有说不答应钱大猛，只不过是不能这么快答应，如果这么快就答应他，那岂不是显得我很好说话啊？我才不会让钱大猛觉得让我答应他是很简单的事情呢。” 　　“说的是，说的是。”陆雨陆雪听了月眠的话也赞同了。 　　“那就等他多来求几次，咱再答应下来，咱妈应该回来了吧，我出去瞧瞧去。”陆雨走了出去。 　　今天李桂芝着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去国营裁缝铺考察了。 　　月眠也觉得李桂芝出去得太久了，便跟着陆雨和陆雪一块儿出去，看李桂芝什么时候回来。 　　几个人打算直接到国营裁缝铺看看，月眠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出去散散步也是好的。 　　出去的时候没有瞧见李桂芝，倒是先看到花慧玲了。 　　想想花慧玲离开城里也有好一段时间了，月眠都差点忘了这个人的存在，哪想到她今天竟然回来了。 　　花慧玲一进大杂院的门，就听说联防队的人守在大杂院的时候。 　　有好几个人看到她就趁机阴阳怪气。 　　“别人都羡慕咱院里有个街道积极分子，这样管事的人有个身份也好管事儿。可是啊，这么多年我们从来都没有体会过有街道积极分子能比别的院没有街道积极分子好多少，反倒是经常闹贼没人管。这街道积极分子不在了啊，对咱也没啥影响。” 　　“那可不是啊，什么叫有个街道积极分子挺好的啊，我就没感觉得出来，有没有有什么区别。” 　　“反倒是联防队的人来了之后已经不闹贼了。所以说不是咱院里的贼管不了，而是有人不会管，这不，只要会管的人一来那贼哪里还敢出没啊。还是联防队的好。” 　　…… 　　花慧玲刚从乡下回来就听到邻居们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自己，她自然是不开心的。 　　这要是换做平时，她早就和这些邻居们吵起来了，哪怕吵不赢，拿街道积极分子的身份拿出来压他们，那也是可以的。 　　可是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联防队的人就站在院子里。 　　现在是这些邻居们说联防队的人好呢，说联防队人来了之后他们大杂院就不闹贼了，大家伙儿生活就安心了。 　　要是她骂这些邻居，那岂不是在说联防队不好？ 　　她只是一个街道积极分子，那可比不得联防队的人啊。 　　算了算了，花慧玲就先把这个气儿忍下来。 　　反正她回乡下这一趟，是回去看病的，现在她身上的病有治愈的可能，她两个儿子的病也是有治愈的可能，可能性还不小，她心情好的很呢，又何必和这些邻居计较那么多？ 　　等到她把病给治好了，她迟早要让这些邻居们好看，尤其是以前那些说她有病的，她要亲自带去给她体检的医生到大杂院里来，告这些邻居们污蔑她，诽谤她。 　　李桂芝哼唧唧了几声，就回家里去了。 　　而此时月眠她们也在大杂院的门口遇见了刚好回来的李桂芝和张秀莲、二明媳妇。 　　于是几个人就一块回去了，刚好就跟在花慧玲身后。 　　等进到四进的时候，花慧玲就看到田二丫正在她家的水龙头前洗菜。 　　花慧玲一下子就不开心了。 　　“你是谁呀？你是哪家的亲戚？为什么要偷用我们家的水？光天化日拿了乾坤的你就是这么做贼的吗？你是谁！”花慧玲冲过去，就关上了自家的水龙头。 　　这年代大杂院的住户门的水龙头都是接到院子里来的，因为没有在屋里，平时大家伙儿都用一个方形的铁盒把自家水龙头给锁起来，只有用水的时候才会把锁打开，这样就不会被人偷用水了。 　　花慧玲也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姑娘是怎么打开她们家水龙头上的锁的。 　　田二丫听到这个婶子一过来就说她用的水龙头是自己家的，一下子就猜到了花慧玲的身份，于是冲着花慧玲笑。 　　“您就是慧玲婶子啊，自己人，自己人，我没有偷用你们家的水……” 　　“你这还没有偷用我们家的水？我都亲眼看到了，你都被我逮了个正着！还在这里胡说八道呢！ 　　哎哟，街坊邻居们，你们怎么回事啊？你们是瞎了眼的吗？你们瞧见我们家的水被人偷用了怎么也不帮忙提醒提醒的啊！”花慧玲大喊，还要去推田二丫。 　　“不是啊，慧玲婶子，我不是坏人，我是大猛哥的对象，大猛哥还说等您回来就好好的向您介绍我的，我要是是外人，我又怎么会知道您的名字呢？”田二丫赶紧解释。 　　“你？”花慧玲这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了田二丫，“你是我们大猛的对象？你是干什么的？家里有几口人？它们都多大了？你家在哪里？你家里人是干什么的？你今年多大了？怎么和大猛认识的？” 　　花慧玲一连问了田二丫一串的问题。 　　月眠他们跟在后头听着，就知道这个花慧玲来势汹汹，有戏可看了。 第75章 75三合一 　　◎想◎ 　　“婶子, 我是喜风生产大队的，祖上三代都是贫农, 我今年二十四岁, 我家里有十口人，我爸妈，我三个哥哥三个嫂子, 还有一个弟弟没有结婚……” 　　田二丫十分自豪地说自己的情况。 　　换做从前，要在城里说自己是乡下人, 她或许没有那么大的底气，但是这段时间和钱大猛相处下来, 她每天都能够听到钱大猛说她家世清白, 成分好，就让她十分有自信了。 　　没想到她还没说完, 就被花慧玲给打断了。 　　“你说什么？你是喜风大队的？那你就是个乡下姑娘了，你个乡下姑娘, 你为什么要来纠缠我儿子！你刚才说你是我儿子的对象, 你是怎么认识我儿子的？你使了什么手段！ 　　你要不要脸的，你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吗？你一个小小村姑你也好意思来和城里的小伙子谈对象？”花慧玲没好脸色地看着田二丫，噼里啪啦就是一通羞辱。 　　田二丫一愣。 　　钱大猛他妈见到她的反应，怎么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呢？ 　　钱大猛不是说了吗？他们家最喜欢成分和家世清白的，她成分还不够好，她家事还不够清白。 　　“婶子, 我成分好，我不是那些……” 　　“你不是哪些啊？成分好的人多了去了，成分好就能够和条件那么好的男人谈对象啊！ 　　你祖上三代都是贫农, 难道这城里就没有一个祖上三代工人的吗？人家成分也好！比你更好！ 　　你真是太不要脸了, 而且也不知羞耻, 这还没有嫁人，还没有领证，还没有个名份的，你就到我们家来洗东西，你是不是已经住在我家了，我告诉你，你这样是非法同居！” 　　“哎哟花慧玲，你也知道非法同居这四个字啊，我还以为你们家人都不要脸都不知道呢，要是你真的举报了她，那你们家大猛也吃不了都得走，因为田二丫同居的对象就是你们家大猛啊。”刘招娣从屋里出来说道。 　　她当然不是为了田二丫，她只是和花慧玲不对付，就是不想让花慧玲舒坦。 　　“什么！？”花慧玲听了刘招娣的话之后，暴跳如雷。 　　她生的不是刘招娣的气，而是田二丫。 　　“所以你真的住到我家来了？所以你真的就这么不要脸？所以你真的做出这种事情来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无耻，你真的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你有爹有妈有哥有弟的，你就不怕报应到他们身上啊！真是个没教养没道德底线的烂货！” 　　花慧玲一气之下就对田二丫动手。 　　她胳膊上挂着一个包袱，但是她回乡下的时候带的，如今那个包袱就成了她的武器，她抡起来就往田二丫身上打过去。 　　“叫你不要脸，狐媚子，没有家教的狐媚子，不要脸的乡下土包子！看我不打死你，看我不打死你！” 　　“哎哟！哎哟！哎哟！”田二丫一边惨叫着一边四处躲闪。 　　她想不到花慧玲一回来就对她这种态度，更想不到花慧玲会打自己，当然她也不敢对花慧玲还手，只能躲。 　　听到动静，大杂院里的人都过来看热闹，就看到田二丫在四进满院子跑，花慧玲满院子追。 　　那场面别提多热闹了。 　　“所以女人还是得自爱一些，瞧瞧，都没有经过人家母亲同意就住到人家家里来，现在好了吧，大猛二猛他们妈一回来就不同意了。” 　　“所以就是田二丫不自爱呗，要是她自尊自爱的，说不定花慧玲还能娶这种媳妇呢。 　　要是有个女人还没有结婚就跑过来跟我儿子住，我肯定也不同意她进我们家门的，当然我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儿子，儿子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哎哟，这么说来，这个田二丫和钱大猛，那就是一丘之貉一类人啊，非法同居又不是一个人的事情，田二丫不自爱，那钱大猛也好不到哪去啊。” 　　“是哦是哦，要是钱大猛是正经人，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所以依我看这两个人就挺般配的。” 　　…… 　　“般配个鬼！”花慧玲追着田二丫打，听到邻居们的议论声，就跑过来要打这些邻居。 　　“叫你们胡说八道，叫你们胡说八道，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和我儿子般配呢？一个这么不自尊自爱的女人，她就配不上我儿子，这样的女人，谁娶进家门都是娶个祸害！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少在这里乱点鸳鸯谱，她就是配不上我儿子，配不上配不上！” 　　“哎哟，花慧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啊。那你倒是说说啊，我们哪句话说错了，如果不是你儿子自己同意，这田二丫能自己住进你们家里来？” 　　“就是啊，你以为你喊得大声就了不起，你以为我们会怕你啊！我告诉你，联防队的人就在外面，你要是敢对邻居们动手，我们只需要出去说一声，你看联防队的管不管你！” 　　…… 　　邻居们可不怕花慧玲，哪怕花慧玲拿着个包袱晃悠着要打人，他们也不怕。 　　不就是一个包袱嘛，他们这么多人，花慧玲也就一个人，要真的花慧玲能够伤到人，她们这么多人还治不住她一个不成？ 　　花慧玲毕竟体力有限，议论的邻居又太多了，就暂时懒得去管这些邻居了，她现在心里头最恨的还是田二丫。 　　“田二丫，你给我滚！” 　　“婶子，大猛哥不会让我滚的，大猛哥已经和我海誓山盟了，现在是新时代，已经不讲究老的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那些是四旧，那是大猛哥他们那些红袖章要斗争的东西，婶子您可不能乱提那些东西啊……”田二丫没有办法，只好把钱大猛的身份拿出来说了。 　　花慧玲本来就生气，听到她这么说更是气得不行了。 　　“田二丫，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威胁我？你竟然敢威胁我！我早就说了，你们这些乡下土包子没有教养，不懂做事，你果然！你又想进我们家门又要得罪我，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田二丫！你有本事别给我躲啊，你让我打啊！” 　　“婶子我错了，婶子……”田二丫知道自己彻底惹怒了花慧玲，这下是真的怕了。 　　当然了，她也不敢对花慧玲还手，同时也不想让花慧玲打到自己。 　　那能怎么办啊？ 　　田二丫想到了前院的联防队。 　　对，联防队的人到薛雪娟家门口守着薛雪娟呢，虽然说他们是为了薛雪娟而来的，但是看看院子里有人要打人，他们作为联防队也不可能不管的。 　　想到这里，田二丫就往前院跑去。 　　花慧玲当然不会因此就放过她了，她也不想用自己的包袱打人了，她抓起了自家门前的扫帚，冲着田二丫的背影就追出去，边追边骂。 　　“不要脸，晦气的东西！找死是不是？我今天不把你赶出这个院子我就不姓花！不要脸的东西！” 　　花慧玲举着扫帚追出去了，刚才过来看热闹的邻居自然也跟在她身后出去看热闹。 　　因为看热闹的人实在是太多，月眠就不出去了，陆雨和陆雪见月眠不出去，她们也不跟着出去。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们心里还觉得花慧玲身上有传染病，不想靠得太近，于是只回到自己家里议论。 　　“田二丫这把可真是赌 　　输了，她还以为她住到钱大猛家里钱大猛就能对她负责，她就万事不用操心了呢，她偏偏忘了钱大猛他妈。” 　　“嫂子之前不是已经提醒过她钱大猛他妈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了吗，那是田二丫自己没有放在心上，怪得了别人吗？那只能怪她自己了。” 　　“不管有没有嫂子提醒，她没有结婚就自己住到男方家里去，指望着这个让男方对自己负责，本来就是很有风险的一件事情，只能怪她自己，怪不了别人。” 　　…… 　　反正田二丫和钱大猛也就那么点事儿，陆雨陆雪聊了一会儿，就没兴趣聊了，该干嘛干嘛去，今天刚好是星期天，下午的时候她俩还跑去国营裁缝铺玩儿去了。 　　月眠在家里睡觉。 　　随着她肚子变大，她真是越来越能睡了。 　　听说别的孕妇都是在怀孕前几个月的时候比较容易犯困，月眠不一样，她月份越大越能睡，兴许是她肚子里的宝宝是个小睡神吧。 　　月眠从不熬着，困了就去睡，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的天快黑的时候，李桂芝已经做好晚饭了。 　　一家人吃了晚饭，该洗漱的洗漱，天气越来越冷，就早早回去休息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月眠刚刚睡下，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幽怨的哭声。 　　这大半夜的，邻居们都熄灯睡觉了，听到屋外头传来这样凄惨的哭声，还是挺吓人的。 　　幸好陆珩陪着她一起，月眠就觉得挺幸运的，她可不像那些丈夫被下乡自己留在城里的女人一样，她赶忙躲进了陆珩的怀里。 　　陆珩也听到了屋外的声音，见到月眠躲到自己怀里就知道她是被外面的哭声给吓到了，于是搂着她拍拍她的脑袋。 　　“媳妇别怕，不是什么脏东西，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那些东西，那是人的哭声呢。” 　　“我知道呀……”肯定是人的哭声呀，只不过大半夜的听到屋外传来这样的声音，不管是什么都觉得有些吓人罢了。 　　听着听着，月眠就感觉这个哭声有些耳熟。 　　“好像是田二丫的声音。”月眠抬起头对陆珩说道。 　　“是吧。” 　　“不是是吧，就是她的声音。怎么回事啊？今天她不是已经被花慧玲赶出去了吗？我睡觉前都没瞧见她，我还以为她已经被赶回乡下了呢，她怎么还在这里啊。”月眠不解。 　　“你睡觉前她是被赶出去了，可是在你睡醒之前她好像又回来了，进了钱家家里，我也不知道后来他们家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陆珩解释。 　　陆珩不是那种喜欢关注八卦的人，他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怨言，月也不问他什么了。 　　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刘招娣的声音。 　　“你哭什么哭啊，田二丫，大半夜的在这装神弄鬼吓人干什么劲！真是晦气，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呜呜呜……”田二丫只顾着哭，没有回怼刘招娣。 　　刘招娣这下就更凶了。 　　“我说你晦气，你怎么哭得这么带劲了呢？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们这个大杂院的是哪儿招你惹你了，让你这晦气东西在这里！ 　　花慧玲你快出来，花慧玲钱大猛快点出来，花慧玲钱大猛，你们快出来！” 　　“哎哟，喊什么喊啊，催命呢，大半夜的，刘招娣，你喊什么啊！”外头又传来了花慧玲的声音，刚才还听到开门声，花慧玲应该刚刚从屋里出来。 　　“哎哟，你真是不要脸啊！你儿子带回来的人到咱院子里来又哭又闹的，吓死个人，你竟然还敢问我喊什么喊你问我喊什么喊，之前你怎么不问她哭什么哭！你问我喊什么喊之前，你怎么不先管管田二丫？这是你儿子带回来的人，你们总得负责的吧，吵得我们院子鸡犬不宁的，还哭，真晦气！快点把人带走啊！” 　　“凭什么我把人带走啊，什么叫我儿子带回来的人？当我儿子是人贩子啊，还能把一个大活人带回家了，田二丫她自己身上不长脚吗？明明是这个田二丫自己到我家来的，她爱哭那是她的事情，关我们什么事，凭什么让我们来管你们嫌吵你们去骂她去啊，叫我出来做什么！”花慧玲可不服气。 　　…… 　　“珩哥，我想去看看。”月眠听到外头吵到这里了，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这回陆珩可管不着她。 　　月眠怕冷，所以虽然还没有到寒冬腊月，他们这屋里的炕就先烧起来了，炕上十分暖和，陆珩让她坐起来，帮她一件一件地穿上衣服，裹得像一只大熊一样，还扶着她到门边去看热闹。 　　“不许出去，大半夜的外头太冷了，就开一条小门缝在这里看着。”陆珩叮嘱。 　　他从身后环抱住月眠，用他两只温暖的大手包裹住月眠两只小小的手，就生怕月眠受到一点点冻了。 　　他们夫妻俩是没有出门去，可是其他人却没有。 　　院子外头以及乌泱泱都是邻居了，有他们四进的，也有前院的，还有左右跨院的，也过来瞧热闹。 　　月眠从门缝里看出去，还看到穿得严严实实出来看热闹的陆雨和陆雪，果然，这种事情就是挡不住这两个爱看热闹的姑娘。 　　刘招娣见到这么多邻居过来倒是更起劲了。 　　“你们大家快点过来看看啊！这个人是田二丫，你们都认识她吧，这阵子她一直住在钱大猛家里，每天都出入，大家都能看到的！她大半夜的在这儿哭，吵死了，简直不让人睡觉！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哭，是因为她被花慧玲从屋子里赶出来了！你们说说看，这些花慧玲该不该管？她大半夜的把她瞧不上的准儿媳敢出门来了，她这个恶婆婆心里倒是舒坦了，却苦了我们这些邻居，这样我们这些邻居怎么办啊！” 　　“刘招娣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什么叫准儿媳，什么叫恶婆婆？我接受她了吗？我承认她了吗？我没有接受没有承认，那就没有准儿媳这个说法，我不让一个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乡下村姑住到我们家里来，怎么就是恶婆婆了！”花慧玲简直要被刘招娣的话给气死了。 　　要是这双方吵架的人邻居们非得要帮一个的话，那他们肯定会帮刘招娣啊，尤其是四进的邻居，他们刚才那可是被田二丫的哭声给吓到了的，也幸亏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如果是在鬼节遇到这种事岂不是要把人吓死？ 　　“花慧玲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哪怕你不是恶婆婆，她也不是你准儿媳，她到底是被你们从屋里赶出来的，她也是因为钱大猛才到这里来的，你们就应该负责啊！” 　　“就是啊，我说你们啊，早不把人赶出来，晚不把人赶出来，为什么偏偏大半夜的把人赶出来呢？这天已经这么晚了，你让人到哪儿去住去啊！你们大猛呢，你们大猛怎么一直不吱声，也不出来管这个事儿呢？” 　　有人发现了这个问题，大家伙儿就都往钱大猛屋子的门口看，过去看到钱大猛的屋子大门紧闭，根本就看不到钱大猛的身影。 　　花慧玲大笑起来。 　　“你们也知道没有我儿子身影啊，说明什么啊，说明我儿子也不想管这个田二丫，这个田二丫，她就是死皮赖脸自己来靠近我儿子的，要不然我儿子为什么不管她呢？她被赶出来也是活该，反正这事儿我们不管！ 　　反正我们家和这个田二丫非亲非故的，又不是亲戚，她也不是我们家人，要证明这个事情可简单了，我只需要拿户口本出来或者到居委会开个介绍信，那都是明明白白的事情，她纠缠不了我。 　　我就是不让她进屋了，你们能说我什么？就算你们把联防队的把派出所的把居委会的叫过来了，那我也有理，她爱哭吓着你们，你们就骂她去，这事不关我事，我要睡觉了，没工夫陪你们。” 　　花慧玲说完，就进自己的屋里去，把门给关上了。 　　田二丫的眼睛都哭肿了，她还以为这么多邻居一块儿出来总有人能帮上她呢，哪里想到花慧玲就是那么强势，就是不让她进屋呢。 　　她现在也已经哭不出来了，邻居们看到坐在地上的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陆雨陆雪，陆雨陆雪……”田二丫突然看到了陆雨陆雪，便爬到两个姑娘跟前来。 　　“陆雨陆雪，我是你们嫂子的老乡，我当初第一次进城就是来这里找你们嫂子的，你们今晚先收留我一晚上，你们收留我吧，要不然我没地方去……” 　　“走开啊！”陆雨陆雪看到田二丫就连连后退。 　　田二丫这些天一直和钱大猛生活在一起，钱大猛有病，谁知道有没有传染给她呢？陆雨和陆雪还怕被传染呢。 　　“看来慧玲婶子说的没错，你真是不要脸，你没有地方住关我们什么事啊！现在知道你是我嫂子的老乡了，那前几天你住在钱大猛家里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么还过来说我嫂子，说她见不得你好呢。” 　　“就是啊，我嫂子一开始就叫你不要接近钱大猛，你不听，你非得说我嫂子是要害你，你和钱大猛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确实没少明里暗里来对我嫂子说一些不中听的话的，现在想来求我们帮忙？晚了！” 　　陆雨和陆雪说完就进她们屋里去，把门给关上，懒得再大理田二丫。 　　田二丫见求求陆雨陆雪不成，就跑到月眠和陆珩卧室的前面来。 　　月眠本来就开着一条小小的门缝看热闹，见到田二丫往自己屋子这边跑，就赶忙把那条门缝也给关上，陆珩从屋里把锁给反锁了。 　　“媳妇，热闹看够了吧，咱回去休息去，冷不冷啊？”陆珩。把月眠抱起来，都舍不得她自己走路了。 　　“重不重的啊？”月眠被她抱着往炕那边走去，在她怀里笑着问。 　　“重，非常重，你在我心里就是分量最重的人，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看得很重，你俩在我这里就是重中之重。” 　　“你又说这些肉麻话，我是问你我体重重不重呢。” 　　“重，不管媳妇体重多少，在我心里，你身上的每一寸都十分重要，所以很重，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能抱得动的，因为你是我媳妇啊，我肯定会好好保护你。” 　　月眠在他怀里笑，也不和他再聊这个话题了，陆珩力气那么大，怎么可能连她都抱不动呢？指不定两个她他都能轻轻松松抱起来呢。 　　炕下的蜂窝煤还在烧着加热，不只是让炕烫了，整间屋子都十分温暖，月眠在陆珩怀里就觉得更温暖了。 　　屋子里十分温暖和温馨，屋子外却不一样了。 　　今天晚上刮的是西北风，冷飕飕的，田二丫是突然被花慧玲从屋里赶出来的，身上穿的少，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邻居们看到她冲着月眠和陆珩的屋子跑过去了，也没有人过去管。 　　这大晚上的，穿得再多也凉飕飕的啊，那家伙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田二丫。 　　“眠眠，我跟你道歉，我求求你了，你让我进屋，让我到你们屋里凑合着过一晚上吧，你们家屋子很多啊，我不是要住在你们卧室里，你让我住在你们家耳房，或者你们家做裁缝的那间屋子里也行，我太冷了，你们让我进屋吧……” 　　“嘘——”月眠刚想说什么，陆珩就轻轻捂住她的嘴，叫她不要说话。 　　“装睡就行。”他轻轻地在她耳边说。 　　“嗯嗯。”月眠轻轻地点头。 　　她才不要管田二丫的事情呢。 　　今天晚上的事情本来就是田二丫和钱大猛他们家的事情，要是他们今天晚上让田二丫住到他们家里来了，那就是让自己搅和进这件事情里去了。 　　那个花慧玲那么难缠，他们要真的搅进这件事情，以后麻烦事儿肯定会很多。 　　陆雨和陆雪在屋里也听到了花慧玲求月眠的声音。 　　不过两个姑娘可一点都不担心，她们知道，不管是月眠还是陆珩，都不可能会答应田二丫的。 　　“汪汪汪！汪汪！”大虎从屋里跑出来，冲着田二丫就喊。 　　当然他只是喊了几声。 　　月眠和陆珩训练过大虎的，不让大虎轻易叫唤，大虎还特别小的时候，只要大虎叫，他们就会轻轻打大虎的屁股，如果大虎停下来不叫了，他们就会奖励一块肉。 　　久而久之，大虎就知道不叫就会有肉吃，乱叫就会挨打，知道叫是不对的，不叫才是对的，因此他不轻易叫的。 　　月眠和陆珩还训练大虎，要是有什么事儿直接冲上去咬。 　　大虎刚才叫唤的那几声是引起了田二丫的注意，田二丫发现了这个狗的存在，之后就看到狗冲着她冲过来了。 　　田二丫吓了一大跳，赶忙后退。 　　“呜呜呜……”大虎还是没有叫，只是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声，这个声音吵不到左邻右舍睡觉，却能够吓唬到田二丫了。 　　咬人的狗不叫，叫人的狗不咬，田二丫还是在乡下老人嘴里听说过这句话的， 　　看到大虎冲着自己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她是真的怕了，不敢再靠近陆家所有的房子。 　　月眠听到大虎叫了几声，又见田二丫没了声，就知道在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 　　“养狗千日终有一用啊，咱养大虎算是养得值了，大虎真的挺聪明。”月眠笑道。 　　陆雨和陆雪从窗户缝里瞧见了外头发生的一切，看了一会儿就回炕上去了。 　　“小雪，咱明天到黑市去，看能不能给大虎买一些吃的，咱大虎真是太争气了啊。” 　　“那可不是啊，大虎是真的争气，咱养他，算是养对了。” 　　“还得是咱嫂子挑狗的时候挑得好，也养得好啊” 　　…… 　　而此时，钱大猛家里。 　　“妈，我觉得田二丫挺好的啊，家庭成分好，祖上三代贫农，也没有海外关系，娶这样的人很安全啊，为什么你要把她赶走呢？以前你不总是说想抱孙子嘛，怎么我好不容易把媳妇找回来了，你却把人赶到外面去呢。” 　　“哼。”花慧玲听了钱大猛的话冷冷地哼了声。 　　“我是想抱孙子，以前我是觉得的娶什么样的儿媳妇，那只要能娶回来都没有关系，那不是咱身上还有病没治好嘛。 　　我这段时间离开家里，难不成我是回娘家叨扰我娘家人去的？我回去干正经事的！药方开了，药也拿回来了，我能治好，你们也能治好。 　　只要病治好，咱家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多间房，咱的成分也好，娶什么样的媳妇不成啊，为什么要让一个乡下土包子嫁到我们家来，她没有粮本，娶这种人简直就是负担。” 　　“可是妈，我真的觉得她挺好的……” 　　“你敢跟我顶嘴，你竟然敢跟我顶嘴！哎哟，都说男人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都还没有娶呢，就已经开始跟你亲妈我顶嘴了，看来这个田二丫还真是把你迷得不行！ 　　不得了啦，现在还没有把她娶过门，你就这样对你起马我了，要你真的娶了这个天儿呀，我以后还能不能吃上一口饭啊，不得了了哦，不得了了哦，要命了要命了……” 　　“妈，有话好好说，你嚷嚷什么呀？别嚷嚷了。”钱大猛见到自己亲妈大喊大叫起来，赶忙叫她别嚷嚷。 　　钱家的几间屋子都是通着的，钱大猛和花慧玲说这些话的时候，钱二猛也过来看热闹。 　　花慧玲见钱大猛叫自己别嚷嚷，就扑到钱二猛怀里去。 　　“二猛，你大哥他不管我，你大哥他不孝顺，你大哥现在还没娶媳妇呢，就已经跟我顶嘴了，以后我看我是指望不上他了，我只能指望你了，二猛，以后我养老全靠你了。 　　我还拿了很多治病的药，回头我先给你治，你是能给我养老的儿子，我肯定要把你的病治好，你治好了以后才能够好好孝顺我啊，妈不可能不管你的……” 　　“妈，我怎么就不能孝顺你了！”钱大猛一听说治病的药就着急了他也想治病啊。 　　“我没有和你反着干啊，你刚才把田二丫赶出门去的时候，你不让我出门，不让我把她接回来，我不是听了你的话了吗？ 　　我不仅没有出去帮她，没有给她开门，我还一句话都没说呢，我一直很听你的话的啊。” 　　“那你还说田二丫好！要你说田二丫好，那就是不孝顺！二猛就不会跟你似的。你真是不听话，我辛辛苦苦回到乡下找大夫给你们抓药，二猛乖乖地待在城里，什么幺蛾子都没给我走出来，你倒好，找了个乡下姑娘谈对象，你真是样样不如二猛！样样不如他啊！” 　　“妈，我知道错了，别叫了……” 　　…… 　　这是钱大猛家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关着门，邻居们自然是听不到。 　　月眠又犯困了，回到温暖的炕上之后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一觉睡到了天亮。 　　她睡得安稳，虽然昨天晚上睡觉之前看了一场热闹，但是睡着之后脑子里就把这件事情给撇下去了。 　　醒来之后她却想起了这个事儿。 　　“珩哥，昨天晚上田二丫怎么睡觉的？我迷迷糊糊好像又听到慧玲婶子的声音了，我也不知道我是做梦了还是真的听到了。” 　　“真的听到了，田二丫大半夜的跑到他们家门口闹，她骂了田二丫一顿，就让田二丫进门去了。” 　　“她竟然会让田二丫进门？田二丫说了什么啊！”月眠眼睛都微微瞪大了。 　　她实在是想不到什么理由能够让花慧玲同意田二丫进家门的。 　　“别光顾着打听他们家的事情，来，我给你烧的温水，先洗洗脸。” 　　陆珩早就把洗脸盆、毛巾、刷牙杯、牙刷以及水桶准备好了。 　　天气冷了之后，他每天早上都会起来给月眠烧一壶水，调好温度提进屋里来等着，等她醒了就把热水倒到刷牙杯和脸盆里，让她洗漱。 　　刷牙的水就吐到水桶里。 　　他一边帮月眠洗脸，一边和她说田二丫的事情。 　　“昨晚田二丫一直想到咱家来，大虎一直拦着她，于是她就跑到花慧玲门口去敲门，说她自己穿得少，她就要在花慧玲屋子的门口坐上一夜，要冻死在他们家门口，花慧玲害怕真死人了晦气，就让她进不去了。” 　　“那这个田二丫还是挺有本事的啊，主意可真多，不过她这么做的话，花慧玲只怕会更恨她，以后她怕是更加进不了钱家的门了。” 　　“那可不一定。” 　　“什么不一定啊？”月眠洗好了脸，开始去刷牙，边听陆珩说。 　　“田二丫今天早上在咱院子里搭了一个帐篷住下来了。花慧玲和钱大猛钱二猛现在似乎在吃什么药，田二丫就去帮他们煎药，还帮他们干活儿，我看她是打算住在咱院子里，想用这样的方法感化花慧玲呢。” 　　“花慧玲竟然也让她住下来？” 　　“花慧玲让不让她都要住，她有进城治病的介绍信，只要她去居委会那边申请，居委会也愿意帮她这个忙，让她找一个地方住的。” 　　“原来是这样啊。” 　　月眠洗漱好了。 　　陆珩开始帮她穿衣服。 　　先穿上一条纯棉的保暖裤，再在外头套上一条厚厚的棉裤。 　　李桂芝还帮她买了羊绒的保暖毛裤，不过得等到三九天天气更冷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穿了，现在她这么穿已经够暖和的了。 　　穿好了裤子就去穿衣服，先穿一件保暖的贴身衣服，再穿一件薄薄的羊绒衫，再套一个羊绒马甲，这都是穿在里头保暖的，外套再穿一件保暖的大棉袄。 　　“珩哥，我怎么感觉我穿得跟一头熊似的。”月眠看着自己身上里三层卖三层的衣服说道。 　　“哪像了啊，我媳妇那么可爱，熊哪有我媳妇可爱的吧，多穿一点要不冷才行。现在还不到最冷的时候呢，等到最冷的时候，你还要穿上毛裤，再多穿几件羊绒的针织衫。” 　　“知道了，知道了，我都要热死了！”月眠感觉自己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炕里还烧着蜂窝煤，暖暖的让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升高，她一下子穿这么多衣服，自然会觉得热了。 　　“走，咱先去上厕所去。” 　　“嗯嗯。”睡了一夜，月眠确实是憋着一泡晨尿。 　　陆珩扶着她出屋，一出门就感觉到一股冷气迎风吹来。 　　果然只是屋里头暖和，这外头冷得很，她穿这些衣服并不热，而是刚刚好。 　　她果然看到院子里搭了一个帐篷，用军绿色的苫布搭着的，不大不小，看着刚好够一两个人住的样子。 　　田二丫在水龙头下洗衣服，喜的是钱大猛钱二猛和花慧玲的衣服。 　　天气冷了，她的手冻得红红的，但是她却乐在其中的样子，在那儿洗得可起劲了。 　　月眠肚子月份大了，就和学校请假，平时不去上课了，等到考试的时候再去考。 　　她成绩好，老师们都很喜欢她，也知道她不来上课也不会影响成绩，便答应了她，叫她好好在家里养胎。 　　所以月眠的时间一点都不紧张，她慢悠悠地去上厕所，再慢悠悠地回来。 　　田二丫干活的力气可真是利索，等了一会儿的功夫，她竟然已经把钱大猛家的衣服全都洗干净了，在那儿晾。 　　月眠也不和她打招呼，就进耳房去。 　　耳房的灶台上还烧着蜂窝煤，温着李桂芝给月眠做的早饭。 　　当然月眠把早饭拿出来吃，陆珩也让蜂窝煤继续烧着，保持屋里的温度。 　　月眠吃完早饭，陆珩就上班去了，陆雨陆雪也早就去上学了，月眠没事干就跑到李桂芝那边看看能不能帮上李桂芝忙。 　　李桂芝那间屋子里也烧着炕，十分暖和，张秀莲和二明媳妇都开始在感叹了。 　　“天气还不是很冷呢，桂芝大姐你就在屋里烧炕了，还一烧就是一整天，还真是有一些奢侈啊。”张秀莲笑着开玩笑。 　　“怎么能说是奢侈呢，保证屋里的温度，保证我们不受凉，保证身体好这是好事啊。要不然你着凉了，生病了去医院看病，花的钱更多，人还受罪呢。”李桂芝的道理是一套一套的，当然她说得也确实有道理。 　　“眠眠你来了，快进来坐，你就坐到炕上去，那边暖和一些。”李桂芝说着，还示意月眠把门给关上了。 　　此时橘猪和大虎已经趴在炕上了，有只小动物也是怕冷的。 　　月眠走到炕那边，一把把大虎给抱起来。 　　昨天晚上大虎可是大功臣呢。 　　“我要热死啦，我要脱衣服。”月眠在炕上坐一会儿，就感觉额头上在冒汗，她赶忙把她身上厚厚的大棉袄给脱下来，这样才舒服一些。 　　“妈，我也觉得屋里太暖和了，进屋就得脱衣服，出去又得穿衣服，这样多麻烦啊。”月眠脱了棉袄，把棉袄往一边一放。 　　“这样不挺好，那你减少出门就是了，外面那么冷，那冷空气是会伤到你呼吸道的，这种外头冷，屋里暖的感觉你也得适应适应的啊。”李桂芝脑袋里想的是将来的暖气。 　　“适应？”月眠不太理解，“适应什么啊？” 第76章 76三合一 　　◎守◎ 　　“适应冬天的时候在暖和的屋子里过呀, 然后咱的屋子到了冬天都会这么暖和，你得适应进屋脱衣服, 出门穿衣服。”李桂芝也不想和月眠解释什么暖气, 只好这么说了。 　　“啊……好呀。”月眠点头。 　　“婶子，那您这可真是舍得花钱了，这一个冬天下来得烧多少煤啊。”二明媳妇感叹。 　　张秀莲笑了。 　　“二明媳妇, 桂芝大姐刚才不是说了嘛，人生病, 那花的钱还会更多呢，这点煤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怎么现在就忘了。” 　　这话说得, 就让二明媳妇对自己的记忆力感到羞愧了，她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我就随口说说嘛, 婶子负担得起，那当然是这样子舒服一些, 我们还跟着沾光了呢。 　　就是天天到婶子这里来干活, 天天能在这么暖的屋子，等晚上回到自己家里去了我都觉得冷了，我婆婆又不让我烧炕。” 　　“你们拿点回去。”李桂芝指了指堆在角落的蜂窝煤。 　　“从我这拿回去烧，不是你们买的，是我分给你们的，这样你婆婆总不能说什么了。秀莲你也多拿一些回去。”李桂芝还一直愁着怎么给这些帮她干活的大小媳妇们发福利呢。 　　给布料给衣服给得太多那也不行, 拿布料回去那是做新衣服，穿的出来会被人发现啊。 　　送煤那就不一样了，天天在屋里烧着, 邻居们总不能跑到他们屋里去检查吧, 那这福利真是给得神不知鬼不觉了。 　　听到李桂芝这么说,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哪敢真要啊？ 　　“桂芝婶子，我就是开玩笑的，我这种贫苦出身的身体哪有那么娇气啊，以前也没有烧过炕的，一个接着一个的冬天不也是这么挨过来了嘛。” 　　“是的啊，我们就没有那么娇气的，搞得那么讲究我们都不好意思了，何况我们天天都到桂芝大姐你这儿来干活，能享受的都享受够了，回去用不着再烧，又不是没有被子，再冷，躲在被子里暖和一会儿就能睡着了。” 　　“那是现在天还没到特别冷的时候，而且你们说的都是你们以前的，你们再年轻，那也是一天比一天年纪大的，以前挨得住以后呢？你们怎么知道呢，很多人年纪大了，关节有问题，风湿骨痛什么的，不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没有注意嘛。 　　你们天天在那冰冷的炕上，就靠着身上一条被子暖和哪够的，都说给你们了你们就拿回去，就等到晚上你们到我这儿来干活要回去睡觉的时候偷偷拿回去，别让人瞧见了。”李桂芝头也不抬，一边干活一边说道。 　　“可是婶子……” 　　“哪有那么多可是的，叫你们拿回去就拿回去，难不成你们想生病啊？要是你们真的生病了，着个凉影响工作效率，那损失的还不是我，你们要找什么东西来陪我才成啊？我知道你们在我这里工作一天有多重要嘛。” 　　“秀莲婶子，二明嫂子，我婆婆说给你们你们就拿回去嘛，我婆婆那么聪明，她就不会做任何一件不对的事情，什么都听她的就是了，听我婆婆的，有好日子过！”月眠抱着橘猪在一旁说道。 　　“还是我儿媳妇聪明。”李桂芝十分满意。 　　“瞧瞧我儿媳妇听我的，她现在日子过得有多舒坦呀，那你们也听听我的。 　　尤其是你啊秀莲，我叫你多拿回去点你就多拿回去点，在你们炕下多烧点，你现在不是和你婆婆一块睡吗？ 　　你婆婆瘫痪成那样了，身体更加容易出毛病，要是她生点什么小病的那可就麻烦了，你又得去照顾她，劳心劳力劳神那还哪里来的精力到我这儿来干活啊。 　　我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吧，我给你们这些媒也不全是为了你们好，最主要的还是为了我自己，我必须要保证你们身体健康，有精力，才能够保证我的这个外包能够做得更好啊。” 　　“秀莲婶子，二明嫂子，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别人都是求人要东西的时候难开口，要花费功夫，现在倒好，我婆婆这是给你们东西，还得让她求你们了，你们好意思嘛，这不是让我婆婆为难吗？我婆婆不过是想要让她的外包做的好一些罢了。”月眠抱着橘猪努了努嘴。 　　这话就听得张秀莲和二明媳妇都很不好意思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桂芝大姐，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想让你为难，只是从来没有想过我可以有这么好的日子，天天在炕下烧蜂窝煤，这是几个家庭能做得到的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啊，桂芝大姐。” 　　“是啊，谢谢你啊桂芝婶子。”二明媳妇这下也不客气了。 　　“早这样不就行了，你们也知道平时我说什么你们都拒绝不了，以后不要像刚才那样子拒绝了，多麻烦啊，还浪费了我那么多口水。 　　说实在的，我外边这个事儿能挣的钱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多一些的，只不过我不敢开太多的工资，省得有些人举报我，说我搞资本主义做派，这个你们能理解吧，不会因此怪我给你们开的工资少吧？” 　　李桂芝也知道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再笨再没文化，久了也能够看得出来她这个活能挣钱的，干脆就问出这个问题来了。 　　她自己主动说出来，总好过让张秀玲和二明媳妇自个发现。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有些惶恐地笑了笑。 　　“桂芝大姐，你可别这么说啊，我们怎么会怪你开的工资少呢？对我们是真的挺好的，我们都知道……” 　　“是啊，平时给我们的布料都不少，还有那些针线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又要给我们蜂窝煤，我们在你这儿干活能挣的挺多的了，我们要是怪你，那就是忘恩负义，不知好歹。” 　　“我就是跟你们说说，让你们知道这么个事儿，我确实不能够给别人留下把柄，不能让人说我搞资本主义做派。但是我会在其他方面尽量补偿你们的，就是希望你们不要把这些事情说出去。” 　　“我们当然不会说！”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异口同声地说。 　　“知道就好，要不然我给你们那么多福利，这些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出了什么事儿，你们可就没地方挣这些钱了。” 　　“知道的，知道的，我们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我们会好好保住这边工作的。” 　　…… 　　月眠抱了一会儿橘猪，又去抱大虎，已经没有去听李桂芝她们说话了。 　　她把橘猪抱回来的时候，橘猪已经是一只十几斤重的大猫咪了。 　　胖虎抱回来的时候还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狗，短短的时间竟然也长得和橘猪差不多大了，再长下去她怕是也抱不动了。 　　不过月眠倒是希望它长得更大一些。 　　昨天晚上大虎可是他们家的大功臣，把田二丫拦在外面呢，那是因为大虎听话懂事又威猛，要是大虎再长得大一些，那岂不是比现在更厉害？ 　　“妈！”月眠想到了什么就喊住了李桂芝。 　　“ 嗯？” 　　“妈，可不可以帮大虎和橘猪都做一身衣服呀？冬天冷她们小动物也会怕冷的，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躲在家里吧。 　　橘猪倒是还好，它在耳房可以趴在灶台上取暖，在这儿也可以趴在炕上，但是大虎要看家，总得守在门口的，要是它没有一件衣服穿也太可怜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它俩，我早就准备了。”李桂芝笑笑。 　　“啊？怎么准备的啊？” 　　“眠眠，桂芝大姐让我们回去给橘猪和大虎织毛衣呢，橘猪和大虎的身形我们都已经量过了，过不了两天就能够把衣服给做好，到时候给它们穿上毛衣，外面再套上一件布做的防风的，在大雪天也不怕冷了。”张秀莲解释道。 　　“谢谢妈，妈你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啊，两个小动物在咱家可真是幸福。”月眠抱着胖虎走到李桂芝旁边去。 　　屋里暖和，可真是太舒服了，不仅不冷，而且身上也不用里三层外三层穿那么多厚的衣服，行动十分方便呀。 　　李桂芝也知道屋里暖和，就随便月眠走来走去了。 　　…… 　　果然没过两天，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就把大虎和橘猪的衣服给织好了。 　　大虎的毛衣是张秀莲织的，是一件蓝白色条纹的毛衣，穿在大虎身上别提多精神了。 　　橘猪的毛衣是二明媳妇织的，是橘色的，穿上去看和橘猪的毛色很接近，远远地看着，还以为她什么都没穿，那是她原本的样子呢。 　　两个小动物穿上衣服之后显得可比以前更可爱了。 　　小西小南和大熊二熊还经常跑过来和两个小动物玩，看到大虎和橘猪身上的衣服都说漂亮呢。 　　…… 　　因为白天李桂芝要在屋里的炕下烧蜂窝煤取暖，平时就得把门给关上，小西小南和大熊二熊想要和两个小动物玩，就只能够进她们家屋子里去了。 　　也幸亏四个孩子都十分乖巧懂事，不会捣乱，也不发出很大的声音来吵到李桂芝他们工作，李桂芝就不管她们了。 　　四个孩子一开始只是想来和两个小动物玩，后来发现屋里这么暖和，就更喜欢这里了。 　　这弄得潘大娘和大熊二熊爹都十分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家孩子是到李桂芝家里去蹭暖呢。 　　于是潘大娘就时不时让小西小南带些吃的过来，今天拿了几个橘子，明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弄过来几根甘蔗，后天又拿了一把花生瓜子过来……月眠算是有口福了。 　　大冬天的坐在暖暖的炕上吃橘子、吃甘蔗，有猫有狗，还有几个可爱的孩子陪着，这日子可别提多舒坦了，李桂芝见她开心，就从来不拒绝潘大娘让小西小南带过来的东西。 　　后来大熊二熊爹也知道了潘大娘给她们家送东西的事情，就觉得自己也该让自家孩子拿点。不过他家条件要差一些，不能拿出那么多吃的来。 　　思来想去，这天就让大熊带了一瓶洗发水过来。 　　大熊二熊爹在国营理发店上班，这是单位发的福利。 　　这年头的洗发水没有那么花里胡哨，就是一些茶籽熬出来的洗发水，纯天然，李桂芝倒是喜欢这东西，也都收下了。 　　月眠之前还想不到家里这小小的炕能给她带来那么多的福利呢。 　　…… 　　以前在生产大队的时候，她住在爸爸妈妈给她留下来的二层小楼里。 　　那小楼只有一楼有炕，但是她不能住在一楼，一楼都被她二叔二婶一家给占去了，她只能够住在二楼没有看的地方。 　　二楼比一楼要高一些，本来就要比一楼要冷，又没有炕，以前月眠对冬天的回忆，那都是寒冷的的。 　　现在她对冬天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现在冬天对她来讲，那就是暖和，甚至有的时候她都想开窗透透气呢。 　　“要是哪天下雪了，咱就坐在这炕上吃花生，嗑瓜子，烤甘蔗，看雪。”月眠想到下雪的场景了。 　　几个孩子想到那画面也觉得很开心。 　　“那到时候小月姐姐的孩子是不是要出生了呀？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抱着弟弟妹妹在这一块玩呢？”小西看着月眠的肚子，有些向往。 　　月眠笑着摇了摇头。 　　“那不会，才没有那么快呢，我肚子里的孩子得等开春之后才出生，今年冬天那是看不到她了。” 　　“那没事啊，那我们明年看，后年看，然后年年都可以看！” 　　…… 　　屋子里是暖和了，不管是像月眠这样不干活，光享受的舒服，李桂芝，张秀莲，二明媳妇她们听到月眠和几个孩子的聊天也跟着受到感染，可别说，屋子里热闹之后谁的心情都容易好起来的。 　　不过，他们屋外却有另一番景象。 　　田二丫就这么住在她们四进的院子里了，在那个小小的帐篷里，别说炕、火炉这些东西了，光是看那薄薄的帐篷，就觉得没有办法保温，还不知道晚上能冷到什么程度呢。 　　田二丫有的时候也会过来暗示月眠叫月眠帮帮老乡，叫月眠给个火炉给些蜂窝煤，让她晚上取暖，月眠怎么可能会帮呢？ 　　这让田二丫很生气，干脆就从暗示变成明示。 　　“你现在不帮我，以后你可别后悔！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你不知道吗？我又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现在帮了我，等以后我嫁到钱家了，肯定会帮你的！ 　　你不要忘了大猛哥和慧玲婶子的身份，你能保证你没有需要他们的时候吗？你现在得罪我，以后想让他们帮忙都没可能！阿嚏！”田二丫边说，还边打了个喷嚏。 　　她还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身上军绿色的眠袄，可是鼻涕也已经从鼻孔里流出来了，只能够一边拿手帕擦，却像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样子。 　　她这样子就是冻着了，而且很有可能并不是因为现在穿的少而动不着，而是晚上就已经冻着了。 　　“月眠我跟你说话呢，你没有听到吗？你给我一些蜂窝煤，我会记住你的好！以后对你也有好处！阿嚏！”田二丫又打了个喷嚏。 　　还没见人求人态度这么嚣张的，就是觉得自己肯定能百分百嫁到钱家了呢。 　　“噢……你是说钱大猛和花慧玲很厉害啊？”月眠有些不屑。 　　“这还用我说吗？他们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你和我搞好关系，以后等我嫁过去，你也少不了能沾他们的光。” 　　“你这意思是要我来帮你的忙，可是却让他们来回报我是吗？”月眠挑了挑眉。 　　“你……” 　　“我什么呀，你要是想要对我做什么承诺说以后你怎么报答我，那你拿点本事出来才是啊，你别借着别人的本事啊，花慧玲和钱大猛他们再有本事，那也是他们的本事，关你什么事呢。” 　　“以后我嫁到他们家去了，他们的本事不就是我的本事了吗？就算那是他们的本事，等以后我嫁过去了，我难道还不能够跟他们提什么要求吗？你给不给我蜂窝煤，你也不用给我蜂窝煤，随便几块煤块，随便一个炉子都行，阿嚏！”田二丫是冻得不行了。 　　月眠看到她这个样子是越看越觉得好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现在钱大猛和花慧玲这么风光，谁知道几年后会怎么样呢，我……” 　　“几年后他们依旧会很风光！”田二丫打断了月眠，“他们出身好成分好，以后会一直很好的，你现在对我好，准没错！” 　　“就不给，你能把我怎么样啊？有本事你到我们家来抢啊，你看我告不告诉在外头的联防队。” 　　“眠眠，你在外头干什么这么久啊，外头那么冷，你赶紧进来。”李桂芝一直听到月眠的说话声，本以为她不会在院子外待太久呢，没想到说了那么久还没进来，于是赶忙在屋里叫住月眠。 　　“好的妈！”月眠先冲着屋里喊了一声，最后再看香正在瑟瑟发抖的田二丫。 　　“田二丫，不是我不帮你，我告诉你，哪怕现在睡在帐篷里的是月紫薇，我也不会帮，因为我就不觉得这样死缠烂打嫁给钱大猛是一件好事。 　　你还总说只要我帮了你，等你嫁到钱家，你就会报答我呢，你觉得你用这样的方式嫁到钱家，钱家人会重视你吗？到时候他们真的会满足你的要求吗？你别做梦了。 　　所以我现在不答应你就是在帮你，我就是想要让你放弃，赶紧回到你老家去。你现在这么做啊，自降身价，很大的可能是嫁不了，就算嫁过去了，日子也不会好过，你少在这里做这些春秋大梦了。” 　　说完这番话，月眠就推开自家的屋子去了。 　　“阿嚏！”空气冷热交替，哪怕是从寒冷的地方见到温暖的地方，月眠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瞧瞧你，在外头待这么久，鼻子受不了了吧？赶紧给自己倒一杯热水喝进去，可别着凉了，大冬天的以后少在外面呆那么多。” 　　“知道了，知道了。”月眠冲着李桂芝做了个鬼脸。 　　虽然李桂芝管得多，但是这也是在关心她啊，月眠心里开心。 　　…… 　　田二丫见到月眠就这么进屋去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动摇过不帮她的想法，气得直跺脚。 　　跺了一会儿脚，她发现活动起来之后就没有那么冷了，就在院子里跳。 　　刘招娣一直在一旁洗衣服的，早就把田二丫和月眠刚才的对话都听进去了，看到田二丫现在这个样子不免觉得好笑，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笑，关你什么事啊！”田二丫见到刘招娣笑，就很不高兴了。 　　“哟，我笑不笑，还能轮得到你来管啊？嘴巴长在我脸上，你还能管到我脸上的事情来了？你还不如管管你自己呢，这么上赶子要嫁人，我都替你觉得丢脸，啧啧。说实话，我觉得月眠说得有道理，你在这里倒贴着要嫁给钱大猛，就算真的嫁过去了，那日子也不好过，你还不如赶紧回老家去……” 　　“你才不好过呢！”刘招娣这话是田二丫最不乐意听的，刚才月眠说的时候她都已经气到不行了，现在刘招娣又这么说，她更生气。 　　怎么，同一番听了让人不开心的话，她一天之内还要听两次啊！ 　　“将来的事情你又能知道吗？你要是这么厉害能够预见将来的事情，你怎么不去做神棍啊！哦，现在是要打击那些牛鬼蛇神的，不允许搞封建迷信，所以你这样的神棍没地方挣钱，就在这里瞎说别人的事了是吧！我告诉你我要是真能嫁到全家，我的日子肯定会很好过，到时候我让钱大猛抓你去斗争！” 　　“唉哟，我可真是害怕哦，你这话真是把我给吓死了，来啊，你赶紧叫他来斗争我，要是他不来斗争我，你就不得好死，你敢不敢这么说啊！”刘招娣一点人都没有被田二丫吓唬到，反而觉得田二丫有些好笑，说着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田二丫见到她笑得那么夸张，自然是更生气的。 　　“行啊，你得意！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你可就笑不出来了！” 　　田二丫刚刚说完，就看到钱大猛带了个女人从外头走进四进，她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 　　钱大猛不愿意去说服花慧玲，原来是因为她有了别的女人吗？ 　　当然这只是田二丫一瞬间的想法，因为她很快就发现，钱大猛带回来的这个女人年纪看上去比钱大猛要大个至少十岁，这就让她松了口气。 　　像她这样的想进钱家的门，花慧玲都要拒绝呢，何况一个比钱大猛大十几岁的女人呢？如果说钱大猛和这女人真的有什么，那花慧玲肯定更会拒绝才是的。 　　田二丫在这边放下心来了，却发现刘招娣显得有些不开心。 　　陈大猛带着女人进来，经过田二丫身边也没有和田二丫打一声招呼，就直接带着女人去敲李桂芝的门。 　　月眠在屋里蹦来跳去的没事干，听到有人来敲门，就想过来开门，被小西和小南拉了回去，大熊二熊跑去开门。 　　屋里那么暖和，开门就会有冷风吹过来，李桂芝怕忽冷忽热的，月眠会着凉，因此早就叮嘱好屋里的小西小南大熊二熊，有人来敲门叫他们去开，不能让月眠过去。 　　几个小孩子可听话了，还知道分工合作呢。 　　一打开门就看到钱大猛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进来，大熊二熊就让到一边去，喊住李桂芝。 　　“桂芝大婶，大猛叔叔带人来了。” 　　“嘿嘿，桂芝婶子，打扰了啊，桂芝婶子。”钱大猛带着女人直接就走进了屋，根本就不等李桂芝的同意。 　　月眠一眼就认出来钱大猛身边的女人了。 　　刘桃红，陈向好她妈。 　　今天怕又不是过来劝李桂芝让陈向好母女到这儿来工作的吧？ 　　月眠早就知道钱大猛不会那么轻易放弃，肯定还会再来的，只是没想到他这次这么直接，竟然直接把人给带来了。 　　…… 　　院子里。 　　刘招娣见到钱大猛把人带进李桂芝的屋里了，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跑到李桂芝屋子前贴着耳朵偷听。 　　田二丫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哆嗦着跑到李桂芝的屋前，也贴着耳朵听。 　　两个刚才还斗嘴吵架的女人，因为都想听热闹，竟然能够相安无事的站在一起偷听呢。 　　…… 　　“桂芝婶子，我听说你这儿确实是缺人手，我妈是咱院唯一一个街道积极分子，本就应当帮咱居民排忧解难的，我就算是帮我妈做工作了，知道你这儿缺人手，这不就帮你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嘛？ 　　这位大姐以前是在纺织厂工作的，干了好些年，你纺织啊，裁缝啊，这些是她十分得心应手的，相信她很快就能够适应您这儿的工作，能够帮您好好把工作做好呢，您就收下她吧。 　　对了，之前您去裁缝铺，我没见着您，所以这事儿我是和小月同志说的，小月同志应该也和你提起过的吧？这位大姐确实是挺厉害的。”钱大猛陪着笑，一口一个您，就差点没把恭敬两个字写在脸上。 　　月眠跳了跳眉。 　　“钱大猛，你上次确实是来找我说过这个事情，我也确实已经转告给我婆婆了。不过你这次怎么没有说这位大姐是同福纺织厂的呢？你只说了纺织厂，就是想把她以前是同福纺织厂的女工这个事儿模糊过去是吧？” 　　“同福纺织厂的啊……”李桂芝也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月眠确实已经把钱大猛想要让陈向好母女在她这儿工作的事儿告诉她了，李桂芝也早有准备。 　　刘桃红听到月眠和李桂芝提起同福纺织厂，有些自卑得低下了头，还抿了抿嘴。 　　“钱同志，要不算了吧，我这样的身份就是遭人嫌弃的，我知道你心好，但是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她们不愿意说我，我也能够理解的，我们也不要为难别人了吧……”刘桃红显得有些失落。 　　她竟然还说钱大猛心好？看来陈向好把自己和钱大猛的事情瞒得死死的，刘桃红并不知道呢。 　　既然刘桃红不知道，月眠和李桂芝就决定不在刘桃红跟前提起那事儿了。 　　钱大猛见刘桃红这么说可不乐意了。 　　“大姐，你们的日子这么苦，不要轻易放弃，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这位桂芝婶子心地可善良了，她是愿意帮你的。” 　　“唉哟，钱大猛，我谢谢你说我心地善良，我确实也心地善良，可是你不能够因为我心地善良就来道德绑架啊，我心地善良就得收服以前同福纺织厂的女工啊。 　　你也别怪我，我也不想惹祸上身，同福纺织厂的女工，那都是你们红袖章的斗争对象，我哪敢收呢？我们红袖章把以前同福纺织厂的会计推到护城河，活活把人害死的事情我可是知道的。 　　万一我收了你带过来的这个大妹子，哪天你们斗争她，我岂不是要受连累？赶紧回去，我不收！” 　　“就是啊，你赶紧回去！我看你就是记恨我们！想要害我们呢！你把一个你们要斗争的对象放到我婆婆这来干活，是不是想要报复我婆婆！我早就看穿你了，你肯定是想先把她放到我婆婆这里来，然后突然有一天斗争她，接着再斗争我婆婆对不对？你赶紧滚！” 　　“带着这个大妹子离开这里以后休想再踏进我们家门来半步，我不可能会答应你这个请求的，把一个你们斗争的对象留在自己这儿干活，那不是惹祸上身？” 　　…… 　　月眠和李桂芝婆媳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她们就是想要让钱大猛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不是天天要斗争人吗？不是今天说这个是牛鬼蛇神，那个是四旧，这个成分不好，那个又是资本主义的嘛，那她们就照着他的话说咯。 　　他们红袖章说同服纺织厂的女工成分不好，思想不干净，立场不对，得斗争，她们就顺着他们的话说啊。 　　“桂芝婶子，小月同志，你们误会了，你们真的想太多了，我没有要报复你们，我是真的……” 　　“真的什么？”李桂芝打断了钱大猛。 　　“我知道是真的，她确实真的是以前同福纺织厂的女工，她的身份也真的确实是会让你们去斗争的，这个我都知道。我就是因为相信你们‘红袖章’才不收她的啊。” 　　“小西小南，大熊二熊，我不想看到钱大猛，我觉得我看到他就不开心。”月眠坐在炕上，皮笑肉不笑地说。 　　四个小孩马上就跟接到了任务的警犬似的，从炕上跳了下来。 　　一个拿起了扫把，一个拿起了拖把，一个拿起了鸡毛掸子，一个拿起了痒痒棍，冲着钱大猛就跑过去。 　　“我们小月姐姐不想看到你，你快走，你快走！” 　　“打你打你打你！” 　　“红袖章怎么了？你们红袖章敢打小孩不？你们红袖章敢斗争小孩不？赶紧走，赶紧走！” 　　“我打我打我打！” 　　…… 　　四个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 　　红袖章确实是从来没有斗争过小孩，钱大猛也不敢对这四个孩子动手啊，只好带着刘桃红先出去了。 　　“哗啦！”钱大猛，刚刚带着刘桃红出门，就有一盆冷水冲着他们泼了过来。 　　是刘招娣泼的。 　　钱大猛比较惨，他走在前面，那盆冷水就直接把他浇成了落汤鸡。 　　刘桃红因为走在他身后，钱大猛已经把冷水给挡住了，她就只有手指头上被飞溅到了几颗水珠子。 　　大冬天的，被一阵冷风吹，那都是冻得不行，更何况是被人泼了这么一大盆的冷水呢，钱大猛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跑过来之后才看到泼水的人。 　　“刘招娣，你干什么啊！我招你惹你了？你为什么要给我泼冷水！你是想死吗！”钱大猛冲过去就要打刘招娣。 　　刘招娣早就有准备了，她把手里的大钢盆直接往钱大猛身上扔过去，钱大猛踉踉跄跄躲闪到一边，还没站稳呢，刘招娣就端起地上另一盆冷水又冲着他浇了过去。 　　这下钱大猛更狼狈了。 　　刘招娣连着对钱大猛泼了两盆冷水，还不解气，就叉着腰在那儿骂。 　　“钱大猛，你说反了吧！我想死？我看想死的是你！你没招惹我？你不仅招惹我，你还招惹咱大杂院所有的人了！ 　　大家过来看啊！钱大猛带了个人到咱大杂院里来了！这人是谁啊？这人是同福纺织厂以前的女工！国服纺织厂以前的女工是干什么的？你们大家都知道吧！ 　　钱大猛他做一个红袖章，他竟然和同福纺织厂的女工有来往！简直是丢人啊，大家快过来看啊！大家……” 　　“你嚷嚷什么啊？你嚷嚷什么啊？你给我闭嘴，你给我闭嘴！”钱大猛见刘招娣大喊大叫的，还强调刘桃红的身份，就着急了，她不管不顾，就上去堵住了刘招娣的嘴。 　　“你喊什么喊！” 　　“唔唔唔……我呸！”刘招娣很快就挣脱了钱大猛，并一把把他推开。 　　别看钱大猛是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刘招娣也不差，刘招娣傍大腰圆，那力气赶得上好几个弱些的男人呢。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怕什么，要不是你做了亏心事，你怕我嚷嚷啊！你就是心虚！邻居们大家快点出来看看钱大猛这个红袖章的真面目啊，他……” 　　“你吵什么吵啊刘招娣！”李桂芝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这么爱吵吵，我看你是有精神病了，你赶紧到精神病去找大夫给你看看，快点把你脑子给治好，不要到我们家门口来大喊大叫的！你快点给我滚！你在这儿大喊大叫，那就是扰民，小心我告到前院那联防队的去！ 　　啊，对了，薛雪娟就要生了，我要是告诉联防队的，你在这儿大喊大叫会吵到薛雪娟休息，你猜联防队的会怎么对你？别在这吵吵！”李桂芝说完，还把脚下那个大铁盆冲着刘招娣的方向一脚踢过去。 　　她不是为了帮钱大猛，她是想帮刘桃红。 　　刘桃红在烟花柳巷的时候，过了那么多年暗无天日的日子，好不容易被国家解救成了纺织厂的女工，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结果这场运动不仅让她失去了工作，还让她成为了被斗争的对象，每天都在夹缝里生存。 　　想来从前的经历，那也是刘桃红心里的一个伤痛吧。 　　所以李桂芝和月眠不会轻易答应钱大猛的请求，不代表着她们眼睁睁看着刘桃红被刘招娣羞辱，被揭开心里的伤疤，再往上面撒盐。 　　钱大猛听到李桂芝说的这些话，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赶紧带着刘桃红离开，可不能再让刘招娣嚷嚷了。 　　刘招娣见钱大猛带着人走了，就着急起来。 　　“李桂芝你瞎掺和什么啊！有你什么事啊，你就来瞎掺和一脚，你这不是狗拿耗子吗！你不也钱大猛带来的那个女人她是什么人啊？刚才钱大猛不是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吗？你拒绝钱大猛的请求，不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的身份吗？她是……” 　　“她是什么身份关我什么事啊，我只知道你在我们家门口大喊大叫的，吵得我耳朵嗡嗡响！她是什么人啊？你说啊，这儿有什么人啊？咱院子里就咱几个哪里来的什么女人，你少在这里大喊大叫，我儿媳妇还怀着身孕呢，你要是吵到她了，我跟你没完！”李桂芝打断了刘招娣。 　　刘招娣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是啊，这院子哪还有什么陌生女人啊？钱大猛都已经把人给带走了，她现在就算再大喊大叫，那也没有什么证据啊。 　　“别嚷嚷，要嚷嚷，回你家嚷嚷去，你回你家喊破嗓子那都不关我事，就是不能来吵我们。”李桂芝最后冲着刘招娣说完就进屋里去，把门从里面关好。 　　刘招娣在屋外捡自己两个大铁盆，心里是越发生气了。 　　田二丫刚才就在院子外看着这一幕，觉得特别好笑，就在刘招娣捡起自己两个大脸盆回来的时候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招娣，你还说我呢，瞧瞧你这可怜的样子，我看最好笑的是你。”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好笑了！” 　　“我说你好笑啊，刚才没有听清楚吗？我说你，刘招娣，你是个可怜虫，你特别好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给钱大猛泼冷水，我看你就是……” 　　“你闭嘴，你这个狐媚子，乡下土包子，你赶紧回你农村家里去，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刘招娣一着急赶忙打断田二丫。 　　这反倒是让田二丫笑得更厉害了。 　　“你急了，你急了，瞧瞧你这着急的样子，你要是不这么着急，那我说的话还有可能是假的呢，可是你这么着急啊，那我想的就是真的了！” 第77章 77三合一 　　◎护◎ 　　“就是怕你们家王大力看人家是不是啊？我早就听说了, 你们家王大力那就是你的宝贝疙瘩，含在嘴里怕化了, 捧在手里怕飞了, 别的女人多看他一眼你都觉得吃亏，你一天到晚吃饱了没什么事儿干就各种防着别的女人靠近他。 　　刚才大猛哥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虽然年纪大了一些, 但是颇有姿色啊，来个丑女你都能吃醋, 何况是她那样的？你更是吃醋了，你这是又把人家当成你的假想敌人了呢, 要不然这么生气干嘛！ 　　简直要笑死我了, 就你们家王大力那个大肥猪的样子，也就是你能看得上了, 还有谁能看得上他啊！大猛哥带回来那个女人那么好看，找什么样的都不行, 何必要找一头大肥猪呢, 你竟然也能紧张！”田二丫说得可真是毫不客气。 　　这些话简直每一句都是在刺激刘招娣，刘招娣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胡说什么呢？你这个狐媚子！不自爱的倒贴货，你好意思来这里说我！你就是胡说八道！我们家大力才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 　　“我知道啊，在你眼里不糟糕呗，你还把他当成宝贝疙瘩呗，要不然你又何必那么紧张呢是吧！你这几天总是和我作对, 不也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嘛，你也怕王大力看我。 　　刘招娣，这个世界上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 你总不能每一个都防着, 实在不行你就把你们家大肥猪关在家里呗, 让他出来做什么？不过你放心，就算他出来也没有人能看得上的！”田二丫说着说着想到王大力那副满脸肥肉的样子，差点想吐。 　　刘招娣已经气得要打人了。 　　“你胡说，谁说他出来没人看得上了！你自己都这么不自爱了，难道你不知道有很多女人就是不自爱吗？她们就是喜欢去喜欢别人的男人！反正这样的女人多了去了，我就是得防着，我们家大力也不可能不出门，他得工作的！你少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也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吗？我不过是长两个眼睛，能认得出来什么是好男人什么是肥猪罢了！” 　　“田二丫，你这个狐媚子！看我不打死你，你就是胡说，你就是胡说！”刘招娣气红了眼，就冲上去掐田二丫。 　　田二丫哪里能容忍她就这么随便掐自己？肯定会还手的。 　　于是，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女人就扭打到了一起。 　　女人打架，那可不是拳头对拳头那么简单，田二丫和刘招娣两个都是长发两个都抓住对方的辫子就扯疼了，两个人呲牙咧嘴，面部表情都扭曲了，还在那儿边打边骂边喊疼。 　　“哎哟，你这个村姑狐媚子，你快点把手放开！” 　　“你先打我的，你还好意思叫我放开？刘招娣你真是不要脸！哎哟哎哟！” 　　“哎哟，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看你还怎么不自爱！还怎么来贴男人，我打死你这个女人我打死你！哎哟哎哟，你放手！” 　　…… 　　“哎呀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要出人命啦！”潘大娘跑了过来，还推开几个看热闹的邻居，想要上去劝架，又被邻居们给拉回去了。 　　“潘大娘，她们两个打得不可开交，您这上去不是找打吗？她们会误伤您的！”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俩这样打起来啊，这要是院里出了人命，那可咋办呢？”潘大娘着急。 　　“不会出人命，两个女人打架手上又没有刀，也没有别的武器，怎么能出人命呢？顶多就揪掉对方的头发罢了，就让她们打。把这个田二丫打怕了，让她回她家里去刚好。” 　　“就是啊，她再不回家我们的脸都跟着丢光了，我现在随便走到胡同里哪个地方，都有人问我咱大杂院是不是住进了一个倒贴的女的，人家男方家里不愿意要，她就在人家家门口搭着个帐篷呢，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有很多人问我啊，我去单位上班，我同事都问了，这事儿都快传遍四九城了，真的丢人，丢人，好尴尬。” 　　…… 　　大家把潘大娘拉回来之后，都劝潘大娘不要去管。 　　潘大娘哪有那么容易被劝好的啊？ 　　“那也不能让她们这么打下去啊，哪怕不出人命，这要是打重伤了，人送到医院，那咱大杂院还不是一样丢人啊？ 　　哎哟，别打了！招娣，你不总是害怕大力不要你，害怕大力喜欢上别的女人吗？要是让大力看到你这么凶，跟别人打架，那他会怎么想你啊！你的形象在他心里岂不是大打折扣？” 　　潘大娘也挣脱不开这几个拦住她的人，只好在这边大声喊劝刘招娣。 　　这些话却丝毫没有劝到刘招娣，刘招娣还在那儿大喊大叫，打得更起劲了。 　　“大力又不是没见过我打架！他平时见得多了！我还怕打架被他看到？再说了我为什么要打架啊？还不是因为这里有个狐媚子！咱大杂院里住进来一个没有结婚的乡下来的姑娘，又这么不自爱，我能不担心吗？ 　　难道你们不担心？你们家里没男人？你们就不怕你们的男人被人家看上，我看你们这些已经结了婚的女人看到田二丫住在这里不管，那才有问题呢！ 　　我就要打她，我就要打田二丫！大力看到了我也要打，因为我这是在捍卫家庭，捍卫我们的婚姻！” 　　刘招娣说得头头是道的，刚才边打边骂田二丫的时候，还会哎哟哎哟的喊几句疼的，说这番话竟然一气呵成，很顺溜地就说完了。 　　“王大力！王大力回来了，王大力！”有人看到了王大力，“王大力你快过来啊，你媳妇要打死人了！” 　　刘招娣听说王大力回来，突然又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一个城里人，竟然比田二丫一个乡下妞力气更大，抓住田二丫的肩膀，把田二丫往地上狠狠地按，几个巴掌就扇到田二丫的脸上，田二丫彻底处于下风了。 　　“刘招娣，你干什么？跟我回家去！丢不丢人！”王大力看到田二丫的嘴角都有了几丝血丝，赶忙抓住刘招娣的胳膊，把她整个人都提起来扯进屋去。 　　他看到刘招娣和田二丫打架倒是挺淡定的，一点意外都没有，想来刘招娣说的没错，王大力早就对她打架见怪不怪了。 　　…… 　　刘招娣刚才和田二丫打架的时候还浑身是劲力大如牛，现在被王大力扯着走，竟然不反抗，一副使不上劲的样子，乖乖就跟着他回去了。 　　其实她是舍不得用劲，怕伤着王大力。 　　潘大娘赶紧跑到田二丫旁边去，把自己的手帕递给田二丫。 　　“我说二丫，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住到这儿来指望慧玲能瞧得上你这事儿我之前就说过你，那不靠谱！你不听，那今天我就不说了。 　　可是你没事儿你去招惹招娣做什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招娣一提起她男人，那就跟发了疯似的。 　　唉哟，你瞧瞧你，你这都挂的彩了，你才多大啊，这要是因为招惹了招娣，让她把你给打破相了，那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你是不知道啊，有一年大力他生病了，去医院打点滴，是个女护士帮他扎针的，招娣就在医院里把那女护士给打伤了，她就是那么个人，你可千万不能招惹她才是啊。”潘大娘苦口婆心。 　　田二丫有些嫌弃地把潘大娘的手帕给推走，自己到钱大猛家的水龙头下洗脸。 　　“我就是要招惹她，她不讲道理，我不仅今天招惹她，我以后看到她一次我就要招惹一次，我就要跟她打架，我就要好好教训她，省得她在院里嚣张。 　　有个男人就了不起了，所有人都得围着她转是吗？我就要打她！”田二丫喊得可大声了，生怕有人听不到似的。 　　“慧玲婶子，慧玲婶子回来了！”就在田二丫大喊的时候，有人看到了花慧玲。 　　花慧玲在前院的时候就已经听说田二丫和刘招娣打架了，她还因为这个原因加快了脚步呢。 　　一进来就看到田二丫脸上有几块淤青，正蹲在喜龙头旁洗脸。 　　潘大娘趁机开口劝田二丫： 　　“哎哟，二丫，我说的吧？你要真的想要嫁给你大猛哥，那你得给你慧玲婶子一个好印象啊，这不？你和刘招娣打架，被你慧玲婶子看到了吧，以后你可别轻易和人打架了。” 　　“就打！我就要打死那个刘招娣，我就看她不顺眼！只要我住在这儿一天，我就天天跟她打！”刘招娣弯下腰，继续洗脸，她藏在双手下的嘴角正在勾着，她在笑，只不过没有人能看得到。 　　花慧玲提着菜篮子过来竟然拍了拍田二丫的后背。 　　大家伙儿都惊呆了。 　　这几天花慧玲那是每见到田二丫一次都要骂一顿的，这次竟然会轻拍她安慰？ 　　正想着，花慧玲又开口了，说了一番让大家更惊讶的话： 　　“二丫走，到屋里去坐，你和人打架受伤了，得去喝点热水，要不然伤口不容易好，走，跟婶子进来。” 　　说着，花慧玲就把田二丫给拉进了屋。 　　大家伙儿面面相觑，今天这是怎么了？ 　　…… 　　陆雨和陆雪也看了热闹，跑回屋里去。 　　有人打架的时候月眠被李桂芝禁止出屋，她刚才只是在门缝上看了一会儿，等刘招娣被王大力拉回家之后，她就回炕上坐着了。 　　陆雨陆雪一跑进屋就跑到她跟前来。 　　“嫂子，真是稀奇了，慧玲婶子竟然让田二丫进她家里去！” 　　“就是啊，慧玲婶子这是怎么啦？她不是一直最讨厌田二丫的嘛。” 　　陆雨和陆雪都十分不理解。 　　“会不会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月眠猜测。 　　从来都不参与这些八卦的李桂芝，这下也开口了。 　　“刘招娣防着这个世界上所有雌性生物，下至几个月大的小女婴，上至将近百岁的老太太，哪怕是潘大娘那么大年纪的，只要和王大力多说几句话，她都不高兴。 　　像我这样平时懒得搭理王大力的也就算了，可是花慧玲是街道积极分子啊，平时走动得总会多一些，所以刘招娣一直防着花慧玲，一直和花慧玲不对付。” 　　“慧玲婶子这个街道积极分子又不管事儿，她防着她什么啊？有病。”陆雨努努嘴。 　　“可是花慧玲她是个寡妇啊，自古以来寡妇身上不好听的传闻都比较多，所以像刘招娣这样的女人肯定会重点防着花慧玲，更何况花慧玲家和他们家就斜对着，花慧玲和王大力成日在院子里，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李桂芝补充。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说得通了。所以花慧玲也一直很讨厌刘招娣咯。”陆雪明白了。 　　当然陆雨也明白了。 　　“难怪慧玲婶子听说田二丫和刘招娣打架了之后会那么高兴，平时那刘招娣在咱大杂院里不讲理，也没人能对付得了她，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对付泼妇还得用撒泼的方法，田二丫是真的敢撒泼啊。” 　　“那你们说田二丫去和刘招娣打架是不是故意的啊？她是不是为了讨好慧玲婶子才这么干的啊？”陆雨问。 　　“那还用说啊姐，都这么明显了你还想不明白啊？按理说田二丫她想嫁给钱大猛，那肯定是努力经营好自己的形象，让慧玲婶子接受她才是啊。 　　打架那么有损形象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去做呢？除非这个打架对她有好处，这不？慧玲婶子不是把她接进屋里去了嘛。” 　　“那这个田二丫还挺聪明，挺会耍手段的，该不会慧玲婶子真的就这么接受她，让她做钱大猛的媳妇了吧？” 　　“那不会那么容易吧？”月眠觉得花慧玲不至于那么容易就轻易动摇立场的。 　　“会不会的，咱就当热闹看好了，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今天这热闹倒是挺好看的，妈，秀莲婶子，二明嫂子，你们刚才是没见到啊，田二丫和刘招娣打架的时候可使劲了，她们这样薅对方的头发，这样，这样，还有这样……”陆雨兴致勃勃地模仿两个女人打架的样子。 　　“是不是很好笑，是不是很精彩哎！” 　　“你上学的时候要是能这么用功，要是你能觉得课本上的知识这么有趣，那就更好了。”李桂芝看着陆雨的样子哭笑不得地说。 　　…… 　　而此时，刘招娣和王大力正在屋里吵架。 　　“你干什么啊你？我和你都这么多年，两个儿子都这么大了，我还能跟别人跑了不成，你一天天的闹这一出那一出的，你不嫌累我都嫌累，丢不丢人的！”王大力吐了一口水烟，很不高兴。 　　刘招娣气得眼睛都红了。 　　“说的这是什么话呢？我这不是为了捍卫家庭嘛！你是不知道外面那些女人有多么的过分，别的我就不说了，就说那个田二丫，她确实是倒贴对不对？确实是很主动的去找男人的，是不作为一个女人她那么不矜持，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那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啊？ 　　她的帐篷就搭在咱院子里，说是为了照顾钱大猛一家的生活起居，但是她住在那儿，除了能接触到钱大猛一家难道接触不到你吗？她能那么不要脸的去缠着钱大猛，难道就不能不要脸的来缠着你吗？” 　　“难不成你要天天和她打架？我看刘招娣是不嫁给钱大猛不罢休了，只要她不嫁给钱大猛，她就会一直住在咱院子里，你要天天和她打架，你有那个体力，有那个精力？胡闹什么！天天打架你还有力气去上班吗？还有力气管两个儿子吗？还有力气给我做饭吗？” 　　“我……”刘招娣想了想，“我也没有说天天要和她打架，我只是就是看不顺眼她这种倒贴男人的行为，不守妇道，所以我才要打她的！我又没有说天天和她打架！” 　　“那就是天天和她吵架？你和她吵吵那么多，难道也不累的吗？我看田二丫这就是铁了心了，除非她嫁给钱大猛或者钱大猛娶了别的人做媳妇，要不然她绝对会一直住在在院子里，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看就算田二丫搬走了，钱大猛娶了别人做媳妇，你还是得闹，你还是得去找钱大猛的媳妇吵，累不累的！” 　　“啊……钱大猛的媳妇……”刘招娣听王大力说到这里有些着急了。 　　是啊，钱大猛今年都快三十了，总是要娶媳妇的。 　　到时候她们院里又要多一个年轻的姑娘了。 　　不，她们院里哪怕多出一个女人来她都不高兴，要不是她怕陆珩，月眠早就不知道被她骂过多少次了。 　　反正院里来的新媳妇她就是骂一遍才行，才能让那些小媳妇长记性，别靠近她男人。 　　钱大猛若真的娶了媳妇，那她岂不是得更发愁？ 　　“钱大猛娶田二丫倒是挺好的……”刘招娣突然自言自语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在和我说话吗？”王大力靠近了她一些。 　　“你刚才说钱大猛娶田二丫也挺好的？你这个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一会换一个说法的，刚才不是对田二丫意见大的很嘛，现在怎么还反过来帮田二丫说话了。” 　　“你听错了，我没有说这个，我什么都没有说。”刘招娣否认。 　　她脑子里的想法却越来越多了起来。 　　钱大猛年纪这么大了，肯定要娶媳妇的，现在不娶以后也会娶。 　　要娶的话还真不如娶田二丫呢。 　　刘招娣很矛盾。 　　别的女人夸王大力吧，她心里很不舒服，她不喜欢听到别的女人夸自己男人。 　　可像今天田二丫那样说她男人是大肥猪，她听了也会不高兴。 　　准确来讲谁说王大力不好，她听了都不会高兴。 　　但是想了想，田二丫说王大力是大肥猪，田二丫十分讨厌王大力，那说明什么啊，说明田二丫她看不上王大力，那她就不用担心田二丫想来挖墙脚了。 　　“这个田二丫眼光是真的很差，好的她觉得是歹的，你说她是不是眼光差或者脑子有问题？不过这样倒是挺好的。”刘招娣突然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啊？怎么又扯到这些来了，你刚才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的，你到底是怎么了！”王大力都快被她整得无语死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没什么事儿了。对了，你今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我绝对会给你做你的口味出来，你说吧。” 　　…… 　　事情和月眠所猜测的那样，花慧玲只是短暂地让田二丫进屋喝了一口水，并没有因为田二丫和刘招娣打架就接纳田二丫。 　　这天晚上，田二丫还是在院子里的帐篷里睡觉。 　　月眠的肚子越来越大，就容易起夜，她又不愿意把马桶搬进屋里，夜里陆珩扶着她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她看到田二丫的帐篷，都替田二丫感到冷。 　　她不过是从屋里走到院子外面，都要被冷空气冻得打喷嚏，这个田二丫，还真是能忍能豁得出去的啊。 　　她上完厕所回来，又听到刘招娣屋里传来了声音。 　　“大力，你怎么又要去上厕所啊？大半夜的你不冷吗？冻坏了怎么办啊，叫你少喝点水的。”刘招娣抱怨。 　　“哎哟，这都后半夜了，你怎么还不睡觉的！真是吓死个人了！起来上个厕所都要被你吓到，不好好在炕上睡觉，你坐那边去做什么。”王大力也抱怨。 　　月眠和陆珩对视了一眼。 　　现在确实已经是后半夜了，月眠有手表，刚才过来的时候她还看了一眼，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刘招娣这是打算要通宵啊？ 　　夫妻俩都想到一处儿去了，接着又传来了刘招娣的声音。 　　“我要是睡觉了，又怎么知道你大半夜要起来上厕所啊！我得看着你才行，那院子里还住着一个年轻姑娘，我能让你大半夜的从她的帐篷旁经过？” 　　“你有病啊，难不成你让我憋死？我这肚子都要炸了！我得去上厕所，你别拦着我，走开！” 　　“不用不用，我去帮你把便盆提进来，你在屋里上厕所，我再帮你端去倒。” 　　“我要上大号的！” 　　“大号的我也帮你端去倒，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出去拿便盆。” 　　“咱家什么时候有便盆了？” 　　“我买的，我刚买的。大力，现在外头那么冷，那北风呼呼地吹，你出去哪怕见不着田二丫那也会被北风吹冻的，万一吹坏了可咋办啊，你就在屋里等着，我帮你端便盆，我伺候你。” 　　刘招娣说完就出来开门。 　　月眠和陆珩不想跟她打照面，夫妻俩就一块儿进屋去了。 　　“媳妇，先前天气没有那么冷，我没有想到，其实今天白天的时候我和妈商量过了的，咱卧室隔壁那间屋子不是周大爷家的屋子嘛，我们打算租下来。 　　你不是嫌弃把便盆端进卧室里会让你觉得不舒服嘛，咱把屋子租下来之后就打通，隔个门，要晚上你想上厕所的时候就到隔壁屋去，我给你把便盆端进来，你在那里上厕所，我再帮你端去倒掉，这样你就不用怕冷了。” 　　“那我岂不是和王大力一样了？” 　　“媳妇，你可不能这么说啊，王大力哪里能跟你比呢，你才没有和他一样呢，你是孕妇，我们总得多照顾照顾你啊。 　　妈说你有洁癖，那我们就在便盆上套上塑料袋，一个塑料袋只用一次，这样你总不怕脏了吧，咱家还是买得起塑料袋的。” 　　“那好啊！”月眠也确实是怕冷，听陆珩这么说觉得可行便答应下来了。 　　夫妻俩刚说到这里，又听到刘招娣的声音了。 　　大杂院里就是这样，房屋紧凑，一户挨着一户住着，哪家人说话稍微大声一些，邻居们都能听到的。 　　“大力，你要不要喝水？你要喝水我给你倒。” 　　“我上着大号呢，你问我喝不喝，我喝得下吗，真是个啰嗦婆娘。” 　　“我随口一说的，大力，你别生气，你好好上大号。” 　　…… 　　月眠听到这里都无语了。 　　“田二丫搬进咱院子里来住之后这个刘招娣可真是够累的。” 　　“田二丫搬不搬进来，刘招娣她都累。好了媳妇，咱不说那么多了，赶紧睡觉吧，” 　　“嗯。”月眠平躺着闭眼。 　　她现在的肚子侧身睡还是可以的，不过还是躺着比较舒服一些。 　　而且炕下正烧着蜂窝煤呢，躺着感觉暖暖的，可别提多舒服了。 　　…… 　　昨天晚上刮的西北风特别大，窗外都是呼呼呼的风声，屋里却十分暖和，因此月眠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整张小脸都红扑扑的，气色特别好，说明昨天晚上睡得好呢。 　　陆珩伺候她洗漱完出去吃了早饭，等他去上班后没多久，月老三和月王氏来了。 　　月眠躲在屋里取暖，李桂芝又把客厅的门紧紧关着，因此月老三和月王氏刚刚找来的时候，并没有先看到月眠她们，反倒是先看到正在院子里忙活的田二丫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院子里的那个帐篷是田二丫住的，只是看到田二丫手脚利索的，在水龙头下洗衣服，有些惊讶。 　　这衣服都洗上了，难不成真的已经在城里找好的对象住下来了？ 　　田二丫见到月老三和月王氏来，也惊讶了一下。 　　她现在还在努力嫁给钱大猛，她也没有告诉自己父母现在自己在城里的真实状态，她不想让他们生产大队的知道这个事儿。 　　因此见到月老三和月王氏之后，她赶忙背过身去，不打招呼，也不搭理她们。 　　月老三和月王氏平时和田家人也不熟悉，既然田二丫不搭理她们，他俩就不上赶着去和田二丫打招呼了，直接去敲李桂芝家的门。 　　月眠把地址留给他俩的时候，已经把门牌号，陆家房子的具体位置都写得清清楚楚了，月老三和月王氏认得。 　　今天小西小南，大熊二熊都上学去了，这会子还没放学回来呢，因此没有小孩子去帮开门，二明媳妇就过去了。 　　一打开门，二明媳妇和月王氏月老三都有一些疑惑。 　　双方都还没有开口，月眠就兴奋起来了。 　　“三叔三婶，你们来啦！”月眠这才想起来，今天刚好是她三叔三婶第一次拿成品来给李桂芝的时间。 　　“哦，原来是眠眠的三叔三婶啊，请进请进。”二明媳妇把月老三和月王氏迎进来，又简单的做了一下自我介绍，接着又介绍了张秀莲。 　　月老三和月王氏和俩人简单的打了招呼，提了两大包的成品进来给李桂芝检查。 　　“桂芝大姐，您看看我们还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好的，看看有哪一件做的不好，我们可以拿回去重做。” 　　“行，我检查检查。”李桂芝并没有因为月老三和月王氏是月眠挑出来干活的人就不检查的，她也得把态度拿出来。 　　李桂芝过去检查成品的时候，月眠已经开开心心地把月老三和月王氏拉到抗的这边，让他们坐下，还要去给他们倒水。 　　月老三和月王氏哪里敢让她这么做啊，就自己去倒了。 　　“三叔三婶我可要闷死了！我肚子大了之后不能去上学，还不能轻易出门去玩儿，我能见到你们真的好开心啊！” 　　“你就是贪玩儿，这么大个肚子还是得在家里好些，再过一阵子就下雪了，下雪天对孕妇更危险，你就好好在家里面呆着吧，而且现在天气这么冷，你跑出去那得仔细着凉了，还是在家里呆着好。”月王氏笑道。 　　月老三也笑着四处环顾这个屋子。 　　“哎呀，要不怎么乡下的姑娘都争着抢着要嫁到城里来呢，城里这住的地方那确实是比乡下要好很多，眠眠你能住在这么好的地方我们就放心了，可真是嫁对了啊。” 　　“那可不是啊，而且一进屋就这么暖和，这是烧了炕啊，眠眠，你现在真是过得好，我们都很放心啦。” 　　月老三和月王氏眼里那是一万个放心。 　　“那何止是住得好啊！吃得也好，什么都很方便……”月眠又开始叭叭叭地同自己三叔三婶说这些。 　　其实这些话她早就和自己的舅舅舅妈三叔三婶说过不止一次了，但是她发现，每次她说，他们听了都会特别开心，所以她每次都愿意说。 　　果然这一次还是，三叔三婶听她说自己的好生活，脸上自然而然就露出大大的微笑来。 　　“对了，田二丫怎么回事啊？这是处上了？也没瞧见她回大队说啊，应该是没扯证的吧，若是扯证了，她爹妈在大队里还不得到处炫耀，到处炫耀啊。”月王氏问，她真是满头问号。 　　“是啊，她到城里这么久了，除了上次回大队，之后就一点消息都没有，怎么今天一见她在这儿干起家务活了，这是怎么回事呢？真嫁了？”月老三也好奇。 　　“没有啊，是这样的……”月眠把田二丫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月老三和月王氏。 　　月老三和月王氏听着听着就不住的皱眉。 　　“没想到田二丫竟然这样啊，她这不是在赌吗？赌赢了，她就能嫁给钱大猛，万一赌输了，她这辈子岂不是要完了？” 　　“就是啊，她爹妈也不教她的嘛，怎么能让她做这样的事情呢？真是太冒险，太不把自己的名声和未来当回事了，这个用文化人的说法怎么说来着？想想就是她对你的至亲们经常说的那个，什么来着……”月老三想了许久，还是想不起来他想说的。 　　月王氏先想起来了。 　　“孤注一掷！” 　　“对对孤注一掷！知青们就是这么说的。哎哟，田二丫可真是冒险啊。” 　　“那是她的事儿，咱也管不着，反正我不会管她的事儿就是了，让她自己自生自灭吧，不关我事儿。”月眠可是把自己和田二丫撇得干干净净的。 　　…… 　　李桂芝很快就已经把月老三和月王氏做的成品检查了个遍，没有什么问题。 　　“都很好，以后你们继续保持这个水平就成。”李桂芝也没有大夸特夸。 　　虽然月老三和月王氏干活，确实是很认真也很有水准，但是她不能让他们飘了，她还要保持自己的威信。 　　月老三的月王氏听到李桂芝这么说，一下子就开心了。 　　“真的啊，桂芝大姐那太好了，都过关了是吧！” 　　“都过关了，你们知道国营裁缝铺在哪儿不？我一会儿给你们画个地图，你们把这些东西分成几份，一会儿分别拿去我给你们画出来的那几个国营裁缝铺送去，你们也得偶尔到裁缝铺去露露脸，这样你们的介绍信才好开。” 　　“不用不用，妈，不用给我三叔三婶画地图了，这儿不是有个现成的活地图吗？我带他们过去就成！保证完成任务！”月眠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打包票。 　　“刚刚还说呢，天那么冷你不要乱出门，怎么现在又想出门了。” 　　“现在这不是还没下雪吗？等下了雪，那我可真是想出门都不能出了，我多穿一点，我把毛裤眠裤都穿上，我再穿三双袜子，我再多穿几件衣服，把帽子围巾耳罩手套我都戴上！这样我可以出去了吧！”月眠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就是十分想出门了。 　　李桂芝看到她那个期盼的样子，也不想让她失望，只好点点头。 　　“还真是贪玩，去吧。她三叔，她三婶，你俩可要好好看着眠眠，保护她，不要让她乱跑，也不要让她出什么危险。” 　　“好的好的，我们会的！” 　　“我给你灌个热水袋，你抱着个热水袋你再出去。”李桂芝说完就站起来，到柜子那边去拿住热水的那种热水袋。 　　月眠已经在乖乖的给自己穿衣服，穿袜子穿裤子了。 　　等她一件接着一件的往身上套，把自己套成了一个圆圆的大球，胖嘟嘟的，这才抱着热水袋，和月老三月王氏一块出门。 　　三个人出门的时候，田二丫还在院子里忙活，月王氏不由地摇了摇头，这让田二丫很不高兴。 　　但是田二丫又不知道月王氏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也不好擅自开口，于是就低下头继续忙活去了。 　　…… 　　月眠带着月老三的愿望是出门去，一路上就遇到了不少邻居，邻居们都同她打招呼。 　　“眠眠，原来这是你亲戚啊，我们刚才还说呢，见到两张陌生面孔从来没见过，还不知道是谁家亲戚朋友呢。” 　　“是啊，这是我三叔三婶，现在在帮我婆婆做针线活呢！”月眠很自豪地介绍自己的三叔三婶。 　　月老三和月王氏见月眠一点都不嫌弃自己农村人的身份，还介绍得这么开心，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他们听说有些乡下的姑娘嫁到城里了之后，那就瞧不上自己乡下的亲戚了，嫌弃倒是事儿小，有的直接就不认了。 　　他们家眠眠果然就和那些人不一样啊。 　　月老三和月王氏见到大杂院的邻居们都这么热情，也很替月眠开心。 　　“眠眠，你是真的嫁的好，这城里啊，确实是比乡下好很多啊。只可惜了，紫薇和青松不能进城，开不了介绍信，要不然我们真想带她俩也来见识见识。”月老三有些遗憾。 　　月眠笑了笑。 　　“没事儿的，我婆婆说了，用不了几年……”月眠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李桂芝说了，再过不了几年，老百姓就可以自由出行，不用开介绍信了。 　　但是李桂芝也叮嘱过她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啊。 　　如果她敢说现在这样的状态坚持不了几年，那可是有很大罪过的，要是传出去肯定会被抓去斗争。 　　“用不着几年什么啊？”月王氏见月眠说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了便问。 　　“用不了几年紫薇和青松就长大了，说不定她们也找到什么城里外包的，国际能经常进城呢？对吧？”月眠随便换了个说法糊弄过去。 　　月老三的月王氏忍不住笑了起来。 　　“能找到外包的活儿干的，那是千里挑一啊，不，万里挑一啊，多少个人才能出得了一个的，我们这都算幸运的，总不能什么好的都给我们家是不？”月老三说着，眼里有些遗憾。 　　是啊，如果想到自己的孩子永远都不能离开乡下出来见世面，作为家长肯定会很遗憾的。 　　月眠也不好同他们解释什么了，幸好 　　三叔三婶不用遗憾多少年，再过几年，他们现在心里的愿望都能够得到实现的。 　　她突然看着前方，停住了脚步。 　　“眠眠，怎么了呢？”月王氏问。 　　作者有话说： 　　我阳了，难受呀。大家要注意身体，希望大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第78章 78三合一 　　◎一◎ 　　天寒地冻的, 赵秋红正在院子里洗被套。 　　月眠和赵秋红关系好，也经常去他们家, 他们家的东西月眠都认得, 那个被套，赵秋红明明昨天才刚刚洗的。 　　这个样式的被套，他们家就只有一张, 所以洗的肯定是昨天洗的那个，怎么今天又在洗呢？ 　　月老三和月王氏顺着月眠的目光看过去, 也看到了正在洗被套的赵秋红，他们都有些不解, 不就是洗个被套嘛, 怎么月眠看得这么起劲的？ 　　“秋红婶子，这个被套昨天不是刚洗吗？怎么今天又在洗啦？”月眠问。 　　她是有些担心, 该不会赵秋红也染上了花慧玲母子仨有的那种病了吧？ 　　也不能怪月眠敏感，毕竟她刚刚嫁到这个院子, 就见到花慧玲是多么“爱干净”的了, 见到赵秋红这样，她自然也会往这方面想。 　　“没事，就是……” 　　“婶子你说这么多话，会不会耽误洗东西啊？你要子得认真一些，可别到时候又被我发现有哪里有污渍，你又得重新洗了。聊天的事儿什么时候聊不成呢。”赵秋红还没有和月眠解释完, 联防队的就打断了她，并催她继续去洗衣裳。 　　月眠心里特不爽。 　　看来并不是被套需要洗，而是人防队的故意找茬找活儿给赵秋红干的。 　　赵秋红在肉联厂做清洁工本来就很辛苦的了, 回到家还要被这么折磨, 月眠看着就生气。 　　她差点就想冲上去和联防队的人吵架, 但是想到自己三叔三婶还在，为了不让自己三叔三婶担心她还是忍住了。 　　罢了罢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她肚子这么大，确实不能够让三叔三婶为自己多操心一些，毕竟三叔三婶也不和她住在一起，她在城里，三叔三婶今天就要回乡下了，总不能让三叔三婶在乡下还操心着自己。 　　月眠什么话都没有说，也不再和赵秋红说什么，就继续往前走去了。 　　或许换一个想法她倒是可以安心一些，至少赵秋红没有生病，没有生像花慧玲有的那种病。 　　“眠眠，我看的那人穿着的是联防队的衣服，联防队的怎么到你们院儿来了啊？怎么还催促那位婶子干活呢。”月王氏不解。 　　“还能因为什么啊，因为以前对怀孕的儿媳妇不好呗。”月眠没有回答，就邻居帮着说了。 　　还有另外几个邻居在那应和。 　　“可不是啊？自己儿媳妇挺着个大肚子，还成天让自己儿媳妇做这个做那个的，做不好就非打即骂，现在好了，儿媳妇的哥哥是联防队的，找来了吧，报复了吧？” 　　“也就是这儿媳妇的哥哥有点本事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妹妹，要不然谁遇到这种婆婆啊，简直就只有吃亏的份了。” 　　“恶婆婆真是恶有恶报！” 　　…… 　　大家伙儿一开始或许是想说给月老三和月王氏听的，说到最后就只剩下议论了。 　　赵秋红被联防队的催干那么多活儿本来就委屈，听到邻居们这么说，岂不是更加委屈死，月眠都替她感到难受。 　　不过也确实是因为自己三叔三婶还在这里，她忍了。 　　赵秋红受委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怕她这一次帮上了嘛，那下次呢，她不在的时候呢。 　　赵秋红怎么说都只是一个小老百姓，联防队人家那可是有权利在身上的，月眠只能叹气了。 　　不过月老三和月王氏听完的邻居们的话倒是信了他们的，等出了大杂院，还在那儿和月眠说呢。 　　“真的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还是眠眠的婆婆好，眠眠的婆婆对眠眠好，要不然我们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咱家又没有在联防队或者说有权利的人，要眠眠被欺负咱不是只能忍着。” 　　“忍什么忍啊，要是眠眠真的被欺负了，就算是拼了命，我也得上前去拼！大不了就不要这条命了呗！”月王氏接着说道。 　　“咱别说了，别说了。”月眠不想说赵秋红的不是，便打断了自己的三叔三婶。 　　月老三和月王氏却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就在那儿笑。 　　“眠眠，我们开玩笑的呢，我们怎么可能会去打你婆婆呢？那不是说万一嘛，实际上你婆婆对你很好的啊，我们肯定也会对她很好的啊。” 　　“是的啊眠眠，不过我觉得好奇怪，刚才那位大姐看着慈眉善目的，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虐待儿媳妇的人啊。”月王氏有些不太理解。 　　“她虐待儿媳妇能让你看到？坏人会把我是坏人四个字写在脸上吗？再说了，现在有联防队的人在，她哪里还敢造次的啊。”月老三道。 　　“咱别说这些了！”月眠摇头，她心里就是心疼张秋红啊。 　　“行行，不说了。”月老三他们就不说了。 　　…… 　　很快，月眠就带着他们到了最近的裁缝铺去。 　　小小的裁缝铺里头很是拥挤，大家都在挑选李桂芝外包的那些缝制品。 　　月老三和月王氏看着都惊呆了。 　　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暂时挤不进去，就只暂时在外头看着。 　　月老三有好几次都伸手揉揉眼睛。 　　“这些东西卖得这么好啊！我真是从来没有想过会卖得这么好呢！”他又是高兴又是自豪的。 　　毕竟现在他也是做这些缝制品中的一个人了。 　　月眠笑了笑。 　　“是啊，就是这么好卖。”主要是买这些东西并不需要布票，这是向曹主任申请过的，因此能来买的人就更多了，不过这个月眠就不告诉他们了。 　　月老三和月王氏脸上都是十分自豪的眼神了。 　　“这种感觉可真是挺好的，好像回到了好几年前呢。”月王氏突然说道。 　　“什么好几年前啊？”月眠有些不解。 　　“我小的时候在娘家种庄稼，能中多少收获多少，那都是自家的东西，每到秋天就有一种丰收的喜悦。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干农活只能够挣工分，收成好也是那么多工分，收成不好也是那么多工分，有的时候哪一年特别丰收，工分也只够换个温饱。 　　但是做这些缝制品啊，好像回到我小的时候。虽然说做得好，挣的钱也是一个月那么多吧，但是至少它们被肯定的时候，我们知道是我们的功劳，不是集体的功劳啊。 　　自己付出的劳动能够获得什么样的回报，那都是能够看得到的，这种感觉当然是很好啦。”月王氏说着，脸上也是十分自豪的表情。 　　月眠赶忙捂住她的嘴巴。 　　“三婶，这种话简直就是惹祸上身，以后你可不能说这样的话了。” 　　月老三也是一脸的责备。 　　“咱确实是得注意一些，咱算是运气好的，但是不能够在这里庆幸，也不能够幸灾乐祸啊，要让别人知道才行。” 　　“知道了，知道了。”月王氏点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 　　好不容易等到了裁缝铺里人少一些的时候，月眠赶紧带着他们过去把货交给裁缝铺的裁缝，还没说两句又有顾客上来挑选东西了，几个人暂时先离开。 　　而且还有活要干呢，他们还要送货去别的裁缝铺，也不好在同一个裁缝铺耽误太长的时间。 　　月眠在带着他们去第二家国营裁缝铺的时候，路过一个国营饭店。 　　不知道为什么，月眠的目光就穿过国营饭店，敞开的大门往里看了，刚看了一眼，月眠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那不是方正义吗？ 　　此时的方正义正在和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坐在一块喝茶吃饭，俩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孙主任？ 　　上次方正义鬼鬼祟祟地跑出来，就是和医院的那位孙主任聊天的，难不成他真的和孙主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对啊，如果真的有什么的话，那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外头一起吃饭吧。 　　月眠有些好奇，就谎称口渴。 　　她三叔三婶怎么可能看着她口渴不管不顾呢，于是就带着她到国营饭店那边去，给她买了一杯糖水。 　　月眠也趁着这个机会看向方正义的那桌，发现和方正义一起吃饭的女人并不是孙主任，而是另一个女人。 　　只不过这个女人看起来身份和社会地位都不低的样子，因为她身上穿着的是面料很好的衣裳。 　　别看这个年代老百姓身上的衣服都是黑蓝绿三种颜色，款式十分单调，但是布料也是有好坏之分的。 　　再加上有社会地位的人的气质，自然是和底层人民不太一样的，所以月眠一下子就觉得这个女人气质很不错了。 　　哪里想到这个女人并不是孙主任呢？ 　　这个方正义可真是厉害啊，能认识那么多条件挺不错的女人，先是孙主任，又是这个陌生女人。 　　他在这里和这个女人喝茶聊天相谈甚欢的，他自己的老婆呢？他自己的老婆正在被联防队要挟着干各种各样的重活。 　　月眠一想到赵秋红刚才被联防队的人骂的样子，就气得拳头都握起来了。 　　赵秋红为什么要受现在这样的苦，还不是因为方正义非得帮薛雪娟啊。 　　要不是方正义好面子，不愿意把薛雪娟的丑事说出去，赵秋红又何必受现在的委屈呢？ 　　赵秋红简直不只是要受心理上的委屈，还要受生理上的委屈，简直就是双重打击。 　　“眠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你是不是肚子饿了，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月王氏见到月眠呆呆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问。 　　而此时方正义也许是听到了月王氏的声音，突然往这边看过来，看到了月眠。 　　在这一刻，方正义突然愣了一愣，有些心虚有些害怕，月眠看到了他眼神里的惶恐。 　　不过她也不好冲上去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我不饿，我就是觉得那糖水也不太好喝，以后我不喝了，还没有我婆婆自己调的好喝呢。”说完就把杯子放回了国营饭店的桌子上。 　　国营饭店买糖水是这样的，你必须在店里面喝完，要把杯子还回去的。 　　“行吧，那一会儿我们去供销社，我买一点白糖给你，拿回去让你婆婆自己给你调，国营饭店的不好喝，咱们眠眠就不喝。”月王氏说道。 　　月眠点头，突然之间就不想说那么多话了。 　　其实也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她在思考问题。 　　她已经两次遇见方正义在外头会别的女人了，第一个是孙主任，现在这是第二个，她要怎么办呢？ 　　如果说这些事情她只是听说的，没有亲眼所见也就罢了，可是毕竟她亲眼见到了，她和赵秋红关系又那么好，赵秋红又是李桂芝和陆雪的救命恩人的亲妈。 　　要是她不告诉赵秋红，真的很对不起赵秋红。 　　可是如果告诉赵秋红的话，赵秋红又能怎么办？赵秋红现在被联防队的人压制得死死的，方正义又一点都不关心她，本来她就已经够烦恼的了，如果再知道这件事情，那岂不是更烦恼。 　　一时间赵秋红的这件事情也成了月眠的烦恼了。 　　幸好她三叔三婶觉得她不高兴是因为刚才喝了不好喝的糖水，也没有多怀疑什么。 　　…… 　　几个人到李桂芝画出来的那些裁缝铺送好了货就回去了。 　　快要到达宅院大门的时候，月便在胡同里撞见了花慧玲。 　　准确来讲也不算是撞见花慧玲，因为花慧玲在和胡同里的老太太们聊天，并没有注意到三个人。 　　花慧玲脸上的表情可得意了。 　　“所以说啊，从前别人总说我儿子肯定是有什么问题，这么大年纪了都找不着媳妇，我就说不是吧，我儿子不仅没有问题，那魅力可大着呢，瞧瞧这黄花大闺女不就倒贴他过来了吗。” 　　“你们是不知道哦，又是做饭，又是洗衣服又是买菜的，而且呢买菜钱还是她自己出，我们家口一分钱都不给她，就这样她也死也要嫁给我儿子，我都要愁死了。” 　　“现在天气不是冷了吗，我们院儿的那个刘招娣和王大力你们知道吧，王大力天气冷了之后，晚上起夜不想出门，刘招娣就端着屎盆子，端着尿盆子，成夜成夜的伺候他。 　　这事儿换到那个田二丫身上也是的啊，她现在搭着个帐篷住在我们家外头，都不住在我们家里呢，也愿意给我儿子端屎盆子端尿盆子的。” 　　“她给我们买菜啊，可真是舍得花钱，什么好的都买，她自己每天就啃两个干馒头，连咸菜都舍不得吃，啧啧……” 　　…… 　　花慧玲炫耀的同时一脸的嫌弃。 　　她炫耀自己儿子有魅力，却嫌弃田二丫。 　　老爷子老太太们听不过去了。 　　“慧玲，这姑娘为你们家儿子付出的挺多的，得给个名分才行啊，要不然你这样子也对不起人家。” 　　“可不是啊，人家天天在你们家干这干那的，付出那么多，又是花钱又是出力的，你这样子很对不起人家啊。” 　　“我觉得这小媳妇人挺不错的啊，要是以后娶了这样的媳妇，你们家不就是想福了嘛，给她一个名分也挺好的啊。” 　　…… 　　花慧玲听了这些话，冷笑了一下。 　　“什么叫我们家对不起她啊？是我们家让她这么做了吗？我们赶她走了，尤其是我，我又打她又骂她的，她自己愿意留下来就怪得了我吗？我还觉得烦死了呢！” 　　“ 反正她就是配不上我儿子，她就是在倒贴，她这种倒贴女我嫌弃还来不及呢，我怎么可能让她进我们家门，我巴不得她不要去做那些事情，可是我拦得住吗？” 　　“你们不信你们就到我们大杂院里去看好了，那真的是跟狗皮膏药似的，赶都赶不走，我也很发愁！” 　　…… 　　月老三和月王氏虽然不认识花慧玲，可刚才也听到了花慧玲提起田二丫的名字，所以也知道花慧玲的身份了。 　　夫妻俩听到这里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就和月眠一块回大杂院去了。 　　等进了大院的门，夫妻俩才开口。 　　“田二丫这是何必呢？她以为她自己做得那么多感动人呢，可是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个倒贴货。” 　　“那可不啊，所以才说女人不能倒贴，女人一旦倒贴就更加被人家看不起了，她也真是。” 　　…… 　　说着说着他们就进了三进，月眠又看到了在忙活的赵秋红。 　　刚才出去的时候赵秋红在洗床单，现在回来了，赵秋红在洗尿盆，空气中有一股不太好闻的尿盆的味道。 　　“怎么这么臭的？你到底会不会洗东西的？这个臭味儿我们大男人闻了都觉得难受，要是被我们嫂子闻到那可怎么办？我嫂子可是孕妇，娇贵得很，你是想害死我嫂子啊！ 　　你这个死老太婆！我看你真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你是想害死自己儿媳妇，你这样是会下十八层地狱的，阎王爷那里可记得清清楚楚的，你的坏心眼子别太明显了！”联防队的捏着鼻子在那臭骂。 　　赵秋红委屈了。 　　“这是尿盆子，洗尿盆子能没有味道吗？是你们让我天天洗薛雪娟的尿盆子的，我又不想天天洗。” 　　“你还顶嘴，我们嫂子那是孕妇！就应该更讲究卫生才是，就应该天天洗尿盆子，你这是说我们说的不对了？你就是不想关心你儿媳妇是不是，你果然就是一个恶毒的老太太！” 　　联防队的人说着，就把一盘挂在竹竿上刚洗的毛巾摘下来，扔到赵秋红正在洗的尿盆子里。 　　“哗啦！”一声，尿盆里的水溅了赵秋红一身。 　　赵秋红“啊”了一声。 　　“这是我的毛巾！” 　　“毛巾怎么了？你是想说你的毛巾掉到尿盆子里面弄脏了是吗？谁让你洗尿盆子洗的不干净了，要是你自己洗的干净，你又何必害怕毛巾掉进去呢，我看你就是有问题，你就是不想好好伺候我们嫂子！” 　　…… 　　联防队这些人又开始换着法子折磨赵秋红了，月眠看着这一幕本来就很生气，想到此时方正义还在国营饭店里会别的中年女人，她就更生气了。 　　要不是自己三叔三婶在这里，月眠真的要冲上去和这几个联防队的大吵一架才行。 　　算了算了，还是先回去吧，先帮赵秋红把这一笔账记下来，过后她回去找陆珩商量商量，一定要想到法子好好整整这些联防队的人。 　　…… 　　回到四进的时候，看到田二丫正在院子里刷鞋子。 　　钱大猛家门前摆了好几双刚洗过的鞋子，刷得那叫一个干净，那都是田二丫洗的。 　　月老三的月王氏想到刚才花慧玲在外头说的话，有些忍不住了。 　　“田二丫，你猜我们刚才在外头遇见了谁？我们遇见了钱大猛他妈，叫花慧玲的是吧，你猜她怎么说你？她说你倒贴，她说你这样子的不值钱，她说他们想赶走你都赶不跑……” 　　“你胡说，你嫉妒我，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田二丫打断了月王氏。 　　她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月王氏到底还是心地善良，见到田二丫态度这么冲，还是没有想着放弃帮田二丫。 　　“田二丫你怎么不识好歹呢？我这不是好心提醒你嘛，你以为你这么做会让他们感动，实际上你在他们眼里坑掉价了，你这样只会得不偿失，你……” 　　“不要你管，你少管我的事情，给我滚！”田二丫再次打断了月王氏，还端着一盆洗鞋的水，就往月王氏这边泼过来。 　　幸好月王氏机灵，躲向了一边。 　　“三婶，她的事儿咱别管了，咱也管不了。”月眠说道。 　　月王氏点点头，几个人就玩进屋去，田二丫却追着他们骂骂咧咧。 　　“你们怎么可能会好心，你们就是想要看我笑话！你们觉得我现在好笑是吧，那你们等着，到时候等到我过上好日子了，我看到底是谁笑谁！ 　　月眠她三叔三婶，我们就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过的日子会比你们家月眠要好很多！你们现在就笑话我呗！ 　　反正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总会有付出什么代价的，我现在不过是先付出的过程罢了！等着瞧吧，等着瞧吧！” 　　…… 　　月眠带着自己三叔三婶进了屋就把门给关上，压根就不搭理她。 　　“怎么样啊？货都送到了吗？裁缝店的人是不是很满意啊。”李桂芝看到月眠他们回来便问。 　　月老三和月王氏点头。 　　“他们都说我们做的很好，我们太开心了，谢谢你啊，大姐，是你给了我们这个机会。” 　　“谢我干啥？你们得谢谢眠眠，是眠眠去找你们，让你们来干这个活的，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你哪儿找的手艺那么好的人，我这现在就我一个，还有三个大小媳妇，人手哪够的啊。”李桂芝笑道。 　　“这个拿走，这是给你们的奖金，并不是很多，但这也是你们应得的。”李桂芝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些商业票。 　　确实是不敢给太高的工资，怕是被人举报给商业票稍微安全一些。 　　月老三的月王氏觉得这真是意外的惊喜，有些诚惶诚恐的，月眠就先帮他们收下来了。 　　“对了，外头怎么那么吵啊？田二丫又在吵什么？你们招惹她了？”李桂芝问。 　　“也没招惹她，就是刚才我们在胡同里遇见了花慧玲……”月眠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桂芝。 　　李桂芝摇头叹气也不多说什么了，反正不关她的事她也管不着。 　　…… 　　月老三和月王氏留下来吃饭，又呆了一下午，李桂芝亲自教了他们一些做东西的方法，等到傍晚的时候，月眠和陆珩才亲自送他们出去，到了胡同口才分开。 　　月眠憋了一天，这下终于和陆珩说起方正义的事情了。 　　“秋红婶子每天送的是什么样的苦，我们都看在眼里的，正义大叔怎么可以那么过分呢？珩哥你发现没有，正义大叔最近回家的时间真是越来越晚了，他和秋红婶子一起吃饭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到底是干嘛啊？” 　　“媳妇，别激动，慢慢说，咱别激动好不好。”陆珩看得出来月眠十分生气，就拍了拍月眠的肩膀。 　　月眠努了努嘴，想到对孩子不好，只好控制一下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一些了。 　　“我也不想激动，可是正义大叔实在是太过分了。珩哥，我们是答应过正义大叔不管薛雪娟的这个事情，帮他们保守秘密，但是秋红婶子没有答应啊，为什么秋红婶子就是不愿意说出来呢？” 　　“秋红婶子也是在乎正义大叔的前途吧。” 　　“秋红婶子在意正义大叔的前途，处处为正义大叔着想，那正义大叔可有想过她分毫？正义大叔根本就不值得秋红婶子为他这么做啊！ 　　要不然这样好了，咱把正义大叔的事情告诉秋红婶子，让秋红婶子和正义大叔离婚。只要秋红婶子和正义大叔离婚了，那什么都不用怕了啊。 　　正义大叔不是要帮薛雪娟吗？那就让他和薛雪娟成一家人去，秋红婶子离婚了分出来去找天明哥一起生活，就不用管这些糟心的事了。” 　　“眠眠啊……”陆珩拍了拍月眠的肩膀，“你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不要这么轻易下结论嘛，你怎么知道正义大叔就一定是做了对不起秋红婶子的事呢？” 　　“可是他都已经和别的女人一起吃饭了！那是我亲眼看到的啊！还有那个孙主任不是吗？你也看到过的！”说起这些事情，月眠都要气死了。 　　“我们只是看到她和别的女人一起，但是并没有具体知道她和那些女人到底做什么干什么，还是不能够那么轻易下结论，对不对？” 　　“这还轻易吗？秋红婶子天天被欺负，他天天在外面会别的女人，这就已经很不正常了，光凭这一点他们就可以离婚了！”月眠可管不了那么多，她只是心疼赵秋红。 　　“我还是觉得正义大叔不像是那种会做对不起家庭的事情，我从小就认识他，他这个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很正义，他做不出那些事情来的。” 　　“你不也说你想不到他会容忍薛雪娟吗？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觉得的事情那不一定是对的！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去告诉秋红婶子，至少给秋红婶子提个醒。”月眠说着就加快了脚步，被陆珩在后面拉住了。 　　“媳妇，你先听我说完，别冲动。”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啊！”月眠嘟起了嘴，不过她看到陆珩那么认真的样子，还是决定把机会给陆珩，看看他怎么说。 　　“媳妇，当初正义大叔不让把薛雪娟的丑事戳穿，要护着薛雪娟，原因是什么？他是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 　　“他说他是知识分子，而且他曾经学过外语，成分不好，所以他得小心翼翼，举步维艰，不能够让人抓了任何的把柄，家庭也不能有什么变故，要不然对他的威胁很大。” 　　“这就对了。现在背叛家庭那可是重罪，正义大叔那么小心翼翼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那么明目张胆地背叛家庭，还在国营饭店那样人来人往的地方见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吃饭呢，对吧？除非他们之间坦坦荡荡的。” 　　“这……”月眠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可是他为什么不管秋红婶子？为什么就眼睁睁看着秋红婶子受那些委屈呢！秋红婶子每天受的那些委屈咱作为外人都看不下去了，他作为秋红婶子的丈夫，怎么那么能忍呢？我看就算他和那些女人之间坦坦荡荡，他也很对不起秋红婶子！ 　　珩哥我决定了，不管正义大叔和那些女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咱既然撞见了那些事情，那就是得告诉秋红选择，至于要怎么处理，得看秋红选择自己的，你觉得怎么样？哼，我才不问你了呢，反正不管你觉得好还是不好，我都要说这件事情，我自己决定！” 　　月眠说完，就迈着坚定的步子往赵秋红家里走去。 　　“哎呀哎呀，让一让，让一让，都让开都让开，要生了要生了啊！”月眠还没走到赵秋红家，就听到潘大娘在大喊。 　　李大妈妈也过来帮忙，赶忙把看热闹的人都拉到一边。 　　“你们都让一让，不要挡路了，很危险的！” 　　“都让一让吧，都让一让吧，赶紧的，赶紧的赶紧，把人送去医院！” 　　…… 　　大杂院里人很多，潘大娘和李大妈出来主持全局，叫大家伙儿都让开。 　　联防队的人把三轮车推了过来，三轮车上铺上了眠被，赵秋红和薛闪电正在把薛雪娟扶上三轮车。 　　月眠也让到一边不添乱，她也知道原来是薛雪娟的羊水破了。 　　邻居们也都让着，一边没有人挡路的，但是大家都在议论。 　　“这不对的啊，怎么才这个月份羊水就破了啊？” 　　“那可不是啊，这月份不对啊，正常来讲还得两个月的吧！” 　　…… 　　大家伙儿都十分不解，尤其是那些生过孩子的女人，大家都有经验。 　　男人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也觉得有些不正常。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这个年头大家都喜欢生孩子，一生的都是一串儿的，哪怕不是亲自生，那也看到大杂院里的女人们生的。 　　从来就没有见过哪个女人生孩子会这么早的。 　　大家伙儿都疑惑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人想到了可能性。 　　“有没有可能是双胞胎呢？你们难道不觉得天明媳妇那个肚子实在是太大了一些吗？正常怀孩子肚子哪有那么大的啊，她的肚子一开始就比别的孕妇的要大。” 　　“这么说那这是有可能的，双胞胎才会那么大呢。如果是双胞胎的话，那就说得过去了，双胞胎本来就保胎比较难的，早产也是很正常。” 　　“那真是有可能。咱院岂不是有两对双胞胎了？小西和小南是一对，又来一对啊。” 　　…… 　　大家伙儿猜到是双胞胎了之后就没有那么疑惑了。 　　薛雪娟也已经被扶到三轮车上，联防队的一个队员骑车，薛闪电和赵秋红也跟着上车扶着薛雪娟。 　　薛雪娟羊水破了，整张脸都皱起来，在那哎呦哎呦地叫，薛闪电安抚她安抚了好一会儿，终于让她舒服了一些之后，他就瞪向赵秋红。 　　“都怪你这个死老太婆，你没事儿倒那么烫的水做什么啊？吓到我妹妹了，这才害得她羊水破了，要是我妹妹和我外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死老太太！” 　　薛闪电骂完，三轮车就被骑出了门，月眠他们也就看不到了，邻居们又在继续议论。 　　“原来薛雪娟早产竟然是因为赵秋红啊。” 　　“那赵秋红确实是过分，薛雪娟她哥心也真是大，明明知道那个赵秋红不好意，还要让赵秋红留在薛雪娟身边，那不是把祸根留着嘛，这下好了，闯祸了，闯个大祸了。” 　　“也不知道薛雪娟能不能够平安无事。早产了这么久，天明还不知道呢，万一天明回来……” 　　“别万一万一的了，还是说一些吉利话吧，都希望大家好好的。” 　　…… 　　月眠没有参与邻居们的这些议论，就憋着一肚子气回家里去了。 　　“怎么刚好就在今天生呢，真是差一点点了，我差一点点就能够告诉秋红婶子了！” 　　“什么差一点点啊？又是谁惹到咱家眠眠了？”李桂芝见到月眠那气呼呼的样子便笑着问。 　　“就是正义大叔那事儿啊，我刚才差一点……”月眠还是气鼓鼓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李桂芝了。 　　刚好现在张秀莲他们都出去买布料去了，没有外人在，月眠就好和李桂芝说了。 　　“妈，你说是不是这个事情就是这么不巧，是不是老天爷就是不帮秋红婶子呢！” 　　“那可不一定，眠眠你还是太冲动了，我觉得这个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方正义确实看起来不像是那么糊涂的人……” 　　“什么啊，他都已经容忍薛雪娟了，他还不够糊涂吗？妈，你怎么和珩哥一样觉得他不糊涂呢！就光是他对薛雪娟的这个态度就已经能够说明他这个人真的脑袋里有浆糊了！” 　　“那不一定的。两件事情不一样，在对待薛雪娟的这个事情上，他确实是很糊涂，但是我觉得他绝对不会背叛秋红的。” 　　“啊……好吧。”月眠见到李桂芝也是这么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反正她自己还是坚持她自己的想法，她就觉得方正义就不是什么好人。 　　…… 　　薛雪娟就这么被送去医院生孩子了，大杂院里又要添人口，大家伙儿也都在议论这个事儿。 　　这个年代的大院里就是这样，毕竟邻里间都是挨着住的，谁家添个人少个人，那和将来的邻居关系比确实是会影响更大一些。 　　薛雪娟还没回来呢，邻居们都在议论到底是双胞胎女儿还是双胞胎儿子，猜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龙凤胎。 　　都说方天明是挺惨的，本来好好的一个高材生，前途无量的被下放了，一年到头回不了家，几次也见不着自己的媳妇儿，或许是他真的太苦了，老天爷看不过眼，所以在另一方面给他补偿了。 　　月眠听到这些说法，简直就是嗤之以鼻。 　　“下放那算什么苦啊，不就是被下放吗？我舅舅舅妈也被下放了，我觉得天明哥的苦不在于被下放……唉，不过他确实挺苦的就是了。”说到后面月眠还是不得不承认，方天明确实苦。 　　“那就是啦，他确实是苦啊，所以才说老天爷会补偿他。眠眠，大家都在猜雪娟生的是什么双胞胎呢，有经验的都说她那个孕肚的形状像是男孩，所以说猜是双胞胎男孩的比较多，那你觉得呢？都说孕妇的嘴巴比较灵，你觉得是双胞胎男孩还是双胞胎女孩啊？”天明媳妇问。 　　“孕妇的嘴巴很灵吗？这个说法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啊？不过我的嘴巴确实灵，她生的根本就不是双胞胎，就是单胞胎，一个儿子。”月眠根本就不想说那么多了。 　　这个时候屋外头突然吵闹了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薛雪娟回来了，生了生了生了！母子平安！” 　　“哎哟，早产这么久，竟然还能母子平安！那是挺不错的啊，老天保佑啊！那是什么？双胞胎儿子还是双胞胎女儿啊？” 　　…… 　　天明媳妇他们也听到了动静，有些好奇了。 　　“婶子，我们可不可以也出去看看啊？”天明媳妇问李桂芝。 第79章 79三合一 　　◎生◎ 　　“去看吧。”李桂芝也知道自己根本就阻挡不了这些大小媳妇们的好奇心, 也不再拦着什么了。 　　张秀莲他们赶忙一块儿就出去了。 　　月眠也想出去，就被李桂芝拉了回去, 强行让她穿上衣服之后, 又在她脖子上围上了一条厚厚的羊毛围巾，再给她戴上一个厚厚的帽子，这才和她一块儿出去。 　　“妈你不是不喜欢看这些热闹的吗？怎么这次也跟我们一块去呢。”月眠好奇地问。 　　“小雨小雪都上学去了, 大珩也上班去了，我能让你一个人去看热闹不成？” 　　“原来妈是为了保护我呀。”睡眠挽住了李桂芝的手臂, 她就说嘛，她婆婆对大杂院里其她邻居事情从来都是不关心的。 　　走到前院的时候, 已经乌泱泱来了很多人。 　　张秀莲他们原先是先出来的, 后来见到月眠和李桂芝出来，也赶忙回来, 围在月眠身边。 　　现在月眠可真是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跟大熊猫一样珍贵。 　　“眠眠, 婶子, 你们怎么也出来了呢？怎么刚才不和我们一起，早知道你们会出来，我们就等你们了。”林素芬说道。 　　“我是突然想出来的，我婆婆这才陪着我，你们先出来也好，你们先出来就先占个位置了。怎么样啊？薛雪娟怎么样？”月眠问。 　　她倒不是想关心薛雪娟, 只是想知道薛雪娟现在是不是特别开心，特别兴奋。 　　“没看到呢，人抱着孩子就进去了。” 　　“怎么大家对薛雪娟生孩子也这么感兴趣的啊。”月眠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就问。 　　“不是对她生孩子感兴趣, 这大杂院里的谁家添个孩子大家不感兴趣的啊？”林素芬笑着说道, 眼里还有些苦涩。 　　“是男是女啊？生的是男是女啊？”这时候, 唐学琴突然来问。 　　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根本都挤不进去，就抓住了二明媳妇和林素芬的肩膀。 　　果然不管是谁，对院子里面有人生孩子这个事情都十分感兴趣，尤其关心到底是生男孩还是女孩。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是刚过来的。”二明媳妇摇头。 　　“男孩男孩，生了个男孩！”有站在方家前面的人喊道。 　　“生个男孩啊，哎哟，那可真是太危险了！也幸好去医院没有事情，要是这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天明回来可不是得气死啊，赵秋红可真是差点就闯了大祸了啊！”谢翠花喊道。 　　她嘴上是这么说，可是脸上的表情一点心有余悸都没有，月眠反倒是看到她脸上有一些失望。 　　难不成是因为薛雪娟的孩子没有出事，薛雪娟也没有出事，所以她感到失望。 　　月眠从来都不想用恶意去揣测人性，可是在谢翠花身上那可不一定了。 　　她天天和林素芬朝夕相处的，从林素芬口中也听说一些谢翠花的事情，她可不相信这个大婶能有什么好心眼子。 　　李桂芝听不过谢翠华这番话了。 　　“翠花大姐，你这话此言差矣啊，怎么能这么说呢？男孩怎么了？女孩又怎么了？难道女孩出事就不可惜了啊？女孩的命那就不是命了啊！”李桂芝是真的很讨厌重男轻女的思想的。 　　谢翠花冷笑了一下。 　　“你嘴上是这么说了，那如果月眠的肚子里是一个女孩呢，你还会这么想吗？我就不信你不希望月眠生的是儿子。” 　　“哎哟，那你可真是猜错了，我从来都不觉得儿子就比女儿好，眠眠她生个儿子也好，生个女儿也好，那我都爱。” 　　“哎哟，是吗？那我就祝你儿媳妇这肚子里是个女儿了。” 　　“求之不得呢。”李桂芝突然笑了起来。 　　月眠看着自家婆婆这个样子都觉得有些好笑了，明明嘴上说生儿子也好，生女儿也好，都爱，可是一听说她肚子里的是个女儿，看看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了。 　　谢翠花看着李桂芝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愣。 　　她就不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喜欢女儿的，可是李桂芝真的是一点都不像是装的啊。 　　李桂芝本来就长得比同样年纪的人要年轻很多，脸上光滑的有很多二十出头的女孩子都是自愧不如的，可是一听说月眠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儿，还真是笑得鱼尾纹、法令纹都出来了。 　　那真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这世上还真有人喜欢女儿不成？ 　　谢翠花也不去管李桂芝了，窝着一肚子气呢，毕竟刚才她说月眠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孩是为了气李桂芝的，现在李桂芝没有气到，反倒是那么开心，她心里就很不爽了。 　　她只好狠狠瞪了林素芬一眼。 　　“你什么时候才能够生出一个孩子来？你天天和一个孕妇待着，怎么她身上的孕气就没有传到你的身上的，你自己到底争不争气？ 　　人家月眠嫁过来才多久啊，还不到一年，肚子都已经这么大了，你嫁到我们家都已经十年了，这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都不指望你能生个男孩了，你哪怕生个女儿，那我也不怪你，你到底是不是生不出来，我看你这种女人就是……” 　　“怎么骂起人来了？怎么骂起人来了？素芬什么都没有做，你怎么骂起人来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李桂芝护着自己的员工，就去瞪谢翠花。 　　“我骂我自己儿媳妇关你什么事啊，你简直就是狗拿耗子！” 　　“你媳妇她现在在我这儿干活，她的身心健康影响她的工作效率，继而影响到我这边的工作，我怎么就不能管了，我偏偏就要管起来了！现在这不是在你家，这是在院子里，那我肯定能够管我员工的事情，怎么，你要和我吵吗，还是要和我打架啊！” 　　“妈，和她打起来，她不是想打架吗？我看她就是想找茬，那就和她打，珩哥前几天不是教了你好几招和人打架的方法吗？刚好今天又上了！”月眠在一旁看热闹，一副不嫌事儿大的样子，一边说一边鼓掌，看样子是真的很想看到自己的婆婆和谢翠花打架了。 　　谢翠花听到她说这些话立马怂了。 　　倒不是因为害怕李桂芝真的跟陆珩学了什么招式，而是陆珩这个人她本身就是有一股震慑力在的。 　　大家伙儿一想到陆珩，哪里还敢真的对陆珩的家里人动手啊。 　　月眠刚才故意提起陆珩也是这个原因，其实鹿晗哪里教过李桂芝什么东西？ 　　“你们吵什么吵？你们是想要吵到我妹妹吗？我妹妹把孩子生出来了，是个儿子，以后我们联防队的依旧会继续在这里守着我妹妹，不只是赵秋红那个婆娘不能够欺负我妹妹，你们也是，少在这里吵！”薛闪电也是听到了谢翠花吵闹的声音便从屋里走出来，吼了一声。 　　说完就回屋里去了。 　　“联防队的真是能耐了啊，还管到我们居民头上来了，居委会都没有来管呢。”谢翠花嘀咕了声。 　　周围其他邻居倒是觉得她说的不对。 　　“翠花婶子，你可别这么说，联防队的来了之后，咱院的治安不是已经变好了吗？他们来也没有坏处的啊，你大可不必这么说她，而且刚才是你先吵的，如果你不吵他会说你什么啊。” 　　“就是啊，就是你先吵的。要是我家里人也有人刚生过孩子，有人大吵大闹的吵到孩子，那我也肯定会管的啊。” 　　…… 　　大家伙儿都说谢翠花，谢翠花一个人也说不过那么多人，最后只好又狠狠地瞪了林素芬一眼。 　　“没用的东西！”说完这句话她就走了。 　　林素芬委屈地低下了头，月眠拍了拍她的后背，李桂芝也替林素芬感到不平了： 　　“你婆婆这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都拿你来发泄，当你是什么人啊。没事的，你也不用太伤心难过，反正你现在每天都到我这儿来干活的，和你婆婆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在我这你就不用受那么大的委屈。” 　　“嗯，谢谢你，婶子。”林素芬很感激的看了李桂芝一眼，她在家确实日子不好过，只有到李桂芝这里的时候，能够舒坦一些心情好一些的。 　　李桂芝也不说什么了，反正她已经劝过林素芬要离婚，林素芬不愿意离那有什么办法，只能够指望再过几年改革开放了，思想没有那么保守了，林素芬觉得离婚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的时候了。 　　李桂芝在心里叹了好几口气，现在这年代确实有很多女人婚姻过得并不幸福，但是却不敢离婚的，都是思想被禁锢住了，等过些年才好起来。 　　改革开放那几年，可真是离婚的高发期，有的是男人下海经商，有了钱抛弃糟糠之妻，也有很多是女人思想解放了独立了，觉得没有男人也可以过，就选择离婚的，总之到那个时候就好起来了，像林素芬这样的女人，日子也能够过得好起来。 　　想到这里，李桂芝心里就舒坦了一些。 　　薛雪娟屋里传来薛闪电的骂声。 　　“老太婆，看到没有，我妹妹给你们家生了一个大胖儿子！你差点害死了这个大胖儿子，你知道吗？幸好我在这里，要不然早就一尸两命了，你这个老太婆可真是恶毒！” 　　…… 　　薛闪电骂得很大声，外头的人都听到了，待会儿也觉得是赵秋红的错，因此哪怕是在外面，也没有人替赵秋红说一句话的。 　　只是有人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看到孩子。 　　“刚才薛雪娟回来的时候说孩子早产比较虚弱，这些日子都要养在家里，咱想要看到她家孩子，肯定得等一段时间喽。她说是要养生，好几个月，那是医生建议的。” 　　“这真的是怪赵秋红啊，别人家孩子回来几天确实是的，养在家里，可是过了些天之后，确实是的抱出来晒晒太阳的，这个孩子早产，要在家里多养几个月，当时是有多危险啊。” 　　“那咱就是等好几个月之后才能够看孩子喽？本来她家生个儿子我还想蹭蹭喜气，也希望我们家也能够多生一些儿子的，看来得等好几个月了。” 　　…… 　　月眠听着这些议论，眉头都皱起来了，这个薛雪娟还确实是够聪明的啊。 　　别人不知道，月眠心里可是知道得清楚得很，薛雪娟的这个孩子根本就没有早产，没有早产哪里会这么虚弱，薛雪娟根本就是害怕孩子被别人看到，怕被别人认出来那是个足月生的孩子。 　　不管怎么说，早产儿和足月生的孩子那肯定都是不一样的，尤其现在大家家里都是一串一串地生孩子，对小孩子是什么样的那都是了解得很的，很多人都是一眼看出来孩子是怎么回事，薛雪娟就不敢让人看咯。 　　月眠有些失望了，她刚才确实是有些想看薛雪娟那个孩子和罗大狗到底长得有多像的，结果看不到，而且看样子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看得到的。 　　看向那些议论的邻居们。 　　“我倒是不觉得这个孩子真的有那么危险啊，如果真的早产的那么厉害那么虚弱的话，为什么大夫不让薛雪娟和孩子住院，而是让他们回家里呢，能让他们回家，说明那孩子挺健康的啊。”月眠说道。 　　她说完这番话，刚才还议论纷纷的邻居们有短暂的安静，大家想了想也觉得确实是哦。 　　“那看来并没有那么危险啊，那薛闪电为什么骂赵秋红骂的那么厉害呢？这一路上一直都在骂的。” 　　“就是爱自己的妹妹呗，薛闪电有多么疼薛雪娟咱又不是看不到，就是怪以前赵秋红对薛雪娟不好，所以现在在这儿出气，还能怎么样啊，不管怎么说赵秋红那都是活该。” 　　…… 　　月眠提醒了大家，可是大家听完她说的话之后，却往赵秋红身上议论去了，她又有些失望，于是又开口。 　　“之前大家不都是觉得薛雪娟要生个双胞胎的嘛，她的肚子就是那么大啊，可是为什么只生出一个孩子来呢？而且还是早产。 　　我也知道有一些孕妇怀孕了之后会变胖，可是薛雪娟没有胖多少啊，她胖的只有肚子，那就像是双胞胎的样子啊。”月眠再次提醒。 　　大家又安静了一会儿，又重新议论起来了。 　　“这么说也是噢，这么大的肚子咱都以为是双胞胎的，哪里想到只有一胎呢。” 　　“不过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有的孕妇就是肚子特别大，结果是单胎，我还见过肚子特别小，结果生出三胞胎的呢，这种事情都说不准的。”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 　　月眠连着提醒了两次，见大家还是没有怀疑薛雪娟的早产有猫腻，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而且薛闪电还在屋里不停地骂赵秋红，赵秋红家门口又守着好几个联防队的人，月听了看了都觉得心烦。 　　反正孩子她也瞧不见，于是就说回家去了。 　　有一些过来看热闹的邻居瞧不见孩子了之后还留下来议论，就当是唠嗑了，于是院子里还是吵吵闹闹的，月眠只想早些离开这吵闹的地方。 　　林素芬她们也跟着回去了。 　　“眠眠你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帮我看身体了，什么时候再给我把把脉啊？我想看看这段时间吃你给开的方子，我的身体有没有调养的好一些。”路上林素芬说道。 　　月眠也没事干，就给她把脉了。 　　“宫寒不是那么容易调理的，但是你这里有所好转了，主要是你最近也没有碰那么多的冷水，但是你最近有些心律不齐。” 　　“心律不齐？”林素芬听不懂。 　　“专业的东西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反正就是身体有一些小毛病，你最近是不是又经常被翠花婶子骂啊？没有休息好，是吧。” 　　“嗯……”林素芬点头。 　　“给你开一个方子，你和之前调理宫寒的一起吃，不影响的。”月眠不多说什么了。 　　李桂芝跟在两人旁边也没有多说什么，说实话，李桂芝倒是希望林素芬不要怀上孩子，这样等到改革的浪潮来的时候，林素芬还能轻轻松松地离婚，要不然等到时候有了个孩子，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这到底是林素芬的事情，她也不好说什么。 　　大杂院里又多了一个孩子，还是一个男孩，说什么的都有，说别人了，二明媳妇和林素芬都有了更多的话题。 　　两个女人一路上都在不停的聊。 　　同样是结婚多年没有生出孩子，而且婆家也催得很厉害的人，两个女人彼此羡慕对方。 　　林素芬是羡慕二明媳妇身体没有什么问题，没有宫寒，也没有别的不适合生孩子的条件。 　　二明媳妇则是羡慕林素芬天天可以和自家男人在一起，只要和自家男人在一起，孩子总是会有的，不像，她长年累月的和自家男人两地分居，哪怕身体没有问题，那没有男人也生不出孩子来啊，她要是突然多个孩子，那才不好解释呢。 　　“二明媳妇，我觉得你婆婆也是挺过分的，你生不出孩子又不是你的问题，你男人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家几次，你怎么能生出来呢？你说是不是啊。要是我的情况像你这样子，我都有底气说话了，不像我，我是真的自己不争气。” 　　“素芬，你可别这么说，月眠不是说了吗？你的宫寒和你早些年的一些经历也有关系的，那次不是你来着那事儿，你婆婆非得让你到郊外去摸鱼嘛，天寒地冻的，还得凿开冰面儿才能够下水，要是没有那一次，说明你都落不下病根子，都不会有现在的宫寒呢，所以这事儿都不能怪你。” 　　“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羡慕你，我也不知道我的身体要调理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健康起来。” 　　“相信眠眠就是了，只要你一直听她的，她总能给你调理好。不过你也不用羡慕我，我现在找到了活期干了，我家那个不就经常回来了嘛，他总觉得我在桂芝婶子这里能挣很多的钱，经常回来跟我要钱，我见到他的次数可比以前要多很多了，但是还不如不见呢，他回来也不碰我的，就知道逼我要钱，我婆婆不知道这些事情，现在每天都骂我生不出来。” 　　“所以咱几个在桂芝婶子这里干活的，最让人羡慕的还是秀莲大姐啊。”林素芬看向了张秀莲。 　　张秀莲苦笑着摇了摇头。 　　“羡慕啥啊？我儿子又不争气，也不贴心，成天到晚都只想着给我闯祸，在家又帮不上什么忙，我一个人要操持那么多的事情，还得操心他，都十几岁的人了，还是跟小的时候一样难管教。 　　人人都说生儿子好，我自己生了儿子一路养过来，倒是觉得女儿好，实在是没有女儿，没有这个儿子日子也比现在要好很多。你们都瞧见了，我那儿子成天给我闯多少祸啊。这么一想，你们是不是觉得没有孩子比有孩子要好很多呢。” 　　“秀莲大姐！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林素芬瞪大了眼睛。 　　…… 　　月眠和李桂芝听着这几个大小媳妇说的话，一直都不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每个人的生活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太一样。 　　李桂芝倒是最赞同张秀莲的说法。 　　在她这儿干活的三个大小媳妇，生活都很辛苦，尤其是张秀莲，家里有个瘫痪在床的婆婆，那确实是要比其她两个要辛苦很多。 　　只不过如果说张秀莲没有她那个儿子的话，苦的也只是□□上的，干完活就没事了，不用承受什么心理上的压力。 　　二明媳妇和林素芬不一样啊，这俩人每天回家里都会被自己婆婆骂，自己家的男人也不怎么样，那精神压力可就大了。 　　…… 　　月眠他们都已经回去了，院子外头还有很多人在瞧热闹，田二丫也跟着出来瞧了。 　　薛闪电还在骂，简直就跟个泼妇似的，怎么骂都骂不完的，大家伙儿一开始都觉得是赵秋红活该，可是见到薛闪电没完没了的，渐渐的有一些人都觉得薛闪电过分了一些了。 　　“母子平安，人都已经回来了，怎么还没完没了的骂呢？这样骂到什么时候才行啊，骂这么多不怕雪娟听了不高兴吗？本来产妇就是容易情绪不好的时候，现在天明还不在呢，这个大哥怎么做的啊。” 　　“哎哟，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刘招娣走了过来，“薛雪娟以前受了多大的委屈啊，她那些委屈都来自谁，还不是来自赵秋红啊？所以说现在薛雪娟她哥骂赵秋红，薛雪娟听了怎么可能会情绪不好呢。” 　　“这么说也是哦！”大家一下子就赞同了刘招娣的说法。 　　“这么说来，薛雪娟她哥说不定就是故意这么没完没了地骂的，因为她骂得越狠薛雪娟就越开心啊，她这是为薛雪娟出气呢。” 　　“那可不是啊，我想了一下，要是我是薛雪娟，我也是巴不得我自己大哥把我婆婆往死里骂呢！生的还是个儿子，差一点就出事，这样的仇，这样的恨，哪里那么容易就没有的？” 　　“这不就得了？”刘招娣因为自己先看破了事实的真相而有些得意，她看到了也过来看热闹的田二丫，便故意走到田二丫身边。 　　她也没有对田二丫说话，只是对田二丫周围的人说。 　　“女人生了孩子啊，在婆家的地位那就是高！以后赵秋红肯定是不敢招惹薛雪娟了。哪个男人不想要传宗接代，不想要儿子啊？ 　　要不然黄莲香为什么连着生了六个小丫头片子，她婆家人还要催她生第七个呢。 　　给男人生了孩子，那女人就是大功臣。尤其是方天明也快三岁了，这年纪的男人那肯定着急要有孩子的。” 　　田二丫听了刘招娣话就若有所思。 　　刘招娣见大伙儿点头，又继续在那里说。 　　“就好像谢翠花，毛春丽，那不是天天骂自己儿媳妇生不出孩子啊，别说生了，连怀都没有怀上了，他们儿子那也都是往三十岁奔的，能不着急吗？ 　　我就不信有哪个做妈的见自己儿子快要三十岁了还没有孩子能不着急的，要我说啊，如果李大明和李二明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生下孩子来，那毛春丽肯定叫他们离婚然后和外面那生了孩子的女人结婚，林素芬要是也一直怀不上，谢翠花说不定都会主动到外头去找别的女人来给自己儿子生呢。” 　　“哎哟，那这样也太过分了吧。”有人说道。 　　刘招娣笑了。 　　“什么过不过分啊，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隔壁大杂院那李四不就是嘛。娶媳妇回来五年了，一儿半女的也生不出来，就在外面找了女人，后来那女人把孩子抱回到她家里，他爸妈怎么说的，她爸妈都不骂他荒唐，反倒是逼他和自己媳妇离婚，娶了那个女人。这件事儿最近在胡同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大家都知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这倒是，唉……也就是秋红婶子糊涂，不把怀孕的儿媳妇当回事了，这要是换做别的人家，那都得当宝供起来的。” 　　…… 　　田二丫一直一声不吭地听着这些人说这些，刘招娣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心里十分得意，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来，这个时候她却突然看到了王大力。 　　刘招娣的脸色在看到王大力的那一刻突然变了，刚才脸上还挂着笑容的，这下拉了下来，像是有谁欠了她很多钱不还似的。 　　她跑到王大力旁边去抓住了王大力的手腕。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谁让你到这里来的，这里这么多人，可别来这里。” 　　“你这臭婆娘，你们能来瞧热闹，我不能来瞧啊。”王大力不满。 　　“热闹都已经调完了，你为什么还要来？人又看不到，薛雪娟已经把孩子抱到屋里去了，早产儿，很虚弱，要在家里面养好几个月才能够抱出来呢，你来这里看什么？这里有没有结婚的姑娘，还有别人家的媳妇，多危险啊，你不能来这里。”刘招娣说着，就拖着王大力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王大力平时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下个班想去什么地方，刘招娣都不让他去，他的生活可闷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来凑热闹，却被刘招娣拖回家，他当然不高兴了。 　　“我一个大男人面对一些没有结婚的姑娘还有别人家的媳妇，有什么好危险的，她们能打得过我不成？” 　　“噗嗤。”刘招娣见自家男人一想到来自别的女人的危险，那就是打架，心里觉得高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幸好她男人想到的是打架而不是别的，要不然她得气死。 　　但是她也没有掉以轻心。 　　“她们是不会跟你打架，但是我不信任别的女人有没有道德底线，万一她们对你有想法怎么办？你赶紧跟我回家去，太危险了！你是不知道有一些女人就喜欢别人的男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刘招娣说的这些话王大力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赶紧打断了她。 　　田二丫也没有再看热闹了，她也跟着回四进去。 　　刘招娣余光中发现田二丫跟在他们夫妻俩后头回来，就故意在那儿和王大力扯。 　　“你就是不知道女人心的险恶。我听说过很多这样的故事的，咱对面大杂院的那个小红不就是嘛？她爹娘去世了，她爸的工作让她哥接了班，她因为受伤没有下乡，一直在家里没有活计干，那怎么办啊？ 　　她就去和一个工人谈恋爱，怀上了那个工人的孩子，那个工人就不得不和她结婚了。 　　现在呢，她成了工人的媳妇了，吃饭不用愁了，这样的女人多了去了，我怎么能够保证没有女人见到你条件好，所以不管你已经结婚有孩子也要来贴你的呢？我就是得注意。” 　　“注意什么注意啊，我长成这样子谁看得上我啊！”王大力都无语死了。 　　刘招娣听到她这么说自己，又想到田二丫说过，王大力是个大肥猪，心里就更开心了。 　　反正她就觉得自家男人好，可是田二丫觉得她的男人是大肥猪啊，所以说田二丫是最好的刘大猛媳妇的人选。 　　“那我怎么知道，反正就是会有人看得上你，现在城里没有工作的年轻女人多了去了，还有很多想想女人想要嫁到城里来的，万一她们就看上你的工作了，那可怎么办呢？我就得看着你。” 　　“就是想多了，在院子里有那么多还没有结婚的男孩子，像林哈哈，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在国营饭店端盘子的，条件多好啊，有姑娘来那儿看上林哈哈也不会看上我啊。 　　还有那季云峰，虽然说已经不在咱院了，但是那也是咱院的人，他那条件不比我好吗？还有钱大猛钱二猛，那条件就更加不用说了，家里那么多房子，要是有女人想要奉子成婚，那也得先找钱家俩兄弟啊，能找到我身上？找他们两个那难度不比找我要低吗？” 　　“你的意思是找你的话难度很高喽，是不是？你敢跟我做保证吗？你敢保证你不会背叛我，你敢保证你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你敢保证……” 　　“行了行了行了，我保证我保证，我保证还不行吗！”王大力要被烦死了。 　　…… 　　田二丫就这么一路听着刘招娣和王大力说话回去的，这一路上她也一直在思考，一直到王大力和刘昌娣进了这家屋子。 　　钱大猛这个时候回来了。 　　花慧玲此时也是在外头看热闹，和邻居们聊薛雪娟家的事情，田二丫趁着花慧玲还没有回来，冲过去找钱大猛。 　　“大猛哥。” 　　“二丫。”钱大猛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发现没有看到自家妈，放心了。 　　“哎呀，对不起啊，不是我不想给你名分，确实是我妈那边的工作我还没有做好，你再坚持坚持，我再想想办法啊。” 　　“大猛哥，我知道你为难，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的，我还怪我自己出身不好，让你有了这样的困扰呢，是我配不上你，我的大猛哥多厉害啊……大猛哥，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了，我想……” 　　“你想干什么？你想回到村里吗？我不允许你回去！”钱大猛听到田二丫这么说，有些着急了。 　　田二丫见到他的反应，有些开心。 　　“我没有要回去的，可是我一直住在这个帐篷里也不是个事儿，我想要到外面去找个招待所住下来，这样我晚上有地方睡觉，白天的时候还可以过来帮你们的忙，大猛哥，你觉得怎么样？” 　　“那得花很多钱啊……” 　　“没事的，没事的。”田二丫打断了钱大猛，“花不了多少钱，而且为了大猛哥，我什么都愿意做。就是我自己搬家的话，可能有些麻烦，还得拜托大猛哥，到时候帮我一起把我的行李搬到招待所去。” 　　“这个没有问题的，我可以帮你。”钱大猛答应了下来。 　　刘招娣在屋里偷听到了院子外俩人的谈话，嘴角勾了起来。 　　看来田二丫是上道了，现在是想奉子成婚了呢，都叫钱大猛去招待所了，那她还得想想办法，看看能够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教教田二丫怎么样才能够容易怀上身孕。 　　刘招娣也有一些苦恼啊，田二丫这是要搬到招待所去住了，那以后她能够接触到田二丫的机会那就少了，结束的机会少，那她想传授怀孕知识给田二丫的机会也少。 　　不过也没有办法啊，要是让田二丫一直住在帐篷里，那田二丫也没有怀上孩子的机会，花慧玲不可能让田二丫进家门的。 　　所以只有田二丫住在招待所里，让钱大猛有机会去找田二丫，那才方便。 　　…… 　　月眠他们已经进屋烤火了。 　　炕下面的蜂窝煤还在烧着，屋里依旧暖和，月眠把头上的帽子脖子上的大围巾，还有身上的大眠袄，大眠裤脱下来才舒服一些。 　　他们也听到了外头田二丫和钱大猛说话的声音。 　　“这个钱大猛，以前做过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没想到她对田二丫倒是挺真心的。”林素芬感叹道。 　　“素芬，你都已经结婚了十年了，怎么还可以这么单纯呢？”李桂芝有些无奈地笑道。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说林素芬不单纯的话，怎么可能以前婆家每个月只给她十块钱让她操持全家所有的事情，她都可以没有一点怨言呢？就是头脑简单。 　　“啊，我怎么啦？”林素芬有些不理解。 　　“要是钱大猛对田二丫真的好的话，又怎么忍心天寒地冻的让田二丫一个人在屋外睡帐篷呢？” 　　“那是因为花慧玲不让田二丫进门啊，钱大猛他有什么办法？” 　　“那你想，如果说我不让眠眠进门，大珩会怎么做。”李桂芝举例子。 　　“桂芝婶子，您开什么玩笑呢？您对眠眠那么好，你怎么可能不让眠眠进门呢？”林素芬笑道。 　　“我是说如果，我是说假设。我就不说现在的我了，就说以前的我吧，以前的我多凶啊，你想一下如果是以前的我不让自己儿媳妇进门，你觉得大珩会怎么做。” 　　“我觉得大珩应该不会听您的，不是应该，而是肯定的。他肯定不会听您的，肯定会让自己媳妇进门。” 　　“那不就成了？钱大猛他连自己亲妈都不愿意去反抗，就让田二丫受这么大的委屈，他怎么可能是真的对田二丫好呢？他那是对自己好，他觉得田二丫跟自己在一块，自己的日子会好过，所以才那样对田二丫。” 　　“就是的呀。”月眠对李桂芝的说法，那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 　　“钱大猛他从头到尾想着的都是自己，她想要娶田二丫，就是因为自己和田二丫过的话，会过得更舒坦，他才不会真的去关心田二丫呢。就好比有的男人害怕自己媳妇生病，并不是真的关心自己媳妇的身体，而是担心自己媳妇生病了之后没有人给自己洗衣做饭。” 　　“透彻。”李桂芝冲着自己的儿媳妇竖起了个大拇指，她真是越来越喜欢月眠了。 　　这个时候陆珩回来了。 　　“怎么回来这么早啊？”李桂芝抬起头问。 　　“要不是外头人太多我刚才差点挤不进来，我回来得更早呢。眠眠，你过来看看这个。”陆珩给月眠递过来一张纸。 第80章 80三合一 　　◎的◎ 　　“什么呀”月眠迷迷糊糊地跑过来, 该不会陆珩又给她制定了什么学习计划吧，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学习。 　　自从月份上了五个月, 肚皮开始紧绷之后, 月眠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懒了，除了平时看一些医书，别的什么都不想看的。 　　等看了陆珩递过来的纸了之后, 她才发现看不懂。 　　“这些弯弯道道是什么东西呢？” 　　“给你弄个厕所啊，咱不是打算要租周大爷的房子吗？你看这边是几堵墙, 这是入口，这样子这几堵墙就能够挡住一些味道, 你爱干净怕有味道, 这样子弄就好，不用怕有味道传到卧室来影响到你了。”陆珩知道月眠看不懂, 就在旁边指给她看。 　　“ 啊……”陆珩这么一指，月眠总算是看懂了。 　　李桂芝放下手中的活儿, 走过来, 一块儿看那张图纸。 　　“这离通向你们房间的门是挺远的，还有那么多堵墙挡着，是能够挡住气味儿了，可是离后头的窗户是不是太近了，眠眠会不会冷？”李桂芝永远能想到到保暖的问题。 　　这年代有很多地方确实是比不得将来，其中供暖就是一条, 怕是在四九城也是要等到好几年之后才开始有暖气的啊。 　　陆珩早就把这些给考虑在内了。 　　“这里我会装上几个百叶扇，眠眠上厕所的时候就把窗户给关上，保证冷风不会直接吹到她, 但是这个地方还有这个地方是通风的, 而且这里可以烧一些蜂窝煤, 保证她上厕所的地方是温暖的，绝对不会冻着她。”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李桂芝这下就放心了。 　　月眠还是觉得在屋里上厕所真是怪怪的。 　　她不愿意把把便盆搬进卧室里面来上厕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现在决定租下一间房子来给她上厕所用了，可是按照陆珩图纸里面是画的那样一改造，月眠有一种自己睡在厕所旁边的感觉。 　　她就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李桂芝。 　　“我觉得走路去上厕所也不算太远的，那点距离我不怕冷，多穿点衣服就是了，要不咱就不租这个房子了吧。”她突然反悔了。 　　“你还是怕有味道，是吧？”李桂芝一眼就看穿了月眠。 　　“眠眠，你还是得适应才行。”李桂芝也知道自己的儿媳妇这是爱干净，但是也确实得让月眠适应起来，要不然等将来他们搬到楼房里去住，卫生间就在房子里，那月眠要怎么习惯啊？ 　　“眠眠，这样，如果你怕有味道的话，以后在你上厕所的塑料袋里铺上一层煤灰，什么东西掉下去立马就会被煤灰给包裹住，如果你嫌煤灰颗粒大的话，咱再到乡下去收一些草木灰，那种灰就更好，你觉得如何。”陆珩想到了这点。 　　月眠这下终于点头了。 　　“这样子就好，这样子就好！” 　　“还是大珩想的周到。周大爷那边已经商量好了吗？租金怎么样？跟他租了多久呢？”李桂芝想到了这个。 　　可别他们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计划也已经计划好了，到头来房子却没有租下来，那不是白忙活了吗？ 　　“我跟周大爷租两年，每个月的租金是十块钱，这是合同都已经签好了，而且我也已经告诉周大爷我们拿这个房子是来做什么的，周大爷也同意。”陆珩把合同拿出来给李桂芝看，那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不用看了，我相信你，你把用途和周大爷说清楚也防止了以后的纠纷。不过一个月只要十块钱的租金会不会太低了点？周大爷是怎么同意的，你怎么能开这么低的价格呢？”李桂芝是不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 　　“这个价格不是我说的，我跟周大爷说多给一点周大爷他不同意啊，一开始他还跟我说一个月五块钱就行，但是我觉得咱家是要动土，要改造他们家的房子，觉得太少了一些，他才勉强同意要十块钱，他也是为了眠眠着想。” 　　“这说的倒是。”李桂芝想到平时周大爷对月眠的关心，还有对月眠肚子里的孩子的关注和期待，也能想象得到陆珩跑去找周大爷租房子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形了。 　　…… 　　房子就这么租下来了，计划也已经做好了，第二天陆珩在单位请了一天的假，就开始带着工人回来改造那个房子。 　　先是打通了那间房子和月眠的房间，留一个小门，在在屋子里头砌上几堵墙，能够防止臭味传过去的。 　　另外屋里的电灯电线也得重新拉位置，保证月眠晚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有灯照着。 　　李桂芝看到那个电灯，就放心多了。 　　大杂院里的公共厕所的电灯经常坏，但是那毕竟是公共的厕所，想要修电灯，那得大杂院全体居民共同捐钱才能拿出来修。 　　经常会有一些人家不愿意出钱的，说自己不需要电灯，那需要电灯的那些人又觉得自己出钱又太吃亏，因此经常会有灯坏了却不能修不能换的情况。 　　再加上前段时间大院里闹贼，那贼不仅偷大家伙的屋里面去偷东西，还偷公共厕所里的东西，光是电灯就丢了两个了。 　　平时晚上起个夜什么的，大家都得自己带一个手电筒，很不方便，万一哪天有手电筒坏了，一不小心在厕所里摔倒，那确实很麻烦了。 　　现在在家里自己有个可以上厕所的地方，不用排队，不用怕晚上看不见摔倒，干净卫生还不怕冷，那真的是再方便不过了。 　　…… 　　陆珩在这边盯着工人改造那间屋子，李桂芝今天也不干活了，顺便给张秀莲她们放一天的假。 　　自从月眠的三叔三婶过来帮她一起干活之后，她们要轻松很多，哪怕成品依旧是供应不上去，国营裁缝铺那边天天有人来催着要新的东西，但是李桂芝也一点都不着急了。 　　把供不应求的状态保证在一定的程度也挺好的，她也好久没有能好好休息了，她自己想休息，也想让张秀莲她们也休息休息。 　　当然了，她就是个闲不住的人，给大家伙儿放假了之后，她自己各家各户的收煤灰去，一分钱一斤。 　　煤灰这个东西，哪怕是免费给的，大家都愿意给，巴不得有人过来帮收呢，她一分钱一斤的收，大家更乐意卖了。 　　收了好几家之后就有人问了。 　　“婶子，你拿这些煤灰回去做什么啊？” 　　“我儿媳妇上厕所用的……”李桂芝把用途解释了一遍。 　　疼儿媳妇这种事情她可不觉得丢人，相反她觉得这是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事情。 　　大家伙知道煤灰的用途了之后，忙着说很羡慕月眠。 　　张秀莲回家给自己婆婆全身上下擦洗了一遍之后，也过去帮李桂芝的忙了。 　　城里大部分人家都是烧煤的，有的人家是烧柴火。 　　草木灰的吸水除臭效果那比煤灰可要好太多了，李桂芝就三分钱一斤地收。 　　后来这个消息就在附近胡同里传开了，于是就有很多人起了心思。 　　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啊，三分钱一斤的草木灰，这可是个挺好的价格，于是就有人帮李桂芝去收，有的人一分钱一斤地收草木灰，回头三分钱一斤卖给李桂芝，中途都赚了两分钱一斤的差价了。 　　本来煤灰对李桂芝来讲只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毕竟城里烧木炭的确实是不多，结果有人拿这个挣差价，她就发现平时收草木灰也不是特别难的事情，于是后面就决定只收草木灰不收煤灰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他们租下来的那间屋子里，就堆了整整十大麻袋的草木灰，这够月眠用上很久了。 　　李桂芝看着自己收回来的那些草木灰，十分有成就感。 　　“跟猫砂有点像了，除臭效果肯定很好，这下眠眠你放心了吧？” 　　“谢谢妈，我放心啦，不过猫砂是什么啊？”月眠眨巴着一双疑惑的眼睛。 　　“猫砂啊，就是……国外有些养猫的人会在家弄一个猫厕所，上面铺上一些吸水吸粪便除臭的东西，那就是猫砂。” 　　“嗷……”月眠点头。 　　她知道自己婆婆说的“外国”，其实就是未来啊。 　　原来未来的人养猫都这么先进了。 　　那她婆婆说这些草木灰是猫砂还挺贴切的，因为她就是小猫咪啊。 　　…… 　　陆珩还指挥工人在屋子里砌墙，就已经有不少邻居过来围观了。 　　大家都不由感叹。 　　“同样是做婆婆的，婆婆和婆婆还真是不一样，桂芝婶子你可真是会疼儿媳妇，以后肯定会有好报的。” 　　“眠眠可真是幸福。” 　　大伙儿都很羡慕眠眠，当然也有一些人觉得李桂芝有些太过了，就比如谢翠花。 　　“不就是怀个孕嘛，搞得这么娇气。我们那一辈的人怀孕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没有这么金贵，这么难伺候的，现在都还没有生了，就也就要这样那样的了，等到时候生了，那不是得扒了李桂芝一层皮啊，啧啧。” 　　听到谢翠花这么说，当然有人是不同意的。 　　“翠花婶子你可别这么说啊，婆婆和儿媳妇之间那都是相互的，婆婆对儿媳妇好，以后儿媳妇也会对婆婆好。现在桂芝婶子是还年轻，但是人总有老的时候，眠眠那么善良，她肯定记得桂芝婶子对她的好，等到时候桂芝婶子肯定会有一个很好的晚年。” 　　“就是啊，不信你看看秋红婶子好了，媳妇怀孕的时候不是这样折磨儿媳妇，就是那样折磨儿媳妇，让儿媳妇大着个肚子，却没有一天舒坦日子的结果。 　　现在呢，你看她现在那样那不是自作自受吗？桂芝婶子她是一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做像秋红婶子做出来的那些事那样的。” 　　“翠花婶子，你自己没有做过奶奶，你儿媳妇没怀过孕，你不知道，等你儿媳妇怀孕了，你还是得向桂芝婶子学习才行，可别学了那秋红婶子……” 　　谢翠花听到这里，就很不高兴了。 　　她当然不是因为有人向她说教而不高兴，而是想到自己还没有做奶奶。 　　刚好这个时候林素芬正在帮李桂芝搬草木灰，谢翠花冲过去就踢了林素芬一脚，踢药还要骂。 　　“人家要惯着儿媳妇关你什么事，你还凑什么热闹啊？你见到月眠怀孕了有这么好的待遇你不应该反省你自己怎么怀不上孕吗？自己生不出孩子来，还跑过来瞎凑热闹了！” 　　“谢翠花，你敢动她试试！要是她受伤了耽误在我这儿干活，我可饶不了你！”谢翠花正在骂着，李桂芝就扛了一把菜刀从屋里走了出来，作势就要砍人。 　　谢翠花看着李桂芝手上那把明晃晃的大刀又想起，以前李桂芝凶巴巴的样子了，立马闭了嘴。 　　“晦气东西，晦气东西！”谢翠花嘴里骂骂咧咧的，返回自己家去了。 　　李桂芝把菜刀放回厨房，过来拍了拍林素芬的后背。 　　“你别怕，现在你多了一层身份了，你可不只是她谢翠花的儿媳妇，不只是江家的媳妇，你现在还是我李桂芝的员工，我护着你的呢。” 　　…… 　　月眠看到李桂芝帮林素芬把谢翠花给吓唬走了，也觉得很解气，同时她也担心起赵秋红来了。 　　也不知道赵秋红现在怎么样了。 　　她刚想着说要到前院去看看赵秋红，就见到田二丫黑着一张脸，从外头回来了。 　　田二丫的身边还跟着钱大猛。 　　月眠觉得奇怪了。 　　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发现田二丫的帐篷不见了，她还以为田二丫是突然开窍了，决定不到天老回乡下去了呢，哪里想到田二丫还在这里，并且还跟钱大猛在一块。 　　难不成花慧玲愿意接受田二丫，让田二丫住到他们家去了？ 　　月眠正疑惑着，就听到钱大猛开口了。 　　“招待所的那些人就是那样，自己在国营单位上班就鼻孔朝天，了不起了他们！爷爷我找到他们的罪证，看我不把他们整死！今天真是辛苦你了，二丫。” 　　听到这里，想来是田二丫在招待所吃了什么亏？原来田二丫是跑去招待所去了？ 　　月眠只听听不说话，她发现除了她，还有刘招娣也在偷听田二丫和钱大猛说话。 　　只不过她偷听的并不是很明显，刘招娣就明显多了。 　　刘招娣原先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月眠刚才明明看到她刚开始洗，洗衣膏都还没有放，可是见田二丫和钱大猛回来之后，她竟然不洗了，桶里的衣服过了一遍水就拎着拿到竹竿上去晒。 　　那竹竿离田二丫和钱大猛的位置比较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刘招娣根本就不是想去晾衣服，而是去听闲话的。 　　田二丫听完钱大猛说的这些话，还是耷拉着一张脸。 　　“那我要怎么办啊？我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我还有这么多行李没有搬去招待所，招待所的一楼二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空出房间来，我还要搬这么多东西上三楼，我觉得我都搬不动了。” 　　“这是委屈你了，招待所的那些人都是狗！我都说了，我只是帮你搬东西上去，又不是要跟你一块住，他们竟然非得要结婚证！ 　　他大爷的，要是咱俩有结婚证，你还需要去住招待所吗？住到我们家来就是了，还非得要有结婚证才能够让我帮你搬东西，这不是欺负人嘛！” 　　“大猛哥你不是‘红袖章’吗？你作为‘红袖章’也不能管管招待所的那些人？我一个人住在招待所，我还想着万一我哪天……”田二丫说到这里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有说下去了。 　　她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大家伙儿此时都忙着去看月眠家刚租下来的那个房子，都忙着聊李桂芝买草木灰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她，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月眠和刘招娣早就把她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了，想来她是想说万一哪天身体不舒服，让钱大猛去看她吧。 　　“我还有那么多行李没有搬上去，总是让我自己来搬也说不过去，大猛哥你真的没有办法吗？” 　　“哈哈哈！”就在这个时候，刘招娣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田二丫这才发现刘招娣竟然就在她们旁边的主观旁晾衣服。 　　她刚才忙着看院子里的人都在干什么，见到大家都在聊李桂芝的事情就放下心了，还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呢，竟然把自己身边最近的位置给忽略了，原来刘招娣就站在这里。 　　“我觉得好笑我就不能笑你啊，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真是大啊。有的人想嫁人，未来婆婆看不上。 　　有的人怀个孕，未来婆婆特地租下一间屋子来给她上厕所，还要买塑料袋回来，上一次厕所换一个塑料袋，还要在塑料袋里面垫上草木灰，吸水除臭。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真是大啊！” 　　“陆家这房子是租的？”田二丫知道刘招娣在嘲讽自己，不过她也懒得去关注其她那么多了，她抓住了这个重点。 　　刘招娣笑了起来。 　　“要不然呢，你真以为陆家那么有钱啊？陆家才没有那么有钱呢，他们房子才没有那么多呢，可是就是因为钱不多，又愿意做那么多，才更能看得出来陆家对儿媳妇好啊。 　　那周大爷空着那么多房子，咱大杂院有很多根本就不够房子住的人家，一家那么多口人就挤在小小的屋子里，都没有人想着去租周大爷家的房子，偏偏就李桂芝想到了，李桂芝就是疼自己儿媳妇。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大，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命运就是不一样，有的人就是天生幸福，有的人再怎么努力也都是要去吃苦的。”刘招娣又在冷嘲热讽。 　　田二丫都听进去了。 　　“关你什么事啊，你在这儿说谁呢！我看你才是可怜虫！”田二丫冲着刘招娣喊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说什么了，而是看向了钱大猛。 　　“大猛哥，原来周大爷空着那么多的房子啊？周大爷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房子呢？” 　　刘招娣被田二丫骂是可怜虫，也并没有再去和田二丫顶嘴，而是把她刚才装模作样晾到竹竿上的衣服都收了回去拿回到水龙头下重新洗，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提醒田二丫租周大爷的房子啊。 　　她也是没有想到招待所的人不让钱大猛帮田二丫搬东西。 　　这连帮忙搬东西都不让，更别说以后让钱大猛去招待所找田二丫了，所以让田二丫在招待所长住怀上钱大猛的孩子，那简直不可能。 　　只能另想办法了，让田二丫租下周大爷家的房子，倒是一个好办法，虽然周大爷家的房子就在这个大杂院里，相当于是在花慧玲的眼皮子底下了，但不管怎么样总是有机会的，好过让田二丫去住招待所啊。 　　“周大爷的孩子们和她老伴儿在运动前就已经出国了，所以他们家的房子都空着没人住。” 　　“原来是这样啊？”田二丫两只眼睛咕噜噜地转，“大猛哥，你觉得要是我租下周大爷家的一间房子怎么样？这样我就不用到招待所去住，租房子肯定比住招待所要便宜一些，我还能省下一笔钱来给大猛哥你买东西。” 　　“这个倒是可以，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个不错，这个不错，二丫，要不就这么做吧，这样我可以关照得到你，你也方便来帮我们家干活，走吧，我带你去跟周大爷问问去。” 　　…… 　　月眠知道田二丫决定在大杂院里租房子，皱了皱眉。 　　周大爷家离她们家这么近，房子都是挨在一块的，有一间耳房还是共用的，要是田二丫租了周大爷家的房子，以后和他们岂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不过这是田二丫家的事情，月眠也管不着。 　　哎呀，她差点把正经事给忘了，她刚才是想要去看看赵秋红怎么样的。 　　月眠也不再关注田二丫的事情了，她往前院走去。 　　…… 　　“我要吃草莓！”刚走到前院，就听到薛雪娟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听到没有，秋红大婶，你儿媳妇她想吃草莓，你快点去把草莓买回来！”闪电喊道。 　　“我到哪儿去买草莓去啊？我刚从副食店回来，刚才也去过百货商店和供销社了，哪里有草莓？”赵秋红的声音很为难。 　　“这不是你来问我们的事情，你不知道哪里有草莓，我们怎么会知道呢？娟儿想吃你就赶紧去找去，你找不回来今天晚上你就别想进屋睡觉了！” 　　“娟儿她哥，咱能不能换一个别的东西吃吗？草莓真的没有办法买得到……” 　　…… 　　“这个季节到哪里去买草莓去啊？还不到季节不说了，哪怕是到了季节，那也不一定是有卖的啊。”月眠正站在院子里听了，就见潘大娘过来叹了口气。 　　“是啊。”月眠也在叹气。 　　在她小的时候，她记得还是有人卖草莓的。 　　但是自从这场运动开始了之后，老百姓只能种粮食，像水果这种东西，那是享受是资本主义作派的东西，农民知青都不可以种，去哪儿买去啊？ 　　还有想起前段时间李桂芝做山楂糖雪球，那山楂也不是人工种植的，老百姓都吃不饱饭，哪里还能想着种水果呢，那些山楂都是野生的，卖得出去就卖，卖不出去扔了也不可惜。 　　反正月眠可是很少见到外头有卖水果的，尤其是像草莓这样的水果。 　　“潘大娘，秋红婶子就这么被欺负啊？就没人管吗？”月眠说着就要去敲赵秋红家的门，被潘大娘给拉了回来。 　　“你怎么管啊？里头有联防队的人，你一个小姑娘家家，你管得着吗？你以为我不想管吗？我早就想管了，还有你李大妈那也是想管的，可是我们两个老太婆哪里管得了啊？我们可打不过联防队的人，也不敢招惹联防队的，他们手上有武器啊。眠眠你大着肚子，你可别过去，要不然你出事了那可咋办。”潘大娘死死拉着月眠。 　　李大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也拉着月眠。 　　“这事儿确实是难管，我和你潘大娘都想过办法的，怎么说呢，这都是从前你秋红婶子做事实在是太过分了，才沦落成现在这个下场的，我们这些外人确实是不好插手。” 　　…… 　　月眠被两个大娘死死拉着根本就动弹不了。 　　潘大娘和李大妈就是这样，院子里出一点什么事儿，她俩那都是最先冲上去的。 　　就好比现在她不过是表现出来要去管管薛雪娟的样子，两个大妈就过来了，想来她们两个也不是见到院子里有人受苦不管的人，除非实在是管不了。 　　“也是怪我们两个，如果说以前秋红欺负雪娟的时候，我们能强势一点，不管秋红怎么说怎么做，我们都一定要去拦着她，别让她欺负雪娟欺负得那么过分，就没有今天什么事儿了。” 　　“是的啊，都怪我们当初没看好秋红。” 　　“潘大娘，李大妈，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事儿真不能怪你们，你们也管了啊，只不过秋红婶子她总是趁你俩不在的时候欺负薛雪娟罢了，那也怪不到你们身上的，而且你们又不和她们住在一起，秋红婶子在家欺负薛雪娟，你们怎么可能总是能管得到呢，对吧？”月眠瞧见两个大妈在自责，便劝道。 　　实际上她心里就是觉得赵秋红从头到尾都没有错的，她只不过是不想让潘大娘和李大妈有心理负担罢了。 　　正说到这里，就像赵秋红从屋里出来了。 　　月眠看到赵秋红的那一刻，都吓了一大跳。 　　赵秋红头发凌乱，形容枯高，两只眼睛下面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上无比憔悴，一看就是备受折磨，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又干了很多重活，劳累不堪的样子。 　　她还看到赵秋红的头上长出了很多白发。 　　看得出来薛雪娟抱了孩子回来之后赵秋红受的委屈有多大了。 　　月眠赶忙跑了过去。 　　“秋红婶子，你这是要去买草莓吗？”月眠问。 　　赵秋红点点头。 　　“薛雪娟她非得吃，我去找找去。” 　　“你的手怎么了！”月眠发现赵秋红把自己的手藏在了身后，就伸手把赵秋红的手抓了过来。 　　潘大娘和李大妈也过来看，才发现赵秋红的手背有一大片红红的，像是烫伤的痕迹。 　　“你弄什么东西烫到了？你这个伤口必须要处理，要不然会留下疤痕，而且你最近每天都要洗衣服的，很容易伤口感染，走到我家去，我给你弄点药擦擦。”月眠说着就把赵秋红往自家拉。 　　赵秋红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没事儿的，不碍事，我在肉联厂也受过伤，我一个做清洁工的，又不是第一次受这种伤了，我在肉联厂的时候受伤比这重的也有过，不怕的。” 　　“那不一样，这皮肤都已经破了，确实会容易感染的，你给我过去，很快的，我有现成的药帮你涂上去就好。”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这是要吵到我们家娟儿睡觉了。”薛闪电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 　　“哇哇哇哇哇……”同时屋里又传来了哭声。 　　“听到没有？我外甥哭了！就是你们吵的！” 　　“薛闪电，你没看 　　到秋红婶子受伤了吗？哼，我就不应该问你这种问题，你肯定是知道的，秋红婶子受伤和你脱不了干系！你要害死秋红婶子啊，她都已经受伤了，你还忍心让她去找草莓！” 　　“哪里受伤了？是缺胳膊少腿了吗？她刚才都自己都说了不碍事儿的，你少在这里多管闲事！死老太婆，你还在这里耽误什么时间，还不赶快去买草莓去！” 　　“我就不让她去！薛闪电，你们联防队的是不是都没有脑子的！秋红婶子受伤了，这个伤已经破皮，很容易感染的，感染，你知道吗？听说过感染这两个字吗？看你这没有文化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听说过的！ 　　反正她感染了，就很容易发烧，有并发症，到时候会传染给薛雪娟，再传染给薛雪娟的孩子，把孩子害死了，我看你就满意了！”月眠故意把情况说得很严重，很严重。 　　薛闪电的脸色都变了。 　　“我知道你懂点医术，但是你也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我的外甥才几天大你就在这里诅咒他了，就不能为自己多积德吗？为什么要说得那么严重！既然这个老太婆受伤了，那你就带她回去好好处理一下她的伤口！处理完伤口把老太婆放走，让她去买草莓！” 　　“秋红婶子，你跟我走后。”月眠也懒得和薛闪电说那么多了，拉着赵秋红就回家去。 　　月眠很懂得医术，这个事情大家院里所有人都清楚，连薛闪电都对月眠的话深信不疑，才让月眠把赵秋红带回去，赵秋红自己怎么可能不信呢？ 　　她可不想让自己发烧有并发症，便乖乖跟着月眠走了。 　　“婶子，你这个烫伤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是薛雪娟干的吧？” 　　“没事没事，我相信你，你肯定能够帮我把伤给处理好的，眠眠最厉害了。” 　　“婶子，你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你呢，就是薛雪娟弄的，对不对？” 　　“眠眠，你不要激动，你自己还怀着身孕呢，太激动了，对身体不好，可别伤着自己了。”赵秋红拍了拍月眠的手背。 　　月眠就懒得再问了，看赵秋红这个反应，她手上的烫伤肯定就是薛雪娟干的，赵秋红也是害怕她激动，所以才不肯说，那月眠就不追问了。 　　“正义大叔又不在家？”月眠问。 　　赵秋红咬牙切齿地点点头。 　　月眠又知道了，方正义肯定又出去会别的女人去了，也不知道赵秋红知道这些事了没有。 　　她想现在告诉赵秋红，但是看着赵秋红手上的伤，又有些不忍心了。 　　还是先等赵秋红手上的伤好些了再说，要不然赵秋红又要承受心理上的折磨，又要承受身体上的苦痛，实在是惨了。 　　回到了家里，她帮赵秋红处理好伤口，赵秋红道完歉就要走了，不管她怎么说都不愿意留下来。 　　月眠怀着身孕的李桂芝又不让她乱跑，。 　　赵秋红临走之前也跟月眠说了，其实她现在出去找草莓也好一些，反正找不到又不是她的错，能够趁机离开薛雪娟和薛闪电的眼皮子底下，出去透透气也挺好。 　　月眠这么想也是，就不再拦着赵秋红了。 　　方正义此时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赵秋红出去找草莓会不会就那么巧就能够看到方正义会别的女人。 　　月眠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的。 　　她的精力不多，想着想着就在炕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外头有人在吵架。 　　“大猛，你竟然让田二丫租周大爷的房子，你是不是疯了？”花慧玲在大喊大叫。 　　“她租住大爷家的房子怎么了？你又不让她住在咱家里，她一个病人没有地方住，难不成你要让她一直住在帐篷里或者花大价钱住在外头的招待所啊？住在帐篷里不得把人冻死，外头的招待所又那么贵，住周大爷家的房子那不是最好的吗？” 　　“好，你管这个叫好？你看看你胳膊上的红袖章，你是不是把你自己的身份给忘记了！你可是一个红袖章！你和田二丫来往那么密切，田二丫租着周大爷的房子，那肯定会影响到你！你忘了周大爷什么身份啊？ 　　周大爷他以前是资本家！他的子女和他的老伴现在都在国外，他有海外关系！他这个人就是随时都有可能被抓去改造的！你让田二丫租他的房子，那不是惹上事儿吗！？” 　　“周大爷早些年的时候已经被批评斗争过了，这几年是安全的，也不过是租他家的房子，又不会怎么样……” 　　“都已经租他们家的房子了，还不会怎么样，你真是天真，你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说不定哪天就惹祸上身了！被批评斗争，过那又怎么样，那也改变不了他以前是资本家的事实，更改变不了现在他的子女在国外！周大爷这样的人那就是危险分子就应该远离才是！” 　　“可是二丫已经把他的房子租下来了，租了一年！妈，你能不能不要喊那么大声？” 　　…… 　　月眠觉得好吵哦，简直就是吵她做美梦，于是她捂住耳朵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陆珩一直守在她旁边的。 　　“起来了，洗漱一下吧，你的饭菜给你留着，她放在炕上热着，到妈那边去吃吧。” 　　“ 好啊！”月眠的肚子咕噜噜的叫，“厕所弄好了吗？” 　　“弄好了，你过去试试，把马桶放着的，塑料袋给你套好了，塑料袋下面的草木灰给铺好了。” 　　“好的！”月眠也是对这个厕所很感兴趣，就爬起来到隔壁上厕所去。 　　很暖和，屋里很暖和，马桶也像陆珩说的那样都准备好了。 　　她上个厕所，草木灰在袋子里头吸着，还真是一点味道都没有。 　　陆珩守在外头，叫她上完厕所就出来，他会进去帮她收拾，把那一次性的袋子拿去扔了，那自己到李桂芝那边去吃饭。 　　月眠可开心了。 　　换做以前她上厕所只能够去公共厕所，要是去公共厕所解决完问题，回来还影响胃口呢，公共厕所那味道真是难以形容。 　　到李桂芝那边去了之后，发现炕上果然热着她的菜，李桂芝也等着她了，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先暖暖胃。 　　月眠把自己梦里听到的对话，告诉了李桂芝，问李桂芝自己是做梦还是真的。 　　“是真的，田二丫确实是租下了周大爷家的房子，就在咱隔壁的隔壁的那间，钱大猛和花慧玲也因此大吵了一架。” 　　“啊……我还以为我做梦呢，原来是真的。” 　　“这样也挺好的啊，周大爷的身份确实是有些敏感，以前是资本家，现在有海外关系，咱租他的房子还挺危险的，但是现在有田二丫也租了，田二丫和钱大猛关系又不一般，那咱以后就安全多了。” 　　“是哦是哦！”月眠点头，“那我倒是希望田二丫真的嫁给钱大猛，这样咱就安全了啊，那些红袖章要是想，因为咱和以前的资本家关系密切来整我们，那都得想想田二丫的。” 　　“嫁不嫁的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大家都知道田二丫和钱大门关系不一般了，田二丫租下这个房子对咱确实是有好处啊。”李桂芝笑。 　　月眠扒拉了一个鸡腿，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尖叫了起来。 　　“出事了，出事了！完了，完了，赵秋红这次死定了！” 第81章 81三合一 　　◎男◎ 　　“啪嗒”月眠手里的鸡腿掉了下来, 她一听说赵秋红出事儿就有点紧张了，赶忙站了起来, 嘴巴也不擦, 手也不擦了。 　　“秋红婶子出什么事儿啊，妈你跟我出去瞧瞧去！” 　　月眠急匆匆的拉着李桂芝出门，李桂芝也是担心赵秋红, 就跟着她一块出去了，两人刚出门就看到了陆珩。 　　月眠想着自己在屋里都能够听到外头的声音, 陆恒一直在外面，肯定也是听说赵秋红出事了。 　　于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拉着陆珩的手, 就和他一块儿往前院跑。 　　“媳妇你慢一点。”陆珩怕她出事，就把她稍稍往后拉了拉。 　　院子里的其她邻居也都已经出来, 都往前院跑去了。 　　“是出了什么事了啊？大半夜的！”月眠知道自己家人担心自己也不敢跑得太快了，只好放慢了脚步, 可是她却十分着急。 　　陆珩和李桂芝也是刚刚从屋里出来, 他们不知道。 　　但别的邻居已经知道了。 　　“还能因为什么事儿啊，福田出事儿了呗！”刘招娣喊道，听她的语气还有一些幸灾乐祸。 　　刘招娣就是这么一个人，总是见不得别人家好，谁家出过什么事儿，她就是最开心的一个。 　　看到她这个幸灾乐祸的样子, 就能够知道福田肯定是出了大事儿了。 　　福田就是薛雪娟的儿子。 　　月眠李桂芝和陆珩一听说是福田出事，顿时松了口气。 　　如果说赵秋红家非得有一个人出事的话，他们最不希望出事的人就是赵秋红, 现在听说是福田出事儿, 对他们来讲, 总好过赵秋红出事的。 　　“福田怎么了？”月眠放松了脚步。 　　“受伤了呗，那赵秋红抱自己孙子都抱不好，让福田从怀里摔下来了，脸着地的，哎哟，真是惨哦。” 　　“才刚刚出生的孩子，就这么脸着地的摔下去了，哭都差点哭不出来，这很严重啊。” 　　“赵秋红也真是过分，那什么样都是自己的亲孙子啊，怎么能这么不上心呢？你们说她是不是故意把福田摔下去的啊？” 　　“那不至于吧？福田怎么样都是她的亲孙子，她怎么可能会故意摔自己的亲孙子呢？那又不是个孙女儿，这个带把儿的，多金贵。” 　　…… 　　邻居们一开始只是回答月眠的问题，结果就聊了起来。 　　到最后就为赵秋红是不是故意的这个问题争论了起来，谁都有自己的道理。 　　“谁知道呢，有的老太婆就是那样恨屋及乌，她不喜欢薛雪娟这个儿媳妇，所以不喜欢薛雪娟生的孩子呗，是个男孩又怎么样？” 　　“说不定也是因为薛雪娟她哥呢。这段时间薛雪娟她哥对赵秋红也是制裁得太过分了，赵秋红受了多大的委屈啊，心中有怨言，想要发泄出来那也是很正常。” 　　“那也不用发泄到自己的亲孙子身上吧？” 　　“不发泄到自己亲孙子身上，还能发泄到谁身上，她打不过方正义，薛雪娟身边就一直有自己亲哥护着她动不了手，那就只能够对孩子动手了啊。”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薛雪娟她哥别做的太过分了。” 　　“哎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竟然说薛雪娟她哥过分，那你怎么不说赵秋红以前活该呢？要不是赵秋红先对薛雪娟不好在先，薛雪娟她哥能那么做吗？” 　　…… 　　月眠一路上都在听邻居们说着，她不想插话。 　　但是听到有人说赵秋红的不是她就不高兴，不好解释，于是她只好重新加快脚步往前院儿走去。 　　走到前院的时候，发现薛雪娟家门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很多人。 　　外头的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大家伙儿也都是和刚才和月眠一块出来的邻居一样，在争论赵秋红到底有没有错。 　　人群包围中间传来了薛闪电的骂声。 　　“你个死老太婆，你个死老太婆，你这是杀人你知不知道！幸亏我发现得及时把孩子给抱起来了，要不然你是不是还想往孩子的身上踩一脚！看我不打你！”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跟在薛闪电的骂声后面传来。 　　薛闪电动手打赵秋红了。 　　“住……” 　　“薛闪电你给我住手！”月眠还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完，陆珩就打断了她喊了出来。 　　陆衡知道月眠要说什么，他不想让月眠花费力气，哪怕是说话他也舍不得。 　　“你们让一下，大家让一下。”陆珩拨开的人群。 　　大家伙儿倒是想站在最前面看热闹，但是他们的力气也比不过陆珩，只好就让出了一条道来，陆珩带着月眠和李桂芝走过去，后头还跟着陆雨陆雪还有张秀莲，二明媳妇林素芬她们。 　　月眠刚刚跟着陆珩挤进去，就看到了赵秋红脸上那个肿起来的大大的巴掌印。 　　“你怎么打人呢？”陆珩一把抓过了薛闪电的手。 　　“大珩，这事儿是他们的家事儿，你就别管了，这次薛闪电也是被逼急了，要不然怎么会动手打一个老太婆呢。” 　　“那可不是啊，我们也知道你和秋红婶子关系好，但是也不能够不了解情况就胡乱出来帮的啊。这次确实是秋红婶子过分了。” 　　“联防队的到咱院里那么长时间了咱都知道的，他们是会管方家的事情，可是却从来都没有动手的，今天动手了就说没事儿大了啊。” 　　…… 　　大家伙儿都过来拉住陆珩，看得出来了，现在大家是一边倒地帮薛雪娟她哥。 　　“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孩子摔下来了吗？还不能有个失手吗？我看是故意的也说不定呢。 　　薛闪电，你明明知道秋红婶子不喜欢你妹妹，为什么你还要让秋红婶子抱你妹妹的孩子，那不就是给秋红婶子下套吗？ 　　我看你们就是故意让秋红婶子出那么点事儿，所以过来惩罚秋红婶子的，我就不信孩子真的被摔到了，说不定就是污蔑！ 　　对，我看你们就是污蔑秋红婶子，就是想找个借口打秋红婶子！”月眠拦在赵秋红的跟前说得有理有据的。 　　大家伙儿都觉得月眠荒唐至极。 　　“你这不是在胡说八道吗？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啊，这么荒唐的话我们怎么可能会相信？你是和赵秋红关系好，所以你什么都护着她，但是也不能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啊！” 　　“就是啊，薛雪娟她哥想要打赵秋红那借口多的是，根本就不需要赵秋红摔了孩子的，何必又闹出这一出来呢？你还真是为了帮赵秋红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 　　大家伙儿毕竟觉得赵秋红摔孩子实在是过分，因此对月眠还帮赵秋红这种事情是看不过眼的。 　　月眠才不管她们。 　　“那你们也是先入为主！不是谁打人谁有理的，不是谁做哥哥谁有理的！你们就是见到薛闪电打得狠，就觉得薛闪电肯定很生气，肯定有理，我看就不是！我就觉得孩子肯定没出事儿！不信给我们看看孩子啊！”月眠说着，就要冲进薛雪娟屋里去，被薛闪电拦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 　　“我要把孩子抱出来给大家看看，你不是说秋红婶子把孩子摔到了吗？不是说孩子的脸受伤了吗？你有证据吗？你没有证据，那你就是污蔑，就是胡编乱造一个借口来打秋红婶子！我就不信孩子真的出事了！把孩子抱出来看看！” 　　“对，把孩子抱出来看看！”陆雨在后面应援月眠，她拉了拉陆雪、二明媳妇她们的手，叫她们一块帮忙。 　　陆雪也反应得很快，马上就帮忙了。 　　“对的，我看你们就是找借口欺负秋红婶子！孩子肯定没有出事的，你们要打秋红婶子？可以啊，那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吧？如果秋红婶子什么都没有做，你却打秋红婶子，那就是你的错！” 　　“把孩子抱出来，把孩子抱出来让我们看看，给我们一个交代！”月眠又喊道。 　　其实对于赵秋红到底有没有摔了孩子这个事情，月眠她也是不确定的。 　　说不定赵秋红真的摔了孩子呢，这也说不准。 　　她之所以想要让薛雪娟她们把孩子抱出来，就是想要让邻居们都看看福田的样子。 　　早产儿和足月生的孩子肯定是不一样的，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只要大家现在看到福田的样子就能够明白过来了。 　　而且月眠知道福田的样子必须早些让邻居们看到，要不然如果多养几个月再抱出来，那就证明不了什么了。 　　也不知道薛雪娟是不是看出了月眠的目的，但是不管她有没有看得出来，她自己都知道孩子的面容不能够让邻居们看到的。 　　于是她也拦到了月眠跟前。 　　“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家的事情为什么要给邻居们一个交代？这关你基本什么事，你不要在这里瞎捣乱！” 　　“怎么就不关邻居们的事情了？你哥哥还有其她联防队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大杂院里的人，他们要是来管管治安，那倒是还好，可是他们现在来管的是家事！ 　　秋红婶子她是咱大杂院的居民啊，要是联防队的人能这么随意对咱大杂院的居民动手，那今天受伤的是秋红婶子，明天受伤的就可能是我们其他的邻居了，所以我为什么不能要一个交代？ 　　现在你哥哥打人了，我就是需要一个交代，就是需要看看你儿子的样子！来证明一下你哥哥是不是没事找事污蔑人，然后打人！” 　　“对的！”陆雨和陆雪异口同声地帮月眠。 　　“如果孩子真的出了事儿，那你们早就送去医院了，何必还留在这里呢？孩子都没有去医院，就说明根本就不是事儿。”月眠又说道，“赶紧把孩子抱出来给我们看看，赶紧的！” 　　“就是出事了，就是出事了！这不是刚才孩子摔下来之后脸脏了嘛，我就让联防队的一个人帮擦擦，现在擦干净了，我得抱孩子去医院去！”薛雪娟说着，就进屋把孩子抱出来。 　　月眠要过去看孩子的样子，才发现她把孩子的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根本就不让人看到。 　　陆珩要过去，薛闪电就往月眠这边走，陆珩只好回来了。 　　薛闪电还真是狡诈，知道月眠是陆珩的软肋，月眠在这里，只要他能够保证自己能够随时随地碰得到月眠，那陆珩还真是不敢轻举妄动。 　　月眠都要气死了。 　　不过经过刚才她那一番话之后，有的邻居也开始怀疑到薛雪娟和薛闪电的身上了。 　　“我们知道秋红婶子很过分，但是眠眠说的也有道理啊，秋红婶子真的摔着孩子了吗？该不会是你们联防队找的借口吧？” 　　“秋红婶子，你快说，你到底有没有摔着孩子？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不用瞒着什么的，我们确实觉得你以前对薛雪娟有些过分了，但是那也不能够因此就污蔑你才是啊，快点说吧！” 　　有几个邻居都去问赵秋红。 　　“我是摔着孩子了，可是我那……”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大家听到没有！她说了！她承认了，她承认她摔着孩子了，那我和我哥就没有污蔑她，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就是没有污蔑她，她确实是摔着我的孩子了，她确实是该打！”薛雪娟很高兴很兴奋地打断了赵秋红。 　　“你都没有让秋红婶子把话说完！”月眠喊。 　　“还能说什么？她都已经承认她摔着我的孩子了，这还不够吗？难不成你还想听她解释她是用什么姿势摔着我的孩子的？摔着了就是摔着了，反正她就是有错，她就是该打！我现在就带孩子去医院去！” 　　“我就懂得医术，不用带去医院，我现在就可以帮你看看孩子，你过来让我看看！”月眠还要走过去。 　　薛雪娟已经抱着孩子坐上了三轮车。 　　“哥你带我去医院，其他人把赵秋红抓走！她这是故意伤害，证据确凿，差点害死我的孩子的！她这种人就应该被抓，就要把她给抓走！”薛雪娟抱着孩子上了三轮车之后喊道。 　　有几个联防队的人就要过去抓赵秋红。 　　“你敢！你们敢动她试试！”月眠拦在了赵秋红跟前。 　　她知道被联防队抓走是个什么概念，这个年代联防队的权力特别大。 　　别说联防队了，哪怕是像钱大猛那样的“红袖章”，弄死了人那都不用负责任的。 　　就好比同福纺织厂的那个会计，被“红袖章”抓去批评斗争，被推到护城河里，活活折磨死，到最后也是白死。 　　弄死一个人“红袖章”们非但一点责任都不需要负，还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事，是为民除害了。 　　如果说赵秋红现在被联防队的抓走，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不管怎么样，赵秋红都必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都必须要在其他邻居们的眼皮子底下才能够保证安全。 　　陆珩过来护着月眠了，就顾不到薛雪娟和薛闪电那边。 　　今天晚上联防队来的人比较多，陆雨陆雪她们倒是想过去拦住薛闪电和薛雪娟，但是被联防队的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那么一扒拉，她们一群女人哪里使得上劲？ 　　谢翠花和毛春丽还在那儿骂自己的儿媳妇。 　　“二明媳妇你少多管闲事！你给我回来你得罪谁不好，你要得罪联防队的人，你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啊，给我回来！” 　　“林素芬你给老娘回来！我们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这关你什么事啊，你就要去管！有本事你自己生出个孩子来啊，你去拦着别人做什么！” 　　毛春丽和谢翠花一边骂，一边把自己儿媳妇拉回来。 　　“啪啪”两个巴掌，林素芬和二明媳妇的脸都肿了。 　　场面真是乱糟糟的。 　　这个时候方正义从外头回来了。 　　月眠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虽然说这几个月方正义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很让人失望，但是她觉得方正义不管怎么样都不会不管赵秋红的命的吧。 　　“正义大叔，联防队的人想要把秋红婶子给带走，你快点过来啊！你要管管这个事儿的！” 　　“到底怎么回事？”方正义问。 　　“还能怎么回事，你自己的婆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你的孙子我的外甥被你的婆娘摔到地上受伤了，我现在要带他去医院去！你给我让开！”薛闪电冲着方正义大吼了一声，就踩着三轮自行车带着薛雪娟冲破人群往外头赶。 　　“你摔了福田？”方正义问赵秋红。 　　“我是摔了福田，但是我不是故意的，而且那时候……” 　　“所以你就是摔的福田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方正义打断了赵秋红，“我去看看我孙子去！我孙子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 　　方正义说完就往外跑去了。 　　月眠真是失望至极，本来还以为方正义回来能多个人帮赵秋红的，哪里想到真是白期待一场？ 　　“正义大叔！联防队的人要把秋红婶子带走！你听到了吗？联防队的人要把她带走！” 　　“薛闪电已经带着福田去医院了，哪怕福田真的摔倒了，有医生在那也不会出什么事儿的！可是秋红婶子要被联防队的人带走了啊！” 　　“联防队的来了这么多人！秋红婶子躲不掉了！她真的会被带走的！” 　　…… 　　月眠冲着方正义的背影，连着大喊了好几声。 　　她一直强调赵秋红要被联防队的带走，那就是告诉方正义，赵秋红要没命了。 　　方正义肯定知道被联防队的人带走到底是什么概念。 　　可是不管月眠怎么喊，方正义就铁了心似的走，硬是不回头。 　　月眠更失望了。 　　当然，最失望的还是赵秋红。 　　赵秋红被月眠和陆珩护着，突然就笑了起来。 　　“让他们把我带走吧，眠眠大珩你们不用管我了，就让联防队的把我带走，反正都觉得我有错，连方正义都觉得我有错，让我被带走吧……” 　　听赵秋红这苍凉的语气，那是连命都不想要了。 　　想想也是了，和自己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男人竟然不管自己的死活，哪个女人不失望的？ 　　可是月眠就是不让。 　　“那不行的婶子！他们不能把你带走！我不管！你们来啊，我是个孕妇！你们要带走秋红婶子，有本事先把我带走，我怀着身孕的，要是我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月眠就仗着自己挺着个大肚子，就非得拦在赵秋红跟前了。 　　联防队的人看着她挺直的大肚子，也有些为难。 　　“这位女同志，你不能够这么不讲理的，你就算怀着身孕，也不能够瞎掺合这些事情啊，这位大婶她确实是伤害了人，我们确实是有资格把她带走，她也应该被带走的。” 　　“什么资格？就凭她承认她自己把孩子摔了吗？我小的时候抱我弟弟还把我弟弟摔过呢，摔也要看摔得轻摔得重的！万一就是轻轻摔了下，你们就把人带走，那就太过分了，就是不行！除非拿出证据来！”月眠能拖就拖。 　　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把赵秋红留下来之前，那就只能拖了，先拖着，总能想到办法。 　　“我们队长这不是已经把他妹妹和孩子一起带去医院了吗？等医生一看，做了个鉴定，证据不就出来了？又何必在这里拦着人呢，反正我们迟早都要把这位大婶带走的！” 　　“迟早是什么意思我不懂，反正我就知道现在没有证据，你们就不能把人带走！”月眠就死死咬着这个理。 　　邻居们都一块儿过来劝月眠了。 　　“小月，我说实话吧，联防队的人也是有一定的实力的，现在是小队长亲自去医院，要能够让大夫开出一点证据来，那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如果说薛雪娟她哥真的非得要把秋红婶子带走，你在这里拖着那也不是办法啊。” 　　“是的啊，你自己也怀着身孕，你要注意你自己的身体才是。” 　　“我们也知道你担心赵秋红，但是也不能够因此伤到你自己啊，你自己的身体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很重要的。” 　　…… 　　大家伙儿都过来劝月眠，看得出来她们都不愿意帮赵秋红了。 　　月眠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晚上八点半了。 　　她才不走，她就要在这里拖着，拖到十二点，一点，她就不信联防队的人不走，等到明天早上，就一大早的过来守着，或者干脆今天晚上就把赵秋红带到他们家里去也行，反正死活不让联防队的人把赵秋红带走就是了。 　　月眠真的不希望赵秋红像纺织厂的那位会计一样，就那么白死了。 　　赵秋红如果真的被联防队的带走肯定就没命了，那现在她和赵秋红就是最后一面了啊，想到这里月眠的心就揪起来，更是死活不愿意让任何人把赵秋红带走了。 　　就这样，月眠和联防队的人僵持着，邻居们也看着热闹，也有很多人劝，但是事情就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联防队的没有办法把赵秋红带走，月眠他们也没有办法把联防队的人赶走，就这么僵持了一个多小时，薛闪电带着薛雪娟回来了。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怎么还没把人带走！没用的东西！”薛闪电不高兴。 　　“你是想要我秋红婶子的命是不是！你想做杀人犯！”月眠刚才脑袋里想着的一直都是如果今天是她和赵秋红最后一次见面怎么办？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于是见到薛闪电回来就气鼓鼓地喊道。 　　“原来是你在这里捣乱，我就说呢，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把人带走。” 　　“你少在这里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是不是想要了我秋红婶子的命！我不会让你们把我秋红婶子带走的！”月眠想到方天明从乡下回来发现自己妈没了，更气了。 　　“别吵了，别吵了，先别吵这些了，先别吵这些了。”潘大娘过来，站到薛闪电跟前，“孩子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孩子没有受伤，就是受到了惊吓，所……” 　　“听到没有？孩子根本就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了惊吓，那凭什么要把我秋红婶子带走！”月眠听到薛闪电说的就高兴了，她喊了起来。 　　她就知道拖肯定是一个好办法的，如果说福田真的摔得很严重的话，薛闪电和薛雪娟早就把孩子带去医院了。 　　他们刚才拖拖拉拉那么久才带孩子去，就说明根本就摔得不重。 　　只要孩子摔得不重，他们就没有办法把赵秋红带走。 　　“你这么激动，赵秋红难道是你亲妈不成？她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也养过孩子，她难不成还不懂抱孩子了，她能够把孩子摔着，那肯定是故意的，她的心很坏，所以我们就可以把她带走！你快让开！” 　　“是，月眠，你快让开，你不要管我们家的事情，我哥把她带走也是为了保护我儿子，她今天就是故意摔我儿子的，我们把她带走是为了保证我孩子的生命安全，你快点让开！” 　　“大家让一下，让一下，让一下！”薛雪娟话音刚落，就听到方正义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了。 　　“请大家让一下！”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也不知道这个陌生声音是谁的，反正大家伙听到这个声音了之后，竟然让出了一条道而来。 　　那家伙儿子才看到方正义竟然带了一群公安过来。 　　公安有十几个人，除了这十几个公安之外还有几个四五十岁的女人。 　　月眠认得出来其中一个是孙主任，还有一个是那天和方正义在国营饭店吃饭的女人。 　　这下月眠是一头的雾水了。 　　她一直觉得方正义出去会这些女人肯定是和这些女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那天她在国营饭店撞见方正义和其中一个女人吃饭，方正义还心虚地低下头，怎么现在方正义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把这些女人带过来呢？ 　　她还没有来得及问什么，薛闪电就先开口了。 　　“你们这是……” 　　“我们是接到报案说有人要和联防队的动手，所以就过来帮联防队的了，你们怎么样？谁要对你们动手？”带头的公安问道。 　　薛闪电皱了皱眉看了月眠一眼。 　　公安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月眠。 　　这不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孕妇吗？肚子倒是挺大的，可是人小小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敢对联防队动手的人，而且哪怕她真的对联防队动手，还没打两下，就先被联防队的制服了吧？ 　　“我没有要对他们动手，只不过是他们要把这位婶子带走，这位婶子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凭什么要让他们带走啊！所以我只是护着这位婶子而已，并不是要对联防队的动手，是谁报的案？”月眠问。 　　公安们都看向方正义。 　　大家伙儿这下明白了。 　　赵秋红气的眼睛都红了。 　　“方正义，你为了你那个所谓的孙子，还真是要置我于死地才行啊？竟然是你报的公安，竟然是你报的公安！”赵秋红激动之下就要往公安们那边冲过去，就被李桂芝拉了下来。 　　赵秋红要是针对公安动手了，那就是袭警啊。 　　“我孙子呢，我孙子呢？我孙子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方正义一点都不关心赵秋红，对赵秋红那副激动的样子无动于衷，她只关心自己的孙子。 　　“没事的，送去医院看了，就是受了一点小惊吓，能有什么事儿啊？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月眠气呼呼地说。 　　“那又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觉得没有事儿了！那么小的孩子摔倒了，怎么可能没有事儿呢！你让开！孙主任，陈教授，李大夫，周校长……你们帮我看看我的孙子吧。 　　我老婆非常恨我儿媳妇，所以说不定她背着我儿媳妇对我的孙子动了手脚，伤害我孙子也说不定呢，趁着你们现在都来了，你们帮我看看我的孙子，如果我的孙子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赵秋红！” 　　方正义说着，就把她带来的那些女人拉到薛雪娟跟前去。 　　薛雪娟见到这么多陌生的女人冲着自己围过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孩子就先被方正义抱走了。 　　方正义把孩子放到孙主任怀里去，让孙主任帮忙看。 　　公安们感觉自己被耍了，都要气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都已经下班了！方正义你非得说出了多大的事情似的，都把我们叫出来，结果却是这样的事情！就这么一点家长里短的小事儿！这些事情让居委会的来管都觉得大材小用，你还好意思找我们公安呢！” 　　“不小不小不小！公安同志，回头我请你们喝酒，一定要最好的二锅头！今天我承认是我的错，确实是我想多了，我去找你们的时候，确实是以为有人要对联防队的动手啊，我也是关心联防队的，我太害怕联防队的出事了，这叫关心则乱，我真不是故意耍你们的！”方正义陪着笑对公安们道歉。 　　陆雨和陆雪听不下去了，姐妹俩憋着一肚子气就冲到公安跟前。 　　“公安叔叔，今天你们都来了，我就和你们说一说吧，我倒是觉得联防队的太过分了！你们是不知道联防队的最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他们到我们这里来欺负秋红婶子一个小老百姓！” 　　“就是啊，秋红婶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老百姓就被他们联防队的这样那样欺负，你们知道他们让秋红婶子做什么事情吗？他们叫秋红婶子一大早的天还没有亮，就去打扫厕所冲厕所！” 　　“他们还不让秋红婶子吃饭！秋红婶子饿着肚子去上班，刚下班回来就得去打扫厕所，他们就非得让秋红婶子二十四小时时时刻刻都待在厕所里，因为厕所里臭，他们就是故意折磨秋红婶子！” 　　…… 　　陆雨和陆雪趁机告状。 　　联防队的哪里容许她们这么说？就在那儿辩解，或者说控诉赵秋红。 　　“两个小姑娘你们可别只说一面儿啊，你们怎么不说赵秋红这个老婆娘以前干了什么事情呢？她虐待儿媳妇的事情，你们怎么没说？” 　　“我们哪里是欺负她一个小老百姓啊，我们分明是在保护小老百姓，因为薛雪娟就是被这个老太婆欺负的小老百姓。” 　　…… 　　联防队的也有理。 　　陆雨和陆雪插着腰，哪里服气？ 　　“你们现在是联防队的你们厉害了是吧？你们不要忘了你们以前都是干啥的，你们……”陆雨说到这里，就觉得说别人的以前有些不太妥当，于是她不说了。 　　“反正你们确实是欺负秋红婶子，我刚才说的那些事你们都承认了是吧？你们就是做过！” 　　…… 　　“你们说什么？”就在陆雨陆雪和联防队的人大吵着的时候，方正义突然叫了起来。 　　“我们说，这个孩子，首先他不是早产儿，其次他并不是你们家的孩子。”孙主任说道。 　　安静。 　　满满当当站了人的院子里已突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鸦雀无声。 　　大杂院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么多人了，除了自己院里的人之外，有联防队的，有公安，还有方正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女人。 　　不仅人多，而且还很杂，哪怕是这样，整个院子也在这一刻像是静止了一般，没有人说话。 　　孙主任笑了笑。 　　“这个孩子确实不是早产儿，这本病历上不是写的很清楚了吗？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这本病例的吧，这病例可是你给我的，你们家孩子就是足月生的。”孙主任把病历还给了方正义。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邻居们听了孙主任这话了之后，突然来了兴趣，家伙儿蜂拥而上，把方正义围了起来。 　　方正义也没有把病历本收起来，而是那么摊着，就让邻居们看。 　　这下邻居们都把病历里写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了。 　　“哎哟，还真是啊，这病历上写着的是足月生啊！这就是医院的病历，医生不可能会乱写的！” 　　“正义大叔，秋红大婶，你们难道没有看病历的吗？病历就在你们手上，你们都不看一下的啊。”有人去问方正义和赵秋红。 　　还有人看向薛闪电。 　　“薛同志，你妹妹的病历你自己没有看的吗？你的外甥他没有早产啊，你连病历看都不看一下的？” 　　“就是啊，瞧瞧你，这么关心你妹妹的样子，这几个月一直守在我们大杂院守着你妹妹的，还以为你是真的很关心你妹妹呢，结果你连病历都没有看？”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心你妹妹啊？为什么连病历都不看一下的啊？” 　　……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问薛闪电。 　　“我……”薛闪电也是愣了一愣。 　　她确实是没有看病历。 　　想起那天，在医院生孩子的人还挺多的，他送薛雪娟去医院，后来薛雪娟把孩子生出来了，他就忙着去抱孩子去，病历是薛雪娟自己收的，薛雪娟没有给他看，他就懒得去看了。 　　反正对他来讲妹妹和外甥平安无事就已经是最重要的了，又何必去看病例呢？话说回来，家里有人生孩子的，谁又会去认真看病例，大家会看的，只是自己家的产妇有没有问题，孩子有没有问题啊。 　　“让一下让一下，你们都给我让开！”薛闪电拨开人群，去抢过薛雪娟的那本病历。 　　或许他也是有些不敢相信大家伙儿说的话吧，所以他要亲自去证实，结果，他看了一眼，脸都黑了。 　　薛雪娟确实没有早产。 　　这下大家伙儿的脸色都变得精彩了，当然了，再精彩也精彩不过薛雪娟和薛闪电。 　　薛雪娟没有早产啊，这件事情证据确凿，千真万确了，因为医生不可能会骗人的，医院也不可能会出错的。 　　有人看向孙主任那几个被方正义带过来的女人。 　　“这位女同志，您刚才还说这个孩子并不是方家的孩子？这是真的吗？”有人问道。 　　就有邻居笑了起来。 　　“这当然是真的了！如果说这个孩子并不是早产的话，那他肯定不是方天明的孩子啊，薛雪娟之前都没有去见过方天明，又怎么能够怀上方天明的孩子？只要这个孩子不是早产儿，那他肯定就不是方天明的孩子。” 　　“倒也不是这个原因。”孙主任皱了皱眉说道。 　　“不是这个原因？难道还有别的证据证明这个孩子不是方家的孩子？”李桂芝问。 第82章 82三合一 　　◎人◎ 　　“这个孩子有遗传病, 这种遗传病是会有特殊面容的，而且这种遗传病只能够男传男, 就是说爷爷有的话一定会传给爸爸, 爸爸有就一定会传给儿子，只传男不传女。 　　方正义同志没有这种遗传病，所以方正义同志的儿子肯定没有这种遗传病, 方正义同志的孙子就肯定也不会有这种病，所以这不是方正义同志的孙子。 　　这种遗传病在相关的书籍上都有写的, 叫做……” 　　“还用管叫做什么？还需要知道叫做什么吗！我们又不是学医的，我们不需要叫做什么, 我现在只知道这个孩子他不是我儿子的儿子！”赵秋红气得大骂, 脸都红了。 　　“薛雪娟你这个贱人，你竟然给我儿子戴绿帽子！你这个丧良心的, 你下十八层地狱我都觉得便宜了你！你就该碎尸万段，不得好死！ 　　我儿子对你多好, 我们家对你多好, 对你那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你真的太不要脸了！我现在就是把你杀了我也不解气，你该死，你该死！” 　　赵秋红越喊越大声，喊得歇斯底里。 　　月眠知道，赵秋红现在这个样子与其说是在生气, 不如说是在发泄。 　　这几个月以来赵秋红真的憋了太多的气了，她是该好好发泄好好骂一骂，要不然月眠都担心她的心理状态了。 　　方正义就站在赵秋红旁边, 任由赵秋红去骂薛雪娟, 这一次他一句都不再出来维护薛雪娟了。 　　邻居们惊讶之余也开始议论起来了。 　　“这位可是医院的孙主任, 是位老主任了，她肯定不会出错的！” 　　“那位李教授是医科大的教授啊！我们很多医院的大夫都是她的学生，她肯定也没有错的！” 　　“这位陈院长是以前卫校的校长，最近两年才退休的，被外聘回去上课，那肯定也很靠谱啊！” 　　“方同志找来的这些专家教授，那都是很厉害的人，她们说的肯定没有错的，薛雪娟就是给方天明戴了绿帽，还生出一个儿子来做，真的过分至极啊！” 　　“咱大杂院还真是很久没有出过这样的丑事来了，这孩子都搞出来了，真是太丢人太丢人了，以后出去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是这个大杂院的了！” 　　…… 　　赵秋红听着大家的议论，更疯了，一下子就冲到薛闪电跟前。 　　“你妹妹不要脸，你也不要脸！你妹妹不要脸贼喊捉贼反过来说我的不是，你还帮你妹妹，你就是助纣为虐，你们兄妹俩没一个好人！她该碎尸万段你也是，你也应该不得好死！看我不打死你，看我不打死你！” 　　赵秋红捡起地上的鸡毛掸子，就往雪闪电身上打过去。 　　谁也不知道地上为什么会突然多出来一个鸡毛掸子，反正现在已经成为赵秋红的武器了。 　　“秋红婶子，你……” 　　“你什么你，我的名字你也配叫吗？你还有什么好跟我说的？又想在这里狡辩？我不听！你就是不要脸的女人的哥哥，所以你也不要脸！你这阵子对我做了多少过分的事情了，你是会遭报应的！ 　　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下来的坏事，老天爷一笔一笔账的记着的！你会和你妹妹一样，你们都迟早遭报应！ 　　还有你们这些联防队的，你们也是助纣为虐，反正你们就是帮了坏人的，帮坏人做坏事，那你们也是坏人，老天爷也会记得你们这些账，等你们下地狱的时候你们都是要受惩罚的，我打你们我打死你们！” 　　赵秋红打断了薛闪电，骂完薛闪电之后，她又去骂联防队的其他人，手上的鸡毛掸子也没少闲着，逮着一个联防队的就是一顿打。 　　和这一阵子她受的那些委屈比，打这几个联防队的，算是下手轻的了。 　　“薛雪娟！还有你，我可没有忘了你，这一切都是你做出来的，都是你！”赵秋红说着就举着鸡毛掸子要过去打薛雪娟。 　　薛闪电再心虚，那也不可能不管自己的妹妹的，于是就拦在了薛雪娟跟前。 　　“秋红婶子，你冷静冷静……” 　　“我怎么冷静！敢□□情没有发生在你身上你就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呢，薛闪电，如果你媳妇背叛了你，给你戴绿帽子，还生了别人的儿子，我看你能不能冷静！ 　　你少来叫我冷静，你叫我冷静，可以，除非你有这个资格，等你媳妇给你戴了绿帽，生了别人的儿子，你也能冷静的时候，你再来叫我冷静！” 　　“秋红婶子你怎么诅咒人呢。”谁都不愿意自己被戴绿帽啊，薛闪电听赵秋红那么说，当然是不高兴了。 　　赵秋红大笑了起来。 　　“不是你先叫我冷静的吗？那你也得有资格叫我冷静，你才能冷静啊！你自己说说看吧，如果你媳妇给你戴了绿帽，生了别人的儿子回来，你能冷静吗！ 　　现在你妹妹干的就是给自己男人戴绿帽的事情！证据确凿！这么多专家大夫教授在这里，大家一起认证的，这事情就是千真万确，没得洗！薛闪电，你们家真是丢人丢透了！丢人，你们全家都不要脸！” 　　赵秋红越骂越起劲，恨不得一下子把这几个月所受的委屈都要骂出来。 　　薛闪电也是心虚，一时间不敢去回嘴赵秋红，他看向自己妹妹。 　　“娟儿，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是谁？” 　　“噗通！”薛雪娟没有回答自己哥哥的话，而是冲着方正义和赵秋红跪了下来。 　　“爸，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求你们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一定会痛改前非，我保证这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求求你们原谅我……我是真的很想和天明继续把日子过下去的，那一次是我糊涂，我真的保证就只有那么一次……” 　　“啪！”赵秋红一个巴掌打在了薛雪娟的脸上。 　　“我管你一次还是多少次！反正出轨了就是出轨了！出轨还分一次还是多次吗？薛雪娟你少在这里装可怜！你自己想想你这几个月都干了什么事情？你哥那样对我，你有出来阻止过你哥吗？你真是恨不得你哥把我折磨死，你现在还有脸过来跟我说你想和天明把日子过下去？你真的太不要脸了！” 　　“何止是不要脸啊，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狼心狗肺！简直就不是人！”陆羽也大喊了起来。 　　接着陆雪、林哈哈他们也开始去帮腔。 　　这阵子赵秋红所受的委屈，他们都看在眼里，早就心疼死赵秋红了，又碍于自己打不过联防队的，不知道怎么样帮赵秋红才好，现在简直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薛雪娟，你这是件事情败露了在这里示弱呢，以前你出轨的事情没有被发现的时候你是怎么对秋红婶子的？你觉得秋红婶子和正义大叔会相信你现在说的话吗？” 　　“要不要脸的！儿子都已经生出来了，还好意思过来求你公公婆婆原谅你！我看你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呢！打仗的时候都不用城墙了，直接把你的脸皮往敌人前面一挡，什么枪啊，炮啊，子弹啊，都能挡住的，实在是太厚了！” 　　…… 　　现在大家伙儿都在骂薛雪娟的时候，方正义走到了那群公安的中间。 　　“公安同志，联防队的人这阵子到我们大杂院里来做了什么事情，相信刚才你们也从我们大杂院的邻居们口中听说了，联防队的人这些行为属不属于欺凌老百姓呢？你们是不是应该管管的？”方正义也不拖泥带水，一开口就开门见山地说。 　　“这么说来确实是欺凌老百姓，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的。”方正义赶忙打断了公安。 　　“首先我老婆并没有什么错，错的是我儿媳妇，她给我儿子戴的绿帽子，怀了别人的孩子，还仗着肚子里这个孩子，指使我老婆给她做这个做那个，我老婆做不好，她就把自己当联防队小队长的哥哥叫过来，让联防队的人成日的欺负我老婆，这确实是事实，对吧？联防队的这么做就是不对！ 　　公安同志，今天这个事儿闹得这么大，不仅我们大杂院的邻居都看到了，还有这么多位主任，专家教授都在这里，这个事情我相信很快就会在整个四九城传开。 　　联防队的确实是利用职权欺凌老百姓了，现在你们做公安的都知道了，如果说不好好惩罚联防队的，那是不是给不了老百姓一个交代啊，以后老百姓一提起你们公安会怎么想呢？”方正义有理有据地说。 　　公安们哪里敢让自己的形象有丝毫的受损的，更何况联防队这次确实是过分了。 　　如果说联防队有理倒是还好，关键是他们没有理啊，错在薛雪娟的身上，那薛闪电这阵子为护着薛雪娟所做出来的所作所为，那就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了。 　　“抓人。”为首的是派出所的副所长，他一声令下。 　　公安们赶忙行动，过去把联防队的一个接着一个给抓了。 　　联防队是很厉害，可是在公安面前他们也不敢造次，公安手上的武器那可是比他们的厉害多了。 　　就三两下的功夫，之前还在赵秋红跟前耀武扬威，嚣张得不行的联防队就全都被公安给抓起来了。 　　方正义这下满意了。 　　“公安同志不愧是公安同志，真是刚正不阿，顶呱呱的好！不愧是人民群众的依靠！人民群众有了你们就安心多了！我相信你们肯定会给人民群众最好的交代，这些联防队的肯定都会受到惩罚，这样老百姓才会更加信赖你们公安同志啊！”方正义冲着公安门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这话说得，要是公安不给这些联防队的一个狠狠的惩罚，那还真是说不过去了。 　　林哈哈她们也是反应得很快，听了方正义的这番话之后，马上开口了。 　　“我明天就把今天这个事情拿到革·委·会那边去和大领导们说！告诉领导们，你们公安同志有多么的正直！到时候要表彰你们才行！” 　　薛雪娟脸色煞白。好家伙，都要告诉革·委·会的了，那她哥哥的下场可想而知。 　　“走。”公安们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冲着方正义她们点点头，表示她们一定会好好处理这个事。 　　现在联防队所有的人都被抓起来了，副所长就带着公安们，押着联防队的人离开。 　　“哥！哥！大哥！救救我！大哥！你走了我怎么办？你走了我怎么办啊？没有人都帮我了啊哥！”薛雪娟见自己大哥被带走，还想要追上去。 　　薛闪电现在也是一头乱麻，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福田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 　　“哇哇哇哇哇哇……”福田这哭声简直要冲破人的耳膜。 　　薛雪娟在想去追自己大哥，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孩子。 　　听到孩子的哭声，她只好返回去。 　　邻居们还想去看孩子。 　　“特殊面容是什么意思啊？就是长得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吗？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让我也看看吧，我倒是好奇了。特殊面容，那岂不是很容易认出来看一眼就能够知道孩子她爹是谁了吧？” 　　…… 　　“你们让开！都给我让开！”薛雪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邻居们拉到一边去，她硬是给自己冲出了一条路，一直冲到孙主任跟前，把自己的孩子从孙主任怀里抱过来，并用襁褓捂住孩子的脸。 　　“你们都滚开，不许看我的孩子，不许看我的孩！” 　　“哎哟，这就是心虚了呗，不敢给我们看孩子的脸，看来孩子确实是有特殊面容的啊。”林哈哈笑着说道。 　　他还是想多为赵秋红出气。 　　薛雪娟没有那功夫去搭理林哈哈了，她红着一双眼睛看向方正义。 　　“方正义，你好狠的心！这一切一开始就是你的计划！你就是故意让我把孩子生下来！这样你们就可以一脚把我踹开不用负任何的责任，我带着个拖油瓶又不好再嫁，你真是想毁掉我一生！你好深的心机，你简直就是处心积虑！你才是狼心狗肺，你简直丧了良心！” 　　薛雪娟一边喊一边冲向方正义，她的眼睛红得就像是兔子眼似的，两个眼珠子气得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她真的好恨，她现在真是恨不得把方正义踩在脚底下狠狠地踩死，方正义真的是好深的心机。 　　明明在好几个月前方正义就可以把她赶出家门了，如果那个时候她离开方家和方天明离婚，那她还可以打掉孩子，还有机会再嫁人，而且哪怕她出轨，名声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臭。 　　现在好了，她不仅带了个拖油瓶，还是个生病的孩子，她还怎么嫁人？方正义还非得让她的事情在这么多人跟前暴露出来，那简直就是不让她留有一条活路了啊，方正义计划这么多个月就是把她往绝路上逼啊！ 　　邻居们见到薛雪娟这么激动，还要去攻击方正英，赶忙拦在了方正义跟前。 　　“薛雪娟你就是不讲道理，你怎么好意思说人家狼心狗肺呢？你给人家儿子戴了绿帽子，你闹得人家家里出了这样的丑事，你有什么脸面说人家丧良心啊。” 　　“就是啊，你简直就是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就是不要脸！而且正义大叔他又不是想害你，他把这么多专家教授主任叫过来，不是因为担心你的儿子摔坏了吗？他本是好意想让专家们来看看你儿子的伤的，谁能想到你儿子竟然不是方家的孩子？” 　　“你简直就是对不起正义大叔的一番苦心，他多么关心你啊，你这辈子欠他们方家的，欠正义大叔的太多了，你现在怎么好意思反过来说正义大叔呢？” 　　…… 　　邻居们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七嘴八舌地说，这下薛雪娟就更生气了。 　　“你们都被他骗了！方正义他就是一个处心积虑的老狐狸，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是他处心积虑经营了那么久，为了报复我的！都是他就是他！” 　　“难道你出轨也是我处心积虑做的？”方正义冷哼了一声。 　　他进屋去把薛雪娟的东西从屋里一件一件地扔出来。 　　“薛雪娟，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脑子有毛病吗？我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计划让你出轨，让我儿子被戴绿帽呢？这几个月我对你有多好，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的！ 　　我们家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娶了你这种儿媳妇！你的东西你自己带走，以后不许再踏进我们家门半步，我会尽快叫天明回来和你把离婚手续给办了，带着你的东西，带着你怀里的野种给我滚！” 　　“滚，带着你的脏东西给我滚！”赵秋红也进屋去，和方正义一起把薛雪娟的东西都从屋里扔出来。 　　薛闪电已经被公安抓走了，联防队的其她人也都已经被一起带走了，薛雪娟现在算是孤立无援，邻居们也不愿意帮她，甚至还有邻居跑进赵秋红家里去，问还有哪些东西是薛雪娟的，就帮忙扔出来。 　　还有人去跟赵秋红道歉的。 　　“秋红婶子，这阵子我们不了解情况，说了你很多不好的话，我们就不知道原来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也是没看出来薛雪娟她可以过分到这个程度的啊，我得跟你道歉。” 　　“我也跟你道歉，秋红婶子，我也是不了解情况就乱说话，这也是我的错，对不起。” 　　…… 　　“没事儿。”面对大家的道歉，赵秋红没有什么波澜，她反而是瞪了方正义一眼，“他才是真正最需要道歉的人。” 　　“媳妇，对不起……”方正义低下头，十分诚恳得道歉了，当然她这一句话也抵不上什么。 　　赵秋红都懒得理她，就继续搬薛雪娟的东西扔出去。 　　天寒地冻的，薛雪娟抱孩子穿在院子里，脚底下全是她自己的东西。 　　邻居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没有人上去帮薛雪娟倒是有很多人去打听八卦。 　　“薛雪娟，你这个孩子是谁的啊？” 　　“是啊，孩子他爹是谁呀？这孩子有遗传病呢，你一个女人你又没有工作的，你要怎么给孩子治病啊，得找到孩子他爹，让孩子他爹给他治病吧？” 　　“反正现在方天明肯定是要和你离婚的了，你肯定会去找孩子的亲爹和孩子的亲爹过的啊，你告诉我们啊，孩子的亲爹是谁？啊？为什么这几个月你一直没有去找他呢？” 　　“你都已经背叛天明了，哦，那和孩子他爹应该是有感情的，为什么你不去找孩子他爹还想要让天明当这个爹啊？” 　　“难道孩子他爹已经有了家庭，所以你没有办法去找他？”有人猜到了这点。 　　邻居们刚才还七嘴八舌，这下也醒悟过来了。 　　“是哦！原来孩子他爹是有家庭的啊，那薛雪娟你可真是过分了，你不仅仅是给自己男人戴绿帽，你还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啊。” 　　“那你也不能一直不去找孩子他爹不是，毕竟这个孩子他就不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你总得给孩子治病的，反正咱都是邻居，看在做了那么多年邻居的份上你就告诉我们呗，孩子他爹是谁呀，说不定我们能帮你想想办法呢！” 　　“我是孩子他爹！”我在邻居们还在追问的时候，罗大狗突然跑了过来。 　　罗大狗一脸喜出望外的样子，今天他是去朋友家下棋去了，一回到大杂院就听说了薛雪娟的事情，他一下子就兴奋了。 　　在得知自己生育能力下降得很厉害的那一刻起，他都感觉自己的人生都没有光了。 　　哪里想到薛雪娟竟然给他留了一个种？ 　　大家伙儿听到他的话都惊呆了，赶忙给他让出一条道儿来。 　　罗大狗冲到薛雪娟跟前，就要去抱薛雪娟怀里的孩子。 　　薛雪娟抱着孩子后退了几步，不让他碰，罗大狗依旧很兴奋。 　　“原来我还有个儿子啊，我就知道老天爷不可能对我那么不公的，娟儿，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了，我相信方天明肯定是要跟你离婚的，你一个女人家家带着孩子不好过，就过来跟我过吧，我是孩子的亲爹，一定会对孩子好的！” 　　“你滚开，你不是孩子的亲爹！孩子的亲爹不是你！”薛雪娟冲着罗大狗呸了一声。 　　“你没有生育能力，你基本上不可能能生孩子了！林慧茹手里你的那些体检报告就是最好的证明，你根本就不能生孩子，我的孩子也不是你的，你少来这里乱认孩子的！你不是孩子的亲爹！” 　　“这孩子不是我的？”罗大狗听到薛雪娟这么说，突然有些失望了，他的手刚才还朝着薛雪娟怀里的孩子伸过去的，这下收了回来。 　　“这孩子不是你的！你听不懂人话吗？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他不是你的孩子，他不是！他不是，他是我和别人生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原来不是我的孩子……”罗大狗这下彻底失望了。 　　想起当初他和薛雪娟好的时候，两个人真的是情深意浓，薛雪娟是真的很喜欢他。 　　罗大狗在心里自己分析了一下，如果说薛学娟的这个孩子是他的，那薛雪娟不可能会否认的。 　　“这孩子竟然是你跟别人生的孩子！我就说我们俩之前那么好！你恨不得天天过来找我的，怎么好几个月前你突然不理我了！原来你竟然有了别的男人！还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你这个贱女人，你简直太不要脸了，你不要脸！”罗大狗气得不行。 　　刚才想到自己可能有个儿子，他别提又多高兴了，现在薛雪娟一番话完全打破了他的幻想，于是她刚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愤怒，简直就是白高兴一场啊。 　　这种看到了希望，最后希望破灭的感觉比一开始就看不到希望，更让人生气。 　　他冲过去就要打薛雪娟，被邻居们拦下来了。 　　邻居们刚才都惊呆了，一下子那么多的信息，让他们消化不过来。 　　首先薛雪娟竟然和罗大狗有一腿，这个事情就挺让大家震撼的，大家知道了这个事情之后都无比震惊。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薛雪娟出轨竟然找的是邻居，这简直让人惊掉下巴。 　　其次，薛雪娟的出轨对象竟然还不止罗大狗一个，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竟然还另有其人。 　　两件都是那么让人震惊的事情，邻居们哪里能一下子缓得过神来啊？ 　　不过哪怕是再让人震惊，他们也不好让罗大狗在这里打薛雪娟啊。 　　本来今天大杂院里就已经够混乱的了，要是还要更混乱一些，那可真是不得了。 　　“罗大狗，你好意思说这样的话吗？看样子你和薛雪娟有一腿的时候还没有离婚吧？你这也是出轨，而且你哪里来的资格来管薛雪娟啊？她是你的情人，又不是你老婆，她和别人有一腿，那也轮不到你来管啊！” 　　“就是啊，你给人家当姘头，还当自己是人家男人了，这事轮不到你管。” 　　“你可别在这里打人啊，咱大杂院今天晚上已经来了一波公安了，可别再来一波，虽然大杂院今天丢人是丢透了，但也不能破罐子破摔的，你可别胡闹。” 　　…… 　　“贱人贱人，不要脸的贱人！薛雪娟你真是不要脸透了！哎哟疼疼疼……”罗大狗心里窝着一肚子的气，冲着薛雪娟喊完，突然呲牙咧嘴地很疼。 　　原来是罗孙氏来了。 　　罗孙氏揪着罗大狗的耳朵就往家里走。 　　“你没事儿乱认什么儿子？你还嫌你丢人的事情不够多吗？薛雪娟都说了那不是你的儿子，那你还闹什么啊，赶紧给我回家，不要闹了！” 　　“妈，你轻一点啊，你揪这么用力干什么！轻一点！” 　　“我不用力你就不长记性！你有病不能好好治病吗？你怎么能出来乱认儿子，你给我回去你给我回去！”罗孙氏说着，就把罗大狗往家里揪，一直进了家门，她才松开手。 　　“妈……” 　　“你别叫我，我没有你这样的蠢儿子！你就算是想要儿子，你也不能乱认啊，你没有听刚才那几个主任教授说吗？薛雪娟的那个孩子他有遗传病……” 　　“那不就是我儿子？妈，我也有遗传病啊，我……” 　　“你的遗传病不是已经给治好了吗？而且刚才那位孙主任说了，薛雪娟那个孩子的遗传病是有特殊面容的，特殊面容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就是长得和正常人不一样，你看看你长得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你就是正常人的长相，所以那个孩子不可能是你的孩子！”罗孙氏拍了一下自己肥头大耳的儿子的脑袋。 　　罗大狗想了想。 　　“是啊，我长得这么好看，这么有男子气概，我肯定不是什么特殊面容，所以那个孩子肯定不是我的孩子。真是气死我了，我在和别人打架受伤之前就已经和薛雪娟好了，为什么她就不能给我生个一儿半女呢？” 　　“别想那么多了，反正那个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你有时间就好好吃中药，抓紧时间把身体调养好。”罗孙氏转移的话题。 　　她刚才也在看热闹的人群中间，她已经看了那个孩子的脸，那个孩子肯定就是罗大狗的孩子。 　　当初她为了给罗大狗治病，那是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费了好大的劲的。 　　所以她现在不认这个孩子，并不是因为不想要这个孩子，而是想等到薛雪娟孩子的病给治好了，再把孩子要回来，她可不想再让家里多花钱了。 　　最主要的还是她不可能让薛雪娟和罗大狗在一起，薛雪娟的名声那么臭，她才不愿意要这种儿媳妇呢。 　　反正她都想好了，等薛雪娟把孩子的病治好了，就马上把孩子认回来，至于薛雪娟，她会想办法一脚踢开。 　　按照这个计划，她就不能现在让罗大狗认孩子，反正给孩子治病，她是一分钱都不愿意花的。 　　…… 　　而此时，院子里，邻居们都还在冲着薛雪娟指指点点。 　　她们还真是很少见到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了。 　　不仅出给自己的邻居，而且出轨对象不止一个，也就算了，孩子都给生出来了，脸皮不是一般厚的女人，还真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天寒地冻的薛雪娟穿得还是很单薄，她抱着自己的孩子，看着地上自己的那些家私，但是不知所措。 　　刘招娣也在看热闹和说闲话的人中间，她看到王大力也过来看热闹，很忙就拉住王大力的手腕就往家里拖。 　　“刘招娣你干什么啊？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你放开我！”王大力热闹还没看够呢，就被刘招娣拉回去，她当然不高兴。 　　“薛雪娟她大哥都已经被公安抓走了，薛雪娟也已经被方家赶出来了，还有什么好看的！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喜欢看这种热闹！以后你都不许来看这种热闹，尤其是那个薛雪娟，你少看她！ 　　你没有看到她现在很倒霉吗？刚刚生完孩子就被赶出家门，自己大哥也被抓了，自己没人管的，这种人就是倒霉，你接近倒霉的人你也会跟着倒霉的，因为霉运是会传递的，你知道吗？你就不能去靠近！” 　　刘招娣故意把事情说得有些吓人，反正她不可能让王大力靠近薛雪娟。 　　薛雪娟是谁呀？那可是会出轨邻居的女人，其中的一个出轨对象还是罗大狗，那会子罗大狗和林慧茹还没有离婚呢，就这样的女人，她还害怕她会勾引自己男人呢。 　　所以刘招娣就是要防着薛雪娟才行。 　　刘招娣拉着王大力回去了，月眠也觉得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就先回去。 　　反正薛雪娟接下来要怎么办，那是薛雪娟的事情，他们可不想管。 　　方正义和赵秋红把薛雪娟所有的东西都清理出来之后，就把门从里头给关上了。 　　赵秋红坐在屋里都红了眼，方正义走到她跟前，她就伸手不停的去掐方正义。 　　“你真是个狠心的老头，你有这些计划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你让我这几个月受那么大的委屈？你就算是把计划告诉了我，我又不会不同意你这么做！ 　　你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吗？你就这么忍心让我每天都受那么多的委屈？你好狠的心，我看薛雪娟今天说的没有错，你就是一个处心积虑的老狐狸，还是一点慈悲心都没有的，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受那么大委屈了是不是？你就是狼心狗肺！没良心，你没良心！” 　　赵秋红边骂边掐，方正义都已经被掐得呲牙咧嘴的了，就是不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赵秋红掐疼了她，才去给赵秋红倒一杯温水。 　　“你先喝一杯水，等喝了水，休息够了，你继续掐，我绝不还手，直到你掐累了为止。” 　　“我永远都掐不累，我就是掐死你，我也不累！”赵秋红还是气得红脸。 　　方正义又让她骂了好一会儿，才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其实每天早上在你开始去冲厕所之前，我都会先帮你冲过一次的。你每天洗那么多衣服，没有发现其实衣服也并不是很脏吗？趁你不注意把脏的地方先洗过放到炉子上烘干了，所以你洗衣服不会那么累……” 　　赵秋红听方正义一件一件地说的这些事情，先是愣了愣，听着听着她又开始去掐方正义。 　　“那你也不能瞒着我！我这些日子受的苦岂止是身体上的苦，我心里就不苦吗？你就是在冒险，要是我被气死了，我看你后不后悔！ 　　也幸亏我心里还念着天明，我不能让自己出事儿，要换一个脆弱点的，早就被你气死了！反正你就是做得不对，你就是做得不对！” 　　“是，我不对，我不对，老婆子，你打我吧，你骂我吧，只要你能出气，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都是我不对……” 　　“我骂你那么多打你那么多干什么？我不要花力气的啊？”赵秋红也是气够了，想来这个时候她再骂方正义，哪怕把方正义骂得个狗血淋头，那也弥补不了她这几个月受的委屈，干脆就不骂了。 　　“天明那边怎么办？我们什么时候把消息告诉天明？你不只是要对我道歉，你也得跟天明道歉，天明这几个月得受多大的委屈啊，这都是你害的。” 　　“我会尽早找机会去告诉天明的，我也确实得跟天明道歉，这几个月你们娘俩受的委屈，那都是我害的，我对不起你们娘俩，你们怎么怪我都行，我会好好道歉，好好补偿你们……”方正义知道赵秋红还恨自己，就低声下气地道歉。 　　伸手不打笑脸人，刘招娣心里再有气，那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再骂方正义什么呢？ 　　“那薛雪娟那边怎么办？不把她抓进去吗？她这个能不能构成重婚罪或者别的什么罪名？” 　　“不用查她，让她在外面，别让她进去，在外面更折磨人。她一个刚生完孩子的产妇，如果要坐牢的话，肯定是带着孩子一起的，牢房里那都是女犯人，大家谁也不比谁好，杀人的放火的都有，她一个出轨算得了什么？把她放在外面，那才折磨人。” 　　“怎么就折磨了？我觉得真是便宜她了！她在外面她还可以回娘家啊！”赵秋红可是一点都不服气。 　　“怎么回娘家？她哥现在已经被抓了，而且她哥联防队小队长这个活儿肯定是不能干的了。这几年下乡的知青越来越少，很多学生毕业了都留在城里，都没有工作的，联防队的活儿那可是个香饽饽，多少人巴不得联防队的出事让自己家孩子顶上呢。 　　薛闪电这次被薛雪娟连累得没了工作，坐不坐牢的还不一定，哪怕不用坐牢，回到家里那也成了无业游民，他媳妇心里能没有气？你这么轻易让薛雪娟回去？” 　　“是哦！”听方正义这么说，赵秋红也突然想起来了。 　　薛雪娟她爹妈早就去世了，她从小就是被薛闪电拉扯着长大的，薛闪电太照顾自己的妹妹，让自己媳妇都不满意了，现在还让妹妹害得丢了工作，他媳妇肯定会更加讨厌薛雪娟，所以薛雪娟是不可能能够回娘家哥哥那里住的。 　　“我看了看薛雪娟现在在干嘛。”赵秋红说着就走到门那边去。 第83章 83三合一 　　◎！◎ 　　她并没有出门, 而是把门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从门缝看出去。 　　薛雪娟的那些行李还堆在地上, 薛雪娟抱着孩子, 一脸无助地站在院子中央，孩子在她怀里哇哇哇的哭。 　　好巧不巧的，这个时候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下了。 　　院子里为数不多的孩子发现了雪, 就跑到外头来闹，看到院子里的薛雪娟, 孩子们显得有些尴尬。 　　好在这个大杂院足够大，三进呆着尴尬, 他们就跑到四进去了。 　　“下雪啦, 下雪啦！” 　　“小西小南，大晚上的你们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呀, 吵到人家睡觉了，哎哟, 下雪了……”李大妈从屋里探出个脑袋来, 本来是想叫小西小南别吵的，结果就发现下雪了，于是就理解了。 　　不管哪一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都是孩子们最兴奋最开心的时候啊。 　　院子里的孩子都跑出来玩，大家都避开薛雪娟。 　　“活该！”赵秋红在屋里轻声说了一句，就是不出门。 　　月眠听在院子外头孩子们的声音也知道下雪了,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不由自主地就笑起来。 　　陆珩看着她脸上那一个兴奋的表情，就知道她也想看雪, 是就把她的棉衣棉裤拿出来, 一件一件地给她穿上, 又帮她戴上帽子，围巾，还有手套，这才牵着她出门去。 　　陆雨和陆雪已经全副武装地收拾好自己，也站在外头看雪了。 　　这个点原先是大家伙儿关灯睡觉的时间，因为这场突然下起来的雪，大家屋里的灯又都打开了，连李桂芝都从屋里出来。 　　这个年代还不流行白炽灯，大家屋里都是五瓦的昏黄的灯泡，平时开着这种灯泡，李桂芝会觉得灯光太暗了，可现在这种黄色的暖光照出来，让她觉得特别温馨。 　　尤其是暖光照在一片一片飘落的雪花上的时候，穿得暖呼呼的人感觉到更加暖和了。 　　“今年的雪真的好大呀！往年没有这么大的！”陆雨看着漫天飘零的雪花，兴奋地喊道。 　　陆雪也在一旁点头。 　　月眠牵着陆珩的手就冲到院子里去，任由雪花掉落在自己的帽子围巾肩膀上，就很想要帮她把雪花给拍走，都被她拒绝了。 　　“多好看的雪花呀，我穿得这么多又不会冷的！不要帮我拍照哦！我长大后还没有玩过雪呢！” 　　“好的好的。”陆珩看到她那个兴高采烈的样子，就不拒绝她了，他也知道月眠跟她二叔二婶一起生活的时候都不能怎么出门，能想象得到她多喜欢这些雪，那就让她开心吧。 　　“这句话怎么说的？瑞雪兆丰年，是不是呀？”月眠双手张开来，看到一片一片雪花掉落在自己的掌心里，笑着问陆珩。 　　陆珩点点头。 　　月眠穿得很厚实，哪怕雪花掉落到她身上也不会融化，这就让他放心很多了。 　　但是他还是让陆雨和陆雪帮忙照看好月眠，自己进屋里去给月眠灌了个热水袋，强行挂在她脖子上。 　　“冷的时候就抱着，不冷的时候就挂在这里。”陆珩叮嘱。 　　月眠才不用抱着呢，她和陆雨陆雪玩闹了好一会儿之后，差一点都出汗了，哪里还需要这个热水袋。 　　不过这也是陆珩的一番好心，她还听不到邻居们说陆珩很贴心呢，心里开心，就不拒绝了。 　　“嫂子你说的对，瑞雪兆丰年，所以明年肯定是一个丰收年，明年你肚子里的宝宝出生了，那也是在很好的一年里出生，说明这个宝宝有福气，我们家也有福气呀！”陆雪笑着说道。 　　月眠越听越觉得开心了，只可惜她确实是大着肚子，不能够玩得太过了，只能看着院子里的其她孩子到处跑到处跳。 　　她想等到她的孩子出生，长大一些了之后，她也要带着她的孩子在院子里跑跑跳跳玩雪。 　　“下雪可真好啊，但是薛雪娟应该不好过吧？她现在岂不是抱着孩子站在雪地里啊。”二明媳妇也出来看雪，突然想到了这点。 　　陆雨陆雪他们都皱眉。 　　“二明嫂子，玩得开开心心的，为什么还要提起她啊？关我们什么事呢。” 　　“就是啊，我们才懒得管她呢，反正不管我们事，但是我们继续看雪吧，今年的雪真的好大！” 　　陆雨陆雪玩了一会儿，又跑到月眠身边来。 　　“嫂子，我觉得雪这个字真好听，要不你肚子里的孩子就用雪来起名吧。” 　　“姐，我就叫雪啊，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陆雪推了推陆雨。 　　大家伙儿都笑了起来。 　　月眠倒是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可是陆珩却在一旁思考了。 　　…… 　　而此时。 　　薛雪娟抱着孩子，蹲下来想捡自己的衣服，孩子突然哇哇哇地哭得更大声了。 　　她只好又直起身子，雪花就这样落在福田的脸上，在福田的脸融化开了，冻得福田哇哇大哭。 　　“别哭了，别哭了，你别哭了。”薛雪娟又急又恼，只好胡乱的捡起几件衣服来盖到孩子的脸上，能够稍稍挡住一些风雪。 　　可这样那也止不住孩子的哭声的啊。 　　“薛雪娟，你真是吵死了，你快点抱着你的野种滚开，别在这里扰民！不然小心我们找联防队的去告你！哦不对，联防队的都已经被抓走了，派出所那边也忙着审联防队的人呢，怕是没人管这事儿，我们只能报居委会了！你赶紧滚，你要是再不滚，我可真是要报居委会了！” 　　赵秋红把门缝打开的大了一些，冲着外头吼了这么一段，还特地戳了薛雪娟的痛点，说薛雪娟她大哥，她的靠山已经被派出所抓走了啊。 　　说完这些话，赵秋红就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反正不管薛雪娟受多大的苦，她就不可能会让薛雪娟进屋的。 　　潘大娘家里。 　　“这可怎么办啊？咱真的就看着人这样站在外头吗？薛雪娟确实是罪该万死，但是她怀里的孩子没有错啊，这么大冷的天，那是有可能会冻坏孩子的。”潘大娘从窗户缝儿朝外头看去，看到站在院子里手足无措的薛雪娟，有一些怜悯。 　　她刚想出门的时候被许大爷拉了回去。 　　“你干什么啊？这事你可别管，你要是管了这事咱家怎么跟秋红交代？怎么跟天明交代啊？孩子是很可怜，但是不是什么人都轮得到我们来管的。” 　　“可是……” 　　“还有什么好可是的？那我就假设你现在出去帮她，让她到咱屋里面来避避，那今天晚上呢，你是打算让她睡在我们家里？那别人会怎么说我们？ 　　那是一个不守妇道不检点，给自己男人戴绿帽，还生了别的男人的孩子的女人，你收留她，你同情她，别人就不会觉得你也是一样的人啊？正常人怎么会同情那样的人呢？ 　　咱俩怎么样我就不管了，可是咱儿子咱儿媳那都是要脸的，要是有什么风言风语影响到他们那可怎么办？本来他们下乡就挺苦的。”许大爷同潘大娘分析。 　　潘大娘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于是只好回炕上不管了。 　　外头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小，潘大娘还是有些好奇，就到窗口往外头看，才发现薛雪娟抱着孩子离开院子了。 　　“没有，她走了。” 　　“她不走能去哪儿啊？秋红夫妻俩肯定不让她进屋的，她不走，难道要抱着孩子在院子外头过一夜吗？”许大爷早就猜到这点根本，就不感兴趣。 　　潘大娘把窗户关好，也不看了。 　　“小西小南出去玩去了，咱就让她俩玩个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再不回来咱再出去喊他们回来。” 　　…… 　　雪越下越大，月眠他们在院子里就玩了一小会儿，雪就没到脚踝了。 　　屋顶上、院子的地板上、院子里几棵秃头树上，以及大家伙儿的晾衣杆上、水缸上都覆盖了白白的一层雪。 　　一时间，不管是什么颜色的东西，都统一变成了白色，上面再印上一层黄色的灯光，深冬的氛围就来了。 　　月眠又玩了一会儿就回屋去睡觉。 　　他们家的窗户都是玻璃窗，在屋里也能够看到外面簌簌飘落的雪花。 　　她躺在暖烘烘的炕上，看着外头大雪纷飞，屋里显得更加暖和了。 　　不只是她，应该只要家里烧了炕的，大家都感觉暖烘烘的，薛雪娟除外。 　　…… 　　薛雪娟没有什么朋友，小小年纪就嫁了，来往的比较多的就是大杂院里的邻居，可大杂院里的邻居们都被她得罪光了，谁也不肯帮她，她只好回娘家。 　　她娘家也是城里的，不过离西山胡同还有个几里地，她抱着孩子就加快脚步往娘家赶。 　　平时这个时候大晚上的出门她还有些害怕，也幸亏今天晚上下雪了，胡同里不少孩子都跑出来玩，人多热闹。 　　在西山胡同的时候，还有邻居对着她指指点点，尤其对着她怀里的孩子指指点点，可离开了西山胡同，认识她的人越来越少，也就没有人再说她什么了，顶多会有人觉得她不负责任，孩子这么小就这么贪玩把孩子抱出来看雪。 　　这已经算温柔的责备了，至少没有那些辱骂那么难听。 　　薛雪娟抱着孩子，不知道在雪地里走了多久才终于回到她娘家，发现她娘家的房子房门紧闭，有一些邻居正在外头看雪。 　　“哎哟，娟，你怎么回来了？大晚上的抱着孩子回来，这是怎么了啊？”有邻居过来问。 　　显然，她娘家邻居还并不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事情。 　　“这后大半夜的下着大雪的，你怎么啦？这是和你男人吵架了啊，吵架也不能让你抱着孩子回来啊，你男人也太不负责任了。” 　　“不对啊，你嫂子说你男人已经被下放了，那应该不在家里才是，这是婆婆为难你了？让我们看看孩子。” 　　“哎哟，大冷天的你们就先别问这么多，也先别在这个时候看孩子了，先让娟儿进屋去吧，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对了娟儿，你哥不是一直和你在一块的吗？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你嫂子刚才不知道怎么了，急匆匆的就出去了，现在你家里没人呢。”邻居吴大娘过来说的。 　　“我嫂子出去了？”薛雪娟有一些疑惑，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和她嫂子关系并不是很好，如果她嫂子在的话，她还不知道今晚要怎么过呢？现在嫂子不在，那刚好。 　　“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有几个公安突然过来对你嫂子说了些什么，你嫂子就带着你两个侄女儿出去了，这是怎么啦？出了什么事了吗？” 　　“没出什么事儿，我先进屋去了。”薛雪娟抱孩子就去打开自己娘家的门。 　　幸好她身上的钥匙一直带着的。 　　进屋之后就感觉到一股暖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看来她嫂子出门之前是烧了炕的，只不过突然被公安带走了。 　　刚才福田哭很大，可能就是冻的，进了屋暖和起来之后，福田突然就哭得没有那么厉害了，薛雪娟抱着孩子放到炕上，解开衣服就喂奶。 　　福田这下终于不哭了，只顾着喝奶。 　　薛雪娟心里乱糟糟的。 　　这大半夜的她嫂子被公安带走，那肯定是因为她哥的事情。 　　而且她嫂子连两个孩子也一起带走了，那肯定也是因为知道事情很严重了。 　　她哥哥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她哥都还没有回来，是不是今天晚上就不能回来了？那她哥的下场会怎么样啊？ 　　薛雪娟真的是一头乱麻，不过现在也不容许她想那么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今天晚上都必须先在娘家过，要不然她孩子都要被冻死。 　　也许是因为心里太乱，薛雪娟一点困意都没有，她抱着孩子坐在温暖的炕上，孩子吃饱了睡过去了，她依旧很精神。 　　外头邻居们的孩子出来玩雪打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到最后终于安静了下来，家家户户都回去睡觉了，也不再有灯光亮出来，她安静地抱着孩子，一言不发的坐着，看着挂在墙上的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 　　月眠睡得十分安稳。 　　她平时很少做梦的，大家都说她这是睡眠质量好，今天晚上她依旧睡得十分香甜，但是却做了很美的梦。 　　她已经梦到她生出一个很可爱的小宝宝，虽然说不知道性别，但是就是很可爱，穿着和她一样一层一层的厚厚的衣服，像个小球球，在雪地里打滚。 　　梦到孩子长大了一些，穿着一身大红花袄，像年画上的娃娃一样，陆珩带着她和孩子到处去玩儿，又到了一年下雪的时候，一家三口在雪地里打雪仗。 　　“哈哈哈哈，打不中我吧！” 　　“珩哥你好坏哦，你怎么能欺负我和孩子呢？你就应该让让我们嘛！” 　　“宝宝，我帮你引开你爸爸的注意力，你趁机打你爸爸的后背哦！” 　　…… 　　陆珩被月眠的梦话给吵醒了，一开始听到她在笑，还以为她做了什么梦呢，听到最后才知道原来月眠是梦到打雪仗了。 　　而且看样子他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在她的梦里，孩子已经长大，能打雪仗了。 　　陆珩一想到那个画面，心里也觉得很香甜，不由自主的就搂住月眠，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口。 　　…… 　　第二天一大早，月眠起来的时候，陆雨和陆雪上学去了，陆珩也上班去了，李桂芝进来伺候她洗脸刷牙，月眠就跑到自家客厅里去，继续一边看雪，一边听李桂芝和二明媳妇他们忙活。 　　“对了，昨天晚上薛雪娟去哪儿了？”月眠啃着李桂芝帮她蒸好的玉米棒子问。 　　她一点都不喜欢薛雪娟，只不过是有些好奇。 　　“听说昨天晚上下雪之后她就抱着孩子走了，谁知道她去哪里啊，反正不在咱大杂院里，以后她最好也不要再回来。” 　　“那不对啊，她还是得回来的，她和天明不是还没有离婚嘛，而且她的户口已经转到天明家里来了，家就在这里，她不可能不回来的啊。”月眠突然想到了这点。 　　她突然想起来了，薛雪娟还是在怀上孩子之后才把户口转过来的，那个时候方正义和赵秋红都还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方天明的，就同意了。 　　想来薛雪娟那个时候就是铁了心的要让方天明对这个孩子负责，铁了心的要死皮赖脸的留在方家了，要不然又怎么会提前把户口转过来呢？ 　　听月眠这么说，李桂芝也想起这个事儿来了，主要是他们家和赵秋红关系实在是太好了，家里什么事情赵秋红都愿意告诉他们，所以他们都知道。 　　没等李桂芝说什么，突然就听到外头传来了热闹的声音。 　　“你们说什么啊？这事儿闹到居委会那边去了？哎哟，都要闹到居委会去了，那这事儿真是丢脸丢大了” 　　“瞧你这话说的，你有这么惊讶吗？居委会不就是管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的嘛，出这么大的事儿肯定得闹到居委会去啊，迟早的事情嘛。” 　　“就是啊，而且薛雪娟这个事儿实在是太恶劣了，太丢人了，哪怕闹到居委会去，也迟早要传遍整个四九城的，想都不用想的。” 　　…… 　　听到这里月眠就知道了，原来是薛雪娟的事情闹到居委会去了。 　　“哎哟，居委会的来了，这是干啥呀？解决问题不在居委会解决，跑到咱这儿来了？” 　　“就是啊，居委会调解那也是到居委会办公室去，怎么闹到咱这儿来了。” 　　“出去看看去出去看看去！” 　　…… 　　“妈，我也想出去。”月眠啃光了一根大玉米，一脸的好奇。 　　“秀莲，素芬，你俩带着眠眠出去吧。”李桂芝当然不放心月眠一个人出去，就交代了张秀莲和林素芬。 　　两个媳妇子点点头，就带着月眠出去了。 　　“秀莲婶子，素芬嫂子，你们带我出来不会耽误活儿啊，我自己去就成。” 　　“没事儿，现在比以前宽松多了，你三叔三婶一块帮忙干，而且桂芝婶子最近打算再招两个人，会更宽松，我们陪你出去。”张秀莲笑着说道。 　　月眠其实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她就是想要看这个热 　　闹，不管张秀莲和林素芬要怎么回答她，她都是要出来的。 　　她心里也是很疑惑，为什么居委会调解要跑到居民区来，难不成是因为方正义和赵秋红不愿意去居委会吗？ 　　那不可能啊，方正义和赵秋红肯定是希望方天明和薛雪娟离婚的，他们肯定很乐意让居委会帮忙做这个主。 　　等月眠他们走到前院的时候，才发现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举着一把扫把去打薛雪娟，打得薛雪娟院子地跑。 　　“扫把星！丧门星！不要脸的烂货！给你大哥惹来了这么多麻烦，你是想要害死我们是吗！你大哥要被你害死了，我们全家都要被你害死了，你还有脸回家住！你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大半夜的我得去派出所看你大哥！你大哥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他要坐牢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出来，你真是要害死我们了，你还偷偷进我家里去！你不要脸，你不要脸！” 　　女人边追着薛雪娟打边骂。 　　薛雪娟怀里已经没有抱着孩子了，福田此时正在一个居委会大妈的怀里。 　　还有几个居委会大妈想要上去阻止那个追着薛雪娟打的女人，可是那女人除了右手抓着一把扫把之外，左手还拿着一把菜刀，居委会的大妈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婶子，谁敢赤手空拳的过去抓人啊。 　　月眠看着这一幕就知道了，那个追着薛雪娟跑的女人肯定就是薛雪娟的大嫂。 　　想想都知道了，薛闪电被害得丢了工作，还有可能要坐牢，薛闪电他媳妇能不生气吗？ 　　和月眠一样过来看热闹的人也议论起来了，有一些人还不是他们这个大杂院的，一看就是外头进来的。 　　“昨天晚上这个薛雪娟偷摸着抱孩子回去，就睡在她嫂子的炕上，她嫂子那个时候还正在被公安叫去问话呢，她就那么心安理得的睡在她嫂子的炕上，真的厚脸皮。” 　　“她嫂子在派出所努力了一晚上，又是求人，又是下跪，又是给钱的，都不能让她哥被放出来，她倒好，一点都不关心她哥，就那么睡在大哥家里了，她嫂子忙活了一夜什么都没有做成，回到家就看到她这个罪魁祸首，能不生气吗？” 　　“她不仅脸皮厚还挺聪明，她竟然趁着她嫂子进厨房拿菜刀去砍她的时候，抱着孩子跑了，还知道跑去居委会呢。她想不到她嫂子能够气得要杀到居委会去砍她啊。” 　　“哎哟，我想想我都替她嫂子感到生气，我要是她嫂子，别说她去居委会了，我怕她抱着孩子到革·委·会去，我也得砍人啊！” 　　…… 　　月眠听到这里，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大家伙儿都非常理解薛雪娟的嫂子，都不愿意帮薛雪娟。 　　可是居委会的不得不管啊。 　　这种事情不管是谁对谁错，作为居委会那就是得管。 　　“张乐欢，先冷静一下啊，张乐欢，这样子是会出人命的，有什么事情先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好好说，才能够好好处理不管怎么样，你先把菜刀放下来……” 　　“叫我把菜刀放下来？你们居委会的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在这里和稀泥是吧？敢□□情没有发生在你们身上喽，我男人！我孩子爸现在还被关在派出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出来，他是我们一家子的顶梁柱，你让我们俩几个要怎么活！ 　　还有我们的脸面要往哪儿搁？人要脸，树要皮，我没有皮不能够活，那人没有脸了呢？两个孩子都还这么小，她们去上学，她们同学会怎么嘲笑她们？她们要怎么样才能够抬起头来？我们一辈子都直不起腰！ 　　昨天晚上这个薛雪娟太好意思抱着那个野种到我们家炕上去睡觉，我想想都觉得恶心，想想都觉得脏！你们少在这里和稀泥！”张乐欢正气在头上呢，哪里听得进去居委会的人说什么？ 　　居委会的大娘们这下更着急了。 　　“这样的话我们理解你的愤怒，你也没有什么错，但是你手上那个东西太危险了，可别到时候你没伤到你小姑子，倒是伤到了来看热闹的人啊。” 　　“我伤不到来看热闹的人，我就是冲着薛雪娟来的，薛雪娟都伤不到，我怎么能伤到其她人的？我爹我爷爷都是杀猪的，我从小就跟着他们学杀猪，这菜刀就跟长在我手上似的，我不会出错，你们少多管闲事，薛雪娟，你有本事你别跑啊！” 　　张乐欢可不管，还要去追打薛雪娟。 　　“几位呀，你们是居委会的，你们管薛雪娟这个事情，那是不是也得管管我们大杂院里的其她事情啊，我们大杂院闹贼，已经闹了好几个月了，也就是薛雪娟她哥在这里的时候好一些，现在薛雪娟她哥已经不在这里了，我就怕那个贼又会出来，我们居民的人身财产得不到保障啊，这也得你们管才是。 　　对了，我们大杂院有个街道积极分子，就是花慧玲，可是花慧玲不管事儿，所以你们是不是得换一个街道积极分子呢？我们徐主任不管这个事儿，那你们来管管啊，我们院有个街道积极分子都能够闹贼闹这么久，说明这个积极分子她就是不好，就得换。”刘招娣见到这么多居委会的人都来了，就趁机上前说道，还故意喊得很大声。 　　徐主任不管街道积极分子这个事儿，那居委会的其她人不能不管吧，何况现在还有这么多大杂院外面的人也过来看热闹了，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这个事儿，居委会的人骑虎难下，那肯定会管的。 　　刘招娣趁机说这些的时候，明明看到花慧玲不在，没想到她刚说完，花慧玲就从人群中窜了出来。 　　“刘招娣你什么意思？就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你有什么证据说明我不管大杂院里的事儿了，大杂院里这几个月有闹贼吗？那没有啊！根本就没有的事情，你没有证据，你在这里胡说什么！” 　　“那是因为这几个月有联防队的人在这里，那是联防队的功劳……” 　　“那是我的功劳，我也做出了努力，只不过是联防队的人刚好在这里罢了，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就是跟我有仇！你跟我们家有仇，所以故意跟我作对是吧？你不让我做这个街道积极分子，难道你来做？笑话，我这个街道积极分子那是居民们一起选出来的！在刚解放的时候就是我了！你嫉妒我你也不能这么做！” 　　花慧玲说着就去掐刘招娣，两个人就在院子里又打起了架。 　　本来院子里就已经够乱的了，有个人拿着菜刀追着另一个人，现在又有两个人打起来，那就更乱了。 　　“你们别闹了，你们别闹了，这个时候闹什么闹，我们哪里有功夫管你们这些事情啊，都要出人命了，你们的事情先缓一缓，别打了别打了！”居委会的大妈们赶紧把花慧玲和刘招娣拉开来。 　　“你们这不是添乱嘛！有什么事情不能以后再说，现在是你们添乱的时候吗！”居委会大妈很无奈地说。 　　“ 我呸！”刘招娣冲着花慧玲吐了一口口水。 　　她觉得自己失策了，刚才她想着是趁着居委会这么多人在这里，她就提一提花慧玲，不管事儿的事儿吧。 　　可是她竟然忽略了现在院子里确实是乱糟糟的，怕是居委会的人也抽不出功夫来管这些事儿。 　　那也没关系，反正现在她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花慧玲不管事儿的事情提了一嘴，已经让一些外人知道了，那以后她再要提起这个事情就方便多了。 　　张乐欢还在追薛雪娟。 　　薛雪娟刚刚生完孩子，昨天后半夜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但是张乐欢毕竟一整夜都没有睡，再加上在派出所操心操了一夜，身体消耗过大，竟然差点追不上薛雪娟，最后关头才一扫把拍在薛雪娟的后背上，薛雪娟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了。 　　张乐欢就趁机往薛雪娟身上又打了好几扫把，到最后上脚踢。 　　“冷静啊，你冷静！”居委会的大妈趁机过去，从背后抱住张乐欢，还有人上去夺走她手中的菜刀。 　　张乐欢气得眼睛都红了，就差点没流下眼泪来。 　　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她气薛雪娟，同时也气薛闪电。 　　这些日子薛闪电没日没夜地跑到这个大杂院里来守着薛雪娟，孩子老婆都不管，工资也是都补贴给薛雪娟了，她因为这个事情和薛闪电吵了很多次架，可是薛闪电就是不听，结果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了。 　　昨天晚上在派出所的时候见到薛闪电，她已经狠狠的臭骂了很久很久，但是有什么用呢？薛闪电就是丢了工作。 　　“薛雪娟！你哥的工作没了，你哥还要坐牢，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够出来，但是我告诉你，你不许回到我们家，不许再踏进我家门半步！我已经换锁了，你把你娘家大哥害成这个样子，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再回娘家，我要是再看到你回去一次，我就会像今天这样打你一次！ 　　不对，像今天这样那都是算轻的，你下次要是敢再偷偷的回去，我就杀了你，杀了你的孩子！我是有孩子的人，现在我的孩子因为你吃不上饭了，我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你不许再回去！” 　　张乐欢说完就把自己的菜刀和扫把从居委会的人手里拿了回来，气冲冲地离开了这个大杂院。 　　这个年头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苦，但是大家都循规蹈矩的，不说别的了，这年头很多人都吃不上饭，但是宁可饿着肚子，也不违规去做投、机、倒、把，大家伙儿都这么乖，怎么可能会有多少人愿意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呢？ 　　所以居委会成立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居委会的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几位大姐，知道你们平时的工作就是做民事调解，但是我话就放在这里了，你们休想调节好我们家和薛雪娟之间的关系，她都已经给我儿子戴了绿帽还抱了个野种回来，我们家是不可能让她进门的！如果你们要管她的话，那你们就管，把这些她的东西全部都带走，但是不用来跟我们说什么，我们不可能会再让她进门的！”赵秋红看着居委会的人为难的样子，就先把话说的清楚了。 　　居委会的人哪里好意思让薛雪娟回赵秋红家？ 　　“薛雪娟，你身上有多少钱？”有个居委会的大姐问。 　　“我还有四十多块……”薛雪娟看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说道，这都是她哥的工资给她，她没有花完的。 　　“四十多块啊，那够在招待所住一阵子了，你先跟我们走，先到招待所安顿下来，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再想办法。”居委会的大姐有些无奈的说道。 　　她们当然也很看不惯薛雪娟这样的行为，但是作为居委会，她们处理事情的时候不能够带太多的个人情感，只能够想办法去处理事情。 　　“等一下，等一下！”就在这个时候，张红姑突然跑了出来。 　　“等一下，等一下！”赵翠花也跑了出来。 　　张红姑和赵翠花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这几个字的，两个人喊出来了之后，都看了对方一眼，眼里的意味十分复杂。 　　来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这两个大妈又想搞什么鬼？ 　　“你们有什么事？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你们到居委会去找我们，现在我们还忙着，还没有空处理你们别的事情。” 　　“啊，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来找茬的，这样吧，既然薛雪娟母子他们没有地方住，要不就先住到我们家来吧。”谢翠花有些迫不及待地说。 　　张红姑突然面露懊恼，是不是很后悔自己说话慢了一样，她赶忙也开口。 　　“还是住到我家来吧。有两个儿媳妇，我大儿媳生了六个孩子，有带孩子的经验，薛雪娟住到我们家来，我大儿媳还能够照顾的。几位居委会的大姐，我们肯定知道我儿媳妇的，黄莲香啊，年年都被你们居委会评为最佳儿媳妇的，她又温柔又能干，脾气又好，肯定能够好好照顾好薛雪娟母子的。” 　　“我呸！你好意思提你那个儿媳妇，你儿媳妇人是很好，可是你对你儿媳妇不好啊，你对你儿媳妇都不好，你怎么可能会对别人的媳妇好呢？何况这个别人的媳妇还不守妇道的，薛雪娟去了你家，那肯定是过苦日子的！所以薛雪娟还是来我家吧！” 　　“谢翠花，你好意思这么说我呢，你说我对儿媳妇不好，难道你对你儿媳妇就好吗？你们家那么多口人，你就只给你儿媳妇十块钱，这一个月十块钱啊！这么多年，让她一个月花十块钱张罗一家的吃穿用度的，还好意思说我对儿媳妇不好呢！现在好了，你儿媳妇自己找了活计干，你连钱都不给了，就只会吸她的血，你有脸来说我？” 　　…… 　　张红姑和谢翠花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来看热闹的人都惊得傻眼了，居委会的人也是一头的雾水。 　　“别吵了，别吵了，你俩吵什么吵啊，还嫌不够乱吗？你俩这是怎么回事？你俩的意思是说，你们都愿意让薛雪娟到你们家去生活？”居委会的大婶问。 　　薛雪娟已经把福田从居委会大妈怀里抱了回来，她见到张红姑和谢翠花都愿意让自己到家里面去，也是有些惊讶。 　　尤其是见到张红姑和谢翠花，竟然因为这个事情吵起来了，她更是一头雾水，她平时和这两个大妈关系也不是很好啊。 　　张红姑和谢翠花听到居委会的人问，就点点头。 　　“是的，我愿意让薛雪娟带孩子到我家来生活。”两个大妈异口同声的说道，说完又瞪了对方一眼。 　　“你学我说话呢！”两个大妈又异口同声地喊道。 　　“哎哟，到底是谁学谁的啊！张红姑，刚才我是第一个说让薛雪娟住到我家里面来的吧，是我先说的，你是后说的！所以就是你学我！是我先让薛雪娟到我们家里来的，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薛雪娟！你跟我到我们家去！” 第84章 84三合一 　　◎没◎ 　　谢翠花说着, 不管不顾，就去拉扯薛雪娟, 直接就把薛雪娟拉到了自己怀里。 　　张红姑见状都要急死了, 这个谢翠花怎么这么蛮不讲理的？直接就把人往怀里抢，哪有这样的？ 　　情急之下，张红姑就跑过去。 　　谢翠花见到她跑过来肯定得着急, 于是就抱紧薛雪娟。 　　哪里想到张红姑是在声东击西呢，她表面上是要去抢薛雪娟, 其实一把抢过了薛雪娟怀里的孩子，抱着薛雪娟的孩子就跑。 　　这下薛雪娟和谢翠花都着急了, 连看热闹的以及居委会的人都着急起来。 　　“张红姑你干什么呢？你怎么抢人家孩子呢？你赶紧把孩子还给雪娟！”谢翠花大喊, 她都很亲昵地喊薛雪娟作雪娟了，一副站在薛雪娟那边的态度。 　　“我的孩子还给我啊！”薛雪娟也着急大喊。 　　“雪娟, 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孩子, 我只是希望你们母子俩能到我们家来生活罢了, 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我是真心觉得你可怜，所以同情你，肯定会对你好的啊。” 　　“雪娟你别相信她了，她连抢孩子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她怎么可能会真的对你好呢？你看我, 我想让你到我们家来，我顶多是抱着你，我哪里敢轻易去碰孩子啊, 孩子才出生没几天, 那是最脆弱的时候, 我是懂得心疼你，也懂得呵护孩子的。” 　　“你胡扯，突然抢人这个事儿不是你先干出来的吗？你突然把雪娟抱过去就不会吓着孩子吗？你明明也不会心疼孩子，我才更会照顾孩子呢，我怎么说都有好几个孙女儿！” 　　…… 　　张红姑和谢翠花又吵起来了，薛雪娟很着急很担心自己的孩子，就趁着两个老太婆吵架的时候，过去把自己的孩子抱了回来。 　　福田在她怀里哇哇大哭。 　　张红姑这下着急了。 　　“雪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着孩子的，我只是想让你到我们家来，所以着急了一些，我刚才真的只是着急了，我真的不是想吓哭孩子。” 　　“管你想还是不想呢，反正孩子被你吓哭了，这是事实，你就不适合带孩子，雪娟就不适合到你们家去生活！”谢翠花又骂。 　　“这事你说了算吗？你是雪娟吗？到哪里去生活？那不得雪娟自己说了算？雪娟你就到我们家去，你相信我的，我们家有那么多小孩子，我们对带孩子有经验呢，谢翠花那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不是这样的，雪娟，你别听她瞎说，她家哪里有什么带孩子的经验啊，她那些孙女儿基本上都是一出生就被送回姥姥家了，他们哪里会带孩子？还是到我这儿来好。 　　虽然我还没有孙子孙女，但是我也养过儿子的，知道怎么带孩子。哎哟，张红姑！你干什么啊？你没事扯我头发干什么啊！有话好好说！打我干什么！” 　　“我就打你，我就打你！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就不能打你了吗！不想被我打，你就不要胡说八道啊！反正雪娟要到我们家里来！” 　　…… 　　张红姑和谢翠花吵着吵着又互相揪头发打了起来。 　　居委会本来就是来调节居民之间的关系的，现在两个人在她们跟前打起来，她们哪能不管，于是几个大妈赶紧过去把张红姑和谢翠花拉开来。 　　“别吵了，也别打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吗？现在是你们两家都愿意让薛雪娟到自己家里面去住，对吧？你们都是好心，但是也不能够因此打起来的！ 　　这件事情，怎么说都得问薛雪娟本人，看她自己的意愿。薛雪娟，你说吧，你要去谁家里？”居委会大妈拉开张红姑和谢翠花之后，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薛雪娟。 　　有两家人过来抢着收留薛雪娟，居委会的还觉得庆幸呢，这算是帮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了，要不然他们还真不知道要把薛雪娟安排到哪里去住才好，总不能一直让人家住在招待所里。 　　薛雪娟正抱着自己的孩子哄，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选择。 　　她是真的很意外，张红姑和谢翠花竟然愿意收留自己，而且竟然为了收留自己这个事情大打出手，这是她以前哪里敢想的啊？到现在都想不通了。 　　可现在两个人确实为了她打起来了，就说明这两个人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收留她。 　　薛雪娟是谁都不敢得罪啊，她连这两个大婶收留自己的原因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们对自己能有多少耐心了。 　　万一她选择了其中一个，那一个对她又没有耐心了，把她赶出来，她要怎么办？如果说那个时候她没有得罪另一个，那还可以去找另一个，但如果得罪了，那到那个时候她又无家可归了啊。 　　“谢谢两位大婶愿意收留我，我觉得两位大婶都是好人，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选。要不这样吧，我让福田来选，福田更喜欢哪位，我就跟哪位回去可好？” 　　薛雪娟突然灵机一动，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孩子。 　　她说做就做，抱着福田就先往张红姑那边走过去。 　　“哇哇哇哇哇……”福田刚才就被张红姑吓到过，别看孩子小，那也是记得吓过自己的人的样子的，薛雪娟刚刚抱着他靠近张红姑，他就哇哇哇大哭了起来。 　　张红姑突然有些尴尬，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薛雪娟就抱着福田走到了谢翠花跟前。 　　“福田哦，福田福田可真乖啊，福田。”刚才还凶巴巴的和张红姑打架的谢翠花，在薛雪娟抱孩子过来的时候变得无比温柔，哪怕福田的脸被薛雪娟挡住了，她也对着薛雪娟怀里的孩子哄。 　　孩子突然就不哭了。 　　谢翠花大笑了起来。 　　“大家都看到了，都听到了吧？福田选择了我，福田一靠近张红姑就哭，一靠近我就不哭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福田更喜欢我们家！那就这么定了，雪娟带孩子住到我们家里去！” 　　“行，那就这么决定了，薛雪娟，你就先带着孩子住到这位大婶家里去吧，有什么问题你过后再到居委会这边来。”居委会大妈只觉得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赶忙说道，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可……” 　　“你还可什么可啊？居委会的都已经说了，让雪娟和孩子住到我们家来，你还有什么不服的！你可别在这里耽误人家时间了！”谢翠花打断了张红姑。 　　居委会的也怕麻烦，赶忙趁着这个时候一溜烟跑了，一个个的跟脚底抹了油似的。 　　谢翠花也赶忙拉着薛雪娟，把薛雪娟带进屋去。 　　看热闹的人还是反应不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翠花大婶怎么就突然要收留薛雪娟了呢？薛雪娟的名声都臭了，收留那种人也不怕，害得自己名声也变得不好啊。” 　　“就是啊，就是啊！红姑婶子，你们为什么要收留薛雪娟啊？收留人总得有个原因的吧，你跟她又非亲非故的，这怎么回事啊？” 　　“是啊，你为什么想要收留薛雪娟呢？理由是什么啊？” 　　…… 　　你看热闹的人见谢翠花进屋了没有办法再问，只好围到张红姑身边来，七嘴八舌地问张红姑，他们是真的疑惑啊。 　　因为没有“抢”到薛雪娟，张红姑心烦的很，哪里有功夫回答这些人的问题。 　　她冷哼了几声，不搭理他们，就回家去了。 　　进屋后，她还“嘭”的一声重重地把门给关上了，表明自己不想说话的态度。 　　黄莲香此时正抱着他们家老六在屋里哄，老六还没有断奶呢，她正在边哄边给老六喂奶。 　　见到张红姑回来，黄莲香显得有些不高兴。 　　“妈，我们家养这么多孩子，我又没有工作，日子本来就过得紧巴巴的，您为什么还要薛雪娟来咱家里啊？” 　　“你给我闭嘴吧！”张红姑见到黄莲香就更心烦了。 　　“你也知道你没有工作，你也知道咱家日子过得紧巴巴，那为什么啊？还不是因为咱家没有福气，家为什么没有福气，就是因为咱家没有儿子，你生了六个丫头片子，都生不出一个儿子来，你还有脸问我？ 　　那个薛雪娟她是有福气的人，她出个轨都能生出儿子来，说明她的肚子争气，她就是个福星，我就是指望着她到咱家来，能带来一些福气，结果竟被那一个谢翠花给抢走了！真是气死我了！” 　　张红姑越说越气，就过去推了黄莲香一把，黄莲香怀里的孩子被吓到了，突然哇哇大哭，这让张红姑更恼火了。 　　“还哭还哭，一个丫头片子！耗光了我们家的福气，还有脸在这哭呢，听到你哭我就烦！赔钱货！死丫头片子！”张红姑冲着哇哇大哭的老六臭骂了一通，就丢下黄莲香母女两人，自己进自己屋里去了。 　　黄莲香抱着自己怀里抱抱大哭的女儿，也心烦得很，两个巴掌就拍在女儿的屁股上。 　　“不争气的丫头片子！还哭还哭，你为什么就不能长个把儿呢？就是因为你不长个把儿，你让你妈我在家里没有地位，你让你奶都想让别的女人住到咱家里来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像薛雪娟的儿子一样争气，长个把儿呢！不争气的赔钱货！” 　　黄莲香边骂边打，她怀里的孩子也越哭越大声，张红姑的声音从隔壁屋子传来。 　　“吵什么吵啊！黄莲香，你到底会不会带孩子的！你这孩子要是哭得不行，就赶快送回你娘家去，让她和她那五个姐姐在乡下呆着，少来咱家耗咱家的福气！” 　　…… 　　谢翠花家。 　　谢翠花把薛雪娟大进屋后脸上还喜滋滋的，给薛雪娟介绍自己家的屋子。 　　“咱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你对我们家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我那几个小儿子都下乡去了，在城里的就只有我大儿子，我们家三间屋子，三个大通炕，平时我和我们家老头子睡在这个屋，我大儿子大儿媳住那个屋。 　　既然现在你到我们家里来了，那你就是客人，你可以单独住在我几个小儿子们那个屋里，反正他们下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来，我带你过来看看。” 　　谢翠花带着薛雪娟和孩子就往自己家空出来那间屋子走去。 　　薛雪娟知道自己终于有地方住了，但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现在见到谢翠花这么热情，她也知道这不是梦，这是真的，于是就跟着谢翠花过去。 　　“翠花婶子，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心吗？我又没有什么钱，也没有工作，还带着个孩子，我就是个累赘啊……”薛雪娟试探性地问。 　　虽然有人收留自己是好事，但是她总得搞清楚原因吧。 　　“什么累不累赘的啊，你可不要这么说你自己，咱做了这么多年邻居了，但是以前来往不多，可能你不了解我，但其实啊，我的心是很善良的，我就是见不得人受苦。 　　怎么说呢，你就当我是行善积德，图个好人有好报吧。你也知道的，我们家条件也不是很好，我没有工作，我家老头子还有我大儿子工资都不高，我大儿媳吧也是个不顶用的，反正在咱院里，我们家情况都不算好的。 　　你就当我是图个安心，希望能做好事有好报吧。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以前的邻居带着个孩子无家可归啊，我是真的于心不忍。” 　　“真的是这样吗？”薛雪娟还是觉得不太相信。 　　“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这是不相信你婶子我的善心喽？好吧，那我就跟你说实话了吧。你也别怪婶子说话难听啊，本质就是觉得你和外面的男人睡了都能怀上孩子，是个能生的，有福运的，我那个儿媳妇都嫁到我们家多少年了，别说大胖孙子了，连个小丫头骗子都不能给我生下来的，她没福气，我们家娶了她也没福气，所以我就希望能够收留你，能让你带给我们家一些福气，儿子运嘛。”谢翠花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薛雪娟听到谢翠花这么说，总算是安下心来了，不管怎么说，总得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了，她不用担心那么多。 　　“行了，你的行李还在院子外头呢，你就抱着孩子在这里休息，我去帮你搬进来。”谢翠花说着就出门去。 　　薛雪娟的行李确实是被赵秋红和方正义从屋里扔出来了，就堆在院子外面，上面都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 　　薛雪娟觉得谢翠花一个人出去帮自己搬东西回来，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外面还有一些看热闹的邻居，还有可能有别的院的人过来还没走的，薛雪娟觉得有些丢脸，不想被人看到，不想被人当面议论，于是抱着孩子躲在屋里不敢出去。 　　谢翠花出去之后果然看到很多邻居还在外头，见到她出来就过来问。 　　“翠花婶子，你真的要收留薛雪娟和她的孩子？” 　　“我们家的事儿不用你管那么多！” 　　“ 我呸！”赵秋红过来就冲着谢翠花呸了一声。 　　“谢翠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成心膈应我呢！薛雪娟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儿子的事情，我见到她就心烦，我恨不得她一辈子都不再出现在我跟前，你却收留她，就让她住在我斜对面，你就是成心让我不好过是吧！”赵秋红大骂。 　　邻居们听到赵秋红这么骂，终于知道了谢翠花收留薛雪娟的原因，都站出来帮赵秋红了。 　　“翠花婶子，你真是太过分了啊，秋红婶子怎么说？也和你做了那么多年的邻居，你俩还是同一年嫁到这个大杂院里来的，你怎么就这么见不得她好呢？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膈应她。” 　　“就是啊，作为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又何必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呢，你这让秋红婶子在这个院子里怎么过啊。” 　　“你是非得把秋红婶子气走，不想回家才行是吗？你这简直就是损人不利己，家里面多两张吃饭的嘴，你们家日子更不好过，就为了气秋红婶子，何必呢？” 　　“你以前一个月就只给你儿媳妇十块钱，让她张罗你们全家的吃穿用度，这不应该说明你很小气吗？你这么小气的人，为了气秋红婶子，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你确实是过分啊！” 　　…… 　　谢翠花一边抱起薛雪娟的行李一边被人骂，她真是恼火得不行。 　　“你们少管我的事情！我就是让薛雪娟和薛雪娟她哥一起住到我们家里来，那你们也管不着，那是我自己的房子关你们什么事啊！真是多管闲事！” 　　她说完就抱着薛雪娟的行李进屋去，又“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上。 　　邻居们确实是管不着她家的事情，毕竟谢翠花这么做也没有犯法，就算他们去报公安了，公安也是不管的。 　　大家伙儿只好去安慰赵秋红。 　　“秋红婶子，你不用跟她置气，她爱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那就让她做，反正损失的是她，你们现在已经把薛雪娟给赶出去了，那薛雪娟以后就不关你们的事，不是你们家里人了，你不用在意那么多，生气伤身。” 　　“是啊，你就当他们是苍蝇就行，反正秋红婶子你也有工作，你白天去肉联厂上班也瞧不见他们，回家了之后把门关上也看不到了，随便他们怎么作。” 　　“天明她还年轻，离了婚还能够再找，等到时候天明重新找了媳妇，那就更加不用在意这些事情了，不用放在心上。” 　　…… 　　邻居们多多少少都对赵秋红有些愧疚的，毕竟这几个月他们确实是误会了赵秋红，有不少人也对赵秋红说过一些不太礼貌的话，因此这会子也是带着愧疚之心过来安慰赵秋红的。 　　赵秋红想了想，其实她也不在意那么多。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哪怕以后和薛雪娟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最难受的肯定也不是她。 　　若论起来，她还有理由有资格去羞辱薛雪娟，可是薛雪娟在她跟前永远都是理亏的那一方，所以她又何必害怕薛雪娟住在这个院子里呢？ 　　见一次骂一次就对了！ 　　想到这里赵秋红心里就更舒服了，于是就和大家说没有关系的。 　　…… 　　今天早上这院子里的事情又迅速的在整个四九城传开了。 　　江富贵刚刚修好了钢铁厂车间的排气扇，就听到工人们在聊这个事情。 　　一开始还以为又是哪家的八卦呢，听着听着才发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去了。 　　有几个工人也忍不住朝她开口了。 　　“小江，你妈那么吝啬的人，为了气邻居竟然让薛雪娟住到你们家里去啊，你妈也真是舍得多出去啊，正在带孩子的女人吃得那可是比较多的啊。” 　　“那可不是啊，你妈也真是的，平时只舍得给你媳妇十块钱，要管你们一个月的饭，对你们自己都那么小气，对外人倒是大方啊。” 　　…… 　　江富贵就听了几句就听不下去了，赶忙去找到他们主任请了假，骑上自行车，急匆匆地回到家里去了。 　　回家的路上，胡同里包括进了大杂院之后，到处都有人再议论今天早上大杂院发生的事情，有人见到他也打招呼，想跟他打听些什么，江富贵一个都没搭理，只顾着跑回家里去。 　　到了家门口，停好自行车，甚至都忘了锁了，就冲进屋里去，刚进去就见到谢翠花坐在炕上缝衣服。 　　“妈！你干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让薛雪娟住到咱家里来？咱家是粮食太多吃不完还是怎么着？我知道你和秋红婶子不对付，但是这种损人损己的事情做起来咱家也是亏的！” 　　“这么激动干什么啊？你给我闭嘴！雪娟就在隔壁屋子呢，你喊这么大声，你让她情何以堪，她听到你说的这些话该有多难受。” 　　“还在乎她的感受，那你想过我们家的感受吗？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咱家的吗？你知道……” 　　“别吵吵嚷嚷的，雪娟和孩子在睡觉，可别吵醒他们了，你跟我过来！”谢翠花看了薛雪娟和福田呆的那个屋子一眼，就拉着江富贵到另一个屋子去。 　　这样一来，她和江富贵呆的屋子和薛雪娟呆的屋子之间就隔了中间一个屋子。 　　薛雪娟其实并没有睡觉，她正在奶孩子呢，刚才江富贵回来，她也听到动静了，她也想知道谢翠花要对江富贵说什么。 　　只是刚才谢翠花都和江富贵说她已经睡觉了，她也不好这个时候抱着孩子离开这间屋子，只好把耳朵贴在墙上，看看能不能偷听到什么。 　　奈何她现在和薛雪娟江富贵呆的屋子中间还隔着一间屋子，她什么都听不到。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富贵问。 　　“你别吵吵嚷嚷的，你听我说，我让薛雪娟到咱家里来，不是为了气赵秋红，我看中的是她的肚子啊，她的肚子争气，你看看她不过是出轨就能够怀上孩子，还能怀上一个儿子，这肚子多争气啊，比你媳妇那时好多了。 　　你媳妇嫁过来十年了，肚子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觉得你媳妇有问题吗？你指望你媳妇生孩子，不知道指望到猴年马月呢，因为她就和过去十年一样一直不生那怎么办？你就想这么断子绝孙了？” 　　“这……”江富贵听到谢翠花这么说，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可不想断子绝孙，哪个男人不想要儿子的？ 　　可别说儿子了，他连个丫头片子都没有。 　　“妈，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薛雪娟的肚子争气，她能够给别人生儿子，那也能够给你生儿子的，她住到我们家里来，日久天长的，你总能让她给你生个儿子吧。” 　　“妈，你这简直是荒唐啊！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谢翠花打断了江富贵。 　　“富贵，那个薛雪娟她可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她和方天明好好的时候都能够出轨，你想和她有点什么，那也不是很难的事情，那么争气的一个大肚子，你就不想利用起来？ 　　可别说什么林素芬生不出来你再娶，首先离婚那就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没有正当的理由，居委会那边不愿意给你开离婚的介绍信。 　　何况你要是离婚了再娶，你怎么知道再娶的人是不是像林素芬一样也生不出来呢？那不是白白浪费一份彩礼？还不如直接让薛雪娟给你生。” 　　“这么说倒是……”江富贵听完谢翠花的分析，就点了点头。 　　谢翠花早就料到自己儿子会轻易被自己说动了，见到她点头，也还是很开心。 　　“反正这样子就是最好的。咱也不用说要你和林素芬离婚娶薛雪娟，咱家是不可能娶薛雪娟那种女人的，咱家要是娶了她，那不是得让人笑话啊？薛雪娟那种女人谁娶了谁被笑话的，但是让她生儿子没有问题。” 　　“那是肯定的，我怎么可能会娶薛雪娟呢？那是方天明不要的女人，我要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只让她给我生儿子。” 　　“这不就行了。那你得好好抓住机会啊，现在是薛雪娟是最无助的时候，她大哥被抓了，她大嫂不让她回娘家，她现在无家可归，她正需要有人能收留她，所以现在是她最需要咱家的时候，你得抓紧时间，可别等她大哥被放出来，这样她跟她大哥走，咱可就没机会了。” 　　“行的，我知道。” 　　江富贵倒是很上道的人，听谢翠花这么一顿分析了之后就明白过来了。 　　“我过去看看她和孩子去。” 　　江富贵想到自己也能够有儿子，就喜滋滋的，离开这个屋子，就小跑着到薛雪娟带孩子呆着的那间屋子去。 　　薛雪娟刚才还抱着孩子贴紧了墙想要听些什么，突然听到脚步声，她赶忙抱着孩子回到炕上，若无其事地坐着，紧接着江富贵就进来了。 　　江富贵进来之后就径直的走过来，坐在她旁边去。 　　薛雪娟突然觉得江富贵做得离自己也太靠近了一些，两个人的屁股都快要贴在一起了。 　　但是她觉得可能是巧合吧，就没让自己乱想。 　　“嫂子，你现在也没有地方去，就先住在我们家吧，我那几个弟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从乡下回来，这间屋子一直空着，有人到这儿来住也算是有一些人气，不让这间屋子荒了。” 　　“好的，谢谢你们。”薛雪娟冲着江富贵笑。 　　“客气啥啊，都是邻居，你能嫁到这个大杂院里来，那就说明和大杂院里的人有缘分，我就是大杂院里的人啊。嫂子来，我看看孩子。”江富贵说着，就伸手要过去摸福田的脸。 　　薛雪娟吓得瑟缩了一下，想把孩子抱到一边，可已经来不及了，江富贵已经把襁褓给拨开，看到了福田的脸。 　　江富贵突然一愣。 　　这孩子……分明长得和罗大狗一模一样。 　　“这孩子……” 　　“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就挺丑的，养着养着就会好看了。”薛雪娟又抱紧了孩子。 　　江富贵也没有拆穿她。 　　“是，是，养着养着就好看了，听说儿子长得像妈，相信这个孩子以后会越长越像嫂子的。嫂子，你长得多好看啊，孩子肯定会长得像你，你这皮肤多白啊，这脸蛋多美啊，谁看了不心疼啊。”江富贵说着，就直接上手去摸薛雪娟的脸。 　　“你干什么！”薛雪娟吓了一大跳，就推开江富贵的手。 　　江富贵冷笑了一下。 　　“我干什么呀嫂子，我这是在夸嫂子好看呢，嫂子长得娇艳欲滴的，天明哥不在家，真的是暴殄天物啊。所以我能够理解嫂子和别的男人生下这个孩子，嫂子你还这么年轻，总不能在家里守活寡的对吧？那是天明哥对不起你，我觉得嫂子你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我都支持你。” 　　一边说江富贵，一边抓住了薛雪娟的手，另一边手就抓上了薛雪娟的膝盖，不老实起来。 　　薛雪娟想要推开他，可是她怀里还抱着孩子，万一她去推江富贵，那孩子就会掉到地上了。 　　“江富贵，你……” 　　“嫂子，你可别和我吵架啊。万一你和我吵架，我一气之下把你赶出去，你可没有地方住了。我这天寒地冻的，今天还下雪，而且这雪还不知道要下多少天呢，你冻着了不要紧，万一福田冻着了怎么办？” 　　“……”薛雪娟气得咬牙，也不敢说话。 　　江富贵又笑了起来。 　　“对了，红姑婶子也是好心想收留你的是吧？但是红姑婶子的嘴巴没有我的嘴巴严，他们家那个莲香嫂子就更不用说了，黄莲香跟咱大杂院谁的关系都好，万一她看到了福田的样子，出去乱说，那可怎么办啊？你放心吧，嫂子，在我这儿我绝对不会乱说什么的。” 　　“你真的不会说？”薛雪娟刚才是真的被吓到了，听到江富贵这么说，又突然有了一些希望。 　　“我当然不会说啊，只要嫂子你对我温柔一些。你也知道的，结婚十年了，一直没有孩子，没有问题，素芬也没有问题，我们两个都很年轻，为什么没有孩子呢？就是因为林素芬她不让我碰，说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娶了媳妇不能碰，我有多难耐啊，难受得我都想打人了，嫂子你就行行好，你就当是同情同情我，可怜可怜我这些年的苦日子呗。”江富贵抓住了薛雪娟的肩膀。 　　薛雪娟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江富贵和林素芬之间的事情。原来林素芬嫁过来十年都没有孩子的原因，竟然是这个啊，那江富贵确实是挺可怜的。 　　她看着江富贵那张脸，觉得她真的是比罗大狗好看太多了。 　　她和罗大狗竟然能好了几年，想起来她都觉得恶心。 　　罗大狗什么都给不了她，可是江富贵不一样啊。 　　现在她真的是无家可归，又带着个孩子，状况真是糟糕不过了，江富贵这个时候能够收留她，能够让她有一个容身之所，对她还是有帮助的。 　　“林素芬这么些年都不给你碰，你就不能跟她翻脸吗？看林素芬在你家也没有什么地位的样子，她应该很听你的话才是。” 　　“她肯定很听我的话，但是我懒得和她说那么多。嫂子，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了，我心里就装不下林素芬，所以林素芬她不让我碰我就不碰，我也没有什么执念。我还是觉得嫂子你好，这也是我和我妈看不得你受苦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薛雪娟听着江富贵说的话都惊呆了。 　　江富贵看着她的样子，突然也被自己的话给骗过去了。 　　说实话，薛雪娟长得没有林素芬好看，可是结婚了十年，林素芬再好看，他也觉得看腻了，家花哪有野花香啊？ 　　再加上林素芬不能生孩子，薛雪娟能生孩子啊，还能生儿子，就凭这一点，薛雪娟就比林素芬更能吸引人了。 　　江富贵把福田抱到一边去，就直接搂住了薛雪娟。 　　“嫂子，你就满足我一个愿望好不好？我这些年想你想了那么久，我真的受不了了，你满足我这个愿望，让我尝尝甜头，我保证一定会对你好的。”江富贵说着说着，声音越发地急促。 　　薛雪娟那是过来人，能不懂江富贵的意思吗？ 　　“那林素芬怎么办？林素芬现在可是你媳妇。” 　　“你放心吧，雪娟。”江富贵连嫂子都不叫了，“我喜欢你，我妈也喜欢你，不然我妈就不会把你带回家了。林素芬那边主要是我爸喜欢她啊，你放心好了，我和我妈会好好做我爸的工作，迟早让我爸同意我和林素芬离婚，到时候我就和你结婚，我会养你，会对你好，也会对福田视如己出，相信我好不好？” 　　“真的？”薛雪娟看着江富贵这个认真的样子，觉得江富贵不像是骗人的。 　　她回忆了一下前世的江富贵。 　　好像江富贵最后成了钢铁厂的四级电工，后来改革、开放，钢铁厂改制，江富贵下岗了，但是拿到了一笔不少的补贴…… 　　江富贵没有什么生意头脑，那笔补贴很快就被他挥霍一空，后面也没搞出什么名堂来。 　　想到这里薛雪娟皱起了眉头，和方天明一比江富贵，真是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别说手指头了，江富贵那是连给方天明提鞋都不配。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和方天明也许真的不可能了，更何况她现在确实是无家可归，还带着个孩子，她需要一个住的地方。 　　或许，配合配合江富贵，也是一个权宜之计，大不了到时候她再跑。 　　等她大哥被放出来，她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她只需要在她大哥被放出来之前有个地方住就好。 　　江富贵看到她在思考，也不知道她在琢磨什么。 　　不过不管她在琢磨什么，他都知道自己已经把她拿捏住了。 　　“雪娟，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我要是骗你，又何必让我妈顶着那么大的压力，也要把你带回家里来？” 　　“好，我相信你了。”薛雪娟点了点头。 　　她真是有些破罐子破摔，反正名声已经臭了，而且也已经有过两个男人，那多一个男人又能怎么样啊？又不会少块肉，还能有地方住呢。 　　于是她就主动抱住了江富贵。 　　“还是你会啊。”江富贵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笑，当然他抱着薛雪娟，薛雪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他心里面想的是真不愧是给自己男人戴绿帽的女人，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 　　“江富贵！你在家？你回来了！？妈，这是怎么回事！妈你这是干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妈你给我解释解释！薛雪娟在哪里？薛雪娟，你给我出来！” 　　就在江富贵和薛雪娟正要进入主题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林素芬的声音。 　　就在江雪娟她大嫂追到院子里来后没多久，裁缝铺的人有事情过来，就把林素芬给叫走了，林素芬这会子才回来，一回来就听说自己婆婆把薛雪娟带回家的事情，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江富贵和薛雪娟赶紧把衣服给穿好，两个人刚刚扣上自己最后一个扣子，林素芬就冲进来了，跟着进来的还有谢翠花。 第85章 85三合一 　　◎关◎ 　　谢翠花当然是不希望林素芬进来的, 刚才她已经在外头帮着拦江富贵拦了好一会儿，可是林素芬非得要进来, 她哪能拦得住啊？ 　　幸亏林素芬进来的时候江富贵和薛雪娟已经把衣服都给穿好了, 两个人整整齐齐的，薛雪娟怀里还抱着个孩子，看起来正常不过了。 　　可似乎这样也压不住林素芬的怒气, 她抓着放在桌子上的鸡毛掸子，就要去打江富贵。 　　“江富贵,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对得起我吗？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你不要名声不要脸了是吗？你为什么要让薛雪娟到我们家里面来？你和薛雪娟是什么关系？薛雪娟的孩子是不是你的！”林素芬快要气疯了。 　　虽然现在江富贵和薛雪娟都衣冠整齐的样子，可是看着两人脸上还没有褪去的红晕, 她想都不用想, 就知道刚才这屋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要发生什么事, 她能不生气吗？ 　　刚才在外头的时候，邻居们都说谢翠花收留薛雪娟是为了气赵秋红,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像谢翠花那么小气吝啬的人, 为了气赵秋红收留一对母子，怎么想都不可能。 　　邻居们对谢翠花不是特别了解，她不一样的，谢翠花有多么斤斤计较，多么吝啬，在生活上多么抠抠搜搜,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 　　所以她知道谢翠花要收留薛雪娟，肯定不是因为要气赵秋红那么简单。 　　她带着怀疑要冲进屋的，进来之后见谢翠花拦着自己, 她的怀疑更深了, 直到看到江富贵和薛雪娟的样子, 她终于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就知道薛雪娟这个人不干净，进她家里来也肯定不干净。 　　“你胡说什么啊你！”江富贵听了林素芬的话，气得站了起来，过来就抢过林素芬手里的鸡毛掸子。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这个臭婆娘，怎么张嘴就说不出一句好话来呢！你找死是不是！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竟然对你的男人这样说话！”谢翠花也过来帮着江富贵骂林素芬。 　　“我不想活了？是，我男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确实是不想活了，我喝农药算了！所以江富贵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为什么要让薛雪娟住到我们这儿，不给出一个好的解释，我能不觉得她的孩子是你的吗？” 　　“瞎嚷嚷什么瞎嚷嚷的！不嚷嚷你会死是吗？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呢？我真是看错你了！这些年你嫁到我们家来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我们家哪里对不起你了？给你一个容身之所好，结果你竟然这样污蔑你男人！雪娟的孩子肯定不是我的！”江富贵过来想捂住林素芬的嘴。 　　林素芬后退了几步没让他如愿。 　　“雪娟？你都喊得这么亲密了，你还敢说你和她没有关系，我就不信你平白无故的会收容一对和你非亲非故的母子，我看你们就有……” 　　“啪！”江富贵一个巴掌打在林素芬脸上，也打断了林素芬说的话。 　　林素芬捂着自己肿起来的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江富贵。 　　“你……” 　　“你什么你，我让你胡说八道了吗？你自己胡说八道在先，你还怪我打你了，我是你爷们，你嘴巴里吐不出象牙来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就该管管你！省得你别再胡说！” 　　“那你为什么要收留薛雪娟？你告诉我为什么！”林素芬喊得歇斯底里。 　　“你爷们我行善积德不行吗？我们家就是想积德积福！我这个年纪了，都没有个一儿半女的，怪谁？还不是怪你？你生不出儿子，我们家娶了你这种女人，肯定是上辈子做了缺德的事情，所以这辈子就要多做一些好事！结果你却过来胡说八道，看我不打你看我不打你！” 　　“啪啪！”江富贵又两个巴掌打在林素芬脸上。 　　林素芬心里就更憋屈了，要去还手，江富贵就抓着自己手里的鸡毛掸子往她身上打。 　　本来女人的力气就没有男人大，更何况林素芬还赤手空拳的，江富贵手里还有个鸡毛掸子呢，一下子力量就更悬殊了。 　　林素芬手都还不了，甚至连自我保护都做不到，就这么挨着怒气头上的江富贵打骂，谢翠花看了，过去踢了她几脚。 　　“叫你胡说八道，白吃白喝我们家的这么多年生不出儿子来，还要在这里坏你爷们的名声！我们是好心才收留邻居的，你怎么能污蔑人的？有你这张嘴，在我们做好事都能被你说成做坏事了，你这是犯口舌，要放在以前旧社会，你早就被浸猪笼了，我这个做婆婆的以前也没有好好教育你，现在是该弥补，弥补我以前的过失，该好好惩罚惩罚你！叫你乱说话，叫你乱说话！” 　　谢翠花也是边打边骂的。 　　“笃笃笃！” 　　“笃笃笃！” 　　“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潘大娘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啊，翠花，富贵，你们是不是在打素芬？素芬怎么没声了？这样是会出人命的，你们快住手！” 　　“笃笃笃！” 　　“笃笃笃！” 　　“笃笃笃！” 　　潘大娘边喊边敲门。 　　“真是多事！”江富贵恼火的把手里的鸡毛掸子往一旁一扔，又踢了林素芬一脚。 　　“你还不先滚去反悔思过，什么时候想通了就过来跟我认个错，少在这里污蔑你爷们！”江富贵恶狠狠的冲着蜷缩在地上的林素芬吼了一句。 　　林素芬纵使心里有千般万般的怨恨，也知道自己是打不过江富贵的，何况谢翠花也站在江富贵那边。 　　好女不吃眼前亏，她先把自己心里的憋屈收拾好，跌跌撞撞地出门去。 　　一出门就看到潘大娘还有一众看热闹的邻居站在外头。 　　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脖子上、手上这些裸、露出来的皮肤有不少的伤口和淤青，看着就让人心疼。 　　“哎哟，这怎么打成这样了呢。”潘大娘过来扶林素芬。 　　“谢谢你，潘大娘。” 　　林素芬看到这么多邻居在，不想让大家伙儿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她也想给自己保留一些尊严，谢过潘大娘之后就往四进跑去，她要去找李桂芝。 　　大家伙儿也不傻，都看得出来，林素芬不想和他们说话，于是也没有人跑上去追问，只是悄悄地在身后议论。 　　“江富贵和谢翠花这次是真的过分了，哪怕真的想要气死赵秋红，那也不能这样对自己家的小媳妇啊。” 　　“就是啊，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想行善积德，说得有多善良的样子，连对自己家人都这么恶劣，能善良到哪儿去啊？” 　　“真是为林素芬感到不值得，这江富贵和谢翠花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能不能分得清楚谁是自家人谁是外人的。” 　　…… 　　“胡说什么，你们在这里胡说什么？就那么喜欢嚼舌根子吗？你们一个一个都是长舌妇转世吗？你们这么爱说闲话时候需要下拔舌地狱，还要把你们的舌头放到油锅里去炸！”谢翠花恼火的从屋里出来。 　　江富贵紧跟其后，他手里还端了一盆水，“哗啦”一下就泼到了外头说闲话的人的脚下，大家伙儿赶忙散开了。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还能管到别人身上去了啊？” 　　“要是怕被别人说，那就不要做那些让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啊，自作自受还好意思说别人。” 　　…… 　　说起话的人又嘀咕了几句就纷纷散去了。 　　谢翠花和江富贵回到屋里去，砰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两个人都没有出去找林素芬的意思，那样子就像是不管林素芬去哪里都不关他们的事一样。 　　薛雪娟抱着孩子在屋里，装出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 　　“婶子，富贵大哥，对不起啊，都怪我，害得你们别人说闲话了。要不然我还是走吧，我也不好意思连累你们……” 　　“别，别，你可别。”江富贵赶忙按住了薛雪娟。 　　谢翠花也过来按住薛雪娟的肩膀，而后又抱起薛雪娟怀里的孩子。 　　薛雪娟下意识的就不想让别人抱孩子，可是谢翠花已经把孩子抱过去了，并且还去看孩子的脸。 　　谢翠花看到孩子的脸的那一刻，吓了一大跳，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孩子，而且还长得那么像罗大狗…… 　　谢翠花很快就逼自己冷静下来，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不容易有一个能生的上门来了，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把人放走呢？想想他们这十年为了想让林素芬怀孩子，那真是什么法子都想出来了，最后都不能如常所愿，他们心里真是苦啊。 　　想到这些苦，他们更加不愿意放薛雪娟走了。 　　“雪娟，你不要冲动，我们要是害怕那些流言蜚语，又怎么顶着压力把你接回来呢，是吧？我们刚才去骂外面那些人，只不过是不想让他们说，我们生的是他们的气，不代表我们觉得收留你就很委屈的，就安心地带着孩子住在我们家，我会好好帮你抱孩子带孩子的。”谢翠花边说边拍了拍薛雪娟的肩膀。 　　江富贵也在一旁拍拍她的后背。 　　“你这回相信我了吧？我会护着你，我妈也会护着你的，我们俩都喜欢你，你就安心地在我们家住下来吧。” 　　“哎哟，我瞧这孩子穿的有些少，我到我屋里去，再找出一张毯子来给他裹一裹，这不是下雪了吗？天气跟前段时间比那是冷了很多是得注意一些的，雪娟，你安心和富贵在这儿聊一聊，孩子交给我，你放心。” 　　谢翠花说完，也不等薛雪娟说什么，就先抱着孩子离开了这间屋子。 　　江富贵还按着薛雪娟的肩膀。 　　“你先不要着急走，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就多观察观察，看看我妈怎么对福田就对了。我妈就是那种爱屋及乌，恨屋及乌的人，我喜欢你她就喜欢你，你对福田好，她肯定也会对福田好。” 　　“那林素芬那边怎么办啊？林素芬现在都被气跑了，她肯定还会回来，你要怎么跟她交代啊？既然你不喜欢她，那就干脆和她离婚了，又何必受这样的委屈呢？你们离婚了，我待在你们家也能够名正言顺一点啊。” 　　“这个啊……”江富贵突然就把薛雪娟搂进了怀里。 　　薛雪娟的头埋在他的胸口，看不到他的表情，此时他眼里全是轻蔑。 　　这个薛雪娟还真是得寸进尺呢，刚刚到他们家来就盼着他和林素芬离婚了，还真是把自己当那么一回事儿了。江富贵想到这里就觉得薛雪娟可笑，当然他也不会在薛雪娟跟前表现出来。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和她离婚的，这不是还有我爸那边吗，我爸那边得好好做工作，而且林素芬她也不愿意离婚啊，只要林素芬不愿意离婚，那居委会那边也开不出介绍信来，我也难啊。但是你真的要相信我，相信我妈，如果我们两个没有下定决心才不会把你接回来，你说是不是？” 　　“嗯。”薛雪娟在江富贵怀里点点头，这算是信了江富贵的话了。 　　“哎哟，这样才暖和。”就在这个时候，谢翠花抱着福田进来了，福田的襁褓外头果然又裹了一层毯子，看起来就暖和。 　　薛雪娟看着谢翠花对孩子那么好的样子，更是对江富贵刚才说的话深信不疑。 　　“你俩抱着孩子，我出去买几个鸡蛋去，回来给孩子补补身体，天气冷，雪娟，你就不要抱孩子出门了，省得孩子着凉，你们就好好待在屋里。” 　　谢翠花把孩子往薛雪娟怀里一放，就出门去了。 　　今天把薛雪娟收留这件事情，是她一个人自作主张，只不过江富贵后来被她说通了而已，她之前根本就没有和江富贵商量过，自然也没有和江富贵她爹江大河商量过，她得去告知江大河一生才行。 　　好巧不巧的，刚刚走出胡同就见到了骑着自行车回来的江大河。 　　江大河一脸怒气冲冲，看样子应该也是听说了大杂院里的事情。 　　“你怎么回事啊谢翠花，你和富贵真把方家那给自家男人戴绿帽的媳妇收留回家里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糊涂啊！你们就是想气那个赵秋红也用不着，这样子你和赵秋红就有那么多的深仇大恨吗？你……” 　　“嘘嘘嘘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好多人看着呢，丢不丢人的。”谢翠花左顾右盼了一会儿说道。 　　胡同里果然有很多人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想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家的事儿都是城里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江大河本来就很恼火，看到对他指指点点的人之后就更加恼火了。 　　“你也知道丢人，那你又为什么做出这种事情来呢？知道丢人你还做！” 　　“嘘嘘嘘！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你过来！”谢翠花拉着江大河，就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去。 　　“老头子，你想不想做爷爷了？” 　　“我当然想做爷爷，可是这个事情和你们收留薛雪娟有什么关系？你……” 　　“怎么没有关系了？咱儿子娶媳妇都快十一年了，都生不出一儿半女来，咱不是就因为这个事情着急嘛，林素芬她不能生。可是薛雪娟能生啊，你说要是咱儿子和薛雪娟有点什么，薛雪娟那不是得给咱生出一个大胖孙子来？” 　　“瞎扯淡呢你！薛雪娟那是出轨，给自家男人戴绿帽的，你让这种女人做你儿媳妇，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你怎么又激动了？谁让她做我们儿媳妇了啊！我就是想让她生个儿子，咱儿媳妇还是林素芬，反正咱就利用利用薛雪娟，等咱有了大胖孙子，那不是能分分钟把她赶走？这对咱家那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啊！ 　　这些年咱们也有想过让富贵和素芬离婚，我们没有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怕娶了一个又跟林素芬一样不能生的，那不白白又折腾一回？但是在薛雪娟这个事情上，那是一点风险都没有。 　　首先咱不用给彩礼吧，也不用让咱富贵跟她结婚，薛雪娟现在就需要一个容身之所，咱给她一个住的地方，那就是对她很大的恩惠了，等到她生了儿子，咱要把她赶出去，那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她名声那么臭，咱家那是有理的……” 　　谢翠花把她的计划一五一十的都告诉江大河。 　　江大河一开始还很生气，听着听着就心动了，到最后竟然就抓住了谢翠花的双手。 　　“这主意好，这个主意好！咱就收留她一年。” 　　“也用不着一年的，那薛雪娟的裤腰带松得很，罗大狗能解开，别的男人能解开，咱富贵也能解开，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怀上孩子了，她能生啊。 　　等怀上孩子了，她哪里还能跑得了啊，到时候就算她哥被放出来了，咱也不用怕她哥把她接走，那孩子不就是咱家的了？” 　　“那万一她逼着咱富贵和素芬离婚怎么办？” 　　“这不就得靠你了？你就装出十分讨厌她，十分排斥她的样子，就站在林素芬那边，死活都不要同意林素芬和富贵离婚。就一直这么装嘛。 　　而且等她生下儿子之后，要赶走她，还得靠你呢。你想啊，要是咱家所有的人都对她很好，那到时候要怎么赶走她？可是如果你一直很讨厌她的话，到时候就能够由你来出面把她赶走了。 　　理由就很简单，你就说你一直看她很不爽，一直想要赶走她，但是我和富贵却坚持这个善心，结果她却勾、引你儿子，还生下一个孩子，你要气死了，你非得把她赶走……你说，这不就是一个很正当的理由？” 　　“还是老太婆你有办法啊，咱俩结婚几十年，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聪明呢，咱就这么办。”江大河这下就高兴了。 　　夫妻俩商量好了之后，就推着自行车回家去。 　　一到胡同又有人冲着他们指指点点。 　　江大河，一想到自己等了十年才终于要有孙子了，心里高兴就开始演起了戏，冲着谢翠花就大吼： 　　“你真是糊涂，你和富贵都糊涂！你只考虑到那个薛雪娟可怜，你同情她，但是你考虑到我们家素芬的感受没有！你糊涂啊糊涂！” 　　谢翠花心里高兴，这男人可真是上道啊，她忍住不笑，也冲着江富贵开口。 　　“如果素芬不高兴，那就说明素芬她没有同情心，那就是素芬的问题。你说这大冬天的天寒地冻还下着雪，薛雪娟她怎么说都和咱做了那么多年的邻居，你就这么忍心看他们孤儿寡母的流落在外头啊？” 　　“你不忍心？我看你不是不忍心，你就是成心和赵秋红不对付，我知道你俩关系一直都不好的，你简直了你！” 　　…… 　　胡同里的人本来就聊得很上头，现在又现场观看了谢翠花和江大河夫妻俩因为薛雪娟的事情吵起来，觉得更精彩了，看着夫妻俩远去的背影，又忍不住议论起来。 　　“这个谢翠花可真是够执着的，为了气赵秋红都不管自己男人的感受了，还真是的。” 　　“唉，你可别说这些老大妈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啊，真闹起来，那可比电视剧里面演的那些恩怨情仇要重得多了。” 　　…… 　　这边谢翠花一家三口这边倒是通好气了，另一边林素芬委屈巴巴的往李桂芝家里跑。 　　一进屋，她就委屈得不行，哭得不行了。 　　李桂芝，张秀莲和二明媳妇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跑了过来。 　　月眠原先抱着橘猪坐在炕上的，也赶忙放下橘猪走了过来。 　　“哎哟，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闹成这样啊？受了这么多的伤，谁打你的啊？你疼不疼啊？过来我给你擦擦。”张秀莲拿出手帕来就给林素芬擦。 　　二明媳妇过去给林素芬倒一杯热水。谢翠花则把林素芬扶着到炕那边坐下。 　　林素芬坐在炕上抽抽咽咽哭了好一会儿，又接过二明媳妇给她倒了水，一咕噜咕噜的喝下去，缓了好一会儿才张口。 　　“我这些年，一直恪守本分听丈夫婆婆的话，我除了生不出儿子之外，我什么错都没有，我一直都是为家里好的，结果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老天真的太不公平了，江富贵和谢翠花他们就不是人，他们就为了薛雪娟把我赶出门来了，还把我打成这个样子！ 　　薛雪娟她是什么人啊？她就不是个好女人！江富贵和谢翠花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些年我不是很听话吗？他们这些年打我骂我，我什么时候还过嘴了？我做得还不够好吗？难道就因为我生不出儿子来就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 　　林素芬刚才是哭得不行，说不出话，她一旦哭够了能张嘴了，就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其他人都插不上嘴，月眠她们只能够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或者给她递手帕，让她擦擦眼泪和鼻涕。 　　好不容易等到她说累了，李桂芝才第一个开口了。 　　“素芬你可别这么说，这些年你确实没有做错什么，你一直做得很好，你也不要觉得生不出儿子来是什么过错，就算不生儿子，你也没有错的……”李桂芝就听不得女人生不出儿子就是有罪这种话。 　　当然这只是她个人的想法啊，林素芬哪里听得进去，林素芬倒是耐心的把李桂芝说的话给听完了，我听完之后又抽抽噎噎地哭。 　　“我从十年前第一次进到他们家门，家里所有的家务活就我一个人张罗了。家里那么多口人，他们一个月就只给我十块钱，让我张罗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十块钱哪里够那么多人的口粮啊？你们知道我平时都做些什么吗？ 　　我跑到裁缝铺去，我等到裁缝铺处理那些边角料的布料，才花钱跟他们买。你们看我身上的衣服，这是一块一块一片一片小小的布料拼接起来的，我买多少片脚料我才能够拼起来一件衣服啊，可是家里面的钱根本就不够我买整块的布料。 　　好不容易省下的钱购买一块布料了，全给他们做了，我自己都舍不得用。饭钱也不够，我就每天等到国营饭店快关门的时候去买他们没有卖完的，剩下的，那种便宜。 　　这样子还不够，我就到国营菜场去捡别人不要的烂菜叶，多捡一点，总能挑出一两片能吃的。我还去信托商店，有时间就去成日成日的淘，就看看能不能淘到便宜的东西。 　　这十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十年我过得一直是这样的日子！我做出那么多努力，江富贵他们日子都能过得过去了，可是这些苦都由我一个人承受。 　　我到未桂芝婶子这里来干活了之后倒是能多一些钱了，可是谢翠花却总觉得我偷偷贪下来我的工资了。我的所有的工资不都是花在他们身上了吗？我怎么能贪下来呢？再说这是我的工资，我就算是自己留着点又怎么了？ 　　我到底哪点做得不好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为什么不管我的感受就把薛雪娟给拎回家！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我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让我受到这样的惩罚啊……” 　　…… 　　林素芬絮絮叨叨的，就跟祥林嫂一样。张秀莲二明媳妇他们一边听一边拍拍她的后背安慰。 　　李桂芝一开始还在听，听了一会儿之后听不下去了，她转过身，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个笑容来。 　　林素芬的日子确实过得苦，她早就看不过眼了，早就想劝林素芬离婚了，但是林素芬不愿意啊。 　　那看来是林素芬以前受的苦还不够，林素芬还能忍。 　　可现在江富贵和谢翠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都把薛雪娟给拎回家，还把林素芬打成了这样，相信林素芬心里的委屈已经到了临界点，说不定就因此愿意离婚了呢。 　　这些日子以来，李桂芝见到林素芬那么苦还不离婚，那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真是巴不得见到林素芬离婚，因为她知道像林素芬这样的情况，离婚了肯定能够过更好的日子。 　　如果说林素芬这次真的离婚的话，李桂芝当然会为她高兴了。 　　又听着林素芬絮絮叨叨的哭了好一会儿，李桂芝才转过身来，站在林素芬跟前。 　　“素芬啊，这口气你真的打算要这么忍下去吗？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趁着现在还年轻，你还能找到更好的……” 　　“我不要！”林素芬哭着，就打断了李桂芝。 　　李桂芝突然有些失望了，还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都这样了，林素芬还不愿意离婚，那她还能说什么啊？尊重祝福？ 　　李桂芝真的是对林素芬失望透了，这时候林素芬却突然开口了。 　　“凭什么要离婚啊！我这些年受了这么多的苦，就这么算了吗？就这么便宜了那个薛雪娟了？我不可能这么轻易离婚，不可能让江富贵和谢翠花就这么如愿以偿的，我怎么样都先得以恶心恶心他们，凭什么他们就这么顺利啊！” 　　“素芬，你什么意思？你这意思是你愿意离婚，不过是不想这么轻易便宜了江富贵和薛雪娟？”李桂芝试探性地问，她突然又对林素芬有了一些信心。 　　林素芬点头。 　　“我现在已经看明白了，有一些人就是白眼狼，就是不知道看到别人身上的好，不管我做得有多么好，江富贵和谢翠花都不会觉得我有半点好的，我已经在他们身上浪费了十年的时间了，我又何必继续浪费时间呢？我一定要和江富贵离婚，但是不会让她这么顺利的。 　　我现在和江富贵离婚，那不就如了薛雪娟和江富贵的意了？你们可别相信他们说收留薛雪娟是为了气秋红婶子那种话，我看到了，我刚才冲进屋里的时候，我看到那……”林素芬想到刚才自己冲进屋里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画面都说不出口了。 　　二明媳妇和张秀莲看到她的表情就能够想到她刚才看到的是什么画面了，甚至两个人脑袋里面想象的那个画面还要更加劲爆一些。 　　“真是气死了，怎么会有薛雪娟这样的女人呢？真是不守妇道，背叛了自己的男人！勾搭上罗大狗，现在竟然还要去勾搭你的男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呢？” 　　“她真的好不要脸啊！要是放在旧社会，她这样的女人，那是要浸猪笼了吧？想不到我们大杂院里竟然会有这样的女人！” 　　……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都要气坏了，在那儿不停地骂。 　　月眠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一直不说话，只有李桂芝在那儿很欣慰，很高兴。 　　说实话，刚才在听到林素芬像祥林嫂一样絮絮叨叨地说自己的苦的时候，她还以为林素芬不甘心，还想挽回自家男人呢，结果林素芬竟然觉醒了。 　　这是好事。 　　想来这段时间以来林素芬每天和她相处，思想上还是有一点进步的。 　　“素芬，那你打算接下来要怎么办啊？”李桂芝为林素芬高兴，但是她也不能够把高兴表现得太明显，于是就忍住了笑，过来佯装平静地问。 　　“我现在就回去闹，我一闹，江富贵和谢翠花肯定是要把我赶出来，那我就出去招待所里住。婶子，可不可以借我一点钱？你给我发的工资，我都已经花在家里的吃穿用度上了，我身上没有钱，我去招待所也没有钱……” 　　“还去什么招待所啊？你当我们这屋子空出来就为了养猫养狗啊？那边那张炕，你睡吧。”李桂芝指了指窗户边的大通炕。 　　林素芬点了点头，有些喜出望外。 　　“谢谢你，桂芝婶子。我突然觉得很高兴。”林素芬突然又笑了起来，我刚才哭得不行的人判若两人。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都吓了一大跳。李桂芝当然是为林素芬感到高兴的，可是张秀莲和二明媳妇不太能理解。 　　“素芬你这是怎么了？这是气糊涂了吗？你可别吓我啊？”张秀莲说着，就伸手去摸林素芬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烫，才稍稍放心。 　　“我没有，我就是觉得，我要离婚了，挺开心的，我还挺感谢薛雪娟。” 　　“哎哟，怎么离婚了还能高兴啊？”张秀莲问。 　　“怎么不高兴了啊？你们刚才没听到她说她这十年来的日子啊？你们觉得她这十年以来过的日子，那是人过的日子吗？你们愿意过吗？”李桂芝笑着问。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回忆着刚才林素芬说的那些话，摇了摇头。 　　“那确实不是人过的日子啊。一个月十块钱要张罗这么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素芬你能做得到，你简直就是超人，可是你这十年确实是吃了不少苦啊，想想都替你觉得苦。”张秀莲拍了拍林素芬的手背。 　　李桂芝终于受不住脸上的笑了。 　　“这不就行了，如果说日子过得不好，那就结束这不好的日子啊，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总不能一辈子都过这样的苦日子，结束了苦日子，那叫及时止损，未来还有大好人生呢。 　　素芬还年轻，离了婚还能够再找，就算不找了，那一个人过也总好过在江家过从前那种苦日子啊，素芬，你说是不是？”李桂芝又拍拍林素芬的手。 　　想来这十年以来林素芬也真是受够了，她本来就已经想通了，经李桂芝这么一点拨，就想得更透彻了。 　　“是，我又何必因为害怕别人说我是离婚女人就去过那种苦日子呢？别人说我再多的闲话我身上也不会少块肉，可是每天都想着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每天都去菜市场捡烂菜叶，去信托商店淘那些破损的锅碗瓢盆，去裁缝铺买边角布料…… 　　我真是受够这些日子了！我在婶子这里干活，一个月有十五块钱，只需要养我一个人，总好过十块钱养那么多人！一个月十五块钱，我就算是拿五块钱出来租一个房子，那也好过我现在的日子！”林素芬说着说着，竟然向往起来了。 　　“婶子，我先回家一趟。” 　　林素芬说着就出门去了。 　　李桂芝没有跟出去，只是悄悄的冲着林素芬的背影，竖起了个大拇指。 　　在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女人能有林素芬这样的觉悟可真是不容易啊，有多少女人就是在婆家受尽了苦头，也死不愿意离婚的。 　　…… 　　林素芬收拾好心情，装出一副恼火的样子，就冲进自己家去。 　　“江富贵，你给我出来！这个房子里有我就没有薛雪娟，有薛雪娟就没有我！我才是你老婆，我不允许你把这样肮脏的女人接到我们家里来！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有你没她有她没你事吧？那你给我滚！”江富贵过来一点都不客气。 　　“你说什么？”林素芬装出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江富贵，你竟然为了薛雪娟叫我滚，你是不是想跟我离婚？我就知道你收留薛雪娟肯定不是因为好心，你就是想跟我离婚了！我告诉你，休想！我不会成全你们的，我不会同意离婚的，我不会让居委会开介绍信的，你们休想见光！” 　　“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你是想让邻居们都听到吗！”江富贵过来堵住了林素芬的嘴。 　　“唔唔……”林素芬挣扎了一会儿，才推开江富贵。 　　“你怕邻居们听到你怕别人说闲话，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别以为我傻！我还看不出来你们那些肮脏的事情了？反正我不会成全你们的！薛雪娟你给我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林素芬说着就过去拉扯薛雪娟。 　　薛雪娟怀里还抱着福田呢，突然被她那么一拉扯，吓了一大跳，她刚想说什么，林素芬就被江富贵拉了回去。 　　“林素芬你有没有一点良心的？你就这么黑心眼吗？你给我滚出去！” 　　“没良心的东西，你滚！”谢翠花也突然喊了起来，她还把一包东西踢出了门外，那是林素芬的衣服洗漱用品。 　　林素芬瞪大了眼睛看着谢翠花江富贵母子。 　　虽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江富贵离婚，可是见到谢翠花竟然就这么直接打爆她的行李扔出去，她还是为自己感到不值，太寒心了。 　　为这个家付出了十年，辛辛苦苦地经营了十年，结果自己竟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想到她每个月计划着花十块钱的日子，就这么过了十年，十年之后竟然就被这么草率的赶出家门，林素芬的情绪终究是绷不住了，又哭又笑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一家子真的没有良心，没有良心，为了薛雪娟就这么把我赶出去了，江富贵，你想跟我离婚是吗？你休想！我不可能答应和你离婚的，我不可能成全你和薛雪娟的你们两个……” 　　“滚出去！”林素芬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翠花狠狠踢了一脚。 　　她一个趔趄往前倒去，却没有被踢出门，江富贵这个时候就过来补了一脚，直到把她整个人都踢出门去。 　　刚才林素芬突然跑回来，他们都吓了一大跳，他们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应付林素芬，毕竟他们并不想林素芬离婚。 　　他们必须得稳住林素芬，又得让薛雪娟生个孩子，江富贵一家三口正在为怎么做到这个平衡而苦恼呢？哪想到林素芬自己跑回来说不愿意离婚了。 　　那就合了他们的意了。 　　他们就说林素芬是个很能忍的小媳妇，不会那么轻易离婚的，这样刚好。就是因为林素芬摆出了不愿意离婚的态度，江富贵和谢翠花母子刚才才敢那么踢她一脚的。 第86章 86三合一 　　◎系◎ 　　“砰！”把林素芬踢出门之后, 谢翠花江富贵母子就狠狠地把自家门给关上。 　　林素芬踉踉跄跄站起来，跑回门那边疯狂地敲。 　　“你们开门！凭什么把我赶出来, 这也是我家, 给我开门给我开门！” 　　“砰砰砰！”林素芬边喊边敲。 　　谢翠花和江富贵一点要开门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堵死了门，从屋里反锁。 　　“林素芬, 你一点良心都没有，黑心肝的, 对邻居没有一点同情心，好好在外头反省反省思过吧, 什么时候想通了, 想认错了你再回来！”谢翠花的声音传出来。 　　林素芬脸都红了。 　　“你们把一个名声这么不好的女人接回家，你们还说我没有同情心？她这么年轻的一个女人, 我男人也是年轻的男人，俩人共处一室的, 别人不会说闲话吗？我生气怎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江富贵和薛雪娟眉来眼去的，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呢，你们给我把门打开，给我把门打开！” 　　“砰砰砰！”喊完，林素芬又去敲门。 　　屋里的谢翠花也很恼火。 　　“林素芬，你现在知道着急了, 知道来求我们富贵不要和你离婚了，这十年你干什么去了？如果说这十年你给我们富贵生个儿子……别说儿子了，哪怕是生个女儿, 那你就是我们家的功臣, 可是你占着茅坑不拉屎, 你的肚子不争气，你什么都生不出来！ 　　我们家这十年就是白养你的，你就是吃白饭的！你欠了我们家的欠得可多了！你可别否认，你要是没有说我们家的恩惠，你又怎么会害怕我儿子跟你离婚，又怎么会来求我儿子呢？你就是占了便宜的！占便宜也就算了，还这么没有同情心，我们家真是吃大亏了，娶了你这种人！”谢翠花隔着门骂林素芬。 　　“林素芬，你这是逼我出去把你打一顿是不是！”江富贵的声音也传出来。 　　林素芬一愣，终于不敲门了。 　　在外头看热闹的邻居赶紧把她拉回来。 　　“素芬，你别糊涂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你瞧瞧你身上这伤，要是你现在坚持回家，江富贵保不准还会打你呢。” 　　“是的啊，你瞧瞧他那个气头上的样子，你回去那不是找打吗？素芬，难不成薛雪娟的孩子是你男人的？要不然你男人为什么会那么护着她。” 　　“对啊，薛雪娟那个孩子不是方天明的，也不是罗大狗的，那总得有个亲生父亲吧，孩子总不能平白无故自己出来啊，你男人是不是就是她孩子的亲生父亲啊？” 　　…… 　　大家伙儿过来拉住林素芬，之后又问她。 　　林素芬心烦意乱的，哪里有功夫去回答他们这些问题，她只是有一些惊讶，怎么短短的时间，流言竟然变成了这样，都开始传江富贵是薛雪娟孩子的亲生父亲了啊。 　　想想也是了，就凭江富贵和谢翠花那个态度，谁能不怀疑呢？ 　　“我不知道，你们去问江富贵和谢翠花去，反正我不会离婚的，打死我也不离婚！江富贵，谢翠花，薛雪娟，你们给我听好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离婚的！绝对不可能离婚！” 　　林素芬喊完，才小跑着往四进回去。 　　大家伙儿看着她的背影，又窃窃私语起来。 　　“看样子应该是了吧，江富贵就是薛雪娟那个孩子的亲生父亲，要不然林素芬怎么会这么生气呢？她一向是心地善良，脾气温和的，这些年在江家吃了那么多的苦头，都没有听到她有任何一句怨言的，要不是真的被惹毛了，她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态度？” 　　“就是了，哎哟，还真是想不到啊！所以现在将富贵和谢翠花的意思是……想让林素芬离婚？但是林素芬不同意啊？” 　　“现在看来就是这个样子了，要不然林素芬刚才为什么会说那些话啊？真是可怜哦，咱大杂院怎么就闹出这样的丑事来了呢？江富贵和谢翠花怎么好意思呢，以后他们和方家人那可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啊。” 　　“就是啊，两家人都是斜对门的，以后天天见面，他们也不尴尬吗？不过为什么江富贵和谢翠花这个时候才认下薛雪娟那个孩子？为什么之前一直不认的。” 　　“这还用想啊，因为之前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啊！那个谢翠花不是成日喊着要抱孙子吗？都喊了十年了，咱又不是看不到 ，她就是想要一个孙子，以前那是不知道薛雪娟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现在不知道是个男孩了，那还不得马上认回来啊。” 　　“原来是这样，那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啊，可怜的那个林素芬了，我看她也别挣扎了，江富贵应该肯定会和她离婚的。和传宗接代比，名声算什么啊，江富贵有了儿子以后肯定高兴，那薛雪娟可就是他家的功臣了。” 　　…… 　　“吵什么吵，你们吵什么吵啊，嘴巴这么多，你们都是八婆吗？居委会的都没有你们这么多话的，都别说了，滚滚滚！”谢翠花举着个扫把从屋里出来，冲着在外头说闲话的人，就是一顿乱挥舞。 　　“走就走，你这么凶干什么啊，这院子又不是你家的。” 　　“你有本事你把整个院子买下来啊，这是公共的院子，你还管得着我们在这里说什么呢？算了，走就走。” 　　…… 　　大爷大妈们说了几句之后就纷纷离去了，反正说闲话嘛，只要有人在就好，不管在什么地点都行，他们到胡同外头去找个地方坐下来，一样可以聊，且胡同外面人还更多，聊得还更欢呢。 　　在刚才那些过来闲聊的大爷大妈们都离开了之后，张红姑唯独留了下来，还朝着谢翠花走过去。 　　“薛雪娟生的那个孩子肯定不是你们家富贵的，你们收留她，就是想让她给你儿子生……唔唔……”张红姑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谢翠花跑过来捂住了嘴。 　　谢翠花刚才生气，气得全身都在冒汗，加上手拿扫把乱挥舞了一阵，心里全是汗了，一捂住张红姑的嘴，张红姑只觉得嘴里咸咸的，恶心死了。 　　谢翠花就这么死死的捂住她，她可不能够让张红姑把她和江富贵的计划说出来，现在薛雪娟还在屋里呢，要是让薛雪娟知道他们的想法，把薛雪娟气跑了，那可怎么办？她可不能让张红姑坏了自己的计划。 　　可是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直捂着张红姑啊，张红姑又挣扎了一会儿，终究是推开了她。 　　“呕……”推开谢翠花之后，张红姑就捂着自己的胸口干呕了好一会儿。 　　谢翠花还是害怕屋里的薛雪娟听到张红姑乱说话，就把张红菇扯到了前院去。 　　“张红姑，你不要胡说八道！你才是想让雪娟帮你儿子生儿子的那个吧？”谢翠花冷笑。 　　居委会的人还在的时候，是她和张红姑一起去“抢”薛雪娟的，她还能不知道张红姑的想法？她们的想法那都是一样的，都是看中了薛雪娟的肚子。 　　“什么叫才？我就是！谢翠花，现在这里只有咱们俩人，又没有外人在，就不用装了，反正我们都是看中薛雪娟的肚子，都是知道她能生，所以才想要收留她的，你别在我跟前装！” 　　“薛雪娟那个孩子就是我们家富贵的！”谢翠花情急之下说道。 　　“你……说什么？”张红姑顿时瞪大了双眼。 　　“那就是我们家富贵的儿子！” 　　“你胡说！”张红姑瞪大了眼。 　　谢翠花笑了。 　　“你自己想想吧，薛雪娟她出轨，其中一个出轨对象是罗大狗，如果说她急于给孩子找一个爸爸的话，为什么她不直接说那个孩子就是罗大狗的孩子？ 　　罗大狗离婚了，薛雪娟要是这个时候让罗大狗负责罗大狗肯定得负责的，而且根本就没有什么障碍。可是薛雪娟就是不找罗大狗负责，就是因为她知道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就是我们家富贵。”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张红姑刚才还想着来跟谢翠花抢人呢，虽然说薛雪娟现在确实是被接回了谢翠花家，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的。 　　可现在听到谢翠花这么说，她心里的希望突然少了一些。 　　“怎么就不可能？罗大狗的条件难道不比我们家好吗？罗大狗现在是单身，难道不比我儿子更好吗？薛雪娟她就是不选罗大狗，非得选择我儿子，肯定就是因为我儿子就是她孩子的亲生父亲啊！ 　　你别以为她真的是让孩子选的，抱着孩子到你跟前的时候孩子为什么哭？是因为她那 　　时候掐孩子的屁股，故意把孩子给掐哭的。反正这就是我们家的事情，你少来掺和。” 　　谢翠花说完这些话，留下一脸呆呆的张红姑，就回家里去了。 　　反正张红姑和她是一样的想法，一样的目的，都是看中了薛雪娟的肚子，所以张红姑就是她的竞争对手，正因如此，她必须要稳住张红姑这边，得让张红姑放弃才行。 　　但是谢翠花心里也是犯嘀咕，薛雪娟那个孩子很明显就是罗大狗的，而且罗大狗都已经出来要抢孩子了，薛雪娟为什么就不认罗大狗呢？ 　　想到这里，谢翠花就留了个心眼儿。 　　回到家的时候看到薛雪娟和江富贵在一起哄孩子，谢翠花走过去看到福田那张脸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是她很快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到了薛雪娟身边去。 　　“富贵，你去帮我灌个热水袋，刚才出外头去，走了一回手有点冷。”谢翠花找了个借口支开江富贵。 　　江富贵也不想面对福田那张丑脸了，就出去了。 　　“雪娟，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只要我们逼得林素芬离婚，也就是我们家的儿媳，那就是自己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孩子他爹是谁？为什么你不抱着孩子去找他爹啊？”谢翠花开门见山地问。 　　她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薛雪娟不认罗大狗，明明罗大狗已经离婚了的，她为什么宁可无家可归也不去投靠罗大狗呢？她就不信罗大狗不会认这个孩子。 　　“因为……”薛雪娟也是愣了一下，她也想不到谢翠花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突然有些紧张。 　　“因为我和孩子他爸有这个孩子的时候，孩子他爸是有老婆的，如果说我找孩子他爸，那孩子他爸的前妻不就是来找我麻烦了吗？他前妻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我可招惹不起，我的孩子也招惹不起，我怕他前妻会把我的孩子给害死了，所以我就不能认。” 　　短时间内薛雪娟也编不出什么更加合理的理由出来，但是如果一直不解释的话，她又怕谢翠花怀疑，于是她就隐去孩子她爸的真实身份，说明了一些情况。 　　这句话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啊。 　　罗大狗的前妻林慧茹真是不好惹，听说林慧茹现在已经是纺织厂里面的副厂长了，短短的时间直接从财务主任生成副厂长，这个女人确实是手腕了得，这么说来，薛雪娟怕她也是正常。 　　谢翠花想到林慧茹那厉害的样子，马上就信了薛雪娟的话了。 　　“行，既然那个女人那么厉害，那你以后就不要去认孩子他亲爸了，你就当富贵是孩子的亲爸吧，我家认下这个孩子来，这样还能省去麻烦呢。 　　要不然以后等你和富贵结了婚，孩子她爸上门来要孩子，那会影响我们的生活，对孩子的身心健康也不好，干脆就让富贵认下这个孩子吧，我们会好好对他负责的。” 　　“谢谢你啊，婶子，你们真的太好了。”薛雪娟都有一些动容了。 　　要不是江富贵确实是没有什么本事，她都觉得改嫁给江富贵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可惜了，江富贵这辈子也就这么碌碌无为了，所以她不可能会真的要和江富贵过一辈子，现在住在他们家也当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嘛，那自然要稳住谢翠花。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你也不用这么说，你这么说我还不好意思呢，最主要的还是我们家富贵喜欢你。那你可要记住了啊，以后别人问起你福田的亲生父亲是谁，你就不说，除非说有人真的逼问你，你再说是富贵。 　　你放心好了，林素芬她是个软柿子，很好欺负，哪怕她知道福田的孩子是富贵的，她也不敢怎么样，她现在就是闹，她也闹不了多久的，到时候我们家能给你的都会给你，你不用担心。”谢翠花拍的拍薛雪娟的手背。 　　她口中所说的会逼问薛雪娟的那个人，就只有张红姑了。 　　谢翠花压根就不关心别人觉得福田的亲生父亲是谁，但是她必须要让张红姑相信福田的亲生父亲是江富贵，这样一来张红姑才不会过来跟他们家抢薛雪娟的肚子。 　　薛雪娟点点头。 　　“我不会把孩子抱出门的，孩子就一直养在家里吧，别人要是问我，我就不说，除非有人逼问。”薛雪娟几乎是重复刚才谢翠花的叮嘱。 　　谢翠花这下放心了。 　　…… 　　林素芬憋着一肚子的气回到李桂芝那里，进了屋之后又忍不住气哭了。 　　“哎哟，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已经决定离婚了吗？怎么又委屈起来了呢？” 　　“是啊，你自己也说离婚就是脱离苦海了，那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怎么哭了呢。”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过来安慰林素芬。 　　林素芬哭的厉害，说不出话，还是李桂芝帮她解释了。 　　“离婚确实是脱离苦海，但是她肯定很为自己这些年感到不值，你们就不要劝她了，让她要哭，哭出来也好一些，毕竟她这是十年青春啊……”李桂芝都不由感叹了。 　　林素芬本来就气得不行，哭得不行，听到李桂芝这么一说，又更为自己感到不值了。 　　是啊，十八岁到二十八岁，人生最最灿烂的十年，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她又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江富贵和谢翠花真的很不要脸，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呢？他们竟然好意思说这些年是他们供我吃供我喝供我住，说的好像我受了他们家多大的恩惠似的，其实我在他们家吃的都是苦头！ 　　他们凭什么说他们供我吃供我喝供我住，我这十年以来所做的事情，还不值得我有一个住的地方吗？我怎么吃的怎么用的，那都是我想尽办法想出来的，没有我他们家还过不上那么好的日子呢！ 　　他们就这么把我踢走了，就这么把我赶出来了，赶出来之前还说那么多难听的话，他们到底是不是人了，他们就不是人，全是王八蛋！王八羔子！王八犊子！” 　　林素芬就不停地骂，越骂越大声，越骂越生气，张秀莲和二明媳妇一个劲地安慰，倒是李桂芝叫她俩别安慰了，就让林素芬发泄发泄。 　　十年的时间，林素芬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得下的？哪怕她能够坦然地接受离婚，那也不能够坦然地面对自己失去的这十年的青春啊。 　　“秀莲大姐，二明媳妇，桂芝婶子，对不起啊，瞧我在这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耽误你们时间了。秀莲大姐，二明媳妇，你们赶紧回去干活去，不用管我的，我也就是说一说发泄发泄，我自己能够消化，等到我离婚了，我的好日子就正式开始了，我现在是准备迎接好日子的时候，我应该开心的，你们都干活去。我也干活去。” 　　林素芬说着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那些布料开始按照图纸上画的剪。 　　李桂芝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剪刀，担心她心里有事会弄伤自己，就叫她放下剪刀。 　　“那边堆着一堆成品，种类都没有分，素芬，你过去一件一件分出来，按照类别单独装起来，明天还要送去国营裁缝铺呢，再不分可来不及了。”桂芝指的是那堆成品。 　　“好。”林素芬没想那么多，就过去按照李桂芝的吩咐干活了。 　　李桂芝见她远离了剪刀那些有可能会弄伤自己的工具，算是放下心来了。 　　分类这种事情，哪怕分错了也无所谓的，把成品送到裁缝铺，裁缝铺的人也会自己再分一遍，最重要的是不让林素芬弄伤了自己。 　　…… 　　林素芬今天特别烦躁，但是还是乖乖地完成了李桂芝交给她的所有的活儿，这天晚上她也没有回江家，直接就在李桂芝家睡下去了，就睡在客厅。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来了，发现自己在别人家里醒来，她一开始还有一些愣，可马上就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才恍恍惚惚起身。 　　昨天谢翠花把她赶出来的时候，把她的行李都扔了出来，林素芬在里面找到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就拿出去洗漱。 　　可出去的时候，她看到陆雨和陆雪正在用水龙头。 　　陆家只有一个水龙头，她也不好意思过去和陆雨陆雪挤，没有办法，她就只好拿着洗漱用品到前院去，看看能不能和潘大娘李大妈他们借一借水龙头。 　　刚走到前院，就见到薛雪娟正在他们家水龙跟前洗菜，她还闻到一股鸡蛋和面条的香味儿，好像是从自己家的厨房里面传出来的。 　　薛雪娟看到她出来就笑了。 　　“林素芬你是不是想过来跟我吵架啊？现在富贵和翠花婶子还在屋里，你要是敢跟我吵架，他们会过来打你的。” 　　“你脸皮可真厚，你简直太不要脸了。”兴许是昨天哭得太多了，也闹得太多了，林素芬现在竟然平静了下来，对薛雪娟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很平静，似乎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 　　她哪里还有力气生气啊？她确实是没有那个精力去生气了。 　　“我不要脸，你这是骂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江富贵和翠花婶子喊出来，看他们是帮我还是帮你。别想了，肯定是帮我的。”薛雪娟有那么一点肆无忌惮的意思了，竟然在这里挑衅林素芬。 　　“林素芬，你干什么？雪娟一大早的就起来张罗我们全家的早饭了，你这是想过来骂雪娟？”薛雪娟话音刚落，就听到江富贵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江富贵从屋里走出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面碗在吃面。 　　林素芬看到她碗里的鸡蛋面，眼睛突然都红了。 　　鸡蛋面啊，多么奢侈的早饭啊，她在江家的时候都没有吃过这么好的早饭，她一走，江家竟然这么大方，开始吃起了鸡蛋面了。 　　难怪刚才她闻到一股鸡蛋面的香味从自己家厨房里传出来，她还以为自己气坏了，闻错了呢，毕竟她昨天哭了一天，鼻子眼睛都肿了，嗅觉也出现了一些变化。 　　哪里想到她没有闻错，江家确实是在吃鸡蛋面。 　　江富贵看着林素芬红着眼，看自己手里的鸡蛋面的样子，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林素芬，我这十年跟你一起生活真是过尽了苦日子了，你说张罗我们全家的吃喝，结果我一顿好的早饭都没有吃过，我们不过收留了雪娟一天，雪娟就给我们买鸡蛋，做这么好吃的早饭了，你不觉得羞愧吗？你这十年到底偷偷贪了我们家多少钱了？你的私房钱在哪里？” 　　“这鸡蛋，是薛雪娟买的？”林素芬直接就忽略了江富贵后面的那些问题，瞪大了眼睛看向薛雪娟。 　　薛雪娟没有说话，谢翠花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可不就是雪娟买的，这简直就是差距！林素芬，等过一阵子我们还要好好找你爷算算账，看看你这十年到底偷贪下了多少钱！你怎么有脸来说雪娟不要脸了，我看不要脸的是你才是！ 　　你已经嫁到我们家来，成为我们家的媳妇，却从来不把自己当成我们家人，竟然偷偷拿我们家的钱，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你要不要脸的！” 　　“我没有拿你们家钱，一个月十块钱确实不够花！”林素芬咬牙切齿地说完，这里她是待不下去了。 　　算了，一看到江富贵谢翠花和薛雪娟她心情就不好，她也不去跟潘大娘给她妈借水了，还不如回去等陆雨和陆雪用完水龙头她再用呢。 　　林素芬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就转身回四进去了。 　　“雪娟，辛苦你了。”谢翠花冲着薛雪娟说了一句，就转身回屋了。 　　外头实在是太冷了，今天没有再下雪，而且还艳阳高照的，照得地上的雪都开始融化了，这样的天气，那可比下雪天要冷得多了，谢翠花哪怕在外头多待上一阵都觉得露在外面的皮肤冻得发僵。 　　江富贵也觉得外面冷，又冲着薛雪娟也说了一句辛苦了，就端着面碗进屋去了。 　　母子俩进了屋之后还低声嘀咕。 　　“雪娟说买这些鸡蛋面条还有菜没花多少钱的，可是以前林素芬还在这里的时候，咱家为什么吃得那么差，过得那么苦？有时间你找林素芬好好算算账。” 　　“妈，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定要好好和林素芬算算账，就是不知道她贪下来那些私房钱到底藏在哪里了。” 　　“找啊，昨天咱是突然把她赶出去的，她都没有自己收拾自己的东西，她肯定是藏在咱家不知道什么地方，咱就好好找，我就不信不能够把她那些藏起来的钱找出来。” 　　“真是气死人了，想不到林素芬竟然是那样的人。妈，我现在突然想真的跟她离婚了。昨天我还想着先稳住她，等薛雪娟生下儿子之后，把雪娟赶走再和她好好过呢。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觉得这个林素芬她就是心不正，连自己家的钱都能够贪，这样的人就不适合过日子。” 　　“早该这样了，真是被她骗了十年，我还真以为她这十年张罗咱家的吃穿用度真的很辛苦呢，要不是薛雪娟来了，我还真是不懂林素芬贪下那么多钱！儿子，等我们把林素芬藏的钱都找出来，证据确凿就拿着那些钱去找林素芬，看她改不改。” 　　“还看什么看啊，我现在是真的有想跟她真离婚的心思了。”江富贵咬牙切齿。 　　“嘘——你别激动，别说那么大声，小声一点啊，可别让薛雪娟听到了，薛雪娟现在可是认为你是真的想和林素芬离婚的，可别让她知道你其实不想啊。” 　　“我没有不想啊，我不是说我想改变主意了，真想离了嘛。” 　　“你别喊那么大声，别喊那么大声！”谢翠花真是急得不行了。 　　江富贵也是想到这十年林素芬贪下了很多钱才那么激动的。 　　他最怕的还是薛雪娟跑了，要是薛学娟跑了，他去哪里找到这么能生的女人？ 　　于是江富贵也住了嘴，再生气也不说刚才那个话题了。 　　“真是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吃早饭了，以前林素芬做早饭那简直抠抠搜搜的，别说有鸡蛋了，就是面汤也舍不得多放，碗里就稀零八落的几跟面条，塞牙缝都不够呢。” 　　“那可不是啊，还是雪娟张罗得好啊。” 　　说这些话就不用刻意压低声音了，这些他们不怕被薛雪娟听到。 　　恰在这个时候，薛雪娟洗好了青菜从外头进来了，看样子薛雪娟也是听到了他们说的话，脸上挂着笑。 　　“婶子，富贵，要是你们喜欢我做的鸡蛋面，以后我每天早上都给你们做。” 　　“哟，那真是让你破费了，这面条和鸡蛋很贵的啊，我们怎么好意思呢？”谢翠花说着就喝了一口浓浓的面汤，那个样子可真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薛雪娟笑了起来。 　　“哪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我这不是住在你们家里吗？你们肯收留我，我不能白住你们的，总得付出点什么，就当是房租了，何况这鸡蛋和面条真的不贵的，还有这青菜，也不贵。” 　　“真的不贵？”谢翠花是真的想搞清楚。 　　“真的不贵。” 　　“如果一个月给你十块钱，你能保证每天做这么多好吃的，买这么多菜吗？”江富贵也问。 　　薛雪娟笑了起来。 　　“哎哟，富贵大哥，你真是想多了，买这些东西哪里需要花得着十块钱啊？你想想啊，在国营饭店端盘子的，像林哈哈那样的，一个月的工资十八块，人家那日子也过得很滋润了，林哈哈她哥还想着抢林哈哈的工作呢，这说明十八块确实能够做很多事情了啊，要不然谁会想去抢这个工作呢，所以十块钱真不是少了。” 　　“真的是这样！”江富贵听完薛雪娟这些话就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头。 　　“砰！”一声，江富贵的拳头狠狠的在桌子上打了一拳。 　　薛雪娟看到他这个反应，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在刚才江富贵问她十块钱的时候，她就想到了林素芬。 　　以前林素芬一个月只有十块钱，给张罗他们江家全家人的吃穿用度，在整个大杂院乃至整条胡同哪家人不知道的？想来谢翠花和江富贵刚才也不知道柴米油盐的价格，才来找她确认呢。 　　所以她刚才才故意说十块钱绰绰有余，这样一来江富贵和谢翠花肯定就会生林素芬的气，那她就能够安全的留在江家了，至少不用担心江家人会为了林素芬把她赶出去。 　　…… 　　林素芬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具到前院儿去，被气得回了四进，刚巧陆雨和陆雪已经洗漱好了，就叫她过来洗漱。 　　“素芬嫂子，你刚才去哪儿啊？我们刚才嘴里含着牙刷，不好喊你的，就看到你像一阵风一样往前院跑去了，你干啥去啊？既然住在我们家，那就在我们家洗漱啊。” 　　“是啊，我妈早就已经把早饭给做好了，也有你那份的，你到我们家来吃。”陆雪接着也说道。 　　天气太冷了，姐妹俩冲着林素芬说完，就抱着自己的洗漱用具回耳房去了。 　　林素芬简单洗漱了一下也进耳房去，此时陆雨陆雪和陆珩都已经吃好早饭了，陆雨陆雪去上学，陆珩回他们卧室去伺候月眠起床洗漱，耳房里就只剩下她和李桂芝。 　　“桂芝婶子，我现在住在你们家，要不就把我的工资从十五块钱减到五块钱吧，我吃你们的，住你们的，总不能白吃白住的。” 　　“行啊，那就一个月给你五块钱。”李桂芝也知道林素芬会不好意思，不和她掰扯那么多，就答应下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又跑哪儿去了？怎么又生气了？”李桂芝看着林素芬脸上的表情问道。 　　“我刚才回江家一趟了，看到薛雪娟给他们做了早饭，有面条，有鸡蛋，是薛雪娟付的钱，薛雪娟还跟江富贵和谢翠花说没花多少钱，婶子，你说薛雪娟这是图啥啊？明明就是花了很多钱的，她还不让江富贵和谢翠花知道，这样一来她又要多花钱，又不能让江富贵和谢翠花知道她的好，她是不是傻了。” 　　“我看她没有傻，她精明得很呢。”李桂芝听完林素芬的话之后，就了然地笑了起来。 　　“精明？她这怎么精明了？”林素芬是不懂。 　　“你想啊，现在薛雪娟她哥被抓进去了，薛雪娟又被方家赶出来了，她也不能回娘家，那她岂不是无家可归？就只有江富贵和谢翠花肯收留她，所以她肯定等于抓紧了江富贵和谢翠花。 　　江富贵和谢翠花又是愿意收留她的，她能不能留在江家，唯一的威胁就来源于你了，所以她就要让江富贵和谢翠花觉得她比你好，这样一来，江富贵和谢翠花就不会为了你把她赶走，她就能够一直留在江家了。” 　　“婶子你的意思是……”林素芬微微瞪大了眼睛。 　　“是，就是那个意思，薛雪娟这是让江富贵和谢翠花觉得以前给你一个月十块钱那是给得多了，让江富贵和谢翠花生你的气，看你不爽，这样她就安全了。” 　　“我好生气……”林素芬又咬牙切齿的了。 　　“桂芝婶子，一个月十块钱怎么可能是多呢？我都已经恨不得把那十块钱剁碎了再花了，怎么可能多？真的不够啊，真的不够！为什么我这十年过得这么苦，却还要受到这样的污蔑……为什么他们会觉得给我太多？婶子，我这十年真的过得很苦很苦的……真的很苦很苦的……” 　　林素芬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掉眼泪了，也不知道这眼泪是气的还是委屈的，或者说二者都有。 　　李桂芝也知道现在是林素芬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所以她没有像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安慰林素芬那样去安慰她，而是让林素芬哭完说完才开口。 　　“你也不用这么委屈，反正他们迟早会知道真相的。” 　　“怎么知道？本来如果这个时候我和江富贵离婚了，没有人在帮他们张罗吃穿用度了，他们就能够知道我这十年来所受的苦了，也能够知道一个月十块钱根本就不够花。 　　可是现在他们家里多了个薛雪娟，薛雪娟又在那里撒谎，说吃穿用都花不了那么多钱，那江富贵和谢翠花不就一直觉得我这十年一直在贪他们家的钱了？ 　　说不定他们母子俩现在甚至觉得我偷偷藏下了不少私房钱呢……” 　　“是，薛雪娟这么做，确实是很容易让江富贵和谢翠花怀疑你，可是薛雪娟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你想啊，薛雪娟她没有工作，她现在撒这个谎靠的是她的积蓄，她的积蓄迟早有花完的一天啊，等她花完了钱，需要向江富贵和谢翠花伸手要的时候，江富贵和谢翠花不就知道真相了吗？ 　　这是假设薛雪娟嫁给江富贵。 　　如果说薛雪娟最后没有嫁给江富贵，而是离开了江家，那江富贵和谢翠花也迟早会知道你这十年受的苦的，所以你何必生气呢？现在的委屈那是暂时的啊，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啊。” 　　“那么说倒是……”林素芬听了李桂芝的话之后也明白过来了。 　　“那我倒是希望薛雪娟真的就嫁给江富贵了。”林素芬突然冷笑了一下，不哭也不闹了，甚至双眼里还有一丝喜悦。 　　“唉呦，这是想明白了呢？”李桂芝看到林素芬那个样子，就替林素芬感到高兴就笑着说。 　　林素芬点点头。 　　“婶子，你想啊，要是薛雪娟真的嫁给江富贵，那她以后过的日子不就是我以前过的日子了？可能过得比我还苦，因为她现在骗江富贵和谢翠花说一个月的吃穿用度花不了那么多钱，那样的话等她嫁给江富贵之后，江富贵和谢翠花肯定给不够她一个月十块钱的，只会给她更少，这样一来她过得岂不是比我还苦？ 　　如果哪天她撑不下去了，证明给江富贵和谢翠花看钱根本就不够花，江富贵和谢翠花也能知道他们冤枉了我，我也不算是白白受委屈了，但是薛雪娟会一直受苦，江富贵和谢翠花的日子也一直都不好过。” 　　“是这个理。”李桂芝看到林素芬想的那么明白，也为林素芬感到高兴。 　　“对了婶子，你猜我刚才还看到了什么？”林素芬突然想到了什么。 第87章 87三合一 　　◎！◎ 　　“我看到薛雪娟在给她们洗菜。婶子你说, 薛雪娟才生孩子没几天呢，不是说女人坐月子的时候得特别注意嘛, 稍不留神一碰凉水着凉了, 那可是会留下病根，那是一辈子的事情的啊。” 　　“那是。”李桂芝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我现在身体这么好, 就是因为我每次生孩子，月子都好好坐, 院里好些女人那就不一样了，月子没做坐好, 受罪啊, 潘大娘那几个儿媳妇不就是。女人还没出月子的时候是得注意一些，薛雪娟为了找一个住的地方也真是够拼的, 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管了。” 　　“何止是不管自己的身体啊，简直就是不要命了。我还不懂江富贵和谢翠花母子吗？真是不把儿媳妇当人, 反正这些年我在他们家就没被当成人过, 以前是我傻，总觉得女人离婚是多大的事儿似的，现在我想通了，我真是觉得我早就应该离开他们家了，那种人家那就不配有媳妇，怎么还有人上赶着要去吃苦呢？这个薛雪娟自讨苦吃呢。” 　　“确实是自讨苦吃, 你说的没错，她真是上赶着。你现在想明白了，没有舍不得也没有不甘心就好。来, 你吃这个荷包蛋, 我煎成了溏心的, 尝一尝。”李桂芝说着，就从盘子里夹了一个荷包蛋放到林素芬的碗里。 　　林素芬吃着碗里的面，看着李桂芝加过来的荷包蛋，眼泪也有吧嗒吧嗒地掉。 　　“哎哟素芬，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没事的，没事，谢谢你，婶子，真的谢谢你，我这辈子活到现在真的过得很苦，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你让我有了现在这份活儿干，谢谢你婶子，真的谢谢你，我……” 　　“行了行了，你想哭的话你就哭，你别说话了。”李桂芝拍拍林素芬的后背，叫她不要说话了。 　　林素芬还是忍不住哭，一直到陆珩带着月眠到耳房来吃早饭。 　　林素芬见到小夫妻俩进来有些不好意思，月眠和陆珩年纪都比她小，她一个大姐在他们面前这么哭，确实是挺尴尬的。 　　但是月眠和陆珩不介意，而且夫妻俩还假装没注意到她哭过的样子，给她留面子。 　　陆珩看了一下桌上的荷包蛋，叫月眠先坐下来喝豆浆，还叫月眠先不要吃蛋，就自己走到灶台那边去了。 　　“珩哥，妈都已经把早饭都做好了，你干嘛还要过去啊？”月眠嘴里塞了一筷子的面条问。 　　“那荷包蛋放着有些凉了，我给你煎一个新的，热的，吃热乎的。” 　　“我把荷包蛋泡在面汤里不就热了嘛，你快点过来吃早饭，你也没吃饭呢，你饿着的，一会儿你还得去上班呢。”月眠可心疼了？ 　　“我耽误一会儿再吃也没事儿的，你多吃一个鸡蛋也是为了补充营养嘛，好了，你看，也没耽误多少时间啊。” 　　陆珩真是上下两下的工夫，就煎好了一个荷包蛋，端过来放到月眠的面碗里。 　　“有一点烫，我给你吹吹？”他又说道。 　　月眠轻轻推开他。 　　“珩哥你真是的，咱家的耳房这么暖和，妈做的煎蛋放在桌上就一会儿的功夫又不会凉，你就嫌凉了，现在你自己煎了个蛋过来，你倒是嫌热，总之就是凉也不行，热也不行，你是不是对什么都不满意啊？” 　　“我哪里有？就算我对这些都不满意那怎么了？对自己儿媳妇那自然是要上心一些，对于每一件事情都让我满意了才好啊，你可是我媳妇。”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我有热乎的蛋了，那你是不是得坐下来好好吃早饭了呢。”月眠拉了拉陆珩的手。 　　陆珩笑着点点头，就坐到她旁边去和她一起吃面条。 　　李桂芝看着小夫妻俩就恩爱有加的样子，嘴角兜不住的勾起来，她和林素芬都吃好早饭了，两个人就先出去，洗了碗到客厅那边忙活去。 　　“眠眠和大珩一直都是这么恩爱，真是让人羡慕。”林素芬也哭够了，不由得感慨起来。 　　李桂芝拍了拍她的手背，冲着她的笑。 　　“看到了吧，如果说一个人真的对你好的话，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他也会对你好。 　　当初我们家娶眠眠的时候，都传言眠眠是一个傻子，我们从来都不嫌弃。 　　当时关于我们家的传言也非常的不好，都说我们家除了大珩没有一个正常人，可眠眠也没有嫌弃我们啊。 　　换做你身上呢？你每一处都做得那么好，他们江家不一样是嫌弃你？所以你不甘心就不甘心，想哭就哭，但是别真的往心里去，你一点问题都没有，错就错在你遇错了人。 　　你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呢，年轻得很，咱附近几个大杂院的不是也有姑娘家三十多了才嫁人的嘛，你离婚了也不用着急，要想找对象还是能找得到的。 　　以后你就不要总想着说付出越多就能够换来别人对你好了，要找就找那种会真心对自己家人好，而不是计较你付出多少的。”李桂芝趁机就劝说林素芬。 　　她是真的害怕林素芬刚从一个火坑里跳出来，又跳到另一个火坑去啊，有很多恋爱脑不就是这样嘛。 　　林素芬点点头。 　　“就是不知道要怎么找……” 　　“噗嗤。”李桂芝听到林素芬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素芬能够问出就是不知道怎么找这种问题，就说明她心里确实是有了再找的想法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林素芬很快就能够把江富贵和江家放下来，放得干干净净的。 　　谁让林素芬这些年在江家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呢？离婚对林素芬来讲是脱离苦海，她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那真是太好了。 　　“婶子，你笑什么呀？林素芬看着李桂芝笑的样子，一头的雾水。 　　“没笑什么，就是觉得你离婚是好事。以后要找对象啊，你不要看他一开始对你怎么样，因为男人一开始都是会装的，他们想娶媳妇，肯定要装出好的样子来，那能信吗？不能信的。” 　　“这么说也是，我有一些朋友在相亲的时候，一开始相亲对象都表现得可真好，带去百货商店去供销社去买东西，别提多大方了，给买这个买那个的，嘘寒问暖，都不知道有多好呢，可是一结婚真面目就露出来了，什么都不干，有的还打老婆呢。” 　　“就是这个理，你也是结过一次婚的人了，你能够理解这个道理那就好。”李桂芝这下就放心了。 　　“那我要怎么判断男人好不好啊？”林素芬还是不懂。 　　“你看他怎么对他的家人啊。因为媳妇到最后也会变成家人的，所以从他对家人的态度就能够知道他对媳妇的态度了。 　　你看大珩，对自己家人多好啊，所以他也会对他媳妇好。那你觉得江富贵怎么样？江富贵怎么对他妈对他爸的？”李桂芝问。 　　“怎么对他爸，对他妈啊，就是不管呗。当初娶我的时候跟我说要我孝顺他父母，说他父母不容易。可是他自己都不孝顺。想起来真是可笑，他自己都不孝顺，怎么就指望着我来孝顺呢？” 　　“这不就是了啊？所以说啊，以后你再找对象，确实是得看那个男人对自己家人怎么样。不过也不能够找那种心智不成熟，什么都听父母的，俗称妈宝男的。这种男人她会对自己家人好，但是不一定会对媳妇好，因为他永远都不会把媳妇当成自己家人，而是一个外人。” 　　“这其中的智慧还有这么多的啊？想想真的好复杂哦。”林素芬说着说着都皱起了眉头。 　　“怎么？怕了？突然不想找对象了？”李桂芝问。 　　林素芬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有点怕再找。但是婶子你不是知道得很多嘛，我现在也在婶子这里也学会了一些，我总不能白学的，我都学会了，就不会像我第一次结婚那么盲目，就不会掉坑里了，反正以后我会认真的。” 　　“你俩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那个时候张秀莲和二明媳妇进来了，张秀莲问道。 　　“没聊什么？我就是教教素芬怎么识别好男人和坏男人，让她在以后找对象的时候擦亮眼睛，不要像第一次那样子找了江富贵那么一个垃圾男人。”李桂芝笑着说道。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惊呆了。 　　她们想不到，林素芬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林素芬竟然能这么快走出来，还在这里想着找下一个对象的事情了。 　　当然了，她们更多的是为林素芬感到高兴。 　　“素芬，你不伤心，那就太好了。不过你这意思是很快就要离婚了？”二明媳妇问。 　　林素芬摇摇头。 　　“那倒不会，离婚是肯定要离的，只不过我得拖一拖，装一装，恶心恶心江富贵和薛雪娟，我总不能让他俩那么顺利，凭啥啊！这十年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凭什么江富贵现在想一脚踢开我就能够轻易踢开的，就要膈应他们！” 　　…… 　　月眠吃完早饭就到客厅这边来了。 　　客厅怎么说都比耳房要更暖和一些，进来之后看到林素芬的脸色比刚才好了很多，月眠也放心了。 　　今天早上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她在客厅里看一些医书，都是李大爷让林慧茹帮她去医专借来的，这些是正儿八经的图书馆里的书，不是红袖章要抓的那些“四旧”，因此月眠也不用瞒着别人，哪怕当着别人的面看也不怕的。 　　快接近中午的时候，突然有人过来敲门，外头还传来一些议论声，似乎是大杂院里的人。 　　“谁啊？”李桂芝头也不抬就问。 　　“我是张乐欢，就是薛雪娟她嫂子。”外头的人说道。 　　屋里的人听到这话，都愣了一愣。 　　张乐欢？她来这里干什么？ 　　虽然满肚子的疑惑，可是现在人都上门来了，也不好把人家拦在门外的，于是李桂芝就让二明媳妇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到门外围了很多大杂院里的邻居。 　　想想也是了，这两天大杂院里这么热闹，方家和江家两家人的事情都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张乐欢又拿着菜刀跑过来追过薛雪娟，这也是大家伙儿议论的对象啊，现在她突然到这个大杂院里来，无疑就是在一个养了很多鱼的池塘里撒一把鱼粮，鱼儿们都兴奋起来了。 　　“薛雪娟她嫂子这是来这里干什么啊？她就算来这里也不应该来桂芝婶子家里啊。” 　　“就是啊，桂芝婶子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她要来找桂芝婶子呢？” 　　“唉呦，你们不要只顾着想到桂芝婶子啊，桂芝婶子家里有谁？有素芬啊？素芬现在不是住到桂芝婶子家里去了吗？” 　　“说的也是啊，素芬被赶出来了，没地方住，是桂芝婶子收留她的，薛雪娟她嫂子可能是来找素芬的吧，毕竟她们有共同的敌人。” 　　…… 　　邻居们看着张乐欢的背影窃窃私语，二明媳妇把张乐欢接进来之后就把门给关上了，挡住了邻居们的议论声。 　　月眠和李桂芝不知道张乐欢来找她们是为什么事情，不过她们也听到了外头邻居们的议论声，觉得有可能张乐欢也是冲着林素芬来的吧。 　　因为薛雪娟，林素芬被赶出家门了。 　　也因为薛雪娟，张乐欢的男人现在还被拘留着。 　　两个人确实是有共同的敌人。 　　…… 　　张乐欢不是空手来的，她手里提了一袋苹果进来之后就放到桌上了。 　　“桂芝大姐，小月，今天冒昧来打扰你们了，这苹果是小小的礼物，就当这是不请自来的一点歉意。”张乐欢特别有礼貌，礼数十分周全 　　“你有什么事吗？”李桂芝问。 　　屋里的人都有一些疑惑了，她们都以为张乐欢来这里是冲着林素芬来的，没想到竟然不是。 　　“是这样的，我听说小月是懂一些医术对不对？所以我想请小月帮个忙。我就直接说了，现在对薛闪电是失望至极，我也不想跟他过了，哪怕他被放出来，我也要跟他离婚，但是我想要把房子给争过来。 　　我们家现在有三间房子，我一间都不想给薛闪电留，所以我必须让薛闪电有过错，才能够让居委会和街道办的把房子判给我。 　　其实薛闪电他本身就是有错的，这些年尤其是这阵子，他为了照顾薛雪娟不顾家，不管自己的两个孩子，让两个孩子落下了病根，我觉得这是非常大的过错，我就想能不能通过这一点让他净身出户？” 　　“我们也帮不上忙啊，而且这个和我儿媳妇懂不懂医术有什么关系呢？”李桂芝皱了皱眉头问。 　　“小月同志不是医术高明吗？那就请小月同志帮个忙，做个证明，证明我两个女儿真的是落下了病根，而且是这半年之内落下病根的，这样对我有好处。 　　我知道我这么突然的来找你们，有些太冒昧了，但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有人来帮我这个忙，如果说我做不下这个证明的话，离婚了薛闪电也还有房子，那薛雪娟就可以住回去了，我真的好恨薛雪娟。 　　我也听说了，你们和薛雪娟的婆婆关系很好，相信你们也是不喜欢薛雪娟的，就当为了薛雪娟她婆婆出一口恶气，报复报复薛雪娟，你们就帮帮我这个忙吧……小月同志，好不好？”张乐欢十分诚恳的看着月眠。 　　月眠摇了摇头。 　　“我是懂得一些医术，但是我做的证明没有权威性啊，我就只能够帮人家看一看病的，我懂得医术不代表着我是医生，我做的证明没有用的。 　　大嫂子，如果说你确实是想要做这个证明的话，你可以去找正义大叔，正义大叔，那才是真正认识真正的医生的。 　　那天薛雪娟的孩子不是天明哥亲生孩子的事情之所以能够得到证明，也是因为正义大叔找来的那些大夫，专家和教授啊，所以你可能找错人了。” 　　月眠实话实说。 　　张乐欢瞪大了眼，想来她也是现在才知道薛雪娟被揭穿的真正原因。 　　“正义大叔他真的认识很多大夫专家教授？” 　　“要不然呢，要不然薛雪娟肯定能狡辩的，薛雪娟狡辩不了，就是因为那些大夫专家和教授都出来，证明那不是天明大哥的孩子了啊。”月眠说道。 　　张乐欢点了点头，又有一些喜出望外。 　　专家大夫和教授啊，那肯定是比月眠要权威的。 　　“小月同志谢谢你，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今天真的打扰了，我现在去找方大叔去。”张乐欢说着就要出门。 　　李桂芝把桌子上那袋苹果提过去，塞回她的手里。 　　“我们也没有帮上忙，无功不受禄，这苹果你拿走。” 　　“也不算帮不上忙的，你们这不是告诉我方大叔认识专家教授和医生了嘛，哪有送出来的礼物还要拿回来的意思啊？” 　　“一句话的事情，这苹果多贵啊，你拿走，而且你要去找方正义帮忙，你总不能空手去吧。” 　　“这……” 　　“拿走吧，没事儿的，我和薛雪娟的婆婆关系好，你拿这个苹果到他们家去，那也是给我朋友，我也高兴。” 　　“好，不好意思。”张乐欢确实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提着那袋苹果出去了。 　　刚出门，就看到门外有很多过来偷听看热闹的邻居。 　　见她出来，那些邻居就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想要让她以为她们没有在偷听呢。 　　张乐欢也没有管他们，就往方正义家里赶去了。 　　其实邻居们在外面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听到，李桂芝家的屋子装了玻璃，那隔音效果可比其她人家那纸糊的窗户要好多了，他们哪里听得到什么啊？ 　　见到张乐欢又走了，又在那儿议论。 　　“怎么进去没多久就走了啊，没有和林素芬多说什么？” 　　“哎哟，能和林素芬说什么啊？你们是没瞧见林素芬这两天的样子，那眼睛都哭肿了，看林素芬根本就说不出话了，伤心得很呢。” 　　“林素芬可真是可怜哦，白白耽误了十年的时间，帮着江家张罗了十年的生活，结果就这么被赶出来了，她肯定不甘心啊。” 　　“不关心有什么用啊，反正林素芬再不想离婚肯定也是得离的，现在薛雪娟都已经登堂入室住到江家去了，她林素芬又哭又闹又求的又有什么用呢？肯定还是得离婚。” 　　…… 　　邻居们并不知道张乐欢要去找方正义，还以为她找了林素芬就回家了呢，所以就没有跟着出去看热闹，张乐欢到方正义家的时候没有人跟过来看。 　　只可惜方正义上课去了，没有在家，赵秋红也到肉联厂上班了，张乐欢扑了个空。 　　她问了方正义的单位，就找到方正义的学校去了，到的时候刚好放学，她等在门口就等到了方正义出来。 　　方正义看到张乐欢也是有一些疑惑，别说张乐欢来找薛雪娟算账的时候她也看到了，就算她没有看到，他也认得张乐欢。 　　这几个月他处心积虑地要报复薛雪娟，肯定对薛雪娟的所有情况都了解的非常清楚，当然也去了解过薛雪娟娘家的情况，对张乐欢自然是很熟悉了。 　　不过方正义这个人就是城府深，很会装，于是他就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这不是……你不是薛雪娟她嫂子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啊？”方正义问。 　　“方大叔，是这样的，我想要和薛雪娟她哥离婚，也想让她哥净身出户，所以我需要一些证明，您看您能不能帮帮我？您应该也是不想让薛雪娟好过的，现在她是被我赶走了回不了娘家，可是如果她哥被放出来，她哥能分到房子的话，薛雪娟就能够回娘家住，我不想，我不想让她好过。”张乐欢也知道方正义肯定很恨薛雪娟，于是就直接说了。 　　“所以方大叔你可不可以做个中间人介绍我去认识一下您认识的那些专家教授和大夫？对了，这是给您的苹果，都是我去挑的最贵最好的大苹果，您收着。”张乐欢把手里的一袋苹果直接就放到方正义的自行车篮子里，一副不容许方正义拒绝的样子。 　　方正义当然是不希望薛雪娟好过了，他要是希望薛雪娟好过，又怎么可能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呢？ 　　“我倒是可以帮你，不过现在薛雪娟她不是已经住到我们院里另一户人家去了吗？她在逼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离婚，想要上位呢。所以就算你离婚，让薛雪娟她哥净身出户，那也报复不到薛雪娟，薛雪娟还是有地方住。”张正义说到这里，都忍不住咬牙切齿了。 　　张乐欢听了他的话也气得咬牙切齿，两个彼此之前不认识的人此时的表情都是一样的，心里也是一样愤怒。 　　“薛雪娟这个女人可真是不要脸，一个天生的荡……妇，刚刚闹出这种事情来，就能够住到别的男人家里去了！真是太脏了，这个女人！太可恨了！”张乐欢咬牙切齿的。 　　方正义也很生气，不过相对之下还是没有张乐花那么生气，毕竟方正义知道江富贵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谢翠花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知道当江家的媳妇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哪怕薛雪娟真的逼得江富贵和林素芬离婚，自己嫁给江富贵，那肯定也过得不是什么好日子。 　　“方大叔，你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薛雪娟逍遥自在吗？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搅和了她和那个收留她的男人之间的事情啊，我就看不得她这种人好过！” 　　“搅和不了，哪怕搅和了这个，她也能找下一个，那个女人这方面本事很大。”方正义也不多解释那么多了，反正以后要是薛雪娟真的嫁给江富贵过上了苦日子，那也迟早会传到张乐欢耳朵里，他用不着现在解释那么多。 　　张乐欢的眉头皱得紧。 　　“那她现在这个事情我管不着，我就是不想让薛雪娟有娘家房子，我就是我让我男人净身出户！薛雪娟现在带着个儿子呢，她要真的嫁给你们院那个有妇之夫了，他们肯定也会吵架，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啊，我就希望她吵架了之后没地儿去，不能回娘家！方大叔这个忙你可不可以帮我？” 　　“当然可以。”这个请求方正义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他对薛雪娟的恨，那肯定不比张乐欢的要少多少，他也是希望薛雪娟没有好日子过。 　　“谢谢你啊方大叔！对了方大叔，您认识的那些专家教授大夫可不可以也给您爱人做一些伤情认定？这几个月您爱人真是受尽了来自联防队的苦，这也是联防对胡作非为的证据，如果说能够做一些伤情鉴定出来提供给派出所，那也能够让薛闪电多被关很久，说不定能多被关几年呢！ 　　你想啊方大叔，就算我和薛闪电离婚了，薛闪电净身出户，那薛闪电一个大男人，他总能找到活儿干就能挣到钱，总能租到一个房子的，这样一来，薛雪娟不管怎么样还可以回去找薛闪电，可是如果薛闪电多被判几年的话就不一样了，薛雪娟那可真是没地儿去了。” 　　“你放心吧，我早就做好鉴定了，而且也送到派出所那边去了。”方正义有些同情的看着张乐欢。 　　“小张啊，你这些年确实是过得苦啊。”方正义都忍不住感叹了。 　　张乐欢听说方正义早就让人给赵秋红做好了伤情鉴定并且已经送去派出所，心里都乐开了花，毕竟薛闪电那是真的要被多判几年了啊，哪里想到方正义突然来这么一句？ 　　“啊？” 　　“没什么。”方正义也不多说什么了。 　　他只是觉得张乐欢处心积虑要让自己的男人净身出户也就算了，还想让自己男人多坐几年牢，这肯定是非常的恨薛闪电了。 　　从中就能够看得出来，这些年，尤其是这几个月，薛闪电为了薛雪娟是怎么苛待自己的妻女，让张乐欢受了多大的委屈的。 　　薛闪电和薛雪娟这对兄妹还真是会祸害人。 　　“小张，我给你几个联系方式，你到时候去找到她们就说你是我朋友，她们会懂的，她们有几个人都是我以前的老同学，有几十年的交情了，她们会帮你的。”方正义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纸笔来，给张乐欢写他那些老同学的地址。 　　张乐欢十分高兴，感激不尽。 　　“谢谢你方大叔，如果事情办成了，我一定会重重的感谢你，会带着我两个女儿登门道谢的！这些年我两个女儿真的受了很大的委屈，我也不是中生友制造假证据去害薛闪电，我们确实是受了很大的苦。 　　我小女儿现在耳朵都不太能听得见，就是因为有一次她发烧没有来得及送去医院，那时候我不在家，薛闪电明明知道自己小女儿生病了，可是一听说薛雪娟需要他，就丢下自己小女儿跑去找薛雪娟了…… 　　那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了，这些年，尤其是这几个月，我和我两个女儿真的受了很大的委屈，我现在终于可以为我的两个女儿做一些什么了，真的很感谢你，谢谢你方大叔……”张乐欢看着方正义写那些地址，无比的感激，眼泪都快出来了。 　　方正义很快就写好了地址塞给了她，给了她一个安慰的表情。 　　“没事的，你这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眠了，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过，我先回去了，这些苹果我就不客气了。” 　　…… 　　方正义告别了张乐欢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看到薛雪娟正在给江富贵和谢翠花洗衣服。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方正义冲着薛雪娟冷哼的一声，就推着自行车回家里去了。 　　薛雪娟确实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这是上赶着去过苦日子，去代替林素芬吃苦呢，这叫什么？好日子不过，非得去过苦日子。 　　要是她当初不做出那些龌龊的事情来，一直老实本分在他家，又何必在还没出月子的时候就大冬天的去洗衣服呢？地上都要结冰了，她刚生孩子没多久就去洗衣服，这得落下多大的病根啊。 　　方正义进的屋，看到赵秋红已经在家了，赶忙舔着脸陪着笑走上去。 　　“孩子他妈你回来了啊，你真是辛苦了，我来给你揉揉肩，给你倒倒热水。”方正义也知道这几个月自己也对不起赵秋红，就赶忙过去讨好。 　　赵秋红也不客气，坐端正了，让方正义帮自己捏肩。 　　“这儿疼，还有这儿你轻一点，你这是要掐死我啊！没吃饭啊，能不能用力一些！你怎么回事啊？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你有没有长脑子的！” 　　赵秋红越骂越大声。 　　她骂得越大声，方正义心情就越好。 　　因为赵秋红骂他骂得越厉害，他心里的愧疚就能够减少几分。 　　“好的好的，媳妇，我没长脑子是我的错，我还会继续努力继续学习的，总有一天一定会好好伺候好你的。” 　　“说话这么大声，是想要吵死我吗？能不能闭嘴啦，你这张嘴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真是气死人！”赵秋红喊得更大声了。 　　方正义更高兴地在那儿陪着笑。 　　“是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得罪了你，媳妇你要是想骂我，你就骂吧。”张正义故意把声音放得很低，他要听话啊，赵秋红说他说话大声要吵死她，那他就放低声音。 　　“媳妇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或者说一件好的事情。对了，刚才你回来的时候你看到薛雪娟在外头洗衣服了吗？她……” 　　“我看到了，你这么高兴做什么？就是高兴薛雪娟还没离婚又找到归宿了呢，我怎么替她感到高兴？你是不是个猪脑子啊！”赵秋红说着，就去掐方正义的耳朵。 　　方正义被她掐的越疼就越高兴，心里舒坦啊，笑得更开心了。 　　“我没有替她高兴啊，我真是巴不得她代替素芬去过那种苦日子呢，现在外头多冷啊，我今天刷牙的时候忘了倒没用完的水，回来的时候发现都结成冰了，薛雪娟在外头洗衣服，洗得双手冻通红了，她这么苦，你难道不开心吗？”方正义怕又被赵秋红骂，于是又压低了声音。 　　赵秋红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胳膊上。 　　“我开心？我哪里开心得起！我看到你我就开心不起来！你真是个猪脑子，你就是猪！” 　　“好好，我是猪脑子，我是猪，媳妇你骂得好，你骂得好。对了，我刚才还遇见张乐欢了，就是薛雪娟她嫂子，你猜怎么着？张乐欢她找我啊，是有正经事情的，是这样的……” 　　方正义一边给赵秋红按摩，一边把张乐欢找他的目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秋红。 　　赵秋红刚才还在假装生气，装凶，呼吸骂方正义。 　　因为她知道方正义心里愧疚，只有她狠狠骂方正义，才能够减轻方正义心里的愧疚。 　　可是听完方正义说了张乐欢的事情之后，她都快要装不下去了。 　　她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 　　方正义听到她笑，心里开心，可是很快赵秋红又板起了脸骂她。 　　“猪头！没脑子！蠢货！没用的东西！” 　　“好好，我是我是，媳妇你继续骂，你的声音就是好听，你不管说什么都好听，你骂我的时候也好听，我就喜欢听你说话，哪怕你骂我我也喜欢听。你就骂我吧，是我对不起你，你骂我你骂我。”方正义甘之若饴，哪里还有人民教师的样子？ 　　…… 　　外头的邻居们听不清方正义说了些什么，但是赵秋红骂的每一句话，他们都清楚的听进去了，谁让赵秋红喊得那么大声呢。 　　“秋红婶子这是真的生气了。” 　　“可不是啊，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还白白吃了几个月的苦头，能不生气吗？更何况现在薛雪娟竟然还在咱这院里，就住在他们家斜对门，那更让人生气了。” 　　“说起来薛雪娟也真是厉害啊，能够这么快就找到下一家也就算了，竟然脸皮这么厚，找下家也不知道找远一些的地方，就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她不尴尬吗？” 　　“天明什么时候回来和她离婚啊？天明估计也得气死，秋红婶子能不气吗？这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那可不是啊，你们瞧她现在干活干得多利索啊，她以前在方家的时候，那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天明还没有下放的时候对她多好啊，什么活都不让她干。 　　天明下放了，也有正义大叔和秋红大婶照顾着她，那会子我都觉得方家娶了她就是娶了个祖宗，结果现在一到江家就这么勤快了，我要是秋红大婶，我都要气死。” 　　…… 　　大家伙儿聊着，目光就不由自主的移动到在院子里洗衣服的薛雪娟的身上。 　　薛雪娟已经洗好了衣服，开始把衣服放到晾衣杆上晾，那都是江富贵、谢翠花还有江大河的衣服。 　　晾好了衣服，她就进到江家房子里去了。 　　“真是不要脸，这就已经是一副女主人的姿态了。” 　　“脸皮真是厚啊，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要是我，我都已经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冷静这么不要脸的？” 　　“你都说她不要脸了，一个不要脸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啊？”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觉得就不应该破四旧，应该把以前那些礼仪廉耻抓起来，应……”许大爷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停了下来。 　　其实刚才大家伙儿也都想去捂住他的嘴了，在这个年代说不应该破四旧，那不是找死吗？要是被“红袖章”听到了，那是要被抓去批评斗争的。 　　大家伙儿见到许大爷突然停下来，还以为许大爷自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呢，哪想到就看到许大爷突然往四进那个方向看去，才知道原来是林素芬出来了。 　　于是这下不止是许大爷了，连其他人都尴尬了起来。 　　林素芬板着一张脸，没有和他们说什么就去敲江家的门。 　　“薛雪娟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哎哟，林素芬啊，你别敲了，富贵已经说了要和你离婚，你再闹也没有用！他现在快要下班回来了，你再敲一会儿她又要打你，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你还不快滚啊，是想来找打吗？”薛雪娟是真的不要脸了，在屋里喊道。 　　许大爷也过去劝林素芬。 　　“素芬，你这样是真的会被江富贵打的，我也不是帮薛雪娟，就是不想让你被打，你要是心里有委屈，就去找居委会，不要自己在这里闹啊。” 　　林素芬反正也是装的，既然现在许大爷过来这么说了，她就不装了。 　　她出来是要去方家的，于是她就从家家门口离开，去敲方家的门。 第88章 88三合一 　　◎我◎ 　　方正义很快就出来开门了, 看到来敲门的是林素芬，他有些疑惑。 　　不过想了想, 倒是觉得李素芬过来找他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毕竟他们现在确实有个共同的敌人，薛雪娟。 　　“秋红，素芬来了, 可能是来找你的。素芬你进来吧，你秋红婶子在家呢。”方正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见别人家的小媳妇有些不太方便, 哪怕是长辈也不太好，就故意喊得很大声, 让左邻右舍都听到, 避嫌，再让出一条路来把林素芬引进来。 　　“素芬, 你有什么事吗？”赵秋红见到方正义把家门口给关上了之后便问。 　　“秋红婶子，今天薛雪娟她嫂子有没有来找你们？”林素芬开口就问。 　　她过来找方正义和赵秋红, 就是想要知道这个情况的。 　　方正义点点头。 　　“来找过我了, 素芬，你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啊？” 　　“因为薛雪娟她嫂子先去找了眠眠的，想要让眠眠给她俩的孩子做一些伤情鉴定，眠眠说她做不了，她才想要去找别人，是想找正义大叔认识的那些专家教授大夫。 　　原来她真的找了正义大叔啊？薛雪娟她嫂子来找正义大叔, 确实是为了去认识那些专家大夫教授的吧？”林素芬显得有些高兴，但是她努力的压制住了自己快乐的情绪。 　　方正义点点头。 　　“是这样的，素芬, 你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事情的？” 　　“是啊, 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来找过你们, 没事儿了，我就是想问问。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去了，我在桂芝婶子那里还有很多活儿没有干完的，我得回去干去。”林素芬说完就离开了方正义家。 　　她刚才在方正义家里的时候就险些没有忍住笑，本来想着走出了方正义家她就可以开怀大笑了，哪想到刚走出来又见到很多邻居在外头等着看热闹，她只好忍住了。 　　是啊，现在他们这几家的热闹，那都是邻居们茶余饭后最喜欢议论的，邻居们都巴不得再闹出一点什么事情来让他们聊呢。 　　林素芬也害怕被别人怀疑什么，于是又把笑容给忍住了。 　　“素芬，你来这里干什么啊？你找方大叔和赵婶子有什么事吗？”果然有邻居见到她就跑过来一脸好奇地问。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他们知不知道薛雪娟害怕什么东西。我还有事要忙呢我就走了。” 　　林素芬也不多说什么了，随便编了个借口就快步的往李桂芝家里赶回去，她才懒得和这些邻居们说那么多呢。 　　不过大家听到她这么说了之后，都猜到她心里怎么想的了。 　　“去打听薛雪娟最害怕的东西啊，这是要干什么？就是想要去威胁薛雪娟啊。” 　　“要不然呢？你们也别说她威胁了，薛雪娟那是要抢她男人的人啊，素芬她生气那不是很正常的吗？哪怕素芬她做出什么事情来报复薛雪娟，我都觉得合情合理。” 　　“那可不是啊，素芬她又不想离婚，真是的太苦了。” 　　…… 　　林素芬听到邻居们这些议论声了，但是她假装听不到似的，一直走回到李桂芝家里，开心坏了。 　　进了李桂芝的屋里，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当然她只是咧开嘴笑，并不会让自己发出笑声来，省得让邻居们怀疑什么。 　　“婶子，我都已经去和正义大叔和秋红婶子那边确认过了，薛雪娟她嫂子果然去找了正义大叔，去问正义大叔，要了正义大叔那些老同学的联系方式，这下好了，我看几年之内薛雪娟她哥就别想再出来了。” 　　“你放心好了，就你们正义大叔那副城府深的样子，保不准他知道薛雪娟她嫂子需要做几个孩子的伤情鉴定之后，会特地去找自己那几个老同学，让他那几个老同学写得夸张一点，严重一点的，男人狠起来呀，真的没有女人什么事儿。”李桂芝笑笑。 　　“是哦。”林素芬想着想着就不由得拍拍自己的胸口，“我以前没有招惹正义大叔吧，正义大叔真是城府太深，心机太深了，好可怕啊，要是被他记恨了，那可就惨了。” 　　“你怕什么啊，你们正义大叔确实是城府深心机深，但是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要不是薛雪娟做的那么过分，他也不至于这么处心积虑，他这个人还是挺好的人的。” 　　“是的是的，我可以作证，正义大叔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怀里抱着橘猪的月眠举起手来说道，赞同了李桂芝的话。 　　这是橘猪告诉她的，橘猪跟她说了方正义这两天一直给赵秋红下跪，非常地自责呢。 　　这样的方正义怎么可能真的是一个很坏的人呢？城府深不代表着是坏人啊。 　　林素芬笑了笑。 　　“我就是开开玩笑，这不是心里高兴嘛，心里高兴，开个玩笑怎么了？我当然知道正义大叔是一个很好的人啊。倒是希望他能够更加狠心一点，这样薛雪娟的下场才会更惨，江富贵也没有好日子过。 　　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好奇薛雪娟她哥到底要被判多少年了。”林素芬想着想着就兴奋了起来。 　　李桂芝都忍不住笑了。 　　“你怎么倒是吃起了自己的瓜呢？” 　　“怎么吃起自己的瓜？”林素芬有些听不懂。 　　“你现在就是大家议论的事情里面的一个主角，结果你自己倒是好奇起另一个主角，也就是薛雪娟她哥判多少年来了。” 　　“这不影响，主角就不能好奇其他主角的事情啊，我确实是想知道啊。” 　　“放心吧，素芬嫂子，正义大叔比你更不希望薛雪娟过得好，所以他比你更希望薛雪娟她哥能够被判得久一点的，说不定他现在都已经自己去找他的老同学去了呢。”月眠笑着说道。 　　…… 　　接下来的时间，邻居们依旧对这几家人发生的事情津津乐道，不是猜林素芬和江富贵什么时候离婚，就是猜薛雪娟她哥能够判多少年。 　　大家伙儿有意无意的，总是时不时的去观察江富贵家里的动静，也有不少人为林素芬抱不平。 　　林素芬心里高兴，她怕被别人看出来自己的心情，就干脆继续躲在李桂芝家里闭门不出了。 　　她真的一想到自己能够和江富贵离婚，能够脱离苦海，并且有薛雪娟去代替她过她以前的苦日子就高兴。 　　可是她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她高兴啊，于是只能躲着了。 　　她越是躲在李桂芝家里，邻居们越是觉得她不高兴。 　　薛雪娟在江富贵家呆着倒是心安理得，竟然也习惯下来了。 　　她听说林素芬去找方正义打听她怕什么，就不由轻蔑一笑。 　　她能怕什么？她天不怕地不怕的，至少在方正义和赵秋红跟前是这样，林素芬能打听出什么事情来啊？ 　　就算打听出来了又怎么样，现在江富贵和谢翠花都护着她，林素芬根本就不能够拿她怎么样，薛雪娟是心安得很的。 　　…… 　　这天中午，她给江家人做了一个大白菜炖肉，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海带汤。 　　江富贵和谢翠花看着这一桌丰盛的菜，都不由得夸她了。 　　“雪娟啊，这桌子菜你又花了多少钱啊？又让你破费了。”谢翠花吃了一口满是肉香的大白菜后问。 　　有肉味的大白菜真是好吃啊，以前她只吃过素炒的大白菜，那和现在这个味儿比真是比不得的，真有种过年的意思了。 　　“没花多少钱的，我手头上还有一些肉票。对了，我还有一些洗澡票的，现在天气不是冷了嘛，咱大杂院有自己的澡堂子，不用去国营澡堂子洗澡，我就拿一些洗澡票到黑市去换了一些钱和一些别的票。 　　另外还有煤票，我也有一些，我发现做饭用不着那么多煤的，所以用不完的煤票又可以拿去换一些饭票菜票的。 　　可能我钱不多，但是我知道这么一倒腾总能够想到办法让家里人吃的好一些的。”薛雪娟笑了笑解释。 　　其实她确实花了不少钱，但是她要让谢翠花他们相信她并没有花多少钱，那怎么办呢？她总得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她能够弄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的理由来的。 　　谢翠花他们一听，觉得神了，都不由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小娟你可真是厉害呀，这些方法别人都想不出来，就只有你想得出来了，你可真行！”谢翠花这话可不是嘲讽，而是真情实意的夸赞。 　　江富贵和江大河也不由的跟上谢翠花，也给薛雪娟竖起大拇指。 　　“雪娟你确实是厉害，如果你这样子倒腾来倒腾去的，你不累的吗？得需要花费不少的精力吧，而且去黑市也不安全，万一被红袖章发现，那也不行的啊。”江富贵有些担心。 　　薛雪娟摇摇头。 　　“不辛苦的，我又不用上班，又不像你们这样有活儿干，我的时间那么多，总能够抽出时间来做这些事情的。我们也不用担心我到黑市会出现什么问题，我又不会真的跑到黑市去和他们交易，我都是在街头，找到一些经常跑黑市的人，跟他们换票的，而且我跟同一个人换的票的数量也不多，哪怕红袖章知道了，也拿我没有办法。” 　　“你聪明，真是本事大，很不错很不错。”江大河真心地夸。 　　江家人除了过年之外很少能吃到这么好的，因此这一顿饭吃的特别开心，也吃得很快。 　　三个菜被他们吃得干干净净的，碗里一粒米都没有剩，他们真是恨不得把碗里的油都给舔干净了。 　　看着桌上干干净净的碗，江家一家三口都捂着肚子。 　　他们吃的这么干净，可不是因为没吃饱，不够吃。 　　相反，他们吃得很饱，肚子都要撑起来了。 　　…… 　　薛雪娟把福田背到后背上，收拾碗筷拿出去洗，江家一家三口坐在桌子旁边喝薛雪娟冲泡好的糖水休息。 　　也亏是这个年代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要换做老百姓都丰衣足食的年代，大家吃饱了饭，那可是喝不下东西了。 　　在这年代糖水是个好东西啊，哪怕吃饱了饭，江家人也不嫌弃的。 　　“雪娟可真是厉害，主意多，懂得过生活，手里的票被她那么一倒腾，竟然能搞出这么多名堂来。你们说啊，街道办的给我们每家每户都发那么多洗澡票，但是我们大杂院的因为自己有浴室，从来都不在外头洗，我们也没有想过拿这些洗澡票去换别的票的，还是雪娟行。”江富贵感叹。 　　“那当然行了！我真是要被林素芬气死了，林素芬以前也没有工作，她怎么就不能够像雪娟一样张罗得这么好的。”谢翠花咬牙切齿的。 　　连江大河也开始点头了。 　　“雪娟还真是谦虚，说她能够做成那么多事情是因为她没有工作，不需要做别的事情。那难道以前林素芬就有工作了？那都是没有工作，林素芬怎么就做不到。” 　　“爸，妈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江富贵突然一脸坚定地说。 　　她看了一眼屋外头，害怕薛雪娟听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于是就叫自己的父母靠近自己一些用，只有他们三个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我突然真的想和林素芬离婚了，林素芬真的不是个好媳妇，以前没有对比，咱不知道，现在有了对比不就看出来了吗？林素芬那真是一无是处。” 　　“该离该离。”江大河也点头。 　　一开始江富贵和谢翠花确实是不希望江富贵真的和林素芬离婚的，毕竟以前他们觉得林素芬除了生不出孩子之外，也没有什么缺点。 　　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自以为看清了林素芬的真面目。 　　一开始江大河是不同意江富贵和林素芬离婚的，现在也是巴不得快点离了。 　　“雪娟名声不好，以前也做过一些错事，我一开始确实是很嫌弃她啊，但是现在想想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谁没有犯过错呢？只要她能够好好改正就好。 　　反正她就是比林素芬好，倒是觉得娶她也无所谓的，别人爱说就说，那要是能和咱家好好过日子，别人能说多久啊？顶多就是一开始的那几年说，等以后我们日子越过越好了，别人羡慕嫉妒还来不及。”谢翠花看着背着孩子在水龙头下洗碗的薛雪娟，那是越看越满意了。 　　“那咱就这样改变主意了，我真的和林素芬离婚，真的娶雪娟！”江富贵握紧了拳头。 　　谢翠花和江大河也点头。 　　“那就这样，不过离婚之前林素芬藏下来的那些私房钱我们得要回来，不知道她到底藏了多少私房钱，反正那是咱家的钱，一定要要回来，不能便宜了她。” 　　…… 　　江富贵一家三口在这边商量着。 　　薛雪娟背着孩子在外头用冷水洗碗，手都被冻红了。 　　她听不清楚一家三口到底聊了一些什么，不过一开始江富贵他们说她好的时候，她倒是听进去了一些，于是她嘴角不由的勾了起来，看来江家人真的被她拿捏住了。 　　“咳咳咳咳咳咳……”就在她洗着碗的时候，她后背的福田突然咳嗽了起来。 　　薛雪娟吓了一大跳，福田开始咳嗽了。 　　上辈子就是这样，福田一出生身体就非常不好，他确实是有遗传病的。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已经和方天明离婚，并且和罗大狗结婚了，福田的遗传病就是罗大狗生过的病，罗大狗的已经治好了，罗家人对吃这个病也有经验，因此治起来并不是很麻烦。 　　可是上辈子给福田治病的事情，那都是罗大狗和罗孙氏商量的，她没有参与，因此对给福田治病的这个事儿，她是一点印象一点经验都没有，现在听到福田开始咳嗽，她着急了。 　　怎么办啊？现在她哥被抓进去了，好不容易她找到了一个容身之所，可是她不知道怎么给自己的孩子治病啊。 　　她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可是对自己的孩子她还是很舍不得的，有哪个做妈的会忍心看着自己孩子生病不管不顾？ 　　“哎哟，雪娟，你赶紧回去吧，听听，孩子都咳嗽了，天气这么冷，你就不能够让孩子在屋里呆着吗？既然江富贵和谢翠花愿意收留你，说明他们也愿意照顾你的孩子的，你可不能让孩子着凉了啊，才几天大的孩子很容易冻出毛病来的。”潘大娘听到福田的咳嗽声，就走过来忍不住地说道。 　　李大妈也过来了。 　　“你啊你，你真是……你以前的事我就不说你了，但是你做孩子她妈，得做得好一些才行，你得关心你孩子的身体健康，你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出来受风呢？那么小的孩子要是真的着凉了，出了什么毛病，看你怎么后悔，那可是很难治的。” 　　“你自己也刚刚生完孩子，一般女人坐月子也都是要养着的，你这又碰冷水又吹凉风，还要带着孩子一起吹凉风，你图的是啥啊？” 　　…… 　　潘大娘和李大妈都一块儿过来劝薛雪娟。 　　薛雪娟不想搭理他们，洗好了碗筷就端着回屋，进屋前还说了一句“狗拿耗子”。 　　潘大娘和李大妈亲了，脸都红了，谁乐意被人这么说的啊，这还当着邻居的面被人这么说，两位大娘能不脸红吗？ 　　“还真是狗咬吕洞宾，我们这不是心疼她，为了她好，所以才说她的嘛，她倒是说我们狗拿耗子。” 　　“算了算了，以后她的事情我可不管了。”李大妈叹了口气，说实在，她确实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薛雪娟，可是今天薛雪娟的所作所为也确实是伤了她的心了。 　　潘大娘也摇摇头，叹气，邻居们都忍不住来说两位大娘了。 　　“潘大娘李大妈，咱院的都知道你俩是最热心肠的人了，可是你俩热心肠，那也不能什么事儿都揽到自己身上去管的啊，薛雪娟她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就不是一个好人，她的事儿别人就不用管了。” 　　“就是啊，管她那么多干什么啊，两位大娘，你俩要是真的有功夫，还不如去劝劝素芬呢，你们瞧瞧素芬，直接就躲在桂芝婶子家里去了，都不愿意出门，她是有多伤心啊。” 　　“可不是现在最伤心的人那就是素芬了，真是个可怜人，薛雪娟不管什么事儿吃什么苦，那都是自找的，可素芬不一样，素芬就是最无辜的人了。” 　　…… 　　薛雪娟没有再听院子外头的邻居们说什么，其实她刚才起码加快了速度，本来应该再冲一遍的，可是听到福田咳嗽越来越厉害，她才草草冲了碗进来。 　　包括刚才她对潘大娘和李大妈说的那句“狗拿耗子”，不全是因为她嫌潘大娘和李大妈多管闲事，她心里因为福田的咳嗽烦得很。 　　进屋之后看到江富贵一家三口，她又得装出一个笑容来。 　　“碗我已经洗好了，我到福田进屋去喂喂奶。”薛雪娟说着，就赶紧背着福田进她住的那间屋，把门关上之后，赶忙把福田从背上放下来。 　　一看发现福田的嘴唇有些发白，脸上也没有什么气色，又咳嗽的一声。 　　薛雪娟顿时乱了阵脚了。 　　她有一些庆幸，庆幸现在自己还有一个容身之所。 　　但是更多的是慌了神。 　　虽然现在江富贵一家子收留了她，但是说到底她也是一个人带孩子，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给福田治病啊。 　　要是让江富贵他们知道给福田治病需要花钱，还需要花精力，那江富贵一家子还愿意收留她吗？ 　　就在这个时候，薛雪娟心里突然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她要和江富贵结婚。 　　对，她现在想和江富贵结婚了。 　　一开始她被江富贵一家收留的时候，她只是把江家当成一个临时的住所，毕竟她是重生回来的，她知道江富贵没有什么出息，会在以后的国企改制后就下岗，并且很快就把补贴金给花光。 　　但是哪怕是这样，江富贵现在也能够给她提供比较安稳的生活，她和福田不至于流落街头。 　　而且如果她和江富贵结婚了，哪怕江富贵和谢翠花知道给福田治病需要花钱，他们也不会把她赶出去，其实她已经嫁给了江富贵了啊。 　　可是如果她还没有嫁给江富贵的话，江富贵一家子就随时有可能把她给赶出去。 　　如果说她能够怀上江富贵的孩子，那就更好了，江富贵特别想要个儿子，谢翠花也是着急着抱孙子的，如果她成了他们家的功臣，那就不用担心福田的病，就凭江富贵和谢翠花对传宗接代的那股热情，只要她为他们家生下一个儿子，成为他们家的功臣，她就高枕无忧了。 　　“咳咳咳……”福田又开始咳嗽了。 　　薛雪娟抱着福田给福田喂奶，福田吃奶的时候，咳嗽的症状就能够缓解一些。 　　她终于给福田喂了奶，还把福田给哄睡着了，还抱着孩子出外头去。 　　刚好看到江富贵坐在外头抽烟，谢翠花和江大河也在。 　　“富贵哥，你什么时候和林素芬离婚？方天明现在肯定已经在请假开介绍信了，等到他回来，我马上就和他离婚，那样我就可以和你结婚了，前提是你先和林素芬离婚。 　　林素芬那边到底有没有办法的？我看她现在这么拖着那也不是一个办法啊，如果她一直缠着你不肯离婚，那真是耽误我们的事儿啊。我很容易怀孕的，万一到时候我们的儿子都生出来了，林素芬还是不愿意离婚怎么办……” 　　薛雪娟故意提儿子的事情。 　　她这一招还真是用对了，江富贵谢翠花和江大河一听到儿子，脸上的表情就兴奋了起来。 　　是啊，薛雪娟那是一个能生儿子的女人呢，这多难得啊。 　　一家三口在刚才决定一定要娶薛雪娟过门了之后，就不再害怕薛雪娟提结婚这个事情了。 　　相反，因为他们之前并不真的想林素芬离婚，也并不是真的想娶薛雪娟，所以之前他们觉得林素芬缠着富贵不肯离婚，那是好事儿，他们可以以林素芬不同意为借口，拖着薛雪娟。 　　现在不一样了啊，现在他们是真的想要林素芬离婚，也是真的想娶薛雪娟，那素芬死缠烂打不愿意离婚，对他们来讲就是一个负担了。 　　“林素芬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江富贵突然咬牙切齿的，“雪娟你放心吧，她纠缠不了我多久的，我一定能想到办法跟她离婚，这是迟早的事情，等我去把她藏起来的那些私房钱找出来了，我就去找她对质！看她还敢不敢缠着我！我去找居委会去找街道办去，反正这些年她做我媳妇就没有一天是做的好的。” 　　“好的好的。”薛雪娟点头，眼睛又转起来，不知道心里琢磨些什么。 　　…… 　　就在这个时候，薛雪娟背着福田在冷风中用冷水给江家人洗碗的消息也传到了林素芬的耳朵里，林素芬听说了之后又忍不住笑起来了。 　　“还真是上赶子去吃苦呢。江家娶媳妇那叫娶媳妇吗？他们根本就不是娶媳妇，而是找一个免费的保姆……” 　　“素芬，你可别这么说啊。”李桂芝冲着林素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林素芬马上就明白了。 　　保姆这个词现在可不兴提，那是资产阶级做派的东西，是四旧，可不兴说的。 　　“反正江家人娶媳妇就是娶来使唤的呗。薛雪娟可真是能忍呢，人家坐月子都是巴不得不见风不碰冷水，她倒好，主动跑到冷风中去碰冷水了，这也就算了，还要背着自己的孩子一块出来受风，图什么呢，啧啧。”林素芬摇头，嘴角又不由挂起了一抹笑。 　　“瞧你高兴的。”张秀莲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当然高兴了，因为知道脱离了苦海啊。也是幸亏我这十年以来一直都没有怀上孩子，要是我怀过孩子，那那个在月子中吹着冷风用冷水洗碗，还背着孩子一块受风的人不就是我了？对了眠眠，你给我把把脉，你看看我的宫寒现在怎么样了。” 　　林素芬说着，就先放下手中的活儿，走到月眠旁边来。 　　月眠也放下怀里咕噜咕噜睡觉的胖橘，去给林素芬把脉。 　　这一把，月眠别的眼睛都微微瞪大了。 　　“素芬婶子，你的宫寒好了很多！应该说基本上没有宫寒的症状了，你现在身体真的好好哦！”月眠很为林素芬感到开心。 　　林素芬却突然如临大敌一般脸色都变了，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 　　月眠倒是疑惑了，张秀莲二明媳妇还有李桂芝他们也很疑惑。 　　“素芬，你这是怎么回事呢？听说自己身体好了怎么反而不高兴啦，瞧你吓成这个样子。”李桂芝有些不放心，就过去摸摸林素芬的额头，她估计是觉得林素芬可能发烧了，烧坏脑子了呢。 　　林素芬摇了摇头，推开了李桂芝。 　　“桂芝婶子，我没有病，我这不是别的，这是心有余悸呢。我的身体刚好在薛雪娟住进江家的时候好了，你说这多险啊，真的好险！我现在的身体好，适合怀孕，那岂不是说明，如果说薛雪娟她没有住进江家的话，我很有可能很快就会怀孕？那多可怕啊！” 　　“哎哟，是哦！”李桂芝听林素芬这么说，也替林素芬感到心有余悸。 　　“素芬嫂子这么说来的话，薛雪娟她还是救了你一命呢。”二明媳妇也说道。 　　“何止是救了我一命啊！她简直就是菩萨了！我之前觉得薛雪娟过分，我现在倒是觉得看她很顺眼了，我还得感谢她。”林素芬笑了起来。 　　“你也不用感谢她，你的身体能够好起来也是因为你现在不用碰那么多冷水了啊，你也能够睡得好一些了。你以前在江家的时候，一个人洗他们家那么多的衣服，做饭也是你，打扫卫生也是你，一天到晚的几乎都避免不了碰冷水。 　　你还穿不好，大冬天的身上就薄薄的几件衣服，晚上也睡得没有像我们家这里这么暖和，你宫寒那不是正常吗？你现在能够好起来，是因为到我们家来了之后过的日子好了啊，你感谢薛雪娟做什么？ 　　你以前宫寒怀不上孩子，那是江家人对你不好造成的，是江家人活该不能有孩子。”月眠说道。 　　林素芬笑了笑。 　　“我知道的，眠眠，谢谢你。我又不是真的感谢薛雪娟，我那不是开玩笑的嘛。” 　　“笃笃笃！笃笃笃！”林素芬刚刚说到这里，外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是江富贵。 　　“林素芬你别躲着，你赶紧给我出来，我们离婚去，你嫁到我们家这么多年，白吃白喝白住，你都生不出一个儿子来！还贪我们家的钱，真是没有一点是做得好的，你不配做我媳妇，你赶紧出来，我们现在马上去离婚去！”江富贵一边敲门一边喊。 　　自从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娶薛雪娟了之后，那是真的很着急和林素芬离婚了，真是迫不及待啊，一刻都等不了，马上就跑过来催林素芬了。 　　林素芬才不出去呢，她过去把门给堵紧了，还叫张秀莲和二明媳妇一起堵着门，就是不让江富贵进来。 　　“我就不离婚，凭什么啊！我这么多年张罗着家里的家务事，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凭什么离婚呢？我十八岁就嫁给你了，我的青春都给你了，现在我人老珠黄，你就一脚把我推开，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我就不跟你离婚！ 　　你也别来这里敲门，你不要忘了，桂芝婶子家后头是有窗户的，你再敲门，我就从窗户跑出去，去找妇联的来！看看妇联的怎么说，我们还没有离婚，你就把别的女人接回家里，逼着我跟你离婚，你说妇联的是帮你还是帮我哦？ 　　你敲啊，你继续敲啊，你再敲门，我真的从后窗出去了，你要是到后窗去堵着我，就从前门出去，你有本事把桂芝婶子家所有的门窗都堵起来呀！你堵不起你就给我滚，不要逼我跟你离婚，要不然我真的去找妇联！”林素芬扯着嗓子大喊。 　　主要是她必须喊得非常的大声，才能够装出很生气的样子，要不然她会忍不住开心地笑。 　　江富贵一听说她要去找妇联，就害怕了，赶忙离开。 　　过来看热闹的人也在劝她。 　　“富贵啊，素芬和你十年夫妻，怎么样总该有感情的，你怎么能为了薛雪娟就和素芬离婚了，素芬现在这么生气就是舍不得你，你心里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是啊，你都不知道素芬这些天有多伤心，就一直躲在桂芝大姐家里不肯出来，还不知道她在桂芝大姐家里哭得有多厉害呢，你做了她十年的男人，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 　　“关你们什么事呢，少在这里说屁话！”江富贵想找林素芬去离婚没成功，本来就已经很烦人了，被林素芬威胁说去找妇联，更烦了，现在听到这些邻居们说的话，就更更烦了，骂了邻居们一句就快步往家里赶回去。 　　薛雪娟、谢翠花和江大河都在等她的消息呢，见到她气冲冲地跑回来，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是……林素芬不同意？”江大河问。 　　江富贵正气在头上，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功夫去和江大和解，是什么刚好些雪娟给了倒了一杯温水过来，他就先接过温水咕噜咕噜地喝，谢翠花趁着这个时候开口了。 　　“林素芬她就是舍不得你，她就是不想要离婚，她在咱家做了十年的蛀虫，吃我们的用我们的穿我们的，还贪下那么多钱，她舍得离婚就怪了。也不用着急，一次找她说不成就第二次去找她，第三次第四次都成，找得多了，我就不信她能一直坚持。” 　　“不是的妈。”江富贵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林素芬她威胁我呢，她不想跟我离婚，她说如果我再找她离婚的话，她就要去找妇联，让妇联的来做主。 　　那我要怎么办啊？现在我毕竟确实没有和她离婚，又为了雪娟把她赶出家门了，要是妇联的人来了，我可是不占理的。” 　　“你可别这么说啊，怕啥啊！咱现在对外说的话不是说我们见雪娟她无家可归，所以好心收留她吗？要是妇联的人来了，我们也这么说，妇联的人难道还能管我们收留一个邻居了？ 　　咱们收留雪娟，那是居委会亲眼见证过的，居委会的都没说什么，哪里轮得到妇联来说什么啊？要是林素芬真的去把妇联的人找来了，我们这么说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要是林素芬再说我们把她赶出去，我们就说是她自己小肚鸡肠，没有爱心，不愿意帮助邻居，太小气了才出去的，那妇联的人也管不着什么的啊。”谢翠花笑着说道。 　　江富贵一听，确实觉得哎哟，确实这么一个道理，脸上的神色立马就缓和过来了。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还是妈你有想法啊！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我怕啥啊？要是林素芬真的敢去找妇联的人来，那我就这么说！” 　　“那你现在还不赶快再去找林素芬？离婚这个事情宜早不宜迟，你早点离婚，才能够早点和雪娟结婚，才能够早点名正言顺的生下儿子，来我们家才能传宗接代，再拖下去，真不知道林素芬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得抓紧时间的。”江大河拍了拍江富贵的肩膀。 　　“好，我现在马上又去找薛雪娟，我今天就非得逼着她离婚不可！” 　　江富贵说完，又出门去了。 　　“咳咳咳……”福田又开始咳嗽，薛雪娟赶忙抱着福田说孩子又想吃奶了，躲到一旁的屋子去。 　　她看到江家人现在这么着急要林素芬离婚的样子，心里是松了不少。 　　“福田，没事的，福田，我们很快就会有好日子了，妈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把你的病给治好的，你放心好了。”薛雪娟拍着福田的后背，看着福田苍白的脸蛋，又是发愁又是觉得庆幸。 　　她只希望这一次江富贵去找林素芬离婚能够成功。 　　…… 　　江富贵有了底气，就火急火燎地又往林素芬家里赶去。 　　可是这一次她还没有过去敲李桂芝家的门，就看到李桂芝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很多的邻居。 　　这是怎么了？他都还没有来，怎么就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热闹了？李桂芝家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刚想要把邻居们推开，就听到钱大猛的声音从李桂芝家里传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顺顺利利。 第89章 89三合一 　　◎继◎ 　　“桂芝婶子, 咱也算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了，帮这个忙怎么了？而且我上次也说过了, 这是双赢的事情……” 　　“你也知道你上次说过了。”李桂芝打断了钱大猛, “你上次来找我我没答应，这次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呢？我决定的事情是怎么样都改变不了的，就省了这条心吧, 不可能，走吧走吧。” 　　“桂芝婶子, 你别在这里逞强啊，谁不知道你们人手不够啊？我还经常听裁缝铺的人说你经常抱怨呢。 　　你们现在找小月同志的三叔三婶来帮忙, 可是小月同志的三叔三婶都在乡下, 多不方便啊，我带来的这位大姐本来就是城里人, 住得也不远，那不是方便很多吗？” 　　“我都说了不要人了, 你是听不懂, 不要就是不要，你说的再多我们还是不要！你赶紧走！” 　　“桂芝婶子你到底有没有思考过我说的话？咱是邻居，难道我会害了你不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要是真的塞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过来，那我以后见你我还不好意思呢，你就试一试嘛。” 　　“钱大猛, 你就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是吧？”李桂芝大喊，听语气，她已经十分没有耐心了。 　　…… 　　江富贵在外头根本就挤不进去, 就拉过几个邻居问。 　　“这是怎么回事 　　啊？” 　　“哎哟, 江富贵你来啦, 你听不到吗？钱大猛带了个人过来找桂芝婶子，想让桂芝婶子给一个活儿干，被桂芝婶子拒绝了呢。” 　　“钱大猛会这么好心，她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是田二丫？”江富贵有些疑惑了。 　　大家还没有回答，就听到一阵骂声，从李桂芝家门口传来。 　　骂人的不是江富贵，也不是李桂芝，而是看起来和今天这件事情毫无关系的刘招娣。 　　“钱大猛你要不要脸的，你自己就是红袖章，你们红袖章不就是管老百姓的吗？不是说不让老百姓乱跑，让大家老老实实的呆着吗，你让别的大杂院的人跑到咱大杂院里面来找活计干，这不就是人员流动了吗？你让人家走来走去的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不是红袖章了！” 　　“刘招娣，关你什么事啊？你少来这里多管闲事！街道办的不也是会给老百姓安排工作？你这意思是街道办的也不对了？我这是帮人介绍工作，那是解决人的生存问题，不是什么人员流动，你少来这里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你才胡说八道呢，你也说了街道办的帮老百姓安排工作，那你是街道办的吗？你又不街道办的，凭什么你来管这个事情啊！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女人你上一次就带过来过，她以前是同福纺织厂的！同福纺织厂的女工以前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你是不是和她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你胡说什么？刘招娣，我看你是找死！” 　　“你才找死呢！作为一个红袖章，你竟然和同福纺织厂的女工来往，你才有毛病！” 　　…… 　　刘招娣和钱大猛就那么吵起来了。 　　李桂芝先进屋去，接着举了个扫把走出来。 　　“你们两个吵架也好打架也好，到你们家去，不要到我们家门口来吵，吵死了，赶紧走！” 　　“桂芝婶子……” 　　“桂什么芝婶什么子！人家嫌你吵叫你不要在这里呢，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要脸啊？你赶紧走啊！吵死了，我也嫌你吵！”李桂芝还没说话，刘招娣就扯着嗓子开口了。 　　“我说刘招娣，关你什么事啊！”钱大猛想要让李桂芝帮忙，李桂芝不愿意帮，她本来就已经够心烦意乱的，哪想到刘招娣还过来捣乱，她就更生气了。 　　“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你找来的人是同福纺织厂的，我能让同福纺织厂的女工频繁出入我们大杂院？没有孩子，我可是有孩子的，我有两个儿子呢，我还怕我两个儿子被教坏呢！ 　　大家快来看啊，大家评评理啊，街坊邻居们，你们说说，你们愿意让同福纺织厂的女工频繁出入咱大杂院吗？你们愿意吗？你们不嫌丢人吗？你们……” 　　“都别吵了，刚才不是叫你们别吵了吗？刘招娣，你怎么还在这里吵？都快给我滚，你们再不走，我可是要去找居委会的来了，我儿媳妇可是有着身孕的，你们吵到她休息，我饶不了你们！”李桂芝又插着腰吼了一句。 　　“钱同志，要不就算了吧，就算了吧。”刘桃红的脸都红了，用一种祈求的目光看着钱大猛。 　　她觉得钱大猛是好心，但是她今天来这里确实太没有尊严了。 　　解放的时候像她这样的人得到了国家的解救，有了正经工作，有了谋生的技能，那时候是没有人歧视她们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啊，自从运动开始之后，她们这些人那就是被人歧视，被人嘲讽，被人瞧不起的，刘招娣在这里大喊大叫，说她以前的身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真的是有些受不了了。 　　“听到没有？钱大猛带来的人都说别吵了，你们还吵什么？”李桂芝冷哼。 　　“我也不想吵，那不是钱大猛在这里胡作非为吗？要不是钱大猛带来的女人的身份特殊，我何至于激动成这样啊？李桂芝你少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我这不是在帮你吗？你想要拒绝钱大猛的请求，钱大猛死缠烂打，我这是在帮你骂钱大猛呢！”刘招娣冲着李桂芝喊。 　　“那我还得谢谢你喽？反正你们少来这里吵，钱大猛，你也放弃吧，不会答应你的。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什么资本家，不是老板，所以雇佣谁，让谁来工作这个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 　　这些裁缝活找谁来做，那得是国营裁缝铺统一找人去审核，才开会决定，我说了不算，你走吧！” 　　李桂芝说着就把门给关上了，把所有的人都堵在了外面。 　　“笃笃笃！”钱大猛还是不放弃，要过去敲门。 　　李桂芝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今天我们有很多活要干，都是非常重要的活，曹主任很快就要过来拿货了，你们今天谁过来耽误了我的时间，耽误我干活，耽误我交货，那就是耽误国营裁缝铺工作，国营裁缝铺归商业部管，商业部那可是有保卫科的，要是保卫科的人来了，我看你们怎么办！” 　　李桂芝把保卫科给搬了出来。 　　这个年代的保卫科可不是将来的保安那么简单，在这个年代，国营大厂子或者国营大单位的保卫科，那权利可是敢得上派出所，甚至有很多派出所不方便出面管的事情，他们都能管的，那震慑力自然是相当大的了。 　　钱大猛是红袖章，但是他也管不到国家单位的保卫科的啊，听到李桂芝这么说，他就有些怂了。 　　月眠的声音紧接着也从屋里传出来。 　　“你们还不走吗？你们再不走的话，我可真的要去找商业部的保卫科过来了！反正今天谁敢来敲我们家门，打扰我婆婆工作，我就要去找保卫科的！” 　　“不找就不找，神气什么。”钱大猛是真的怂了，只好放弃。 　　他只好叫刘桃红先离开。 　　刘招娣看着刘桃红那姣好的面容，婀娜的身段，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李桂芝放话在那里说要叫商业部的保卫科，她真的恨不得继续在这里和钱大猛吵上几架！ 　　刘桃红看到这么多人都过来看热闹，就红着脸，低着头急匆匆的离开了她，是真的一刻都不愿意在待在别人的目光注视之下。 　　钱大猛也没有去追刘桃红，就先回家去，刘招娣还不放弃地追上去，那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刘招娣就一阵心烦。 　　“你干什么！你还跟着我，我可要大喊大叫了，到时候商业部的保卫科真的来了，咱俩谁都吃不了兜着走。怎么，你不想让我好过？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反正我不好过，你也不会好过，多管闲事的女人！”钱大猛喊。 　　刘招娣听到这里也怕了，哪里还敢说什么。 　　“院子又不是你们家的，这是大家的，我不过是在院子里走走，怎么就跟着你了？还懒得理你呢。”刘招娣说完就进自己家屋去了。 　　反正她就是不乐意刘桃红到他们院里来。看到李桂芝的态度她也放心了，只要刘桃红不能到他们大杂院里，她就放心。 　　“笃笃笃！”江富贵趁着钱大猛刘招娣他们都离开了，就过去敲李桂芝的门。 　　“你还来，是真的不怕我叫保卫科啊！” 　　“桂芝婶子，我不是钱大猛，我是江富贵，我是想来找林素芬的……” 　　“管你是谁呢，林素芬也在我这儿工作，我刚才说了，谁敢来打扰我，我就找保卫科！江富贵你再敲门啊，你再敲门试试！我现在马上去找保卫科的过来！”李桂芝打断了江富贵。 　　江富贵窝了一肚子的火，也怕了，赶紧离开。 　　离开之前她还冲着钱大猛家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 　　“我呸！” 　　江富贵真是恨死了钱大猛了，如果说没有钱大猛到这儿来搞事情，他何至于现在见不着林素芬呢？ 　　现在李桂芝被钱大猛惹恼了，就跟一桶汽油似的，一点就着，江富贵也是害怕国家单位的保卫科，哪里还敢留下来啊？ 　　…… 　　钱大猛从李桂芝家门口回家里去后没多久，花慧玲就回来了。 　　花慧玲把买回来的菜往桌子上狠狠地一摔。 　　这年代菜贵，不管是肉还是青菜，小老百姓都不敢多买，那是很多人家都负担不起的，换做平时，花慧玲哪里敢这样摔菜啊？就生怕弄坏了菜了，可是金贵东西。 　　可是今天她确实是气得不行了，就忍不住了。 　　“大猛，怎么回事？怎么能和同福纺织厂以前的女工来往呢？你还要帮同福纺织厂的女工找工作，还要到李桂芝这里来找，你真是糊涂啊，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你就是不怕死了是吗！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和那种女人来往？你一点都不害怕的吗？那种成分的人会害死你的！”把菜摔了之后，花慧玲就破口大骂。 　　“妈，妈，别激动啊，您先别激动啊……” 　　“我不激动？我再不激动，你就是要闹出事情来了，你还叫我不要激动！但是白白做了那么多年的红袖章了，怎么连要避开什么人你都不知道的，你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吗？那个女工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帮她？你怎么认识她的！”花慧玲气坏了，就直接打断了钱大猛。 　　“妈，妈，我不认识她……您先听我把话说完好吗？那个女人叫刘桃红，她非常有钱！她以前就是在烟花柳巷谋生的，那些年她存了一些钱，我是看中了她的钱……” 　　钱大猛当然不敢和自己亲妈说实话，但是他总得解释自己是怎么认识刘桃红的，也解释为什么自己要帮刘桃红吧，于是他就开始编故事。 　　可是他还没有编完，就被花慧玲给打断了。 　　“你少来这里胡扯，要她真的有钱，她还需要你来帮她找工作吗？而且以前烟花柳巷的那些女人再有钱，那钱也已经上交国家了！国家拯救了她们，让她们有好日子过，她们很多人都是主动的上交自己的财产的，你当我不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吗？我比你了解的多了！那时候你才几岁大呢？你少来这里欺骗你妈我！”花慧琳越说越气，她肯定是不会相信钱大猛编出来的这些蹩脚的东西。 　　钱大猛见到自己亲妈这么生气也没有着急，毕竟他在开始决定编的时候就已经编了一套合理的说法，只要没有人打断他，只要他能够说完，那就是一个一点都不让人怀疑的故事了。 　　“妈，您先别激动，您就听我的嘛！我当然知道妈您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也当然知道妈您见多识广，更知道那个年代从那些烟花柳巷出来的女人，后来怎么样了。 　　可是凡事总有意外的吧？自从几年前运动开始了之后，同福纺织厂的那些女工都被抓出来批评斗争了，死的死，坐牢的坐牢，还有很多都疯了，那日子过得可苦了。 　　可是您刚才没看到吗？那个刘桃红光鲜亮丽的样子，哪里像是被批评斗争过的？她日子过得好的很呢……” 　　“你这么说也是哦。”花慧琳想了想，皱起了眉头，有些疑惑。 　　“那她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同福纺织厂的女工被抓去批评斗争的时候，她没有被抓去，为什么她现在的日子这么好过哦？” 　　“因为她有钱啊！那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个刘桃红她很有钱，她为什么没有被抓去批评斗争，就是用钱买通的！ 　　我现在讨好她，想帮她安排工作，图的就是她的钱。要是我真的帮她找到了工作，她以后为了感谢我，肯定会把她的钱分给我的，那可是大金子啊。” 　　“真是这样啊？”花慧琳看着自己儿子，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只不过脸上还有一些怀疑。 　　钱大猛见到自己妈好像有点相信自己的样子，就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说再接再厉。 　　反正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知道他还有钱二猛和陈向好之间的事。 　　“是这样的！你自己想吧，我就不说别的了，就说那个被推到护城河里死掉的同福纺织厂的会计，她死了也就死了，她家人都不敢给她立碑，我怕她的坟墓被发现…… 　　反正同福纺织厂的那些女工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妈您哪怕没有见到过，肯定也听说过的，那是一个比一个惨，就没有刘桃红这样的，所以刘桃红多有钱，可想而知。打听过的，我也和刘桃红确认过的，她有的确实是金子，那老多了。” 　　“既然她有那么多钱，为什么还需要这份工作。”花慧琳其实已经相信了钱大猛说的话了，只不过还有这一点怀疑。 　　“她当然需要工作啊，说是工作，其实就是需要一个社会身份。她要是真的能帮国营单位干活，哪怕一个月只有十几块钱，那也是有一个身份在的。 　　要不然啊，她再有钱那也是会被抓，会被打地主！所以她就非常需要这份工作啊。 　　妈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刘桃红找个工作。反正只要咱家对刘桃红有恩情，以后她肯定会给我们金子的，那咱家的日子岂不是更好过了？” 　　“这么说倒是。”花慧玲是相信了钱大猛说的话了。 　　她自己在心里暗暗琢磨，她也确实是想帮刘桃红找工作了，只不过她不想让刘桃红到李桂芝那边工作。 　　她本来就和李桂芝不对付，要是李桂芝真的答应了她儿子给刘桃红一份工作，那他们家岂不是要欠李桂芝一个人情？她才不想欠李桂芝的人情呢。 　　想了想，花慧琳就决定她来给刘桃红找工作，她到居委会那边问问去，总能够打听到哪里还缺人的，反正她不想让李桂芝来给刘桃红安排工作就对了。 　　“妈，你在想什么呢？你相信我的话没有？”钱大猛见到花慧玲一副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的样子便问。 　　“没事儿，我给你想想办法就是了，总能想到办法的，金子大可是好东西，咱可不能拒绝。”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金子那就是好东西，傻子才拒绝的！”钱大猛这下高兴了。 　　母子俩有一个已经在琢磨着到别的地方去给刘桃红找工作了，另一个则为自己亲妈相信自己撒的谎而庆幸。 　　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心里面想的是什么。 　　…… 　　月眠在屋里呆着有些闷，想出来透透气，你出来就看到田二丫装模作样地在晾衣服。 　　那衣服分明已经晾好了，田二丫还在那里翻来翻去，装出还在晾晒的样子，她就知道她不过是在假装干活，耳朵都竖直了，不知道在偷听些什么。 　　田二丫租了周大爷的另一间屋子，晾衣杆应该也是用周大爷家的才是，可她都差点要晾到花慧玲家的杆子那边去了。 　　所以她在偷听谁说话就太明显了。 　　田二丫见到月眠出来有些尴尬，自己偷听别人说话，怕是被另外的人发现，那也是很尴尬的。 　　于是她就放下手中的衣服，回到她自己租的那间屋子里。 　　“田二丫，我可提醒过你的，钱大猛不是良人，他一个红袖章能够和同福纺织厂的女工来往，你还觉得他是个好人，还愿意嫁给他？ 　　我不是说同福纺织厂的女工不好，可是钱大猛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就说明他这个人有问题。”月眠也不提陈向好的事情了，只是在自己能提到的范围之内再提醒提醒田二丫。 　　田二丫白了月眠一眼。 　　“我听说过一句话，说得非常有道理。这个世界上啊，除了父母，没有任何人是希望你过得好的。你又不是我父母，你怎么会希望我过得好呢？才懒得和你说那么多。” 　　说完，田二丫又冷哼了一声，就回周大爷屋里去了。 　　她才不相信月眠说的话呢，她刚才可是偷听到了，钱大猛帮刘桃红是因为刘桃红有钱，他看中的是刘桃红的金子。 　　反正钱大猛已经答应过她给了她承诺的，说总有一天会娶她回家，那钱大猛帮了刘桃红，从刘桃红那里拿到了金子，那么那些金子以后也是她的啊。 　　说实话，田二丫一开始知道钱大猛和刘桃红来晚，还要帮刘桃红的时候，她心里也很不高兴，可现在知道了真正的原因之后，她反而高兴起来了。 　　看来她真的要嫁到一个很好的人家了，还有金子呢，虽然说现在金子还没有到手，但是那是迟早的事情，想到这里田二丫的嘴角就不由得勾了起来。 　　…… 　　月眠提醒也提醒过了，田二丫不相信她的，那她就懒得再管那么多，她也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她是要出来透气的，又不是出来找气受的，于是她就抱着手里李桂芝帮她灌好的汤婆子，要走到前院去找潘大娘和李大妈她们闲聊，打发时间。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开始她也没有放在心上，结果那脚步声越来越急促，似乎是在加速，没多久，身后的人就走到了她旁边来，原来竟是花慧玲。 　　“月眠，你婆婆不愿意帮我儿子的朋友，是因为你们家和我们家不对付吧？”花慧玲追上月眠之后就开口说道。 　　“啊？”月眠有些疑惑地看着花慧玲，她真是想不到，花慧琳一走过来就冷不丁对她说这样一番话。 　　花慧玲看到她的反应，还以为自己真是说中了呢，就在那里冷笑。 　　“你放心吧，我儿子那是不懂事儿，所以才去找你婆婆的！我们家才不需要你们家的帮忙呢！你婆婆最好永远都不要帮我儿子！我们根本就不需要你们帮！刘桃红的工作我会帮她找好，不关你们的事，不需要你们帮忙！你回去告诉你婆婆，叫她不要太得意了！我儿子去找她，那是给她面子，谁稀罕让她帮了！反正刘桃红的事包在我身上，不需要你们。” 　　花慧玲说完，也不等月眠说什么，就转身回自己家去了。 　　她今天回来的时候之所以那么生气，除了因为知道自己儿子和同福纺织厂的女工来往之外，更大的原因也是因为钱大猛竟然去找李桂芝帮忙。 　　她和李桂芝一直不对付的，她尤其是恨不得捏死李桂芝，结果自己儿子竟然去找李桂芝帮忙，这真是太丢她的人，太搓她的气了，简直让她在李桂芝跟前抬不起头来。 　　所以她才过来和月眠说这些话，给自己找回场子的。 　　“还有！”花慧玲转身刚刚走了几步又返回来了，这次直接拦在了月眠跟前，脸上还有一些怒意。 　　这下月眠更觉得莫名其妙了，这个花慧玲到底要干什么？ 　　“你干什么啊？” 　　“你不是说我有病吗？就是因为你胡说八道，所以现在整个大杂院还有胡同里的人都说我有病！都是你的错！” 　　“可是你本来就有病啊……”月眠看着花慧玲有些嫌弃，还后退了几步。 　　是哦，花慧玲是有病的，她刚才怎么忘了呢，竟然还和她站的那么近，说了那么多话。 　　花慧玲看到月眠后退几步的样子就更气了。 　　“你才有病呢！你是个傻子！你脑子有病，你才在这里乱说话，乱说别人有病的，反正我没病！” 　　“你要是想证明你自己没有病，你就去医院开一个体检报告，把体检报告单打出来啊，你在这里和我费那么多口舌有什么用啊？”月眠耸耸肩。 　　“好，好，我还得谢谢你呢！谢谢你的提醒！” 　　“哦，那你去开证明啊。”月眠跳眉。 　　花慧玲越是激动她就知道她越是心虚，花慧琳就是不敢去医院开证明。 　　“那你等着，迟早的事情，我迟早要开一个证明回来！到时候我就告你诽谤！只要我拿一个健康的体检证明回来，就能够证明你胡说八道，你毁我名声了！到时候你就死定了，你等着，你等着！” 　　花慧玲气恼地说完，就转过身大步的回家去了。 　　她真是得感谢月眠了，她确实是得去医院开一个健康的体检证明出来才行，不过不是现在，她现在还得养身体，还在吃药当中。 　　但是她迟早能够治好身上的病，只要她治好了身上的病，只要她两个儿子的病也一起被治好了，那他们就可以去开证明了，到时候月眠诽谤的罪名就成立了。 　　“等着瞧吧！没多久了！哼！”花慧玲想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的恢复，别提多高兴了。 　　病能够治好当然是值得开心的事情，更开心的是她终于可以报仇了。 　　这些日子就因为月眠把她有病的事情说出来，她在大杂院里很多事情都办不成，在外头也被很多人嫌弃，哪怕是去买菜，菜市场里的人很多都不愿意做她的生意的，这种委屈，她真是受够了，她迟早要找月眠算账！ 　　快了快了，等到她的健康体检报告一出来，月眠就死定了。 　　想着想着，花慧玲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田二丫提着自己的鞋子出来洗，刚出门就对上了花慧玲的目光。 　　花慧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真是不要脸，到我们家隔壁租房子这种事情你也想得出来！死缠烂打也不觉得丢人！”她冲着田二丫骂了一句就进屋去了。 　　…… 　　月眠抱着汤婆子，找到潘大娘和李大妈，和她们闲聊了一会儿，就见二明媳妇出来了。 　　“桂芝婶子喊你回去呢，外头冷，婶子叫你不要在外头待那么久，回屋里呆着去。”二明媳妇一见到月眠就说道。 　　月眠努了努嘴，有些不太乐意。 　　“桂芝婶子给你烤了花生，还烤了一个蜜薯，黄心的，都流汁水了。”二明媳妇笑着说道。 　　“马上回去！”月眠的屁股几乎是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的，赶忙就跟着二明媳妇回去了。 　　潘大娘李大妈和一众邻居看着月眠的背影，都不由得勾起了追求。 　　“眠眠真是少见的幸福小媳妇啊，生活里也几乎是没有什么烦恼事儿了，就是个有福气的人。” 　　“她心好啊，心好总会有福气的。你们见哪个心好的日子不好过的？潘大娘和李大妈心都很好，所以潘大娘和李大妈的日子也很好过，也过得很幸福不是？” 　　“那素芬呢，素芬心也很好，素芬怎么就过得那么糟心呢？” 　　“素芬是心好，所以她以后肯定会过的好的，现在只是暂时的，我就不信她会一直受苦。 　　就等着瞧吧，我也活了几十岁了，比你们年纪都大，见识的比你们都多，我是懂的。”潘大娘十分肯定地说。 　　…… 　　月眠回到家里之后，李桂芝果然已经把花生和蜜薯都给她烤好了，一进屋就是一股让人食指大动的甜香甜香的味儿。 　　“妈，裁缝铺的活儿那么忙，怎么还有空给我烤吃的？” 　　“我不烤吃的，你能回来？外头那么冷，你少在外头呆着，再过两天就是三九天了，那天气会更冷，小心别着凉了，就好好呆着。” 　　“知道了，知道了。”月眠嘴里塞了蜜薯，可真甜可真香啊。 　　吃了几口，月眠才想起刚才在外头遇见花慧玲的事情，就把花慧玲对她说的话告诉李桂芝。 　　李桂芝冷哼了几声，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多大的反应，是叫月眠不要担心。 　　“就算她真的做了体检报告出来，她也不能拿你怎么办，你放心好了，你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医生，到时候她要是敢说你什么，你就说你玩过家家随便给人看病，看错了，她也拿你没办法。 　　而且你不要忘了，现在曹主任在商业部的身份地位那是越来越高了，曹主任是可以找商业部的保卫科帮忙的，咱家现在也算是背后有人的了。”李桂芝笑道。 　　月眠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崇拜地看着李桂芝。 　　“妈，你真的太厉害了，做你的儿媳妇太有安全感了！现在因为妈的关系，咱家都有商业部保卫科做靠山了！以后那真是不用再怕那些什么红袖章了，红袖章再厉害，那有人家正儿八经的保卫科厉害？” 　　月眠可不是奉承李桂芝，而是真心实意地觉得有安全感。 　　“油嘴滑舌的。”李桂芝还是笑着捏了捏月眠的小胳膊。 　　等陆珩下班之后，月眠和陆珩回屋里，跟陆珩说这些事情，陆珩的反应就大了一些。 　　“钱大猛要是知道花慧玲心里怎么想的，还怎么去做的，估计得气死。” 　　“那可不是啊！”月眠点头。 　　钱大猛来找他们帮忙，想要让李桂芝给刘桃红和陈向好安排工作，那是为了让陈向好到他们大杂院里来看到他和钱二猛关系很好，再想办法把陈向好手里他们兄弟俩的私人物件贴身衣物拿回来。 　　结果现在花慧玲反倒是过来说她自己来给刘桃红找工作，不需要李桂芝帮忙。 　　要是花慧玲真的成功帮刘桃红和陈向好找到工作，那刘桃红母女就不会到他们大杂院里来了，花慧玲这不是要坏自己两个儿子的事儿吗？ 　　要是钱大猛兄弟俩知道花慧玲的想法和做法，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估计钱家又要闹起一场家庭矛盾了。 　　“珩哥，我现在非常期待花慧玲帮刘桃红找到工作了。” 　　“你呀，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陆珩笑了笑。 　　月眠努了努嘴。 　　“珩哥你冤枉我，我哪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啊，要是别的热闹那我还不想看呢，我这只是看钱家的热闹不嫌事儿大。” 　　“哎哟，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事儿大了，这回事儿真是大了！”月眠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林哈哈大喊大叫的声音。 　　“哎呀，怎么刚说事儿大，咱院里就真的发生了大事儿了呢，这是怎么了啊？让哈哈这么激动的。”月眠说着也不着急出去看热闹。 　　直到接下来传来陆雨和陆雪的声音，陆雨和陆雪才刚刚放学回来呢。 　　“江富贵被打了？那真是活该啊！谁让他收留薛雪娟呢，天明大哥肯定是带着怒气回来的，一回来就听说这个事儿，他能不生气啊！” 　　“就是，那肯定是得把江富贵往死里打的！” 　　…… 　　“天明大哥回来了，还去打江富贵！”月眠听完陆雨和陆雪说的话，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赶忙过去开门。 　　她出门的时候，看到陆雨和陆雪的自行车停在院子里已经锁好了，两个小姑娘的身影也早就消失，看样子是出去看热闹去了。 　　“珩哥，天明大哥回来了，咱也看看去吧。”月眠有些不放心。 　　刚说完就见到林素芬也出来了。 　　“素芬嫂子，天明大哥回来了，在打江富贵呢。”月眠冲着林素芬说道。 　　林素芬点点头。 　　“我知道，我都听到了，走吧，看看去。” 　　“好，我们走吧。”月眠挽过陆珩的手。 　　四进还有东西跨院的邻居也都纷纷跑出来，跑到前院儿看热闹去了。 　　月眠她们到的时候看到前院三进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还有打架的声音，以及方天明骂人的声音。 　　“江富贵！朋友之妻不可欺，虽然我们不是朋友，但是我们是邻居，是同一个院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竟然碰我媳妇，看我不打死你！兔子不吃窝边草！你怎么可以这样！” 　　“天明，天明，你冷静啊，你这样子是会打死人的，打死人是需要负责的，你冷静啊，有话好好说哦，富贵他现在是收留了雪娟，但是不代表雪娟那个孩子就是富贵的啊……”潘大娘过来劝架。 　　她主要是害怕出人命，她是担心方天明，毕竟就跟她所说的那样，如果方天明真的把人打死了，那是得付出代价的，方天明已经够惨的了，她本来就很心疼方天明，更不希望方天明再出什么事儿了。 　　只可惜她有心劝架，用的措辞却不太对，她说完这些话之后方天明更加生气了。 　　“那他就是收留了薛雪娟了！薛雪娟做出丑事来来刚刚被发现，他就能收留薛雪娟，哪怕薛雪娟那个孩子不是他的，那他和薛雪娟之间那也不干净！江富贵，你死定了你！” 　　方天明骂完之后又握紧拳头，一拳一拳地打在江富贵身上。 　　其实两个人的身高和力气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方天明实在是太生气了，人气在头上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力量，那是不能小看的，就这样，江富贵被方天明按在地上，狠狠的单方面地吊打。 　　谢翠花见到自己儿子被打，哪里看得过眼？她都要急坏了，就举着自家的扫帚从屋里出来。 　　“方天明，你快放开我儿子！方天明，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打人呢？我们就是好心收留薛雪娟，要不然她孤儿寡母的没有地方住，多可怜啊，你上来就泼脏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呢！真是活该你媳妇给你戴绿帽！” 　　“哎哟，我说谢翠花，你能不能就不要火上浇油了，你在这里惹怒天明有什么好处呢？你就少说两句吧！你还打他，你还打他，你能不能不要打了！”李大妈听完谢翠花说的话，又看到谢翠花去打方天明，都要急坏了，赶忙过来拉谢翠花。 　　谢翠花一把推开李大妈。 　　“你少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这拳头没有打在你自己儿子身上！那是我儿子，我儿子被打了！我能不着急吗！老李你少多管闲事！” 第90章 90三合一 　　◎续◎ 　　方天明去打江富贵, 谢翠花要去打方天明，李大妈过去拉谢翠花, 谢翠花就要和李大妈打起来…… 　　现场乱糟糟的, 来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也有人想上去帮忙的，却无从下手, 实在是太乱了。 　　主要是方天明太使劲了，大冬天的, 他因为打江富贵太用力，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他握起的拳头上那一根一根的青筋十分明显, 还有他的太阳穴也是一根一根的青筋，任谁看了都能够感受到他的怒气,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谁敢靠近？ 　　“方天明, 要出人命了啊, 方天明，你真的要打死人才行吗？你快住手！有什么事情你不能好好说，你为什么要动手！你这是想要杀人吗？你别太过分了，你快点住手！”谢翠花见推不开李大妈，就在这边声嘶力竭的叫。 　　她知道方天明之所以这么生气，肯定是也相信了薛雪娟那个孩子是她儿子的。 　　谢翠花看到自己儿子被打的那么惨, 险些就说出真相，说薛雪娟那个孩子并不是江富贵的了。 　　可是想了想，如果这样子的话, 薛雪娟就不一定会住在她们家, 那她的孙子梦就不能够实现了啊。 　　为了孙子, 谢翠花把这些真话忍了下来没有说，只一个劲地在那里叫方天明住手，喊得声音都沙哑了。 　　邻居们都喜闻乐见。 　　“谢大妈，你说谁过分呢？天明他都被戴绿帽了，他很生气，不是应该生气吗？被戴绿帽还不能生气了啊？” 　　“就是啊，被戴了绿帽不生气那才不正常呢，谁让你们家没事儿收留薛雪娟呢？” 　　“谁让你儿子和薛雪娟有不正当的关系呢？是你儿子先做了对不起方天明的事情在先，你就别怪天明不客气了。” 　　“天明只是打人，我都觉得算是客气的，换做我，要是我媳妇背叛了我，给我戴绿帽，我都恨不得提着刀去把那个男的给杀了。” 　　…… 　　邻居们没有一个人是帮谢翠花和江富贵的。 　　“噗……” 　　“呕……” 　　…… 　　江富贵被打得不行了，先是狠狠的吐出了一大口血又在那里反胃呕吐，来看热闹的人赶紧后退几步嫌脏，大家还发现他的呕吐物里还有两颗牙。 　　方天明生气到直接把江富贵的牙给打掉了。 　　“哎哟，天明，好了好了，这样子是真的要出人命了啊！”潘大娘喊。 　　“天明，现在是你吃亏你有理，但如果江富贵真的出什么事情了，那就不一样了，冷静一下。”连李桂芝都忍不住开口了。 　　刚才任由潘大娘和李大妈说什么，方天明都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听到李桂芝的话之后，他终于把拳头收了起来。 　　谢翠花看着自己受伤的儿子，都忘了去生方天明的气了。 　　江富贵这个样子都快要没命了，她哪里还有功夫去生方天明的气，就算是生气，那也得等先保了江富贵的命再说，凡事都得分个轻重缓急。 　　“哎哟，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啊，你可是妈的命根子，你要是有了事，妈可怎么办啊？儿子你还能站起来吗？妈带你去医院，妈带你去医院……”谢翠花跌跌撞撞地扶起江富贵，母子俩跌跌撞撞的往外头走去，没有人去帮他们的。 　　大家伙儿不仅不帮，还在后头说风凉话。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当初碰别人的媳妇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今天呢。” 　　“就是啊！还好意思说自己儿子惨呢，惨那能惨得过天明？” 　　“天明啊，你也不用这么生气，虽然这么说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保证自己没有过错才行。” 　　“是啊，天明，唉，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才好……” 　　…… 　　来看热闹的邻居们对方天明倒是挺和气的，都过来劝，可是方天明还在气头上，压根就没有功夫去搭理这些邻居们，他看向薛雪娟。 　　“离婚！走，你跟我去开介绍信！” 　　“天明，我……” 　　“你别叫我的名字，我要你跟我离婚！等我去开介绍信，你没听到吗！赶紧的，现在！马上！”方天明的两只眼睛红红的，里面充满了怒气，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在气头上的豹子似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极强的伤害力。 　　薛雪娟看着方天明那副暴怒的样子，确实是有些怕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呀？你做出这种事情来，还好意思在这里拖拖拉拉吗！还不赶快和天明开介绍信去！”李桂芝冷着脸在这边说道。 　　“我给你五个数，五、四……” 　　“我马上，我马上。”薛雪娟了解方天明的性子，知道气头上的方天明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听到方天鸣开始倒计时，她是害怕了。 　　她还想先回屋看福田一眼，就被方天明揪住了胳膊。 　　“你还想去哪里？别耍花招，我们现在就去居委会，今天必须把这个介绍信给开下来！” 　　方天明说完，不由分说就揪着薛雪娟的胳膊往外头走去了。 　　他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薛雪娟被他揪得太突然，踉踉跄跄趔趔趄趄的好几次都险些摔倒，方天明也不管她，就扯着她往外头走。 　　“唉，离婚了又能怎么样啊？这顶绿帽子都已经存在了，天明可真是惨啊。” 　　“就是啊，但是必须得离婚，不管怎么说，先离婚再说啊，就是希望天明以后能够顺利一些，唉，摊上这么一个媳妇确实是倒霉。” 　　…… 　　大家伙儿又不由议论，这个时候听到江富贵家里传来了福田的哭声。 　　“哇哇哇哇哇哇……” 　　“哇哇哇哇哇哇……” 　　…… 　　这个哭声简直了，用震耳欲聋来形容也不为过，邻居们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本来婴儿的哭声就很刺耳，更何况福田现在根本就没有人管。 　　江大河不在家，江富贵受伤了，被谢翠花带去医院了，薛雪娟又被方天明就走了，福田岂不是一个人在家？ 　　“哎哟，这孩子可真可怜啊，咱要不要去看看去啊。”潘大娘听着屋里传来的婴儿的哭声，到底是有些不放心，她想走到江富贵家那边的时候被邻居拉了回来。 　　“潘大娘你不要什么事儿都管，我就想说句实话了，您确实是很热心，但是有的时候您什么事儿都管，确实也挺烦人的，因为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去帮忙的啊。” 　　“对啊，一个野种，你帮他那么多干什么，到时候你还说不清呢，薛雪娟谢翠花和江富贵那都不是好说话的主儿，谁知道他们会说出什么话来。” 　　“孩子哭一哭怎么了？他哭又不能哭出毛病来，孩子都放在炕上的才几天大的孩子他总不能自己跑了去，不用担心的。” 　　…… 　　经过大家伙儿一阵劝，潘大娘只好不管了。 　　反正居委会离他们大杂院也不远，等方天明和薛雪娟开完离婚的介绍信回来，那孩子不就有人管了吗？她现在进去抱孩子未必能够哄得了，孩子是没有奶就会哭，她又不能够找奶来给孩子喝。 　　想到这里，潘大娘摇摇头就回自己家去了。 　　月眠见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先回家去。 　　而此时，方天明揪着薛雪娟快步的往居委会那边走，路上有不少人看到两人都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薛雪娟出轨这个事情闹得这么大，这附近的胡同有谁不知道的？ 　　方天明看到那些街坊邻居们的目光就气不打一处而来，更是加快了脚步。 　　“天明，天明，你放手，我会自己走的，我绝对不跑，我会自己走的……”薛雪娟被揪着往前走，手臂都快被方天明给掐断了。 　　方天明听着她的声音，心里就觉得一阵恶心，也觉得自己的手抓着她的胳膊是在抓什么脏东西，于是就狠狠地放开她。 　　“你也别耍什么花招，今天不许跑，马上就跟我去居委会，要是今天开不出这个介绍信来，我就去把江富贵！你的姘头家里都拆了，我看你和那个野种今晚还有没有地方住！” 　　“我不会的，我不会的，我跟你走……”事到如今，薛雪娟也不求方天明原谅她了，只能够不要再激怒方天明。 　　她心里也是乱糟糟的，刚才出来的时候她还听到福田的哭声了，也不知道现在福田哭成什么样子了，江富贵家里都没有人，一个才几天大的孩子一个人在家，那可怎么办啊？ 　　薛雪娟都要急哭了，于是她加快了脚步往居委会那边跑，早点把事情办完，才能够早点回去抱福田。 　　方天明看着她那个急匆匆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怒火。 　　虽然他非常想和薛雪娟离婚，在几个月前就非常想了，那简直就是迫不及待，可是现在看到薛雪娟这么着急离婚的样子，他就更生气了，她竟然也那么迫不及待要和他离婚！ 　　方天明冷哼了一声，也小跑着往居委会那边赶。 　　薛雪娟看到方天明追上来，发现他脸上的怒意更盛了，心里又咯噔了一下，方天明怎么又突然更生气了？ 　　“天明，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是我的错……” 　　“知道就好，不用跟我说那么多，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方天明皱起眉头，压根就不想听薛雪娟解释。 　　薛雪娟抿了抿嘴。 　　“天明，我想跟你认错并不是想求得你的原谅的，我已经不指望你原谅我了，我只是想要跟你道歉而已，我真的意识到我自己错了，我这辈子都很对不起你，我不会纠缠你的，以后也绝对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就是想要跟你道歉而已。 　　我这一辈子会怀着对你的歉意过完，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如果说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是说如果，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薛雪娟一边跑一边说着。 　　她确实是不指望方天明原谅她，不跟她离婚了，但是她还是不能够得罪方天明。 　　因为她知道方天明以后有多强，这么一个强者，她可不能够得罪！既然她现在已经让方天明恨上自己了，那就不能够火上浇油，只能够说能弥补多少就多少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以后每次见到方天明都要道歉，这样一来，这位未来的大佬才不会报复她吧？ 　　…… 　　居委会有人在，见到薛雪娟和方天明过来居委会里面的人可是一点都不意外的。 　　薛雪娟这个事儿普通老百姓都知道，他们居委会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所以他们早就料到他们会来开离婚介绍信了。 　　“我们要离婚，给我们开个介绍信。”方天明也是二话不说，就直接道明了来意。 　　徐主任亲自过来，迅速的给两人开了介绍信。 　　“你们……”徐主任开完介绍信之后还想叮嘱一些什么事，可是方天明拿了介绍信之后已经迅速转身离开，压根就不想再在居委会多待一会儿，徐主任也没能说些什么。 　　从居委会出来，方天明又扯着薛雪娟去民政局，把介绍信交给民政局之后，迅速打了离婚证。 　　拿到离婚证那一刻，方天明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他也不再管薛雪娟了，大步流星地就拿着离婚证往家里跑回去。 　　薛雪娟站在民政局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 　　福田现在肯定是一个人在家的，她心里放心不下福田，才几天大的孩子啊。 　　可是她同时也想到江富贵现在正在医院里。 　　今天就是因为她，所以才害得江富贵被方天明打的，江富贵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谢翠花和江富贵肯定会记恨她。 　　万一就因为记恨她，不再收留她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薛雪娟又苦恼了。 　　她咬咬牙，还是决定先往离大杂院最近的那个医院跑去。 　　福田哭就哭吧，大杂院里还有潘大娘那样的热心大娘的，说不定潘大娘听到她儿子哭，就已经进屋去抱了呢。 　　可是她不能够不管江富贵，因为如果说不能够稳住江富贵和谢翠花的话，很可能她和福田就要流落街头了。 　　她是还有一些积蓄在身上，能够暂时去住招待所，但是那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啊，毕竟她又没有工作也没有住处的，她嫂子又不让她回娘家，江家是她现在唯一的容身之处。 　　薛雪娟是下定了决心了。 　　到医院的时候一打听才知道江富贵果然在医院里，正在外科手术室缝针。 　　江富贵受的都是一些皮外伤，虽然已经见血见肉了，但毕竟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因此也算是小伤，手术室的门也没有关，家属还能进去。 　　她小心翼翼地进屋去，刚想说什么就被医生喊到了一边，叫她不要捣乱，她只好站到了一边去了。 　　江富贵打了麻药，但还是有轻微的疼痛，在那里龇牙咧嘴的，谢翠花在一旁都要急坏了。 　　“大夫，不是说已经打了麻药了吗？为什么我儿子还这么疼呢？” 　　“是已经打过麻药了，但是你儿子的身体对麻药不是很敏感，不能再打了，再打人就要晕过去了，大娘，你不要在这里捣乱，你也到一旁去，别耽误我给病人缝针。”大夫很不耐烦地说。 　　谢翠花也怕自己打扰了大夫，就后退几步，和薛雪娟站在一起。 　　薛雪娟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她真的很害怕。 　　“婶子，对不起啊，今天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富贵哥就不会被方天明那个混蛋打成这样……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你们好心收留了我，我还给你们闯下了那么大的祸，惹来了那么大的麻烦，我很对不起你们……”薛雪娟什么都不说了，就先道歉。 　　她想，谢翠花和江富贵心里肯定是怨恨她的。所以她得先发制人，先道歉，千万不能够让谢翠花和江富贵先开口骂她。 　　薛雪娟道歉完之后，还是做好了要挨骂的准备，低着头站在那儿。 　　哪里想到谢翠花竟然不生气，反而右手握住了她的手。 　　“你说的什么话呢？我们怎么能怪你呢？又不是你死缠烂打死皮赖脸要住在我们家的，是我们自己收留你的，你不用紧张。” 　　“雪娟，我们真的不怪你的。今天我挨了这顿打，那我就是福田的亲生父亲了，我总不能白白挨了方天明的怒气，反正福田这孩子就是我的了。”江富贵这会子倒是忘记痛了，看着薛雪娟很坚定地说。 　　薛雪娟先是有些意外，接着又是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谢翠花和江富贵都不怪她，那意思就是说她不用害怕没有地方住了，她还可以继续住在江家，还有机会和江富贵结婚。 　　看来谢翠花和江富贵对传宗接代的渴望确实是真的很强烈啊，为了传宗接代，连这个都能够忍。 　　“谢谢你富贵哥，谢谢翠花婶子，你们真是宽宏大量，太善良了，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薛雪娟然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能吝啬说好话，于是就挑好的说。 　　“你倒也不用谢谢我们，要真的想报答我们的话，就赶紧生个儿子出来。”谢翠花说道。 　　薛雪娟点点头。 　　“好的，好的。我一定会生儿子，我这肚子就是生儿子的肚子，我很行的。”薛雪娟说着就拍拍自己的肚皮。 　　江富贵这下是彻底忘了痛了，竟然还笑了起来。 　　医生也因为江富贵冷静下来，缝针的时候就更顺利了，没多久就帮江富贵包扎好了伤口，口腔里也缝了针。 　　“回去之后按照药盒上的要求吃消炎药，如果说明天后天发烧的话再过来打针，现在看来还暂时不需要。如果说不发烧的话，就等十天之后过来我给你拆线。”帮江富贵处理完伤口之后，医生叮嘱。 　　江富贵谢翠花点点头。 　　薛雪娟赶忙过去，先把江富贵要吃的药提起来，再和谢翠花一起去扶江富贵一块儿离开。 　　“对了，你怎么来了？”江富贵问。 　　“我和方天明出来开介绍信，去离婚了。” 　　“你已经离婚了？”江富贵双眼一亮。 　　薛雪娟点点头，还晃了晃手里的离婚证。 　　“已经离婚了，这是离婚证。” 　　“那好那好，既然你已经离婚了，那你住在我家里，别人就不能再说什么了，离婚了好，离婚了好。我也会尽快去和林素芬离婚，等我和林素芬离完婚，我就和你去扯结婚证，你要给我生出一个大胖儿子来。” 　　“好，一定的，我这个肚子就是生儿子的肚子。”薛雪娟拍拍自己的肚子，又重复这句话，因为她知道这句话是江富贵和谢翠花爱听的。 　　果然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谢翠华和江富贵都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那个林素芬要死缠烂打到什么时候，真是难搞啊！”江富贵一想到林素芬就皱眉，咬牙切齿的。 　　“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简直过分至极！都已经耽误了我们家十年的时间了，现在还拖拉着不肯离婚，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富贵，雪娟，我们也知道林素芬那个女人不要脸的，如果说她硬是不肯去开介绍信，不肯去离婚，那我们也拿她没有办法啊……” 　　“真是气死了！”江富贵听到谢翠花说到这里也就咬牙切齿的。 　　“现在怎么不是古代啊？要是换做古代，像薛雪娟这样十年都生不出儿子来的，早就被休了！现在倒好，她生不出儿子，我竟然也没有办法跟她离婚，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我真是要亏死了！我明年就要三十岁了，和我同年纪的，人家儿子都满大街跑了，就我没儿子，就是林素芬那个恶毒的女人给害的！” 　　“你生气归生气，你打断我干什么？你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谢翠花说道。 　　“妈你要说什么啊？” 　　“我想说你们大可不必等到林素芬同意离婚再生儿子的，你们可以先把儿子生出来……” 　　“那不是重婚罪吗？”薛雪娟说道，她最怕的就是这一点。 　　“那也不用怕，先怀上儿子，怀胎还要十个月呢，我就不信十个月都不能让林素芬同意离婚的！反正要趁着年轻生儿子，生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林素芬！”江富贵提起这三个字永远都是咬牙切齿的，“雪娟你放心吧，等我回到家找到她这十年来贪了我们家的钱的证据之后，我就不信不能逼得她离婚。” 　　“对对，她贪了我们家很多钱，她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只带了自己的行李，钱是没有带走的，她的钱肯定还藏在我们家里，等到我把那些钱找出来，看她还能不能缠着我！到时候她就是离开的那一方，我就能和她离婚了。雪娟，我们先生儿子。” 　　“啊，好……”薛雪娟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现在只能够先答应下来了。 　　她很着急，现在江富贵和谢翠花这边算是稳住了，可是还有福田那边，她不知道怎么样了啊。 　　江富贵身上还有那么多伤，她也不敢走路走得太快，更不敢在这个时候提福田。 　　虽然说江富贵，说她已经把福田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了，但是呢，毕竟不是亲生的，薛雪娟现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自然是不敢乱说话的。 　　谢翠花和江富贵一点都没有想起来还有福田存在的样子，一句都不提，只在那一个劲地说等以后她给江富贵生个儿子之后怎样怎样，薛雪娟因为担心福田，都没有心思去插话了，只一个劲的在那里说“好的”。 　　“那你给我生三个儿子。”江富贵笑呵呵地说道，看他脸上那个高兴的表情，真真是忘了自己身上还有那么多伤了。 　　“好的。”薛雪娟只顾着答应。 　　“不行，三个还是太少了，你给我生五个，我要生五个儿子！”江富贵接着又说道。 　　“好的好的。” 　　“哈哈哈！你这肚子能生，我以后是要有五个儿子的！只要你还能生，我就继续生下去！我明天就去把周大爷的房子买下来，多买几间让我儿子住。 　　方天明他敢打我！他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这个仇算是结下了！他没有儿子，他不仅没有儿子，他现在还没有媳妇了，连媳妇都没有，更不可能有儿子了。 　　等我生了五个儿子，我就带我五个儿子到他面前去，我要气死他！生不出儿子的男人，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他能耐了他，等到时候我带着我五个儿子去看，不把他给吓死！”江富贵一提到自己五个儿子，就越说越兴奋了。 　　谢翠花听他这么说，也和他一样高兴得不得了。 　　“方天明他再厉害，他也只有一个人，富贵这个仇你就先结下，等你五个儿子都生出来了，你就和你五个儿子说你受过那么大的苦，让你五个儿子帮你报仇雪恨！以后人家就是多子多福的，只要儿子多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你今天能被方天明打成那样，还不是因为我的肚子不争气，没能给你生出几个兄弟来？但凡你有个兄弟帮忙，他方天明也不敢那么动手的！所以还是得有儿子！ 　　你五个儿子生出来那就不一样了，咱家那会扬眉吐气啊！” 　　…… 　　薛雪娟听着江富贵和谢翠花展望未来说的话，更是着急了。 　　这对母子怎么越说脚步就越慢了呢？走得这么慢，她要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到大杂院，什么时候才能抱到福田啊？ 　　“不是五个呢，有六个，不是还有福田吗，福田也是富贵的儿子啊！以后富贵是要有六个儿子的。”薛雪娟鼓起了勇气提福田。 　　她可不能让江富贵和谢翠花忘了福田了，趁着现在江富贵和谢翠花高兴，她得提一嘴才行。 　　“啊对，还有福田。对了，你出来了福田怎么办？”谢翠花问，她终于想起这个事情了。 　　“我把福田放在炕上了，福田现在一个人在家。”薛雪娟赶忙说道。 　　“哦，这样啊。那以后福田就是富贵的五个儿子的大哥了！目前不是亲生的也没有关系，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儿子，儿子就是好。那以后我就有六个孙子。”谢翠花开心的说着。 　　薛雪娟的眉头都皱起来了，她都已经说了福田一个人在家了，谢翠花和江富贵还是一点都不着急呢。 　　“翠花婶子，富贵哥，我们走快一点吧。知道现在富贵哥身上有伤不太方便走快，可是现在外头冷啊，你们看，路两边都是积雪，天气冷不利于伤口愈合的，富贵哥得先早点养好伤才好，要不然都耽误工作了。”谢雪娟只好从另一方面叫谢翠花和江富贵走快点。 　　“啊，对，那咱走快一点，快一点回家快一点，让伤好得快一点才能够快一点和雪娟生儿子。”江富贵说着，都不用谢翠花和薛雪娟搀扶了，自己就加快了脚步。 　　…… 　　方天明打了离婚证之后，就怒气冲冲地赶回家。 　　方正义和赵秋红听到了消息，也赶忙从单位请假跑回来。 　　方正义一进门就对上方天明怒气冲冲的双眼。 　　“你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做了这么周密的计划，为什么不告诉我和妈？为什么要让妈这几个月受那么大的委屈？”方天明因为生气，都不喊方正义爸了。 　　“对不起……”方正义心虚只好低着头道歉，除了道歉，他确实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对不起？你只知道说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呢？你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能弥补我妈这几个月来受的委屈吗？ 　　我被下放不能够陪在妈身边，在城里就只有你和妈相依为命了，指望着你能好好照顾妈呢，结果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也幸亏现在妈是没有出什么事，可是如果妈出了什么事呢？联防队那些人就是凶神恶煞，没一个好东西！竟然也能放心让那些人欺负我妈，对我妈胡作非为吗？”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可是我也有悄悄的给他们塞钱的……薛闪电在的时候我会自己守着，不会让薛闪电太过分，薛闪电不在，其他联防队的人守着的时候，我悄悄给他们很多钱，让他们可以骂得很大声，但是不要真动手……” 　　“所以，所以我妈还是被骂了！我妈被骂了好几个月，她心里有多难受，被骂的怎么不是你！我一路回来早就听说了，我妈还得去上厕所，我妈还得帮大家伙儿扫房顶，那都是联防队的人逼她干的，这些都是你的错！” 　　“是，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行了天明，你好不容易能够回来，就不要说这些这么多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赵秋红也不想看到方正义再被骂了，于是过去拍了拍方天明的手背。 　　方天明反握住赵秋红的手，无双眼都红了。 　　“妈对不起，是儿子没用，都是儿子的错，让你这几个月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是儿子眼光不好，娶了那么一个媳妇回来，让咱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苦的是你啊……” 　　“你不用这么说的，当初你和薛雪娟相亲的时候哪里能看得出来她心眼子那么坏呢？你不用自责的，那不是你的错，我们都看错了人。既然现在你已经和薛雪娟离婚了，那这个事儿就翻篇了，以后咱家不用再提了。”赵秋红也不想让方天明再和方正义计较，于是说道。 　　“好。”方天明点点头。 　　“天明，我已经打听回城的方法了，我找了几个领导，那都是我老同学的丈夫，我那些老同学你知道的，她们都很厉害，所以她们的爱人有很多也是领导，你回城这个事儿倒是能够解决，就是得需要花一些钱，我也想办法凑一些钱，让你回城。”方正义见方天明气消了一些就说道。 　　赵秋红又伸出手去掐方正义的胳膊了。 　　“原来你有路子，原来你有方法！我就说嘛，你那些老同学都是什么专家教授大夫的，你能认识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就不能认识能帮天明回城的人呢？你为什么不早说的！你为什么心里又藏着这些秘密？你是不把我们当成家里人了吗？ 　　薛雪娟她不是一个好人，但是能出这样的事情，也是因为天明她被下放了，没有守在家里，要不然说不定早就发现薛雪娟的丑事了！你明明有能耐，你为什么要瞒着，为什么不说！”赵秋红又是惊喜又是生气的。 　　惊喜自然是方正义认识能够帮方天明回城的人，生气当然是方正义又瞒着她了。 　　赵秋红太用力掐方正义，方正义疼得呲牙咧嘴的，但是也不敢反抗赵秋红，就任由赵秋红掐自己了。 　　方天明把赵秋红的手拉了回来。 　　“妈，这个事情您不能怪爸的，换做以前真是没有办法啊，前几年关于下乡下放这个政策是比较紧一些的，那时候想回城确实是不行，而且城里很多领导自己都自身难保的，你也不是没瞧见，那么多知识分子，那么多大领导，不都是被下放了吗？也就是这两年才宽松起来，才能想到办法的。” 　　“这么说也是。”赵秋红听完方天明的话之后，稍稍消气了。 　　这些年关于政策的事情她也是看在眼里的，毕竟她自己也是在国营单位上班。 　　早些年的时候政策确实是紧一些，尤其是“老三届”下乡的那一年，那真是风声鹤唳啊，很多领导不小心说错一句话都能被薅下来的，既然没有被下放的领导每天都得小心翼翼，自身难保，更别提帮别人的忙了。 　　政策确实是这两年才宽松下来，也是最近这一年才见到有人通过关系或者钱提前回城的。 　　就不说别人了，他们大杂院里林哈哈他哥林志文不就是？那也是今年才花的钱回城的。 　　“那你想到什么办法？咱院里那林志文也回城了，要不就用同样的方法？”赵秋红说道。 　　“同样的方法也得花钱啊，据说林志文能够回来也是花了好几千块钱的，那都够买一间房子了。” 　　“好几千！”赵秋红原先还兴冲冲的，想到林志文能回城，自己儿子肯定也能回城，还因此高兴呢，可是一听说林志文回城要花的钱，她又惊呆了。 　　“怎么办啊？咱家可找不出这么多钱来。就算去借，那也借不来这么多啊。好几千是多少钱？九千也是好几千两千也是好几千……咱家去哪里找这么多钱啊……”赵秋红就着急了。 　　“先别急，你先别急，我这不是刚刚要去找人吗？还没有问清楚呢，等问清楚了再说，而且我能够找到能办成这些事情的领导，那也是能够找到愿意借给我钱而且有钱的人的，东拼西凑的总能够拼得出来，为了让天明回城，这都是值得的。” 　　“啊，我想起来了，桂芝啊！咱可以跟桂芝借，桂芝手头应该没有那么紧……她现在也是挣了一些小钱的。”赵秋红想到了李桂芝。 　　“妈，现在先别说这个事情了，钱的事情，我自己也能想办法。不过咱现在确实是得去找桂芝婶子一趟，也不是找桂芝婶子，而是找小月，咱知道薛雪娟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这件事情那还多亏了小月，咱是得好好感谢感谢小月的。” 　　“对对是得好好感谢她，是得好好感谢她。”赵秋红想起这个事情来了。 　　之前是因为方正义不让他们把这个事情说出去，让他们忍下来，她心里窝着火，都忘了去感谢月眠了，现在事情能够得到圆满解决，是得好好去感谢月眠去。 　　“我这里有一些菜干，是我在喜雨大队买的，都是很好吃的东西，咱家留一点，剩下的都拿去给小月吧。”方天明指了指桌子上那一大麻袋的菜干。 　　赵秋红直接过去，把一大麻袋的菜干都提了起来。 　　“还留什么啊？咱家不留了，都给眠眠去。她现在怀着身孕的，是得多补充补充营养。我记得桂芝说过，蔬菜里面有一种叫什么纤维的东西……好像叫膳食纤维？我给忘了，桂芝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反正就是好东西就是了，给眠眠吃，咱家不需要那么多。” 　　“留一点吧，咱家也留一点，等有机会我再给小月多拿一些。” 　　“孩子的一份心意，她满心的怒火还不忘带回城的，就留一点吧，剩下的拿去给眠眠就行。”方正义说道。 　　赵秋红这才把大麻袋再次放出来，从里面随便抓了两把放在桌子上，剩下的就叫方天明提着到四进去给月眠。 　　“桂芝婶子跟周大爷买了一间屋子，拿来做客厅，也拿来做她的工作间的，她现在不是外包了国营裁缝铺的活儿嘛？就在他们家客厅兼工作间干的，我先跟你说一声，省得你一会儿惊讶。眠眠现在请假不去上学了，也成天呆在那工作间里，咱直接去那工作间就成。”赵秋红笑着说道。 第91章 91三合一 　　◎努◎ 　　“成, 我知道了。”方天明听了李桂芝家的情况，提着那一大袋子干蔬菜就往四进李桂芝家赶去。 　　天气寒冷, 这季节家家户户没事儿都关着房门的, 李桂芝在屋里烧炕，自制“暖气”，房门关得更紧了。 　　方天明敲了好一会儿门, 才有人出来开门，竟然是林素芬。 　　“素芬姐, 你也在这里啊。”方天明打了个招呼。 　　林素芬“嗯”了一声，赶忙让到一边, 让外头的方天明和赵秋红夫妇赶紧进来。 　　“天气冷了, 别站在外头了，屋里暖和。” 　　“好。”方天明提着东西就和方正义赵秋红一块儿进去。 　　“哎哟, 怎么一块来了呢？赶紧进来坐，暖和暖和, 瞧瞧天明这耳朵都冻红了。”李桂芝招呼。 　　两家关系比较近, 彼此间也很热络。 　　“怎么突然到这边来了呢？江富贵那边怎么样了？天明你今天打人打的那么用力，你的手没事吧？”李桂芝到底还是关心方天明的身体。 　　方天明笑着要把自己的手背举起来给李桂枝看。 　　“我没什么事儿，手好着呢。” 　　“手好着就好，今天你那激动的样子，我看了都担心你。”李桂芝这下放心了。 　　方天明又笑了起来。 　　“我还巴不得我的手有事儿呢，我那是打江富贵, 我的手受伤了，说明他伤得就更重，我都后悔今天下手下得不够狠了。 　　唉, 不说他了, 都是些糟心事儿。今天来是想来感谢一下小月的, 我从喜雨大队那边买了一些蔬菜干带回来，给小月补充补充营养。” 　　方天明说着，就把一麻袋的蔬菜干抬了抬。 　　李桂芝的客厅所有的桌子上都摆满了缝制品，他没地儿放就只能提在手里。 　　李桂芝见状，就看了林素芬一眼，不用说话，林素芬就知道过去接方天明手里的麻袋。 　　“你给我就好，我现在住在婶子家，婶子家的很多事情都是我在干的，我提到耳房那边去放。” 　　“还是我来吧。”方天明有些意外，他没说什么就先提着麻袋出去了，并没有递给林素芬。 　　“素芬姐，你在这休息吧，外头冷。”方天明说完，不由得李素芬说什么，就提着蔬菜干出去了。 　　“怎么突然给我们这么多东西呢，那些蔬菜干都够我们家吃很久了。”李桂芝一边低头忙活一边说道，她没有拒绝方天明的好意，彼此之间太熟悉了，也没有必要客气。 　　“这不是想感谢感谢眠眠嘛，当初要不是眠眠，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薛雪娟肚子里怀的是一个野种，说不定我们家就这样养着一个野种了，所以啊，我们得提一些谢礼过来才行。”赵秋红解释。 　　“秋红婶子，你们真是太客气了，都是自己人，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还要给这么多东西倒是显得生分了。”月眠抱着橘猪说道。 　　橘猪被她摸得很舒服，在她怀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弄得大虎都有一些吃醋了，蹭过去用脑袋顶月眠的胳膊，那样子就是想让月眠摸。 　　橘猪有些烦，就冲着大虎哈了一口气，大虎就乖乖地缩到一边去了，别看它厉害，它可是打不过橘猪的。 　　“小月，我们也不是客气，这不也是为了给你补充营养嘛，现在很多乡下的东西在城里都是买不到的。 　　不说别的了，你看那黄花菜干，在城里卖得多贵啊，没有票买不到，嘛怕有票，买的那也没有我从乡下带来的好。”方天明放好了蔬菜干后走进来说道。 　　“啊，有黄花菜啊，这个我喜欢吃！妈，今晚给我做一个凉拌黄花菜！要多放一些醋！”月眠一听说有黄花菜就兴奋了。 　　“不只有黄花菜干，还有贡菜，还有笋干……多了去了。”方天明见到月眠喜欢也很高兴。 　　“眠眠，你要不看看你想吃什么？今晚我来做。”林素芬笑着说道。 　　“我现在住在你们家，总不能白吃白住的，就让我多干一些活，这样我心里才能够舒坦一些的。”林素芬这话说的，根本就容不得月眠她们拒绝了。 　　李桂芝点点头，也没有拒绝她。 　　林素芬的厨艺了得，月眠也喜欢吃她做的饭，那让她做也可以，反正只要是月眠开心的事情，李桂芝都不会拒绝。 　　“你们都杵着做什么，天明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咱也好久没有见了，过来聊聊天嘛，都坐下吧，那边还有几张小凳子的。”李桂芝指了指房间的角落。 　　林素芬又迅速的过去把小凳子搬了过来，放到方天明一家三口跟前，动作别说多利索了。 　　“刚才怎么样啊？离婚成功了吗？居委会那边没说什么吧？”一家三口坐下来之后，李桂芝又问。 　　“已经离婚了。”方天明笑着说，脸上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等着离婚也是等了很久，今天算是如常所愿。 　　李桂芝和月眠她们听到他这么说也放心了。 　　“那真是恭喜你了天明，恭喜你们全家，终于远离了薛雪娟。天明你还年轻，离婚这事儿不怪你，你还能够再找的，你也就比大珩大个几个月，今年还没满二十四，再找还是很容易的。”李桂芝是由衷地恭喜。 　　换做别人，离婚这事儿，兴许是有些难以启齿，但是放在方天明身上，那可真是一件喜事儿。 　　“我也不着急了，我现在更着急的是回城。我不想在乡下耽误青春了，早些回来也早些，有更多的用武之地。”方天明很认真地说。 　　李桂芝点点头。 　　要说这大杂院里的天才啊，有两个，一个是陆珩，一个就是方天明。 　　陆珩那自然不用说了，方天明也不差的，在工程建筑方面方天明那可真是非常有天赋，这样的天才下放到乡下去守着一个小水库，着实是可惜。 　　现在这年月，这样被浪费掉的人才可不少，别的李桂芝没有看到她就不管了，可是方天明是她能看到的啊，这种简直就是她肉眼能看到的可惜。 　　“最近这两年回城的人可不少，像林志文就是。”李桂芝想起这个事儿来。 　　“是啊，林志文花了一些钱就能够回城了，所以我们也想着花一些钱，看能不能够也把天明弄回城来。要不然他一直待在乡下那也难找对象啊。 　　现在城里的姑娘谁愿意嫁给被下放的，嫁给被下放的，那不是跟着一起下放，就是独自一人留在城里独守空房，姑娘们都不乐意的，所以我们很着急，但是我们的钱……” 　　“我能够想到办法的。”方天明赶快打断了赵秋红，他主要是害怕赵秋红在现在这个时候开口跟李桂芝借钱。 　　他们家确实是钱不够，或许确实是需要借一些钱，但是不是现在。 　　方天明总觉得自己能够找到办法，而且他已经有了思路了。 　　如果说按照他自己的思路去做能够成功的话，就不需要花那么多钱，如果他失败了，再开口跟李桂芝借，那也不迟。 　　“妈，你们也不用觉得回城很难。现在城里的工作岗位的确是少得不得了的，很多知青回城了没有工作，也只能在家里面吃白饭，给家里增添负担，在乡下怎么说都可以挣工分，能有一口饭吃的，所以很多人还是不愿意回城，把机会给他们，他们都不愿意回来，这样一来我的机会就多了些。” 　　“这么说也是哦。”赵秋红听了方天明说的，也觉得有道理。 　　“是这样的。你们看林志文回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一家四口就窝着让唐学琴夫妻俩养着，找不着工作，林志文就成天想着抢哈哈的工作，哈哈不愿意让出来，兄弟俩就天天吵架，离家这段时间每天都鸡飞狗跳的。 　　有些下放的或者是插队的之前要是回城，想来面对的肯定也是这样的局面，那还不如待在乡下，靠工分还有一口饭吃呢。”方正义也说道。 　　“这不就是了。所以说别看现在有很多人花钱或者是找一些方法回城了，实际上也并不是人人都想回城的，回城的名额并不紧缺，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的。 　　这两年政策宽松了一些，名额又不紧张，那我总能搞到，我现在有想法了，你们等等我就好，如果说我需要帮忙的话，我再来找桂芝婶子。”方天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堵住了赵秋红的嘴，让赵秋红暂时不要开口借钱。 　　赵秋红人也不笨，听她儿子这么说就明白过来了，于是就没说什么。 　　“对了，素芬姐，我刚才就想问了，你为什么要住到桂芝婶子这边来，是被江富贵气的吗？”方天明看向林素芬。 　　“什么气的啊，她是被江富贵赶出来的！说是被气的，那也准确，哪怕江富贵没有把她赶出来，她也会气得在那个家呆不下去。”张秀莲说道。 　　“岂有此理，江富贵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等着，素芬姐，我现在就给你报仇去，我今天已经打了他一顿了，也不差这一顿！”方天明听完林素芬的情况之后就生气了，握紧了拳头就要去开门。 　　“天明你别啊，你别出去，你快回来！”林素芬一着急就喊住了方天明。 　　方天明停下脚步转过身，皱起了眉头。 　　“素芬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现在还心疼他，还不让我去打他啊！”方天明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有些恼火了。 　　当然也不是真的生林素芬的气，而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林素芬看到他的表情赶忙摇头。 　　“我心疼他干什么，我恨不得他现在马上就死，我为什么要心疼他！我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啊。天明你不是还在想办法回城吗？ 　　哪怕回城的名额不紧张，哪怕很多下乡的下放的都没有回城的需求，那也是得花功夫才能够回来的，你要是这时候真的把人打死了，或者把事情闹大了，回城岂不是更困难？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啊！” 　　“天明，解决事情的方法有很多，咱还是不要靠打人这一条了吧，今天你也打过了，气也出够了，你哪怕想打，那也得等到江富贵这一次伤都痊愈了之后再打啊。”李桂芝也怕方天明要把人打死，就赶忙说道。 　　方天明想了想，就回来坐回一个小凳子上。 　　“说的也是，现在将富贵就是一个伤员，我一个体魄强健的健康男人去打一个伤员，有些胜之不武，我就是想打他，也得等到他伤好了再打。” 　　“对对，伤好了再打他，伤好了再狠狠揍他一顿把他揍进医院！再等他养好伤再打，这样反复来！”月眠越说越兴奋。 　　“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啊？”李桂芝有些哭笑不得。 　　“那才没有呢，反正天明哥有理啊！有理为什么不把理用起来呢，那个江富贵就是该打，不仅伤害了天明哥，还对不起素芬嫂子，想想我就生气，他就是该打！” 　　“小月说的是，他就是该打。不过素芬姐，我听说你并不想跟江富贵离婚？你这是何苦呢，那种男人你守着她岂不是浪费青春。 　　你现在还年轻，还不到三十岁呢，既然看清楚她的真面目，还是早些离开比较好，趁着还没有孩子，要是有孩子那可就来不及了。”方天明突然又站起来走向林素芬那边。 　　他是真的见不得林素芬在继续在江富贵那里受苦了。 　　林素芬抿了抿嘴摇头。 　　“我还不能够离婚，我……” 　　“你怀孕了？”方天明一着急，就打断了林素芬。 　　林素芬赶忙摇头。 　　“我没有怀孕，我没有怀孕！”一想到怀孕想到怀上江富贵的孩子林素芬就觉得头皮发麻，心里十分厌恶，声音都变大了。 　　“既然没有怀孕，那你还担心什么？还不赶快离婚了，你还想在他那儿受苦啊，那种男人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方天明越说越气，是真的恨铁不成钢。 　　“那我现在马上去把他打废，我也不管什么胜之不武了，就算他是伤员我也要打他，把他打废让他变成残疾人，这样谁以后和他在一起生活那就是得照顾一个残疾人，素芬姐，你不愿意过那种生活吧，等我把他打废了，你就愿意跟他离婚了吧？”方天明说着，又握起了拳头。 　　他真是比他爹的名字还要正义，一身的正义感。 　　“天明，你回来啊！刚才刚刚拉住你，你现在怎么又出去了？你别打他！”林素芬看到方天明又往门外走就着急得很。 　　方天明皱着眉。 　　“林素芬，你还是舍不得他啊？就这么心疼他？直到如今你还没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吗？他就是一个禽兽！不好的婚姻就要及时终止，我能做到，你比我大四岁呢，你能做不到？那种男人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我没有心疼他，我更不是舍不得他，我刚才就已经说了，我只是不想连累你！” 　　“天明，你不要着急好吗？也不要冲动，你好歹先弄清楚情况啊。素芬她真不是不想离婚，只是不想现在离婚，江富贵做出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来，真的伤透了她的心，也让她恶心坏了，所以她只是想恶心恶心江富贵，不让江富贵和薛雪娟那么顺利罢了。”李桂芝在这边帮林素芬解释。 　　方天明脸上的怒火这才熄灭了，眉眼间略微有一些尴尬起。 　　“唉，只要素芬姐你不是舍不得那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就好，要不然我都替你着急。那你打算要拖到什么时候？” 　　“再拖一阵子，等我觉得时机合适的时候。” 　　“天明哥，只要素芬嫂子和江富贵不离婚，那薛雪娟住在江家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薛雪娟就会更难受，薛雪娟难受，天明哥你难道不是喜闻乐见的啊？”月眠眨巴着眼睛说道。 　　反正她看到薛雪娟过得不如意，看到薛雪娟被人指指点点，看到薛雪娟在大杂院里抬不起头，她就很高兴。 　　这几个月她是看够了赵秋红被薛雪娟她哥欺负了，她等今天都不知道等了多久了，真是恨不得天天去听邻居们说薛雪娟的不是，天天看徐雪娟过得不好，这样才能解气，才能不让赵秋红被白白欺负了那么久。 　　“对，那样一来的话，薛雪娟确实是很难受！只要素芬，你一天不和江富贵离婚，薛雪娟就要更难受一天，她住在你们家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就是胡来！”方正义痛恨痛恨薛雪娟，就说道。 　　方天明神色松缓的一些，但是眉头还是皱着的。 　　“就是委屈了素芬姐了。” 　　“我有啥好委屈的啊，我迟早可以离婚，想想都开心，现在我又住在桂芝婶子这里，不用天天面对江富贵，我出门，大家都同情我安慰我。 　　江富贵和薛雪娟就不一样了，他俩现在真的不被人戳脊梁骨，我不离婚，难受的是他俩，我心里高兴得很，巴不得见他们两个难受呢。”林素芬轻哼着说道。 　　看得出来她确实是乐在其中了，那方天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 　　月眠听了林素芬说的这些话，也对薛雪娟被人说闲话的时候的反应好奇了。 　　林素芬住到他们家之后揽了很多活儿，其中就包括每天去买菜，第二天，月眠死活都缠着李桂芝，让她跟林素芬一块儿去买菜。 　　李桂芝哪里拦得住一个兴致勃勃要吃瓜的年轻小媳妇？她让月眠穿得厚厚的，又叮嘱林素芬照顾好月眠，这才让月眠和林素芬一块儿出去。 　　从出门的那一刻起，几乎每一个见到林素芬的人都过来安慰林素芬几句。 　　等走到三进的时候，看到薛雪娟正背着孩子在水龙头下洗衣服，她周围的地板上还有已经结成冰块的水，看着就冷。 　　邻居们果然都用一种很不友好的目光看着她，薛雪娟低头洗衣服，都不敢去面对那些目光。 　　林素芬和月眠看了两眼就离开了。 　　薛雪娟这是自作自受，当然她们更想看到的是江富贵不好受。 　　等走出了胡同了之后，两个人又开心起来了。 　　胡同里的大爷大妈们见到她俩一块出来就凑过来看，一说起林素芬被赶出来，现在只能够住在月眠家的事情之后，一个个的都在那里骂江富贵。 　　月眠和林素芬这下心里是舒坦得不行了。 　　“在胡同里大家都说得这么起劲，更别提单位里了，现在江富贵在单位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我想想就开心。”走出胡同了之后林素芬说道。 　　“我也开心呀！”月眠跟着拍拍手，“他肯定难受死了！哪个人被人这样说闲话，被人这样指指点点不难受的，哈哈哈哈。” 　　“眠眠，你收敛一点，不要笑得那么大声，你是我朋友啊，现在你们家收留我，你心疼我，应该因为我的境遇担心才是，所以你要哀愁，看看你，大眼睛都笑成月牙儿了。” 　　“素芬嫂子，你还说我呢，你自己看看你自己，你笑的比我还开心，你的嘴都快咧到耳垂了，你看你看，是不是啊。”月眠把自己的手表举起来，让林素芬用她的表盘做镜子。 　　表盘在阳光下一反光，确实能够当一个小镜子用，李素芬也是看了表盘上自己的倒影，才知道自己笑得这么开心。 　　“哦，我确实差点露馅了……”林素芬赶忙把嘴角的笑收回来，在心里想着她人生二十八年以来发生过的不开心的事情。 　　她甚至连三岁的时候被村里的大鹅追，摔倒受伤这种事情都在回忆了。 　　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不那么开心。 　　俩人买了菜回去之后，月眠又是叽叽喳喳地同李桂芝说她出去的见闻。 　　李桂芝见到她开心也就放心了。 　　“但是明天不能出去凑热闹了，你要是想要看热闹，你就到潘大娘或者李大妈家里去，她们家烧木炭烤火的，能够暖和一些，就是不能再离开大杂院了。” 　　“不出啦不出啦。”月眠也知道李桂芝担心自己，她也不想自己出去玩，让李桂芝在家里担心受怕的。 　　“啊？明天明天有什么热闹啊？”月眠点完头之后才想起李桂芝话中的一些细节。 　　“明天在国营裁缝铺那边招人。”李桂芝解释。 　　“对哦！”月眠想起来了。 　　李桂芝其实也是想帮帮刘桃红陈向好的，但是她不想通过钱大猛，所以也只能够用这样的方法了。 　　月眠努了努嘴，不能出去看热闹，她可要憋死了，但是她已经答应了李桂芝，所以只好在家等着了。 　　这天下午，国营裁缝铺那边就已经贴出公告来说要招人。 　　只不过李桂芝让曹主任把一个月十五块钱的工资降低到了一个月十块，对外就说是国营裁缝铺也挣不了那么多钱，开不出那么高的工资。 　　李桂芝也是有她自己的想法的。 　　毕竟现在政策宽松了，有一些以前下放的人都回城了，这些人数量不多，但是很多都像林志文一样缺工作的。 　　说了这么多家里蹲的人出来，她就怕招聘的时候人会多很多。 　　陆珩也和她分析过这个问题，他觉得能够找到路子拿出钱来让自己家孩子回城的人家，一定不是普通人家，肯定也看不上一个月十五块钱的工资，大可不必降低那么多。 　　李桂芝也觉得有道理，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得谨慎一些。 　　母子俩商量过后还是决定降低五块钱了。 　　…… 　　这天钱大猛在外面忙活，看到了国营裁缝铺发的公告，就怒气冲冲地跑回来，去敲李桂芝的门。 　　钱大猛没有说话，李桂芝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因此林素芬这么把打开了，等见到钱大猛的时候，林素芬已经来不及拦住了，钱大猛直接冲了进来，冲到李桂芝跟前。 　　“桂芝婶子你行啊！国营裁缝部明明就是要招人的，你们明明就是缺人，为什么我来求你帮忙的时候你不答应我，现在反而让国营裁缝铺自己发公告招人了，咱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真是一点情分都没有吗？”钱大猛真的很生气。 　　“公告不是我发的，那是国营裁缝铺发的，那是曹主任决定的，你见我今天去管这个事儿了？”李桂芝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曹主任身上。 　　钱大猛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听到李桂芝这么说了之后，稍稍消了一些气。 　　他想了想，觉得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还有些后悔刚才冲李桂芝说话太冲了，就怕得罪了李桂芝。 　　“桂芝婶子，对不起啊，是我的错，是我不明事理，不分青红皂白就来说您了，是我的错，我跟您道歉。 　　那桂芝婶子，您愿不愿意帮我忙呢？刘桃红和陈向好，她们肯定会去应聘的，您这么厉害，在国营裁缝铺总得有些话语权，您能不能够开开后门，帮帮她俩呢？”钱大猛一脸的讨好。 　　此时刘招娣刚好经过李桂芝家门口，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了。 　　恰在这个时候田二丫从外头回来，刘招娣就故意喊得很大声。 　　“哎哟喂，钱大猛这又是帮别的女人找工作了啊！钱大猛就是厉害啊，真不愧是红袖章，魅力可真大啊，本来人年轻家境好就很容易招蜂引蝶，现在这又帮年轻女人找工作，那可不得迷死那女人啊！” 　　刘招娣这么喊的目的是想要让田二丫生气吃醋，继而让田二丫过来阻止钱大猛，哪想到田二丫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花慧玲就从屋里跑出来了。 　　花慧玲怒气冲冲地过去敲李桂芝家的门。 　　“钱大猛你在干什么？你给我回来！你妈我要死了，你还在外头多管闲事呢，你快回来！” 　　花慧玲一想到自己儿子去求自己的死对头帮忙办事儿，就气不打一处儿来，敲门也越来越大声了。 　　她就是不想在李桂芝跟前抬不起头。 　　“你敲什么敲啊，你敲坏了我们家门你要赔，我们家这门上的可是玻璃，你敲坏了，你得买一模一样的回来！”李桂芝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生气归生气，要赔钱那可不行，花慧玲看了看李桂芝家门上的玻璃，收回了手。 　　钱大猛也从屋里出来了。 　　“妈，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啊！你怎么啦？怎么要死了？”钱大猛皱着眉头。 　　他刚才还想继续求李桂枝，中途被花慧玲这么一打断，他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花慧玲简直就是来坏他的事儿的。 　　花慧玲见到自己儿子出来开门，就揪着钱大猛的胳膊往屋里揪回去，边揪边喊。 　　“我头疼，我头昏脑热的，你过来帮我按按！” 　　“砰！”进了屋之后，李桂芝狠狠地把门给摔上。 　　等关紧了门，她才压低声音开口。 　　“大猛，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去求李桂芝帮忙？” 　　“妈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图刘桃红的钱啊，刘桃红真的很有钱的，她有金子，我得帮她的忙，我才能够知道她的金子埋在哪里，我们家才能够有钱啊，你怎么把这事儿都给忘了？”钱大猛也压低声音。 　　“我没有忘，但是你为什么要去找李桂芝？你不知道我和李桂芝一直很不对付吗？我从嫁到这个大杂院里来开始，就没有和李桂芝好好相处过，你去找她帮忙，那你不是让我丢脸？她会怎么笑话我啊？以后我在她跟前都直不起腰来了！你为什么非得找她帮忙？”花慧玲咽不下这口气。 　　“妈，你别激动，你别激动啊，你喊的太大声了，小声一点。”钱大猛赶忙按住花卉林的肩膀，“咱这不是为了金子吗？只要能够有金子，就算受点委屈怎么啦？我答应你，等我要到了刘桃红的金子，我就和李桂芝说实话，就说我只是利用她，而不是真的让她帮忙，这样妈你不会抬不起头了吧？” 　　“那也不行！谁知道刘桃红什么时候才能够给你金子呢！哪怕要花个几个月的时间也不 　　行，我一想到有几个月我面对李桂芝都直不起身子，我就不舒服，反正这个事情不能这么干！不就是找工作吗，我来帮刘桃红母女找。” 　　“不行啊，妈，她们母女俩工作必须要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她们得到咱院子里来，我得经常见她俩，这样她们才能够记住是我帮了她们的忙，我们才能够要到金子啊。”钱大猛谎话连篇，就是为了要稳住花慧玲。 　　花慧玲看着自己儿子的表情，就知道她说不过他。 　　她冷哼了一声，不说什么了，只是在心里暗暗决定她偷偷去给刘桃红和陈向好找工作，她要瞒着钱大猛去。 　　“我出门去了，今天中午你自己下个面条吃，你爸和你弟回来了，也让她们自己煮面条，就不管你们的午饭了。”花慧玲想到就去做。 　　“妈你要去哪里啊？那你去哪里吃午饭啊？”钱大猛追出去几步。 　　“我去我老姐妹家，找我老姐妹聊聊天，不用跟着我，你赶紧回去。” 　　“嗨，我也刚好有事情出去呢。”钱大猛说着，就紧跟在花慧玲身后出去了，他也得去找陈向好母女。 　　…… 　　田二丫刚才听了刘招娣说的话后就开始心烦意乱的，花慧玲排斥她，所以她刚才不敢靠近花慧玲家偷听什么，根本就不知道花慧玲母子进屋之后又说了什么。 　　就站在屋外怎么烦地站了一会儿，就看到花慧玲和钱大猛出门去了。 　　她也不敢追上去，怕惹花慧玲更不高兴，倒是刘招娣提了个菜篮子出门了。 　　刘招娣可没有二丫那么怕花慧玲，她刚才就悄悄靠近花慧玲家偷听去了。 　　虽然说母子俩在家里说话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她也听不清楚多少，但是花慧玲生气的时候会稍微放大声音，刘招娣已经听到她说她要给刘桃红和陈向好找工作，于是一下子就兴奋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给刘桃红母女找工作这件事情上花慧玲母子有那么大的分歧。 　　她猜兴许是花慧玲看不上刘桃红母女吧？ 　　毕竟花慧玲心比天高，总觉得自己两个儿子天下第一好，既然花慧玲能看不上田二丫，那肯定也看不上别的年轻女人，或者说害怕别的年轻女人来接近钱大猛，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刘招娣也就当花卉玲不同意钱大猛帮刘招娣母女找工作是这个原因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也希望钱大猛不要帮刘桃红母女找工作。 　　所以哪怕她心里再讨厌花慧玲，在给刘桃红母女找工作这件事情上，她还是支持花慧玲的，就希望到最后能帮刘桃红母女找工作的人是花慧玲，这样刘桃红母女就不用到他们大杂院里来，王大力就不用经常看到那么两个长相较好的女人了。 　　想到这里，刘招娣更好奇花慧玲想要用什么方法帮刘桃红母女找工作了。 　　只可惜花卉离实在是太生气了，走路也走得很快，刘招娣跟出去没跟多久就给跟丢了，她只好气馁地回到家里。 　　罢了罢了，她再想办法吧。 　　…… 　　国营裁缝铺的招工启事贴出去一下午，没有多少人来报名。 　　现在在城里工作岗位确实是非常的紧缺，要不然就不会让那么多青年下乡去了，知青下乡就是为了缓解工作岗位紧缺的事情嘛。 　　而且哪怕有很多知青都下乡插队了，城里还是有很多没有工作的人，尤其是这两年政策宽松之后，有一些回城的年轻人也是在家待业无所事事的。 　　国营裁缝铺的人以为会有很多人来报名呢，哪怕一个月只有十块钱，那也好过在家里蹲不是。 　　可是很多感兴趣的人来问了，知道工作时长非常长，工作十分繁琐了之后，就又放弃了。 　　这个事还真是被陆珩说中了。 　　陆珩说能够让自己的子女不用下乡，或者说这两年能够有本事让自己的子女回城的人家，那肯定都不是普通人家。 　　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月十块钱的收入呢？何况这个工作强度也太大了。 　　于是来报名的人零零散散的没有多少个，有的还已经是七八十岁的老爷子老太太，国营裁缝铺肯定不能要这样的人呀。 　　而钱大猛早就悄悄的去找刘桃红和陈向好母女了。 　　“我和你们说的那工作现在开始招人了，你们到国营裁缝铺去报名去吧。”见到刘桃红母女之后，钱大猛就赶忙说道。 　　“你不是说你帮我们找，帮我们去劝李婶子吗？你还说你和你婶子关系很铁呢，为什么我们还要自己去国营裁缝铺报名啊？”陈向好留了个心眼子。 　　钱大猛有一些心虚，但是他也不敢表现出来，于是笑着看着陈向好。 　　“这是流程，就是走一个流程，你们放心吧，我已经和桂芝婶子打好招呼了，只要你们去报名，走个流程，到时候一定会要你俩的。” 　　“真的？”陈向好明明已经看到钱大猛额头上细细的汗珠了，她了解钱大猛，她知道每次钱大猛紧张的时候都会这个样子。 　　钱大猛点点头。 　　“对，是这样的，我为什么要骗你们啊？你们看啊，为什么以前桂芝婶子从来都不招工，国营裁缝铺也很少对外招工的。可是偏偏就在我答应你们去找桂芝婶子之后他们就开始招人了呢？这就是我的功劳啊，你就放心好了，赶紧去报名去，工作是你们的没跑了。” 　　“好的。向好，我们得感谢感谢钱同志啊，钱同志真是一个好人，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这辈子都得好好感谢她，她就是我们命中的贵人。”刘桃红一脸感激地看着钱大猛。 　　陈向好点点头。 　　“是的，他在我们的生命中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不对，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他，我会一直记着他的。”陈向好的眼里出现了一丝冰冷。 　　她低下头，不让刘桃红和钱大猛看到自己的神情，她对钱大猛的恨已经快要装不下去了，她就害怕这个时候会被发现。 　　“好了好了，别说这么多了，咱现在赶紧去报名去，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早点报名也早点放心。”钱大猛催促着刘桃红母女出门。 　　刘桃红母女跟着他一块儿出去，到胡同里的时候，就听到街坊邻居们也在聊国营裁缝铺招工这个事情。 　　这个年代城里的工作岗位稀缺，不管想做什么行业，那都是非常难的，成本毕了业之后不下乡的话，很多只能够在家里蹲着，就是因为很少有招工的情况。 　　现在突然有一个单位出来说要招工，可不就在老百姓中引起了轰动？大家都在聊这个事情。 　　“一个月十块钱啊，得做那么多的活儿，这不是坑人吗？资本家都不会这么过分的吧！” 　　“嘘，你瞎说什么话啊！那可是国营裁缝铺，你提什么资本家，你是想惹来麻烦？去裁缝铺工作，那就是工人，是工人阶级，你可不能乱说话。” 　　“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十块钱确实是太少了，谁去啊？你们是没条件，我刚才去看了一圈，他们国营裁缝铺的使劲儿在那吆喝，都没有人去报名的，大家都知道啊，那就不是一个好活儿。” 　　…… 　　“一个月只有十块钱吗？”陈向好抬头看向钱大猛。 第92章 92三合一 　　◎力◎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 陈向好脚步顿了顿，眉头皱起来, 一脸怀疑地看着钱大猛。 　　钱大猛心里咯噔了一下。 　　现在李桂芝那边他还没搞定啊, 他到这边来说他已经打点好了李桂芝那边的关系，纯粹是骗陈向好母女的。 　　如果现在陈向好这边也搞不定，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是, 一个月十块钱，但是你放心吧, 实际上这个工作确实是挺好的，因为除了给你钱, 国营裁缝铺还会给一些衣服一些布料给你拿回家, 那些衣服和布料不算在工资上也算是在福利里，你去外面什么地方能有这么好的工作？”钱大猛劝, 还伸手去扯了扯陈向好的衣袖，想让陈向好继续跟自己走。 　　陈向好推开他的手。 　　“能给多少布料, 我们又用不了那么多的布料, 拿了布料也不能拿出去卖，一个月十块钱确实是太少了，还不如我去找一些零活干呢。”说着，陈向好就转身要走。 　　钱大猛这下更着急了，赶忙拦在了他跟前。 　　“你不能这么想的！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你去我们大杂院看看那几个在桂芝婶子那里干活的嫂子们吧, 他们现在穿得可好了，日子也过得好，很开心, 很满意自己的工作, 如果说在桂芝婶子那里工作不好, 她们会愿意呆着吗？会这么好？” 　　“我觉得小钱同志说的没有错。向好，我以前在纺织厂工作的时候，厂子里也会发一些福利，虽然说不能拿去卖，但是也能拿来换一些东西的，小时候喜欢吃的麦芽糖，花生饼芝麻酥，那不都是我用布料换来的嘛。”刘桃红在这边劝陈向好，她自己是有些心动了。 　　钱大猛见刘桃红站在自己这一边，顿时松了口气。 　　“是啊，就是这个理。你可别小瞧了十块钱，你看看在国营饭店端盘子，一个月也只有十八块钱，但是国营饭店的福利很好啊，下班了可以带一些饭菜回来，所以在国营饭店端盘子那也是一个香饽饽，这工作多少人想抢着要的。 　　同理，在桂芝婶子那儿干活也是一样的。啊不对，我不能说在桂芝婶子那边干活，准确来讲就是给国营裁缝铺干活，那就是国家单位的，稳定啊，你要是不去，别人抢着去呢。 　　而且我都已经和桂芝婶子说好了你俩会去的，她等着你俩，如果说你俩突然又不去了，我那边也不好交代。”钱大猛是真的害怕陈向好突然跑了。 　　“向好，咱就去吧，小钱同志也是好心帮助我们，如果我们不去，让他失信于人，那对他也不好，咱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你也知道我身份特殊，我被纺织厂赶出来之后就没人敢要我了，这些年都是靠着你干零活养我的，如果说我能出去工作，哪怕一个月只有十块钱，那咱俩加起来也有二十块，这次肯定比现在更好的啊。”刘桃红继续劝。 　　“我去看看去吧，一个月十块钱我还是觉得少，但是既然是大猛哥开口帮的忙，那咱不去也不太好，先看看再说。”陈向好还板着一张脸，装出不情愿的样子来，但是嘴上也已经答应要去看了。 　　钱大猛见到陈向好答应下来，这才松了口气，带着母女俩就往国营裁缝铺那边赶去。 　　到了国营才缝铺，看到裁缝铺里还是人满为患。 　　钱大猛一下子就紧张了。 　　他对刘桃红母女说他已经和李桂芝打好了招呼，让李桂芝把这份活儿给她们母女俩，可现在这么多人来应聘这份工作，那就悬了。 　　他还以为一个月十块钱的工作很多人都瞧不上，会没有人来报名呢…… 　　“小钱同志怎么啦？怎么不走了？”刘桃红问。 　　话音刚落，就听到国营裁缝铺里传来了说话声。 　　“就没有了吗？这么快就卖完了啊。” 　　“我都没有好好挑呢，这么快就卖完了，你们就不能多做一些吗？老百姓需要的东西，你们多做也不怕卖不出去的。” 　　“就是啊，你们这些东西一摆出来哪次不是马上就卖光的，卖得这么好，你们还怕什么呀？为什么不能多做一些啊。” 　　…… 　　传过来的全是抱怨声。 　　钱大猛这才知道国营裁缝铺里面的那些人是顾客，而不是来应聘工作的，这才松了口气。 　　“行，我们现在过去。”钱大猛这下不怕了，就带着刘桃红母女继续往前走，这个时候国营裁缝铺里还吵吵闹闹的，闹哄哄。 　　“大家不要吵了，不要吵了，听我们说两句吧！我们不是不愿意给大家做这些东西，实在是人手不够，而且做这些东西那都是精细活儿，每一针都是精心设计过的，缝错了就不是那个效果了，做起来很难，效率就低了，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啊。”这是李桂芝的声音，李桂芝也来了。 　　顾客们听到李桂芝这么说了之后还是很不满意。 　　“既然是精细活儿，做起来效率低，那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多找几个人呢？” 　　“哦，他们正在招人的啊，瞧瞧外面，还贴着公告呢，可是一个月只有十块钱，要做那么复杂的精细活儿，会有人来报名吗。” 　　“就是啊，就是啊，这给的钱也太少了！在厂子里做清洁工，一个月都能有十七八块钱，还有福利呢，你们这些活儿那么繁琐，只给十块钱，哪里能招得了人啊，招不来人，东西做不出来，我们这些做顾客的还是买不到！” 　　“太少了，实在不行你们就提工资吧！你们瞧瞧啊，这个公告中午就贴出来了，到现在有人来报名了吗？我吃过午饭就守到国营裁缝铺门口了，就没瞧见有人来报名的！” 　　…… 　　顾客们也是着急了，怕买不到东西，就提工资的事情。 　　钱大猛在外头，这才知道原来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人来报名的。 　　那真是太好了，钱大猛不由心中一喜，没有人来报名，那刘桃红母女能够到这份工作的成功率就高了。 　　裁缝铺里人太多了，他挤不进去，就要看一下刘桃红母女。 　　“我跟你们说实话了吧，桂芝婶子是故意让商务部开这么低的工资的，因为如果工资开高了，就会有很多人过来应聘，这样一来就不一定能够招你们两个了。 　　可是他们把工资开得很低，来报名的人就少了，你们只要去报名，那录取你们岂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们就别看这工资低了，都是为了保护你们啊。” 　　“原来是这样啊，那真的是谢谢你了小钱同志，谢谢你帮我们打点好这一切啊。”刘桃红相信了钱大猛的话，一脸感激地看着钱大猛。 　　这个时候国营裁缝铺里那些买不到东西意难平的顾客们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钱大猛害怕李桂芝看到自己，就站到一边去。 　　“一会儿你们进去报名，不要提我的名字，也不要让他们知道是我带你们来的。因为桂芝婶子只是外包了裁缝铺的活儿，具体的录取还是裁缝铺的领导们决定，要是让领导们知道桂芝婶子认识你们，到时候录取你们的时候，桂芝婶子那边也不好交代。你们过去吧，我就不陪你们过去了，也是为了避嫌，毕竟我和桂芝婶子也是邻居。” 　　“好好，那我们谨慎一些才好，我们自己过去了，谢谢你啊。”刘桃红说完就让钱大猛离开，她也不想给钱大猛添麻烦。 　　钱大猛走了之后，她才带着陈向好向国营裁缝铺那边走去。 　　“相好，你怎么回事啊？小钱同志他是好心帮助我们，你为什么今天一整天都不给他好脸色的，他是我们家的贵人，你就不能够对他态度好一些吗？”国营裁缝铺里还有一些人没有出来，刘桃红母女还是挤不进去，站在门外的时候刘桃红便问陈向好。 　　“贵人？”陈向好听到这两个字，嘴角就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红袖章就没一个好人，你不要被他骗了。你以前多少同事多少朋友，都是被红袖章害的，你给忘了吗？” 　　陈向好的脸色越来越冰冷，语气也越来越冰冷。 　　这些年她为了保护刘桃红，受的委屈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在钱大猛跟前陪笑脸献殷勤，装得也太辛苦了，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装了，不想再给钱大猛什么好脸色。 　　刘桃红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的经历，还在那里担心。 　　“那是别的红袖章，我看小钱同志和他们就不一样。向好，我知道你讨厌红袖章，但是咱得就事论事啊。” 　　“妈！”陈向好咬牙切齿的，但是她也不好开口和刘桃红说出真相。 　　“那我们不要说他了，现在人少了，咱去报名去吧。” 　　“好，走吧。”刘桃红见陈向好不高兴，也不提那么多了，母女俩就一块去报名。 　　李桂芝见到刘桃红母女果真来报名了，也没有什么意外的，不过他表面上装作不认识这对母女的样子。 　　“刘桃红，四十八岁，陈向好，二十三岁，挺好的。”李裁缝过来看了两人的报名表之后，笑着说道。 　　“挺好的。”李桂芝也说。 　　今天来报名的人里，大部分都是七老八十的老爷子老太太了，还真是少有这么年轻的，也难怪李裁缝会那么高兴。 　　“行了，明天早上九点钟，你们就按时到这边来吧，到时候我们会做一些小测试，通过了才能够决定录不录取。”李桂芝一边把报名表收起来，一边说道。 　　刘桃红母女点点头，就离开了国营裁缝铺，走出去好一段路钱大猛才出来。 　　在这一刻，陈向好的耐心终于是消耗殆尽了，她依旧是不给钱大猛一点好脸色，甚至压根就不搭理钱大猛。 　　“妈，我们赶紧回家去吧，明天那么早就得过来做测试，咱今天可要早点休息。”陈向好说完，就挽住刘桃红的手，拉着刘桃红快步的往家里走，都不和钱大猛打一声招呼。 　　钱大猛也没有想那么多，他只以为陈向好这是听了他的话，避嫌，才故意装作不认识的，因此也没往心里去，就悄悄回到国营裁缝铺旁边不远的地方，看到没有多少年轻人去报名，他放心不少。 　　只要没有多少竞争对手，就以刘桃红母女的手艺，肯定就能够被录取，这样一来，陈向好就能够经常到他们大杂院去，就能够常看到他和钱二猛兄弟情深了。 　　…… 　　刘桃红母女开开心心地回家，一路上陈向好的脸上都挂着微笑。 　　她真的可以彻底地摆脱钱大猛了，以后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了，而且她妈妈不再受到任何威胁，只要她一直抓着钱大猛和钱二猛的把柄，她们就安全。 　　现在她们确实是很安全，尤其是看到钱大猛今天那紧张的样子，她就更确定了。她们还可以有一份工作，真好，这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 　　刘桃红想到自己也可以有工作也很高兴。 　　钱大猛也是哼着小曲儿回家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愁的人当然是刘招娣。 　　刘招娣一听说国营裁缝铺那边开始招人，就忙不迭去打听了。一开始听说只有一些老头老太太去报名的时候，他还开心，结果等到傍晚的时候，就听说刘桃红母女去报名了。 　　胡同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们还说那对母女长得很好看。 　　刘招娣也是见过刘桃红的，当然知道刘桃红也长得好看了，因此听到这个消息对他来讲无疑是很让人生气的事情。 　　她正在院子里洗菜，见到钱大猛哼着小曲儿回来，我冲着钱大猛吐了一口口水。 　　“我呸！钱大猛，刘桃红母女去国营裁缝铺报名是你带去的吧？我呸！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干起这种活来了，你还以为你是街道办的啊？真是多管闲事，干了这么些活儿，又没有报酬，没有收入的，那不是白白干了吗？你是不是就想去街道办啊？你就是去不成，你丢不丢人的！”刘招娣越说越气，就站起身叉起了腰骂起来。 　　钱大猛心情好，才不想和她计较那么多呢，但是还是回嘴了。 　　“招娣大姐，你想多了吧，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啊？国营裁缝铺那是公家单位，我还能帮人家录取了？你未免太瞧得起我了。” 　　“那人也是你带去的！你都已经把那叫什么刘桃红的带到咱大院里来好几次了，不就是想带着她去求李桂芝帮忙吗？现在刘桃红母女自己到国营裁缝铺那边报名，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我告诉你妈去，我告诉你妈去！” 　　刘招娣大喊大叫的，可是钱大猛懒得理她，已经进屋去，还把门给关上了。 　　刘招娣还想过去敲钱家的门，叫钱大猛出来和自己理论，就见王大力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这下刘招娣慌乱起来，她四处环顾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女邻居在，才松了口气，赶忙过去帮王大力推车。 　　“大力你回来了啊，外头冷，你赶紧进屋去，屋里我给你把火炉子给支起来了，小火炉子旁边烤烤火，暖和暖和，我还给你烤了两个橘子，一些花生，你就在屋里呆着，不要出门了，省得被一些不知道分寸的女人乱看。” 　　“行了，我知道了，我回家就是了，你不用说这么多。”王大力显得有些不耐心，就进屋去了。 　　刘招娣还想追过去和王大力说什么，可王大力进了屋之后就重重地把门给关上，也把她拦在了外面，她还差点被门板给拍到。 　　刘招娣也不敢进屋去，生怕惹了王大力了。 　　…… 　　第二天一大早，到国营裁缝铺报名的人已经集中在了最大的那间国营裁缝铺前面。 　　裁缝铺的地方本来就小，因此测试当然是不能够在裁缝铺里面做的，也幸好这个裁缝铺外头有很大的一片空地，也足够拿来做测试了。 　　今天刚好是周日，李桂芝亲自过来主持的，季云峰在，陆雨陆雪也跑过来看热闹。 　　才发现报名的果然大部分都是老爷子老太太，陆雨陆雪数了数有二三十个。 　　刘桃红母女两个年轻女人在一群老爷子老太太中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也显得十分显眼。 　　想都不用想了，今天要录取的人肯定就是刘桃红母女了。 　　第一个测试环节就是穿针引线，李桂芝故意挑选了最细的那种针，挑了比较粗的线，就是这个环节，刷下去一大群的老爷子老太太了。 　　有很多老爷子老太太都是来瞎凑热闹的，他们也不觉得自己有那本事到公家单位去上班，因此被刷下来他们也不遗憾，淘汰了就离开。 　　倒是有几个针线活好的老太太，竟然通过了这一关。 　　第二关就是画图纸，李桂芝形容了一下，就给她们发下去软头钢笔和纸，让第二轮没有被淘汰的人根据她的要求画出图纸来。 　　这第二关就把剩下的那几个老太太给淘汰下去了，毕竟李桂芝还让她们做标记。 　　这些老太太年纪大了，笔都拿不稳，还不怎么识字，当然做不出标记来。 　　就这么两轮下来，就只剩下刘桃红和陈向好母女了。 　　但是一开始设置的测试关卡就是有三关的，因此哪怕只剩下她们母女俩，哪怕李桂芝搞那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帮他们母女俩，还是得把这第三关的流程给走下来的。 　　第三关的流程就是李桂芝给他们提供一张直背背心图纸，让她们现场做出来。 　　刘桃红以前在纺织厂上班，不仅学过纺织的活儿，也知道一些缝纫的手艺的，因此倒是很快就上手。 　　陈向好更不用说了，陈向好好这些年四处打零工，什么活儿没干过啊，加上他又年轻又聪明的，当然也能够干得起这个活。 　　因此母女俩就开始认真的做起来。 　　“不得了啊，这样是不对的，你们不可以这样！李桂芝，你们招人的时候不看看成分的吗？你不知道成分，你怎么可以让她们胡乱地就过来应聘呢，你这不是害人？”就在刘桃红母女做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大喊大叫的声音。 　　刘招娣来了。 　　李桂芝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云峰，你快点去拦住刘招娣。” 　　“好！”季云峰作出反应，就跑过去要拦住刘招娣。 　　可是刘招娣早就做好了准备，她手里提着一个水壶，季云峰只顾着拦住她了，没有注意到她手里的水壶，就在她拦着她的时候，刘招娣突然把水壶里的东西往前一浇，就浇到刘桃红母女做的东西上。 　　“啊！”刘桃红母女刚才做背心做得认真专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外界发生的事情，哪里想到自己手上的背心就被人泼了东西过来了。 　　这一看，竟然是泥水，把母女俩做的背心浇得脏兮兮的。 　　“你干什么啊！刘招娣你干什么啊！”季云峰都要恼火死了。 　　国营裁缝铺的人也跑出来围住了刘招娣。 　　“你干什么？你这不是来捣乱吗！” 　　“你是谁呀你！你为什么要来捣乱？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来！” 　　“你这是影响公家单位招人！你干什么啊你！” 　　…… 　　国营裁缝铺的人在质问在骂，刘桃红母女一脸的可惜，也是一脸的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招娣看着刘桃红母女手上那两件已经脏了的背心，开心地笑起来。 　　“我没干什么，我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我有两个儿子，我只是为了我两个儿子好才这样的！这个女人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她以前是同福纺织厂的，同福纺织厂都是一些什么人，想必大家都知道！我怎么能让同服纺织厂以前的女工到我们家附近来工作呢？ 　　这个李桂芝和我就是住同一个大杂院的，要是让同福纺织厂以前的女工到我们大杂院来，让我两个儿子看到，那岂不是教坏我两个儿子？你们不要说我捣乱！孟母还三迁呢，我也是和孟母一样，为了保护我的儿子而已！” 　　刘招娣越喊越大声了。 　　刘桃红又被人当众提起自己的过往，脸都红了。 　　“刘招娣，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你还敢把自己和孟母比呢，你就是一个泼妇，一个瞎捣乱的泼妇！哪里来的脸拿自己和孟母比！你今天就是来捣乱的！我们裁缝铺招人不关你的事，而且人家来采访部工作是来工作的，又不是去玩的，你为什么要害怕人家影响你儿子呢？”季云峰恼火地喊。 　　“就是啊，不管怎么样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家也已经接受过国家的改造，也在同福纺织厂干过活，人家已经不是以前的人了，你还提以前的事情做什么？你教育不好你自己的儿子那是你的问题，你不要让别人背锅，不要把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李裁缝也看不过眼了，出来说道。 　　李裁缝那是很看得上刘桃红母女的啊，他真是不想放弃这对母女。 　　刘招娣听了季云峰和李裁缝的话之后还不知悔改，也不嫌丢人，继续在那儿大喊大叫。 　　“这个女人肯定有问题，好像叫什么刘桃红的吧，她肯定有问题！以前同服纺织厂的那些女工都被抓去批评斗争了，有很多人都坐牢，有很多人都死了，很多人都疯了！ 　　可是这个女人现在还好好的安然无恙的，说明什么，说明她有手段！说不定她的手段就是她那张脸！所以她肯定有问题，她就是狐狸精！她就是狐狸精！这样的女人不能到国营裁缝铺来工作！不能！不能出现在我两个儿子面前，那是会带坏我两个儿子的！” 　　刘招娣一提起“狐狸精”三个字，脑袋里就出现了刘桃红冲王大力笑的画面，就更激动了。 　　“刘招娣，我看你不是害怕有人带坏你两个儿子，是怕你男人被人看吧？你那男人又丑又胖的，就跟一头大肥猪一样，你看得上他啊，你真是想多了，来这里瞎捣乱！”陆雪忍不住了喊道。 　　“你说谁肥猪呢？你说谁又丑又胖啊！你少在这里胡说，你少给我胡说八道！小姑娘片子的嘴巴就这么不干净，你妈没有教好你吗？看我不打你！看我不打你！”刘招娣喊着就举着手里的水壶，要往陆雪那边冲过去。 　　季云峰一听说刘招娣要打陆雪，脸上立马出现了愤怒的表情。 　　“咚！”季云峰的手往前一推，兴许是因为太愤怒了，他没有掌控好力道，就一把把刘招娣推倒在地。 　　“你敢动小雪试试！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云峰哥哥别生气，别生气，我们不和他计较，我没事的，他打不到我的。”陆雪见到季云峰为了保护自己这么生气，又是担心又是感动。 　　当然她也不能够因为自己心里高兴，就让季云峰做出傻事来的，于是赶忙过来拉住季云峰。 　　李桂芝被这乱糟糕的画面弄得头疼不已。 　　“今天的事儿先到这里吧，你们两个做的背心虽然说还没有做完，但是做到这个程度也足以让我们看得出来你们的水平怎么样了，我们先拿回去检验检验，具体会不会录取你们，等到我们体验过后再说，你们先回家休息等待消息吧，大家都散了散了。” 　　李桂芝也不想这么闹下去了，就让所有人都先离开。 　　陆雪真怕季云峰又要去打刘招娣，就死死抓着季云峰的手叫他不要冲动。 　　“云峰哥哥，我们不打人好不好？”陆雪甜甜地说道，就是为了要哄住季云峰。 　　季云峰脸上还是愤怒的表情，瞪着刘招娣。 　　刘招娣看到季云峰这个样子，她是真的怕了，她还想着再闹一会儿的，这下不敢闹了，赶忙提着她的水壶跌跌撞撞地离开。 　　今天的这一场应聘，就以这么混乱的方式结束了。 　　不过李桂芝也不计较这些，反正流程都走完了，而且是在露天的地方走的流程，老百姓们都看到他们是怎么淘汰掉那些老爷子老太太，也看到刘桃红母女是怎么杀进第三关的。 　　因此哪怕后面的流程没有走完，她现在录取刘桃红母女也不会让别人怀疑什么，她就能够不动声色地去帮刘桃红母女了。 　　…… 　　刘招娣到国营彩缝铺跟前大闹一通，还是很不放心。 　　反正她就是不能够让李桂芝录取刘桃红母女。 　　可是她也不敢招惹季云峰啊，要不是季云峰在，她今天还不得闹到李桂芝不敢招人为止。 　　刘招娣真是气死了，回到大杂院的时候见到她两个儿子王文科和王文强在打弹弓，还看到田二丫在院子里洗衣服，她灵机一动，就把王文科和王文强叫到自己跟前来。 　　“妈，你有啥事儿啊？”王文科正玩得开心，被自己亲妈打断了，显得有些不高兴。 　　“你们爸去哪里了？”刘招娣不忘问王文科。 　　“到隔壁大杂院曹大爷家里下象棋去了。” 　　“噢，那就好。”刘招娣这下放心了，喜欢下象棋的都是一些老爷们，还是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因此他不用担心王大力出去会见到别的女人。 　　“妈，你有什么事啊？你没有什么事我们继续去玩了。”王文强也不耐烦的问。 　　“你先别着急啊，妈今天就是有事情要和你们说，你们想不想找媳妇啊？你们也快十五岁了，再过几年就到了谈媳妇的时候了，妈跟你们说你们想要找媳妇的话就跟你们大猛哥学习。” 　　“跟他学习？他都快三十了，还找不着媳妇，我们跟谁学都不能跟他学啊。”王文科十分不屑。 　　王文强也赞同。 　　“就是啊，在咱大杂院就他最丢人，这么大年纪都找不着媳妇，要学那也得跟富贵大哥学啊。” 　　“就是啊，富贵大哥那是找了两个媳妇的男人啊。” 　　王文科和王文强一提起江富贵就一脸的崇拜。 　　原来现在的传言是说江富贵找了两个媳妇呢，还真是越传越离谱。 　　“那不行的，和你们富贵大哥有联系的那两个女人，一个是林素芬，一个是薛雪娟，这两个女人都不是很好看，你们难道想找那么不漂亮的媳妇啊？要找就要找漂亮的不是啊？” 　　“对哦！”王文科和王文强听了刘招娣这番话了之后，连忙在那里点头。 　　“那我们肯定是要找长得好看的！素芬大姐和雪娟大姐都不是很好看。” 　　“我不要找像素芬大姐和雪娟大姐那样的，我也要找好看的！”王文强跟在自己哥哥后面点头。 　　刘招娣笑得起来。 　　“这不就行了，所以你们不要和你们富贵大哥学，你们富贵大哥别看有两个媳妇，两个都不好。要学就学你们大猛哥。 　　别看你们大猛哥快三十了，都还没有结婚，他身边可是有漂亮女人的那模样啊，真是漂亮得不得了啊……” 　　田二丫正在洗衣服，竖起耳朵听到刘招娣说到这里，心里有一些美，心想刘招娣说的，该不会是自己吧，他就是钱大猛身边的女人啊。 　　真是想不到，刘招娣和自己不对付，结果竟然觉得自己漂亮。 　　结果刘招娣继续开口了。 　　“你们大猛哥认识了一对长得很好看的母女，那个妈妈那叫一个风韵犹存，好看的不得了，那个女儿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一个如花似玉啊！他帮她们两个找工作还带他们到国营裁缝铺那边去应聘呢。 　　你们说，现在工作那么难找，你们的大猛哥付出这个心思去帮那风韵犹存和如花似玉的女人找工作，他的心是怎么样的可想而知的。 　　你们就得跟你们大猛哥学习，要主动出击，要去认识漂亮的女人，要去帮漂亮的女人做事，这样你们才能够找到好看的媳妇。我就是想要有那种长得漂亮的儿媳妇。” 　　“哗啦。”田二丫听刘招娣说到这里，手里的衣服掉到了盆里，发出了很大的水花声。 　　刘招娣心里窃喜，觉得鱼儿是上钩了，她不动声色，继续在那儿说。 　　“你们知道你们大猛哥为什么快三十了都还没有结婚吗？那是因为他妈，就是你们慧玲大婶眼光高啊！我们慧玲大婶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所以才耽误了你们大猛哥这么长时间的。 　　是你们大猛哥在外头，肯定不止这么一个女人的，肯定有很多，就是不知道到最后让你们慧玲大婶看上的是哪个了。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像你们大猛哥一样找一堆的女人回来，让你们妈我挑……” 　　“哗啦！”田二丫又把手里的衣服往水盆里一砸，站起身来，也不换鞋子，穿着一个拖鞋就往前院外跑去了。 　　刘招娣看着田二丫的背影，嘴角都勾了起来。 　　好了，现在又有一个田二丫帮她一起阻止刘桃红母女到他们大杂院来了。 　　田二丫也是一个能豁得出去的，为了能够嫁给钱大猛不惜租下周大爷家的房子，住在钱大猛家隔壁，这么能豁得出去的女人，刘招娣相信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说不定她就真的可以阻止刘桃红母女来了呢。 　　毕竟刘招娣也不确定，今天自己到国营裁缝铺那边去那么一闹到底有没有效果。 　　总之她现在也算是把第二层的希望放在田二丫身上了。 　　…… 　　田二丫走出四进了之后，刚好遇见从外头回来的李桂芝，邻居们都知道国国营裁缝铺要招人的事情，见到李桂芝回来也去和李桂芝打听情况。 　　李桂芝也没提刘招娣去闹事的事儿，主要是不想耽误时间，他如果提起了那个事儿，这些好奇的大爷大妈们肯定会拦着他，问这个问那个的，那他就别想回家了。 　　因此她只和他们说淘汰了好几轮，最后剩下两个的事情。 　　大爷大妈们见她没有什么兴趣说的样子，也没有继续和她说什么，就让她先回家去了。 　　田二丫耳朵竖起来悄悄的听，还听到大爷大妈们说剩下的那两个人是一对母女，长得十分好看，那个妈妈以前还是同服纺织厂的。 　　田二丫这么一听，就觉得这些信息和刘招娣所说的对上了。 　　一对长得十分好看的母女，到国营裁缝铺去应聘工作，那不就是钱大猛帮的那对母女吗？刘桃红！ 　　做妈的以前还是同福纺织厂的，同福纺织厂的女工以前是什么人？四九城谁不知道。 　　天二丫偷听过钱大猛和花慧玲说话，那天钱大猛和花慧玲因为钱大猛要帮刘桃红母女的事情吵起来，她偷听到好像钱大猛是为了钱才帮刘桃红女的。 　　但是他没有听说刘桃红的女儿长得很好看啊。 　　亏的那天她还因为钱大猛有可能能拿到刘桃红的金子而高兴呢，哪里想到还有别的可能？一听刘招娣说刘桃红的女儿长得如花似玉，田二丫心里就有些危机感。 　　尤其是刘桃红以前还是同服纺织厂的。 　　四九城的老百姓对同福纺织厂的女工到底还是有一些歧视的，以前倒是还好，在这场运动之前，大家都觉得她们也是被改造成功的劳动妇女，只要靠双手去谋生活，那都是值得敬佩的。 　　可是这场运动开始之后，她们又变成了成分不好的人，就被大家歧视了。 　　在很多人眼里，同服纺织厂以前的女工，那都是狐狸精。 　　田二丫也因为这些思想，对同福纺织厂的女工有一些偏见，她在想，刘桃红该不会教自己的女儿一些什么手段，然后用到钱大猛身上吧？ 　　田二丫越想越担心，她刚走出大杂院的门口，就撞见了迎面走来的花慧玲。 　　花慧玲今天出去是要帮刘桃红母女找工作的，现在工作多难找啊，她跑了一早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干成，因此心情就很不好。 　　本来就很不开心了，刚要进大杂院的门，就看到田二丫迎面走来，她就更不高兴了。 　　“我呸！”花慧玲装出吐痰的样子，实际上就是在呸田二丫。 　　田二丫也习惯了花慧玲对自己的排斥，因此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慧玲婶子……” 　　“你喊我干什么？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滚！不要在我面前出现，我不想和你说话！”花慧玲对田二丫那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慧玲婶子，您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再滚。您知不知道大猛哥在帮一对母女找工作啊？您是知道的，前几天您还因为这个事情和大猛哥吵起来了不是。那对母女长得很好看，她们……” 　　“这用你跟我说吗？这还需要你跟我说？”花慧玲不耐烦的打断了田二丫，“整个四九城都在说这个事情，还需要你跟我说啊。” 　　“不是的，我还有别的事要跟婶子您说呢，大猛哥有一些事情瞒着您的。” 第93章 93三合一 　　◎！◎ 　　“他能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你少来这里跟我套近乎，你接近我你胡说八道是吧？他是我儿子, 你才认识他多久啊？我对他还不比你了解？”花慧玲心里厌恶, 她总觉得田二丫此举就是为了接近她的。 　　她也懒得和田二丫说那么多了，就绕开田二丫走。 　　田二丫又跑回来，拦在花慧玲跟前。 　　“婶子, 那个刘桃红有一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女儿，那个女儿长得那就跟天仙下凡似的, 任谁见了都要说一声好看的！”田二丫情急之下就先说这个，“那个……” 　　“你说什么？”花慧玲也惊呆了, 打断了田二丫, “你说刘桃红的女儿长得跟仙女似的？” 　　“啊……嗯。”田二丫有些惊讶，原来花慧玲并不知道这个事情吗？但是她也没有把惊讶表现出来, 刘一个劲点头。 　　“那个女儿长得可好看了，而且她很喜欢大猛哥, 婶子你就说大猛哥多好的家世, 多好的成分啊，一个同福纺织厂的女工的女儿，竟然也敢接近大猛哥，也不看看自己的成分有多么不好，你说那个刘桃红的女儿是不是有些自不量力呢？”田二丫在这边煽风点火。 　　“我知道婶子你们家条件好，所以大猛哥到现在还没有结婚, 就是因为你们挑。你们挑也很正常的，因为像你们家这样的条件，没有几个女孩子家能够配得上的, 更别提刘桃红的女儿那种成分的了。 　　这么多年了, 婶子你们挑挑拣拣的也是有经验, 也知道你们想要的是什么，反正就不能要刘桃红的女儿那种人的对吧？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啊，长得再好看，等到年纪大了之后都会变老，成分不行，那可是影响好几代的。别说是后代了，就是现在这一代，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连累，被抓去批评斗争呢。 　　你们家条件是真的非常非常好啊！都挑挑拣拣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要继续挑啊。” 　　“是这样。”花慧玲皱了皱眉。 　　这些年钱大猛和钱二猛一直都不找对象，是因为他们有病，但是她不敢说，也不可能会说出去。 　　就因为钱大猛和钱二猛找不到对象没结婚，他们家没少被人说闲话的，每次听到别人说闲话花慧玲心里就恼火，尤其是月眠说他们家人有病了之后，那些闲话就越来越难听了，每次听到或者每次想起她都恼火得很，心烦意乱的。 　　可是现在，田二丫竟然说钱大猛和钱二猛找不着对象，是因为条件好，是因为挑挑拣拣，这话听得她心里就舒服。 　　田二丫还真是和别人说的不太一样呢。 　　于是她心里又高兴又发愁的。 　　发愁自然是因为刘桃红的女儿竟然是一个如花似玉长得跟仙女一样的姑娘，而且钱大猛竟然瞒着她这件事情。 　　“二丫，你说的是真的？刘桃红的那个女儿真的看上了我儿子啊？” 　　“瞧婶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啊？这还需要问我吗？像婶子这样的条件，像大猛哥那样的条件，谁看不上啊？ 　　这些年肯定也有很多人想要嫁给大猛哥，都被婶子你们拒绝的，那些姑娘里条件比刘桃红的女儿好的肯定不在少数，她们都能看得上大猛哥，更何况刘桃红的女儿呢，这根本就不用问我的啊。反正我知道的就是刘桃红的女儿确实长得非常好看。”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花慧玲问田二丫。 　　这下到田二丫心里有些打鼓了，为什么今天她提起刘桃红的女儿的时候，花慧玲都像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难道钱大猛真的把刘桃红的女儿保护得那么好？ 　　那她更加要努力断了钱大猛和刘桃红的女儿的联系了。 　　“我就是出去买菜的时候偶然间听到的，因为刘桃红的那个女儿和大猛哥确实是来往的，有些密切啊……”田二丫知道花慧玲和刘招娣不对付，因此也不敢在花慧玲跟前提刘招娣。 　　“你知不知道刘桃红家住哪里？” 　　“好像在东山胡同，具体门牌号是哪里的我就不知道了，都是听说的嘛，也听得不是很仔细。”田二丫这些话倒是说了真话了，她也确实是从刘招娣和自己两个儿子的对话里面听说的，具体住哪里，刘招娣就没说了。 　　“走吧，你跟我一起找找去。”花慧玲这下也不回家了，转身就往胡同外头走。 　　田二丫心中一喜，赶忙和花慧玲一起走。 　　按照刘招娣所说的，花慧玲因为自己家条件很好，所以什么姑娘都看不上，这些年那些想嫁给钱大猛的姑娘都被他们拒绝了，花慧玲也不待见她们。 　　田二丫对这些话是深信不的，毕竟刘招娣这些话是对自己的两个儿子说的，她可不信刘招娣会骗自己两个儿子。 　　反正她就是信了花慧玲排斥了很多像她一样的年轻姑娘。 　　可现在花慧玲竟然叫她一起去找刘桃红母女，这说明什么？说明花慧玲不排斥她啊。 　　那么她就是那些姑娘中最特别的一个。 　　钱大猛娶妻最大的障碍就是花慧玲啊，她要一边努力怀上钱大猛的孩子，但万一怀不上呢？所以她得做双重保险，如果说能够搞定了花慧玲，那就方便多了。 　　…… 　　花慧玲是城里人，自然知道东山胡同怎么走，两个人没多久就到了东山胡同，进去后才开始和人打听刘桃红的住所。 　　刘桃红因为成分不好，在东山胡同里也被人排斥，听到有人来问，胡同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们都有些嫌弃，但是还是向花慧玲指了方向。 　　田二丫看到那些老爷子老太太们对刘桃红那嫌弃的样子，又趁机在花慧玲耳边说了。 　　“唉，慧玲婶子，你们家条件是真的很好啊，而且你两个儿子也长得非常好看，您自己又有工作的……这城里头像您这样年纪的婶子，有几个是有工作的啊，就不说别的了，说咱大杂院里的那些吧，有很多呢，都是只能在家洗衣做饭的，你可是正儿八经的街道积极分子。 　　要是让人知道您身为一个街道积极分子，您的儿子竟然和陈向好那种成分不好的姑娘来往，对您真的很不好，我就怕有一些人说三道四了，我都替你们着急，因为你们条件真的太好了。” 　　田二丫算是拿捏了花慧玲了，她看得出来，每次她一说花慧玲家条件好的时候，花慧玲的脸色都很好看，这说明花慧玲喜欢听这些话，那她就挑她喜欢的说。 　　不仅要说花慧玲喜欢听的话，还要趁机说陈向好好的不好，既要讨花慧玲的欢心，又要让花慧玲更排斥陈向好，一箭双雕。 　　花慧玲听她说完，脸上有一些神气。 　　“那可不是啊，我们家条件多好啊，我两个儿子都有出息啊，那可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我们家门的，尤其是那种成分不好的。” 　　“是的啊，不过我还是觉得婶子您还是谦虚了一些，你们家这条件，不仅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那还得是那些懂你们的，知道你们好的才行。 　　我听说有一些人嫁到那种条件好的人家了啊，就会觉得是因为自己好才有那本事嫁到好人家的，从来不会真的看得起婆家人，你们家要是娶这种媳妇那也不行，必须得娶那种知道你们家好的。” 　　“做得倒是。”花慧玲点点头。 　　她也听得出来田二丫这些话是想你表现自己，想说明自己不是那种人。 　　她也不介意田二丫有这种小心思了，毕竟今天和田二丫这么一聊了之后，她回想起这些年他们家受到的那些流言蜚语，尤其是月眠说他们家人有病了之后听到的那些，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听的。 　　他们家确实得娶像田二丫这样知道他们家好，我觉得他们家好的。 　　花慧玲想到这里突然都觉得看田二丫比以前要顺眼多了。 　　不管怎么样，田二丫这条件那是比陈向好要好多了。 　　两个人说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陈向好她们家在的那个小院里。 　　没进小院儿的门，就听到小院儿里传来的说话声。 　　“国营裁缝铺那边怎么说啊，你们的面试就这样被打断了，那是不是得有第二次面试的机会呢？”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传来。 　　花慧玲听到这里就不由停下了脚步。 　　她也想知道面试被打断了是什么结果。 　　“现在李裁缝那边还没有通知，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第二次面试的机会，不过没有的话也没有关系，李桂芝说了，我们做的背心虽然说没有做完，但是也能够看得出来我们的手艺了，他们拿回去研究研究讨论讨论就能够决定要不要录取我们的。 　　我倒是希望我们真的能够录取啊，这样一来我有个活儿干，我们家好好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听这话，肯定就是刘桃红说的。 　　“向好，你妈妈可真是懂得心疼你呢。”刚才那位婆子又说道。 　　“我妈妈当然会心疼我啊，我妈那么好，她养我也不容易，我爸去得早嘛，我现在要是真能拿下这份工作啊，以后就能够好好孝敬我妈了，我要报答我妈的养育之恩才行。”陈向好笑着说道，语气听起来很开心。 　　“哎哟，真是个好孩子，那真是希望你们能够顺利了。”老婆婆接着说。 　　“应该是挺顺利的，我们遇到了贵人，我们是有贵人相助的，还是个红袖章。”刘桃红道。 　　老婆婆惊讶了起来。 　　“哎哟，有红袖章帮你们啊，那真是不得了了，那这事儿没跑了肯定能够成功，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你刚才跟我说有贵人，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原来镜是红袖章，那很不错很不错，我恭喜你们了。” 　　…… 　　花慧玲和田二丫听到这里眉头都皱了起来。 　　她们肯定知道刘桃红嘴里所说的那个“红袖章”就是钱大猛的。 　　她们听到刘桃红母女那喜悦的语气就更不高兴了，这说明刘桃红母女是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 　　而且从刘桃红的语气里就能够听得出来，好像刘桃红母女和钱大猛那是真的很熟悉，这样一来让刘桃红放弃国营裁缝铺的工作那就难了。 　　“婶子，怎么办啊？” 田二丫问。 　　“没事，交给我就好，一会儿你也不用说话，你跟在我身边。” 　　花慧玲说完，就带着田二丫进去了。 　　两个人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一进去见到刘桃红和陈向好的样貌的时候，还是惊了一惊。 　　这对母女真的长得太好看了。 　　陈向好自然不用说了，才二十几岁的姑娘，正是年轻的时候，五官稍微好看一些，那都丑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她的样貌是顶顶的好，差一点都能赶上月眠了。 　　而那个刘桃红呢？都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皮肤白皙细腻，头发乌黑光亮，女儿都已经到了当妈的年纪，她自己身上却几乎一点岁月的痕迹都没有。 　　还真是跟李桂芝有的一拼了。 　　也得亏是花慧玲和田二丫都见过李桂芝和月眠，要不然肯定更为刘桃红母女的美貌而惊讶。 　　“你好，请问你们谁是刘桃红，谁是陈向好？”花慧玲走进去了之后，明知故问。 　　陈向好当然是知道花慧玲的，她皱了皱眉头不说话，刘桃红就先开口了。 　　“我是刘桃红，这是我闺女陈向好，你们是谁啊？” 　　“啊，我是钱大猛他妈，这位是我们家大猛的朋友。”花慧玲介绍田二丫的时候还特地看了陈向好一眼。 　　她带田二丫过来就是想要告诉陈向好钱大猛是有对象的，就是想要让陈向好放弃。 　　可是她发现陈向好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哪怕田二丫长得也标致，那也比不得陈向好啊。 　　花慧玲为了让田二丫更有竞争力一点，还故意过来挽住田二丫的手臂，作出亲昵的样子来。 　　陈向好只是看了两人一眼就低下头忙活去了，她不知道这两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她也不感兴趣，她还更希望田二丫和钱大猛能好好的呢。 　　所以当她看到花慧玲挽住田二丫的手的时候，她心里反而开心了，差点没忍住笑起来，她只能够低下头隐藏表情。 　　“啊，原来是贵人他妈啊……你好啊，你好啊，赶紧过来到我们家里来坐坐。好好你还不快接待客人，这就是咱家的贵人他妈。”刘桃红正在洗衣服，赶紧擦擦手上的水，站起来，就迎着花慧玲和田二丫进门。 　　陈向好只好跟着进去，怕刘桃红不高兴，她就主动的去给花慧玲和田二丫倒水。 　　“两位来这里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情吗？哎呀，小钱同志不让我说我和他认识，为了避嫌嘛，所以在我正式被国营裁缝或录取之前，我都不敢去找小钱同志的，还想着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我登门拜谢，哪想到你就自己过来了。”刘桃红开口说道。 　　她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钱大猛的亲妈之后，对花慧玲也感觉亲切起来了。 　　“登门拜访就不用了，小事一桩。”花慧玲也开心地笑，主要是她看到刘桃红对她这么热情，就觉得拿到金子稳妥了。 　　但是她还是不能够让刘桃红母女到他们家去，他今天到这里来的目的不就是让刘桃红母女以后都不能到他们大杂院里去的嘛，所以她要强调不用登门拜访。 　　“我今天来啊，主要是想和你商量商量，看看你们能不能够放弃国营裁缝铺的工作…… 　　你们不用误会，我不是不让你们去工作，只是我这边我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给你们。 　　国营裁缝铺那边十块钱一个月，实在是太少了，工作量又大，让你们去那里工作，着实是委屈，我这边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给你们。”花慧玲直接说明了来意。 　　刘桃红摆摆手摇头。 　　“不用的不用的，能找到国营裁缝铺的工作，我们已经很满意了，一个月十块钱也不算少了，我们有两个人呢，一个人十块钱，那两个人加起来不就是二十块了，挺好的，小钱同志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我们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要求更好的工作了。” 　　“那不行的啊，一个月十块钱那不是剥削人吗？资本家都不带这样的，我都替你们觉得委屈。不瞒你们说，我自己就是街道积极分子，我这边有路子可以给你们找待遇更好的工作。” 　　“不用的，不用的，谢谢了。”刘桃红还是摇头。 　　“钱多钱少的无所谓，我们真的不嫌十块钱少，真的够了，我已经很感谢小钱同志，很感谢你们家了，不用你再帮我们操心这么多的。”刘桃红笑着说道。 　　花慧玲听到这里就心想，刘桃红确实是有金子啊，要不然怎么会不介意收入有多少呢？ 　　换成别人一个月十块钱那都是嫌少的，可是刘桃红不介意，就说明刘桃红确实是有钱有底气，她不是需要工资，而是需要一个身份呢。 　　一旦有了“刘桃红有金子”这个先入为主的想法了之后，花慧玲真是什么事儿都往这方面想。 　　“其实也没操心多少的，我这不是街道积极分子嘛，帮你们找工作对我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你们不用觉得操心。” 　　“那不用了。”刚才一直不开口的陈向好开口了。 　　“是钱同志帮我们去说了，这份工作要是我们改变主意不去干的话，对钱同志也不好，我们不能辜负了钱同志的一番好心，也不能够让钱同志去做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啊。”陈向好接着说。 　　她可不想放弃国营裁缝铺的工作，她要天天跑到钱大猛跟前去溜达，她这些年真是被钱大猛害惨了，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还染上一身病，她不好好报复钱大猛怎么行？ 　　她就要天天出现在钱大猛跟前，天天让钱大猛提心吊胆的，才能够解心头之恨。 　　花慧玲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陈向好这么说，她更是信了田二丫的话，觉得陈向好就是想要接近钱大猛，就是想嫁给钱大猛。 　　花慧玲在心里冷哼了几声。 　　什么叫不想辜负钱同志的一番好心啊，分明就是不想放弃接近钱大猛的机会，只要她们能够拿下国营裁缝铺的工作，那不就是可以经常去她们大杂院经常见到钱大猛了吗？ 　　花慧玲是真的很不高兴。 　　“花同志，谢谢你，我的想法也是和我们家好好一样的，我们不能够害了小钱同志的，你回去和小钱同志说，我们会好好在国营裁缝铺工作。”刘桃红说道。 　　“婶子，你还有什么事吗？你们今天过来要是就是为了说工作的事情，那现在我们的态度也说得很清晰了，我们就是不愿意放弃这个工作，你们可以回去了。”陈向好冷着脸说。 　　她在钱大猛面前都不装了，对钱大猛都没有好脸色的，更何况是对花慧玲呢？她真是对钱家所有的人都厌恶至极，一点都不想见到他们。 　　花慧玲看到陈向好突然冷下脸的样子，就觉得陈向好这是气急败坏了，眉头也皱了起来。 　　“好好，你怎么说话呢？这是我们家恩人的母亲，而且她也是好心帮我们的，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快点和你花婶子道歉！”刘桃红轻声地呵斥。 　　“啪！”陈向好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她也不怕刘桃红不高兴了，拍了一下桌子就站起来。 　　“我就要在国营裁缝铺工作！而且我已经去应聘了，国营裁缝铺那边对我也很满意，凭什么我不能去我就要去，谁都不能改变！” 　　“陈向好！” 　　“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要呵斥孩子。”花慧玲冲着刘桃红笑了笑。 　　“用不着你来跟我说这些。”陈向好冲着花慧玲说完，就出门去了，真是一点都不想再和全家人待在一块，哪怕是一分一秒。 　　出了门之后，陈向好的眼泪没忍住，巴拉巴拉地掉了下来。 　　虽然说现在她算是苦尽甘来了，钱大猛找到了对象，终于不缠着她了，她手上也有钱大猛和钱二猛的把柄，能够拿捏住这兄弟俩。 　　可是想起自己这些年以来的经历，她心里还是很委屈，她觉得自己也很肮脏，脏得不行。 　　出门之后她打开水龙头就疯狂洗自己的手，疯狂洗脸，她还想要好好洗个澡，虽然说她知道，不管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好好，你这是怎么了？”邻居家的奶奶见到陈向好这个样子，有些不放心，就过来问。 　　“我没事儿，奶奶你不用管，我出去透透气去。”陈向好哽咽地说完，就往外头跑去了。 　　一边跑她一边握紧了拳头，一定要报复钱大猛和钱二猛，虽然说她已经回不到从前了，被一对兄弟玩了这么多年，她觉得自己和她妈的过去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她还想要报复。 　　她就不让钱大猛和钱大猛过得舒坦，她就非得经常到他们大杂院去在他们两个跟前溜达，让他们两个提心吊胆的，只有这样，她才能够稍稍发泄一些心头之恨。 　　…… 　　刘桃红还在屋里，她是真的觉得最近陈向好对钱大猛的态度实在是太差了，本来因为这个事情她就觉得很抱歉，现在见到陈向好对花慧玲态度也这么差，她心里更加抱歉了，于是她也没有出去追陈相豪，而是留下来一个劲的对花慧玲道歉。 　　“花同志，很对不起，都是我没教育好我女儿，我过后一定会帮你好好教训教训她，我一定会带着她登门拜访，到您跟前去道歉的……” 　　“那倒是不用。”花慧玲巴不得陈向好离她们家远远的呢，又怎么乐意陈向好到他们家来登门道歉呢？ 　　“孩子还小，我能够理解，我也不和她计较，所以不用道歉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听我的，不要去国营裁缝铺工作，我给你找更好的工作。 　　也不为别的，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李桂芝的那个儿子跟我儿子有仇，我儿子去求李桂芝帮你们安排这个工作，她儿子就经常来嘲笑我儿子，我儿子没有跟你们讲这些吧？” 　　“没有啊！”刘桃红惊呆了，还有一些抱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小钱同志帮我们找工作他会受这样的委屈，真的很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的，那不是我儿自己瞒着你们的嘛，你也是不知道，不知者无罪。我既然现在你知道了，你们还愿意去做那个工作吗？ 　　我也是做妈的，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受委屈，我希望你能够理解，真的不想看到我儿子天天被李桂芝她儿子嘲笑。” 　　“我理解的，我理解的！那我不去做这个工作了！小钱同志是好心帮我们介绍这个工作，我不能给小钱同志来麻烦啊，我马上到国营裁缝铺那边去说明情况，说我们不去了。小钱同志的心意我们就心领了，以后我真的不能给他添麻烦了，我现在就去！”刘桃红信了花慧玲的话，有些着急了，赶忙站起来要出门。 　　花慧玲把她拉了回来。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能够为我儿子着想，放弃国营裁缝铺的工作，我很开心，但是我让你们丢了工作，我也很抱歉的……” 　　“不用抱歉，不用抱歉！”刘桃红摇摇头，“你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我也有孩子，理解你的感受，所以你不用抱歉，也不用有心理负担，我们要是继续去做这个工作，那才对不起小钱同志呢，你放心吧，我去放弃这个工作，我不会怪你们的，我心里还是会感激小钱同志。” 　　“可是我会怪我自己啊。”花慧玲拍了拍刘桃红的肩膀。 　　“所以我给你们找工作，我会帮你们把工作上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这样一来我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对我儿子那边我也有交代了。”花慧玲补充道。 　　不让刘桃红母女到李桂芝那里工作，是为了避免陈向好和钱大猛见面。 　　但是花慧玲还想要刘桃红手里的金子，那就得让刘桃红欠她人情。 　　“这……” 　　“没有什么这不这的，就这么决定了。我会帮你们找工作，帮你们俩都找到好工作，就是图个安心，你也不希望看到我儿子因为你们没了工作这个事情跟我闹吧？也是为了我们母子感情好，你就答应我，好好去做我给你介绍的工作吧。” 　　“好，谢谢……”刘桃红有些拘谨，一脸的感激。 　　“不客气的。对了，这个事情你可以先不要告诉你女儿吗？因为我给你们找工作那个事儿啊现在还在走流程当中，还需要几天的时间……”花慧玲想先拖住刘桃红，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找到工作，先拖住再说。 　　“好，好。” 　　“对，你记住我的话就行，先不要说，要不然我就怕你女儿跑去找我儿子说这个事情，我儿子过来跟我闹。总之你就给我几天的时间，国营裁缝铺那边，你先想办法拖着，给个几天的时间就好，等到时候你们去入职了我给你们找的工作，一切就好说了，你女儿那边也不会闹了。” 　　“好的好的，谢谢花同志，我一定会好好瞒着我们家好好的。”刘桃红点头。 　　“好，我今天来就是要说这个事情的，现在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你就先想办法拖着，等我的消息就好。” 　　花慧玲说完，就带着田二丫离开了，刘桃红还想出去送她们，就被花慧玲给拒绝了。 　　花慧玲自己带着田二丫出来。 　　反正，陈向好接近她儿子，她拒绝。但是刘桃红的金子，她必须要。 　　出来之后她没有马上说话，直到走出了东山胡同，她才“呸”了一声，狠狠吐出了一口口水。 　　“二丫，你瞧见没有？刚才我一说不让她们去李桂芝那里工作，陈向好就什么态度啊，还给我摆脸色呢，搞得好像我欠了她好几千块钱似的！我呸！” 　　“所以她就是想接近大猛哥啊，一想到不能够到咱大杂院去，不能够接近大猛哥，她就对您摆脸色了，这心里的想法实在是太明显了，也不看看自己的成分，她那样的成分就是不配接近大猛哥啊。” 　　“那肯定不配啊！” 　　“她竟然还对您有那么差的态度，真是脑子有病！一边想要做您的儿媳妇，还一边对您这么差，啧啧。我听说有好多儿媳妇不孝顺，虐待婆婆的，我感觉就是呈现好这种人。”田二丫趁机煽风点火。 　　花慧玲听她这么说，眉头皱得更深了。 　　确实，如果说陈向好真的和她儿子有什么，那以后她岂不是要受苦？相对之下，她看田二丫更顺眼了。 　　“婶子，我知道喜欢大猛哥的姑娘很多，婶子您可要仔细一些，不能够只看她们的成分家世，还得看她们的性格，会不会对婆婆好的啊。”田二丫笑着说道。 　　她觉得自己已经占了先机了，和那些喜欢钱大猛的姑娘比，至少她现在和花慧玲能相处啊。 　　刘招娣说了，花慧玲是看哪个姑娘都不顺眼的。田二丫觉得自己优势很大。 　　“那我当然要看了。”花慧玲表面上说道。 　　心里想的却是哪里，还有什么看上钱大猛的姑娘啊？就两个，一个是田二丫，一个是陈向好。 　　但是她有虚荣心，所以就在田二丫跟前装了。 　　不过她心里已经觉得田二丫现在给她的印象比以前那是好了很多了。 　　田二丫比陈向好好很多不说，还觉得他们家很厉害，会崇拜他们家人，并且对她也很恭敬，就凭这些，那确实是比很多姑娘要好。 　　…… 　　陈向好跑到外头去梳理心情，好不容易稍稍平复了一下，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了前面的田二丫和花慧玲，她赶忙躲到街边的供销社去，就是不想和她们碰面。 　　一直等到田二丫和花慧玲走了，她才跑回家。 　　“ 妈，刚才你和她们说了什么？你们留她们在家里这么久？”一进屋，陈向好就问刘桃红。 　　“也没说什么，就是想要让我们放弃工作……放心吧，我没有答应她们。”刘桃红记住自己答应过花慧玲的话，于是对陈向好强调。 　　“唉，就不要答应她们！我看她还真是有脸了，啊，我现在真的不觉得我们能够找到国营裁缝铺的工作是钱大猛的功劳，我觉得我们是有本事在身上的。 　　国营裁缝铺本来就缺人，我们能够进去那关钱大盟什么事情啊，反正我就要到国营裁缝铺工作，我就要经常到她们那个大杂院去！”陈向好咬牙切齿的。 　　“知道了，知道了，也别这么激动。你为什么就不能对别人态度好一些呢？他们都是……” 　　“他们都是……”陈向好本来还想说他们都是坏人的，但是她也不想要让刘桃红担心，于是生生忍了下来。 　　看着刘桃红有些苍白的脸色，陈向好还是有一些不放心。 　　“妈，最近药吃的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吃了药了之后身体好一些？”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陈向好心里好愧疚。 　　她妈以前在烟花柳巷谋生活，就生过那些病，后来国家给治好了，好不容易有了好的身体。 　　可是她却把这个病带回了家，传染给了她。 　　她妈还以为是自己旧病复发了呢，却从来都不知道是因为她，因为她委身于于钱大猛和钱二猛，把钱大猛和钱二猛身上的病带回来了。 　　“最近感觉是好很多了，你新抓回来的这些药，确实是有功效的。”刘桃红笑着说道。 　　陈向好点点头。 　　那当然是有功效的。以前她们也一直吃药，可是为什么一直不好？就是因为她还一直和钱大猛钱二猛接触，只要还接触，那就是一边治病又一边把病带回来，怎么可能能治得好的？ 　　现在她摆脱了钱大猛和钱二猛，自然就不会再把病带回来，她们的身体也会慢慢好起来了。 　　“对了，好好，我们身上有病啊，去国营裁缝铺干活，那做出来的东西都是让人贴身穿的，那会不会把病传染给别人呢？我觉得这样很不好，我心里过意不去，要不然咱就不要这个工作了吧……”刘桃红突然说道。 　　她还想趁机让陈向好放弃国营裁缝铺的工作。 　　陈向好摇头。 　　“妈，我们不是已经问过李大夫了吗，李大夫说我们这个病，只要不是内衣裤接触，都不会传染人的。我很想要这份工作，但是我是你女儿，我是什么心你不知道啊，我是绝对不会做那种伤害无辜的人的事情的，我和李大夫再三确认过，我们去干这些活，不会把病传染给别人，我才敢去国营裁缝铺应聘的。” 　　“这……” 　　“ 妈，我们又不会把我们的内衣裤和我们做的那些东西混在一起，真的不会把病传染给别人的，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李大夫吗？大夫当初也是给你们治病的大夫之一啊。 　　而且李大夫也说了我们的身体最近恢复的很不错，我刚才问你的时候你不也说了嘛，恢复得挺好的，说不定我们很快就痊愈了，那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啊？反正我们不会害人就是了。”陈向好好就是不愿意放弃国营裁缝铺的工作。 　　“好吧。”刘桃红就暂时不说了，只是在心里决定，这两天她要抽空瞒着陈向好到国营裁缝铺那边去一趟，说要放弃这个工作，再等花慧玲的消息。 　　…… 　　花慧玲一离开东山胡同，就马不停蹄去找她认识的人，看看能不能够找出一些工作出来，让她介绍给刘桃红母女，她去忙这些事情就没有时间去买菜了，于是就叫田二丫帮她买菜。 　　田二丫很欣喜的接下这个任务，别提多开心了。 　　经过今天的事情之后，她看得出来花慧玲是真的很排斥陈向好，对她的态度也好了很多，现在还要让她帮买菜，这说明她离胜利又近了几步。 　　田二丫心里高兴，去买菜的时候，挑挑拣拣的，非得要找最新鲜最嫩的青菜，去买肉的时候也买那些肥瘦相间的最好的。 　　从国营菜场出来，她遇见了薛雪娟。 　　薛雪娟戴着头巾，把头发和下半边脸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不了别人说自己的闲话，所以要遮住脸，还是因为没出月子要做保暖。 　　田二丫没有生过孩子，但是在生产大队的时候，也经常听大婶大娘们说关于女人坐月子的事情，她看到薛雪娟现在这个样子，就觉得薛雪娟肯定要落下病根了。 　　她也不想要去和薛雪娟打招呼，省得给自己惹来一些麻烦，毕竟民间都有说法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要是她和薛雪娟接触，怕也是会惹来一些闲言碎语的。 　　她刚想放慢脚步，省得和薛雪娟一块儿回西山胡同，又看到薛雪娟走到西山胡同口的时候，并没有走进胡同里，而是继续往前走。 　　真是奇了怪了，薛雪娟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不适合吹风，她好不容易买好的菜，不是应该赶紧回家里躲着吗？为什么不回去？ 　　而且她背上还背着福田，手里还提着那么多的菜，怎么看都不方便，这个时候薛雪娟是要跑去哪里啊？ 　　田二丫还看到薛雪娟走到胡同口的时候，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似乎像是怕被人看到似的。 　　她还是躲在了一棵树的后面，才没让薛雪娟看到自己。 　　薛雪娟确定附近没有认识自己的人了之后，才继续往前走，还加快了脚步，很着急的样子，真是奇了怪了，而且那个方向也不是看守所的方向啊？要是说薛雪娟想去找自己的哥哥，那也不可能，她到底要去哪里？ 第94章 94三合一 　　◎以◎ 　　田二丫十分好奇, 但是她现在在帮花慧玲买菜，还打算回去之后帮花慧玲把菜稍微处理一下, 洗干净了等花慧玲回来呢。 　　现在正是她要讨好花慧玲的时候, 因此再好奇她也不想耽误自己的时间去追薛雪娟。 　　于是哪怕再好奇，田二丫也把好奇心先压下来，先回大杂院去了。 　　…… 　　薛雪娟左顾右盼发现没有人了之后又加快了脚步。 　　她不是要回娘家, 也不是要去看守所，她要去附近的西山公园, 找罗大狗。 　　今天是星期天，罗大狗不用上班。 　　以前是薛雪娟也是改嫁给罗大狗的, 她知道罗大狗的一些生活习惯。 　　周末不上班的时候, 罗大狗就喜欢到西山公园遛鸟。 　　西山公园有很多遛鸟下棋玩蛐蛐的老大爷，可热闹了, 罗大狗年纪轻轻在爱好上却已经和老大爷们看齐了，薛雪娟对这点很清楚。 　　…… 　　而此时罗大狗确实是在西山公园里和几个老大爷在看彼此养的鸟。 　　“大狗啊,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你可有和你的前妻联系？我们可听说了, 你前妻现在已经是厂里的副厂长了，可厉害了，哎哟喂，一个女人自己带着孩子还能够做得那么好，真是了不起啊，你当初就不应该和你前妻离婚。” 　　“可不是啊, 别说一个妇道人家了，哪怕是一个男人能够当上副厂长，那也是很厉害的, 实在不行你就去和她认个错, 道个歉, 跟她复婚呗，有一个做副厂长的老婆，你这日子肯定也舒坦多了，等来年还能买上几只更厉害的蛐蛐儿的。” 　　“听说你是因为你前妻生了个闺女所以才跟她离婚的，唉，你就不能有这种思想，闺女怎么了？闺女也是自己的血脉啊，闺女也是能给自己养老送终的，就不说别人了，你就看看我们这群大爷们，哪个生闺女的过得不比生儿子好啊，闺女贴心啊。” 　　“更何况你现在不是生病了吗？你又生不了了，就别指望着要什么儿子了，生不出孩子，闺女那也是一样的。” 　　…… 　　老大爷们都在劝。 　　罗大狗也知道林慧茹升职成了副厂长，可是想不到这个消息竟然已经传开了。 　　他摇头。 　　“我就是要儿子，闺女有啥用啊，别说什么贴心了，贴心又有什么用啊？养闺女那迟早都是要嫁出去，成为别人家的媳妇的，养来就是没有什么用，到时候我的家产给闺女，那不就成了别人家的了，还是得要儿子。 　　你们也别劝我，我只是生病了又不是说治不好，我现在这不是在治病吗，我可是有正经工作的，等我治好了病，我再找个黄花大闺女结婚给我生个儿子出来，林慧茹生的那丫头片子谁稀罕呢。” 　　说完罗大狗也没有心情呆下去了，就提着自己养的鸟转身离开，任由身后的大爷们在说什么也不回头。 　　本来过来遛鸟就是休闲娱乐放松心情的，结果这些老大爷们嘛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要提他生不出儿子的事情，他哪里还待得下去？ 　　其实这阵子他也不是没有去求过林慧茹，可是他以前打过林慧茹，还打过罗小珍。 　　不仅他打过，他妈也打过，她们母子俩对林慧茹母女下手的时候，可是从来都不客气的，而且离婚之前他们也说了很多重话，林慧茹不可能能原谅他的。 　　换作以前他还有死缠烂打的可能，可是人家林慧茹现在是一个副厂长，还住在厂子里，他们厂还有保卫科，要是他敢去死缠烂打，早就被他们保卫科抓起来了。 　　现在林慧茹和她的实力已经非常悬殊了，林慧茹强，他弱，他哪里惹得起林慧茹啊？ 　　刚才她只不过是好面子，所以才和老大爷们说她不稀罕闺女，还正在找人治病的。 　　……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老大爷们一开始还没说什么，等他走远了才开口在那儿议论。 　　“要不怎么说这个罗大狗不识好歹呢，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呢，现在养儿养女都一样，他非得要个儿子，这思想不就是以前的旧思想吗？” 　　“还传宗接代呢，随便问个人，问问自己太爷爷是谁？有几个人能说得出来的？自己这一代还过不好，还想着传宗接代，真是笑话。” 　　“亏得罗大狗还是一个年轻人呢，思想觉悟还比不得我们这些老大爷了，我们都觉得闺女儿子都一样，甚至觉得闺女要贴心一些的。” 　　“罗大狗刚才还说什么说生了闺女的家产是要给别人？笑死了，他哪有什么家产啊，那林慧茹挣得不比她多？” 　　…… 　　罗大狗虽然走远了，但是老大爷们说话的时候肆无忌惮，有一些还是传到他耳朵里，他听着很恼火，但是又不好回去和老大爷们理论，毕竟他回去那岂不是自讨没趣？ 　　她走出西山公园没几步，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薛雪娟。 　　“哎哟，还真是巧啊，你来这里干什么啊？”罗大狗看到薛雪娟边问。 　　他也看到了薛雪娟手里提着的菜，怀里抱着的孩子就有些疑惑了，带着孩子还提着这么多的东西不回家，跑到这边来干什么？ 　　“大狗，我是来找你的……” 　　“你找我干啥啊？找我帮你抱孩子？”罗大狗说着就往薛雪娟跟前走过来。 　　薛雪娟赶紧用襁褓捂住孩子的脸。 　　“天气冷了，孩子可不能受风。”说这句话的时候，薛雪娟还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她可不能让罗大狗看到福田的脸，要不然罗大狗不就知道福田是自己的孩子了？ 　　“呵，谁喜欢看你的野种啊？你给我我都不看呢。”罗大狗冷哼了一声。 　　他自己生不出儿子，也没有办法复婚，见到别人有儿子，他心烦还来不及，他哪里有那个功夫去看别人家的儿子啊？ 　　“罗大狗，你有没有认识的有本事的医生啊？”薛雪娟直接就开门见山了。 　　她必须要给福田治病。 　　福田的病她真是不知道要找谁去看才好呢，但是她知道罗大狗也有同样的病，罗大狗的病能治好，那么只要找到给罗大狗治病的那个大夫，不就可以给福田治病了吗？ 　　更何况，前世福田的病，也是罗大狗找的大夫治好的。 　　薛雪娟就是本着这个想法才过来找罗大狗的。 　　在大杂院里的时候，她可不方便找罗大狗，怕被别人说闲话，也怕江家人不高兴，所以只能够悄悄到外面来找了。 　　“我哪里有认识什么医生？你要治什么病啊？你要给这个孩子治病，这个孩子有遗传病，我想起来了！他真不是我的孩子？你让我看看！” 　　“他真不是你的孩子！他要是你的孩子，我为什么不去找你呢？你现在离婚单身，那可比江富贵好多了，要不是这个孩子是江富贵的，我才不认江富贵呢，找你多好。”薛雪娟捂紧了孩子的脸，挑罗大狗喜欢听的话说。 　　上辈子她和罗大狗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她还不知道怎么拿捏罗大狗吗？果然，她一说罗大狗比江富贵好，罗大狗的脸色就好看多了。 　　“你可真是骚、浪、贱，邻居都下得了手，还能怀上野种呢，啧啧。”罗大狗的脸色突然变差。 　　男人就是那么奇怪，他碰过薛雪娟，知道薛雪娟被别的男人也碰过，他就不高兴，哪怕薛雪娟并不是自己的老婆。 　　“我要是不骚、浪、贱，你当初能碰我？我倒是想要怀上你的孩子，跟你过日子多好啊，谁让你没那本事呢，你现在还反过来责怪我了。 　　我还想怪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怀上你的孩子呢！你以为我不想跟你过日子吗？你以为我不希望我怀里的孩子是你的亲生儿子吗？”薛雪娟在这边装可怜。 　　罗大狗的脸色跟晴雨表一样，刚才还变差了，现在听了薛雪娟这番话之后又变好了。 　　薛雪娟看到他脸色变好，松了口气。 　　“你有没有认识什么大夫？可不可以介绍给我啊？实不相瞒，我也认识一些能够治不孕不育的大夫，我跟你交换信息怎么样？” 　　薛雪娟其实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治不孕不育的大夫，但是她想要从罗大狗这里问到能治遗传病的大夫，因此只能撒谎了。 　　“你真认识能治疗不孕不育的大夫？”罗大狗突然来了兴趣。 　　“我真认识！你告诉我你认识的大夫，我就告诉你我认识的大夫。” 　　“行，那我告诉你。给我治病的那个大夫姓唐，他住的离咱这边也不远的，就在南山胡同……”罗大狗把唐大夫的地址告诉了薛雪娟。 　　薛雪娟认真地听，认真地记下来。 　　“那你认识的大夫呢，你快告诉我啊？” 　　“我认识的大夫就在喜雨大队，他姓刘，喜雨大队就只有一个大夫，你到喜雨大队去打听，就能够打听出他来。”薛雪娟也怕卢大狗生气，怕罗大狗知道自己撒谎，于是就把刘大夫给拉了出来。 　　这也是她唯一认识的不在城里的大夫了，而且那天刘大夫给她把了一下脉，就能够准确地说出她怀孕的月份，想来也是有本事的，说不定还真能给罗大狗看看不孕不育。 　　哪怕刘大夫治不好，那她也已经给罗大哥介绍了，罗大狗也没有办法找她算账了。 　　“行，好！我有时间就到喜雨大队看看去！”罗大狗也记下了刘大夫的信息，顿时喜笑颜开。 　　“你现在要去哪里？你要回大杂院吗？我帮你提东西，我送你回去。”罗大狗高兴之余，对薛雪娟的态度都好了很多。 　　“不用了，我还得到副食店买一些东西，你先回去吧，以后也不要跟我说话，咱俩要是太熟悉了，怕是被人说闲话，而且要是让林慧茹听说了，她肯定会和你生气，更加不同意跟你复婚。”薛雪娟也听说罗大狗想找林慧茹复婚便说道。 　　她可不敢让别人知道她和罗大狗有来往，尤其是江家人，要是江富贵知道了，可不得气死？ 　　好在罗大狗也权衡了其中的利弊，也怕事情真的会传到林慧茹的耳朵里，于是就没有坚持什么，反而像是躲瘟神一样躲开薛雪娟。 　　薛雪娟装模作样进了副食店，看了一圈什么东西都没有买，就抱着孩子提着菜回大杂院了。 　　…… 　　田二丫已经在她之前回了大杂院，帮着花慧玲处理买回来的菜，就在她洗菜根的时候，就看到薛雪娟回来了。 　　刚才田二丫就好奇薛雪娟买了东西不回家，到底去了哪里，她想不通，所以现在见到薛雪娟回来了之后，她就不动声色地观察。 　　只可惜她租的屋子离江家实在是太远了，根本就看不清，她只好放弃去看热闹，只顾着忙活手中的活儿，她可要好好干，给花慧玲更好的印象。 　　…… 　　谢翠花一家子不知道到哪儿溜达去了，以前林素芬在的时候，就揽了江所有的活儿，江家人轻松得很的。 　　原先国家让老百姓单休一天，就是为了让老百姓拿这天的时间来做家务，处理家里的事情的，可是因为林素芬在，江家人的星期天都拿去玩去了。 　　现在林素芬以前干的活儿就落到了薛雪娟身上，不同的是薛雪娟还带着一个孩子。 　　“哇哇哇……哇哇哇……”福田又在哭闹，薛雪娟也没有闲暇功夫哄福田，就背着福田干活。 　　昨天中午她做了一个芙蓉蛋，一个冬瓜骨头汤，一个炒猪肺。 　　她得把钱省着点花，但是又得保证江家人吃得好。 　　芙蓉蛋可以只用少量的蛋，加很多水就做出一大盘的效果来。 　　冬瓜便宜，骨头也不贵，还能重复利用，所以做冬瓜骨头汤也实惠。 　　而猪肺这种猪下水相对之下也是比猪肉要便宜一些的，她也买得起。 　　她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思索着怎么用更少的钱，把菜做得体面一些，今天这一桌子的菜就是她思考过后的结果。 　　做完了菜之后，福田还在哭，江富贵他们也回来了。 　　“他怎么还在哭啊？没完没了的了，我还第一次见到这么爱哭的孩子呢。”江富贵显得有些不耐烦。 　　谢翠花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咱大咱院里这么多孩子，你这孩子确实是最爱哭的，这是怎么回事？吵都吵死了，这孩子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可能就是饿了，孩子饿了就爱哭，你们吃饭吧，我要到屋里去喂喂孩子，他吃饱了就不哭了。”薛雪娟说着，就抱着孩子拐到里屋去。 　　进了屋之后她打开襁褓，才看到福田的整张脸都哭得肿了起来，原先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儿一样的脸，现在肿的跟馒头似的了。 　　“别哭了，别哭了，给你吃奶给你吃奶。”薛雪娟赶忙给孩子喂奶。 　　福田身上有病，吃得却很多，在那儿巴拉巴拉的喝着奶，都把薛雪娟给吸疼了，薛雪娟也不敢说什么，甚至不敢把孩子抱开，就生怕福田再哭，会惹老江家人了。 　　她这个月子过得不好，吃得也不好，因此奶水也不是很好，基本上没有什么奶水，福田吸得很费劲，却吃不到什么东西，就一直在那儿吸，不知道吸了多久，还好不容易吃饱了，睡过去了。 　　薛雪娟抱着孩子出门的时候，江家人已经把饭给吃完了，一家三口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桌子上只留下三个空空的菜碗，一滴汤都没有给她留，装馒头的篮子里，一个馒头都没有剩。 　　薛雪娟抿了抿嘴，把孩子背到背上，就端着桌上的碗出去洗，一会儿她再去国营饭店随便买两个馒头，对付一下就好。 　　她出门洗碗的时候见到花慧玲出来了，也不知道大中午的花慧玲要去哪里。 　　…… 　　这天中午，田二丫帮花慧玲把买回来的菜都处理好了，但是花慧玲不让她在家吃饭，她是自己在自己的出租屋里做饭吃的。 　　吃完了饭她就见到花慧玲出去了，她知道花慧玲肯定是要去帮刘桃红陈向好找工作的，那肯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田二丫就趁机去找钱大猛。 　　“你怎么来了，你不怕我妈骂你？”钱大猛开了门，见到是田二丫过来敲门便问道。 　　“慧玲婶子她已经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大猛哥，我屋里有一些活，我不知道怎么干，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呀？”田二丫冲着钱大猛眨了眨眼睛。 　　“行吧。”钱大猛抖抖身子，就赶紧跑到田二丫租的那间屋子的门口，迫不及待要进门了，因为外面实在是太冷了，他有些受不了。 　　田二丫早就在屋里把炕给烧上了，屋里很暖和，她打开门就带着钱大猛进去。 　　“唉呦，你这屋里可真是暖和啊。”钱大猛进了屋之后就不由得感叹，刚才还收 　　缩起来的身体就舒展开了。 　　“二丫，你真是会生活，哪里像我妈啊，小气得很，我在屋里生个炉子，她都说我浪费，真是要冷死我了，你这儿就直接把炕给烧起来了，大白天的，真是够暖和的，还是你好啊。”钱大猛说着，就跑到田二丫的炕边摸了摸。 　　田二丫把手里的一把钥匙放到钱大猛的手里。 　　“大猛哥，如果说你觉得我屋里暖和的话，以后可以经常到我屋里面来取暖的啊，当然了，我知道慧玲婶子不想让你接近我，那你就趁慧玲婶子不在的时候到我的屋里来，暖身子。” 　　“唉哟，真上道啊，还知道给你哥我钥匙呢。”钱大猛也是图暖和，要把田二丫手里的钥匙接过来了。 　　“对了二丫，你今天做了什么事情吗？我发现今天我妈提起你的时候，语气比以前要好多了，还说你懂事呢，你干了啥？”钱大猛问。 　　“我也没干啥，就是慧玲婶子这几天不知道在忙活什么事情，她没有空买菜，所以今天中午我帮她买菜，帮她洗菜，帮她处理的。”田二丫可不敢提陈向好的事情，就撒了个谎。 　　好在钱大猛信了她的话。 　　“那你做得好啊，你就要这样多帮我妈干一些活，让我妈对你的印象好一些，这样你才能够被她接受啊。” 　　“可是大猛哥，我想你啊。我不在乎慧玲婶子怎么想我的，我就是想你，我想要做你的人，大猛哥，我真的觉得你很厉害，我对你很崇拜，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很厉害的人一样，不对，你就是很厉害，你在我心里就很厉害，所以我想做你的人……”田二丫说着，不管不顾，就坐在了钱大猛身上。 　　一个年轻姑娘，长得还不错，就这么投怀送抱了，哪个男人把持得住的啊。 　　更何况这屋里这么暖和，一下子就让人放松下来了，钱大猛赶忙就抱住了田二丫。 　　“不是答应过你一定会娶你的嘛，你放心吧，我妈那边我肯定会好好劝的，肯定会娶你过门，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那现在呢？大猛哥，我说我想做你的人，可不是说结婚证，嫁给你那种做你的人啊，我就是想做你的人，做你的女人。”田二丫说着，就搂住了钱大猛的脖子。 　　钱大猛只觉得鼻子在发热了。 　　自从决定和陈向好断联系了之后，他就没有碰过女人了。 　　他碰过女人，一旦离了女人，那心里肯定是会想的，毕竟尝过那种味道啊，舒服过，就忘不了了。 　　“二丫，不着急，不着急。”钱大猛轻轻推开田二丫。 　　田二丫是曾经住在他们家过还和他同床共枕，但是那时候她们用了一些计生用品的，可现在他没有啊。 　　他身上的病还没有治好，如果现在他碰了田二丫，岂不是要把病传染给田二丫，到时候又得多给一个人治病。 　　“二丫，你等等我，我出去买一些计生用品去，我家里都没有了。”为了不把病传染给田二丫，只能够去买计生用品了。 　　“可是我等不及了，大猛哥，用什么计生用品啊？反正我都是要嫁给你的，咱不用那些东西。”田二丫抱紧了钱大猛的脖子。 　　她现在就是想要怀上钱大猛的孩子，这样才能万无一失，想怀孩子又怎么可能会用计生用品呢？ 　　之前她和钱大猛睡，也看到钱大猛用计生用品了，可是那个时候她还什么都不懂，比较傻，还不知道那计生用品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润滑用的，就那么傻乎乎的让钱大猛睡了，后来才知道用了计生用品是怀不上孩子的，让她懊悔不已。 　　“不着急的，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你等等我就好。” 　　“大猛哥，要是再等等的话，慧玲婶子就要回来了，要是慧玲婶子回来了，你可不能在我这里呆着了，咱们得抓紧时间，大猛哥你已经很久不碰我了，我想你，难道你不想我吗？”田二丫说着，还故意把声音放柔了，很是娇。 　　钱大猛确实是有一阵子没有碰女人了，现在田二丫这么主动，尤其是听到她那句“难道你不想我吗”，他哪里还把持得住？ 　　罢了罢了，反正现在他们有了有用的药方，他们一家子的病都在慢慢治好，哪怕传染给田二丫，那也是能给田二丫治的。 　　他抱着田二丫，两个人就倒到炕上去了。 　　田二丫抱着他高大的身体，那可是无比享受啊，怀孩子这个过程田二丫还是很喜欢的，钱大猛更享受，两个人就这么滚到一起了。 　　…… 　　薛雪娟把江家的碗筷都洗好了之后，马不停蹄地背着孩子就出门，她要去找罗大狗说的那位唐大爷。 　　按照罗大狗给的地址找到了之后，唐大爷刚好在家。 　　薛雪娟也不拖拖拉拉了，直接就开门见山，抱着孩子给唐大爷看，让唐大爷给开药方。 　　唐大爷看了这个孩子的长相，吓了一大跳。 　　薛雪娟看到唐大爷这个反应也吓了一大跳，心跳都不由加速起来了。 　　“唐大夫，怎么了？我的孩子的病能治好吗？您之前有没有接诊过这样的病人呢？”薛雪娟问。 　　“我倒是接诊过这样的病人，不过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唐大夫，您接诊的那个病人是不是姓罗？”薛雪娟心里突然有了希望，看来罗大狗没有骗她。 　　“是，难道这孩子是那个姓罗的人的孩子？”唐大夫说着显得有一些不高兴，“我当初给她治病的时候，我叮嘱过她不能生孩子的，因为她一旦生出儿子，就一定会遗传这个病，她只能够生女儿。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建议她不要结婚生孩子，结果她竟然偷偷生孩子？” 　　“不是不是。”薛雪娟看得出来唐大夫不高兴，赶忙摇头。 　　“我孩子她爹不姓罗，姓江。我生出孩子了之后发现孩子有这个病，四处打听，才从那个姓罗的人那里打听到了您的联系方式，您可不可以帮我看看啊？ 　　当初您是不是已经帮那个姓罗的把病给治好了呢？您真是妙手回春，华佗在世，帮我看看我的孩子吧。”薛雪娟为了不让唐大夫生气，就否认了福田和罗大狗的关系，并且挑好话说。 　　唐大夫一听说这个孩子不是罗大狗的孩子了之后脸色松缓了一些。 　　“我可以给你的孩子治病，但是你要听我的，以后这个孩子就不要结婚生孩子了，要不然只要她再生儿子必定会遗传这个病的。 　　毕竟我给他治病，只能够治好她表现出来的那些症状，可是这个病他就是存在的，只要生孩子那都会遗传。”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你，唐大夫！唐大夫，您就给我孩子看，看看怎么帮他治吧，谢谢您！”薛雪娟的心里燃起了希望。 　　只要能够治好福田的病，她什么都可以答应，至于做不做到，那她可不管了。 　　唐大夫也是有经验的，她看了福田的症状了之后，很快就开了方子，并且把方子递给薛雪娟，还叹了口气。 　　薛雪娟刚才还高兴呢，听到唐大夫叹气了之后她又紧张了起来。 　　“唐大夫，是不是这个病不好治啊？为什么你要叹气呢？”关乎自己孩子的事情，薛雪娟可不怕不好意思的，直接就问。 　　“倒是能治，只是用药啊，要很贵的，也不知道你家里条件怎么样。你回去之后和家里人商量商量吧，就按照这个方子去拿药，你去药店抓药了，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 好，谢谢你，唐大夫。” 　　薛雪娟说完，就从唐大夫的住所出来了。 　　唐大夫也不是医院里的医生，他以前那是开药房的，只可惜运动开始了之后药房开不下去了，所以薛雪娟没有办法从她那里拿药，只好拿着她的方子去找药店。 　　等到了药店，薛雪娟才明白唐大夫的那句叹气是什么意思。 　　治疗福田的病所需要的药实在是太贵了，太贵了，贵得薛雪娟的心都在颤抖。 　　“同志，你真的需要这些药吗？这些药其中的几味药都是名贵药材，我们药店暂时还没有货，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你就先给十块钱的定金，我拿到了定金去帮你到别的地方去调货，到时候再把尾款结清。”药店的小同志说道。 　　“我现在身上还没有带这么多钱，我下次再过来吧。”薛雪娟说完，就背着福田落荒而逃。 　　走出来了之后，她整个人都愁容满面的。 　　那个药光是定金就要十块钱了，一整套买下来得花三十块钱，而且这三十块钱一份的药只能够吃一个月，五个月为一个疗程，还要吃上至少十个疗程才能够看出一点效果来。 　　十个疗程了之后，还得再看具体的治疗效果，酌情增添或者减少几味药。 　　薛雪娟只是在脑袋里粗略的算了一下钱，就愁得不行了，她哪里来这么多钱啊？她连工作都没有。 　　再说了，现在去哪里找三十块钱一个月的工作啊？哪怕她能够找到工厂的工作干，那也是从最低级的一级工做起，一级工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二十多块钱。 　　她哥现在还没有被放出来，被放出来了之后也不一定能够回联防队，她哥是指望不上了，希望她自己更加不可能。 　　江家？江家又怎么可能会帮她的孩子治病呢？江家已经觉得给她一个容身之所，就是对她很好的了。 　　薛雪娟心烦意乱的，背着福田恍恍惚惚的回到大杂院。 　　刚进三进，就听到一阵骂声和哭声同时传来。 　　哭的人是黄莲芳，骂的人是韦金富。 　　“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我们家怎么就娶了你这样的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你还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你是想要齁死我吗？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又害死我了！今天要冻死我了，你不知道吗！男人在外面干活那么不容易！你为什么就顾不好家里的事情？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韦金富骂完，又伸出手啪啪在黄莲芳脸上打了两个巴掌。 　　张红姑站在一旁看自己儿子的儿媳，无动于衷，也不上去劝。 　　潘大娘和李大妈看不过眼了，想要过去拉住韦金富，反而被张红姑骂。 　　“老潘老李，你们两个可不要多管闲事，这关你们什么事啊，这个又不是你们家的事情，你们什么事情都要揽在身上去管，还当你们是谁啊？连个街道积极分子都不算，还当自己是居委会主任了，你们少来管我们家的事情！” 　　张红姑骂着，就把想要过去拉韦金富的潘大娘和李大妈拉了回来。 　　潘大娘和李大妈还不服气。 　　“老张，不是我说你，你儿子打你儿媳妇都快要打死了，你作为婆婆的不管你还不让我们管你，这是想要害死你儿媳妇啊？” 　　“就是啊，你自己不管还不让别人管了，你就是见死不救，不，你这是助纣为虐，你就是纵容你儿子打死你儿媳妇！” 　　潘大娘和李大妈还喊。 　　张红姑冷哼了几声。 　　“什么叫打死我儿媳妇？扇她两个巴掌，她还能死了不成？要是扇两个巴掌都能死，那就别活了！我们两个也别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说我不管儿子，我儿媳妇差点害死我儿子，还不能教训教训这个毒妇了？我儿媳妇她就是个毒妇！” 　　“哎哟，这附近的，谁不知道你们家儿媳妇那是做得最好的儿媳妇啊，年年都是能够评得上五好媳妇的，她怎么就是个毒妇了！”潘大娘喊道，还有另外几个邻居也在那儿应和，去帮潘大娘。 　　可是没用，韦金富的巴掌还是接二连三地打在黄莲芳的脸上，张红姑也在那里十分嚣张。 　　“我们家金富每个月的工资一大半都上交给这个女人了，给她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就差没跟菩萨一样供起来了，她还生不出儿子，今天害我儿子出洋相，不是毒妇，谁是毒妇？ 　　我们自己瞧瞧江家那媳妇林素芬，一个月只有十块钱，却要张罗着全家的吃穿用度，现在还要被离婚，相对之下，我们家对黄莲芳不是已经很好了吗？我们在钱上可没委屈过黄莲芳，但是她干的是什么事啊！” 　　…… 　　薛雪娟虽然说自己的事情都焦头烂额的，可是看到这热闹的一幕也是很好奇，于是就拉过几个邻居来问到底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啊，就是黄莲芳自己悄悄给自己做一些零食藏着，被韦金富发现了，韦金富就拿过来吃两个，齁咸齁咸的，咸得他喝了很多的水，结果他今天帮农机站送拖拉机到乡下生产大队的时候，忍不住就在路边撒尿，那地方差点就被鸟啄了。” 　　“你说黄莲芳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嘴就这么馋呢？嘴馋也就算了，还做那么齁咸齁咸的零食，想吃独食呢。要是没有被韦金富发现还好，韦金富发现了，那不得好奇得去尝一尝的？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了。” 　　“要真的韦金富被啄了，那韦金富这辈子可就真的不能有儿子了，都已经生了六个女儿了，韦金富还想要继续生，不就是想要个孩子吗？所以他今天生气也是很正常的啊。” 　　…… 　　薛雪娟听着邻居们说的话，也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这样啊。 　　虽然她也不知道黄莲芳为什么那么馋，可是从这件事情上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的了。 　　当初江家和韦家那都是看中了她的肚子能生儿子的，结果她在江家和韦家之间选择了江家。 　　现在呢？现在她在江家过的日子多苦啊。 　　如果她当初选的是韦家，那可就不一定了，至少韦家在经济上可没有苦了媳妇的。 　　同样是媳妇操持家务，江家人每个月只给媳妇十块钱，韦金富却是能把自己一半的工资交给媳妇的。 　　韦金富在农机站工作，还是一个领导。 　　韦金富作为农机站的一个领导，一个月的工资有五十多块钱不说，农机站经常要下乡的，每次一下乡都能够拿很多农产品回来，家里基本上不需要买菜买肉，这无形之中又能够省下一大笔钱。 　　所以作韦家的媳妇，那可是要比做江家的媳妇要好多了。 　　薛雪娟真的后悔啊，怎么当初她就那么糊涂，选择了江家呢。 　　“金富大哥，你不要生这么大的气，生气伤身的……”薛雪娟走过去，对韦金富关心。 　　韦金富还没有说话，黄莲芳就突然恼火起来了。 　　被韦金富打的时候，王莲芳是一点都不敢反抗，也不想反抗，可是听了薛雪娟的话，她就恼火地朝着薛雪娟冲了过来。 　　“关你什么事啊，我男人轮得到你来关心吗？你这个狐媚子！你就是喜欢别人家的男人是不是？你不要跟我男人说话，你不要来勾、引我男人！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不检点的女人了！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你……啊——” 　　黄莲芳还没有骂完，就被韦金富拉住头发扯了回去。 　　“你怎么这么泼妇的？薛雪娟作为邻居，只不过是随口关心一句而已，你就骂人，你有这个功夫骂人，为什么没有功夫反省一下你自己做了什么错事！黄莲芳，看来我对你的教训还是不够大，让你不长记性！” 　　韦金富说着，又冲着黄莲芳扇了一个巴掌。 　　福田又在哭了，薛雪娟也不好继续再在这里待下去，赶忙就抱着福田离开。 　　陆雨和陆雪刚才也在看热闹，可是来看热闹的人着实是太多，她们被挤了出来，于是就不看了，跑回家去。 　　“嫂子，我跟你说说外头发生的事情吧！那一个黄莲芳真是搞笑，你猜怎么着？”陆雨进了门之后便说道。 　　月眠现在已经被禁止去人多的地方看热闹了，只能够待在家里，想要吃什么瓜就只能够靠陆雨陆雪了。 第95章 95三合一 　　◎前◎ 　　“她又干了啥事了？”月眠礼貌性地问。 　　其实关于黄莲芳的事情她都不用问就能猜到是什么了, 无非就是生儿子，伺候好公婆, 听老公的话, 温柔贤惠之类的。 　　月眠只不过是看到陆雨和陆雪哪兴冲冲的样子，觉得如果自己不问一问的话，两个姑娘会失望才开口问的。 　　陆雨和陆雪更加兴奋了, 跑过来坐到月眠旁边。 　　“大嫂我跟你讲，那个黄莲芳真是笑死人了, 也是气死人了，她被她婆婆和男人打, 不敢反抗她婆婆和男人, 就去骂薛雪娟，就因为薛雪娟插嘴了一句他们家的事情。” 　　“真是笑死我了, 对别的女人就那么硬气，怎么在自己家男人和婆婆跟前就什么都不敢说呢？真是能耐她了, 自己被自己的老公和婆婆欺负不敢说, 竟然就有那么大的能耐去欺负外面的女人，这个黄莲芳真的有问题啊。” 　　“她有问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月眠接话。她不太喜欢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但是她觉得她对黄莲芳的评价是客观的，那就不算说坏话了。 　　“有的女人就是这样哈，在老公婆婆面前唯唯诺诺，对别的女人重拳出击, 结果自己的日子越过越糟糕。”李桂芝也忍不住插嘴了一句。 　　“妈，这是有什么道理在里面吗？那个黄莲芳确实是这样，她越是害怕她男人和婆婆, 她的日子就过得越糟糕。”陆雨眨巴着眼睛有些疑惑。 　　“这里面的道理也不难, 对自己老婆不好的男人和对自己儿媳妇不好的婆婆, 那都是没有什么道德底线的，他们都已经没有道德了，要是再被纵容的话，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绝对不会适可而止，所以越是害怕这样的男人和婆婆，越是会被他们欺负，那日子肯定就是越过越糟糕了。”李桂芝稍稍解释。 　　陆雨陆雪都明白了点头。 　　“难怪呢，难怪黄莲芳的日子过得这么苦，她这不是自找的吗？是她自己纵容的啊。” 　　“就是啊，那还能说什么，只能够说她活该了。” 　　“是啊。”李桂芝说着，还看了二明媳妇一眼。 　　她说这些也是希望二明媳妇听了，能够醒悟过来。 　　只可惜二明媳妇还是不够聪明，听完她说这些话，压根就不会想到自己身上，反而和陆雨陆雪她们聊起了黄莲芳。 　　“我刚才还听说黄莲芳做什么零食，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真的啊，黄莲芳应该不会有那种口腹之欲才是啊。”二明媳妇道。 　　陆雨陆雪点头，又摇头。 　　“那确实不是零食。一开始听说黄莲芳自己做零食藏起来偷吃的时候，我都觉得疑惑了，这不像是她啊，谁不知道黄莲芳是最温柔贤惠最懂得过日子的，她怎么可能做零食呢？后来我去打听才知道了，那就不是零食。” 　　“不是零食是什么啊？”张秀莲也好奇地问。 　　“就是……我是听陈婶子说的，黄莲芳上厕所的时候肚子会掉出来，特别可怕，她每次上了厕所都要把肚子给塞回去，陈婶子亲眼看到过的。 　　黄莲芳这必须要治，那就得吃药，她用盐来腌的那个东西就不是零食，而是治这个病的偏方，哎哟，太可怕了。”陆雨说这浑身抖了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张秀莲她们听了也是忍不住的起鸡皮疙瘩，大家伙儿就一块儿在那儿抖，那是忍不住的发抖，太可怕了。 　　“我就觉得很奇怪哦，肚子怎么会掉出来呢？掉出来还能塞回去？”二明媳妇有些不理解，她看向月眠。 　　月眠歪着脑袋，她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病症，李大爷给她看的医书里面也没有写到关于“肚子掉出来”的事情。 　　也是因为她现在看的书，学习的东西涉及的方面还实在是太少了，没有涉及到肚子这方面的，难不成黄莲芳的这个病是什么疑难杂症，所以李大爷给她的那些基础病理书里面并没有写到？ 　　就在这个时候，李桂芝开口了。 　　“那不是肚子，那是子宫，黄莲芳子宫下垂，她连着生了六个孩子，子宫下垂严重也是很正常的，就是没有想到她已经这么严重了，上厕所都能够掉出来，啧啧。”说到这里，李桂芝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忙地抖抖。 　　其他人也不受控制地跟着抖抖。 　　也幸亏鸡皮疙瘩不能真的掉下来，要不然现在这间屋子里也全都是鸡皮疙瘩了。 　　月眠听到这里也懂了，原来是子宫下垂，李大爷给的书里面倒是写有。 　　“这个很危险的，光是吃药是很难解决的啊，连李大爷的医书里面都写了，必须要借助外科手术才能够更快的恢复，更别说有什么偏方了，黄莲芳这不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吗？”说着，月眠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她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过，如果她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就不会这样二连三，每次都刚出月子就怀了，身体都还没有恢复过来就怀，那就是不要命。”李桂芝说着，语气里是隐藏不住的嫌弃和鄙夷。 　　“是啊，生孩子本来就容易造成子宫下垂，她这样接二连三地生，那下垂就更严重了，她确实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月眠虽然讨厌黄莲芳，但是同为女人，黄莲芳的行为还是让她觉得有点恨铁不成钢。 　　“也不只是她的问题啊，哪怕她把自己的命当回事，那韦家人呢？韦家人不把她当回事，她要是和韦家人说自己身体有这样的状况，韦家人说不定会骂她，也不会帮她治病的，韦金富还有可能要跟她离婚。”二明媳妇道。 　　林素芬也点头。 　　“要真把她当回事，黄莲芳又何必自己去找一些偏方，韦金富又怎么会连她用盐来腌的那些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一家子真是，黄莲芳自己不重视自己，全家人也不重视她，偏偏她还纵容着自己男人和婆婆，她所承受的苦难，就是她应得的。” 　　“素芬清醒。”李桂芝朝着林素芬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对之下林素芬还是比较让她高兴的，哪里像二明媳妇，她日子过得很苦，却从未想过脱离苦海，这样的二明媳妇才是真的让人怒其不争呢。 　　李桂芝和几个大小媳妇聊着，陆雨和陆雪还凑近了月眠，两个姑娘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可能是因为还在起着鸡皮疙瘩，所以觉得有些冷。 　　“嫂子，你和妈说的那个东西真的会上厕所的时候从肚子里面掉出来啊？” 　　“是啊，嫂子真的有那么可怕的事情吗？那不会死人吗？”陆雨也问。 　　两个小姑娘的脸色煞白煞白的，看得出来是真的被吓到了。 　　“是真的会掉出来，如果说稍不注意的话，很容易感染，要是炎症多了，影响会很大的，也会有概率会影响到生命。” 　　“哎哟，那太可怕了，我们不要说这个了吧！一说我就觉得浑身都在发抖，我不说了不说了。”陆雪像波浪鼓一样摇头。 　　“说也没事啊，提前跟你们说这些事情，等以后你们结婚的时候要注意嘛，可不能够像黄莲芳那样不顾自己的身体，接二连三地生，结果闹成这个样子。” 　　“嫂子你说什么啊？我们才多大啊，你就说我们结婚了，这太早了！快要期末考试了，我们还是复习复习准备期末考试吧！”陆雨的脸都红了。 　　陆雪也点点头。 　　“对哦，快期末考试了，我们还得准备起来，争取考个好成绩！” 　　“嫂子，我们一块复习吧。”陆雨拉住了月眠的手。 　　“好啊！”月眠点头。 　　这些日子她一直挺着肚子待在家里看书，看的也是李大爷给的医书，都差点忘了自己是个学生了。 　　这天陆雨陆雪和月眠就哪儿也没去，在屋里看书复习，几个人都学上头了，午觉都没有睡。 　　于是在陆家的客厅里就发生了神奇的一幕，月眠和陆雨陆雪在复习看书，李桂芝她们在忙着做裁缝活，各忙各的，互不相干，互不打扰。 　　在快要到傍晚的时候，林素芬要起来给陆家全家人做饭，还没走到耳房，江大河、谢翠花和江富贵找来了。 　　陆珩今天有事情和赵副厂长商量，中午的时候都没有回家吃饭，也不知道江大河他们是不是听说了这个消息，就想趁着陆珩不在，跑过来造次。 　　他们来当然也不是来找李桂芝月眠她们的茬的，他们找的是林素芬。 　　“林素芬，你要躲到什么时候？你躲着就能解决问题吗？你躲着你就能够改变你昧了钱的事实吗？你快点出来，你快点把这十年以来你昧下来的钱还回来！你要是把钱还回来，我还可以考虑不和你离婚！” 　　江富贵在外头喊，一边喊她一边敲门。 　　谢翠花也接着开口了。 　　“林素芬你就是脑子有些问题，你不够聪明，你就是个笨女人！你不是一直不肯跟我们家富贵离婚吗？如果你真的不想跟我们家富贵离婚，那你应该好好讨好我们家富贵，争取处处做得让我们家富贵满意，让我们家人满意才是。 　　可是你呢，你一面不想离婚，不想让我们富贵抛弃你，你还一面惹我们家富贵生气，你觉得我们全家人生气，你这不是找离婚的吗？你是不是笨的！ 　　你快点把钱给拿出来，你要是不还钱的话，我们是要到居委会那边去的！你这个贪财的小人，我们家这十年真的是被你坑害惨了，你快点出来，把钱拿出来！” 　　“我没有昧下你们的钱！”林素芬气不过了，冲着江家一家三口大喊。 　　“你们一家三口到底有没有良心的？你们一个月就给我十块钱，让我张罗完一家子的吃穿用度，我的钱都不够花！我真是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瓣花，结果你们竟然来说我昧了钱！你们有没有一点良知的！反正我就是没有昧钱！ 　　要不然大家伙儿来帮我评评理好了，如果是你们，给你们一个月十块钱，让你们张罗完全家的吃穿用度，你们够花吗？够用吗？肯定不够的是不是？你们可以帮我证明我绝对没有昧下钱的！”林素芬看向那些过来看热闹的邻居。 　　“你少在这里让别人来帮你，现在邻居们都见你可怜，说不定会出自同情就帮你的，所以他们说的话那就不算数！反正你肯定就是昧了钱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十块钱那简直就是绰绰有余！快点把钱还回来，快点把钱还回来！”谢翠花大喊。 　　现在薛雪娟在他们家张罗他们家的生活，薛雪娟都说了，花不了那么多钱，所以她是一句都不相信林素芬说的。 　　“我没有！”林素芬依旧否定。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这个臭婆娘！有没有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真是看错你了，以前觉得你老实巴交，现在才知道你也就是一个一张嘴就谎话连篇的坏女人！ 　　你把钱拿出来！你告诉我，你到底把钱藏在哪里了！到底把钱藏在哪里了！”江富贵一个激动，就跑到了林素芬跟前，伸手去抓林素芬的头发，就把林素芬往自己身前扯。 　　林素芬疼得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李桂芝干嘛拿着鸡毛掸子出来去打江富贵的手。 　　“江富贵你干什么？你快点放手，打女人的男人算什么本事，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女人，你不嫌丢人吗？你快放手！”李桂芝一边打江富贵一边喊。 　　江富贵抓住林素芬的头发，一把把林素芬给推开，就去抓李桂芝的鸡毛掸子。 　　月眠看到这一幕，想要冲过去，被陆雨和陆雪拉住了。 　　“嫂子！你肚子这么大了，你可别过去！”陆雨喊着。 　　幸好这个时候张秀莲和二明媳妇也过去帮忙了，所以月眠稍微放心了一些？ 　　“李桂芝！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仗着你人多是吗？你凭什么说打女人的男人没有本事的，那也要看原因的，如果女人真的做得不好，那就该打！林素芬她就是昧了我们家的钱，她就是该打！你少来这里多管闲事，要不然我连你也不放过！” 　　江富贵冲着李桂芝怒目而视。 　　李桂芝到底是一个瘦弱的女人，年纪还比江富贵大，力气自然没有江富贵大，手里的鸡毛掸子就这么被江富贵给抢过去了。 　　江富贵举起鸡毛掸子，作势就要去打李桂芝，被张秀莲和二明媳妇拦在了前面。 　　有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在李桂芝自然是安全的，更何况李桂芝自己也不笨，她只是力气不够大，她反应还是很快的，江富贵压根就不可能打到她。 　　只可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江富贵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要去打李桂芝，实际上是声东击西，他的目标十林素芬。 　　“啪！”他手上的鸡毛掸子就狠狠的打在了林素芬身上。 　　林素芬刚才见到他要打李桂芝，刚要过来帮忙保护李桂芝，这不就送上门来让江富贵打了吗？ 　　江富贵打的太用力，林素芬瞬间就觉得头晕目眩的，险些没站稳，好不容易摇摇晃晃的站稳了，江富贵的巴掌就扇了过来。 　　“啪！”江富贵的巴掌没有打在林素芬的脸上，她的手就被一只大手给抓住了，是方天明。 　　方天明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没有马上回喜雨大队，他也是听到动静，所以从三进跑到四进来了，跟着他一块过来的还有方正义和赵秋红。 　　江富贵看到方天明就恼火，想要把手抽回来，可是方天明的力气非常大，就那么死死抓着他，他根本就动弹不得。 　　“方天明，你快点松手，关你什么事，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快松手！” 　　“我为什么要松手？松手了让你去打素芬姐吗？你打女人算什么本事，你有本事你来打我啊。”方天明有些轻蔑地笑。 　　“方天明你有本事你先把我放开，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和你打！” 　　“你连我的手都挣脱不了，你还在这里叫嚣着跟我打？”方天明嘴角的微笑更加讽刺了。 　　江富贵简直气得脸色通红。 　　“方天明你是不是恨我，你就是嫉妒我！你的媳妇她不要你了，她现在住在我家里！就住在你们家斜对面！所以你对我心怀怨恨，嫉妒，我现在是趁机找借口报仇，是不是？快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我嫉妒你干什么？嫉妒你要了一个我都不要的女人？” 　　“你！”江富贵更气了。 　　“你少在这里扯一些有的没的，我从来都不做那种趁机报仇的事情，我有仇都是当面报的，今天是看不过眼你欺负一个柔弱的女人，不过是作为一个邻居，有一份该有的良知罢了，你不许再打素芬姐。” 　　方天明说完，就抓着江富贵的手往前推了推，再松手。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江富贵被他那么一推，就往后退了好几步，一个连接摔倒在了地上，无比地狼狈。 　　周围的人看到江富贵那个狼狈的样子，都忍不住笑起来，连林素芬也跟着一起笑，实在是太好笑了。 　　江富贵在方天明跟前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去打一个大人一样，实力悬殊实在是太大了，偏偏江富贵还嘴硬，说出来的话拽得要死。 　　“方天明，你就是多管闲事！我是来要回属于我的东西的！我……” 　　“这里没有什么属于你的东西，这里只有我方天明的拳头，林素芬她是我邻居，如果说你欺负我邻居，我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我的拳头绝对不会闲着。”方天明说着还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江富贵听了只觉得自己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行，你护得了她一时，你护得了她一世吗？反正我迟早会要回属于我们的东西，林素芬昧下的钱我迟早会要回来！ 　　林素芬你也少再纠缠我，少拖着不跟我离婚，你自己做错的事情，你根本就没有理由再缠着我的，我一定会跟你离婚的，你等着！你等着！” 　　江富贵说完，也没有脸面再在这些邻居们跟前呆下去了，就扯着自己的父母离开。 　　“富贵，咱就这样走了吗？咱的钱还没有要到呢！”谢翠花还有一些不情不愿。 　　“妈，先走。”江富贵说着就把自己的衣袖挽了起来，上面有几个红红紫紫的手指印，触目惊心。 　　那是刚才方天明抓着她手腕的地方。 　　谢翠花和江大河，看到江富贵手腕上那个五指印，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方天明的力气都赶上陆珩了吧，怎么就这么大呢？隔着衣服都能把人的手掐出这么深的五指印来，太可怕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从小就和方天明打架打着长大的吗？你小时候和他那是不分胜负的，怎么现在被他压得死死的？”谢翠花问。 　　“妈，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方天明下乡这么多年了，还是在水库里干活，一天到晚都干的是体力活，他的力气肯定比我这种在城里的要大的。” 　　“真是天杀的！他还说他不带什么私人恩怨的，我看他就因为咱家收留了雪娟，对你怀恨在心，以后你还要娶雪娟呢，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可能想到这些就生气。”谢翠花说这些的时候也很不高兴。 　　江富贵“呸”了一声。 　　“儿子，我现在就更想让你娶雪娟，你就把雪娟娶过门，就像你说的那样，以后你和方天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抢了他的媳妇，看他以后怎么在你跟前直起身子来！看我们不气死他！” 　　“那是肯定的。”江富贵一想到自己娶了薛雪娟去气方天明的样子就觉得心里舒坦。 　　“那我们的钱怎么办？就那么便宜的那个林素芬了吗？”谢翠花一想到钱又不高兴了。 　　“我再想办法！那个方天明他能够护着林素芬一时难道还能护着一世不成，我们迟早会把钱给要回来的！我再想办法，一定会想出办法的。”江富贵握紧了拳头。 　　…… 　　江家一家三口离开之后，跑到四进来看热闹的邻居们也纷纷散去了。 　　方天明和赵秋红站得离林素芬近一些，就过去扶起林素芬。 　　“素芬姐，你现在还想要拖着吗？你拖着不离婚，确实是让江富贵和薛雪娟都不舒坦，可是你自己也不舒坦啊。这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还不如离婚了算了，早些脱离苦海，你就能早些再找啊，你还这么年轻漂亮，还能够找得很好的，但是也不能够因为年轻漂亮就着急的，还是早些离婚好。”方天明扶稳了林素芬之后说道。 　　林素芬叹了口气，没有说自己到底要不要离婚。 　　“离不离婚的，现在也不是重点，江家人就觉得我肯定是昧了他们家的钱，哪怕是离婚了，他们也会对我死缠烂打，要我交出钱来的。” 　　“那你就给他们。”方正义说道。 　　“正义叔，您开什么玩笑啊，我为什么要给他们钱？我根本就没有昧他们的钱，这十年我甚至还想办法去干一些零活挣钱填补窟窿，我根本就不欠他们的，明明是他们欠我的，凭什么我现在还要给他们钱……”林素芬十分不理解。 　　“素芬姐，要不你就听正义大叔说完吧。”月眠在一旁说道。 　　想到林素芬很快就离婚了，她也不喊林素芬嫂子了，就跟着方天明一起喊她姐吧。 　　月眠是相信方正义的，方正义这个人就是城府深，心眼子多，而且是绝对不会吃亏的那种人。 　　他可以花几个月的时间去算计薛雪娟，让薛雪娟带着个孩子身败名裂，所以月眠相信他叫林素芬给钱给江家，一定不是让林素分受委屈的。 　　“叔，你说。”林素芬很认真的看着方正义。 　　“现在江家人打心底里就觉得你昧了他们的钱，觉得一个月十块钱张罗一家子的吃穿用度是绰绰有余，那你就让他们一直相信下去。 　　等你和江富贵离婚了，那就是薛雪娟顶替你的位置，江家人觉得一个月十块钱还要有剩余，说不定还不会给薛雪娟那么多钱，那到时候苦的就是薛雪娟，也是他们江家人了。” 　　“啊……”林素芬听完方正义说的话觉得有道理。 　　月眠也不由自主地冲着竖起一个大拇指。 　　“还得是正义大叔啊，这一招真的可以！” 　　“素芬姐，你就按照我爸说的这么做吧。反正花一点点的钱，让薛雪娟和江家人以后都不舒坦，那是值得的。”方天明笑了笑，说道。 　　“可是我身上根本就没有钱啊……这十年以来他们给我的钱，我全都花在家庭开销里了，这阵子我跟着桂芝婶子干活，挣到了一些钱，但是也是花在了江家上，我去哪里找这些钱去？”林素芬显得很苦恼。 　　“我给你。”方正义十分肯定地说道。 　　“不是借你，而是直接给你，你就拿去给江家人去。你不用跟我客气，因为这些钱是我自己愿意花的，我就是想要花这些钱，让薛雪娟没有好日子过。 　　她对不起我儿子，也让我媳妇受了太多的委屈了，是我不愿意轻易放过她，这些钱你就拿下就是了，千万不能客气。”方正义说着就把钱塞到了林素芬手里。 　　做完这些事情，他转身就快步离开，像是害怕林素芬拒绝似的。 　　赵秋红和方天明简单地同李桂芝月眠她们打了招呼之后也离开了。 　　林素芬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一大大的大团结，有些懵。 　　原来方正义就是有备而来的，兴许方正义早就想过用这样的方法去报复薛雪娟了，看样子这些钱也是早就准备好了，他一开始到这边来就不是过来看热闹的啊。 　　“正义叔！你等我一下！这个钱我不能拿……”霉素分放一会儿呆之后反应过来了，抓着手里的那一大沓的大团结就跑过去追方天明一家。 　　外头冷，月眠她们就先进屋去了。 　　林素芬有事情忙去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那这天的晚饭就李桂芝来做。 　　李桂芝也不知道林素芬还会不会到他们家来吃晚饭，毕竟林素芬跑得突然，一声招呼都没有打，但是她还是把林素芬的那一份饭也给做了。 　　没多久，陆珩从赵副厂长家那边回来了，同时林素芬也回来了，李桂芝也刚好把晚饭给做好。 　　“素芬，怎么样啊？你跑出去做什么啊？我倒是觉得你们正义叔的主意不错，你为什么要拒绝呢。你不想轻易离婚，不想让江富贵和薛雪娟那么顺利，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啊，这阵子江富贵因为离婚的事情，也是闹得焦头烂额了，你再拖下去也就这样了，还不如离了，再按照你们正义叔的方法做呢。” 　　“嗯！”林素芬点点头，“我已经决定了，就按照正义叔的方法做，我不会再拖着不离了。” 　　“这就好。刚才跑出去那么久，就是为了说这个事的啊？”陆雨问。 　　“也不全是，正义叔给做了一个更周密的计划，我都记下来了。” 　　“不愧是正义大叔啊！”月眠都不由得感叹了。 　　她也不问到底方正义是做了什么周密的计划，毕竟到时候事情也是会在他们大杂院里上演的，她也能够看，根本就不用问的。 　　“但是正义叔的这个钱我还是不能够收，我一定会还给他的。” 　　“那我预支给你工资，你要多少？方正义给了你多少钱啊，看着也有小几百，我就预支给你五百吧。”李桂芝想都没想就说道。 　　林素芬摇了摇头。 　　“不用的婶子，不用那么多，你预支给我五个月的工资就好，我用不着那么多的。最近有个挣钱的路子，我可以靠五个月的工资挣回来，我今天还想把这挣钱的路子告诉你们，让大家一块挣钱呢。” 　　“什么方法呀？素芬姐，你快说你快说！”陆雨一听林素芬这么说就来了兴趣，她现在也跟着月眠一起喊林素芬作姐了。 　　“丁玉芳啊，丁玉芳现在在借钱，借给她一百块钱，两个月后她可以还给你一百二十块。也可以继续把这些钱放在她那里，等着利滚利。” 　　“丁玉芳？”月眠听到这个名字就皱起了眉头。 　　这不就是月铃兰梦里的那个穿书女吗？这些日子以来，大杂院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身上的，她身边的人身上的，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以至于让她忽略了这个穿书女了。 　　“不行！”李桂芝一听到丁玉芳这三个字就斩钉截铁地说。 　　李桂芝也是从月眠这里知道了丁玉芳是个穿书女的啊。 　　“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把钱借给她呢？你知道她借那些钱拿去干什么吗？万一她搞一些投机、倒把之类的事情，那可是很严重的，是要被抓去坐牢的，你怎么能去惹的这身骚？你要记住，天上不会掉馅饼，我看丁玉芳这个事情就是不靠谱。” 　　“怎么会不靠谱呢？不管她做什么，我又不会和她一起做，我只不过是借钱给她，写个借条而已。现在革·委·会可不管借钱这种事情的。”林素芬越说声音越小。 　　她确实是需要钱，所以她才着急了一些。 　　“那也不行的，现在革·委·会、红袖章，还有各个厂子的保卫科那都是活跃得很的，就巴不得要抓人的小辫子。 　　借钱确实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丁玉芳借别人的钱能够还那么多，就说明她肯定是拿那些钱去干什么能挣钱的活了。 　　现在什么挣钱的活不是投机倒把？丁玉芳又不像我这样找了一个外包的活儿，所以她就是在玩火，你不能接近这种人，不能被连累了。”李桂芝说得很严肃。 　　她是重生的，丁玉芳是穿书的，一定意义上来讲，她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人，都是穿越女。 　　她能够沉得住气每一步都很小心，可是这个丁玉芳很明显胆子比她更大，是因为丁玉芳胆子大，李桂芝才更加不愿意身边的人去招惹丁玉芳，和丁玉芳有什么关系。 　　“素芬姐，我觉得你还是听我婆婆的，不要去惹丁玉芳。而且说实话，正义大叔给你的钱，我觉得你大可不必还，毕竟是正义大叔要你这么做的。”月眠说道。 　　陆雨和陆雪也在一旁点头。 　　“是啊，你又不欠江家的，你原本就不应该拿钱出来给江家人啊，是正义大叔让你给江家钱的，正义大叔他也是为了报复薛雪娟，所以这个事情，严格来讲那就是正义大叔的事情，你不过是帮了他一个忙而已，这些钱你又何必还给他呢。” 　　“就是啊，就是啊，你真的可以不还的！说实话这个计划里面其实并不是你在花钱，而是你帮正义大叔在花钱，归根到底那就是正义大叔在花钱，你一个帮个他的忙的，凭什么要还钱给他呢？” 　　“这……”林素芬听了月眠和陆雨陆雪的话，觉得有些道理，于是点点头。 　　“好像是这么一个理啊……” 　　“不是好像，就是这么一个理。”李桂芝再次斩钉截铁地说。 　　林素芬点点头。 　　“正义叔也不让我还钱，那我不还给他钱了，桂芝婶子你也不用给我预支工资了，就这样吧。”说着林素芬一脸的轻松。 　　“你就是一个能听得进去劝的，不错。”李桂芝笑了起来。 　　这天晚上的晚饭是李桂芝做的，林素芬有些过意不去，因此吃完了饭之后，林素芬就赶忙说自己去收拾，她端着碗就到外头去洗去了。 　　月眠他们回到了客厅里。 　　“哎哟，说到挣钱，咱们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信托站了吧？要不明天咱去瞧瞧去？”李桂芝看着月眠道。 　　月眠两只眼睛亮了起来。 　　“是哦，是哦！咱是好久没有去信托站了。妈，明天你带我去瞧瞧去吧。你跟我一起的，你总能放心了吧？”月眠说道。 　　“可以，不过只能去一个，就去离咱家最近的那个信托站，看完就得马上回家，不能够乱跑。” 　　“好啊，好啊！”月眠在家里都快要憋疯了，别说只能够去一个信托站了，哪怕只是在信托站门口溜达溜达，她都高兴的，那只要能出门她就开心。 　　…… 　　第二天，陆珩上班去了，陆雨陆雪上学去了，李桂芝就带着月眠一起走路去最近的信托站。 　　主要是月眠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她总是在家里面呆着也不是那么一个事儿，偶尔出来走走，到时候也好生一些。 　　月眠一个高兴，来把橘猪和大虎一快儿带了出来。 　　一猫一狗身上都穿着李桂芝亲自给她们做的小衣服，看着别提多精神了，狗比较黏人，大虎就一直跟在月眠身边，猫倒是不黏人，可是月眠能和猫交流啊，她只要叫橘猪跟着自己，橘猪就会跟着。 　　于是她和李桂芝两人身边跟着一猫一狗的画面，在一路上可是招了不少人的注目礼的。 　　“对了，妈，刘桃红和陈向好的工作怎么样啊？国营裁缝铺那边什么时候给一个回复呢？”月眠突然想起了这个事情来。 　　“急什么啊，招聘是昨天的事情，今天这才过去一天了呢，裁缝铺那边总得商量开会才能够决定的。不过你也不用着急，花不了多少天了。” 　　“嗯嗯，那就好。”月眠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看到花慧玲在跟胡同里的大爷大妈们聊天。 　　真是奇怪了。 　　花慧玲作为街道积极分子，极少去帮居委会解决居民的问题，也不怎么搭理邻居们的，因为她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 　　今天怎么回事，竟然会去找这些老大爷老太太们聊天？ 　　月眠和李桂芝都觉得有些奇怪，等她俩走近了，终于听清花慧玲和老爷子老太太们说些什么了。 　　“一百块钱，放两个月就能够变成一百二十块钱，真不真的啊？”花慧玲。 　　老大爷老太太们赶忙点头。 　　“当然是真的了，骗你干什么，我们都拿到钱了！我们要是没有拿到钱，那也不敢跟你这么保证啊。” 　　“而且我们还有借条的，有借条在，那还有假啊？那可是白纸黑字写着清清楚楚的。” 　　…… 　　老大爷老太太们说得信誓旦旦的。 　　月眠和李桂芝对视了一眼。 　　“妈，他们说的是不是丁玉芳钱的事啊？” 第96章 96三合一 　　◎瞧◎ 　　“很明显就是丁玉芳啊, 这个丁玉芳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她哪里来的勇气做这些事情啊。”李桂芝摇了摇头。 　　“不对啊, 妈, 这个怎么就大胆了？不是说了她只是借钱吗？借钱就要写借条，还钱给利息，这也不是什么被禁止的事情啊。”月眠不理解。 　　李桂芝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那你觉得丁玉芳拿来还给债主的钱是凭空得来的吗？她借别人一百块能够还给别人一百二十块, 就说明她拿这些钱去挣钱去挣钱了，我不是和你说过这个道理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喔……”月眠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可能是一孕傻三年？” 　　李桂芝被她逗笑了。 　　“行了，咱也不要管别人的事情了, 咱先办自己的事儿去。” 　　说着两人刚好就走到胡同口, 李桂芝让月眠把橘猪给放下来，让大虎先带着橘猪回家。 　　毕竟她们是要去信托站采购的, 可不能够太高调，月眠想要带两只小动物出来玩, 那就只能够在大杂院里和胡同里过过瘾了, 要去信托站的话，可不能那么惹眼。 　　月眠把橘猪给放下来，摸了摸大虎的头，说了一声“回去吧”，大虎就知道自己跑回家了，橘猪则跳上了墙, 跳上了房顶玩去了，慢悠悠的，无比悠闲。 　　月眠和李桂芝都知道橘猪也能够自己找回家的路, 这只小猫就喜欢到处玩, 因此也不管他了。 　　两人出了胡同口, 就往离家最近的信托站走去，没多久就到了。 　　这个信托站比较小，里面只有两个售货员在，而此时一个售货员在带一个顾客挑自行车，另一个售货员给一对小夫妻看货。 　　这对小夫妻是来卖东西的。 　　这个年代的信托站，虽然名字叫信托站，但实际上做的事情和当铺差不多，老百姓缺钱了，又不能够去做生意挣钱，有的时候为了应急，就会把家里的一些值钱的东西拿过来卖。 　　可以说在这个物资匮乏，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的年代，有信托站这么一个存在，倒是解决了很多人的燃眉之急，如果说真的舍不得卖掉的东西，等到有钱的时候过来买回去就是了。 　　所以信托站确实是给老百姓们提供了不少便利。 　　“这是我们结婚的时候的收音机，买回来之后就没有用过，原封不动拿过来的，可不可以原价卖？”那对年轻夫妻里的女人问道。 　　信托站的售货员摇了摇头。 　　“那不行的，我们有专门的估价员，所有的东西都经由估价员商量决定过的，哪怕是没有用过的收音机，那也只能够按照原来的价格的七成来收，你要原价那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们确实是没有用过的，又不影响你们卖，来信托站买东西，不需要商业票，这个收音机哪怕你们用比原来的价格高一些的价格卖也能够卖得出去，我确实是没有用过的啊，一次都没有用过，你看这包装都没有拆呢。”那个女人还是有一些不甘心。 　　信托站的售货员都有些不耐烦了。 　　“我都说了不可以了，你怎么还死缠烂打的，你要是觉得能卖出去，那你拿去卖给别人啊，卖给你的邻居他们都可以的，你不要来这里捣乱，我们这里的价格就是定过的。” 　　“算了算了，翠萍，咱就卖吧，七成的价格那也是钱，要是不卖的话，咱连七成的钱都没有，这个东西放在家里咱也不用……” 　　“谁说我不用的，谁说我不用的！”女人打断了自己男人，“要不是家里缺钱，我会不用吗？周建安！这是我们结婚的时候的三转一响之一，在刚结婚不到一个星期，你就让我拿来卖掉！” 　　被喊做“翠萍”的新娘子说着说着都有一些生气了。 　　周建安顿时脸火辣辣的红了起来，拉住了自己媳妇。 　　“李翠萍，你喊得这么大声干什么？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家需要当东西吗？” 　　“周建安，你这么好面子干什么！面子能当饭吃吗？就是因为你好面子，因为你们家人都好面子，非得一去凑什么热闹，学别人的买三转一响，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买，还非得买。 　　现在好了，借钱买是买到，给了我一场虚假的繁荣，等结完婚却要来卖东西！我不委屈的吗？我嫁给你真是不知道倒了多少辈子的霉了！” 　　“两位同志你们要是想吵架的话，回家里吵，信托站不是居委会，不是你们在这里吵架的地方。”信托站的售货员有些不耐烦地对两人说。 　　李翠萍气得低下了头，不说话了，周建安还有一些生气，但是还是拍了拍自己带过来的收音机。 　　“七成就七成，我卖了。另外还有这一块手表，我也卖了。”说着，周建安就从兜里拿出了一块手表过来，递给信托站的售货员。 　　李翠萍看着那块手表，眼睛都红了，我想伸手过去拿，但是被周建安抓了回来。 　　月眠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李翠萍真的好惨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那块手表肯定是他们结婚的三转一响之一。 　　“同志，这款手表我们花了三百块钱买回来的，也是一次都没有用过，你看看就知道了，包装都没有拆，你看能不能卖得好一些？”周建安问。 　　售货员摇了摇头。 　　“我们必须要拆包装检查的，不检查怎么知道你的手表好不好？开了包装，那就卖不了那么高的价格了，手表这属于贵重物品，如果说确实完好无损是全新的话呢，我们能够给你八成，如果说有什么损坏的话，那价格就更低，你就看看你决定卖不卖了。” 　　“不卖了。”李翠萍说着，就把那块手表从售货员手里拿了回来。 　　周建安一下子就生气了，又把手表从李翠萍的手中抢过来，再次递给售货员。 　　“卖，都已经到这里来了，怎么能不卖呢？李翠萍，你到底会不会过日子的，你拿的这块手表有什么用？又不能当吃的，又不能当穿的，你卖出去了还能够卖一些钱还债，欠着一屁股的债，你觉得很开心？” 　　“是我欠的债吗？是你们！你们家明明没有那个本事，没有那个能力，为什么要买这么贵的手表？为什么要骗我！ 　　现在好了，为了你们根本就负担不起的三转一响欠了一屁股的债，又灰溜溜地拿着买的东西到信托站来卖掉，这么一折腾还是欠很多的钱，又得想办法还，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李翠萍说着，语气真是委屈得不行，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我刚才就跟你们说了，这里不是居委会，不要把家庭琐事拿到信托站来吵。这是没有商量好？你们要来卖东西就得商量好了再来，不要到这边来吵，耽误我们工作，小心我们叫联防队。”售货员的脸都黑了。 　　周建安狠狠地瞪了李翠萍一眼，陪着笑看向售货员。 　　“对不起啊同志，是我没管好我媳妇，没事，你就当我们刚才没有吵过，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您现在赶紧鉴定一下这块表，我们结了账马上离开。”周建安陪着笑，就把李翠萍拉到一边，死死的抓住李翠萍的手，不让李翠萍动弹，也不让李翠萍去抢回手表。 　　信托站的售货员可不管别人的家庭琐事，他们只管做他们的工作，见到周建安把李翠萍控制住了，就拆开手表的包装去检查。 　　“不错，是全新的，那就按照八成的价格收，你们的收音机二十一块收，手表两百四十块，加起来就是两百六十块一。”售货员打了一下算盘，就把周建安夫妻拿过来卖的收音机和手表收好，再从抽屉里拿出钱来给他们。 　　周建安拿了钱，就拎着李翠萍出去了。 　　夫妻俩走出去之后我还在吵，月眠的耳朵比较灵光，在信托站内也听得清清楚楚的。 　　“李翠萍你可真是拜金，结婚不是应该结成革命友谊一起建设国家吗？为什么你就喜欢看那些虚荣的东西！你简直就是资本主义做派！ 　　你这种女人一点都不适合过日子，能够有男人要你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不要在这里瞎胡闹，我就是看不得你们这种女人，爱慕虚荣，什么都要看钱，一点都不温柔贤惠！” 　　“周建安，你怎么反倒是反过来说我了？明明是你们家欺骗我的！我一开始跟你们说要三转一响的吗？是你们去提亲的时候自己说会给我准备的，也是你们自己准备的，又不是我要的！ 　　可是你们借钱买回来的，偏偏跟我说是你们自己有的东西，现在结了婚又得把东西卖掉，这不是欺骗我吗？你们这是骗婚，就是把我骗过来嫁给你的！” 　　“啪！”一个响亮巴掌声传了进来。 　　“李翠萍，你少来说这些话，明明就是你不好！你嫁男人不是过日子去的吗？你嫁男人难道是奔着钱去的？国家这些年一直在努力消灭资本主义，你怎么跟国家反过来干！ 　　你竟然看中这些东西，一点都不勤俭持家，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女人了，好女人根本就不是你这个样子的，你就是一个坏女人出去没人要的那种坏女人！” 　　“哈哈哈哈哈！周建安你真是给我一顶好大的帽子，好大的帽子啊！” 　　“李翠萍，你要去哪里？你给我回来！” 　　…… 　　听到这里，声音就渐渐远去了，从周建安最后喊的话里面猜，应该是李翠萍一气之下跑了，周建安追不回来。 　　“两位同志，你们是来买东西的还是卖东西的？”售货员这个时候才问李桂芝和月眠。 　　李桂芝刚才也没有说话，想来大家都和月眠一样，忙着听热闹去了。 　　“我们是来买东西的，你们这里有没有怀表？”李桂芝问。 　　月眠也在一旁点点头。 　　“对，我们想看看怀表。” 　　这是她和李桂芝在路上商量之后决定要看的东西。 　　一般人来信托站买东西，那都是买平时生活需要用到的，可是她们过来买东西也是当钱存，先存起来，等到改革开放之后，再大价钱卖掉。 　　但是她们不能够让别人看得出来她们在做这个事情，因此可不能一到信托赚了之后就问“有什么好东西就拿出来让我们看一看”，这样会让人引起怀疑的。 　　如果说主动张口问一个什么东西，那就会让信托站的售货员觉得你是真的需要的了。 　　“怀表，有的。”售货员说着，就打开她身后的柜子，端出一个托盘来。 　　月眠和李桂芝看着那个托盘上的东西，瞬间眼睛都亮了。 　　那个托盘上确实是有好几块怀表，但是更惹眼的是其中一块金表。 　　在看到那块金表的那一刻，婆媳俩就觉得她们已经不需要怀表了。 　　“唉，我小儿子要相亲结婚了，得给他准备一块表才行，要不然人家姑娘家也不愿意嫁啊。”李桂芝装模作样的去看那些怀表。 　　月眠也在一旁配合演戏。 　　“是啊，现在的姑娘结婚，谁不要三转一响的，有的是娘家准备，但是娘家不准备的那就得婆家来买了，我们也是想给我小叔子找更好的姑娘才提前准备这些东西的。” 　　月眠说着，都觉得自己说的跟真的一样。 　　“那你们要这块吧，这块就是刚才那一对夫妻刚拿过来卖掉的，全新的，没有用过，拿来结婚刚好。”售货员把李翠萍夫妻卖的那块手表推了过来。 　　月眠盯着托盘上的金表摇摇头。 　　“那不行，刚才那对夫妻刚结婚就闹矛盾，不吉利，他们卖的东西那也不吉利的，我们不要。” 　　“哎哟，你还在这里搞这些封建迷信呢，我们要相信马列，不信鬼神。”售货员说道。 　　也是因为月眠长得好看，因此她的月眠的态度也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 　　这就是长得好看的好处啊，太容易获得别人的善意了。 　　“我也不是信鬼神，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李桂芝说道。 　　“照你们这么说，这信托站的所有的东西都不吉利了。有谁有事没事会跑到信托站来卖东西的啊，那肯定是很缺钱，家里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必须要过来卖东西的，这么一看这信托战里哪些东西是吉利的呢？没有。”售货员有些无奈地说。 　　李桂芝摇了摇头。 　　“哪怕是这个样子，眼不见为净嘛，其他那些东西他们过来卖的时候我们没有看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卖，但是这块手表是什么原因卖掉的，我们刚才是亲眼所见的，那就不能拿。我觉得这块金表挺好看的。”李桂芝说着，也觉得已经到了适当的时机了，就拿起了托盘上的那块金表。 　　“哎哟，照你们这么说，这块金表，那就更不吉利了。这块金表是以前一位贝勒爷的，清朝的时候家里可有钱了，他还留过洋，后来大清没了，他们家也没落了，就留了一些东西给他的子孙后代。 　　他的子孙后代在解放前做一些生意，挣了不少钱，成了资本家，解放后被打地主抄家了，就剩下一些贝勒爷留下来的老物件没有被没收走。 　　后来他们家因为成分不好，坐牢的坐牢，疯的疯，剩下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把剩下的老物件拿到信托站来卖，这款金表就是那些老物件之一。”售货员说道。 　　这年代的售货员又不看业绩，买的多卖的少，那都是一样的，死工资她才不害怕，她说了这些话了之后这块表卖不出去呢。 　　李桂芝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售货员，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个售货员根本就没有认出来这块表是个金表，想来她来信托站工作也没多久。 　　“唉，那没事，我们又没有亲眼看到那位贝勒爷的后代来卖这个东西，刚就说了，眼不见为净嘛，我们就要这一块了。” 　　“我觉得那个东西也长得很不错啊！”月眠突然指了指售货员身后货柜上的一个旱烟斗。 　　她看中的自然不是那个旱烟斗，而是烟嘴的黄金，那毕竟也是黄金做的啊。 　　“你们家里有人抽烟？有人抽烟也可以买新的烟斗啊，用别人用过的不觉得恶心吗？”售货员有些嫌弃地说。 　　“不恶心，我男人烟瘾大的很啊，我买回去就告诉他我是在信托站买的，恶心恶心他，说不定他就能戒烟了。”月眠随便编了个理由。 　　“行吧，这两个给你们，我去看看价格啊。”售货员说着就拿出一个本本来去翻看里面的价格。 　　原来李桂芝猜的没有错，这个售货员果然是新来的，还不识货。 　　她和月眠对视了一眼，月眠也马上领悟过来了。 　　她们要趁着这个送货员现在还不是很识货，趁机淘多一些宝贝回去啊。 　　看了一圈了之后，婆媳俩就发现了一箩筐的“布拉吉”裙子碎片。 　　这些布拉吉据说是一位资本家大小姐留下来的，大小姐成分不好，在五十年代初的时候就卖掉自己在国内的资产逃出国去了，其中就包括她的房产地产，车子，商铺，以及她家里面的东西，就包括她这些“布拉吉”裙子。 　　她卖掉她的布拉吉之后，这些布拉吉还在很多人的手上流通，一直等到这场运动开始，没有人敢在家里留这些东西，所以有这些东西的人才会处理掉，其中有的人就会拿到信托站来卖。 　　这年头可不流行穿布拉吉，那是会被让别人说是资本主义做派的，所以布拉吉不值钱，也没有人敢把布拉吉穿出去，甚至拿到信托站来卖的时候，也只能把裙子剪坏，当成破布卖。 　　资本家大小姐的布拉吉用的布料很好，所以被剪成破布之后也还是能看得出来质量很好的，但是没有人买。 　　那些真正需要买破布的人，一般都会去买那些粗布麻布，想要买好的，顶多就是买一些的确良料子的布子，资本家大小姐留下来的这些布拉吉布料，回去不实用啊，穿又不能穿出去，拿来做贴身衣物吧，这些丝绸又太脆弱了，一洗就坏，别说拿来做抹布什么的了。 　　就是因为这个样子，所以这些被剪坏的布拉基就一直堆积在信托站的角落，无人问津。 　　可月眠和李桂芝想都不想，就直接把那一大箩筐的坏布拉吉都买了。 　　信托站的售货员用一种“你们真是不识货”的嫌弃目光看着李桂芝和月眠，那样子分明就是在嘲笑李桂芝和月眠把垃圾当宝贝呢。 　　李桂芝和月眠压根就不在意，俩人顺便就在信托站再买了两个麻袋，把那些被剪坏的布拉吉放个麻袋里。 　　售货员看着两人的行为，还在一旁忍不住开口。 　　“这些布拉吉堆在这里都已经有好几年了，有很多地方都被蟑螂老鼠咬过，你们拿回去干什么啊？” 　　“蟑螂老鼠咬过没有关系，洗干净晒晒太阳就能够消毒了。我肚子里不是有一个孩子嘛？快要生了，你瞧瞧我的大肚子，等孩子生出来，我拿这些布拉吉做填充物，给孩子做布娃娃。” 　　“做填充物啊，啊，那是可以，比棉花要便宜很多。”售货员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月眠看到丁玉芳提了一大麻袋的东西进来了。 　　虽然住在同一个大杂院里，但是陆家一家和丁玉芳都不熟，月眠婆媳俩和丁玉芳只是礼貌性地互相点点头，当是打招呼了，就不说话了。 　　信托站里，另一名售货员见到丁玉芳来就打招呼。 　　“丁同志你来了啊，今天你要卖什么东西？”语气显得十分的熟络。 　　月眠和李桂芝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从胡同出来的时候，她们还在想，丁玉芳借那些钱去做了什么，到底是怎么能钱生钱的。 　　现在看来，难不成丁玉峰是通过信托站来到卖东西？ 　　“我今天卖的东西挺多的，这里有一个鞋拔子，一个烟斗，一对镇尺，一个笔洗，还有一些帽子围巾……”丁玉芳说着，就把她提过来的麻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摆在信托站的台面上。 　　“对了你们王主任在不在啊？上次那个事情，我还想和王主任再聊一聊。”丁玉芳把东西都放出来了之后问道。 　　“我们王主任出去了，看在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有半个小时就回来，你在这儿等等？”售货员问。 　　丁玉芳点点头。 　　“行，我在这里等等他，你帮我算算我这些东西也值多少钱吧。” 　　…… 　　月眠还想看热闹呢，不过她们买的布拉吉已经收好了，麻袋也已经给绑好，于是就只能够先结账离开信托站了。 　　出了信托站的大门，月眠就不再按捺自己的兴奋了，冲着李桂芝笑起来。 　　“妈，那块金表值不少钱吧？等几年之后那上面的金子也能卖不少钱吧？”月眠的双眼亮晶晶的。 　　李桂芝噗嗤一声笑了。 　　“你这眼界，就只能看到上面的金子了是不是？” 　　“可是最值钱的不就是金子吗？是妈你自己跟我说的啊，那你还说钻石还要等很久才会被人炒作起来值大钱的，还是黄金最稳妥呢。”月眠被李桂芝说了，有些不服气地嘟嘟嘴。 　　“是黄金很值钱，但是这块金表本身更值钱。这是一块瑞士的手表，你别看它其貌不扬的，主要是现在这年头，老百姓很多都吃不饱饭的，就不会有更高的物质需求了。 　　等到改革开……等到几年之后老百姓的日子好了起来，会出现一大批先富起来的人，他们吃穿不愁了就会有更高的需求，像这块手表这样的古董表，戴出去有排面，咱卖给他们，价格能够翻上千倍。” 　　“上……咳咳咳……上千倍？咳咳咳……”月眠被吓得都咳嗽出声了。 　　她突然觉得手里的手表有些烫手，害怕自己会把他弄丢，于是就赶紧把这块特别值钱的表塞到兜里，紧紧地抓住。 　　李桂芝看到她这个样子，又忍不住笑了。 　　“是，上千倍，你可别觉得夸张，因为这是古董机械表，是传承了百年的品牌做出来的经典款式，在国外一直都是供不应求的。 　　等过了些年，咱国家的老百姓日子好起来了之后，在咱国家也是供不应求，那也是老板们趋之若鹜的东西，能够卖出上千倍的价格也不夸张，如果拿到拍卖会上，说不定能卖得更多。” 　　“嗯嗯！”月眠紧紧的抓着手里的金表，抓得更紧了，“那那个烟斗呢？妈，这个烟斗是不是也可以发上千倍啊？” 　　“那倒是没有，这烟斗又不像机械表那样很有技术含量，这块金表可是瑞士传承品牌的经典款式，再过个几十年都不会过时，而且还会越来越值钱，烟斗怎么比得了？” 　　“嗷，原来是这样啊，所以这个烟斗，咱只能够把上面的金子抠下来卖了？这样也挺好的，我刚才选这个烟斗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啊。”月眠还是很开心的。 　　李桂芝摇摇头。 　　“那倒不必抠金子。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再过一些年，咱国家那可真是太平盛世歌舞升平，有一些有钱的老板们对古董也开始有了需求，这个烟斗算是古董，虽然说不能够像这块金表一样番个上千倍，但几十倍应该还是有的。” 　　“嗷，那这也是一个值钱的东西！”月眠也紧紧抓着烟斗。 　　刚才她还嫌弃这个烟斗是别人用过的二手货，觉得脏呢，现在可是一点都不觉得了，这可是钱啊。 　　她把烟斗放在口袋里装好，就拿出了一颗布拉吉的纽扣来。 　　这是刚才她和李桂芝收那些买来的布拉吉的时候，趁机抠下来的。 　　这些布拉吉可是资本家大小姐的裙子，资本家大小姐穿的衣服不仅布料用得非常好，连纽扣、胸针这些配件也是十分好的。 　　刚才月眠和李桂芝就发现这些布拉吉上的纽扣竟然不是珍珠就是宝石，还有翡翠之类的值钱的东西。 　　资本家大小姐十几二十年前就逃出国了，这些布拉吉经了几手之后也非常旧了，上面的珍珠也已经淡淡无光，但是宝石和翡翠不会啊，依旧是闪闪发光的样子。 　　月眠偷偷抠下来的这颗宝石纽扣，是一块蓝色的宝石。 　　“妈，这是什么啊？”月眠把纽扣晃到李桂芝跟前。 　　“这个应该是托帕石。”李桂芝上辈子可是一个非常有钱的女高管，她什么宝石都有，什么宝贝都见识过，因此对宝石的辨别能力还是很强的。 　　“托帕石，这个东西贵不贵啊？听名字就觉得好厉害！”月眠两只眼睛又亮晶晶的。 　　“这个东西好看，但是不是很贵。刚才那些布拉吉里有红宝石和黄宝石做的纽扣，那些才值钱，随便抠出一个来都，可以拿来做成宝石戒指，卖大价钱了。” 　　“哇！！”月眠都高兴坏了。 　　“妈，咱这是用收破布的钱买了一堆宝石回来啊！” 　　“那可不是啊，今天咱真是收获满满啊。”李桂芝笑。 　　那还是得感谢这个年代的老百姓不追求这些东西，把一堆宝石和一袋大米放到一块，让老百姓选，老百姓肯定会选大米，因为宝石拿回去没用，带出来还会被戴上一顶“资本主义做派”的大帽子，可是大米能吃。所以这才让她们捡了漏。 　　李桂芝对金钱是没有什么欲望的，但是她看得出来，月眠陆雨陆雪在能够挣钱的时候会十分开心，她对这些女孩都是十分心疼和喜爱的，作为她们的长辈，她能够关心她们，守护她们，让她们开心，看着她们幸福，她也觉得很开心。 　　“行了眠眠，你小心一点，不要蹦哒得太厉害了，你现在可不适合蹦哒。回去的时候也不要高调，把这些纽扣和裙子配件一个一个拆下来了之后就跟别人讲咱买了一堆破布，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这个妈不用跟我说，我都明白的！”对面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拐进胡同里的时候，月眠又遇见还在外头溜达的橘猪了。 　　还真是一个贪玩的小猫咪，竟然真的没有回家。 　　“喵喵喵喵喵喵~”月眠人冲着橘猪叫。 　　指出听到月眠的声音，就竖着尾巴开开心心的跑过来了。 　　“喵喵喵~”月眠摸了摸橘猪的脑袋，让橘猪帮忙去偷听丁玉芳和信托站王主任的事。 　　月眠确实是很好奇丁玉芳找信托站的王主任是因为什么事啊，她就不信丁玉芳能那么挣钱，是靠倒卖那些鞋拔子、帽子围巾那么简单。 　　一个鞋拔子才多少钱啊？能够支撑丁玉芳借还的那个钱？ 　　所以她觉得丁玉芳去找王主任，肯定是因为赚钱的事儿。 　　“喵喵喵~”橘猪接到月眠给自己的任务可神气了，觉得自己很有用，喵完就竖着尾巴往心头商店那边跑去了。 　　“真是个贪玩的小猫，一天到晚的都不着家。”李桂芝看着橘猪那个肥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可爱的小动物谁都喜欢的。 　　“它会帮咱家捉老鼠看家就好，贪玩就贪玩吧，就让它玩去。”月眠笑一笑也不说什么。 　　两个人今天确实是生活满满，就这么开开心心的回大杂院了。 　　刚进屋就听到大杂院里传来了一阵哭诉声。 　　似乎是李大妈屋子里传来的。 　　李大妈家门口还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很多人，都是大杂院的邻居。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啊？”月眠看到这么多邻居都在，就忍不住问，她也是有好奇心的啊。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李大妈的娘家堂房孙女儿闹离婚，好像是和自家男人闹起来了，没地儿，只能够来找李大妈呢。” 　　“是啊，刚刚结婚不到一个星期，你说这是闹的什么事儿啊？人家都说七年之痒，那还是得等七年，婚姻才能够出毛病的……” 　　“哎哟，什么七年之痒啊，那都是以前的老说法了，现在老百姓结婚那都是男女双方结成革命友谊，哪有什么七年八年的，结了婚就好好过日子。” 　　“不就是举个例子吗？所以才说李大妈这个堂房孙女儿在闹啊。怎么就这样了呢？拉出这种事情来又丢人又伤心的，跑来找李大妈又有什么用啊，刚刚结婚不到一个星期就要闹离婚，那以后要怎么过呢。” 　　“是啊，哪怕是结婚几年离婚，那还能再找到，结婚不到一个星期就离婚，那不是胡闹吗？以后谁敢娶这种女人啊，李大妈这个堂房孙女儿以后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没有人敢娶咯。” 　　…… 　　月眠也就问了一句，邻居们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噼里啪啦和她讲了一大堆。 　　月眠也隐隐约约听到李大妈家里传来的哭声了。 　　“三姑婆，你说，我有什么错哦？我根本就是被骗的，周家人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是他们狼心狗肺！他们骗了我，害了我，现在周建安还有脸来说我，三姑婆你说我怎么办？” 　　“好啦好啦，先别哭，先别哭哦，咱先好好想办法。” 　　“三姑婆我也不想哭，可是我真的好委屈，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让我遇到这种事情，那我现在怎么办啊？” 　　…… 　　月眠听到这里觉得很熟悉。 　　这个和李大妈哭诉，把李大妈喊做三姑婆的声音，不就是她和李桂芝在信托站遇到的那个李翠萍的声音吗？ 　　原来这么巧，李翠萍竟然就是李大妈的堂房孙女儿。 　　“眠眠，这儿人多，今天你出来的时间也已经够长的了，先回家去。”李桂芝看着李大妈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的人，有些不放心的说。 　　月眠看着李桂芝手里提着的两麻袋的东西，也不忍心让李桂芝累着，于是就跟着李桂芝一块儿回去了。 　　看过三进的时候，正好见到刘招娣里面走过来。 　　刘招娣冷哼了一声。 　　“这个李大妈平时搞得自己跟一个居委会主任似的，咱大杂院里的大事小事都恨不得往自己身上揽，简直就是狗拿耗子，现在好了吧，她们自己家的亲戚出事儿了，这叫什么？这叫报应啊，所以人啊，还是没事儿，不要去管别人家的事情。” 　　刘招娣也没有要说给谁听，只是在那儿故意说得很大声，谁能听到就算是说给谁听的。 　　月眠和李大妈关系也算是不错，听到刘招娣这么说就不高兴了。 　　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站在三进院子里的林哈哈就先开口了。 　　“刘招娣，你在这里搞什么封建迷信呢？哪里有什么报应不报应这种说法啊？我们应该信马列，不要信鬼神，你说这些东西就是反、动。 　　你要说真的有报应，那李大妈热心有的也是好报，不像有些人喜欢说别人坏话，阴阳怪气的，这种人才是犯口舌，要遭恶报的。” 　　“林哈哈，你敢说我？！”刘招娣一下子就生气了。 　　“我什么时候说你了，我指名道姓了吗？我只不过是说有一些人你自己对号入座，那关我什么事啊。我还说有些人爱吃大便呢，你要不要也来对号入座一下？” 　　“你！你这个林哈哈，你是要找死吗！你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好，你们家还闹得鸡飞狗跳的，你还有功夫来这里招惹别人呢！” 　　“啊，那倒是没有，我觉得我现在生活过得挺不错的。” 　　“你！”刘招娣气得脸色都红了。 　　月眠和李桂芝赶紧走回家去，她们就怕如果再不走的话，看到刘招娣那吃鳖的样子就忍不住要笑。 　　“还得是哈哈啊，可真行！”回到家里之后，月眠终于开口了，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们提着东西并没有回到客厅，而是进了月眠和陆珩的卧室。 　　毕竟她们这次去信托站买回来的可是很值钱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看到，哪怕是信任的人，那也是知道得越少越好，所以就只能够先瞒着张秀莲二明媳妇她们了。 　　“妈，咱现在先把这些布拉吉上的扣子剪下来，到时候就埋在我这间屋子里。”月眠说着，就去找剪刀。 　　李桂芝点点头，最后月眠找出了两把剪刀来，婆媳俩就一块儿去把那些宝石给剪下来。 　　“哎哟！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就在婆媳俩刚把宝石都给剪下来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 第97章 97三合一 　　◎不◎ 　　“吵死了。”月眠听着外头的声音, 觉得有一些吵，“不就是李大妈她堂孙女儿来了嘛, 有必要这么大惊小叫吗？妈, 咱不要管他们，咱们来收拾收拾咱今天的收获。” 　　月眠说着，就把剪下来的宝石纽扣放在炕上, 按照种类分开来。 　　她不认识这些宝石的名字，但是可以从颜色透明度这些能够看得出来哪些宝石和哪些宝石是同一种宝石的。 　　她想着这样按照种类分好放好, 等李桂芝所说的那个改革开放到了之后就方便拿出去变现了。 　　李桂芝也对李大妈家的热闹没有什么兴趣，就过来和月眠一起收拾。 　　“这个绿宝石是最值钱的, 一会儿咱先埋这个, 埋在最底下，铺上一层土, 再埋别的。”李桂芝单独把绿宝石拿出来后说道。 　　“好啊好啊！”月眠语气里都充满了雀跃。 　　两个人分好了宝石，并且放到屋里的坑里埋好, 又把大箱子底放在上面堵住, 这才放心。 　　等过一阵子她们在拿水泥过来封住吧。 　　“咱今天应该在信托商店买一些旧纽扣的，要不然咱这里买了这么多坏的布拉吉回来，纽扣却不翼而飞，怕是会引人怀疑，妈你说是不是啊。”月眠看着那些被捡碎的布拉吉，有些担忧地说道。 　　李桂芝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是眠眠你谨慎, 见到你这么谨慎我就放心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的，这些布拉吉堆在那里那么久都没有人买, 都没有人注意到它, 少了几个纽扣也不会让人注意到的。 　　更何况现在这些不拉叽上还有那些变暗的珍珠呢, 要有人问起来咱就说那些珍珠是纽扣嘛，或者说已经坏了，被我们扔掉了也行，谁会来较真这些呢。” 　　“是哦，那我就放心多了。”月眠看着那些暗掉的珍珠说道。 　　她还有一些眼馋。 　　“我觉得这些珍珠挺好看的，可惜就是变暗了，在它们没有变暗之前是不是很漂亮呀？我只在书上看过，没有见过真正的好看的珍珠呢。” 　　“等过些年我带你去买买，最好看的珍珠去，反正咱家都买得起。”李桂芝承诺。 　　“好的呀，好的呀！”月眠喜笑颜开。 　　这个时候在外面还是很吵，婆媳俩依旧是没有什么兴趣，就去整理那些剪碎的布拉吉。 　　月眠开心得都哼起了小曲儿了。 　　她现在有黄金，有金表，有古董，还有宝石……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存货，等到李桂芝所说的那个改革开放到来的那一刻，这些东西一变现，她说不定就是整个四九城最富有的仔了。 　　“眠眠，不是说对医术最感兴趣嘛，我看你就是个小财迷才是。”李桂芝看到她这个开心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当然月眠这开心雀跃的样子也是很能感染人，李桂芝也不由得跟着她开心起来。 　　“那不一样的，我当然最喜欢的是医术啊！可是妈，我听说有很多人为了生活不得不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不想那样。 　　如果说我有钱傍身，那我就有安全感，不用为了生活去奔波，就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把事情做好，而不用考虑收入收益这些东西了呀，妈你说是不是啊。” 　　“你说的是，说不定这样子你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名医呢。”李桂芝为月眠高兴，“那以后去信托站我跟你一块儿去，我带你挑东西，我比你会，咱再多存一些宝贝。” 　　“好的好的啊！”月眠拍手，在这点上，她自然是相信李桂芝的。值钱的宝贝这些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 　　“哎哟，这样子下去那个林素芬能够顶多久啊？看她别坚持了，她再这么坚持，到时候被江富贵打得更厉害呢。” 　　“就是啊。如果说她老实一点不反抗，江富贵都不至于这么生气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江富贵这么生气呢。” 　　…… 　　月眠和李桂芝正在屋里美滋滋的，突然就听到外头的说话声，婆媳俩顿时一愣。 　　“妈，你听到没有？”月眠瞪大了眼睛。 　　李桂芝点点头。 　　“听到了。” 　　“原来外面那么吵不是因为李大妈家的事情，而是素芬姐，妈，咱赶紧出去瞧瞧去！”月眠说着就出门了。 　　李桂芝当然不放心她大着肚子，自己出门就赶忙跟在身后，过去扶着她。 　　两个人心里都有一些内疚了，刚才忙着在屋里整理宝石，都没仔细听外头邻居们到底在吵什么，直到现在才知道出事的是林素芬，不就是让她们心里过意不去了。 　　两个人跑到三进的时候，发现三进已经满是人了，张秀莲和二明媳妇也在。 　　“秀莲，发生了什么事？”李桂芝问。 　　“啊？婶子你回来了。”月眠和李桂芝回来的时候就直接进了卧室，所以张秀莲刚才并没有看到，她们也不知道她们已经回来了。 　　“素芬她突然回家，惹恼了江富贵，现在素芬在屋里堵着门，不让江富贵进门，江富贵在外面生气了。”张秀莲简短地解释了一下。 　　李桂芝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素芬怎么突然回家了？她不干活的吗？你们刚才没有和她在一起？”她问。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一起摇头。 　　“她刚才突然说她要去上厕所，我们也不知道她上厕所的中途会回家里去，而且竟然把屋子我门给反锁了不让江家其他人进去，这些素芬都没有跟我们说过的。”二明媳妇接着说。 　　此时，江家大门口传来江富贵气急败坏的声音。 　　“林素芬你快点开门，你就是心虚，你在屋里面干什么？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找一把斧头来把门给劈开了！买一个新门多贵啊，你是非得要把事情闹到那个地步才行吗？你快点开门！你开门，你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潘大娘听到江富贵这么喊，赶忙拉住他。 　　“你这么凶干什么？你一边想让素芬开门，又一边吓唬她，她哪里还敢出来？你这么喊，她出来，不怕被你打死吗？” 　　“我凶她？潘大娘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这里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啊！我这是着急，我怎么就凶她了，而且如果她不心虚的话，为什么她要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个事情你能怪我喽？就是林素芬心虚，林素芬她就没一点好的！她就是一个天生的坏种！林素芬再不出来我就报公安！” 　　“江富贵，你少在外面胡说八道！”林素芬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听得出来她也很生气，但是江家的大门还是紧紧锁着，她一点要开门的意思都没有。 　　江富贵推了一下自己家的大门，发现还是稳稳当当，一点都推不动，又听到林素芬的声音就更生气了。 　　“到底谁胡说八道！你这些天一直住在桂芝婶子家里，怎么今天偷摸着在我们家没有人的时候来？你就是来偷拿你以前藏着的钱的！ 　　我就说，你嫁给我这十年肯定是偷偷昧下了我们家很多钱的，现在回来拿钱被发现了所以你不敢开门了吧！你快点开门！你就是想怕被别人知道你藏着的钱所以不敢开门的，你就是个小偷！ 　　要不怎么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呢？你这种家贼就是最难防的！现在街坊邻居们都出来了，都见证了，都看到你心虚不敢开门了，你怎么样都清白不了了，又何必在这里苦苦挣扎，还不如直接把门打开把钱还回来，我说不定还能够原谅你！” 　　“我就没有！”林素芬还在屋里否定，“我这十年没有昧下你们家任何一分钱，我一直很勤俭持家，你们给我的钱我都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我没有昧你们的钱，你不要胡说八道！” 　　“空口瞎掰的谁不会呢！你以为就只有你长 　　嘴巴是吗？在座的人人都长嘴巴，想要瞎编什么谁都能编得出来，不只是你可以，你长嘴巴就厉害了是吧！” 　　“砰！”江富贵终究是忍不住了，一脚踹开了自家的房门。 　　林素芬刚才就站在门后，房门被踢开了之后，她也被门给打到了，后退了几步跌坐在了地上，她手里的一个用手帕包起来的包就掉到了一旁。 　　她一阵慌乱就要爬过去捡起那个布包，可江富贵先她一步在她肩膀上狠狠踢了一脚，把她踢到了一边，不过去捡起她那个布包。 　　江富贵把布包给打开，“哗啦”一下，一张又一张的钱，就从那个布包掉了下来，散落了一地。 　　此时谢翠花和江大河也回来了，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一家三口还是第一次同时见到这么多张钱，在这一瞬间，一家三口全都懵了。 　　谢翠花和江大河就是听说林素芬偷偷回家把门给关上，江富贵在外面怎么喊都打不开，才回来的，两人也是觉得林素芬不敢开门，肯定是偷偷回家拿自己藏着的钱了。 　　现在看到的这一幕不就是和他们一家三口想象的一样吗？ 　　林素芬一言不发，就忙着去捡地上那些钱，可是江富贵又一脚把她踢到了一边，下脚可重了，一点都不顾及他们长达十年的夫妻情分。 　　“林素芬，你现在还有什么可否认的证据确凿你就是为了我们家的钱！你这个小偷，这个贼！你从小就没了娘，娘生没娘养的，就跟你这样了！小偷，你就偷东西你就偷东西！你连自己家的钱都要偷！都要昧！”谢翠花一边骂一边去捡地上的钱。 　　江富贵和江大河眼两眼放光了，去捡那些钱。 　　薛雪娟也回来了，她当然不敢去碰江家的钱，她看到江富贵他们捡钱，只是帮忙过去拉住林素芬。 　　林素芬刚才被江富贵踢了两脚，本身就使不上劲了，没什么力气，于是就这么被薛雪娟给拉住了。 　　“这是我的工资！我现在跟着桂芝婶子在给国营裁缝铺干活，这些都是我的工资！不是你们的钱，你们不要捡！你们住手，不要拿我的钱！”林素芬声嘶力竭地大喊，只可惜她被薛雪娟死死拽住，根本就跑不过来抢回她的钱。 　　江富贵他们看到薛雪娟抓住了林素芬就觉得这真是一个好帮手，看到林素芬那个激动的样子，她们又高兴又生气。 　　高兴当然是终于揭穿了林素芬的真面目，把钱给拿回来了，生气自然是他们觉得这十年以来被林素芬骗得团团转，真是太吃亏了。 　　“林素芬，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骗我们呢？你到国营裁缝铺干活才多久，你就能挣这么多钱了？你说这话不仅当我们一家三口是傻子，还当大家伙儿来看热闹的也都是傻子！ 　　谁不知道你跟着李桂芝在国营裁缝铺干活一个月就只能挣十五块钱？一个月的工资都凑不出两张大团结来，你还好意思说这些钱是你的工资？我呸！”江富贵冲着自己结婚了十年的妻子狠狠呸了一声。 　　谢翠花晃晃自己手上捡起来的那一大沓各种面额的钱，有大团结，有一块钱的，有五毛钱的，有一毛钱的有一分钱的。 　　虽然因为其中包含了很多面额小的钱，有可能加起来的钱也不算得多，但是这么一大沓钱拿在手里还是很壮观的，也让她有了指责林素芬的底气。 　　“林素芬你这不是说笑话吗？哪怕是国营裁缝铺正儿八经的裁缝都挣得没有这么多！大家伙儿快看看啊，这就是我们从林素芬那里搜来的钱，这么多！大家都是长眼睛的，也是有脑子的，都看清楚了吧？ 　　林素芬说这些钱是她自己挣的，你们信吗？她嫁到我们家来整整十年了，从来都没有出去工作过，她哪里挣来的这么多钱，就凭她在李桂芝那里干了一段时间的活？这笑话呢，睁眼说瞎话！” 　　“那就是我挣的钱，是……桂芝婶子让国营裁缝铺预支给我的工资！对的，是预支的工资！桂芝婶子，你快帮我证明，快帮我证明啊！”林素芬看向了李桂芝。 　　事到如今，李桂芝和月眠也已经猜到了林素芬的目的。 　　想来这就是方正义给林素芬出的主意，让林素芬悄悄回家，再让江家人对林素芬藏钱的事逮个正着，继而让江家人相信一个月十块钱的生活费很多很多。 　　“我……” 　　“李桂芝你给我闭嘴！有你什么事啊，这是我们家的事，不关你的事，你一个外人少来这里多管闲事，还轮不到你管呢！”李桂芝还没有开始说什么，就被谢翠花给打断了。 　　“就是，桂芝婶子你就别说话了，谁不知道你和林素芬是一伙的呢，林素芬在你那儿干活，你肯定会帮着她的，所以你说的话不算数，反正我们对林素芬逮了个正着了。”江富贵也说道。 　　他把自己手上的钱放到谢翠花的手里，就过去一把把林素芬从地上揪了起来。 　　“林素芬，你藏钱的事情已经被逮个正着了？这里还有这么多邻居们在见证，你无话可说！你也不用再纠缠我，这些年就是你对不起我，你现在马上跟我去离婚去，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再和你做夫妻了！” 　　“对，林素芬，你现在赶紧的！到居委会去开证明，到民政所去离婚去！我们家没有你这种媳妇，你再死缠烂打我们也不肯认你，不会要你的，你又何必呢！”谢翠花瞪了林素芬一眼说道。 　　林素芬咬了咬唇。 　　“我不想……” 　　“你还有什么不想的，你还有资格说这句话吗？你都已经被抓个现行了！由不得你说想还是不想了，这个婚是离定了！”江富贵打断了林素芬，气急败坏地大喊。 　　这个时候江大河从江家屋里走出来，手里拿了他们家的户口本，以及江富贵和林素芬的结婚证。 　　“拿去吧，赶紧去开证明，赶紧离婚去，趁现在居委会和民政所都还没有下班，早点把事情办好了。”江大河把户口本和结婚证递过去给江富贵说道。 　　“好。”江大河把结婚证和户口本都拿过来，就拉扯着林素芬往外头走去了。 　　来看热闹的人还有一些唏嘘。 　　“翠花，大河，说句公道话吧，我觉得那些钱确实有可能不是素芬昧下来的钱，你们给她那些钱确实是不够用的，你们是误会她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们这十年一直都是素芬当家，你们对柴米油盐是一点都不了解，我们了解，那些钱确实是不够，说不定那些钱还真就是跟素芬说的那样，是国营裁缝铺预支给她的呢？” 　　…… 　　林素芬都已经被江富贵扯着离开了，邻居们还过来帮她说话。 　　谢翠花和江大河听了这些话哪有开心的道理？气死了还差不多。 　　“你们这是见不得我们江家的日子过得好，所以故意来说这些混话呢！反正我们家富贵和那个林素芬离婚了之后，我们家的日子肯定就会好起来，因为终于没有小偷了，你们就是见不得我们好，对吧？我们才不听你们的。” 　　“就是，谁知道你们心里面想着什么呢，你们和林素芬又不熟，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去帮林素芬呢，我看你们就是见不得我们家过得好！老头子，咱回家去不要搭理这些人了。” 　　谢翠花和江大河说完就拉着薛雪娟一块儿进屋去，把江家的大门给关上了。 　　“哎哟，幸好咱家的门刚才没有被富贵给踢坏，要不然又得花钱去修了。”进了屋后，谢翠花看了一下自己家的大门，感叹道。 　　江大河点头。 　　“说不定就是老天爷保佑我们，咱家的好日子这不是来了吗？来来来，咱数一数林素芬那个女人这十年以来到底昧了咱家多少钱。” 　　“哎哟，对，我怎么把钱的事给忘了呢，赶紧来数一数，数一数。”谢翠花一想到钱就开心了。 　　夫妻俩就带着薛雪娟一起坐到炕边上去数捡回来的那些钱。 　　大团结有三张，剩下的都是面额比较小的，主要是两分和一分的比较多。 　　可是哪怕是一分两分钱那也是钱啊，数自己家的钱都是很开心的事情。 　　几个人确认了好几遍，总共有三百八多块钱。 　　这下谢翠花和江大河又气得大骂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林素芬昧下这么多钱也不怕遭报应！” 　　“好了好了，老头子，你这么生气干什么？咱家的钱现在不是又拿回来了吗？”谢翠花看着那些钱就开心的笑，还去拍了拍江大河的肩膀。 　　江大河心里当然也是开心的比较多的。 　　“对，我才不和她生气，反正咱家的钱都拿回来了，就是觉得有些吃亏，虽然说钱拿回来了，但是那个林素芬也是耽误了咱们家富贵十年了啊，这十年来但是一儿半女都没有给咱富贵生的。” 　　“幸好现在咱有雪娟了。”谢翠花看向了薛雪娟。 　　“雪娟，我们江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给我儿子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来，现在富贵已经出去和林素芬离婚了，只要她们两个一离婚，富贵就可以跟你领证结婚，到时候你就是我们家的媳妇，要为我们家延续香火的。” 　　“你就是我们家的福星，今天也是多亏了你帮忙拉住了林素芬那个小偷，我们才得以把这些钱都给捡回来，一分钱都没有给她拿回去。”江大河也说道。 　　薛雪娟抱着福田点点头，她看着桌上那一大沓的钱，有些眼馋，她现在的钱越来越少了，怕是不够花。 　　谢翠花看到她的目光了，就把那些钱整理了一下。 　　薛雪娟心头一动，还在想这些钱花能不能给她一点。 　　那想到，谢翠花把那些钱全部都放到了自己的衣兜里。 　　“这是我们家失而复得的钱，我可要收好了，雪娟，你现在身上还有多少钱啊？你没有钱花的话你告诉我，我给你以后我们家这吃穿用度就靠你来张罗了，你尽管跟我开口说，不用客气的，我会给你的。” 　　“好……”薛雪娟点了点头，我在想要不要就开口和谢翠花要钱，可想了想，她还是放弃了，她现在在江家的地位还不稳呢，不用着急。 　　…… 　　月眠和李桂芝回到家里没多久，林素芬回来了。 　　林素芬这一路上得到了很多邻居的安慰，但是她都没有搭理他们，就径直地往里未知这边走了。 　　进了屋之后，刚才装作一副愁容满面的她终于装不下去了，咧开嘴笑了起来。 　　“桂芝婶子，眠眠，秀莲大姐，二明媳妇，你们瞧瞧，我的离婚证！我终于脱离苦海了，我终于不用再在江家受苦了，以后我又是单身一人了！你们快点祝贺我！” 　　“恭喜你啊！”李桂芝笑着说。 　　月明媳妇和张秀莲她们也恭喜林素芬。 　　刚才月眠和李桂芝已经把林素芬今天所作所为的目的都告诉张秀莲和二明媳妇了，因此张秀莲和二明媳妇也是能理解。 　　“素芬姐，你过来给你检查一下，刚才江富贵踢你那两脚是挺狠的，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月眠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林素芬摇了摇头。 　　“我是早有准备的，江富贵踢的那两下看着重，实际上我自己悄悄找角度躲过去了，一点都不疼，那时候我脸上吃痛的表情也是装出来的，不信你们看。” 　　林素芬说着，就把她的外衣毛衣都脱下来。 　　屋里的温度特别高，她进来之后早就想脱了，等脱得只剩下一件穿在里面的单衣，她才把袖子给挽起来，让月眠看她的手臂，接着又把她领口扯了扯，让月眠看她的肩膀。 　　“看到了吧，我没事儿吧？” 　　“是没事儿。”月眠稍稍检查了一下，放心了。 　　“要不你再帮我把把脉，看看我的身体怎么样了吧。”林素芬觉得自己的生活又充满了希望，于是又冲着月眠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李桂芝都忍不住笑了。 　　“昨天不是刚让眠眠帮你把脉吗？怎么今天又来了，这是让眠眠帮你把多少次脉才行啊，昨天的身体状况和今天难不成还能有区别了不成？” 　　“没事没事，反正我有空，我就帮素芬姐看看。”月眠闲着无聊，同时也看得出来林素芬现在很高兴，她不想扫了林素芬的兴，就按照林素芬说的去帮她把脉了。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都觉得林素芬这个行为确实是有一些多此一举，然后就忍不住在一旁善意地开玩笑。 　　“素芬，你让我帮你把脉我也能够把得出来。就是你的宫寒已经好啦，只要以后不再像在江家的时候一样天天碰冷水，宫寒就不会再复发。眠眠，我说得对吧？”张秀莲看向月眠笑着说。 　　月眠点点头。 　　“就是秀莲大姐说的这样啦。素芬嫂子，你不用再因为这个事情焦虑担心啦，你放心吧，你的身体真的很好的。”月眠说完就松开了林素芬的手。 　　二明媳妇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眠眠，我偷听到江富贵和谢翠花一家子是想要让薛雪娟帮他们生个儿子，可是薛雪娟现在在他们家每天都碰冷水，又是在没有出月子的时候碰冷水，那不会造成宫寒的吗？” 　　“那是肯定的啊，这还用说嘛，一般的女人碰多了冷水，尤其是冬天的时候碰冷水，手脚冰凉的都容易造成宫寒的，更何况薛雪娟这还没出月子，那不就是找病嘛。”李桂芝帮月眠回答了。 　　月眠也点点头。 　　“在月子的时候不注意，很容易落下病根的，像薛雪娟这样的，可别说会不会造成宫寒了，怕是生育能力都没有了，还怎么生儿子呢。 　　我可不是诅咒她啊，我是有在医案上看到过这样的病例的，别说没出月子的时候碰冷水会造成很大的伤害了，有一个病例是来月经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冰冷的湖里，之后就失去了生育力的。” 　　“哎哟，那可太可怕了……”听完月眠说的话了之后，张秀莲她们都忘了去想薛雪娟的事儿了，只觉得女人的身体真的很弱，得十分注意才行。 　　“好啦，咱自己注意就好，又不是每个人都像薛雪娟那样去自讨苦吃，咱都是向着好生活去进发的，不要说这些吓人的事情了。”李桂芝看得出来这些大小媳妇听月眠说病例的时候都被吓到了，脸色的变化十分明显，于是就岔开话题，不让她们去想。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 　　打开来看，发现是方天明。 　　除去开门的张秀莲赶忙让方天明进屋来，再把门给关上，省得把人给冻着了。 　　方天明走到林素芬跟前，有一些抱歉。 　　“素芬姐，你今天怎么擅自行动了呢，按照我爸的计划，不是说让我们在的时候你在行动吗？这样一来你要是被伤害还有一个帮手的，你怎么就偏偏在我们不在的时候去做呢？”方天明一脸的关切。 　　林素芬笑着摇了摇头。 　　“我心里有数的，我都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这件事情都做不好，那我不是废物是什么，所以不用你们帮的，我自有分寸，这不，我今天可是一点嘴都没有受的，就把事情给做好了。” 　　“那也是运气好才这样的，素芬姐，仅此一次啊，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你可不能再擅自行动了，你得确保万无一失才行，要不然如果你受伤了，你让关心你的人怎么办？”方天明还是有一些不放心。 　　林素芬哭笑不得。 　　“什么叫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啊，你是嫌你姐我遇到过一次还不够倒霉吗？还要让我遇到第二次吗？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我不是说你还会遇到同样的事情，我是说以后哪怕是有一点风险的事情，你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要擅自一个人行动才行啊。”方天明依旧很关切。 　　林素芬脸上露出感动的神情来，她也不和方天明都说什么了，就在那儿点头。 　　“我知道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子让人担心了。对了，你工作那边怎么样了？”林素芬也关心起方天明的事情来。 　　“联防队现在在招人。不是因为薛雪娟她哥的事情，有一批联防队的被抓进去了吗？薛雪娟她哥没有被放出来，但是已经放了几个人出来了，那几个人联防队不要了，现在联防队就空出了几个位置来，我去试试。” 　　“嗯。”林素芬点点头。 　　“这行吗？”月眠在一旁听了林素芬和方天明的对话之后有一些不放心。 　　“有什么不行的啊？天明长得这么壮实，又高又大，力气还很大，就可以去联防队啊。”林素芬说道。 　　月眠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薛雪娟她哥那个联防队小分队都是因为薛雪娟的事情被抓进去的，薛雪娟现在和你们方家已经决裂了，那你们家和那个联防队小分队就是对立的。 　　谁知道薛雪娟她哥那个联防队小分队和联防队的领导有没有什么关系呢，万一关系密切，领导也记恨你，记恨你们家，那怎么会让你进联防队？” 　　李桂芝在一旁听完月眠的分析了之后，有些欣慰的勾起了嘴角，看来她儿媳妇并没有“一孕傻三年”啊。 　　当然了，哪怕月眠真傻了，她也不嫌弃，而且会更加努力照顾好她的。 　　方天明听到月眠这么说，一点都不意外，也一点都不失望，想来月眠能想到的，他自己也已经早就想到了。 　　“我就去试一试，而且我也没有说一定要去联防队，但是凡事总得去试一试吧，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现在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去不成也没事，我再找呗。” 　　“天明，我想说两句……”林素芬突然有些拘谨地说。 　　“素芬姐，你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吧，都是自己人。”方天明看得出来林素芬有些不好意思，便鼓励道。 　　林素芬的脸突然之间就变红了，就像一个熟透的大苹果一样。 　　“我……我……没有上过学，没有什么文化，又是从农村出来的，我怕我说的不好，惹了笑话……”林素芬的脸又更红了，连耳朵都红了起来。 　　方天明笑了笑。 　　“素芬姐，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吧？我们这里也都是自己人，都是好邻居，好朋友，没有一个外人的，你怕我们笑话你，这不是否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把我们当外人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林素芬听到方天明那么说，瞬间就慌了，赶忙摆手否认。 　　“那你说吧，素芬姐。” 　　“就是……就是……”林素芬到底还是有一些不好意思，但是她咬了咬牙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决定说了。 　　“天明，你是学建筑出身的，你还学得特别好，你知道的这些东西不是应该拿来修大桥修马路吗，要是你都放下这些专业知识，到联防队去干活，那你学的那些东西不就是白学了吗？ 　　联防队是抓人的，那就是干的是体力活，可是你懂得那么多，你应该去干脑力活，会把你知道的那些东西拿出来用才是的啊……我……我……我没有什么文化……我就是这么想的。”林素芬说完，就低下了头。 　　方天明怔怔地看着林素芬，半晌不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仿佛在思考什么，仿佛像是他不多看一眼林素芬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林素芬知道自己是一个没有文化的村姑，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她有一些忐忑，生怕自己说错。 　　现在硬着头皮说出来了，却见方天明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更加慌了。 　　她又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抬起了头看向方天明。 　　“天明，你姐我没有什么文化，虽然说我已经嫁到城里来有十年了，但是说道底我和一个农村妇女没有什么区别，我又没有什么见识，所以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就当我是玩笑话就好，不用放在心上，这件事情就这么过了吧。” 　　林素芬说这番话，意思就是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 　　方天明有些感动了，赶忙摇头。 　　“姐，你不要误会，我刚才……我刚才就是有些感动了。说实话吧，姐，我都已经二十四岁了，遇到的人也不少，可是你是第一个会心疼我知道很多专业知识，却用不出去的人的，我自己也觉得有一些遗憾， 　　所以姐，我刚才不说话，不是因为觉得你说的不对，而是感动，姐，你没有说错，而且你是真的很理解我啊，真的，你非常理解我的感受，我感动，高兴还来不及呢，谢谢姐。”方天明说着，他脸上的感动终究是隐藏不住了。 　　林素芬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也能看得出来他非常真诚，并不是在骗人的样子，于是就松了口气，原来自己没有说错。 　　“那天明，你是怎么想的呢？我都觉得你可惜，你自己难道不觉得可惜吗？你真的要去联防队？要不要去找一个能够用上你脑袋里的知识的活儿啊。” 　　“不用的姐。”方天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姐，你不用替我感到遗憾和可惜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像我一样掌握了医生专业知识，结果却只能到乡下去种地的。 　　远的我就不说了，就说咱大杂院里的那些青年，就说桂芝婶子的儿子，小风和小霜，他俩的成绩多好，本来多有前途啊，还不是一样回乡下种地去了。 　　所以我也不指望那么多了，我那些专业知识实在是用不上，就放着吧，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我不指望我自己是那个幸运的人。” 　　“那你可以不回城啊！你现在在乡下修水库，怎么样都是在用你的知识的，总好过到城里来做八竿子打不着的活儿啊。”林素芬接着说道。 　　方天明的眼眶都红了。 　　让林素芬又吓了一大跳。 　　“天明，我说错了什么吗？”她又有一些忐忑起来。 　　方天明摇了摇头。 　　“没有的，姐，你说得很对，我还是感动，和刚才一样，还是感动……谢谢你啊，姐，谢谢你会替我着想。”方天明说着说着，声音都有一些哽咽了。 　　他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感动，林素芬真的太体贴了。 　　他打算回城这个事情，他爸妈都不觉得可惜，当初他被下放的时候，他爸妈是舍不得他，但是从来都没有在专业知识这一方面替他感到可惜的，林素芬真的是第一个，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这么理解他的。 　　他是真的很喜欢建筑行业啊，从他入行开始就从来都没有把这个行业当成是一个挣钱的工具的。 　　“素芬姐，这个世界上除了理想，还有生活，二者之间必须要做出取舍的时候，我总得放弃一个，我还是想要回到爸妈身边尽孝心，尤其是想好好照顾我妈，我妈因为我的事情受了太多的委屈了。 　　再说了，修水库是很简单的事情，我也不谦虚了，说实话吧，让我去修水库，那简直就是大材小用，所以我在乡下修水库，和我在城里干活没有什么区别。 　　我已经做了决定要回城了，就这样吧，联防队能进就进不了联防队，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活儿，我总能找得到的。” 　　“嗯。”素分点点头，哪怕心里还是替方天明感到可惜，可是方天明话都已经说道这份上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呲啦呲啦”的声音，月眠听到这个声音就兴奋了，赶忙往门口跑去。 第98章 98三合一 　　◎起◎ 　　“眠眠, 你慢一点，怎么又毛毛躁躁的。”李桂芝真是为月眠操碎了心。 　　“好勒！”月眠嘴上答应着, 可还是兴冲冲的打开了门, 一把把把挠门的橘猪抱进屋里来。 　　张秀莲笑着摇头。 　　“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小猫回来了。” 　　“眠眠爱这只猫，就跟爱孩子似的, 那肯定是舍不得小猫在外头受冻啊。”二明媳妇也随口说了句。 　　月眠笑着把橘猪抱到炕上，让橘猪暖和暖和, 小猫咪在外头跑了那么一圈，身上的毛还沾了一些冰雪, 在炕上暖和暖和才能缓和过来。 　　她也任由张秀莲她们说她爱小猫了, 再说了她们也没有说错，她确实是爱呀。 　　等橘猪缓和过来, 月眠才问它正经事儿。 　　月眠派橘猪出去，就是让橘猪帮忙打听丁玉芳找信托站的王主任, 是因为什么事的, 橘猪现在回来了肯定就是打听到了。 　　橘猪的表情很是很神气，它果然是打听到了什么。 　　“喵喵喵喵喵~”橘猪在炕上兴高采烈地叫着，声音十分兴奋。 　　月眠也从它的话里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丁玉芳找到信托站是为了到信托站去找个活干，她要去做信托站的采购。 　　信托站是国家单位，一般应聘都是按照流程来的，哪里有自己主动到信托站找活儿干的道理？ 　　不过信托站也是归商业部管的, 也是一个讲究效益的部门，信托站的领导虽然说工资固定，做得好做得赖, 都是那几个钱, 但是如果做的好的话, 那是有升迁的可能性的。 　　所以信托站的领导们也是希望信托站的效益能够好起来，就像国营裁缝铺的曹主任希望裁缝铺的效益好起来一样。 　　丁玉芳找到王主任之后，就跟王主任说她有办法让信托战的效益变得很好，让王主任让她来做采购。 　　“喵喵喵~”月眠问橘猪后来王主任答应了吗？ 　　橘猪点点头，喵喵几声，说王主任已经答应了，而且也已经和丁玉芳签订了合同。 　　月眠听到这里都惊呆了，这也太顺利了。 　　…… 　　等到晚上他们家不再有外人在，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她们也已经回去了的时候，月眠才把这个事情和李桂芝还有陆珩说。 　　“这个丁玉芳还真是聪明呢，摸紧了商业部那些领导的需求和想法，就投其所好，让王主任知道自己可以升职，继而可以去做采购。 　　采购啊，那可是个肥差，丁玉芳就凭着一己之力找到了这份工作，是真的好厉害！”月眠把自己知道的说完了之后感叹道。 　　“大嫂，咱妈也是用同样的理由去找了曹主任，才拿了国营裁缝铺这个外包的工作的啊，你怎么不夸咱妈呢？要说厉害，还是咱妈最厉害，那个丁玉芳都落了咱妈好久了，她现在做的事也是咱妈早就做过的。”陆雪说道。 　　月眠摇摇头。 　　“那不一样的，丁玉芳怎么可以和咱妈比呢，咱妈那是真正的聪明人，丁玉芳她又没有那么聪明，也没有那么清醒，还挺笨的。 　　一个挺笨的，不聪明的人能够想到这样的方法，我才觉得惊讶的。她就是和咱妈不一样啊，咱妈想到什么样的方法我都不觉得奇怪。” 　　李桂芝听了月眠这话倒是觉得很受用，谁不爱听别人夸自己的话呢？更何况，她看了一下月眠的表情，月眠这是真心实意地说，而不是奉承她。 　　“啊，你怎么知道丁玉芳不聪明？”陆雪说道。 　　“她就是……”月眠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主要还是和月铃兰的那个梦有关。 　　月铃兰的梦里，丁玉芳是穿书的，她知道这本书的主角是季云峰，所以想要接近季云峰，想抱季云峰这个大腿。 　　这段时间以来，月眠也是时常发现，丁玉芬想方设法想要去靠近季云峰，哪怕已经被季云峰拒绝，她还是屡败屡战，就在上个星期她还做了饭送去国营裁缝铺给季云峰呢。 　　就从这一点看，月眠就觉得这个丁玉芳不是很聪明。 　　明明丁玉芳是穿书的，知道剧情，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发展，那她为什么还要去抱季云峰的大腿呢？就不会自己去努力吗？ 　　当然了，月眠并没有觉得抱大腿是什么错误的行为，毕竟她自己也是在抱李桂芝的大腿，可是丁玉芳和她还是不一样的。 　　月眠知道李桂芝爱自己关心自己，所以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抱紧李桂芝这个大腿，可是丁玉方不一样啊。 　　季云峰明明十分排斥丁玉芳，甚至有些厌恶丁玉芳，可是丁玉芳还愿意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接近季云峰，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为什么就不能去做一些别的正经事呢？ 　　也就是从这个事情上得出结论，觉得丁玉芳没有李桂芝聪明的，所以，她才会说刚才那些话。 　　“反正她就是没有咱妈聪明！”月眠想了好一会儿了之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这样子强调了。 　　陆珩在一旁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眠眠说的对，丁玉芳确实不是很聪明，她确实和咱妈不一样。咱妈这是在做什么啊？咱妈这是在付出手工劳动，她干的活和国营裁缝铺的裁缝们干的活一样，也和纺织厂制衣厂的工人一样，都是劳动创造价值，这是被允许的。 　　可是去做采购那就是完全的倒卖，投机、倒把的行为了。丁玉芳她敢去冒险做这个事情，就说明她不够聪明。 　　别看她现在似乎真的是在信托站做了采购，有一份正经活儿的样子，却是经不起查的，等哪天有个什么单位查起来，她就是第一个被抓的，还会连累信托站的王主任。这个王主任啊，真是为了效益，连自己的安全都不管了。”陆珩解释。 　　陆雨陆雪她们听完陆珩的话了之后，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那确实是啊，收购东西，转卖，这样的行为就是倒卖，就是投机、倒把啊，和咱妈这种付出自己艰辛的劳动去做手工的那不一样的。” 　　“那以后咱可更要远离丁玉芳才行。我觉得云峰哥哥好厉害好聪明啊！”陆雪突然提到了季云峰。 　　陆雨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好好的，怎么又提起你云峰哥哥了，这关你云峰哥哥什么事啊。” 　　“姐你别太用力，你打疼我啦！怎么不关云峰哥哥的事，你是不知道，那个丁玉芳可喜欢去找云峰哥哥玩了，可是云峰哥哥一直拒绝她啊，云峰哥哥甚至说以后有丁玉芳的地方都没有他，那还不够说明云峰哥哥很聪明吗？ 　　咱都是知道了丁玉芳现在在做危险的事情，才知道要远离李玉芳，可是云峰哥哥在这之前就已经知道要远离丁玉芳了，这就说明了，云峰哥哥真的特别厉害，特别有远见啊！” 　　“远见个鬼，你啊你……”陆雨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陆雪，“你还是不知道云峰哥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云峰哥哥就是因为知道丁玉芳这个人不靠谱，所以远离她的啊！” 　　“你就是不懂，哈哈哈哈哈……”陆雨觉得陆雪很幼稚，很好笑，就忍不住在饭桌上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啊？姐，你告诉我啊，你不要这样卖关子！”陆雪更是被搞得一头雾水。 　　“没什么，没什么啊，如果顺利的话总有一天你会自己知道的，或者终有一天云峰哥会自己告诉你的，不用我来说啦。” 　　“姐，你这个人真讨厌哦，话只说到一半，我可讨厌你了！”陆雪撸撸嘴。 　　月眠和陆珩对视了一眼，也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季云峰一直拒绝丁玉芳的原因很明显，就是知道丁玉芳对自己有意思，不想要给丁玉芳留有任何的希望才拒绝的啊。 　　不过既然陆雪看不出来这其中的道理，他们就不说了，让陆雪自己去感悟吧。 　　陆雪年纪还很小，有些事情确实得自己去思考，去经历，才能够更深刻的明白，别人去提醒她，反而会就让她丧失思考的能力，不利于她的成长成熟。 　　…… 　　第二天一大早，月眠还没有起来呢，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一开始她还以为响两下就没事了，哪里想到那鞭炮声噼里啪啦的一直响，吵得她根本就睡不着。 　　她起来的时候，陆珩在卧室里画图纸。 　　为了照顾好她，现在陆珩经常是要把单位的活儿带回家里来干的，就像现在一样。当然了，他也会保证不耽误工作。 　　见到她醒了，陆珩就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伺候她洗漱。 　　屋外外的鞭炮还在噼里啪啦响，一股浓浓的硝烟味儿从窗户缝里传进来，都还没有过年呢，就开始有年味儿了。 　　外头还传来邻居们的抱怨声。 　　“都已经二婚了，还搞得这么隆重，搞得好像很光荣似的。” 　　“那可不是啊，结婚的时候都没有搞这么大动静的，现在二婚了，倒是搞得锣鼓喧天，比过年还要喜庆的，真是搞不明白。” 　　…… 　　月眠听到这里的时候刚好刷好牙，就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向陆珩。 　　“谁二婚了啊？” 　　“江富贵和薛雪娟。” 　　“啊！江富贵和薛雪娟就结婚了！这一大早的就结婚了吗？民政局不会这么早上班吧，而且还得先去居委会开介绍信呢。” 　　“昨天就结了，今天才庆祝的。”陆珩简单的介绍就开始去给月眠洗脸。 　　这里听到这里都有一些生气了。 　　“还真是够快的，无缝衔接啊，昨天刚刚离婚，后脚马上就结婚了，这也太不把素芬姐当回事了！” 　　“你这么生气干什么啊？媳妇，咱别生气。江富贵那么一个坑，他配不上素芬姐，薛雪娟愿意去接手这个坑，那对素芬姐还是很好的事情呢，毕竟这样一来江富贵就没有办法和素芬姐复婚了，也不敢再来骚扰素芬姐，你说是不？所以咱别生气呢。”陆珩怕月眠动了怒气，就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月眠摇摇头。 　　“江富贵再婚，以后不能去纠缠素芬姐，那肯定是好事啊，可是他刚刚离婚，马上就能够和别的女人结婚，我还是觉得他有一些太不尊重素芬姐了，他把他们这十年的婚姻当成什么啦。十年啊，整整十年的夫妻，他就这么轻轻的放下，转身就去找别的女人了，还是很过分！” 　　“过不过分那都是他的事情了，可他过不过分，结果都是对素芬姐好的，咱就不看过程，只看结果，你说是不是？” 　　“是哦。”月眠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反正对素芬姐好的那就是好事啦，我才不要和他生气了。” 　　“这就对了啊，好了，出去吃早饭去，今天早上妈自己做了牛肉馅儿的包子，你喜欢吃的，另外还自己给你煮了双皮奶，也是你爱吃的。” 　　“好啊好啊！”月眠一听到牛肉包子和双皮奶，就开心的不得了，穿上鞋子就让陆珩扶着出门去了。 　　其实她的肚子也没有大到自己走不动路的程度，可是全家人都担心她担心得要死，就生怕她出什么差错，非得扶着她，她也是为了让家里人放心，所以才让陆珩扶着的。 　　刚出卧室的门，就见到林素芬从四进的门进来了。 　　偶尔还会有一两声鞭炮声从前院儿传来，邻居们见到林素芬之后都面露同情，还有人上去安慰的。 　　“素芬啊，没事儿的，这件事情着实是江富贵和薛雪娟太过分了，我知道你难过，知道你面子挂不住，但是都会过去的。” 　　“实在不行你就回娘家躲躲去，我们不会嘲笑你的，大家都觉得你没有什么错，江富贵确实是太不厚道了，还有人前脚一离婚，后脚马上就结婚的，翻书都没有这么快的。” 　　“你不要难过也不要生气，会伤身的，我们都不会说你什么，反正这事传出去，大家都觉得是江富贵不厚道，没有人说你。” 　　…… 　　“没事，谢谢你们。”林素芬也不想同这些好心的邻居多说什么，就自顾自地进屋去了。 　　邻居们看到她的背影，看着她进了李桂芝家的客厅，再把门关上，都不由地摇头。 　　“还说没事儿呢，这都已经不想说话了，素芬就是硬撑着。” 　　“可不是啊，哪个女人刚刚离婚第二天就见到自己的前夫娶了别的女人心情会好的？素芬肯定是难过死了，咱以后也别刺激素芬了。” 　　“是啊，以后在素芬跟前就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也不要当着素芬的面去骂江富贵了，要不然就是在素芬的伤口上撒盐啊。” 　　…… 　　月眠和陆珩听着这些邻居们说的话，都觉得邻居们都是好心和善良的，只不过这些邻居很明显就不知道真实情况。 　　当然她们夫妻俩也不和邻居们多说什么了，还是月眠的肚子要紧，陆珩看到地面上还有一些积雪，就小心翼翼地扶着月眠进耳房去。 　　…… 　　而就在这时候，江家已经把鞭炮给放完了，江家家的门口是红红的一大片，那都是鞭炮的残渣。 　　有院子里的小孩子在那些鞭炮纸里面找啊找，想找出没有被点着的小鞭炮，拿出来自己点。 　　这年头的鞭炮就是这样的，鞭炮厂串鞭炮的时候总会有那么几个没串好，整条鞭炮点燃的时候这些鞭炮没有被点着，要是被找着了还能拿出来点着玩。 　　这就是为什么江家已经不放鞭炮了，这还有偶尔一声两声的鞭炮声传来的原因，都是那些去捡鞭炮的小孩子们放的。 　　江富贵谢翠花和江大河带着薛雪娟，正挨家挨户地去发喜糖。 　　今年这院里有两个新人结婚，一对是月眠和陆珩，江富贵和薛雪娟是第二对了。 　　江富贵心里不服气，谢翠花和江大河也是，因此他们非得要把排场搞得比月眠和陆珩要大，不仅鞭炮放得多，连喜糖都要发得更多。 　　以前陆珩和月眠结婚的时候也是挨家挨户去分喜糖，他们每一家都只是分一小袋，江富贵一家子却不一样。 　　他们去发的喜糖袋子满满当当的，里面不仅有喜糖，还有喜饼，还有花生，那可是比陆珩和月眠当初要体面得多了。 　　邻居们拿人的手短，在拿到喜糖的时候也总会说那么一两句吉祥话，只不过是大家伙儿的成色都有一些怪怪的。 　　想想都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 　　院子里一对二婚的新人，他们的前妻前夫都是同一个院子里的，而且江富贵还是在离婚的当天马上结婚，这多让人尴尬啊。 　　偏偏两家人却乐在其中，其他人收了他们的喜糖就只好配合了。 　　等到拿了他们家喜糖进屋之后，邻居们都不由的小声嘀咕。 　　有的说：“江家搞这么大排场，这是要把方家人给气死啊。” 　　有人说：“二婚这种事情，而且还是咱自己院里离婚的人重结合的夫妻，搞得低调点还好一些，搞这么高调，真是让人尴尬。” 　　还有人说：“有的人过不下去就离婚了，见面的时候也不至于说当成仇敌的，可是江富贵和薛雪娟这么做，就是要彻底和方家和林素芬决裂啊，这是彻底结仇了。” 　　…… 　　什么样的说法都有，大家议论到最后都一致觉得江家人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好面子，怕别人说江富贵和薛雪娟都是二婚，故意搞这么大的排场，热热闹闹的好让别人知道他们家结这个婚有多么开心。 　　当然了，也不少人心疼林素芬的。 　　和方天明一家子相比，林素芬才是最惨的，方天敏一家子不管怎么说都还有一个容身之所，林素芬直接被净身出户，还没有地方住，只能够住在李桂芝家的客厅里。 　　二婚女人，年纪又不小了，不知道林素芬以后要怎么办。 　　一提起林素芬，邻居们都不由得唏嘘。 　　江家更过分的是在发喜糖的时候还四处说林素芬的不是。 　　“你们知道我们家的喜糖是谁买的吗？是雪娟跟我们一起买的，没有让我们家全部出钱，当初那个林素芬嫁过来就什么都不带，什么都是我们家出的，她真是一点都比不得雪娟。” 　　“我们家心情好啊，是真的好啊，这娶对了人，走对了路，那就是不一样了。有些事情还真是不得不信，当初我们家刚刚娶林素芬的时候，就没有这么高兴，所以最后这日子不是过不下去了嘛。” 　　“走了十年的弯路错路，现在终于走到正道上了，雪娟就是好就是好媳妇，肯定能够帮我儿子生一串的儿子出来的，以后我们家就是让大家羡慕的了，还不像那个林素芬，我们家整整被别人嘲笑了十年。” 　　“不算是苦尽甘来，总算是踢开林素芬那个拖累人的包袱了。” 　　…… 　　江家人说起这些的时候兴高采烈的，邻居们见江富贵和薛雪娟毕竟是新婚，也不好当着他们面说什么，可心里都觉得这家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更觉得林素芬是惨，都已经被离婚被净身出户了，还要被江家人在背后这么诋毁。 　　…… 　　江家一家子就这样挨家挨户的去发喜糖，挨家挨户说林素芬的不是，挨家挨户夸薛雪娟能生大胖儿子。 　　发着发着就发到了方天明家。 　　他们似乎是故意的，故意等到中午方正义和赵秋红都下班了，才到方家去，生怕漏了哪个方家人没有恶心到似的。 　　赵秋红见到薛雪娟和江家人，过来就板着脸，不高兴，但是谢翠花先开口了。 　　“老赵，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板着一张脸呢？见到别人家有喜事，应该笑脸相迎，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你连这个礼貌都不懂啊。你是不是见你儿子离婚了，你没儿媳妇了，心情不好，看到我们有能生大胖儿子的媳妇就嫉妒呢。” 　　“我嫉妒？我嫉妒你们娶一个不守妇道的媳妇啊，真是笑话。”赵秋红都快要笑死了。 　　薛雪娟闻言脸色一变，可是江家人今天脸皮特别厚，听赵秋红这么说了之后，脸上还是笑嘻嘻的，江富贵开口了。 　　“随便你怎么说，时间会证明一切，等到几年，十几年，几十年之后，我们家人丁兴旺，我有那么多子孙后代在我跟前尽孝道，我们四世同堂五代同堂，那可别提多喜庆了，到时候你可别羡慕，反正我是肯定会有很多很多儿子的。” 　　“滚。”方天明没有走出来，他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了。 　　这声音并不是很大，也听不出来有火气，却让人感觉冰冷得很，冷到彻骨哦，就好像是一把无形的冰刀一样，刮得江家人和薛雪娟耳朵有些发疼。 　　“算了算了，咱走吧，方天明兴许是找不着媳妇给他生儿子，所以着急生气上火呢，咱就不要再来刺激他这种没有儿子的人了。”江富贵说完，就拉着自己父母转身走，薛雪娟跟在她们一家伤口后头。 　　“薛雪娟，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啊？”薛雪娟还没走几步，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方正义的声音，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薛雪娟身体一僵，脚步顿了顿。 　　“你觉得这日子很幸福，很好过了？这就是你自己追求的，那你就继续过吧。”方正义说完就进屋把门给关上了。 　　“雪娟，你还在后头干什么？赶紧过来啊。”江富贵见薛雪娟没有跟过来，就回过头喊了一声。 　　“好的。”薛雪娟抿了抿嘴，就跟上了江富贵她们的脚步。 　　发喜糖这个事情是江家人的主意，她压根就不想发，可是她又不得不配合，她现在只想着快点发完喜糖，快点回家里抱福田，也不知道福田现在怎么样了。 　　薛雪娟都有一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打掉福田了。 　　她重生回来了之后，本来就不打算要福田的，当时她想着让陆雨背锅流掉孩子，可是她偏偏被方正义算计，生下了这个孩子。 　　孩子这种东西，生不生下来那是完全不一样的，还没有生下来的时候她可以打掉，但是一旦生下来了，就会去牵挂了。 　　她现在还是很担心福田。 　　…… 　　方正义进了屋之后，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 　　他可是开心透了，到如今，他才总算是完完全全地把薛雪娟摁在了火坑里。 　　名声尽毁，带着一个孩子离婚算得了什么大事？根本就不算事儿。 　　薛雪娟再婚了，嫁到了江家那样的家庭，要去过林素芬以前过的苦日子……不对，她以后过的日子，可是要比林素芬当初过得要苦很多了，毕竟她带着一个野种，而且江家人给她拿来张罗吃穿用度的钱，还会比当初给林素芬的更少。 　　再加上福田还有遗传病，薛雪娟还得想办法去给福田治病，治病得有钱吧？她又没有钱，她唯一的依靠薛闪电现在还被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放出来。 　　那以后薛雪娟的日子就会更加窘迫了，她以后的日子，就只能够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了。 　　“老头子，你笑什么啊？”赵秋红刚才看到江家人那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还是越想越生气，现在又见到方正义在这里笑，她当然是有一些不高兴的。 　　“我笑以后，薛雪娟的日子要惨喽。” 　　“薛雪娟的日子是很惨了，可是你没有看到江富贵谢翠花刚才那个得意的样子啊，就好像他们解放了全世界似的那么得意，想着我就不高兴了。 　　他们还用儿子来嘲笑我们呢，现在薛雪娟又没有真的给江富贵生出一串儿子来，他们就当真的生了一样，那副嘴脸真是恶心死了。” 　　“秋红你就别气了，薛雪娟怎么能生得出来呢？小月不是说了吗？素芬以前生不出孩子是因为宫寒，碰冷水，薛雪娟还没出月子就在天寒地冻的天气里碰冷水洗江家全家人的衣服，那她的宫寒肯定要比素芬要严重，说不定还是不可逆的，她还生什么儿子啊，她不落下病根花钱去治病就不错了。” 　　“说的是，我看雪雪娟那个样子，以后就别想再生了！唉呀，天明，你要去哪儿？”赵秋红说着就发现方天明要出门去，就问。 　　“是啊，你要去哪儿呢？”方正义也有一些不放心，刚才方天明除了那个“滚”字一直一言不发，他们做父母的肯定会担心。 　　“我没事儿，我又不在乎薛雪娟，离婚了我还高兴呢。可是江家人那么得瑟的样子，我就怕会刺激到素芬姐，这一阵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素芬姐也是一个受害者，她又白白浪费了十年的青春，说不定现在难受的很呢，我去看看她。”方天明解释。 　　方正义和赵秋红听到方天明的声音语气都很轻快，就放心了。 　　“行吧，你去吧，早去早回呀，快要吃午饭了。” 　　“好的。” 　　方天明没有多说什么，就往李桂芝家里赶去了。 　　他带着对林素芬的担心去敲开李桂芝家客厅的门，等进了屋看到林素芬脸色气色都很好，还在那里和张秀莲、二明媳妇她们说说笑笑的，他一瞬间就放心了。 　　“天明，你怎么来了呢？你是心情不好吗？我知道江家人现在非常得意，但是你不用放在心上的，你已经和薛雪娟离婚了，那薛雪娟就不关你的事了，她做什么都不关你的事，你不用生气难受的。”林素芬看到方天明之后，就安慰方天明。 　　方天明一开始见到林素芬跟没事的人一样，本来就放心了，现在瞧见林素芬还有功夫过来安慰自己，他就更放心了。 　　“好的素芬姐。对了姐，你一直住在桂芝婶子这里也不是个事儿，要不你自己租一间屋子住？我们家还有空出来的屋子，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要不就租给你怎么样，我说的租金也不贵的，一个月两块钱就行，意思一下。” 　　“啊，这……”林素芬突然听到方天明这么说，愣了一下。 　　她确实也是觉得一直住在李桂芝这里，也不是个事儿，确实是得去租一间屋子的。 　　一开始她还想过去租周大爷家的屋子，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去问，现在方天明就主动过来问她了。 　　想了想租住方家的房子也不是个坏事儿，毕竟周大爷的屋子离刘招娣家太近了，刘招娣那是随便见到一个年轻的女人靠近王大力一下都要发飙，还因此做出过很多过激冲动的事情的，林素芬还嫌麻烦呢。 　　相对之下租住方家的房子要更合适更好一些。 　　“我可以啊，不过一个月两块钱会不会太便宜了一些？你们家还是在三进呢，房子也挺大的，不管怎么想一个月都不可能只要两块钱的租金啊。” 　　“姐，你这不是跟我客气了嘛？你不要只想着租金啊，我们家的房子空着留着那都是要积灰的，我今天过来跟你提这个事儿，其实也是带有一些私心，希望你能够帮我们家看一下房子。 　　房子就是这样，有人住啊，就有生气，就不会坏，不然你到乡下去看看就知道了，那些久没有人住的房子，是不是很破败啊，我也是不想让我们家房子破败下来啊。 　　我还巴不得不要租金，就让你住到我们家来帮我们看房子，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方天明害怕林素芬拒绝，就用长篇大论讲了一大堆。 　　林素芬想了想，觉得倒是挺合适。 　　“可以呀，但是这个事情你和你爸妈商量过了吗？可别是你自己这么想的。这样吧，你回去和你爸妈商量一下，看看他们同不同意这个价钱租给我，如果说他们实在是不同意的话，就算涨个几块钱啊，我也是能够接受的。”林素芬笑着说道。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觉得好开心啊，她想了想她现在一个月有十五块钱的工资，哪怕是花五块钱去租房子，那她还有十块钱。 　　以前她每个月拿着十块钱就得张罗完全家的吃穿用度，那以后可不一样了，以后一个月十块钱，那就是她一个人花。 　　十年的省钱经历，让她知道怎么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让她知道怎么样用最少的钱花出最好的效果，相信如果她真的用五块钱租下一个房子之后，她剩下的十块钱也能够让她过得十分滋润。 　　想到这里，林素芬当然高兴了。 　　方天明听她这么说就开口撒了个谎： 　　“姐，这个事情就是我和我爸妈商量过后的结果，而且一个月收两块钱的租金也是我爸妈说的，他们啊，是真的很感谢你帮她们做成了事情，他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我只不过是复述他俩的条件罢了。” 　　“啊，这样啊，那好啊，那就太好了，那以后我就租你们家的房子了。”林素芬这下高兴了。 　　“行，不过你还得等个两天，我们那个空屋子里……”方天明说这里顿了顿。 　　他本来想说他们那个空屋子得先打扫打扫，毕竟很多年没有人住了，结了很多蜘蛛网，也积了很多灰尘，他们得打扫干净再换上灯泡再让林素芬进来住的。 　　可是他知道他这么说的话，林素芬肯定不同意，依照林素芬的性格，如果他这么说的话，肯定说房子她来收拾，灯泡她来换。 　　方天明知道林素芬被净身出户，现在的日子苦得很，也肯定很缺钱，自然是不愿意让林素芬再花这个钱了，他想想才编织出了一套说辞来： 　　“素芬姐，是这样的，那间屋子里放了我们家挺多的东西，其中有一些还是我爸妈的宝贝，有些都是我们家老祖宗传下来的，我们得先把那些东西搬走。这些东西也不方便让别人碰，所以你得等我们几天，等我们把那些东西都搬走了，你再搬过来怎么样？” 　　“好啊。”林素芬听完方天明说的话，觉得合情合理，也没有怀疑什么，便点点头。 　　她觉得好开心。 　　住在李桂芝这里她当然安心，毕竟这是李桂芝的地方，她知道李桂芝对她好，她也相信李桂芝。 　　可是毕竟这间客厅是她们工作的地方，睡觉的地方总会有一些私人用品，不方便让别人看到的，她每天在李桂芝这里醒来，都要把那些东西收拾好藏好，哪怕这样还是会担心被人看到，尤其李桂芝还有个儿子陆珩。 　　现在如果能够租下一间房子，有一个私人空间，那当然是方便多了。 　　…… 　　方天明也没有在李桂芝家这里待多久，林素芬答应了租他们家房子之后他就先回家去了，毕竟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林素芬现在还住在李桂芝，因此她还是把李桂芝家的很多活儿都包下来，其中就包括做饭。 　　帮李桂芝做了满满一桌子饭，和陆家人一块儿吃完了之后，见到季云峰和李裁缝急匆匆地跑来了。 　　“什么事儿呢？大中午的这么风风火火的，你们不休息的吗？”李桂芝看到两人着急的样子便问。 　　“就是那对母女啊……咱好不容易千挑万选，挑出了两个可以干活的人，刘桃红和陈向好，她们决定不要这个活了，那个刘桃红亲自到国营裁缝铺来说明的情况，说她们不干了。”李裁缝解释。 　　季云峰看起来比李裁缝要冷静很多，他没有像李裁缝那样慌乱，而是冷静地和李桂芝分析。 　　“婶子，我知道现在国营裁缝铺很多事情都是你说了算，连曹主任都听你的，我平时也是很听你的，可是这件事我还是想说一下我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给开一个月十块钱的工资招人实在是太少了，招不到人不说，好不容易招到了，也留不住人啊。刘桃红母女那手艺你也是看了的那多好，咱错过了她们就是一大损失，要不，咱把工资提升提升吧。” 　　季云峰并不知道李桂芝之所以开一个月那么低的工资，就是针对性的要录取刘桃红母女，只是觉得他们错失了这对母女很遗憾。 　　李桂芝也不想和他解释那么多，她自己倒是觉得刘桃红母女突然跑了，有一些意外。 　　“这个事情我知道了，你俩先回去吧，我先去找曹主任商量过后再做决定。”李桂芝又把事情推给了曹主任。 　　“行的，那麻烦你了婶子。”季云峰也相信李桂芝，他不好再打扰李桂芝那么多，就先和李裁缝一块离开。 　　走到二进的时候，季黑子看到他，就一脸讨好地跑了过来。 　　“云……” 　　“李师傅，咱快走吧。” 　　季云峰直接就打断了季黑子，季黑子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喊全，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季云峰和李裁缝离开了。 　　…… 　　月眠在耳房里支着脑袋很不理解。 　　“妈，你要录取陈向好好母女，那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吗，为什么会出这样的岔子呢，刘桃红到底在想什么啊？” 第99章 99三合一 　　◎吃◎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情，不需要我这份工作了吧。没事, 如果说她能够找到别的谋生手段了, 那也挺好的，至少这样的话可以肯定她们找到的工作，一个月的收入是大于十块钱的。”李桂芝倒是想得很开。 　　月眠还是有一些担心。 　　“那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她们是找到了什么谋生手段呢？万一她们是被威胁了不敢到国营裁缝铺工作了怎么办？”月眠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也有她自己的道理, 刘桃红母女这些年过得那么苦，陈向好最苦, 但是陈向好不管怎么说，还是出去找了一些灵活干, 能有一些收入的, 可刘桃红不一样。 　　刘桃红自从被从同福纺织厂赶出来之后就一直待在家里，哪里都去不了, 什么活都干不了了，就是因为她出身不好, 成分不好。 　　那个时候她们母女俩还有钱大猛兄弟护着, 刘桃红都找不到工作。 　　现在钱大猛和田二丫处对象，对她们肯定照顾得没有以前那么周到，那刘桃红这个时候找工作的劣势比以前那个时候要更大了啊，在这个时候找到工作，那不是不大可能吗？ 　　“是有这个可能。”李桂芝听完月眠说的话了之后，也皱起了眉头。 　　婆媳俩确实是十分心疼刘桃红母女的。 　　“唉, 我们是真的很想帮她们，但是现在这个样子也确实是没有办法。不过她们确实是被人威胁了，我们也不好再插手了。”李桂芝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说很想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女性,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实力有限, 她不会去做那种超过自己实力的事情, 她从来就不是自不量力的人。 　　如果说现在是在八十年代、九十年代那还好，偏偏是在这场运动当中，一切都那么敏感的时候，她可不想因为帮助别人而搭上自己，尤其是他们家可不止她一个人，她可不能连累了家里人。 　　“喵喵喵~喵喵喵~”婆媳俩站在这边叹着气，外头突然就传来了一只猫叫声，是橘猪回来了，橘猪在挠门。 　　月眠赶紧过去帮橘猪把门给打开。 　　“出去玩的时候不着家，好像忘了自己是有人养的猫似的，回来的时候就这么风风火火。”李桂芝看着橘猪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还温柔地撸了撸橘猪的脑袋。 　　他只不过是嘴上那么说而已，实际上可是喜欢橘猪的。 　　“喵喵喵~喵喵喵~”橘猪在月眠怀里叫。 　　她在告诉月眠钱大猛和花慧玲吵起来了，吵得很厉害，似乎是因为刘桃红母女的事情。 　　月眠都惊呆了。 　　她当然不能告诉李桂芝自己是从橘猪这里知道了什么，只是抱着橘猪走到东边的墙那边，装模作样地把耳朵贴在墙上。 　　“眠眠，你在干什么呢？”李桂芝问。 　　“嘘——妈，你过来听听。”月眠放低了声音。 　　李桂芝好奇，就擦擦手走过来也和月眠一样贴紧了墙。 　　“妈，我刚才好像听到那边的吵闹声了，但是我不太确定，你过来帮我听听看我有没有听错吧。”月眠再次把声音放低悄悄地说。 　　李桂芝没有说话，点点头，只顾着用耳朵贴紧了墙根，这下就把隔壁钱家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的了。 　　钱大猛确实是在和花慧玲吵架，准确来讲是钱大猛和钱二猛一起，和花慧玲吵架。 　　三个人的情绪都很激动，但是他们好像并不想让别人听到他们在家里吵架，因此再生气也是压低了声音。 　　只不过月眠家的耳房就贴着他们家的屋子，因此月眠和李桂芝两人贴紧了墙根，还是能够听得比较清楚的。 　　“妈，你怎么能擅自主张帮刘桃红母女找工作呢？你是想惹祸上身吗？你这样帮她们找工作，那可就脱不了干系了！她们什么身份你难道忘了？你这是糊涂啊，为什么你偏偏要去招惹这种祸事！”钱大猛咬牙切齿的。 　　花慧玲不服气。 　　“大猛，要不你自己听听看你自己说了些什么！你可以帮刘桃红母女找工作，我就不可以？你为了她们的工作去找李桂芝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她们母女俩的身份。” 　　“那不一样啊妈！”钱二猛也开口了。 　　“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帮她们找工作吗？”花慧玲看到自己两个儿子的反应，都快要气死了。 　　她这两个儿子就这么希望她在院子里抬不起头吗？为什么她这两个儿子天天那么热衷于让他们家欠李桂芝的人情？ 　　“那肯定不一样啊，刘桃红母女去国营裁缝铺工作，在别人看来她们是自己去应聘，自己找到那份工作的，反正表面上她们就是这样，可实际上她们母女俩心里很清楚，是我帮了她们的忙，这样一来她们又可以欠我们人情，我们又可以撇得干干净净的。 　　可是妈你现在直接帮她们两个去找到了工作，这样确实是让她俩欠我们的人情了，可是在外人看来，那确实就是你做了牵线人的，这让我们怎么撇清楚我们家和她们的关系？”钱大猛还有些恼火地说道。 　　月眠和李桂芝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撇了撇嘴，尤其是月眠，差点气得跺脚。 　　钱大猛和钱二猛这算盘还真是打得啪啪响啊，国营裁缝铺要是真的录取了刘桃红母女，那是刘桃红母女自己的本事，以及李桂芝的好心。 　　钱家这两兄弟倒好，直接在刘桃红母女那边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了，就凭他们曾经来找过李桂芝？ 　　还真当是他们的功劳了似的，真是会为自己邀功。 　　月眠心里鄙夷，李桂芝的想法和她也是一样的，因为李桂芝现在的表情和她一模一样。 　　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继续贴着墙根听钱家的声音。 　　“那就不用撇清关系了啊，你不是说刘桃红有钱吗？刘桃红是有金子的人，她自己拿她那些金子就能够摆平很多事情，她不会出事的，这么多年她都能把自己给保全了，以后肯定也能够保全的，你们不用那么害怕啊。”花慧玲续说道。 　　李桂芝和月眠又对视了一眼，原来钱大猛竟然骗花慧玲说刘桃红母女有金子，拿这个来当做他想要帮刘桃红母女的借口。 　　难怪呢，刚才偷听到花慧玲竟然帮刘桃红母女找工作，李桂芝和月眠还有一些意外，原来原因竟然是这样。 　　花慧玲相信了钱大猛的话，觉得刘桃红母女有金子，那可不就得花功夫去讨好刘桃红母女了。 　　钱大猛还是不高兴。 　　“妈，你怎么能去赌这种概率呢？万一就出事了怎么办？而且你给她们找的那个工作靠谱吗？是跟着丁玉芳去干的，丁玉芳现在干的那是什么活，那简直就是投机、倒把，那是在走资本主义的作派，这种是很危险的！ 　　你可别不信我的，你自己去看看丁玉芳现在干的是什么事情，她去采购然后放在信托站卖，这是什么行为啊？这就是倒卖行为！不能够因为她通过信托站就改变这个事情的性质的，丁玉芳迟早会被抓进去！” 　　“你少在这里吓唬我哦，又不是所有的卖东西的都是倒卖。那百货商店还在卖东西呢，供销社也在卖东西，难不成你觉得百货商店和供销社也在搞倒卖，也在走资本主义做派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供销社和百货商店那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单位，也是正儿八经地录取职的，丁玉芳那个算什么？丁玉芳是自己去找到信托站找活儿干的，那就名不正言不顺的，流程都不对！ 　　你当初到居委会做街道积极分子，那都得有一个流程的，是组织上通过了的，丁玉芳那个算什么啊，丁玉芳做的事情就是很危险！”钱大猛跟花慧玲分析。 　　花慧玲还是有一些不屑。 　　“我看你就是对那个陈向好有意思，人家长得如花似玉跟个狐狸精似的，你们男人就喜欢那种女人！你就是想要她到你跟前来晃悠，对吧？我跟你讲啊，那种出身那种成分的女人，我绝对不允许让她进门的！” 　　“妈，你又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对那个陈向好有意思了，你不要污蔑我！我说了，我看中的只是她们家的金子，别的没有！但是你现在帮她们到丁玉芳那边去找活干，就是很冒险的事情，丁玉芳她名不正言不顺！” 　　“那李桂芝就名正言顺了？”花慧玲冷笑了一下，对钱大猛说的话十分不屑，“李桂芝不也是自己找到国营裁缝铺去给自己找了外包的活儿的？你说丁玉芳名不正言不顺，那李桂芝又算什么？为什么你就可以帮刘桃红母女到李桂芝那边去找工作，我就不能帮这对母女到丁玉芳那边找工作。” 　　“能一样吗？妈，你不要在这里混淆概念，李桂芝做的那是手工活，那是要付出劳动，去用劳动来创造价值的，这就不是什么资本主义作派，哪怕是革·委·会的，或者你知道的那些国营工厂的保卫科的来了，那李桂芝也没有什么过错。 　　可丁玉芳不一样！丁玉芳收购二手货到信托站去出售，那就没有付出什么有价值的劳动，这就是妥妥的倒卖，就是投机、倒把，妈你不会连这个都想不明白吧？”钱大猛说着说着都忍不住抬高声音了。 　　这让花慧玲有些慌。 　　“大猛，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你是生怕别人听不到是不是？我还是觉得丁玉芳是个很聪明的姑娘，相信她不会出事的。 　　再说了，现在刘桃红母女也已经到国营裁缝铺那边说不要工作了，这事情还能够反悔不成？要是真的这么出尔反尔的，那国营裁缝铺那边会觉得自己被她们当成猴子耍，肯定不会答应她们的。 　　反正这事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还能改变得了什么啊，就让刘桃红母女在丁玉芳那儿干呗。” 　　“妈！你还真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才好了，我先出去了！”钱大猛气急败坏，夺门而出。 　　“我也出去了，妈你真是闯了大祸了！为什么非得跟我们兄弟俩反着干呢。”钱二猛说着，也跟在自己大哥身后出门去。 　　月眠和李桂芝也再也听不到钱家那边传过来的声音了。 　　“原来是花慧玲帮刘桃红母女找了工作啊，还是在丁玉芳那边，丁玉芳那里很挣钱，刘桃红肯定会选择丁玉芳那边的。”月眠感叹了一句。 　　“可是陈向好不是故意想着在钱大猛和钱二猛跟前溜达，时不时拿出钱大猛和钱二猛的贴身衣物出来说事儿，让他们兄弟俩不舒坦的吗？她怎么也答应了去丁玉芳那边呢。”李桂芝有些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月眠早就把钱大猛钱二猛和陈向好之间的事情，以及陈向好拿着钱大猛兄弟俩的贴身衣物威胁这对兄弟的计策，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了。 　　她当然知道陈向好想要到他们大杂院里来，享受着那种报复钱大猛和钱二猛，让钱大猛和钱二猛不舒坦的快感。 　　反正不管钱大猛和钱二猛是因为什么原因让陈向好到他们大杂院里来，只要陈向好能够来这个大杂院，那么她报复钱大猛和钱二猛的目的就能够达成。 　　可现在陈向好就为了丁玉芳那边能多给的那几个钱，就这么放弃了到他们大杂院里来的机会？ 　　“谁知道啊，说不定她自己没有答应，是刘桃红自己先答应的呢。我猜的啊。这我不太相信，陈向好是那种能够轻易放弃去复仇的人。”月眠想想说道。 　　“那其实是有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刘桃红母女现在说不定在家里面闹呢。” 　　“说不定还真是，不过既然她们现在已经决定不到国营裁缝铺来了，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就希望她们过得好吧。 　　我相信陈向好，陈向好多聪明啊，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相信她能够处理好的。”月眠说到这个的时候，嘴角都不由得勾了起来。 　　她可不是随便说的，确实是觉得陈向好十分聪明，并且十分相信陈向好的能力啊。 　　…… 　　钱大猛和钱二猛气急败坏地离开了之后，花慧玲心里也很不舒坦。 　　现在她的帮刘桃红母女找工作，并且不能让她们母女在李桂芝那里工作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是因为她和钱大猛钱二猛闹翻，她心里还是很不舒坦。 　　在屋里她是呆不下去了，出门的时候，她刚好看到李桂芝和月眠从耳房出来。 　　在这一瞬间花慧玲又突然觉得舒坦了。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是冲着李桂芝昂起了头，轻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不管怎么样，她们家总算是没有欠李桂芝的人情，她以后也用不着在李桂芝跟前直不起身子，抬不起头。 　　对，她不欠李桂芝的，这就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 　　此时，田二丫刚出去买东西回来，在巷子口的时候就遇见钱大猛和钱二猛了。 　　她远远的看到兄弟俩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在那里说些什么，田二丫突然长了个心眼子，就趁着钱大猛兄弟没有看到她，拐到旁边的小巷子去躲着。 　　钱大猛兄弟一边往这边走，过来说了些什么。 　　“哥，其实我觉得让刘桃红和陈向好到丁玉芳那里去工作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这样也挺好的啊，和咱以前的目的没有什么区别。 　　咱以前不就是想要让她到咱大杂院里面来，看到咱俩兄弟情深的样子吗？现在她虽然不在李桂芝那里工作，可是她在丁玉芳那里工作，也是一样的，丁玉芳也是咱大杂院的啊。” 　　“你懂什么啊！”钱大猛拍了一下钱二猛的后脑勺。 　　“哥，你怎么又打我？你能不能够不要动不动就打我啊！” 　　“我不打你你怎么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丁玉芳那是在信托站工作，是要去采购，把东西买好放到信托站去就成，刘桃红和陈向好就算在她那儿工作，也不需要到咱大杂院里面来，毕竟不管是采购还是在信托站卖东西，都不需要到丁玉芳的住所啊。 　　可是在李桂芝那里工作不一样，李桂芝那里工作怎么说都是干手工活，你没看到月眠她三叔三婶还是在乡下的呢，在李桂芝那里工作，还是得到咱大杂院里来见李桂芝，更何况刘桃红母女还在城里呢？ 　　所以在丁玉芳那里工作和在李桂芝那里工作完全不一样！陈向好只有在李桂芝那里工作，才能够经常看到我们。再说了，就算刘桃红母女在丁玉芳那里工作，以后会来找丁玉芳，那你也不看看丁玉芳住在哪里。” 　　“二进跨院。”钱二猛皱了皱眉头答。 　　“那不就成了？李桂芝家就在咱家的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是丁玉芳家在二进跨院，离咱家多远啊，陈向好母女俩以后就算是有事来找丁玉芳，那也见不着咱俩的，咱俩又不能有事没事地故意跑到她们跟前去晃悠不是？” 　　“说的也是啊，让陈向好自己到咱们大杂院里面来看到咱俩那没有问题，但是如果是咱俩主动去找她，在她跟前晃悠，那就显得有些假了，说不定她会觉得咱俩是装出来的兄弟情深的。” 　　“这不就成了！所以咱妈真是坏了咱俩的好事了，她也真是的，没事插手这个事情干什么呢！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恰好在这个时候撞上丁玉芳，找到了好的活计，真是气死了！” 　　…… 　　钱大猛和钱二猛兄弟俩说着说着就往胡同口那边走去了，没多久身影就消失在了胡同口。 　　田二丫躲在巷子里，对兄弟俩的对话她是听进去了一些的，但是也听得不是很全，听下来了之后她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了，就提着手里刚采购回来的东西，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去。 　　到大杂院门口的时候就瞧见了从屋里走出来的花慧玲。 　　花慧玲走路并不慢的，刚才在钱大猛和钱二猛出门之后不久她后脚也跟着出来了，她直到现在才走到大杂院门口，是因为刚才在院子里，她还抽一些时间去打听了一下丁玉芳的事情。 　　知道丁玉芳那确实是一个很能挣钱的活儿了之后，她都不知道帮刘桃红母女做这个牵线人做的对还是不对了。 　　好处自然是安顿好了刘桃红母女的工作，让刘桃红母女欠了她的人情，坏处就是钱大猛和钱二猛在生她的气啊。 　　而且在丁玉芳那里工作，跟着丁玉芳去做采购员，一个月的工资是三十块钱，如果说她没有做牵线人帮刘桃红母女找到这份工作，说不定她还可以自己去做那个工作。 　　一个月三十块钱啊，虽然说比不上金子，可胜在稳定，细水长流。 　　现在好了，丁玉芳那边已经招够人了，她也没有机会了。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说她自己去做这份工作，而没有帮刘桃红母女安顿好的话，那刘桃红母女就肯定会到李桂芝这边来工作，那刘桃红的女儿就能够天天看到她的儿子，她的儿子一犯糊涂，把那种成分的人娶回家那可怎么办啊？那才是大事呢。 　　这么一想，花慧玲就觉得自己痛失这份工作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更何况就算她去找丁玉芳毛遂自荐，丁玉芳也未必能够看得上她。 　　想到这里花慧玲又觉得心里平衡多了，她的心情就是这么反反复复地变化了好几次。 　　想着想着，花慧玲也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田二丫。 　　“二丫，你回来了，你刚才去哪里了？”花卉离音对田二丫的语气都好了很多。 　　毕竟要不是田二丫，她也不懂得去帮刘桃红母女找工作，更加不可能切断自己儿子娶刘桃红的女儿的可能。 　　“去买了一些东西，婶子你怎么了，怎么现在突然出去呢？”田二丫看了一下花慧玲的脸色说道。 　　花慧玲摇了摇头。 　　“这不是我帮刘桃红母女找了工作嘛，大猛二猛都有一些不高兴，尤其是大猛，真是气死我了！二丫，你和大猛好，你可不可以帮我劝劝大猛？让他离刘桃红那个女儿远一些。” 　　“婶子，我会尽力的，只要是婶子交给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努力办到！”田二丫打下包票。 　　“行，那就辛苦你了，你回去吧。想起来今天居委会那边发补贴了，我去领取去。” 　　“婶子，要不要我帮你啊？”田二丫一点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够讨好花慧玲的机会。 　　“不用，这个月的补贴是一些商业票，不是那些米啊面啊的，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你手上提着那么多东西先回家去吧。” 　　花慧玲说完就大步离开了。 　　大杂院门口附近也有一些邻居正坐着聊天，前面花慧玲和田二丫在聊什么他们没有听到，可花慧玲说自己去领取补贴的时候声音有些大，他们都听到了。 　　等花慧玲走远了，邻居们才忍不住开口。 　　“还去领取补贴呢，她怎么好意思的，她这个街道积极分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帮我们干！还要每个月都去领取补贴，她要不要脸的！” 　　“怪就怪居委会那边就养着她这样尸位素餐的蛀虫了，也不知道那个徐主任到底是欠了花慧玲什么人情就这么纵容她，真是苦了咱大杂院的了。唉，我们家昨天晚上又遭贼了，那样子花慧玲也不想管。” 　　“你家又招贼了？丢了什么东西啊？” 　　“就丢了一本台历，这不是快要新年了吗，我们就提早买了一本挂历，结果小偷竟然连挂历都偷！你说过不过分！” 　　“小偷都偷东西了，偷什么都不奇怪。唉，咱现在确实又得把警惕心提起来了，现在联防队走了，小偷又出来活动了，咱自己得注意一些才行，更何况没过多久就新年，小偷也是要有钱过年才行的，这时候就是到处闹小偷最厉害的时候。” 　　…… 　　邻居们原先是在说花慧玲这个街道积极分子不尽责的，说着说着，又说到小偷上了。 　　…… 　　田二丫回家放了她今天买的东西，有些坐立不安，她在屋里待不下去，就硬着头皮去敲开了李桂芝家的门。 　　“有什么事呢？”是张秀莲出来开门的，见到田二丫就有一些不高兴。 　　“秀莲大姐，我找一下月眠。” 　　“找我有什么事啊？”月眠的声音从张秀莲身后传来。 　　“你出来吧，我跟你说，我有一些事情想要跟你打听。” 　　“那你在这里跟我打听就行，不用出去了，外头多冷啊。”月眠坐在炕上撸猫，一副不想动的样子。 　　田二丫迟疑了，久久不肯进来。 　　“你进不进来？如果你不进来的话，我就把门给关上了，要不然门这么敞着冷风灌进来会冻着眠眠。”张秀莲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我……有些事情不太方便，一些私事……我就是想要和月眠说，要不月眠你到我家去吧，我在家里支起一个炉子，家里就暖和了。” 　　“我不要，你这么说搞得，好像你在找我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我为人坦坦荡荡，我才不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是我自己的一些私事是我的事情，我跟你保证绝对不是什么坏事，就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 　　“那好吧。”月眠也是好奇，于是就站了起来。 　　李桂芝有些不放心月眠和田二丫独处，刚想说什么，就被月眠先打断了。 　　月眠还能不知道李桂芝心里所想？ 　　“大虎，你跟我一块去，要是有人想要伤害我的话，你就咬她。”月眠冲着大虎招了招手。 　　“汪汪汪！”大虎能听懂月眠的话，摇着尾巴就跑到月眠脚边来，接着冲田二丫龇牙咧嘴，喉咙里还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田二丫见过村里的狗咬人，看到大虎这个样子就吓得脸色都白了，赶忙后退了几步。 　　李桂芝看得出来田二丫害怕大虎了，这下总算是放心了，就让月眠带着大虎，跟着田二丫出去。 　　田二丫到底是有求于月眠，态度就变得特别的好，说话也算数，带着月眠进屋了之后就在屋里支起了一个炉子，还搬了一张小凳子到炉子旁边让月眠坐着，月眠烤着炉子里的火也算是暖和。 　　“你说吧，有什么事儿？”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田二丫坐到了月眠的旁边。 　　虽然说她和月眠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可是她在城里没亲没故的，也就是和月眠比较熟悉一些了，所以只能够过来问月眠了。 　　更何况月眠已经嫁到城里来有好一段时间了，相信在这一段时间里，月眠的见识肯定长了很多，说不定月眠确实是懂得去思考的呢。 　　不管怎么说，她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要是有一个人能够帮她理清楚了，那就是好事。 　　“如果说有一家人很喜欢一个女孩子，想要帮那个女孩子，但是却不愿意让那个女孩子嫁过门，这是什么原因？”她问。 　　“又喜欢又不愿意让她嫁？那肯定是那个女孩子的成分的问题啊。”月眠想都不用想就回答。 　　在这个年代，这样的事情可多了。 　　周大爷为什么一个人留在国内，而他的家人都出国去了，也是因为成分的问题，周大爷家以前是这个家，他们全家人为了避难才出国的，周大爷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之后再想出国就出不去了…… 　　反正在这个年代，因为成分二字闹出来的事情那是数不胜数，不算听说的，光是月眠亲眼看到的，那讲个三天三夜都讲不完的。 　　“那如果和成分没有关系呢，还有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田二丫又问。 　　田二丫知道陈向好确实是成分不太好，可是从钱大猛和钱二猛的语气里，她听得出来她们兄弟俩似乎并不是很在意陈向好的成分。 　　“不是因为成分的原因啊，那就是那家人的男人都已经结婚了，都有媳妇了，那还怎么娶媳妇啊。”月眠又说道。 　　“可是他们家还有没娶媳妇的男人啊。”田二丫想到了钱二猛。 　　“那这还不简单，就说明和那个姑娘两情相悦的，不是那个没结婚的，而是已经结婚的啊，这还用想啊。”月眠是瞎猜的。 　　或者说她是瞎说的，因为她也没有打算在对待田二丫的时候有多认真，就随便说呗。 　　“啊……”田二丫听月眠这么说，脸色微微变了变，整个人也愣住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月眠看到田二丫好半晌都不说话，就伸手在田二丫跟前晃了晃，把田二丫从失神中拉回来。 　　“哦，我没有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田二丫愣愣说道。 　　“哼！”月眠带着大虎就往门口那边走。 　　“火急火燎地跑到我家去找我过来帮你解答疑惑，结果一句谢谢的话都没有。同样是乡下来的，田二丫真是半点都不如我，我要是找别人帮忙了，我肯定至少会说一句谢谢的啊。话都不会说，这人品也太差了，大虎你可不能够学这种人，要做一只有礼貌的小狗，可不能够让别人一看你就知道你没素质。”月眠一边出去，一边冲着大虎念叨。 　　田二丫在屋里听到月眠这么说脸色都青了，她被月眠骂人品不好，素质低也就算了，还被月眠拿来和一条狗比，这不是在羞辱她吗？ 　　月眠带着大虎回家，心里可舒坦了，能够气到田二丫她就觉得高兴，刚才对大虎说的那些话，可是酝酿了好一会儿的，就等着田二丫不说一声谢谢就让她回去了。 　　说实话她刚才还害怕田二丫突然跟她说一句谢谢呢，看到田二丫确实不会说感谢的话的时候，她可别提多开心了。 　　反正说出来了就是舒坦。 　　…… 　　田二丫听了月眠说的那些话，心里肯定是不高兴，都气得跺脚了。 　　可现在她也没有功夫去和月眠计较这些东西了，因为她有更加烦恼的事情。 　　钱大猛和钱二猛想要帮陈向好母女，田二丫知道他们是为了刘桃红的金子。 　　可是以钱大某兄弟俩不仅想要帮刘桃红母女找工作，还希望陈向好能够在他们大杂院里，能够在她们兄弟俩人跟前溜达，这是刚才她躲在巷子里的时候偷听到的。 　　那是因为什么原因？肯定是因为这对兄弟俩喜欢陈向好啊！ 　　田二丫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为什么这对兄弟还非得让陈向好在他们跟前晃悠才行。 　　可是这对兄弟俩却不愿意娶陈向好，那为什么？她想不明白，现在她已经从月眠那里得到了答案。 　　那就是陈向好喜欢的是钱大猛！可是钱大猛已经有她了，所以不能够娶陈向好，陈向好喜欢的又不是钱二猛，又不愿意嫁给钱二猛…… 　　田二丫真是越来越心烦意乱的，都快烦躁死了。 　　她就不信钱大猛兄弟俩对陈向好没有一丝感情，不然为什么非得让陈向好到他们跟前晃悠才行？ 　　田二丫买了一些食材回来，本来是打算做一些好吃的，拿去讨好花慧玲的，可现在竟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了。 　　她的心真是要乱死了。 　　可过了一会儿，花慧玲突然过来敲她的门。 　　田二丫这才反应过来，像刚才她在屋里发呆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花慧玲和钱大猛钱二猛在吵架。 　　因为听得不是很真切，她一开始还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出现了幻听，毕竟她才刚刚看到钱大猛和钱二猛以及花慧玲出门去的，她觉得她们一家三口不可能会这么早回来。 　　直到现在花慧玲过来敲她的门，她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听到的那些不是幻听，原来钱大猛钱二猛以及花慧玲早就回来了，还在家里吵了一下。 　　“婶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田二丫收拾了一下心情，强行挤出一个微笑来看着花慧玲。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还是得讨好花慧玲的，自然得笑脸相迎。 　　“你搬到我们家里去住吧。”花慧玲一开口就说到。 　　田二丫吓了一大跳。 　　“婶子，你开什么玩笑呢？”田二丫瞪大了双眼。 　　能够住到钱家去，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这样一来就离她能够嫁给钱大猛更近了一些。 　　可是现在是花慧琳亲自来找她的，她又觉得有一些不太真实了。 　　她害怕这一切又是幻觉，因此她都不敢去相信，不敢去高兴，心里有一丝丝萌生起来的兴奋的火苗，她也在内心深处让自己给熄灭掉了。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那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开玩笑的吗？我就直接跟你说实话了吧，我现在惹大猛和二猛生气了，尤其是大猛，现在都不给我好脸色看。 　　我知道你和大猛两情相悦，如果说你搬到我们家里去住，那大猛心情肯定会变好，如果说是我主动过来邀请你到我们家去住的，那大猛会感谢我，说不定你就不会跟我生气了。 　　所以这个事情是对你好，也是对我好的事情，就不要犹豫了，你跟我一起回我家里去，现在赶紧收拾东西。”花慧玲着急地催促。 　　“啊，好的好的！”田二丫这下终于相信这一切不是梦了，赶紧收拾好东西。 　　她心里很高兴，同时也有一些担忧。 　　花慧玲过来跟她说她和钱大猛闹翻了，想都不用想，她都能够知道，肯定是因为花慧玲不让刘桃红母女到李桂芝那里工作的原因。 　　钱大猛能够因为这个事情和花慧玲生气，就可以看得出来她是有多想在日常里看到陈向好的了，这说明钱大猛和陈向好确实感情好，田二丫肯定不高兴。 　　可现在她能够住进钱家去了啊，能够天天和钱大猛朝夕相处，还是花慧玲亲自来邀请她过去住的。 　　讲到这里田二丫就高兴了。 　　“不就是一个陈向好吗？近水楼台先得月，以后我就和大猛哥住在一起了，陈向好又不能接近大猛哥，猛哥迟早会把她忘了，更何况现在可是慧玲婶子亲自邀请我过去住的，陈向好她能有这个待遇吗？”田二丫小声嘀嘀咕咕的，越嘀咕越高 　　兴。 　　以前她就知道花慧玲不喜欢自己，可是现在看来相对于她，花慧玲就更加不喜欢那个陈向好。 　　“二丫，你嘀嘀咕咕什么？”花慧玲见到田二丫磨磨蹭蹭的，就在门外有些不耐烦地问。 第100章 100三合一 　　◎软◎ 　　“没什么没什么, 我就是谢谢婶子让我住进你们家里。我一个女孩子自己住在一间屋子里还是挺危险的，最近咱大杂院一直闹小偷嘛, 我一个人住, 要是小偷找上门来，那我岂不是很危险，所以我真的很感谢婶子你。”田二丫赶忙给自己编了一个借口, 说完之后她还觉得挺合理的。 　　花慧玲听了她说的话，也没有怀疑什么, 就在那里点头。 　　“那你收拾完东西了，咱赶紧回去吧。” 　　“ 好。” 　　田二丫提着自己包装好的小包袱, 就跟着花慧玲一起离开这个房间, 往钱家走去了，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儿, 呛得她差点咳嗽。 　　花慧玲皱了皱眉，还没有开口说什么, 就听到屋里传来了钱大猛恼火的声音。 　　“妈, 你又要搞什么事情，我现在心烦的很，我又没有空跟你说话！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做出那种事情来呢？你经过我的同意吗！” 　　“自作主张什么事情啊？我这不是带二丫过来了吗？你不想让二丫住在我们家？我让你如常所愿啊。”花慧玲说道。 　　钱大猛突然就从屋里跑到门口这边来了，看到田二丫手里提着的包袱，再看看花慧玲，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妈, 你这是……你不是……”钱大猛是惊得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你不是跟我生气吗？我现在把二丫领到家里来住了，总算可以消气，不跟我生气了吧？” 　　“妈……我……”钱大猛依旧因为花慧玲私自帮刘桃红母女找工作的事情而生气, 可是看着田二丫, 一时间觉得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花慧玲, 不知道有什么资格冲着花慧玲生气了。 　　“我们可以抵消了吧？我做了你不愿意让我做的事情，让你做出让步。现在我把我不愿意做的事情给做了，也是我自己的让步。 　　我们两个都让步给对方了，事情就可以抵消了，你就不要跟我生气了。 　　二丫你把你的东西搬进来，你自己和大猛商量一下怎么办吧，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花慧玲说完，就先走出去了，只留下屋里的田二丫和钱大猛两个人。 　　钱大猛看着田二丫，心里只觉得花慧玲可真是阴险狡诈聪明，就像是花慧玲所说的那样，他们母子俩确实是每人都做出了让步。 　　虽然说不是在同一件事情上让步，可到底都是委屈的自己，成全了对方的。 　　但是这也消除不了他心中的怒火。 　　他觉得自己做出来的让步和花慧玲做出来的让步比也真是太大了，花慧玲那算是什么让步？他才是做出最大让步，最大牺牲的人，毕竟他这是关乎到自己的安全的。 　　钱大猛没有理由去和花慧玲吵，可是他心里越来越烦，因此脸色也越来越铁青。 　　“大猛哥，我睡在哪里啊？”田二丫拉了拉钱大猛的衣袖，轻声地问。 　　“睡在我屋里，跟我睡。”钱大猛心里烦死了，想都不想就说道，也是不耐烦了。 　　“这样真的好吗？”田二丫有一些喜出望外，嘴上却这么问。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是怕别人说你的闲话吗？反正你都住在我家里来了，你和我睡在一起还是自己睡，在别人看来都一样，他们又不会到我们家里面来看我们睡在哪个屋里的，他们只知道你住到我们家来了，所以又何必去装那些事情呢，咱俩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你说是不是？”钱大猛说着，就帮田二丫把她的小包袱搬到自己的卧室里去了。 　　田二丫跟在钱大猛的身后，脸都红了。 　　进了钱大猛的卧室之后，田二丫自己也把卧室的门给关上，就抱住了和钱大猛的腰。 　　“大猛哥，反正咱都住在一起了，现在慧玲婶子已经出去，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要不咱就趁机……嗯？”田二丫说着就抬头冲着钱大猛的脖子吹气。 　　钱大猛掐了一下她的腰。 　　“你可真是够烧的，大白天的就这么迫不及待吗？”他嘴上这么说，可是身体微微有了一些反应。 　　田二丫就紧紧抱着他，哪里感受不到他的反应？于是就把头往他的脖子窝窝埋了埋。 　　“大猛哥，我这哪里是烧啊，我就是崇拜你，觉得你很厉害，你在我心里就是那种最厉害的盖世英雄，所以我就愿意献身，我就是表达一种崇拜的心理，就不能够满足我吗。” 　　“能能能。”钱大猛本来需求就大，更何况现在他心烦的很，正想找什么途径去宣泄一下呢，田二丫这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田二丫也是着急怀上钱大猛的孩子，于是就越来越主动。 　　她看得出来钱大猛还是很不乐意刘桃红和陈向好到丁玉芳那里工作的，所以她更加要抓紧时间，自己争取机会。 　　…… 　　也幸好整个过程钱二猛和花慧玲都没有回来，两个人做得很顺利。 　　事后，田二丫抱着钱大猛的腰。 　　“大猛哥，咱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要不咱就先把结婚证给领了吧？明天你就跟我回我们生产大队，和我一起找我们大队长开介绍信，回来之后我们再一起到城里的居委会去开介绍信，赶紧把事情给办妥了，大猛哥你觉得呢？”田二丫趁机问道。 　　钱大猛刚才宣泄了一通，可是毕竟治标不治本啊。 　　他也只有在田二丫身上宣泄的时候能够暂时忘掉烦恼，等事情一结束，他又想起了陈向好以后要跟着丁玉芳工作的事情了，于是他有一些心不在焉，忘了去回答田二丫的问题了。 　　田二丫心里有一些发慌，又去晃了晃钱大猛的胳膊。 　　“大猛哥，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咱要不要赶紧抓紧时间去开介绍信啊？趁现在还没有到过年的时候，我听说快过年的时候领证的人特别多，到时候还得排队介绍信也比较难开，咱得抓紧时间啊。” 　　“不着急。”田大猛这下终于听清楚了田二丫说什么，却拒绝了田二丫。 　　他现在还心烦得很，哪里有功夫去想这些事情。 　　田二丫咬紧了后槽牙，她知道钱大猛现在心情不好，就是因为陈向好的事情，现在见到钱大猛竟然拒绝自己，她就自然而然的觉得也是陈向好的原因了。 　　“可是大猛哥，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现在我都已经住到你们家里面来了，大杂院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如果我们一直不领证的话，总会有一些人说闲话…… 　　难道你就想让别人说我们的闲话啊？你就不会心疼我吗？我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我总是被别人说闲话，对我很不好。” 　　“等一阵子，再过一阵子。你被别人说闲话的次数还少吗？也不差这一句两句了，你连这些闲话都受不住，你还敢说你是真心实意想嫁给我的吗？忍着吧，我保证过一阵子一定要和你一起去开介绍信。” 　　钱大猛依旧是没有什么心思去想结婚的事情。 　　他当然是想要娶田二丫，前提是他必须得安全。 　　现在他自己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陈向好那里，他和钱二猛的贴身衣物就像是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爆出来伤害到他，这样的情况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结婚？ 　　“都怪我妈，她没事自作主张什么啊！”钱大猛越想越气，嘴里就嘀咕了这么一句。 　　田二丫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握紧了拳头，心里对陈向好那是恨死了。 　　…… 　　田二丫就这么住到钱家来了。 　　她还没有住进钱家来的时候在院子外头住过帐篷，后来又去租了周大爷家的房子。 　　不管是住帐篷的时候，还是租住周大爷家的房子的时候，她都承包了钱家很多的家务，更何况现在她人都住到钱家来了，就更加把钱家的活儿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天晚上的晚饭也是她做的，只是吃饭的时候钱家的氛围怪怪的。 　　钱大猛因为花慧玲把田二丫领回来住的事情也不好再和花慧玲翻脸了，但是心里到底还是对花慧玲有一些怨言，因此对花慧玲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花慧玲是看到钱大猛的样子，就更加坚信钱大猛对陈向好无情深意重了，于是对田二丫就越看越顺眼，甚至还给田二丫夹菜。 　　“妈，你干什么啊！二丫自己长手，不需要你做这些，你还是一个长辈，应该由二丫来孝敬你，你怎么反过来给她夹菜了。”钱大猛说着，就把花慧玲给田二丫夹的菜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他就是不想再给花慧玲表现的机会，要不然他就更加没有资格冲花慧玲发火了。 　　看他这个反应，花慧玲和田二丫心里都不是很有滋味儿，俩人都一致觉得钱大猛心里面想的就是陈向好呢。 　　晚饭就在那么奇怪的气氛中吃完了。 　　这天晚上，钱大猛按着田二丫，又狠狠地宣泄了一通，把田二丫搞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可是他依旧排解不了自己心里的烦闷和慌张。 　　…… 　　第二天一大早她没有出门去，而是跑到丁玉芳家去了。 　　丁玉芳家在二进跨院，离他们家还有一些距离。 　　田二丫早上起来干家务，见到钱大猛有些偷偷摸摸的，就悄悄跟在钱大猛身后，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钱大猛到了二进之后拐进西跨院里。 　　田二丫不动声色，依旧悄悄地跟过去。 　　钱大猛快走到丁玉芳家的时候，就听到丁玉芳家门口传来了丁玉芳父母的笑声，听得出来，丁玉芳的父母非常开心。 　　还有一些邻居们在那里奉承丁玉芳的父母。 　　“你们家芳儿真是有出息，咱大杂院的姑娘家就只有她最出息了，不仅自己能干，还要带着邻居们一起发家致富呢。” 　　“可不是啊，自从跟着你们家方儿了之后，你们看多少邻居的生活都好起来了，这都是你们家芳儿的功劳，芳儿就是厉害。” 　　…… 　　丁玉芳的父母听了邻居们这些话了之后，赶忙摆手摇头。 　　“街坊邻居们你们可不要这么说啊，现在可不兴说这些话的，什么叫发家致富啊，富就不是一个好东西，咱们应该一心去建设祖国，为建设社会而生活，不要去追求那些富，那些富什么的那都是资本主义，我们家玉芳可不干这个。”丁父说道。 　　邻居们赶忙点头。 　　他们也知道现在情况特殊，可他们心里面是很感激丁玉芳带他们挣钱的，丁玉芳就是他们的恩人，所以他们更加不能恩将仇报，不能把恩人往火坑里推，于是大家伙儿赶忙点头。 　　“对对，不是发家致富，玉芳并没有带我们发家致富，她只不过是自己有出息，让我们这些邻居为她感到骄傲。” 　　“是啊。当然了，我们家玉芳也是让大家感觉到更幸福的，生活过得更好的。只不过这不叫发家致富，这叫日子红火起来了。 　　这句话怎么说来着，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现在咱就是新社会，就是要把鬼变成人的，鬼都能够变成人，那人肯定是越过越好了。 　　这么说来啊，我们家玉芳让大家的日子过得更好，那也是符合国家的要求，是让大家过得更好的。”丁母说道。 　　邻居们这么一听，觉得这个说法对很准确，而且不会给丁玉芳带来任何麻烦，于是就冲着丁父丁母以及丁玉芳竖起了大拇指。 　　“没错啊，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鬼都已经变成人了，那我们的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哦，这说明国家越来越好！玉芳也是有一定的功劳的，玉芳也是帮助国家让鬼变成人的。” 　　…… 　　邻居们过来感谢，奉承丁玉芳，但是他们到底还有自己的活儿要干，因此说了一会儿之后就纷纷散去，回家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钱大猛躲在一棵树的后面抽烟，等邻居们都散之后才走过去喊住丁玉芳。 　　“玉芳。”钱大猛有事请求丁玉芳，于是对丁玉芳很有礼貌，喊丁玉芳的时候还掐灭了手中的烟头。 　　“有什么事啊？大猛哥？”丁玉芳和钱大猛也没有过什么过节，所以对钱大猛的态度也还好。 　　“听说你让一对母女跟着你干活？做妈的叫刘桃红，女儿叫陈向好，对吧。” 　　“是啊，怎么了。” 　　“玉芳，你赶紧的趁现在去和她们说不要她们了，这对母女会给你带来灾难的，她们就是不吉之人。” 　　“哎呀，大猛哥，什么不吉之人啊，你说的这些可是封建迷信，现在是新社会，可不兴提这些的。”丁玉芳这么说，自然是拒绝了。 　　钱大猛依旧没有放弃。 　　“玉芳啊，那只不过是一个比喻而已，你也不用当真，反正你就不应该录用她们，她们真的不行。” 　　“哎哟，大猛哥啊，你们家可真是有意思啊，是你妈来找我帮忙，让我录取刘桃红母女的，现在倒是你跑过来跟我说不要用她们两个，你和你妈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一家人还能有几种想法不成，那你们能不能先商量，统一了想法再说呢。” 　　“我们是没有统一想法，但是你不要听我妈的，你听我的，相信我啊，玉芳，我也是为了你好。我妈来找你帮忙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刘桃红是什么身份？ 　　刘桃红以前是同福纺织厂的，同福纺织厂你知道吧？虽然说你年纪小，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但是哪怕没有经历过，你肯定也是听说过的，从同福纺织厂出来的女工，有哪一个成分好的？你敢用刘桃红，那不是自己找祸事吗。 　　以前在同福纺织厂工作的那些女工，哪一个没有被批评斗争过？万一哪天刘桃红也被批评斗争，那岂不是要连累到你连累到信托站？到时候你要怎么跟信托站的领导交代啊。”钱大猛也不多说那么多虚的了，直接同丁玉芳分析了其中的厉害。 　　丁玉芳听完他说的话之后，一脸的不以为然。 　　“大猛哥，我想你真是想多了，不会的。哪怕她因为成分不好被批评斗争，那也不关我的事啊，就她被抓去批评斗争就成，我又不用负责。 　　你想啊，以前同福纺织厂的那些女工被赶出了同福纺织厂，死的死，疯的疯，坐牢的坐牢……在家里过苦日子的，那都算是好的了，可是这可连累到同福纺织厂？并没有啊。 　　同福纺织厂并没有被连累到，把她们给赶走了之后，纺织厂又重新招了一批工人，现在纺织厂还开得红红火火的。 　　所以我这边也是一样的，刘桃红什么身份，什么出身，那都不关我的事情，哪怕她有一天出事了，也不会连累到我，只要把她赶走，我的事业依旧可以红红火火，就跟现在的同福纺织厂一样。”丁玉芳也反过来冲着钱大猛分析。 　　她才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刘桃红母女呢。 　　其实她找采购本来就是想找那种底层的人物，过得越苦越好，经历越凄惨越好，人生落差越大越好。 　　因为这样的底层人物求生欲望强，需要这份工作。 　　更重要的是，他们出身底层，就更容易能够去找到那些想要卖东西的供货的人，或者那些需要买二手货的人。 　　如果说条件好的，生活有保障的，谁会愿意把自己家里的东西拿到信托站去卖啊。 　　现在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说法，拿东西到信托站去卖，那就叫“当”，为什么？就是因为卖的价格极低，就跟当初旧社会的当铺收东西的时候一样低。 　　反正到信托站去卖东西的，大部分都是生活过得特别苦，特别需要钱的，像刘桃红母女这样的人，就更容易认识这样的人，所以丁玉芳用她们并不是看花慧玲的面子，而是自己本身就需要这样的人。 　　可以说花慧玲简直就是她打瞌睡的时候给她送了一个枕头，送得真是及时。 　　钱大猛听完丁玉芳说的这些话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去反驳丁玉芳了，毕竟丁玉芳确实说得很有道理。 　　他沉默了半晌才再次开口。 　　“玉芳，我知道你很想和云峰交朋友，云峰一直拒绝你嘛不是？你说咱们都是邻居，你们家出来每次都要经过他们家门口的，你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了，他没有理由拒绝和你交朋友的，是他现在对你连一般的邻里情分都没有，你也不想想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我看就是因为陆雪的原因，陆雪和季云峰关系很好，就不希望季云峰和别人交朋友，要不是有陆雪在，你和季云峰早就是朋友了，就一点都不怪陆雪吗？一点都不想报复陆家吗？ 　　我跟你说，刘桃红母女本来是要去跟李桂芝干活的，你用了她们，她们才拒绝去李桂芝那里。可是如果你不用她们了，她们就只好去找李桂芝，那说不定就会把麻烦带给李桂芝，你就能够报复陆雪了。”钱大猛知道从别的方向说没有效果，是就把季云峰和陆雪拉了出来。 　　丁玉芳皱了皱眉，她听完钱大猛说的这些话了之后反而对钱大猛有一些厌恶了，钱大猛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为什么要来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哎哟，大猛哥，你还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了，不管刘桃红母女是什么身份，她们出事了也不会连累到她们工作的地方的。 　　就好像以前同福纺织厂的女工连累不到同福纺织厂，刘桃红以后要是再出事，那也连累不到我，同理，如果她在桂芝婶子那里工作，也连累不到桂芝婶子。 　　再说了，为什么我在大猛哥你嘴里就成了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了？我为什么要报复别人？我内心坦坦荡荡，非常阳光，我只做好事，不做坏事，那种阴暗的事我做不来的。”丁玉芳说到后面，语气显得有些不悦了。 　　钱大猛好像觉得自己好像惹丁玉芳生气了，吓了一大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大猛哥，今天就谢谢你的好意，谢谢你特地过来跟我提起这些了，不过我现在去信托站还有一些事情，我先忙去了，没有空陪你聊天了哈，大猛哥再见。”丁玉芳不想和钱大猛再多说什么了，不过表面上的礼貌还是得有的，于是在和钱大猛道别之前，她还感谢了钱大猛利通。 　　钱大猛看着丁玉芳离开的背影，更烦了。 　　田二丫把刚才钱大猛和丁玉芳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听得进去，从刚才自己藏身的那根柱子后面走出来，气冲冲地跑到钱大猛跟前。 　　前几天她可以在钱大猛跟前假装什么事情都不知道，隐藏起来。 　　可今天钱大猛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她终于是藏不住，憋不下这口气了。 　　“大猛哥，我都听到了，你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对陈向好的事情那么上心！你为什么非得让陈向好到桂芝婶子那里工作？你是不是藏有私心，你是不是就想见陈向好！你……” 　　“啪！”田二丫话还没有说完，钱大猛就一个巴掌抽到了她脸上打断了她。 　　钱大猛本来就很心烦，田二丫现在跑过来不就是火上浇油吗，所以他这个巴掌下手可不轻，田二丫整个人就被扇得跌倒在地上。 　　“田二丫，你身为一个女人，你竟然跟踪我，来偷听我讲话，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女人了！作为女人你就应该顺从男人，听男人的话，尊敬男人，把男人当成天，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你竟然敢来偷听我讲话，我看你是想搞事呢！” 钱大猛可以说十分恼火了。 　　田二丫看到钱大猛这怒气冲冲的样子，知道自己这是惹恼了钱大猛了。 　　她刚才确实很生气，很吃醋，可现在见到钱大猛比她更生气，她一下子就怂了。 　　她被打得太重，站不起身，就连滚带爬地爬到钱大门跟前，抱住了钱大猛的腿。 　　“大猛哥我错了，你就是我的天，我很尊敬你，很敬重你，很崇拜你，对不起大猛哥，刚才是我做得不对，我就是吃醋了，我太在乎你了，所以才关心则乱的，你原谅我这是我的错，这是我的错……”田二丫不管不顾就冲着钱大猛道歉。 　　左邻右舍听到声响，又看到这一幕，在那儿窃窃私语。 　　田二丫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哪里还有功夫去管别人的嘴吧，她只想让钱大猛不要生自己的气。 　　“大猛哥，你让我做什么都好，我来弥补我的过错，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真的是我的错，是我不对……”田二丫继续求饶。 　　钱大猛刚才还是有些生气的，可是现在看到有邻居正在看他和田二丫，而田二丫一点都不在意那些目光，还在这儿求自己，他顿时觉得自己倍儿有面，心里的气也消了一大半。 　　“行了，你起来吧，以后你不要再犯这种错就行，今天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你长点记性。”说着，钱大猛就伸手把地上的田二丫给拉扯了起来。 　　他太用力了，也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田二丫起来的时候摇摇晃晃的，不过也总算是站稳了。 　　“回家去。”钱大猛来找丁玉芳的目的没有达成，心里很烦，他又想发泄了，就掐着田二丫的腰说道。 　　田二丫和钱大猛也有过那么多次了，哪里不懂钱的猛的意思，于是就开心地点头和钱大猛一块儿回去了。 　　一时间，田二丫甚至觉得自己这是塞翁失马啊，虽然说她刚才是惹了钱大猛生气了，但是现在她又得到了和钱大猛在家睡觉的机会，那她更有可能能快点怀上孩子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钱大猛明明就是想娶自己，可现在偏偏要拒绝和她去开介绍信领结婚证，但是，她知道，只要她怀上了孩子，不管是钱大猛还是花慧玲还是别人都没有办法再拒绝她嫁入钱家了，只要她有了孩子，那她的优势就要比陈向好大。 　　对！她一定要有孩子，她要快点有孩子！ 　　…… 　　就在田二丫和钱大猛在这边忙活的时候，月眠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了。 　　她因为怀孕这个学期几乎都没有来上课，可是期末考试总得参加的。 　　不过哪怕没有来上课，也丝毫不影响她的水平，在家里的时候，她可是没有停止过学习的，更何况陆珩和李桂芝也会偶尔过来指导她，因此她的水平可一点都不低。 　　考试的时候，她看这世界上的题目，只觉得像是看十位数以内的加减乘除一样简单。 　　因此，她只花了一点点时间，就把试卷上的题目都给做完了，还检查了好几遍，现在没有什么好检查的了，她觉得自己考满分没有问题。 　　看了看周围的同学，发现大家都还在奋笔疾书，有很多同学都皱着眉头，一脸苦恼的样子，看样子像是答不出题来了，月眠因此觉得很得意，她果然是比她的同学还要厉害一些。 　　“不要东张西望，看自己的试卷，不要企图走捷径，好好考试，考出自己的真实水平！”监考老师看到月眠在东张西望，就在讲台上提醒。 　　月眠听了监考老师的话，知道自己被误会了，她也不想解释什么，而且考试的时候不能说话，她也不能够解释。 　　她站了起来，去交卷。 　　反正她都已经把所有的题目都给做完了，再待在考场无聊的要死，又不能东张西望，难道让她睡觉吗？那还不如交了卷先离开。 　　监考老师看到月眠站起来过来交卷，心里一顿时觉得很不屑。 　　他不是月眠的任课老师，但是他知道月眠因为怀孕而请假不来上课的事情，所以他有一些瞧不起月眠这样的学生。 　　上学就上学，怀孕就怀孕，怎么两件事情一起做呢？这不因为怀孕不来上课，试卷都不会做，只能够交白卷了吧。 　　监考老师想着，就看到月眠过来上交了试卷。 　　看到月眠的试卷的时候，他才睁大了眼睛知道原来是自己误会了月眠。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一张满分的卷子啊！ 　　刚才他还觉得月眠这个学生态度不端正，现在才知道原来闹笑话的是自己。 　　…… 　　月眠交了卷之后就离开学校了，这个时候距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她和陆珩约好的，她考完试之后陆珩从工厂下班过来接她，现在她提前交卷了，自然就没有人接她了。 　　月眠想了想就决定自己走路去机车厂。 　　刚好学校离机车厂并不太远，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她走到机场绰绰有余，到时候她直接去找陆珩，陆珩就不用白跑一趟到她学校去了。 　　月眠顺着大马路走，在经过一个巷子口的时候，突然听到里头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她记得这个巷子就是通向陈向好家的院子的那个巷子口。 　　她心里刚刚正想着这些，就突然发现争吵竟然好巧不巧的就是刘桃红和陈向好的。 　　“妈，你为什么没有跟我商量？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答应到信托站工作了！”陈向好有些恼火地说。 　　“向好，你这么生气干什么啊？在信托站的工资那可比在国营裁缝铺的要高得多了，是在国营裁缝铺的三倍呢，有什么不好的？ 　　更何况你不是不喜欢小钱同志吗？你每次见到小钱同志都没有好脸色的，我说了你好几次，让你对他尊重一些，你都不改。 　　现在咱不在国营裁缝铺工作，也不跟着李桂芝同志干，那就不用跑到李桂芝同志家在的那个大杂院里，你也不用天天见着小钱同志了，李桂芝同志家可是就在小钱同志家的隔壁的。”刘桃红轻声细语地对陈向好解释。 　　可陈向好依旧是很生气。 　　“我就是讨厌钱大猛！就是因为讨厌她，所以我们才更加不能够要信托站的这份工作！因为不管是去国营裁缝铺还是去信托站，那都是钱家人帮我们牵线的，我们工资越高，欠他们家人情就越高！我就是不想欠钱大猛的人情！”陈向好也不好和刘桃红说实话，就只好从这个角度说了。 　　她真的很恼火啊，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了！差一点点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钱大猛家门口晃悠，让钱大猛和钱二猛成日提心吊胆的！就差一点点啊！ 　　在前阵子，陈向好一想到自己可以到钱大猛家隔壁去工作，心里就舒坦。 　　为什么？就是因为这样可以让钱大猛和钱二猛害怕。 　　更何况钱大猛和钱二猛还希望她到他们跟前去晃悠。 　　一想到钱大猛和钱二猛一边希望她到他们跟前晃悠，又一边因为她在他们跟前晃悠而提心吊胆，她心里就得意开心得不得了，可现在因为她妈，这一切都破灭了。 　　“向好，话不能这么说的，我们工资高了，我们就更加有能力去报答我们的恩人，我们……” 　　“恩人恩人，谁是我们的恩人了！妈，你能不能不要提这两个字，我很讨厌钱大猛！钱家人我都讨厌，不管你是怎么想她们的，反正我不想听到你在我跟前提恩人这两个字，我听着就不高兴！” 　　“好好，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生气了，你跑去哪里啊？你慢一点啊！” 　　“用不着你来管我，我已经长大了，不用你……”陈向好跑出巷子口，话还没有说完，就迎面对上了站在外面的月眠的眼睛。 　　她看到月眠有一些尴尬。 　　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月眠时不时的去找吴三叔和吴三婶，她也经常去找钱大猛钱二猛，所以两个人还是不经意间见过几次面的。 　　陈向好也知道月眠就是李桂芝的儿媳妇，因此这个时候两个人见面自然是有一些尴尬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月眠长得很漂亮吧，陈向好在看到月眠的时候，就莫名的有一丝好感。 　　“你……你是小月同志吧？你这里多久了？你都听到些什么了？”兴许也是因为对月眠有好感，陈向好也不想防备月眠什么，就直接问了。 　　月眠看了一下陈向好的表情，发现陈向好十分真诚，她本来对陈向好印象也是挺好的，因此莫名的就不想骗陈向好。 　　“我……” 　　“你不要过来！”陈向好突然想到什么严重的事情，脸色一白，赶忙后退了好几步，她这个反应也打断了月眠原本想说的话。 　　“啊，怎么了？”月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有病的，我身上有病。你是一个孕妇，身体抵抗力比较弱，你不要靠近我，要不然可能会被我传染。”陈向好也是实诚，就直接对月眠说了实话。 　　月眠听她这么说，对陈向好的印象就更加好了。 　　“没事的，我不怕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我是懂得一些医术的，我可以帮你看看。你有一次去找李大夫帮你看病的时候，我看到了，实不相瞒，我也去找过李大夫看病，从李大夫那里学来的一些东西。你现在害怕去找李大夫，怕连累他，对不对？那刚好我可以帮你看病。” 　　“啊……”陈向好听说月眠和李大夫还有一些渊源，有一些惊讶，但是她还是后退了几步，并不想靠近月眠，还一边拉着刘桃红一起后退。 　　“那也不行的，我会传染给你的，我们都会传染给你。” 　　“陈向好，你不是还想到我婆婆那里去工作吗？那你到我婆婆那里去工作的时候，怎么就不怕传染给我呢？我成日都和我婆婆待在一起。 　　李大夫肯定也已经和你说过，你这种病普通的接触并不会传染，除非是贴身衣物放在一起洗的对吧？所以你现在接触我，不会传染给我。”月眠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李大夫和你说过这些？”陈向好好有些惊讶，月眠说的这些话确实是李大夫和她说的，这也是她放心地到李桂芝那边去工作不怕传染给别人的原因。 　　“李大夫没有和我说这些，我是自己看你的脸色看得出来你这个病是怎么回事的，望闻问切，我只不过是通过望就知道了你的情况，这样你相信我的医术了吧？你也相信不会传染给我了吧。” 　　“那也不行的，小月同志，你还是不要靠近我们了。”刘桃红也在一旁说道。 　　陈向好也害怕月眠在继续坚持，就对月眠解释： 　　“李大夫确实是和我说过，我们这个病不是通过普通的手脚接触传播的，可是我也怕有意外啊。我都想好了，如果说我真的到你婆婆那里工作，我肯定会多穿几层衣服，多做防护，这样才能万无一失，不传染给别人。可是我今天只穿了一条裤子，所以以防万一，你还是不要靠近我。” 　　“我都说了没事了。”月眠对陈向好的这个情况十分清楚。 　　她一个健步冲上前去，趁着陈向好还没有作出反应，就抓住了陈向好的手腕。 　　陈向好吓了一大跳，可是想在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月眠已经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月眠又是一个孕妇，她害怕自己推开月眠的话，会伤到月眠，就只好那么愣愣的站着，让月眠抓着自己的手。 　　“小月同志……要不你还是松开我吧。”陈向好知道自己不能够推开月眠，只好用嘴巴劝月眠。 第101章 101三合一 　　◎饭◎ 　　“要真能传染我, 我早就被传染了，我再松手也来不及了, 你可别动。” 　　月眠很严肃, 说完就慢慢地去给陈向好把脉。 　　没多久就得出结论了，月眠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陈向好和刘桃红看到月眠这个反应，两个人的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小月同志, 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的病真的能传染你，那你现在赶紧去洗手还管用吗？”陈向好有些愧疚, 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对待钱大猛的时候，她可以那么有心计那么狠, 但是她到底是不想伤害无辜的人啊。 　　就凭这一点, 月眠就觉得自己帮她是帮对了，善良的人就值得被善待。 　　“你都自身难保了, 你还过来问会不会传染我呢。你就不用管我，肯定传染不了我的, 只不过幸好今天我帮你看了病, 要不然如果你再耽误下去的话，可就严重了，是会死人的。”月眠很认真。 　　“死……死人？”刘桃红觉得两眼一黑，差点没晕倒过去，她还是扶着旁边的墙才能够站稳的。 　　“小月同志，你没有开玩笑吧, 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家好好会死？那怎么办啊……”刘桃红很慌。 　　“你不要着急，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幸好我帮她看了病，那说明什么啊？说明我帮她看病还是管用的。 　　她这个病, 或者说你们这个病, 是会传染的。 　　轻的话会影响生育, 如果不及时地治疗，就会变重，会变成癌……癌你们知道吗？反正就是很严重的病，扩散了之后人都追不回来的。 　　我现在发现得早，或者说陈向好你的抵抗力还是可以的，虽然说你染上了这种病，但是你自身的免疫力也在和这个病对抗，所以现在并没有演变成癌。”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不知道自己染上了那些病，洗衣服的时候没有把自己的衣服和好好的衣服分开洗，把病传染得好好了……”刘桃红说着说着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她愧疚，陈向好就更愧疚，因为陈向好知道这个病是她从钱大猛那里带回来的，可是她又不能和刘桃红说真相，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桃红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在那里愧疚。 　　月眠看着陈向好的表情，瞬间就猜到了陈向好心里所有的想法，于是拍了拍陈向好的肩膀。 　　“你们都不要自责，我给你们开一副药，拿来冲洗身体，再给你们开一副口服的药，结合起来治疗，另外平时你们要多吃一些鸡蛋，补充鸡蛋里面含有的硒，不出一年的功夫就能够治好的。” 　　“好，小月同志，真的谢谢你，你就是我们的恩人，你是我们真正的恩人！”陈向好很感激地看着月眠，这个时候她就不觉得有两个字烫嘴了。 　　月眠刚刚从学校考试回来了，都刚好身上带着笔和草稿纸，她就把草稿纸放在墙上，用铅笔写方子。 　　“我给你们开好方子，但是你们去抓药的时候，不要在同一家药店抓完所有的药，药店里面的配药师有的也是懂得一些医学知识的，我怕她们看了你们娶得要能看出来你们生的是什么病。 　　我也不是说配药师会出去乱讲，但是这种东西还是少让别人知道的好，你们自己要保护好你们自己。 　　另外我在下面还写了几个方子，你们回去好好看看，我相信你们知道我的意思的，尤其是你，陈向好，我看得出来你很聪明，你会知道的。”月眠把药方给写好，一边递给陈向好，一边说道。 　　陈向好眼圈都红了，冲着月眠点头。 　　“好，知道了，谢谢你，谢谢你，小月同志，我们都有救了，我和我妈都有救了，是真正的有救了，我们能够活下来真的多亏了你…… 　　大恩不言谢，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这么多都没有用，但是以后不管你需要我帮什么忙，赴汤蹈火，我都在所不辞……” 　　“行了，你怎么说的那么严重了，我为什么要让你去赴汤蹈火，多危险的事情啊。”月眠摇头。 　　那个时候一到矮壮的身影突然冲到了她跟前，吓了月眠一大跳。 　　也幸好陈向好反应得快，一把扶住了月眠，还挡在了那个身影跟前，不让她靠近月眠。 　　月眠躲在陈向好的身后，这才看到冲过来的矮壮身影是谁。 　　原来竟是花慧玲。 　　“你让开！陈向好你给我让开！”花慧玲气的大喊。 　　“大婶你这是要干什么啊？这里又不是你家，我站在哪里关你什么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挥我。”陈向好就是挡在月眠跟前，半步都不肯离开。 　　月眠终于是缓和过来了，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花慧玲。 　　“慧玲婶子，你吓我一大跳，你这是干什么啊？你疯了吗？” 　　“我疯了，我看你才是疯了！你为什么要来找刘桃红和陈向好？你是不是想来挖墙脚！她们母女俩好不容易在丁玉芳那里找到了工作，你就想过来劝她们到你婆婆那里去是不是？你少多管闲事！”花慧玲气得大喊。 　　月眠这才知道花慧琳这么气冲冲地冲过来的原因，原来竟是以为她在这里帮李桂芝挖墙脚。 　　她不由得觉得好笑，于是就冷笑了一声，这一笑让花慧玲更加生气了。 　　“月眠你笑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挖墙脚成功了，你来跟我炫耀是不是？想跟我说你婆婆开的工资比较低，可是这对母女依旧想要到你婆婆那里去工作，而放弃了信托站的工作是不是？ 　　月眠你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人家在信托站一个月有三十块钱的工资，干得好好的，你为了一己之力竟然让她们去干一个月只有十五块钱工资的工作，你真是不安好心！ 　　刘桃红，陈向好，你们不要听这个月眠的，我不知道月眠跟你们说了些什么，但是我告诉你们，在她婆婆那里工作就不是一个好事儿。 　　我们大杂院里那几个大小媳妇在李桂芝那边工作，每天晚上都要加班到凌晨十一十二点，那就不是人干的活！你们难道想放弃大好的活儿去干那种累活吗？” 　　花慧玲一激动就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不管是月眠还是刘桃红还是陈向好，三个人都找不到插话的机会，终于等到她说完话了，月眠才慢悠悠地开口。 　　“我说慧玲婶子，你这么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信托站是你们家开的呢，要真的信托站失去了这两个员工，那也是信托站的事，关你什么事啊，你还当自己是信托站的了，你不觉得丢人吗？” 　　“你怎么说话呢？月眠！谁丢人呢！你怀着孕还出来干这种挖墙脚的缺德事情，我是阻止你干缺德事，你应该感谢我才是！陈向好，你让开，我帮了你们的，你们得听我的！你们不要听月眠的，我还要好好教训教训月眠！她在这里坏别人的好事！” 　　“你要怎么教训她？”花慧玲正恼火着，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一个冰冷冷的声音。 　　她吓一大跳，转过身，抬起头就，看到了板着一张脸的陆珩。 　　花慧玲看到陆珩那张好看得不得了的脸上似乎是结了一层冰霜似的冰冷，以前那些冰霜似乎还有一丝丝刀锋的影子，真是吓人得不得了。 　　“陆珩你在这里吓唬谁呢？你以为你表情凶你就能吓唬我吗？老太婆活到这个岁数，我就是不怕了！” 　　“我没有以为我能吓唬你。”陆珩说着，就走到月眠身边，把月眠捞到自己的怀里搂着，就冰冷冷地看花慧玲。 　　他明明说自己没有以为自己能吓唬人，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显得就更吓人了。 　　别说花慧玲了，哪怕是刘桃红和陈向好，看到陆珩此时的表情都觉得吓人。 　　想想也能够理解，陆珩一过来就看到自己怀着身孕的小媳妇被人欺负，他身为一个男人哪有不生气的。 　　花慧玲真真是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行，你力气大，你气势足，你厉害！但是你媳妇也不能随便干涉别人的工作，她……” 　　“她没有干涉什么。”陈向好打断了花慧玲，“刚才是我们自己在这里拦住她的，而且是我自己主动去问她我们还能不能够去她婆婆那里工作。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信托站，去信托站的事情是我妈瞒着我去干的，我就是想要做那些缝纫的活儿，哪怕我去桂芝婶子那里工作，那也是我自己乐意，和小月同学有什么关系。” 　　“你……” 　　“你还有什么事吗？”陆珩又冰冷冷地看着花慧玲。 　　花慧玲哪怕还有什么话想说，看到陆珩这个样子吓都要被吓傻了，哪里还敢说什么？ 　　她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走了几步，她突然想到什么就回过头来看向刘桃红和陈向好。 　　“你们都已经说了到信托站去工作了，信托站那可是国家单位，如果说你们突然反悔，那你们就是没有征信的人，以后别说是信托站了，哪怕是别的国家单位的都不会再要你们，你们要是想要去找什么单位办事也受影响，你们自己想吧。” 　　说完这番话花慧玲才离开，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不希望刘桃红母女离开信托站了，要不然也不会临走前还要特地提醒那么一句。 　　花慧玲也没有怀疑陈向好的话，毕竟她也是偷偷去找刘桃红说到信托站工作的事儿，而且也叮嘱过刘桃红，让刘桃红在事成之前不告诉陈向好的。 　　现在刘桃红母女都已经被信托站录取了，陈向好就是不愿意去信托站，那就只能够说是她运气不好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得努力，不能够让陈向好到李桂芝那里工作。 　　那种狐狸精怎么能够接近她儿子呢。 　　…… 　　等花慧玲走远了，陈向好看了看月眠，又看了看刘桃红，才慢慢的开口。 　　“妈，小月同志才是我们真正的恩人，那是救命的恩人，还有什么恩情是比得上救命的恩情的？那可是关乎我们能不能活着啊。 　　妈，我本来就不想去信托站，是你瞒着我自己去报名的，如果说小月同志真的希望我们到她婆婆那里工作的话，要不我们就跟着小魏同志的婆婆，你觉得呢？”陈向好这属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刘桃红有些拘谨的揪着自己的衣角，脸上的表情很为难。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会不会影响我们的征信啊？刚才花同志不是说了吗，信托站是国家单位，我们已经被录取了，又不去，那会影响到我们的征信，以后我们还怎么混啊？” 　　“妈，你真是！” 　　“你们自己商量决定吧，你们的事我们就不干涉了，我妈这边随时都欢迎你们，当然了，如果说你们最后决定去信托站的话，我们也不会怪你们的，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就好，不用带有任何心理负担，我们先走了。”陆珩说完，就带着月眠先离开。 　　等到月眠和陆珩走远了之后，陈向好才在那儿气得跺脚。 　　“妈，我看你不是害怕影响征信。你是觉得花慧玲是你的恩人，所以你不想要辜负花慧玲所谓的好心的是吧？ 　　妈，我觉得你真的是有一些傻，刚才花慧玲怎么对小月同志的你也看到了，就凭她那个态度，你觉得花慧玲她会是一个好人吗？ 　　她就不是好人，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了，她心眼子多得很，心术不正，人还坏得很，所以她来帮我们找工作肯定是出于她自己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肯定不是出于好心，你不要被她骗了！”陈向好继续对刘桃红分析，反正她就非得要在钱大猛和钱二猛跟前晃悠。 　　而且从现在开始，她比以前更想了。 　　因为她以前只知道，如果说她在李桂芝那里工作的话，钱大猛和钱二猛会提心吊胆，可现在她还知道花慧玲不高兴她去李桂芝那里工作，如果说她真的去李桂芝那里工作的话，提心吊胆的人还得再加上花慧玲一个。 　　“妈，小月同志救了我们的命。”陈向好说着就把月眠给她写的药方子拿出来晃了晃，“你说是不是？你说小月同志是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刘桃红看着陈向好手里的那张药方点点头。 　　之前她们是去找李大夫帮她们看病的，后来因为李大夫被红袖章给盯上了，他们再去找李大夫，肯定会连累李大夫，于是就没有地方可以看病了。 　　李大夫以前给他们开过的那些药，也已经不适用于他们现在的病程，所以说月眠就是一个来得很及时的救命恩人。 　　“是。”这是不能否认的。 　　“那就对了啊妈，花慧玲她帮你帮我们去找信托站牵线，在你看来也许是有恩的，但是跟救命之恩比，那个恩情算得了什么？ 　　你刚才看到花慧琳对小月同志的那个态度没有？态度那么差，你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救命恩人被人欺负？ 　　所以如果我们做让花慧玲不高兴的事情，我们就非得到桂芝婶子那里工作，那也算是帮我们真正的救命恩人出气，妈你觉得是不是？” 　　“这……说的倒是……可是我们和信托站的合同都已经签了……这是不能够反悔的啊。” 　　“我再试试，我去找丁玉芳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办，如果说能够解决的话就解决了，我解决不了的话，我们再想办法。” 　　陈向好也是一个很有行动力的人，她和刘桃红说完这些话了之后，就拉着刘桃红一起往信托站的方向走去了。 　　…… 　　“珩哥你不是在上班吗？你怎么这么早就到这边来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工作需要到这边处理？你赶紧去工作去啊，可不要耽误了。”月眠和陆珩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就去问陆珩。 　　陆珩有些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肩膀。 　　“我们机车厂的有什么工作需要到这边来啊，我就是来接你的。” 　　“接我？可是现在还没有到考试结束的时间啊，你这么早就过来等着我啊……” 　　“我早就猜到你会提前交卷，所以我就提前请假出来了，哪里想到你交卷的时间比我预判的还要早一些的。 　　媳妇你今天不乖哦，以后可不能这个样子了，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以后可不能乱跑，像刚才，如果我没有出现，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不会的呀，珩哥，我跟你讲陈向好的战斗力可强了！她会劈柴，她还会……” 　　“你还在这里得意了是不是？”陆珩少见地打断了月眠，又有一些哭笑不得了。 　　“反正今天你就不应该自己跑出来，当然了，这个事情也不能怪你，怪我没有预判好时间，都是我的错，媳妇，我跟你道歉，我本来应该请一天的假就等在你们考场门口的，今天我做得不对，以后我会注意。” 　　“你又在这里道歉，你又在这里道歉。”月眠被陆珩给逗笑了。 　　陆珩在单位确实还有工作没有做完，因此他把月眠送回家，交到李桂芝手里了之后又返回单位上班去了。 　　李桂芝也已经早就猜到月眠肯定会提前交卷，已经猜到陆珩也会有同样的预判，会提前请假去接月眠，因此见到陆珩把月眠给拎回来，李桂芝是一点都不意外。 　　“赶紧的，去喝一杯热水，水果我都已经给你切好了放桌上，去吃点水果。”李桂芝指了指炕几。 　　月眠看过去，才看到炕几上有切成一块一块的苹果、雪梨，还有一斤剥的皮，分成一片一片的橘子，李桂芝永远都这么贴心。 　　“妈，你就不问我考得好不好吗？我今天可是去考试的，你是不是忘了呀。”月眠坐到炕上，和大虎橘猪挨着，在那里吃水果。 　　以前她回到家，李桂芝帮她把水果切好的时候，她都会问李桂芝她们吃不吃，她问过很多次李桂芝她们都不吃，也叫她不要再问了，因此从那以后开始她就不问了。 　　李桂芝笑了笑。 　　“你要是考得不好你会提前交卷吗？你这么有信心提前交上回来，那肯定是考得很好的啊。我还是很相信你的。” 　　“谢谢妈，嘻嘻。”月眠看到李桂芝这么肯定自己心里就是高兴。 　　这个时候李桂芝她们做得一批产品已经好了，也堆积够了一定的数量，李桂芝就让二明媳妇、林素芬和张秀莲去送货。 　　毕竟东西多啊，一个人两个人那可是提不动的。 　　“啊，对了，妈，好可惜啊。”月眠见到大小媳妇们出去之后，吃了一片的橘子，突然努了努嘴对李桂芝说。 　　“什么好可惜？” 　　“丁玉芳到信托商店做采购了，以后我们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到信托站去买东西了，要不然被丁玉芳发现了，那可麻烦了。”月眠想到这里就不高兴。 　　毕竟丁玉芳是重生的啊，不管丁玉芳这个人是聪明的还是笨的，就凭她是重生的这一点，就应该对她有所防备才是。 　　就不说别的了，就好像她们到信托站去买一个古董花瓶，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就觉得她们是浪费钱，觉得古董花瓶那种东西拿来没有什么用。 　　可是一个重生女看到她们做这个事情，肯定马上就能够猜到，她们是想囤着古董花瓶来升值的。 　　更何况因为季云峰的关系，丁玉芳应该不可能能够和她们成为朋友的，所以她们去信托站买东西当宝贝存这件事，可千万不能够让丁玉芳给觉察到。 　　李桂芝听了月眠说的话也皱了皱眉。 　　“这个确实是。” 　　“丁玉芳去哪里找活干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去信托站呢，我们买东西都不方便了。” 　　“因为信托站有钱啊，她去别的地方干活，就给你举个例子，如果说是去纺织厂，拿着一个月那么点的死工资，比在信托商店好吗。”李桂芝分析道。 　　月眠想了想，也觉得确实是。 　　“妈，那怎么办啊？那我们挣的钱要存到哪里去，又不能存到信用社里，放在家里还要被老鼠咬，买房子目标又太大了，买地……现在地都是公家的，公社也不会卖啊……”月眠支着脑袋，十分发愁。 　　“唉，我们的钱太多了，也是一种烦恼啊。” 　　“噗嗤。”李桂芝听着月眠在那边自顾自的唧唧歪歪的声音，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还真的有人会因为钱太多而烦恼啊。 　　不过也是，在现在这个年代钱太多确实是一种烦恼，被人发现了，那你就是资本家，要被“打土豪”，想要不被人发现吧，你又得想一些方法想一些手段。 　　“没事的眠眠，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总能想到办法的，现在在这里发愁也没有用。” 　　“哎……”月眠还是轻轻的叹了口气，“要是我们能够抓住点丁玉芳的什么把柄就好了，我不怕丁玉芳出去乱说。就好像陈向好抓着钱大猛和钱二猛的把柄一样，妈你是不知道钱大猛和钱二猛现在有多怕陈向好，他们就是活该。” 　　“确实是活该，自作自受，幸亏陈向好聪明。” 　　“唉，不过陈向好现在也是挺苦恼的。她抓住了钱大猛和钱二猛的把柄，还不是防不胜防，被她妈拉到信托站去上班去了？” 　　“那是因为她不和她妈说实话。如果她把她这些年的遭遇都和她妈坦白了，她妈不就能够分得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吗？”李桂芝说着就叹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月眠和李桂芝本来以为是张秀莲她们回来了，我想了想时间上不对张秀莲她们这才刚刚出去，怎么可能回来的这么早呢？所以肯定不是她们。 　　“谁呀？”李桂芝在屋里头问。 　　现在屋里只有她和月眠了，没有张秀莲她们帮忙开门，确实是有一些麻烦。 　　“桂芝婶子，是我，二丫。我做了一些腌菜，我自己吃不完，所以想拿一点过来送给你们，主要是送给小月。 　　我们都是老乡嘛，都是同一个生产大队出来的，我在城里也没有别的朋友了，小月她就相当于是我的娘家人，这不，我吃不完的腌菜就只想着送给她了。”田二丫在外头说道。 　　月眠和李桂芝对视了一眼，月眠轻声开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桂芝也点点头。 　　“刚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她这么频繁的找你，这已经是这两天第二次了吧？” 　　“是啊。”月眠点点头，确实是这两天田二丫找她的第二次了。 　　而且田二丫竟然喊她小月，好像他们很熟悉似的，田二丫分明就是在套近乎。 　　“桂芝婶子，小月，你们怎么不说话？我知道你们在里面的，你们过来拿酸菜好不好？”田二丫又在外头一边敲门一边说。 　　“不用了，我们不吃腌的东西，太咸了，对身体也不好，你留着自己吃吧。”月眠拒绝了。 　　“咸的话用清水多洗几遍再炒就好，要不，我就把这个腌菜放在你们门口，你们有时间的时候出来拿吧，有可能你们也是嫌屋外冷，不愿意出来开门，没事，我就把菜放在这里了。”田二丫是铁了心的要把这些菜给月眠了。 　　月眠真的很不喜欢腌菜的味道，作为一只小猫咪，她咸腌菜太咸了，还不新鲜。 　　现在田二丫自以为是的把腌菜拿过来放在她们家门口，那不是给她增添负担吗？她还嫌弃那个味道呢。 　　别往门口那边走去，她打算把腌菜拿回去还给田二丫，田二丫不要的话，她就扔在钱大猛家门口。 　　没想到她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田二丫并没有走，就这么杵在她们家门口，月眠吓了一大跳。 　　她被吓到的原因，一是因为田二丫没有走，二是因为田二丫的脸色真的好差呀。 　　昨天见到田二丫的时候，田二丫整个人还红光满面的，怎么只是隔了一夜没有见而已，她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月眠看到她脸色苍白，眼睛底下顶着两个青青黑黑的黑眼圈，嘴唇并没有什么血色。眼睛里却满是红血丝。 　　田二丫整个人看起来实在是太憔悴了，月眠甚至还看到她头发里有一丝丝的白发。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被钱大猛打了吗？”月眠疑惑之下也开口问。 　　田二丫见到月眠出来开门，已经有一些高兴了，见月眠主动和自己说话，她就摇摇头。 　　“他没有打我，我是昨天晚上自己睡不着……”这里田二丫并没有说实话，她不是自己睡不着，而是钱大猛折腾她折腾得睡不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钱大猛都已经是快三十岁的男人了，还有那么大的精力。 　　“小月，我身体有一些不舒服，很难受，你可不可以过来帮我看看啊？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我要不是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也不会过来找你来帮我看病。 　　我真的要活不成了，我哪里敢伤害你啊，万一你给我看了病，我却伤害了你，你不愿意给我开房子了，那我才是真的要死了，所以你们真的可以放心，我真的不会伤害你。 　　算是我求你了，你来帮我看看病好不好？”田二丫的语气都有一些乞求了，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生怕月眠还会拒绝她似的。 　　月眠看着她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憔悴得不得了的样子，也觉得她是真的有求于自己，真的要治病。 　　人的情绪可以装出来，但是人的脸色黑眼圈，白发这些可是装不出来的，田二丫现在的状况确实是很糟糕。 　　“田二丫，你要是想让眠眠帮你看病，你就进来，外头那么冷，你是想冻着我儿媳妇啊。”李桂芝在屋里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田二丫看了一下屋里空出来的那几台缝纫机，有些扭捏。 　　她刚才看到张秀莲她们出去了，也知道张秀莲她们是出去送货的，也不知道张秀莲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她可不敢冒险。 　　“我不是也租了周大爷家的一间屋子吗？我现在是搬到钱家去住了，但是那些屋子我没有退租。我在屋子里支起了一个火炉子，很暖和，小月跟我过去不会冻着的。小月，你跟我到我那个屋子里去好不好？” 　　“我有一点想吃烤红薯，烤花生，还想喝糖水。”月眠笑嘻嘻地说。 　　“好，我给钱家买了红薯花生，是我自己买的，我就拿过来给你烤，你给我过去帮我看病。” 　　“好啊。”月眠这才乐意，和田二丫过去。 　　反正她才不要白白给田二丫看病呢。 　　田二丫到底是动作利索，让月眠进了她自己的屋子之后，果然就按照月眠的丰富，回到钱家拿了红薯花生还有白糖过来。 　　“不用在你家烤，你就放在那儿，一会儿我带回我们家去自己烤。”月眠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来，这是刚才田二丫回钱家拿东西的时候，她回到家里的耳房拿来的。 　　她才不想在田二丫这里烤呢，烤红薯多花时间啊，让她多在田二丫这里多待一会儿，她都觉得不舒服。 　　“好。”田二丫现在的月眠是言听计从的，就把自己拿过来的那些东西都装到月眠带来的塑料袋里，她拿来的白糖也用一个小塑料袋装着了，很利索。 　　“小月。你帮我看看病吧，我真的要死了。”田二丫惊恐地看着月眠。 　　“有什么症状？你把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月眠看着田二丫的脸色，其实也猜到了一些，但是望闻问切，可不能够只看望的，那也太不严谨了。 　　田二丫挠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就把手伸到了月眠跟前。 　　“小月，我知道你艺术高明，我这个病我也不好意思去外面找人帮我看，你帮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田二丫有些忐忑的问。 　　月眠看着她那个表情，听着她的语气，就知道田二丫发病应该是挺严重的了。 　　因为她不愿意帮田二丫介绍相亲对象这个事情，田二丫就一直对她怀恨在心，一直和她不对付。 　　可是现在田二丫竟然肯把自己最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一面拿来让她看到，就说明田二丫是真的慌了，真的怕死。 　　月眠给她把了把脉，不出所料，田二丫的病和陈向好身上的是一样的。 　　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了，同样是钱大猛传染的，那还能是两种病不成？ 　　“你还真跟钱大猛睡了？”月眠给田二丫把了脉之后问道。 　　田二丫瞪大了眼睛，心里直呼神了。 　　“你这都能看得出来？” 　　“你这个病就是男人传染给你的，你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住在我们大杂院里，后来又搬到钱大猛家去了，不是钱大猛传染给你的，难道你还有别的男人？” 　　“没有没有，那肯定没有！”田二丫摇头否认。 　　“所以小月……这个病就是钱大猛传染给我的？”田二丫脸色本来就不好说，这句话的时候面如死灰。 　　月眠点点头。 　　“我早就提醒过你的，钱大猛那个人不正经，你跟了他肯定没好果子吃，是那时候你骂我，你说我是不希望你有好日子过才那样去说你。 　　你不仅当着我的面说我，你还回到喜风大队去到处说，你还……”月眠把以前田二丫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件一件地拿出来说。 　　田二丫这一刻终于知道以前自己有多么傻了，那现在更加不能够在月眠跟前直起腰板来了，只能够忍气吞声，默默地听月眠一件一件地翻旧账。 　　一想到以前田二丫做过的那些事情，月眠心里就很不舒坦，她才不管田二丫现在心里面怎么想的呢，她光顾着自己发泄，就非得把以前的事情详细地说。 　　直到说的有些累了，才停了下来。 　　能让她说累也能够看得出来，以前田二丫对她有多过分了。 　　“小月，那我以后怎么办啊？我从前天开始就觉得我的身体在发痒，痒得根本就睡不着……昨天晚上我一夜没有睡，和钱的模式有一些关系，但是和我自己关系更大，我真的痒得不行了……那我怎么办啊？”田二丫慌了神。 　　“还能怎么办啊？怪得了谁？怪你自己笨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是你先不听我的。 　　而且你自己也不懂去想啊，钱大猛一大家子都在吃药，这些日子你不是一直帮她不加煎药吗？没有病吃什么药啊。 　　你帮他们煎了那么久的药，你就没有想过他们有什么病吗。现在好了吧，你被传染了吧。”月眠的语气有一些放松，倒是没有说幸灾乐祸，只是觉得田二丫是真的笨。 　　“他们……他们跟我说那是补品，还很贵……”田二丫咬牙切齿的。 　　也是因为钱大猛实在是太“猛”，常把她折腾得骨头都要散架了，所以她才更相信那些药是补品的。 　　“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那以前为什么你不相信我的呢？真是该信的你不信，不该信的你倒是相信了。”月眠轻哼了两声。 　　“我……”田二丫的脸色白得不行。 　　她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都还没有嫁给钱大猛，没有达到目的，结果却染上了这么一身的病。 　　“小月，我求求你了，我这个病能不能治好的？我看钱大猛他们一家喝了那么长时间的药了，也没有要断药的意思，那是不是说明很难治？” 　　“这个当然不好治啊，你现在倒是有一点脑子了。好了，我也已经帮你看好病了，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我先回去了，我肚子里还有孩子，那你可不能传染给我。”月眠说完，拍拍屁股就起来。 　　这个病只要不是触碰到贴身衣物那是传染不了的，月眠只不过是不想和田二丫单独待在一起才故意这么说的，她才不是怕传染的。 　　“小月，你等我一下。”田二丫想到了什么就喊出了月眠，且追出去，在门口的地方堵住了月眠，没有让月眠出去。 　　“还有什么事啊。” 　　“你可不可以再给我开一个方子？我现在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了，但是我得治病的，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就给我开个方子，让我去抓药治病好不好？”田二丫几乎是在求月眠了。 　　通过睡觉传染的病，那叫什么病？虽然说月眠没有告诉她这个命的名称，但是一想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病，这是脏病。 　　一个女人染上了脏病是什么后果，田二丫心里还是知道的。 　　“行吧。”月眠也是出于医者仁心，就叫田二丫把笔和纸给她拿过来，她给田二丫开了药方，这才离开。 　　田二丫看着月眠给自己开的药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就缓缓的跌坐在地上，手里的药方险些没拿稳。 　　这些日子她可不止帮钱大猛他们煎药，还帮他们拿药的，她发现，月眠给她写的这个方子里面的几味药，和钱大猛他们正在吃的几味药是一样的。 　　这说明什么？ 第102章 102三合一 　　◎的◎ 　　要知道花慧玲现在正在吃的那个药, 是她大老远去找一个有名的中医开的。 　　月眠随随便便开出来的药，竟然和老中医开的是一样的, 这就说明月眠其实是医术高明。 　　医术高明的月眠给她诊断出来她也是生了那样的病, 那肯定是没错的了。 　　田二丫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响，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什么感觉都感觉不到了似的, 行尸走肉一般。 　　她怎么就生了这样的病了呢？从小到大她也只是在一些乡间故事里面听说过这样的病。 　　而在那些故事里面生这样的病的人，她都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不是在烟花柳巷里面谋生活的，那就是平时作风不好的。 　　现在没有什么烟花柳巷了, 可是有作风不好的。只要生了这样的病, 不管你是什么人，那都会被别人认为是作风不好了。 　　田二丫好慌乱啊。 　　她抓紧了月眠给她开的药方, 就出门去了。 　　…… 　　月眠从田二丫租的屋子里面离开之后，就往李桂芝那边返回去了, 还是自己家里舒服。 　　月眠回到家的时候, 张秀莲她们也已经回来了。 　　她们出去送了成品，还顺便给月眠带回来一些吃的小零食。 　　月眠摸了摸自己鼓囊囊的肚子： 　　“我都要被你们喂胖啦。” 　　“你哪儿胖了呀？你除了肚子大，还有哪里大的吗？”李桂芝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月眠的饮食作息都是她亲自监督亲自安排的，把平时月眠吃一些零食，她也会把月眠的体重控制在健康的范围之内，省得到时候生出来不健康的孩子或者说难产, 伤了月眠的身体。 　　所以月眠又怎么可能会胖呢？ 　　“嘻嘻。”月眠是嘴上说说罢了，她可最贪吃了，她吃了一口张秀莲给她买的小零食, 太好吃了, 就算是胖她也要吃。 　　“对了妈, 我刚才出去这么久，为什么我回来了你也不问我出去干啥了呀，你不问问田二丫找我做什么吗？”月眠都有些好奇了。 　　“田二丫所以不在这里说，就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那我就不问你了。” 　　“那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替田二丫着想了呀？月眠眨巴着眼睛。 　　“我不是替她着想，我是替你着想，她这么神神秘秘带你出去，还怕别人听到的样子，刚才她肯定也让你答应她不要告诉别人了吧。” 　　“是啊，妈你可真是神机妙算。”月眠都惊呆了。 　　“这么明显，看都能看得出来啊，所以我不问你也是为了不让你失信于人，这个人不管是田二丫还是谁都无所谓，最重要的还是不让你做那种不诚信的人。”李桂芝把真实的理由说了出来。 　　月眠顿时感动了，还是她婆婆想的周到啊。 　　张秀莲她们听了李桂芝和月眠的对话，也没有问什么，但是这些大小媳妇心里也在偷偷地思考。 　　田二丫找月眠能因为什么事情呢？想了好一会儿，张秀莲她们心里有了答案，那肯定是找月眠看病的啊，因为除了这一点之外，她们想象不到前二丫还能有什么原因找月眠了。 　　所以田二丫这是生了什么难以启齿，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病，要不然又怎么会让月眠帮她保守秘密呢？ 　　想到这里，张秀莲几个大小媳妇心里有了防备，看来以后还是得躲着田二丫一些，不知道田二丫生的那难以启齿的病会不会传染人，万一会传染人，那可怎么办？ 　　…… 　　而此时，田二丫已经到了一个药铺里。 　　这个药铺离她们大杂院并不是最近的，相反，离的还有一些远。 　　她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她了解花慧玲母子三人平时的生活习惯，知道他们三个人没事不会到这边来，她可不能让他们知道她也要抓药。 　　说实话，在得知自己被以钱大猛传染了脏病的时候，田二丫心里是很恨的，她恨不得去找钱大猛算账，让钱家人都下不了台。 　　但是她还是冷静的想了想，如果说她真的撕破脸皮的话，后果是什么？ 　　有可能钱家人翻脸不认账，硬说他们没有病，说不定还会反过来说是她把病传染给他们的。 　　她现在的名声都已经坏透了，城里所有的人都说她不检点不自爱，要是钱家人真的反咬一口，她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她了解钱家人，那就是一窝子没脸没皮的，人有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尤其是花慧玲，她可不敢去挑战他们的良心。 　　所以田二丫决定先忍着，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够把病给治好。 　　她现在甚至已经没有功夫去想自己到底能不能够嫁给钱大猛这个事情了。 　　和自己的生命安全、健康相比，嫁不嫁人还是要往后排一排的。 　　田二丫真的很后悔，要是让她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做当初那样的决定，绝对不会来贴着钱大猛。 　　她真的好后悔，为什么当初就不听月眠的呢？可现在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她只能够想办法去补救了。 　　一步一步来吧。 　　“同志，你到这里来很久了，要拿什么药吗？你要是不拿药的话，就不要在这里呆着，这里不是你打发时间的地方。”中药店的配药师看到田二丫到店里之后就发呆，有些不耐烦。 　　“啊，啊，我有事……我来抓药的，那按照这个药方子给我抓一抓吧。”田二丫说着，就把手里的药方递过去给配药师。 　　配药师看了一下药方上的药，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她有一些鄙夷地上下打量田二丫，冷吭了一声。 　　“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样子，穿着也很朴素，想不到你是这种人啊。” 　　配药师的一句话，让田二丫的脸都红了。 　　“同志，你先帮我抓药吧。”她厚着脸皮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行吧，等会儿。”配药师冷笑了一下，就按照方子上的药一味药一味药地给田二丫抓，抓完了药，搞好了才叫田二丫去结账。 　　“总共是八块九。” 　　“这么贵！？”田二丫听到价格之后，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了，“同志你没有搞错吧，就几味药怎么会这么贵呢？” 　　“哎哟，当初你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要贵要买药呢？现在你倒是嫌弃起药贵了。 　　我告诉你，这些药就是这个价格，你就算是换别的药房去抓药也是这个价格。 　　就看不惯你这种人了，做坏事的时候不考虑后果，等到……” 　　“我付钱，我付钱。”田二丫见到配药师越喊越大声，生怕外头有别的人进来抓药听到了，生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也不管那么多了。 　　她手里刚好有一张大团结，就拿出来付的钱，赶紧把药拿好茶到衣兜里就离开。 　　等她离开了之后，刚才给她装药的那名配药师才摇摇头，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这个女同志是有什么病啊？”另一名配药师问道。 　　“还能有什么病啊，就是那种脏病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有些女同志看着是正经人，其实做的都是一些不正经的事情，啧啧啧。” 　　“哎哟，你也不能这么说吧，是不是正经人和性别没有什么关系啊，有不正经的女同志就会有不正经的男同志。要是没有不正经的男同志，那些不正经的女同志想不正经也没有办法啊。”另一名配药师说道。 　　给田二丫抓药的那名配药师不以为然。 　　“我又没有说没有不正经的男同志，可是刚才那名女同志她就是不正经，这也是事实。” 　　…… 　　田二丫已经离开药房了，可是里面两名配药师的对话声，她还是听进去了一些，听得她耳朵和脸蛋都火辣辣的疼。 　　前阵子在她自己搬到大杂院里面来，并且住下来的时候，她身上就有这样那样难听的声音了。 　　但是那个时候她想到能够嫁给以钱大猛，就觉得那些声音没什么，反正她身上也不会少一块肉。 　　她一个农村姑娘能够嫁到城里面来吃商品粮，总是得付出一些代价的，像坏名声这样不需要让她花钱，也不会让她少一块肉的代价，她还乐意付出呢，毕竟钱大猛自己并不在乎这些。 　　可是在真的染上了脏病之后，她的心态完全就变了。 　　她真的好恨钱大猛，为什么钱大猛不告诉她自己生病了呢？怎么要传染给她？ 　　难怪啊，难怪钱大猛根本就不在意她的名声怎么样，原来钱大猛就是那么不正经的人。 　　…… 　　田二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大杂院的，她整个人都恍恍惚惚。 　　她马不停蹄的就拿着刚抓回来的药，要到厨房去煎。 　　她刚才没有单独的去买煎药罐子，但是一想到花慧玲他们全家现在吃的药和她的是一样的，她就觉得共用一个煎药壶也可以。 　　于是她按照用量把抓回来的药放到药壶里一些，再加水开始去煎熬。 　　幸好这个药不用像某些中草药那样需要熬很久很久，只需要煮沸了就可以喝了。 　　田二丫赶紧把药倒到碗里，想晾凉了喝，可是她确实是太着急治病了，药都还没有凉就迫不及待地拿到手上去吹。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抿了一口，太烫了，但是她还不死心，依旧没有克制自己的着急，在那儿吹了吹之后，又抿了第二口。 　　就在这个时候花慧玲一家三口回来了。 　　今天红袖章又抓到一个人带去批评斗争了，刚好就是钱大猛带的那个小队，钱大猛把人家家里搜了一遍，搜刮了很多“四旧”，带回家来了，现在花慧玲一家三口都显得红光满面的，很是高兴。 　　就是看到田二丫正在喝药，花慧玲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二丫，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偷偷喝我们家的药！钱大猛你快点管管田二丫，她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能偷喝我们家的药呢？难道不知道这个药很贵吗？田二丫你喝我们的一样，你陪得起吗！” 　　花慧玲气得大叫，钱大猛看着田二丫手里的药碗也很不高兴。 　　“田二丫我跟你说过的，我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要勤俭持家，你要懂得过生活，我还让你去跟莲芳嫂子学学的，你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药是你能偷喝的吗？” 　　…… 　　花慧玲和钱大猛都很不高兴。 　　他们骗田二丫说这个药是强身健体的补品，所以现在看到田二丫在喝这个药，就觉得田二丫是想偷喝来补身体。 　　田二丫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花慧玲和钱大猛，心里算是明明白白的了。 　　她也能够想到花慧玲和钱大猛之所以这么生气，肯定是以为她在偷偷补身体。 　　看吧，需要她给他们做牛做马的时候对她态度多好啊，一口一个二丫的，可是见到她喝了一口“补品”就这么生气，这真的把她当人？ 　　田二丫真的怪自己以前有眼无珠，自以为是。 　　“我没有偷喝你们的补药，我在帮你们尝尝看这个药汤熬得浓不浓，有没有熬好。”田二丫努力克制着自己心里的委屈和愤怒，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借口。 　　可小气至极的花慧玲和钱大猛怎么可能相信她这套说辞。 　　钱大猛猛的把田二丫手里的那个药抢过来，也不管药还烫着，就咕噜咕噜地灌进了肚子里，因为太烫，他的舌头有些疼，但是他一点都不后悔。 　　“田二丫，你就是在偷喝我们的药！你少在这里找借口骗我们，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会轻易相信你说的这些话吗！ 　　都已经帮我们家煎了那么久的药了，你都已经有经验了，你还需要喝了才知道熬得好不好，我看你就是贪喝！” 　　“钱大猛，你之前对我多好，还说你要是能娶我，就是运气很好了，怎么现在你竟然对我是这样的态度，你变了，还是你知道我这辈子只能跟你了，所以就不珍惜了？”田二丫看着钱大猛这个判若两人的态度，嘴角有一抹冷冷的笑。 　　现在花慧玲也让她住到钱家来了，钱大猛对能娶她这件事高枕无忧，就没有了以前的好态度，得到了就不珍惜。 　　钱大猛看着田二丫的样子，也冷笑了一声。 　　“你也知道啊，你这辈子只能够嫁我了，你现在的名声就一样，还有谁敢要你，那你还讲那么多干什么，是你自己要嫁给我的，你对我就得老实本分了，少来偷喝我们家的补药，这不是你能喝的！” 　　“我就是喝两口又能怎么样？”田二丫差一点都要爆发了，“我帮你们干那么多的活，说我是做牛做马也不过分，我就不能够喝一点补药补补身体吗？” 　　“哎哟！”花慧玲听了田二丫这番话之后拍了拍大腿叫喊了起来，“哎呀，你承认了吧，你就是想偷喝我们的药来补身体了吧？你就是小偷！就是偷喝我们家的药！ 　　你干点活怎么了？你在家里面干的这点家务能有我们在外面辛苦吗，尤其是我儿子，他们两个每天都冒着被人打，被人报复的风险在外面，你在家里面安安全全的不比他们好多了，你竟然偷喝药！” 　　“田二丫，你能够嫁给我都已经是高攀了，你不要不知道珍惜，还得寸进尺，这补药就不是你能喝的。”钱大猛接着也说道。 　　在这一刻，田二丫终于是忍不住了。 　　月眠曾经跟她说过，钱家所有的人都是那种不能给别人占一点便宜的，说她如果真的嫁到钱家，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她那时候还不相信。 　　现在由不得她不信月眠了。 　　她不装了。 　　本来想着把这个事情先瞒下来，先不要和钱家人撕破脸皮的，哪里想到钱家人竟然过分到这个程度，那她真的是瞒不下去了，她改变主意了。 　　“这药根本就不是你们的药，这药是我自己买的药！钱大猛，我还说你呢！还有慧玲婶子！你们为什么骗我？这根本就不是补药，这就是你们治病的药！ 　　我白白帮你们煎了那么久的药，被你们骗了那么久，现在才知道我被你们骗了！我不仅被你们骗了，我还被你们传染了一身病！ 　　是，我现在生的是和你们一样的病！我被你们害死了！是你们害的我，你们还不让我吃药了！”田二丫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也不管邻居们能不能听得到了。 　　花慧玲一家子这下子吓了一大跳，钱大猛赶紧过去捂住田二丫的嘴。 　　“干什么啊你？你为什么要喊得这么大声，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把这个事情宣传给全世界？”钱大猛恼火的，说完这番话才松开田二丫。 　　田二丫红着眼看他。 　　“你现在知道丢人了？当初为什么要骗我说这是补药？现在我的病是你们传染给我的，我是受害者，你们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 　　“这个事情你们自己解决！”花慧玲看着田二丫就有些心烦，现在这件事情已经暴露了，她丢下一句话了之后就先出门去了。 　　钱二猛见自己亲妈出去，也是有些心烦，就跟着出去，屋里就只剩下钱大猛和钱二丫。 　　“ 田二丫，你不要喊得这么大声，你是哪门子的受害者，这不是你自找的吗？我忘了那天了？那天我们在你租的那间屋子里，你非得抱着我，我说我要去买计生用品，你还不让！ 　　你忘了，我们之前睡觉都是用了计生用品的，我就是因为不想传染给你，所以才用了那些计生用品，那天明明就是你主动说不用计生用品的，你现在有什么脸面来跟我说这些！”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有病，那是因为你有意瞒着我，这一点，是因为你……”田二丫说到这里就有一些气得喘不上气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缓过来之后才再次开口。 　　“那个时候月眠跟我说你有病，说你们钱家人有病，大杂院的邻居们也说你们有病，你怎么跟我说的？ 　　你说月眠和你们家不对付，见不得你们家过上好日子，也见不得我过上好日子，所以才故意说你们有病的。 　　你还说因为你是红袖章，在大杂院里面不受欢迎，所以大杂院的邻居们也都信了月眠的话说你们有病。 　　你说那些都是谣言，说你们是无辜的！就是因为你说这些，而我选择了相信你，所以那天才不用计生用品，你现在倒是反过来说我了？ 　　你要不要脸！？钱大猛，我就问你，你要不要脸，你简直就是无耻！你们钱家人都无耻！”田二丫气得不行了，不过去推钱大猛。 　　钱大猛反手就扇了她一个巴掌。 　　“你是泼妇吗？你这个疯女人，你为什么要喊得这么大声？你是觉得我名声还不够臭吗？你给我做出来！你自己名声坏了，你还好意思来坏我名声？” 　　“我看你才是不要脸，你才是疯了！我的名声臭，那能有你们这些红袖章名声臭吗？” 　　…… 　　田二丫激动的压不住声音，钱大猛倒是想要让她压下声音，奈何田二丫的情绪实在是太激动了，她哪里控制得了，好几次她只能够动手扇巴掌，才能够让田二丫冷静下来。 　　…… 　　哪怕钱大猛已经努力压声音了，可是邻居们还是能够听到一些的。 　　虽然说因为关着门他们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也隐隐约约能够听到田二丫说自己被传染了病。 　　于是邻居们都忍不住摇头。 　　“当初我们好心好意的提醒田二丫说钱大猛有病，她不听我们的，还反过来怪我们，尤其是怪眠眠，说眠眠嫉妒她呢，现在打脸了吧，真是活该。” 　　“我也是替眠眠感到委屈，眠眠真的善良啊，看起来是老乡的份上多次好心提醒田二丫了，田二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真是活该。” 　　…… 　　刘招娣刚从外头回来，就听到大杂院的邻居们在聊田二丫的事情了，她也不由得过来凑热闹。 　　“这是怎么回事啊？二丫被钱大猛传染了病了？”刘招娣问。 　　邻居们点点头。 　　“那可不是啊，她直接就住到钱家去了，钱家三个人都生着病，她每天和他们朝夕相处的，能不被传染吗？” 　　“哎哟我看不是。”刘招娣摇了摇头。 　　“什么不是啊？”有邻居问。 　　“朝夕相处就一定会被传染啊？那钱大猛和钱二猛还天天和别的红袖章朝夕相处，花慧玲也经常去居委会，那居委会的和其他红袖章怎么就没有被传染呢？我看田二丫肯定是和钱大猛睡了。”刘招娣信誓旦旦地说。 　　邻居们当然也觉得这有可能，毕竟田二丫和钱大猛，分明就是在处对象，现在又住在一块，睡到一起也很正常啊。 　　更何况关于田二丫和钱大猛的谣言早就传开了。 　　他们不知道，但是这些谣言大部分都是刘招娣宣传出去的，刘招娣就是想让田二丫嫁给钱大猛，这样丞相好不可能嫁给钱大猛了。 　　现在刘招娣也感受到了自己传出去那些谣言的效果了。 　　“哎哟，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一些媒婆，赶紧去告诉那些媒婆田二丫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别有些媒婆对她不了解，还想给她介绍正经人家啊，那不就是祸害了人家正经人家吗？还是得让媒婆们有些防备才好。”刘招娣为了堵死田二丫嫁给别人的路，又故意说道。 　　反正她就是要田二丫嫁给钱大猛。 　　邻居们摇摇头。 　　“还需要我们去说吗？田二丫都已经和钱大猛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了，她就只能够嫁给钱大猛，钱大猛也只能够娶她了啊。” 　　“那可不一定啊，我刚才回来的时候还听说钱大猛和田二丫现在吵得不可开交，万一这俩人真的吵翻了不成了，那不就得出去祸害人？ 　　你们可别觉得去告诉媒婆这些事情是多管闲事啊，大家都是有亲戚朋友的亲戚家里，或者自己家里总有那些没有结婚的，那万一媒婆不知道瞎介绍，把田二丫嫁给你们的亲戚或者朋友家里的，那可怎么办。”刘招娣故意把事情说得有些严重，并且也关联到这些邻居们身上。 　　邻居们听她这么说了之后，也觉得有一些慌了。 　　说别人闲话是一回事，可是如果事情真的关联到自己身边了，谁不慌乱啊。 　　“是，那确实是得出去说一下才行，可别到时候真的就害到我们自己身上了啊。” 　　“是的是的，这俩人，可不能出去祸害别人的，她们最好自己内部消化。” 　　…… 　　刘招娣听到邻居们这么说，总算是放心多了。 　　她开开心心地回家里去，进了家门之后也不关门，就是为了方便偷听田二丫和钱大猛的动静 　　此时田二丫的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还在那里大喊大叫，当然也多次被钱大猛打断了。 　　“你再闹下去你就滚回你生产大队去，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了！”钱大猛放出狠话。 　　田二丫哪里肯？ 　　“钱大猛，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了，现在就想把我一脚推开了？我告诉你，你休想！我就在这里，我就不回家！ 　　我是有介绍信的！我可以待在村里，你没有资格把我赶回家！你哪怕不让我住在你们家里，我也可以住在我住的那间房子里！ 　　休想赶走我，否则闹得你们鸡犬不宁！要不要我现在把我的介绍信拿出来给你看看！” 　　田二丫都差点要哭了。 　　她现在哪里还能回家？她染上了这么一个脏病，回去那可是会传染自家人的。 　　她给自己一个人治病都已经要花那么多的钱了，要是家里人也生病了，也要花这份钱，他们家哪里负担得起啊？ 　　而且她现在的名声这么臭，回去也是连累了家里人的，除非她真的能够嫁给了城里人，吃上了商品粮，乡下的那些说她的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可现在并没有啊。 　　…… 　　刘招娣不知道田二丫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 　　她听到田二丫不愿意回生产大队，非得要留在城里，她心里就高兴多了。 　　管她田二丫是因为什么原因留在城里留在这个大杂院呢，反正只要田二丫在这里，她就高枕无忧。 　　…… 　　田二丫的事情就这么轰轰烈烈地闹着，不仅大杂院里的邻居们在说，甚至都已经传到胡同外面去了。 　　月眠也是想不到啊，她答应田二丫帮田二丫保守秘密，结果田二丫的这个秘密就这么传开了。 　　而张秀莲她们也觉得自己还挺聪明的，竟然猜中了田二丫来找月眠的原因，一点都没差呢。 　　…… 　　第二天，月眠还要到学校去考另外的科目。 　　到了学校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他们大杂院的事情竟然传到学校里面来了，还有人过来跟她打听。 　　当然了，她上的是小学，小学生对这些成年人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过来跟她打听的，是学校里的一些教职工。 　　月眠见教职工已经把事情都快说全了，就说自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就跟他们说的那样。 　　这天陆珩直接请假没有去上班，就等在他们学校门口，等着接提前交卷的她回家。 　　俩人回家的路上，也听到一些路人在议论田二丫和钱大猛的事情，回到了胡同里，还有一些老大妈老大爷拦住他俩，想要问一些细节。 　　陆珩就以月眠怀着身孕不好在外面待那么久给拒绝了，带着月眠回家。 　　这个年代的小学科目只有数学和语文两个，并没有英语课那些，所以考完试之后月眠就没事了，就等着下个星期出成绩。 　　陆雨陆雪上初中，学习的科目多一些，不过两个姑娘也很快就考完了，毕竟她们是上午一科，下午一科，不是像小学那样，两个科目都要分开两天来考。 　　家里的学生都闲下来了，刚好林素芬也要搬家了。 　　方家已经帮林素芬把屋子给收拾了出来，还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林素芬显得十分高兴。 　　“我感觉我的好日子已经来了。我在娘家过得不是很好，我上头有好几个姐姐，下头还有好几个妹妹…… 　　我爹娘生这么多就是为了拼个儿子，等我小弟生出来了之后，在家里就更没地位了，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不管春夏秋冬，都只有一张席子铺在地上就地而睡，没有被子我就只能够铺一些稻草，在身上再盖一些稻草……” 　　林素芬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的经历，眼眶都红了。 　　方天明在一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姐，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不要想了，现在这不是苦尽甘来了嘛，你在城里扎根了，现在你又有你自己的家了，有工作，有住的地方，挺好。” 　　“嗯……”林素芬点点头，“我还想说……” 　　“天明，你不要着急，你就让素芬把她想说的话说完嘛。”李桂芝抬起头，看了一眼林素芬的表情后说道。 　　方天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姐，对不起啊，打断了你，你继续说。” 　　“没事没事。”林素芳分先说了没关系，才继续说。 　　“后来我终于嫁人了，我也不知道江富贵一个城里人为什么愿意娶我……但是我总算是嫁了。 　　我以为我嫁人了就可以远离以前那种生活，我终于有自己可以睡觉的地方，所以我在家里的那一刻还是很向往的，我很高兴。 　　后来嫁到了江家之后，我就开始了做牛做马的日子，但是我一想到我在娘家的苦日子，就觉得这些我都能忍…… 　　结果我忍了十年，才发现原来不管是我娘家还是江家，都始终不是我自己的家，我娘家人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江家何尝不是？ 　　我从来都没有过自己的家，也没有过自己的容身之所。可是现在，我已经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我有了一个自己的容身之所，我的生活也有了保障。 　　哪怕房子我是租的，哪怕我一个月的工资并不高，但是也足够让我生活了，我不是煽情也不是矫情，我是真的觉得我的好日子从现在才是真真正正的开始……” 　　林素芬说着说着，终究是控制不住情绪，开始在那儿抹眼泪。 　　听她说完这番话，张秀莲她们几个大小媳妇也跟着动容了。 　　都是同一个年代的，她们怎么会不理解林素芬呢？ 　　而且像她们这样的，并不是特例，她们只不过是千千万万个女性当中的几个。 　　有多少女人在长大嫁人之后，在娘家这边，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到了婆家，依旧会被当成外人。 　　虽然说她们也并没有像林素芬那样，在娘家的时候连自己的一张床都没有，可是在她们嫁人的那一刻，娘家人也是不再把她们当成自己家人，也是那一刻，她们在娘家也没有了自己的房间和自己的床。 　　她们现在回娘家，完全变成了客人，而且娘家人还不欢迎她们回家。 　　在婆家这边，她们也是和林素芬离婚前一样，完全被当成外人的。 　　总之，女人一旦结了婚，那就没有自己的家了。 　　“突然都有一些想离婚了……”二明媳妇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二明媳妇，你在说什么。”张秀莲就坐在二明媳妇旁边，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便问。 　　二明媳妇摇了摇头。 　　“没说什么。” 　　林素芬哭了好一会儿，泪水把手里的手帕都给染湿了，情绪还是没有走出来。 　　她倒也不是难过，而是高兴，是因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了而高兴。 　　方天明把自己的手帕递过去给她。 　　“姐，你就别哭了，不用太难过的，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而且你还年轻，还能够再找的。” 　　“天明，你是不是有些缺心眼啊？”李桂芝在一旁忍不住说道。 　　方天明这种人要是放在未来，那是什么？那就是传说中的“钢铁直男”。 　　方天明冷不丁被李桂芝说了这么一句，有些丈二头上摸不着头脑。 　　“婶子，我怎么了？” 　　“你没看出来素芬这是高兴啊，人家这是喜极而泣，你倒好好，你竟然觉得她在难过，还在安慰她。 　　而且素芬刚刚说了，她的苦难有一大半也是来自她的婚姻，人家好不容易结束了婚姻，远离了苦难，你又在这里劝嫁，说她以后还可以再找，你说你这不是缺心眼儿是什么？” 　　听完李桂芝的话，张秀莲她们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几个女人一块儿说方天明缺心眼。 　　方天明都有一些不好意思了。 　　“我……我是缺心眼，我刚才是看到素芬姐哭起来的样子贼好看，我一看到她好看了之后，就没有仔细去听她说的话了…… 　　啊，我也不是没有仔细听，我是听了，我都听了的，素芬姐，我心里面把你刚才说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只不过是我先搁置到一边去，光顾着看你好看了。”方天明一着急，就有一些语无伦次。 　　林素芬一个离婚女人，被另一个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好看，有一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谢谢大家今天陪我聊这么多，我也不想耽误时间了，今天要搬家嘛，我得出去给自己置办一些生活用品。” 　　“我跟你一块出去！”月眠期末考试结束了，彻底没什么事儿干了，可是一点都不愿意放弃出门的机会。 　　“小雨小雪。”李桂芝看向陆雨和陆雪。 　　陆雨陆雪点头。 　　张秀莲在一旁忍不住笑了。 　　“桂芝大姐，你倒也不必特地喊小雨小雪去护着眠眠的，哪怕你不说，这两个姑娘也很喜欢跟着一块去的。” 　　听完张秀莲的话，陆雨和陆雪也吐吐舌头，轻轻做了个鬼脸。 　　“我就去信托站买吧。我是被净身出户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这阵子是蹭着桂芝婶子家里的，但是我搬出去自己住了之后，总不能一直他们家的东西，所以还是得自己买自己的。 　　去百货商店或者供销社买来不及了，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那么多商业票来，去信托站倒是方便一些，哪怕多花一些钱也好，过去黑市买商业票。” 　　“那你可以用我们家的啊，你都已经租我们家的房子，以后在我们家东西有什么奇怪的啊，你又不是没有给租金。”方天明在一旁说道。 　　林素芬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摇了摇头。 　　“总是蹭你们家的，也不是权宜之计，我总得有自己的东西，更何况桂芝婶子已经把钱借给我了，我总不能不花啊，要不然岂不是辜负了桂芝婶子的一番好意？”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就在这个时候，李桂芝突然放下手中的活儿站了起来。 　　其余人都有一些疑惑了。 　　她们都知道李桂芝是很不喜欢出门的一个人，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宅”，怎么今天突然说要跟他们一块去信托站呢？ 　　“妈，你怎么突然想到和我们一块儿出去呀？”月眠有一些好奇地问。 第103章 103三合一 　　◎男◎ 　　“没有突然, 反正就不是刚才突然有的这个想法啊，走吧, 我跟你们一块去, 我倒是有些好奇丁玉芳到信托站工作之后信托站有什么变化。” 　　“好啊好啊，妈，你和我们一起吧！”月眠开心地搂过李桂芝的胳膊。 　　就说呢, 李桂芝那么不爱出门的一个人，要不是为了挣钱或者买菜, 基本上都不会离开这个大杂院，怎么今天突然有心情去逛信托站了, 原来是想要看看信托站的变化。 　　别说李桂芝了, 月眠听完李桂芝的理由了之后也是有一些好奇了，当然她更开心的是可以和李桂芝一起逛街。 　　她喜欢和李桂芝做很多很多事情, 喜欢和李桂芝相处，当然就会喜欢和李桂芝去逛街了。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陪着林素芬去信托站。 　　出门的时候迎面就遇见了刘招娣, 刘招娣也得知他们的目的之后在那儿阴阳怪气。 　　“一个离了婚的女人, 这辈子也就那样了，买个东西还搞得这么大阵仗，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呢？你没人关心没人爱，别说买东西了，就算是你生病了也没有人管你，所以你不理解, 你觉得不至于。 　　但是我素芬姐有人关心有人关注，我们就觉得理所应当。 　　你个没人关心的，就别来酸我素芬姐了。”其他人都还没作出反应, 方天明就第一个冲着刘招娣怼了过去。 　　“你……” 　　“你什么你？你上次大半夜的发烧, 你男人明明有时间, 就是死活不愿意送你去医院，连给你倒杯水都不愿意，自己过了这样的苦日子，你就见不得别人好，是不是？”方天明再次说道。 　　刘招娣的脸更黑了。 　　“行，你上过学，你嘴巴厉害，我不跟你斗！但是你别后悔，寡妇门前是非多，离婚的女人门前不也是？你这么帮着她，小心到时候那些事事非非惹到你身上，你特别后悔！”说完刘招娣也知道自己说不过，方天明就跺着脚回家去了。 　　方天明就是那种穷追不舍的人，看到刘招娣已经走了，还冲着她的背影大喊。 　　“那你就等着瞧呗，人家门前是非多也比你过得好！” 　　…… 　　刘招娣又气得跺脚，可能是不敢再说方天明什么。 　　方天明这张嘴，还真不是普通人能说得过的，甚至有人说他有的时候就像是生错了性别似的，他要是是个女的，那街头最尖酸刻薄的老婆子都吵不过他。 　　“天明，算了吧，我现在就是被人取笑的，没有刘招娣也会有李招娣，吴招娣，陈昭娣来嘲笑我，以后还是不要去管她们了，我就怕让你得罪人。”林素芬有些抱歉地说道。 　　刚才她也确实是不想让方天明说什么的，谁想到方天明的嘴巴实在是太快了，她哪里来得及拦住？ 　　“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呢！凭什么你就被人取笑啊，离婚怎么啦？还不允许离婚了，而且我也是离婚的，你觉得你自己就是被人取笑的，那是不是也觉得我也是被人取笑的？”方天明笑着问林素芬。 　　“没有没有，天明，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素芬着急的摆手。 　　方天明笑了笑。 　　“这不就成了？反正没有什么好丢人的，也别怕那些刘招娣，谁欺负我姐我就骂回去。而且那个刘招娣是尖酸刻薄惯了的，就得有个人收拾她才行，别人不收拾，那我来收拾呗。” 　　“天明哥，你可真是有正义感啊！”陆雪在一旁为方天明拍手鼓掌。 　　方天明挠了挠头。 　　“那倒不至于，不至于，我也不是什么有正义感的人，主要是看受欺负的人是谁，要做别人我可不一定管，今天被嘲笑的那是我姐啊。” 　　…… 　　一行人就这么说说笑笑一路去信托站。 　　一路上也有人认出了林素芬，也会说李素芬离婚的事情，可经过刚才方天明的那番话之后，林素芬也觉得被人说离婚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了。 　　更何况她确实就是离婚了，别人说的也只不过是事实而已，又怎么能叫嘲笑呢？ 　　…… 　　这阵子月眠一家是时不时的跑到信托站去，拿挣来的钱买东西，当宝贝存着。 　　李桂芝倒是不经常来信托站，不过也是来过一两次的，因此对信托站的陈列有一些了解。 　　等他们进来了之后，李桂芝她们才发现信托站的陈列变了很多。 　　以前信托站的布置就跟供销社一样，一进门就是一个大大的柜台，售货员站在柜台后面，售货员的后面就是货架，想要什么东西，售货员就从货架上拿出来给你看。 　　也会有一些大件会放在左右两边，但是都会用绳子拉一条线阻挡起来，不让顾客直接摸到的。 　　可现在信托站的布置已经不是这样的了。 　　他们发现信托站的货柜并没有一个长长的柜台拦起来，而是直接摆在信托站的中间，顾客进了门之后就可以直接去摸到，或者看到那些货物，而货物的旁边都会贴着一张小纸条，写清楚价格，这样就不用问售货员多少钱了。 　　当然了，也不用怕被偷，因为会有信托站的员工站在货柜旁边看。 　　李桂芝看着这个布置就知道，这肯定是丁玉芳的功劳，因为这个布置就是将来的超市的布置啊。 　　不得不说，这么一换了布置了之后，信托站的一切一目了然多了，生意好像比以前要好多了。 　　李桂芝从来都没有见过信托站里面有这么多人的，今天她见到的人数，几乎是以前她来过信托站见到的人数的总和。 　　她还发现货架上的东西种类齐全，按区域规整，很有条理。 　　都说百货商店的商品应有尽有，琳琅满目，李桂芝觉得和现在的信托站比，百货商店根本就不算什么。丁玉芳真不愧是穿书女，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也因为丁玉芳有本事，李桂枝警惕了起来。 　　李桂芝也不知道现在丁玉芳能不能够看信托站的账，丁玉芳毕竟也是管采购的，能够看出售记录的账单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李桂芝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放肆的买东西了。 　　陆雪看中了一个金戒指，想要买，被李桂芝给制止了。 　　还是谨慎一些好。 　　而林素芬那边已经在挑选她所需的东西了。 　　有了自己的小家，锅碗瓢盆这些生活用品肯定是要买的，还有席子，水桶之类的东西。 　　方天明早就提前帮林素芬把清单给列好了，直接拿出来照着清单上买就好，月眠看到了方天明列出来的清单，都说方天明很耐心很细心。 　　方天明被夸了，可一点都不谦虚，还得意得很，看像了林素芬。 　　“素芬姐，眠眠说我耐心细心的，你觉得是不是啊？你觉得我有没有做得很好？” 　　“你当然做得好啊，谢谢你啊。”林素芬看着方天明就有一些不好意思了，实在是方天明为她做的事情太多了，她甚至有种无以为报的感觉。 　　“谢啥呀？你怎么跟我这么客气的，把我当外人了是不是？” 　　“我没有天明，我怎么会把你当外人呢！” 　　“那不就成了，既然不是外人，那你就不用这么客气，你都已经住到我家里来了以后就跟家人一样，客气这么多干什么。要不怎么说你是我唯一的姐呢，我就要对你好啊。” 　　方天明儿都不去，就围在林素芬旁边，说个不停。 　　也幸好林素芬脾气好又温柔，一点都不觉得她烦，陆雨陆雪看了这一幕，都心想这要是换做她们，她们肯定都觉得烦死了。 　　“素芬，你到我这边来看看。”李桂芝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东西，就喊住了林素芬。 　　“啊，好啊。”林素芬走到了李桂芝那边。 　　“婶子，怎么了？” 　　“这一套碗我觉得挺好的，要不你就买了这一套了吧，看着好看体面，要是家里面来什么客人，拿得出手，当然了，谁家都不是经常有客人的，最主要还是自己看，你不觉得这套碗特别好看吗？”李桂芝指了指货柜上的一套青花瓷的碗碟。 　　林素芬看了一眼，也觉得好看。 　　可当她看到这套碗筷的价格的时候，有一些望而却步了。 　　“桂芝婶子，这套碗筷太贵了，我买不起啊。”林素芬十分为难。 　　“什么贵啊。”李桂芝朝着林素芬使了个眼色，“只要是这个钱花的值得，那就不贵。一块钱买一个馒头那肯定不值得，可是一块钱要是买一个大金镯子，那就是十分值得的了，你会不会买？淘宝网店的价格就跟一块钱买一个大金镯子一样也是很值得的，你就买。” 　　李桂芝边说边朝着林素芬眨眼。可惜李素芬没有无感受到她的意思，还在那摇头。 　　“那只婶子我之所以到信托站来买东西，就是因为我预算不够啊。有那么多票，要是去买商业票的话，又得多花一笔钱，我就想到信托站来跑一些，破一点，旧一点，但是能够用的东西就够了，这种漂亮的东西……我看看就好，我现在还买不起。”林素芬很为难。 　　李桂芝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经常到你们家去做客！你不想让我用我喜欢的餐具啊？你还说我是你的恩人，以后会对我好呢，我就是想去你们家蹭饭的时候，有一套好看一些的碗碟都不行了啊？ 　　你刚才也说了，你现在还买不起，也就是说你以后是可以买得起的啊，反正都要买得起，现在提前买了，怎么了？我就喜欢你买了吧。” 　　“这……” 　　“桂芝婶子说买就买了吧，姐，桂芝婶子对你的帮助也挺大的，你就让着她一次。你没有钱，我有，我帮你出了。同志，你过来帮我把这一套碗碟打包了，我们要买。”方天明二话不说就自己帮李素芬做个决定。 　　售货员就过来帮她们把这套碗碟给装好。 　　林素芬在自己人跟前是个性子软的，面对江富贵的时候，她敢打敢骂，可面对自己人，她就是很难坚定的拒绝，方天明都已经帮她付了款了，那她还能说什么啊？ 　　她只能够想着等以后挣的钱慢慢把方天明的这个钱给还上了。 　　再买了这一套碗碟，后面再挑其她东西的时候，梨树分变得更加抠抠搜搜了，这也不敢买那也不敢买，连买个衣架她都要买那种已经生锈掉皮的。 　　这也是她识别会因语言养成的习惯，就是要抠搜，就是要勤俭持家。 　　方天明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看不过眼了，干脆就自己掏腰包给她买了一些，还算好的生活用品。 　　这么挑了一圈，一群人才帮着林素芬，挑着那些东西出来。 　　李桂芝帮她挑那一套青花瓷的碗碟。 　　“素芬，这套碗碟刚才我是叫你帮我买的，只不过是在信托站里面，我不好说。我就提着回家了，这套板叠的钱一会回去了之后我给你。”李桂芝解释。 　　方天明在一旁笑了笑。 　　“素芬姐，亏你还天天和桂芝婶子朝夕相处的呢，你都没有我了解桂芝婶子。桂芝笋子他是那种不体贴不会为身边的人着想的人吗？她也不是不知道你现在的经济状况，她怎么可能就因为自己的喜好，逼着你去买这套碗碟呢，肯定是想帮她自己买啊，不过她不好自己说出口。” 　　“啊……”林素芬这才恍然大悟，她脸都红了。 　　“桂芝婶子对不起啊，是我自己笨，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听懂你的意思，差点耽误了你的事儿。” 　　“没事没事，现在买回来了就好，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有你啊，我还真不好买这套碗碟。现在到处都是红袖章，如果我买的不是家庭必需用品，我就怕那些红袖章会拿这个出来说事儿。我们家又不缺碗碟，可是我又想要这套碗碟，那就只能够拿你来做借口了。”李桂芝编了个不敢自己买东西的理由。 　　反正她不能让丁玉芳知道他们在偷偷存钱啊。 　　林素芬她们听了李桂芝的这些话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觉得李桂芝很谨慎挺好的。 　　月眠看着李桂芝手里的那套青花瓷，两眼咕噜咕噜地转。 　　她知道李桂芝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买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她刚才大费周章就非得把这套碗碟，肯定是因为这套碗碟。 　　“妈……”点名喊出李桂芝，刚想问李桂芝这是什么？可是问题还没有说出口，她就不说了。 　　因为李桂芝已经冲着她做了一个口型。 　　古董！ 　　李桂芝说这个是古董！ 　　古董啊，月眠可没忘记李桂芝和她说过，等改革开放之后，古董市场有多么火热的。 　　所以今天她们不过是陪着林素芬来大采购，顺便满足一下对丁玉芳来信托站之后做了什么事的好奇心，结果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买了一套古董。 　　月眠也知道那套青花瓷碗碟是古董了之后别提多开心了，一路上都哼着小曲儿，听着她的声音大家都感受到了雀跃。 　　当然了，林素芬也很高兴，因为她自己的家在慢慢布置起来了，她提着手上的生活用品，心里说不上的踏实。 　　…… 　　一行人回到胡同的时候，发现胡同里那些成天到晚闲着没事干的老大爷老大妈们都用一些略微奇怪的目光看着林素芬窃窃私语。 　　月眠他们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个年代离婚的人太少了，拿一个离婚的不被别人说两句？刚才她们和林素芬一起从大杂院出来的时候，也是遇到了不少说闲话的人，也她们也以为这些大爷大妈只是在聊林素芬离婚的事情。 　　直到回到大杂院里之后才知道不是。 　　原来现在到处都在传林素芬和方天明的闲话了。 　　“两个人都是离婚的，都是被欺负的那方，肯定是同病相怜，说不定就因此生出感情了。” 　　“那可不是啊，要不然为什么素芬想租房子租，谁的不好，偏偏要去租天明的？ 　　要说咱大杂院房子最多的是谁啊？那是周大爷！方家就那么几间屋子，一家三口挤在一块儿，哪里比得了周大爷家，可素芬偏偏就是不租周大爷家的房子。” 　　“还是天明自己去找素芬，让素芬租他们家的房子的。你说天明他们家那间屋子都空出来那么多年了，以前都没有找人来租的，现在这么迫不及待地让素芬去租，我说天明对素芬一点意思都没有，那才奇怪呢。” 　　…… 　　林素芬听着邻居们说的这些闲话，脸都红了，她站在那儿十分尴尬，站着也不是走进去也不是，如果走进去了，让邻居们看着她岂不是更尴尬？ 　　而且她纠结的时候，有邻居先看到了她。 　　“哎呀，素芬，你回来了啊，还有天明……” 　　“嗯，我回来了。大家不要乱说啊，天明他只是觉得他们家的房子周围的邻居关系要简单一些，人际环境好一些，我住在他们家要好一些而已，没有别的意思的。”林素芬红着脸解释。 　　她当然没有撒谎，她就是因为周大爷家的房子离刘招娣家太近了，刘招娣又是那么一个喜欢惹是生非的刻薄女人，着实是不太适合做挨着住的邻居，她这才去租方家的房子的。 　　她说这些话，邻居们怎么可能会信？ 　　“你当是孟母三迁呢？还邻居关系，还环境的，就是租个房子而已，哪里讲究得了这么多的，这种东西又不是风水，更何况现在可不兴说风水了。” 　　“就是啊。那我就算你说的很有道理，那这不更说明天明很关心你吗？他要是不关心你，又怎么会帮你考虑你的居住环境根据情况呢？” 　　…… 　　邻居们对这种事情最有兴趣了，你一句我一句地说，潘大娘甚至过来拉住了林素芬的手。 　　“素芬啊，现在你和天明都是单身，就算两个人在一起也没有什么的，而且你的经历也相似，那就更容易彼此理解对方了，适合过日子。 　　你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那么多，你看看你李大妈的侄孙女，那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的，还要跑来找李大妈，这是因为两人性格不合条件不合啊。 　　你看你和天明关系这么好，说明性格很合适，条件也是相当的，这不挺好的？难不成你要一个人孤独终老啊。” 　　潘大娘也是好心，可是却听得了林素芬的脸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我刚搬家，买了很多新东西，我还得回去收拾，我走了，你们聊。”林素芬下这么一句话，就提着自己的东西跑开了。 　　陆雨陆雪还有方天明他们手里也帮林素芬提林素芬的一些东西，就跟在林素芬的身后，帮她把东西给提回去。 　　月眠和李桂芝就不过去看热闹了，李桂芝手里还提着一大袋子的古董，她得拿回家去妥善放好，月眠挺着大肚子也不太方便到处乱跑，婆媳俩就先回家去了。 　　…… 　　走到一行人散了之后，邻居们还在那里议论。 　　“素芬就是脸皮子薄啊，看对眼了就看对眼了呗，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都是成年人，还不让人处对象了？更何况他们两个又那么合适。” 　　“那可不是啊，都已经这么明显了，怎么还不承认呢。天明他就是个房东，素芬的房东。哪有房东会帮租客去买东西提东西的啊？一看就有猫腻嘛，这俩人还在矜持什么？” 　　“那能因为什么啊，还不是因为江富贵啊。素芬她是江富贵的前妻，江家和方家就在斜对门，就隔着一个庭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 　　“话不能这么说啊，江富贵他不也是娶了天明的前妻吗？江富贵可以娶天明的前妻，天明凭什么不可以娶江富贵的前妻？当初江富贵娶天明的前妻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去考虑天明的感受？怎么就没有想他们是邻居这件事情？” 　　…… 　　大家伙还对这件事情依旧是津津乐道，就在院子里说自己的想法。 　　刘招娣在家里，也听说邻居们在议论方天明和林素芬，她可开心了。 　　一天出门的时候她被方天明给怼了一通，她说不过方天明，心里憋屈得很的，当时她回家的时候还放下一句话，说到时候闹出什么是是非非方天明就得后悔。 　　这不，流言蜚语不就这么来了吗？刘招娣都觉得自己的嘴巴灵光，说什么都准。 　　她一个开心就放下手中的活儿，要跑到外面去听邻居们具体怎么说。 　　出门之后没多久，她脸色都变了。 　　她发现大家确实是在说林素芬和方天明的闲话，可是他们说的话怎么一点都不难听的？ 　　自古以来，关于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情，只要有了什么传言，那都是越传越难听的，为什么在林素芬和方天明这里竟然不应验了！ 　　明明邻居们都说林素芬和方天明之间肯定有什么的，为什么大家的语气都那么友好，用词也那么友好，有的甚至还祝福林素芬和方天明，刘招娣都要气坏了。 　　…… 　　李桂芝和月眠带着古董回了家，就放到柜子里。 　　“妈，丁玉芳这么笨的吗？为什么她不能够知道这些是古董？该不会这些古董是假的吧？要不然信托站的那些职工就这么天天看着这些碗碟，能不发现这是古董？”月眠问。 　　李桂芝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你这是不相信你妈我啊，我还能看上假的不成？这个就是真的！比咱家里的绣花针还真。 　　信托站的那些职工不喜欢古董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他们能懂得古董，那咱家之前买回来的那些古董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再说了，现在大家都吃不饱饭，谁还会管这些古董还是不古董的，成天想着填饱肚子了，哪怕是古董，在他们看来也是一些盛饭盛菜的厨具罢了。”李桂芝解释。 　　月眠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样子，这个年代的人就是不喜欢古董。 　　“那丁玉芳呢？信托站的职工不识货，丁玉芳总不可能不识货吧，她为什么也没有发现这些是古董呢。” 　　“可能是因为她自己都没有经手这些东西吧。丁玉芳现在在做采购，同时又招了一些人和她一起做采购的，有很多东西都是她招的那些人去做的，根本就不需要她自己出手，所以她没有发现这些古董是很正常的。”李桂芝猜测。 　　月眠听了就觉得很有道理，忙着点头。 　　“妈，你真的好厉害，什么都能够想得通。宝宝啊宝宝，你就隔代遗传，你的智力就随你奶奶好不好？你奶奶真的太聪明啦，什么都会呢。”月眠摸摸自己挺起来的大肚子笑着说道。 　　李桂芝都要被她逗笑了。 　　“成日油嘴滑舌的，也不知道谁教你这些。” 　　“没人教我啊，我也不是什么油嘴滑舌啊，我说的就是实话啊妈。”月眠吐了吐舌头。 　　“啊，对了！”月眠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现在信托站有这么多新的东西，看来跟着丁玉芳做采购人员的人也不少，那其中会不会有陈向好母女啊？” 　　“这就不知道了。” 　　“我还是希望她们能够快点回心转意过来找妈你，不要去跟那个丁玉芳。”月眠嘀嘀咕咕。 　　“行了，你就不要瞎操心这么多了，操心多了对人没好处。”李桂芝淡淡地说道。 　　月眠吐了吐舌头。 　　“我才没有瞎操心呢，妈，你没看到我脸上这个大大的笑容吗？我这么开心怎么可能操心呢？咱现在可是买到了一套很值钱的古董的，我为这个事情而高兴，哦像我未来还来不及呢，哪有空去操心啊！” 　　说着月眠就伸手去摸摸他们买回来的那套碗碟。 　　李桂芝看着月眠双眼泪亮晶晶，像是金子一样的目光就知道了，月眠也没有胡说八道，是真的为她们买到了值钱的古董而开心。 　　两个人齐心协力用旧衣服把那套碗碟给包起来，仔仔细细地放到柜子里，这样不会被碰坏。 　　月眠弯起来的嘴角就平不回来了。 　　拿着买碗碟出去的钱买到了一套古董，这是什么神奇的人生体验啊，她可开心了。 　　等放好了这些古董之后，两个人才回到陆家的客厅。 　　李桂芝也不想耽误时间，就坐下来忙着干活，结果没多久，赵秋红找来了。 　　“秋红，你有什么事吗？”李桂芝问。 　　“唉，也没什么事，就是素芬那事儿啊，外头的人怎么说素芬和天明的，你们听到了吗？”赵秋红反问。 　　李桂芝点头。 　　“都提到了。” 　　“哎哟，原来都知道了，这事儿真是传得够开的了。我倒是挺中意素芬这个儿媳妇的，要真不是传言就好了。只可惜我刚才偷偷问了我儿子，我儿子竟然说那都是邻居是胡说八道，真是气死我了！”赵秋红微微抬高了一点声音，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生气了。 　　“我倒是觉得剧本也没有真胡说八道，天明她没跟你说实话吧，我倒是觉得天明是真的对素芬有意思。”李桂芝回想着今天到信托站发生的一幕幕说道。 　　赵秋红可为难了，在那儿叹气。 　　“那这点确实是没有胡说八道。天明只不过是否认他和素芬两情相悦，但是他也跟我承认了，他确实是觉得素芬很不错。 　　他还说之前没有人说这些话他不知道，一旦有人说了，他对号入座一下就觉得是真的，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啊，你们家天明看上素芬你不高兴？”李桂芝抬头看了一下赵秋红问。 　　赵秋红摇摇头。 　　“那当然没有不高兴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很中意素芬。素芬多好啊！人人都说咱大杂院最好的媳妇是黄莲芳，可是我觉得素芬比黄莲芳还要好，我儿子看上素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怎么不乐意？”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桂芝看着赵秋红那个着急的样子，很不理解。 　　赵秋红这是一边说自己没有不高兴，一边在那儿着急，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什么意思啊？我就是觉得素芬好像对我儿子没有什么兴趣。你们是没有看到啊，素芬刚才进了她做的那间屋子了之后就把门给反锁了，我们想要去帮忙她都不给，她说害怕被别人说闲话。 　　你们看天明，他听到外面说的那些闲话都不否认，甚至听着还是很开心的，说明他喜欢素芬。可是素芬不想让别人说闲话，这不就说明她对我们家天平没有意思吗？” 　　“那可不一定啊，素芬的脸皮薄，说不定她只是不好意思而已呢？”李桂芝回忆着今天在信托站的时候林素芬的种种行为说道。 　　她想到一个细节，林素芬看中了一个洗脸盆，但是那个洗脸盆放在货架比较高的地方，她够不着，方天明过去站在她身后，帮她把那一个脸盆给拿了下来，在那个时候林素芬并没有躲开，这说明她对和方天明有肢体接触并不抵触啊。 　　赵秋红本来还有一些着急，听到李桂芝这么说了之后，突然松了口气。 　　“桂芝妹子，要不你帮我问问素芬的意思？素芬脸皮薄，要是我自己去问她或者天明去问她的话，她肯定是不好意思说，但是你不一样啊。 　　素芬很信任你，她娘家人靠不住，你也算是她半个娘家人了，要不你就帮我问问，或者说帮我劝劝，我觉得天明和素芬两人一块儿过日子，挺好的。” 　　“行吧，那我可以帮你问问她的意思，如果说她确实给天明有意思的话，那我就帮你们劝劝。”李桂芝答应了下来。 　　虽然说她觉得林素芬也是对方天明有点意思的，但是她也不能够有百分百的肯定，除非林素芬自己承认了。 　　只有林素芬自己承认了，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事实，所以她答应赵秋红去劝说林素芬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林素芬对方天明也有意思。 　　如果说林素芬对方天明没有意思，她还去劝，那岂不是乱点鸳鸯谱？李桂芝可干不出那种事情。 　　赵秋红见到李桂芝答应下来就送了口气，就先道别离开了。 　　李桂芝也做好了去问问林素芬的意思的准备。 　　哪想到今天一整天，林素芬再也没有来过他们家里。 　　因为林素芬要搬家，今天李桂芝是给她放了一天的假的，哪里想到林素芬就直接不来了？ 　　后来陆雨陆雪到前院去打听，才知道林素芬不是不到她们家来，而是不出门，躲在自己住的那间屋子里，有人隔着窗户跟她说话，她会回答两句，可是却死活不愿意出门听，语气也是拘谨得很。 　　想都不想就知道了，林素芬这是因为外面的那些传言而不好意思呢。 　　李桂芝也没有强行去找林素芬让林素芬开门，反正她只给林素芬放了一天的假，今天林素芬可以不出门不来找她，那明天林素芬还是得来的，明天再问就好。 　　我们不知道的是，这些传言让江富贵生气了。 　　“真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刚离婚才多久啊，竟然就和别的男人传出这种传言来了，林素芬真是不知道什么是廉耻之心！”江富贵一提起这个事情就咬牙切齿的。 　　邻居们都听不过眼了。 　　“哎哟，江富贵就允许你刚领完离婚证，就马上带着薛雪娟去领结婚证，就不允许人家数分和别人谈对象啊？”有邻居说道。 　　江富贵听完这话无言以对了，他确实是已经和薛雪娟扯了结婚证，那他还有什么资格去说林素芬。 　　但是他心里还是很不高兴。 　　男人就是很奇怪，自己的前妻、前任，甚至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追求过的女人，他们都不乐意她们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江富贵对林素芬是嫌弃得要命的，我是一听说林素芬和方天明好上了，他还是不高兴。 　　他还气方天明，朋友之妻不可欺，方天明怎么就和他前妻勾搭上了呢？ 　　江富贵只顾着自己生气了，丝毫忘记了他也是娶了方天明的前妻的。 　　“你这是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现在是新时代了，离婚怎么就不能够再找了？你还想让素芬为你守孝三年啊？也不看看你自己配不配，你和薛雪娟都快要把孩子搞出来了吧，啧啧。”另一个邻居说道。 　　江富贵本来还十分不高兴的，可是一听这个邻居说她和薛雪娟快要把孩子搞出来了，他又瞬间觉得心情愉悦了。 　　是啊，他和薛雪娟都要有孩子了，他可是要生儿子的人。 　　那方天明呢？方天明娶了林素芬那么一个不能生的女人，那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对，他要有儿子，方天明没有儿子，就凭着这点。江富贵就觉得自己比方天明强，因此气也是消了一大半，他就懒得再理会这些邻居们，就进屋去了。 　　这天，林素芬果然是一整天都没有出门，躲在屋里了。 　　李桂芝也等着，第二天林素芬来上班的时候帮赵秋红问问。 　　哪里想到她还没有等到林素芬来上班，甚至还没有到她要起床的时候，就给外头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吵醒了。 　　被吵醒的可不止是李桂芝，陆雨陆雪也醒了，陆珩更不用说，陆珩那是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够马上醒过来的。 　　外头是真的很吵，就连一睡觉就睡得跟一头死猪一样的月眠也被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起身。 　　“媳妇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现在才四点多。”陆珩对着月光看了一下手表说道。 　　“怎么才四点多外头就有这么吵了啊？”月眠还有一些迷迷糊糊的，当然更多的是不高兴。 　　“你别管为什么这么吵了，反正不关你的事，你好好睡觉，我出去瞧瞧去。”陆珩才不愿意月眠这么早出门呢？就想把月眠给按回炕上。 　　月眠摇头。 　　她刚想要说些什么，外头的声音就越来越吵了，她们甚至听到有人敲锣打鼓的声音。 　　“砰砰砰砰砰砰！” 　　“出来出来都出来！大家伙儿都别睡了，赶紧，大家也帮忙看看哪户人家没有人出来，看看谁不是从自己家门口出来的，看有没有人是从外头或者从什么别的地方出来的，快看看快看看！”许大爷的声音接着传来。 　　“珩哥，是许大爷叫我们出去的，而且听这个动静应该家家户户的人都出来了，咱也躲不了啊，出去瞧瞧去。”月眠听完许大爷的声音，眼睛都亮了，她就是好奇。 　　陆珩也拿她没办法，只好帮她穿好衣服和她一块儿出门去。 第104章 104三合一 　　◎人◎ 　　三九天本就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 更何况最近还没有亮。 　　一出门，月眠便就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来, 幸好她戴着帽子, 围着围巾，戴着手套，也感觉不到很冷, 更何况陆珩还站在她旁边搂着她，用他高大的身体帮他挡住了一些冷风。 　　院子里乌压压站了很多人, 全都是他们大杂院的，家家户户都把自家的灯给打开了, 如此一来, 哪怕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院子里也显得很亮堂。 　　陆珩看到人多, 就赶忙更加紧地搂住月眠的肩膀，把她给扶稳了, 保护起来。 　　许大爷正拿着一个喇叭站在院子的最中间, 大喊着维持秩序。 　　“都不要挤，都站好了，不要挤不要挤。各家各户都挑选出一个人来，看你们逆时针转的下一户人家的人有没有出来，清点一下，要是少了人就赶紧报告！”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啊？”陆珩听了许大爷的话之后, 就拉过刚好站在她旁边的林哈哈问。 　　“遭贼了，前院儿周锐家丢了一个收音机，那还是他们去年刚刚买的, 昨天晚上还拿来听广播了, 今天早上起来就不见了, 刚好周锐起来上厕所，就看到那个贼提着收音机跑出去了” 　　“哦，这东西是挺值钱。”月眠也算是明白了。 　　“大家都清点清楚了吗？都数清楚了，我从前院第一户人家开始问起，看看有没有少人的。” 　　“哎哟，不就是周锐家丢了一个收音机吗？让我们整个大杂院的人都跑出来啊，他们家那收音机还是金子做的不成？让我们所有人都不能睡觉了。 　　再说了，许大爷你算谁啊？你又不是居委会的，整个街道积极分子都不是，这事儿还轮得到你来出头了？官瘾大是不是？就是个上个年纪的老头，真当自己是那么一回事了。”许大爷话音刚落地，第一户人家还没有开口呢，刘招娣就在这边抱怨。 　　许大爷不高兴地冷哼了几声。 　　“刘招娣同志，你怎么说话呢！这是一个收音机的问题吗？这是我们大杂院又有人家失窃了，那个贼又出现了，咱住的地方闹贼，这就是大事儿！ 　　今天是周锐家丢了一个收音机，那明天呢？只要那个贼没有找出来，他就会继续偷，明天是你家丢了自行车，后天是他家丢了缝纫机，这样事儿就闹大了。 　　所以这不是一个收音机的问题，是闹贼的问题！咱大杂院闹贼的事儿已经好几个月了，还没有解决，如果再不解决的话，以后咱住这儿都不安全！”许大爷说道。 　　又有好几个邻居开始应和许大爷的。 　　“刘招娣，许大爷说的有道理，你愿意这么提心吊胆地过吗？你家这么有钱，你也不在意丢东西？我们可在意。” 　　“哎哟，她家哪里是有钱啊，她男人都舍不得让她买一件衣服的，她家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偷的，但是我们家有啊，这个贼不抓出来，那就是个隐患。” 　　“刘招娣你也别说许大爷，咱大杂院的街道积极分子不管事儿，那就得有个人出来顶着，要是你也不管他也不管，咱大杂院闹贼的事儿就真的没人管了，咱许大爷就是一个热心人。” 　　“可不是啊，你自己冷漠你自己没有那个好心，你也不要去说别人的好心，我们都支持许大爷！” 　　…… 　　刘招娣被邻居们怼得脸都气红了，谁能想到没有一个人能帮她呢？她心里生气，就瞪着刚才也说了她的李大妈。 　　“李大妈！你少来说我了，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咱大杂院已经很久没有丢这么贵重的东西了，现在突然丢了一个收音机，我看就是你那个侄孙女惹的祸。你侄孙女来咱到达医院住了之后才闹这个事情的，问问你侄孙女是不是她偷的。”刘招娣说着，就指了指李翠萍。 　　李大妈对李翠萍这个侄孙女儿是疼到了骨子里的，加上李翠萍现在又遇到了那么糟心的事情，她本来就心疼得很的，哪里听得了刘招娣这么说？于是也气坏了。 　　“刘招娣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怎么没事怪到我们家翠萍身上了，这是我们家翠萍的错吗？我们的杂院闹贼已经闹这么久了 ，关我们家翠萍什么事儿，刚开始闹贼的时候，我们家翠萍还没有来过我们大杂院呢，你现在怎么能把这个事情推给我们家翠萍！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再说了，偷了周家的收音机的那个贼，刚才翻墙出去了，你瞧瞧我们家翠萍这么瘦小，能够翻得过那个墙吗？”李大妈说着，就把身高刚刚过一米五的李翠萍拉到了自己跟前。 　　大家看了看矮矮小小的李翠萍，确实觉得她不像是小偷，她这个小身板子，连爬不爬得上墙都不一定会，怎么可能带着一台收音机翻墙跑呢？ 　　“刘招娣，你就少在这里捣乱了，你还嫌不够乱吗？这大冷天的大家伙儿都站出来都要冻坏了，早一点解决事情啊，早点可以回屋里暖和，你在这儿捣乱，就是不想让大家好过。”赵秋红抖了抖身体不高兴地说。 　　刘招娣正在气头上，谁招惹她都跟点了火药桶似的，她又瞪了赵秋红一眼。 　　“不想让大家好过的是谁？我看就是你！李翠萍身材矮，不是那个贼，所以我承认刚才是我胡说八道，但是你呢，你就没有责任吗？ 　　前段时间我们大杂院来了联防队，有联防队在的时候，那个贼都不敢出现，是你们一家子让派出所的把联防队都给抓走，没有了联防队那些贼才又出来的，这就是你的错！” 　　“刘招娣，你怎么说话呢！闹了贼你不怪贼，你反倒过来怪我们了？而且联防队是过来欺负我媳妇的，他们被抓是他们活该，你怎么能怪到我媳妇头上。 　　我发现你这个人就是胡搅蛮缠，你不讲道理！那闹贼还是我们的错了？”方正义可听不下去有人说赵秋红，就出来大声喊。 　　“行了行了，别吵啦，都别吵啦，现在不是大家互相吵架的时候，还是得把那个贼找出来，你们再吵下去贼说不定就偷偷的翻回来了，赶紧清点人！ 　　也不用一家一家的报了，你们大家赶紧看看自己逆时针的下一户人家的人到齐了没有，没有到齐的赶紧报告。”许大爷拿着大喇叭喊。 　　“薛雪娟，是薛雪娟，薛雪娟不在！那个贼是薛雪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大家伙儿听到这个声音就在自己周围找。 　　“我这里也没看到薛雪娟。” 　　“我这里也没有。” 　　“我也没有，薛雪娟不在我这里。” 　　“也不在我这里啊！你们有谁看到薛雪娟的吗？” 　　…… 　　大家伙儿听到那个声音之后，先是观察了自身周围发现都看不到薛雪娟，纷纷开始找。 　　都看了一圈之后，大杂院的邻居们确实发现，根本就没有薛雪娟的身影。 　　于是大家伙而围着江富贵一家。 　　毕竟现在薛雪娟是江富贵的媳妇，那就是江家人，薛雪娟找不到了，当然要找江家了。 　　“难道那个贼是薛雪娟？江富贵，这是怎么回事，薛雪娟到哪里去了。” 　　“大家都在这里，只有薛雪娟不在，那还用说吗？那个贼肯定就是薛雪娟了，江富贵你怎么不管管你媳妇的，你快点把东西还回来！” 　　“就是啊，快点把东西给还回来！你可别说不关你的事，现在薛雪娟是你媳妇，她偷东西肯定也是拿回你们家的，你把东西给还回来。” 　　…… 　　大家发现薛雪娟不在了之后，就认定偷东西的是薛雪娟了，围着江家。 　　江富贵哪里肯？ 　　“我哪知道薛雪娟到哪里去了，可是你们就凭着看不到她人，就说是她偷东西，这是不是太轻易下决定了？” 　　“要不然呢？薛雪娟她连人都能够偷，偷点东西又有什么奇怪的。” 　　“就是啊！她都没有一点良心，没有一点道德底线了，她偷东西有什么奇怪的，原来我们闹贼闹这么久，贼竟然是薛雪娟。” 　　“我早该想到的大家都是邻居，平时不管怎么样都经常见面的，谁敢偷别人的东西啊？就只有那种连人都敢偷的人偷了。” 　　…… 　　江富贵恼火的很了，一通之后大家依旧是觉得偷东西的就是薛雪娟。 　　“你别这么瞪着我们，你要是还想替薛雪娟说话，那你就把她找出来啊，你叫她出来，我们就相信贼不是她了。” 　　“就是啊，反正有人看到那个贼偷了收音机之后翻出去跑了，现在薛雪娟不在大杂院里，你说这事儿能不让人乱想吗？你把薛雪娟给找回来啊。” 　　“你要是不把她找回来，还在这里替她说话，那你就是包庇，说不定你还是帮手呢！” 　　“薛雪娟长得高，不像李大妈那个侄女那样矮矮小小的，那个偷了收音机翻墙出去的贼就是长得高高的，我看就是薛雪娟无疑了。江富贵还要包庇她，就是同谋。” 　　…… 　　大家伙儿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江家人都很生气，可是他们三个人三张嘴，哪里说得过这么多人？ 　　“富贵，怎么回事？雪娟怎么一大早的就不见了，她人呢？”谢翠花推了推江富贵问。 　　江大河也一点都不解。 　　“是啊，富贵，你们两个不是睡在一起的吗？她出门去了你怎么没有发现，她到底去哪里了。” 　　江富贵听着自己父母的问题，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也确实是不知道薛雪娟去哪里了。 　　“在这里啊，你们谁找我？”就在这个时候，薛雪娟突然从外头进来。 　　大家伙儿马上跑过去围着她。 　　“薛雪娟，你刚才去哪里了？我们大杂院失窃了，丢了一个收音机，贼拿了收音机就翻墙跑了，那个人就是你吧？你把收音机藏到哪里去了。” 　　“你以前还偷了多少东西？你快点把东西还回来吧，以前我们是没有头绪，所以不知道贼是谁，可今天已经证据确凿了，就是你，你快点把东西还回来。” 　　“薛雪娟，我们家的收音机呢？”周锐也跟着上去问。 　　薛雪娟摇头。 　　“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啊？我怎么可能是小偷，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小偷，没有证据就不要来这里胡说八道。” 　　“怎么没有证据？我们大杂院失窃了，贼拿着赃物翻墙跑了，我们大宅院的其她人都在院子里，只有你不在，那贼不是你还是谁？你快点把东西还回来！”赵秋红在这边喊道，她说这话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是带着点个人情绪的。 　　薛雪娟一点都不怕。 　　她还没有说话，江富贵就在那儿帮她说了。 　　“秋红婶子，你这是趁机报复雪娟呢，我知道你恨雪娟，但是你也不能因此在这里污蔑她啊！” 　　“我污蔑她？我报复她？那刚才这里有这么多人都说她难不成大家都在报复她了？如果真是的话，那就说明她人品不好，招惹了这么多人，让所有人都不喜欢她，所以大家都一起报复她，是不是？”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就是在报复她！” 　　…… 　　江富贵和赵秋红就这么吵了起来。 　　林素芬站在赵秋红身旁，神色暗淡。 　　她和江富贵结婚了十年，她被人欺负的时候，江富贵从来都不为她出头过，有的时候甚至会骂她在外头惹事。 　　可江富贵和薛雪娟结婚才没多久就这么维护薛雪娟了，这差距也太大了。 　　她抿了抿嘴也开口了。 　　“那你有没有证据证明薛雪娟不是那个贼？这段时间薛雪娟到底是去哪里了，为什么整个大杂院的人都在，就只有她不在，为什么大家都出来了，她拖拖拉拉到现在才回来？刚才她到底去哪里了。”林素芬还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是啊，薛雪娟刚才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拖拖拉拉到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去藏赃物去了？ 　　“我带着福田到厕所去把尿了！”薛雪娟把怀里的福田抱了过来。 　　大家伙儿光顾着说她了，到现在才发现她怀里还抱着福田。 　　“你们倒是说说，我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婴儿，怎么去偷东西？福田爱哭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有的时候福田哭你们还嫌弃，这段时间我因为福田哭被多少人骂，遭了多少白眼了，我们家福田就是有事没事就喜欢哭，一哭就止不住的！ 　　我哪怕是偷东西，我怎么可能敢抱着一个这样动不动就哭的孩子去偷？要是我偷东西的时候，福田突然哭起来怎么办！我就是没有去偷东西，收音机怎么不的我不知道，我怀里的福田就是最好的证据！”薛雪娟抱着孩子，底气十足地说。 　　“哇哇哇……”就在这个时候，她怀里的福田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这个声音大家伙儿都很熟悉，自从福田生下来了之后，可没少这么哭着去吵大家伙。 　　大家看着她怀里的福田。就没有了刚才觉得得薛雪娟是小偷的念头。 　　是啊，薛雪娟怎么可能是小偷呢？她要是偷东西也不可能会带着福田去啊。 　　江富贵这下子也有底气起来了。 　　“你们现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吧，我们家雪娟她就不是小偷！谁敢带着孩子去偷东西呢？周锐，你不是说你亲眼看到小偷偷了你们家的收银机翻墙出去的吗？我们家雪娟抱着孩子怎么翻墙？” 　　谢翠花和江大河也是气不过了，也都站出来维护薛雪娟。 　　“小偷偷东西可恶，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去污蔑无辜的邻居的人也很可恶！你们哪怕是看不惯我们家雪娟，也不能这么欺负她，是不是？” 　　“我们家雪娟到底怎么就招你们惹你们了，和你们无冤无仇的，你们就这么欺负人啊！” 　　“大冷天的，让大家出来站了这么久，小偷没有找出来，反倒是害得我们家雪娟差点被误解了！你们有这个功夫来欺负我们雪娟一个小女人，拿这个功夫去抓小偷，说不定早就抓出来了！” 　　…… 　　现在到了江家人占理的时候了，一家三口就把薛雪娟护在身后，去骂邻居，他们因为底气十足，喊得也大声，哪怕福田还在哇哇大哭，也掩盖不住他们的声音。 　　“行了行了，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大家也知道是误会薛雪娟的了，都是误会一场，既然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了，这事儿就没有必要再没完没了地闹下去了，再闹下去天都要亮了……”许大爷看到江家人都要差点和邻居们打起来了，便拿着喇叭喊道。 　　事已至此，看来今天是抓不住那个小偷的了，就是好想让大家回去。 　　三九天的凌晨确实是够冷的，哪怕邻居们穿得再多，在冰天雪地里站了那么久，也冷得哆嗦，既然是闹剧一场，那大家伙儿也纷纷回家去了。 　　福田还是哭得厉害，薛雪娟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也进屋去了，江富贵她们跟着进来。 　　“你怎么回事啊？一大早的怎么就出去了？”刚才在外头还维护薛雪娟的江富贵，一进门之后就有些冷意地质问。 　　谢翠花和江大河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谁一大早的还没有睡够就被拉出来心情会好的？睡不够的人都会有起床气啊，更何况刚才还闹得那么大。 　　薛雪娟抿了抿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无辜样子。 　　“你们也知道福田爱哭，我这不是给他把尿嘛，我也不敢在家里把尿，要不然把你们都吵醒了怎么办？其实我是要和富贵生儿子的，男人要是休息不好影响身体，那也影响生儿子啊。”薛雪娟解释。 　　江富贵一家三口听她说前面的部分的时候，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后来又听说她生儿子的事情，脸色终于变好了。 　　“原来雪娟你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儿子着想啊，那你做得好，你就应该这么做，以后你要是给福田把尿就到厕所去，不要在家里把，不要吵到我了。”江富贵说道。 　　谢翠花和江大河也点头。 　　“是，我们睡觉的时候你要有什么事情啊，你就把福田也一块抱走，不要让福田来吵我们休息，尤其是别吵到富贵。” 　　薛雪娟点点头。 　　“那你做早饭去吧，抱着福田过去，我们先回去补觉了，一大早的起来这么早闹了这么一出，真是气人。”江富贵打着哈欠就进卧室去了。 　　谢翠花和江大河也伸懒腰打哈欠。 　　“今天的早饭你多做一点，我们三个都被吵醒了，没有睡好，精神肯定不够的，早饭多吃一点，才能够把精神足给补回来。”江大河说完就先进不去了。 　　谢翠花最后一个进卧室，进屋前也回过头看了薛雪娟一眼。 　　“你做饭的时候也哄好福田，哭哇哇地听着也挺烦人，赶紧做饭去吧，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醒来，你做好了之后先温着。” 　　…… 　　江家一家三口都回去补觉去了，薛雪娟就抱着福田去江家的厨房。 　　福田哭得厉害，她就给福田喂奶，福田只有吃饱了才不会哭那么狠。 　　从她嫁给江富贵了之后就累得不行，休息不够不说，也吃不好，穿不好的，精神压力还很大，因此奶水也有一些不足，喂福田吃奶的时候都要被福田给吸疼了，也喂不出什么奶来。 　　她硬是花了比别的孕妇更长的时间，才把孩子给喂饱。 　　福田好不容易睡着了，她把福田背在背上，开始去给江家人做饭，做着做着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掉到了她和着的面里。 　　这种苦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到头？ 　　她今天之所以起那么早，并不是因为给福田把尿，而是要偷偷的给福田熬药，要趁着夜色趁着家乡人还没有醒的时候这么做，这才不会被发现。 　　她已经去罗大狗介绍的那个大夫那里抓回了福田要吃的药，福田必须得天天吃才能够把病给调理好。 　　可是她可不能让江家人发现这个事儿了。 　　江家人现在接纳她对她好，就是因为她能生儿子有勤劳肯干花钱少懂生活，而且她也没有让福田成为江家人的负担。 　　要是让江家人知道福田要吃那么贵的药，那可怎么办啊？ 　　薛雪娟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容身之所，她真的很害怕湘江人把她给赶出去。 　　虽然说现在她和江富贵已经领了结婚证，可是江富贵离过婚。 　　有一种说法没有离过婚的人，要离婚的时候还要三思，还要纠结，可是一旦离过一次婚，要是再想离婚的话，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了，万一江富贵对她不满，要和她离婚，她岂不是要带着福田流落街头。 　　薛雪娟再次后悔了，她最后悔的当然是当初背叛方天明，可那已经是过去很久很久的事情了。 　　最近的让她后悔的不得了的事情，就是在江家人和为家人抢人的时候，她选择了江家。 　　为什么当初没有选择韦家呢？ 　　说起来江家和韦家相似点那么多，都是想要儿子而要不得的啊，而且江富贵和韦金富名字里都有一个“富”字，这更能够说明两家人在很多事情上，逻辑思想都是一样的了，她偏偏选错了人家啊。 　　想起来，江富贵其实并没有比韦金富有更多的优势啊。 　　当初不就是江富贵单身，韦金富没有离婚吗？ 　　前世她能够逼得罗大狗和林慧茹离婚，她是有经验的人，今生难道还不能够逼得韦金富和黄莲芳离婚？ 　　更何况就凭着当初韦家人要抢她的时候，那股热情劲儿，她觉得根本就不用她逼，只要她点点头，韦金富就会和黄莲芳马上离婚的。 　　现在他已经和江富贵结婚了，要是想再重新回头去找韦金富，怕是没有那时候那么容易了，他要是再想选择韦金富，还是得花上辈子去搞定罗大狗的那些功夫才行啊。 　　薛雪娟后悔，真的很后悔啊，她一边后悔，一边哭一边做早饭。 　　好巧不巧的，就在这个时候，隔壁就传来了韦金富和黄莲芳的声音。 　　“怎么钱又不够花了？你是不是又偷偷给自己做零食了？你怎么就这么嘴馋呢，有福气的女人就不能够吃那么多，满足了口腹之欲，就是在消耗自己的福气！是不是偷偷做零食吃了！”韦金富生气地大喊。 　　“我没有！”黄莲芳否认，“金富，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上次藏在衣柜里的那些东西不是零食，那是给我治病的偏方。 　　我现在的身体变成这副样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样子还怎么给你生儿子啊，我得用偏方先把病给治好了才……” 　　“别说了，别说了！”韦金富很恼火地打断了黄莲芳，“一大早的就说那么恶心的事情，你是想把我恶心死吗？你那个恶心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调理好了！” 　　“我能调理好的，金富，我一定能够调理好的，我这不是已经在用偏方了吗？可能现在我需要多花一些钱，但是我相信我能够治好的。” 　　“还相信相信相信的，你真是恶心死了，我看到你的身体我都觉得恶心，还怎么跟你生孩子？我到底还能不能有儿子了！ 　　为什么别的女人多生几个孩子身体不会变得像你这个样子，你生生了一大堆的丫头片子，就让自己的身体变得这么恶心了，你真是来讨债的是吗？ 　　我每个月的工资都上交给你，是缺你了还是少你了，拿着这么多钱过得这么好的日子，把自己搞成这样，还连累了我！我现在看到你都有阴影了，你实在是太恶心了！”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孩子她爸我一定会早点把我的身体调理好……” 　　“行了行了，你别再说你的身体了，我想想都恶心！你还不赶紧出去买菜去！早饭你也别吃了，滚。” 　　“好，我马上出去。” 　　…… 　　薛雪娟偷听到这里，也算是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看来是黄莲芳生孩子生坏了身体。 　　薛雪娟前段时间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黄莲芳上厕所的时候肚子会掉出来，那哪里是什么肚子掉出来啊。 　　薛雪娟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未来的医术比较发达，老百姓对人的身体也是比较了解的，她知道黄莲芳那个情况肯定是子、宫严重下垂。 　　这种一般是孩子生得多了，而且生两个孩子之间的间隔比较小，往往是在生完一个孩子身体还没有恢复的时候，就生下一个，这种就很容易造成子、宫下垂。 　　黄莲芳连着生了六个孩子，基本上都是还没出月子就怀上的，这种不会造成子、宫下垂就怪了。 　　除了这个事情之外，薛雪娟还知道，韦金富会把自己所有的工资都上交给黄莲芳！这说明什么啊？ 　　这还不足以说明韦金富是比江富贵更好的选择吗？江家人现在每个月只给她八块钱，比当初给林淑芬的还要少，这让她她怎么张罗一家人的吃穿用度？ 　　如果当初她选择的是韦金富呢？韦金富不管怎么说，一个月也有个三十多块钱的收入的啊。 　　薛雪娟简直是后悔得想要锤头顿足。 　　她终于把面给和好了，并且做好了切面。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有一个想法，就出门去，去敲韦金富家的门。 　　刚才从韦金富和黄莲芳说话的内容里，薛雪娟知道韦金福家里只有韦金富在，其他人都已经出去了。 　　韦金富本来心情很不好的，还以为是黄莲芳回来的呢，他一想到黄莲芳那个让他反感的身体就犯恶心，结果一开门就看到面容较好打扮得很好看的薛雪娟，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好多了。 　　为什么他看到薛雪娟就这么顺眼，为什么他自己的媳妇就那么丑那么恶心呢？ 　　“薛雪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金富大哥，这外头太冷了，我们进屋说吧。”薛雪娟朝着韦金富眨了眨眼睛，风情万种的样子。 　　一招就是上辈子她拿来对付罗大狗的，她有的是经验。 　　韦金富本来因为黄莲芳对女人都有一些厌恶了，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厌恶的只有黄莲芳，这个薛雪娟一和黄莲芳一对比，他就感觉到薛雪娟的好了。 　　更何况，因为黄莲芳身上那些恶心的变化，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碰女人了，还有正值壮年，见到薛雪娟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一大早的就过来冲着自己抛媚眼，他哪里受得了？韦金富赶紧让薛雪娟进门，把屋子大门给关上。 　　“雪娟妹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啊？”韦金富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薛雪娟现在的名声多臭啊，结婚的时候给自家男人戴个绿帽子，离婚没多久，马上嫁给另一个男人，这样的女人在别人嘴里那是什么，那简直就是水性杨花不检点的代名词。 　　这样的女人男人心里没有几个会放尊重的，而且看到她们就会往那些不好的方面想，韦金富觉得薛雪娟这就是送上门来的。 　　“金富大哥，我听说你想要儿子，但是黄大姐生不出来是吧？”薛雪娟故意管黄莲芳叫做大姐，就是为了提醒韦金富黄莲芳年纪大了。 　　果然，韦金富听到她这么喊，脸色就臭了下来，他果然想到了黄莲芳。 　　来他就觉得黄连峰现在非常恶心了，一想到黄莲芳已经是个大姐，他就更加觉得恶心。 　　薛雪娟看转韦金富的神情，就觉得自己的做法和方向对了。 　　“怎么妹子，你这是见你哥我生不出儿子来，所以过来帮我生儿子啊？妹子啊，你也是个好人，你以前和方天明没有离婚的时候，就可以去帮别的男人生儿子，现在你已经和江富贵结婚了，但是你也能给别人生儿子的吧？”韦金富说着，手就伸到了薛雪娟的后背。 　　薛雪娟赶紧躲到一旁站着。 　　韦金富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薛雪娟你干什么呢？你装什么装，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找我，孤男寡女的，你还想装纯洁啊？你要是装纯洁就没有人是纯洁的了，以前做过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啊，在这装呢，你要是真是那良家妇女，方天明头顶上会有一顶绿帽子？” 　　韦金富说话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本来因为黄莲芳，他心情就不好，好不容易见到薛雪娟主动找上门来，他还以为能发生什么事情呢，哪里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在他面前装。 　　薛雪娟看到韦金富变脸，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金富大哥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啊，我知道生儿子的偏方，你不是想生儿子吗？我这个偏方我可以给黄大姐，我让黄大姐吃下我的那个偏方，就一定能生出儿子来的。你看我不是生出儿子来了吗？就是因为我吃了那个偏方。” 　　“什么偏方啊？我才不相信那些东西，黄莲芳生下老六之前喝了那么长时间的转胎汤，结果还不是生出来一个小丫头片子，我就不信那些东西！而且我现在也不想碰黄莲芳，她真是太恶心了。”韦金富说着说着脸色就越来越阴沉，眉眼间全是厌恶。 　　薛雪娟就乐意看到他这一副讨厌黄莲芳的样子。 　　“妹子，你要是真的心疼你哥我可怜，这么一大把年纪了都没有儿子的话，要不你就帮我生一个呗，反正你这种女人都已经离过一次婚了，再离一次有什么稀奇的，你也跟着我啊，我一定会给你好日子的。”韦金富说着，手就伸过来，抓住了薛雪娟的肩膀。 　　薛雪娟真是想不到韦金富会这么容易被钓，这可比前世她去找罗大狗要轻松得多了。 　　也是啊，本来韦家就是想要抢她的，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金富大哥，你别开玩笑了，现在你结婚了，我也结婚了，这个事情不好办，我那里真的有生儿子的偏方……” 　　“薛雪娟你去哪里了？一大早的，你人去哪里了？不是说在做饭的吗？怎么还不在做饭？你是不想让我吃早饭了吗？”在这个时候，隔壁突然传来江富贵大喊大叫的声音。 　　薛雪娟心里头一咯噔，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韦金富看到她小脸煞白的样子，心里就高兴。 　　那说明什么？说明薛雪娟心虚啊。 　　要是薛雪娟不心虚，这个时候听到江富贵的声音肯定面不改色的。可是现在薛雪娟的脸都已经白得毫无血色了，就足以说明薛雪娟心里是有什么对不起江富贵的想法的。 　　在这个时候薛雪娟心里有什么对不起江富贵的想法啊，那肯定就是和他有关了，韦金富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心情大好了。 　　当初和江富贵抢薛选娟，他没抢过，他看到江富贵都不高兴，现在他扳回了一局。 　　薛雪娟用一个十分哀求的目光看着韦金富，一伸手主动去抓住了韦金富的手。 　　“韦大哥你帮帮我，要是这个时候江富贵发现我在这里肯定要把我打死的，你帮帮我，你要是帮了我，我什么都愿意答应你。”薛雪娟说着，手指就在韦金富的手心里画圈。 　　她现在确实是起了去插足韦金富和黄莲芳的婚姻的想法，她想要像上辈子逼着罗大狗和林慧茹离婚那样，要逼韦金富和黄莲芳离婚。 　　可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要是这个时候她就被江富贵发现了，事情就麻烦了，可别到时候她在韦金富这边还什么都没做成，却在那边惹恼了江富贵，让江富贵扫地出门，那可怎么办啊？ 　　大冬天的，她可不想流落街头，尤其她还带着孩子。 　　“你说的是真的吗？只要我帮你，不管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同意？”韦金富说着，就用手在薛雪娟的肩膀上捏了捏。 　　薛雪娟哪里敢反抗啊，就任由他越来越用力地捏着自己。 　　“是的，韦大哥，只要你帮我，我什么都愿意答应你，你也不忍心看到我出去被江富贵打死是不是？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薛雪娟害怕极了，哪怕她看到韦金富已经笑起来了，还依旧在这边求着。 　　“如果是这样，你也愿意？”韦金富的手掐上了薛雪娟的腰。 　　薛雪娟点头。 　　“那如果是这样呢？”韦金富伸手抓住了薛雪娟的手臂。 　　薛雪娟点头。 　　“那如果是这样呢？”韦金富的手抓住了薛雪娟的后脖子。 　　薛雪娟依旧是点头。 　　韦金富看穿了她的害怕，就越来越过分，越来越大胆。 　　这个时候江富贵还在家里大喊。 　　“薛雪娟你到底去哪里了？你赶紧给我出来！你这不是耽误事吗？你是想找死是不是！” 　　“我看到薛雪娟往韦金富家里跑去了。”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赵秋红的声音。 　　薛雪娟恨得牙痒痒，这个赵秋红就是不能看到过得好是不是？而且赵秋红什么时候看到她的，她刚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明明她已经观察了四周没有人了才过来的，看来她刚才还是不够谨慎。 　　雪上加霜的是，这个时候福田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 第105章 107三合一 　　◎，◎ 　　如果说只是赵秋红在那里说的话, 他们还可以死不承认，只要韦金富死活不开门, 江富贵难不成还能闯进来不成, 那可是私闯民宅，后果是很严重的。 　　可现在福田哭了，就在韦金富家的耳房里哇哇大哭, 这个就瞒不住了。 　　薛雪娟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时候韦金富突然从蒸屉里拿过来两个热腾腾的馒头, 就塞到薛雪娟的手里，给薛雪娟使了个眼神。 　　薛雪娟也是个反应快的, 抱着那两个馒头就开门出去。 　　临出门前, 韦金富还抓了一把她的腰，她什么都不敢说。 　　“富贵哥, 我在这里呢。我们家的煤不是不够了嘛，我是怕煮不出面条又怕耽误你上班, 所以就到韦大哥家这边来见两个馒头, 先拿回来给你凑合凑合着吃，我再做几个还给他。”薛雪娟出来之后大大方方地说。 　　江富贵刚才就是因为肚子饿才大喊大叫的，现在见到薛雪娟抱着福田出来，气就消了一大半，心情甚至有些好。 　　韦家的条件一直以来都比他们家要好很多，平时吃的肯定也比他们家好的, 这么多年江富贵是很少能够吃大白面馒头做早饭的。 　　现在看到薛雪娟拿着大白面馒头出来，他也能吃到大白馒头，而且吃的还是韦家的, 别提多高兴了, 这不就说明他吃得和韦金富样了吗。 　　“借馒头就是借馒头, 怎么喊你这么多声你都不出来的？”江富贵一边说，一边把馒头从薛雪娟手里拿过来。 　　“这不是怕你生气吗？毕竟咱家也没有到吃不起饭需要借的地步，我也不是因为钱不够花才借啊，只是煤不够了怕耽误事儿。”薛雪娟说得煞有其事。 　　江富贵啃了一口馒头，看向韦金富。 　　“听到没有，我们家可不是因为吃不起饭才跟你们家借的，我媳妇后来会做好馒头给你还回去。”气势可不能输了，哪怕自己还吃着韦金富家的馒头，还一副嚣张的样子。 　　“那你们可要还给我一模一样的，我可吃不了那些粗粮，我们家这白面馒头用的可是最好的细面。”韦金富也说得若有其事。 　　说完他就上班去了，江富贵也是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去单位。 　　薛雪娟回家里耳房看了看，煤还有。 　　江富贵还真是一点都不关注家里的事情，连家里的煤还有没有都不知道，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刚才她的那套说辞能够骗得过江富贵。 　　有这么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关注家务事的男人，薛雪娟真是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好，还是该生气好了。 　　不过既然刚才她都已经和江富贵说家里的煤没有了，那她还是得假装假装出去买的。 　　就是现在谢翠花还没有起床，薛雪娟怕谢翠花起床了之后没东西吃又要闹脾气，就先煮了谢翠花那碗面，端进谢翠花的屋子里放在炕头，自己的早饭也不吃了，抱着福田拿好商业票就出去买煤。 　　赵秋红刚好也要去上班，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门的，到大杂院门口的时候，薛雪娟终于是忍不住了，瞪了一眼赵秋红。 　　“再怎么说我们也曾经是一家人，你不用对我感进杀绝吧？更何况我们现在都没有关系了，你刚才为什么要害我？” 　　听完她这话，赵秋红就觉得可笑。 　　“哎哟，你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啊？我不过是说句实话，江富贵又在那儿大吵大闹的，我嫌吵，为了不让他吵，我说实话怎么了。你要是害怕别人说，你就不要去做啊。” 　　“你！” 　　“你什么你啊？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清楚，我现在更庆幸我们家天明已经和你离婚了，你现在嫁给江富贵，还是一样不忠诚。 　　你和韦金富两个人，孤男寡女的待在同一间屋子里，只是为了借馒头，谁信呢？就只有江富贵会信了，你果然是不检点，谁娶了你谁倒霉。” 　　“赵秋红你再敢胡说八道试试！我清清白白，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你少污蔑我！”薛雪娟因为心虚还喊得更大声了。 　　“清清白白，又怎么会生下一个野种？”赵秋红一说到这就生气，毕竟薛雪娟生的那个野种是在还没有离开他们家的时候怀上的，一想到这里，赵秋红心里就是一阵膈应。 　　“哎哟，这对婆媳怎么又吵起来了呢。” 　　“还什么婆媳啊，早就离婚了是前婆媳啊，能不吵吗？发生了那种事情，俩人就是仇家了，仇家见面分外脸红。” 　　…… 　　胡同里的大爷大妈们见到赵秋红和薛雪娟吵架就忍不住在那儿议论。 　　薛雪娟也没有那么不要脸，脸皮再厚的人见到这么多人议论自己也是不舒服，她就加快了脚步。 　　赵秋红偏不让她舒坦，偏偏就加快脚步跟上去，她就是要让胡同里那些爱嚼舌根子的老爷子老太太们看到她和薛雪娟在一块，就非得让这些老头子老太太们多议论。 　　薛雪娟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再加上还没出月子，腿脚自然就没有赵秋红利索，她不管走快也好走慢也罢，赵秋红就跟狗皮膏药似的跟在她旁边。 　　她心里那个气啊。 　　一直走出了胡同，赵秋红因为要上班，要走去肉联厂的路，薛雪娟这才解脱了。 　　…… 　　薛雪娟还很心虚，毕竟今天和韦金富的事情差点被发现，所以接下来的一整天她都小心翼翼的。 　　她先去买了煤，再去买了菜，还去信托站给谢翠花买了两块褪色的布料。 　　这布料只是褪色了，从来没有被人用，所以还是干净的，拿回去能讨好谢翠花，江富贵知道了也高兴。 　　结账了之后，薛雪娟刚好看到丁玉芳来信托站，她就叫住了丁玉芳。 　　“你有什么事啊？”丁玉芳问，她看向薛雪娟手里的那块褪色布料，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当然她什么都没有说。 　　“你现在还借钱吗？”薛雪娟小心翼翼地问。 　　丁玉芳脸上的表情更加意味深长起来。 　　说是借钱，其实只不过是她为了躲避灾祸的一个说法，实际上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放在将来来说那就是在众筹，在集资。 　　“你现在很缺钱用？”丁玉芳不答反问，又看了薛雪娟手里的旧布料一眼。 　　“我是挺缺钱的，所以就想问你还借钱吗？我不用那么高的利息的，别人给你一百块你还给人家一百二十块，我给你一百块，你只需要还给我一百一十就成！”薛雪娟害怕丁玉芳现在不需要借钱了，于是就自己降低了条件。 　　丁玉芳听到她这么说，就更加确信薛雪娟这个时候很缺钱了。也不知道薛雪娟到底是怎么让自己混到这个程度的。 　　“我还借钱。”丁玉芳答道。 　　其实她已经不缺钱了，虽然说她到信托站工作做采购才没几天，但是这个年代做生意的人那么少，没有人可以取代她干的活，因此挣钱很快。 　　她之所以还需要借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卷进这件事情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法不责众。 　　对的，法不责众。她现在的行为有点投机·倒把的嫌疑，虽然说信托战能护着她，她也是在安全范围之内操作的，可是不怕一万也怕万一啊。 　　如果说让参与进来的人越多，那就不用那么担心了，因为不用她自己做什么，那些参与进来的人也会维护她帮她。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丁玉芳哪怕再不缺钱还是要借钱。 　　“你有多少钱？” 　　“五……五十块可以吗？”薛雪娟很臊地问。 　　她确实是很缺钱，迫切地想要跟着丁玉芳混，多挣一些钱，但是她身上也必须得留有一些现金才行要不然她要怎么江罗江家人的吃穿用度? 　　丁玉芳听到她这么说都有一些惊了。 　　都是住在一个大杂院的，薛雪娟的情况她能不知道吗？她也能看得出来薛雪娟真的很缺钱，可是没有想到她会缺到这个程度，想投资竟然只能够拿出五十块钱来了。 　　如果说薛雪娟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也就算了，这年头很多老百姓家里都没有余粮也没有余钱，别说五十块了，就是拿出五块现金来也难。可是她是薛雪娟啊。 　　要知道薛雪娟他哥以前可是联防队的，而且经常给薛雪娟钱，对薛雪娟别提多好了。 　　就这样薛雪娟竟然只有五十块钱？ 　　看来薛雪娟是真的落魄了。 　　丁玉芳当然不会嫌弃钱少了，她极集资的时候有一些人是十块二十块的，是有一些小孩子只能拿出一块两块，她都收。 　　只不过在薛雪娟跟前，她还是装了装。 　　“五十块有些少了啊，我借钱也不是为了我自己借的，是帮信托占信托站，也需要一些流动资金，你说是不？可是为了五十块钱得单独给你写一江借条，还得拿回去到信托站去做账，那是有些麻烦的啊。” 　　“这……那一百块，一百块可以吗？”薛雪娟咬咬牙问道。 　　丁玉芳又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的点头。 　　“一百块啊，那行吧，你拿钱来给我吧，我现在写借条给你。”丁玉芳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了草稿纸和笔。 　　薛雪娟摇了摇头。 　　“我现在身上没有带这么多钱，要不这样吧，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我去你家找你怎么样？我家里面事情真的太多了，我怕忙不过来，你等个半天一天的，还是能够等的吧？” 　　“行吧，那你要快点，因为你再不快的话，信托站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借钱了。” 　　“好。”薛雪娟点点头。 　　“为了玉芳。”薛雪娟突然想起了什么。 　　丁玉芳刚才都已经要走了，听她喊住自己又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 　　“你还有什么事啊？” 　　“那我给你一百块钱的话，利息是十块还是二十块？两个月之后我能拿到多少钱啊。” 　　“一百二十，和别人的一样。”丁玉芳不多说什么了，哇，这句话不再搭理薛雪娟，就自己忙去了。 　　她提着买的东西回到大杂院，还没见到三进，就听到江富贵的声音传出来了，原来江富贵已经下班回来了。 　　“我今天运气好啊，一大早的我媳妇就给我弄了两个大白馒头，你们谁家里天天吃大白馒头的？又不是逢年过节。 　　我们家可不一样啊，你们条件没有啊，今天也不是逢年过节的，我今天却吃了大白馒头才去上班，干活的时候别提多起劲了。”江富贵兴高采烈的。 　　薛雪娟也没有想到江富贵会因为两个大白馒头高兴成这个样子，顿时觉得她今天早上找着的那个借口真是找对了。 　　就在这个时候，三进又传来邻居不屑的声音。 　　“哎哟，不就是吃了两个大白馒头嘛，你又不是天天吃大白馒头的，偶尔吃一次至于高兴成那个样子吗？” 　　“就是，就是因为富贵不是天天吃，很稀罕，所以才这么高兴的啊。” 　　“哈哈哈哈，富贵你跑来这里跟我们说你早饭吃了大白馒头，你以为你是在炫富，其实你是在暴露，你平时过得也不是很好啊，就是和我们一样吗？” 　　“哈哈哈哈哈哈……” 　　…… 　　邻居几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可不吃江富贵那套，就在那儿嘲笑起来了。 　　江富贵有些恼羞成怒。 　　“你们笑什么笑啊？轮得到你们来笑了吗？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家不是天天吃大白馒头呢？今天是第一天！ 　　我告诉你们，我们家雪娟可会过日子了，她今天能给我吃大白馒头，明天还是会给我吃大白馒头！以后我们家天天吃大白馒头” 　　“哎哟，富贵，你怎么说话自相矛盾呢？你一面说你们家雪娟会过日子，又一面说你们家以后天天吃大白馒头，这天天做大白馒头的，那是会过日子的人干的事吗？哪怕是条件比较好的周大爷，人家也没有天天吃白面馒头的，偶尔我还是能够见到周大爷吃粗面馒头。” 　　“富贵就是自相矛盾呗，哈哈哈哈哈……” 　　…… 　　大爷们又笑起来了。 　　江富贵激动地叫他们住口。 　　“你们懂什么啊，我媳妇确实是会过日子，也确实是会给我做大白馒头！会过日子的媳妇，哪怕天天给男人吃大白馒头，那也不耽误省钱！你们走着瞧吧！” 　　…… 　　薛雪娟到这里整个人都愣住了，亏她刚才还高兴的，结果却是个坑。 　　江富贵竟然开始说，她会天天给家里吃大白馒头了，就她那点钱哪里够啊！ 　　薛雪娟可着急了，她算了一下自己的账，给一百块钱给丁玉芳，两个月之后就能拿到一百二十块，那平均下来一个月就多十块钱，可是这十块钱，拿来补贴家用也还是不够的啊。 　　除非说她有两百块钱给丁玉芳，这样一个月就能够拿到二十块钱的利息，可是她去哪里找两百块钱啊？ 　　这个年代就没有几户人家家里能有两百块的存款的，别说两百块了，怕是一百块都够呛的，谁让这个年代家家户户都穷呢？ 　　薛雪娟想着这些事情，焦虑得都挪不动脚步了，二进的邻居们看到她那个样子，就觉得她奇怪。 　　江富贵的声音很大声，他们二进的邻居也都听到了。 　　这个薛雪娟居然真是莫名其妙的，怎么看起来反而不高兴了呢？江富贵不是在夸她吗？ 　　当然了，二进的邻居们也不想去惹事儿，因此谁都没有去喊薛雪娟和薛雪娟说话。 　　薛雪娟愣愣地杵在原地，江富贵在三进越喊越大声了。 　　“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和林素芬那 　　个坏女人离婚娶了薛雪娟，林素芬，真是耽误老子十年的时间，生不出儿子不说，还不知道过生活，雪娟多好啊！ 　　那我说像林素芬那样的女人就是会遭报应的！她真是一点都不像个女人，什么都做不好，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竟然还好意思在我们大杂院呆着，她难道是一点羞愧都没有吗？她见到我见到我家里人没有意思不好意思呢，她到底是还怎么好意思待在这里的！” 　　江富贵是能喊得多大声就喊得多大声。 　　他是非得要把林素芬赶走不可，林素芬这几天和方天明之间的传言实在是太多了，他越听越烦那能怎么办啊，只好要把林素芬赶走了。 　　邻居们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只觉得他这是在离婚之后还说前妻的不是，于是就在那儿帮林素芬说话。 　　“都已经离婚了，那就是没有关系的人了，你又何必在这里落井下石在背后说人家呢，” 　　“就是啊，何况素芬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糟糕了，塑封一直是对大家都很友善。” 　　…… 　　江富贵可不听这些。 　　“对你们有啥那又怎样啊？对邻居友善也不能够说明是个好媳妇啊，就像我们家雪娟，她对你们不友善，你们都不喜欢她，可是她就是对我好，所以我们家雪娟就是一个好媳妇！林素芬她就是不好！” 　　“对对对，她不好她没有福气，她享受不了你们家的生活，这个福气给薛雪娟呗，这个福气，我们素芬不要也罢！”李桂芝的声音也从三进传来，想来是对江富贵的话听不过眼了，所以特地从四进跑到三进去和江富贵对骂。 　　“婶子，咱别说了，咱回家吧。”林素芬的声音也传出来，听得出来她十分委屈。 　　江富贵看到她那个委屈的样子，可得抓住这次机会去攻击她，羞辱她，于是又冲着她大喊。 　　“大家听到没有啊？林素芬都说别说了，这说明什么啊？说明林素芬心虚，说明林素芬觉得我说的对，她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脸皮比护城墙都要厚，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还好意思留在这个大杂院里，而且明明知道自己心虚，没有什么好说的也不走，就是没羞没臊……” 　　“江富贵，你给我闭嘴！你有完没完了都已经离婚了，你还想怎样！” 　　“婶子，咱别说了，咱回去吧，也别说了婶子，也别生气，生气伤身咱赶紧回去吧。”林素芬拉着李桂芝就回四进去。 　　薛雪娟着才回过神来，走进三进，迎面就看到了江富贵。 　　江富贵吐了一个烟圈，看了一眼薛雪娟，在院子里的大爷们跟前就越神气了。 　　“大家看到没有，我媳妇带着孩子呢，还知道出去买这么多东西回来，这叫什么？这就是贤妻！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我就是高兴了！媳妇你说，以后是不是天天都给我吃大白馒头？”江富贵问。 　　薛雪娟点点头。 　　“那当然，天天都给你吃大白馒头。”她咬了咬牙说道。 　　江富贵又哈哈大笑了。 　　“听到没有啊？你们到家听到没有啊？这可是我媳妇亲口说的！我媳妇亲口说的，以后我将富贵每天都能吃大白馒头！我媳妇就是会勤俭持家过日子，又能够让我过得好，就是个好媳妇！不像那个林素芬！” 　　…… 　　江富贵说着说着又绕到林素芬身上了，一提起林素芬他就没好气。 　　他真是恨不得用全世界最恶毒的语言去说林素芬的不是，就好像林素芬真就是这世上最不懂事的媳妇似的。 　　…… 　　林素芬和李桂芝一块儿进了屋，脸上还是有些委屈。 　　“素芬你拉我进来干什么？你让我出去和他对骂，能耐他了！”李桂芝还有些不服气，她今天来亲戚了，烦躁得很，就想找个发泄口。 　　“婶子对不起啊，你以前都是一个不喜欢惹事的人，现在因为我你要出去和江富贵吵架，我的心里很过意不去的，不要管了好不好？不用理江富贵了，随便他怎么说吧，我又不会少一块肉。”林素芬一脸的愧疚。 　　原因就和她说的那样，就是因为她看到李桂芝一个不爱招惹是非的人，因为她去和江富贵吵架了，她心里怎么可能过意得去呢？ 　　李桂芝叹了口气，没再说要出去了。 　　“不过你也不要难过啊，江富贵那种人，谁嫁给他谁倒霉，他就是会嘴上夸自己媳妇这个好那个好，实际上什么事都不帮干，酱油瓶倒了也不会扶一下的。 　　我可是见了很多次了，薛雪娟抱着孩子，手上有很多活儿要干，江富贵在一旁看着，嘴上夸薛雪娟的好，却不去搭把手，这种福气，就让给薛雪娟呗。” 　　“是啊，素芬你也不用觉得难过，不用觉得说自己付出了十年，反而被江家人反过来骂，那是江家人自己不懂事，也是你自己脱离了苦海。”张秀莲也忍不住在一旁插话。 　　林素芬想了想就点点头了。 　　那种让江富贵嘴上夸个不停的“福气”，谁爱要谁要，反正她不要了，她不伺候。 　　江富贵还真是够奸诈的，用着嘴上说出来的几句话，就剥削一个女人为自己做那么多，用李桂枝的话说，这就是渣男。 　　“对了，素芬，天明那边到底怎么样啊？你呢？你自己是什么意思？”李桂芝说到正经事儿上来了，她可是答应了赵秋红要帮赵秋红和方天明问林素芬的。 　　也怪她一大早的就来亲戚了，脑子有些糊涂，差点忘了这个事儿，幸好现在想起来了。 　　林素芬一听到李桂芝说这个，脸一下子就红了。 　　“桂芝婶子，今天还有一批货要送去裁缝铺吧，我来送吧，就是这一袋对不对？我现在马上送过去裁缝铺那边这种护膝怕是要断货了，幸亏咱做得快，既然咱做得快，那就早点送过去，省得断货。” 　　林素芬有些慌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也不等李桂芝说些什么，她就自己提着桌上的那袋护膝一堆烟地跑出去了。 　　李桂芝那个发愁啊，她已经答应赵秋红的事情，现在又没办成。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有些无奈。 　　“素芬这是什么意思啊？明明天明都对她有意思了，她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的，难不成她还想拒绝天明啊，天明多好的男人啊，还是她没有放下那个江富贵，不至于吧？” 　　“秀莲大姐，你也不是不知道，素芬她脸皮薄，唉，要不再等等吧，给她一些时间，不管怎么说她也才刚刚离婚的，哪怕她对江富贵已经没有了感情，但是刚离婚就让她去和别的男人处对象，怕是她接受不来啊。”二明媳妇说道。 　　现在林素芬已经不在这里了，他们都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因此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就去讨论做新的样品去了。 　　在这个时候月眠和陆珩回来了，陆雨陆雪也跟在后头。 　　今天陆珩特地请了一天的假，带月眠到医院去做产检。 　　这个年代做产检的人并不是很多，甚至陆珩带着月眠去做了那么多次产检，都没有再遇到第二个做产检的孕妇的，所以没有耽误多长的时间，结果出来的也快。 　　孩子很健康，他们就放心了，连带着跟着一块去的陆雨陆雪也很开心，叽叽喳喳的说大夫是怎么夸月眠的。 　　“大夫说嫂子的状况特别好，很少见像她这样怀着孩子的时候还那么活蹦乱跳的孕妇，孩子的状态也那么好的了！” 　　“大夫说她最讨厌那些不注重身体，所以害得孩子留下病根的孕妇了，她说嫂子不是那种人，说嫂子可厉害啦！” 　　“大夫给我们举例的时候还说到一个怀着孩子的时候抽烟的孕妇，结果孩子生出来那个嘴巴跟兔子嘴巴似的，好像叫什么兔唇？” 　　“我们嫂子就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嫂子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有嫂子这样的妈太幸运了，太幸福了。” 　　…… 　　陆雨和陆雪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月眠没有说话，她让陆珩扶着到炕边坐下了，陆珩又去给她切水果。 　　月眠只觉得医生还有陆雨陆雪他们实在是太兴奋了 　　她也是做了人之后才知道原来人类孕妇是那么不容易的事情，有很多孕妇整个孕期都很难受。 　　也幸好她是小猫咪变的，猫怀孕就没有那么痛苦了，这个属性好像她带到了人身上，所以她怀得也轻松。 　　“对了妈，我们刚才去医院的时候，听说有很多人都去找丁玉芳，借钱给丁玉芳了，利息还是那么高，好像现在家家户户都有人借钱去给丁玉芳的，丁玉芳这会不会胆子太大了一点，她就不怕被抓吗？” 　　“借钱怎么会被抓？”二明媳妇问。 　　“借钱当然不会被抓，可是也要看她拿那么多钱去干什么。丁玉芳借了那么多钱，她拿着那么大金额的钱，不管去做什么，那都不可能脱离得了投机·倒把，她是真的不怕死啊？”月眠道。 　　“有可能她是想到法不责众了。”李桂芝想了想说道。 　　“法不责众？”二明媳妇看向李桂芝。 　　李桂芝点点头。 　　“如果说只有一个两个人借钱给她，只要她借去的钱拿来不做正当用途，那公安很快就能够把她抓走。 　　可是现在这么多人跟着她发财，这些人肯定都希望她平安无事的，因为只有她平安无事，他们的钱才会平安无事，你说有他们在谁敢抓她？就算有公安想要抓她，也会有很多人出来帮她的忙的。” 　　“啊……”李桂芝说什么月眠就信什么，因此听到李桂芝这么说，月眠有些惊讶了，她相信这肯定是真的。 　　“那这个丁玉芳还挺聪明的啊，这么一来她不就安全了？” 　　“那当然不会，她这样简直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人多又能怎么样啊？在公安面前，人再多，那都是不管用的，公安手里头有枪，老百姓身上有什么？ 　　要真的要抓丁玉芳，不管多少人跟着她挣钱那都没有用，这些人说不定还会被连累，到时候就麻烦了。 　　等着瞧吧，她到底是安安全全地继续挣这个钱，还是被抓，那就是最近的事情了，不会太久的。”李桂芝对这个很有信心。 　　这一个年代发展得那么慢，一旦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都会被无限放大，更何况丁玉芳在搞这么大一单子，肯定早就被派出所或者革·委·会盯上了。 　　“对了，你们没有瞒着我把钱借给丁玉芳吧？”李桂芝突然想到了这点，就看一下屋里的几个大小媳妇。 　　不管怎么说，借钱给李玉芳都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啊，她还是得每天询问，多关注才行。 　　大小媳妇们摇摇头。 　　“没有啊婶子，是你不让我们去冒那个险的，我们一直听你的，是不是啊？秀莲大姐，素芬。” 　　“是。”林素芬和张秀莲异口同声地回答。 　　李桂芝这下就放心了，只要她护着的这些姑娘大小媳妇们没有去趟浑水就好。 　　“咱挣钱就是要脚踏实地，不要去搞那些有的没的，不付出劳动，光是借钱就能够挣那么多钱，这不是投机·倒把是什么，反正这些事儿咱别干。”李桂芝害怕大小媳妇们忘记，又在这儿强调了一遍。 　　…… 　　他们依旧不愿意借钱去给丁玉芳，不过是在大杂院里听来了更多关于丁玉芳的事情。 　　丁玉芳现在简直是名利双收啊。 　　这要是放在八十年代，那她就是一个顶呱呱的大人物了。 　　当然在现在这个年代，李桂芝也觉得丁玉芳有出息，只不过觉得丁玉芳不怕死，现在这个年代可不兴这种“顶呱呱”。 　　…… 　　薛雪娟在家里也听说了很多人跟着丁玉芳发家致富的故事。 　　当然了，大家并没有把发家致富个字说出来，这个年代“富”都是原罪，谁敢说自己富，谁敢说自己想富？ 　　大家都不说，只说是薛雪娟让他们的生活有所改善了，这就让薛雪娟更加着急了。 　　她对丁玉芳说自己要借给丁玉芳一百块钱，她哪里来那么多钱啊？ 　　她只不过是害怕丁玉芳嫌弃她钱少，不愿意借她的，所以才说自己有要借出去一百块的。 　　这天下午，薛雪娟听邻居们说有一些小孩拿出自己的零花钱去借给丁玉芳，有的只借了一毛两毛的，丁玉芳都要。 　　反正只要有基本的礼貌，丁玉芳都不会拒绝。 　　原来丁玉芳还真是不挑，那她今天为什么要夸下海口？薛雪娟后悔死了，现在还不知道钱哪来呢？ 　　就在她着急得很的时候，韦金富突然回来了。 　　“哎哟，金富，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啊？”有人问。 　　韦金富的脸是黑黑的，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 　　“我想下班就下班，我能请假，我们单位也不是很忙，偶尔请一次两次假，怎么了？不关你们的事，我不是说管别人家闲事就能够多活几年的，你们关注别人家的事那么多干什么。”说完，韦金富就进自己家门去了。 　　被他怼了几句的大爷大妈们脸色都变了，大家都觉得很没有面子。 　　“这是怎么了？这是吃了火药了？我们只不过是关心一下，有必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吗？” 　　“该不会是他下岗了吧？我听说最近有很多工厂里的工人，因为有钱了，在厂子里都无心工作，所以被辞了的，有的是主动辞，有的是被辞的，韦金富该不会也是这种吧。” 　　“你这么说倒是有可能，要不然他怎么现在就下班，而且回来了之后脸色这么差的！” 　　大爷大妈们说着说着就得出了自己的结论，都不由在那儿唏嘘。 　　“如果真下岗了，他们家怎么办啊，他有六个孩子，黄莲芳又没有工作，一家子嗷嗷待哺的，岂不是要饿死？” 　　“只能说幸亏他的六个孩子都是闺女，不用给买婚房，等以后闺女长大了，嫁出去了，就享福了，不然真是够呛的。” 　　“虽然说道理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可是那六个孩子还这么小，尤其是老六，才几个月大，离他们家人还有很长时间呢，在这之前怎么办啊？全家喝西北风？” 　　…… 　　薛雪娟听到邻居大爷大妈们这么议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她刚才很着急，不知道去哪里凑够一百块钱，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去找韦金富借钱，可现在韦金富好像是失业了，那怎么办啊？那她也借不到钱了啊。 　　就在这个时候，韦金富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大爷大妈们，算是我求你们了，你们别在那胡说八道成不成？我没有失业，我好着呢，轮不到你们在那里乱说！我就是在厂子里和同事打架了，心情不好，所以才请假回家的，你们不要乱想，不要乱猜，人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们一群老头子老太太管！” 　　韦金富的声音传出来，外头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就老实了，没有人敢再说什么了，薛雪娟觉得也是松了口气，她赶忙过去敲韦金富家的门。 　　只要韦金富不是失业了就好。 　　现在韦金富心情不好呢，正是她有可乘之机的时候。 　　她知道自己的优势，于是在外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刚好福田这个时候睡着了，她没有把福田抱出来，一个人更方便。 　　上次她去找韦金富，被赵秋红看见了，这次她可要警惕一些，不能再被别人看到了，尤其是赵秋红。 　　也幸亏今天是工作日，大杂院里的青壮年都上班去了，刚才在院子里聊天的那群老爷子老太太兴许也是觉得被韦金富骂了一通之后，丢了面子，也离开了大杂院，现在院子里根本就没有人，薛雪娟就更放心了。 　　韦金富很快就出来开了门，在开门的那一刻他脸色阴沉，一看就知道是心情不好，可是在当他看到薛雪娟的那一刻，脸色突然又变好了，还冲着薛雪娟笑了起来。 　　薛雪娟看到这一幕，更觉得自己有戏。 　　“妹子，外头冷，你赶紧进来，可别冻坏了我的雪娟妹子啊。”韦金富很热情地带着薛雪娟进屋去，他这个笑容满面的样子，好像跟刚才那个满身火气的韦金富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金富大哥对不起啊，今天早上那两个馒头……” 　　“哎哟，我还说是什么事儿呢，你就为了这个事儿特地跑一趟？”韦金富说着手就掐住了薛雪娟的腰，还一把把薛雪娟搂到自己的怀里。 　　薛雪娟没有反抗，就任由她抱着自己。 　　“不就是两个馒头的事情吗？你哥我又不是给不起，而且咱那不是为了化解危机吗，就是拿出去两个馒头，无伤大雅，以后咱注意一些就行。” 　　“ 嗯。”薛雪娟点点头，对借钱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开口。 　　韦金富好不容易抱到女人，还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女人，她哪里有心思，或者说哪里有精力去注意薛雪娟的反应？就连薛雪娟有些一脸幼稚的样子，她都没有看出来。 　　“妹子还是你好啊，又年轻又漂亮，也不会给家里人惹事。今天那个黄莲芳真是气死我了，她那个恶心的身体需要治病，需要花钱，大夫说得治好了，她才能够再怀孩子。 　　更气人的是，大夫竟然说黄莲芳的身体已经不适合生孩子了，建议我们不要再生。那大夫是自己有儿子的人，她那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反正总的来讲就是黄莲芳不争气，黄莲芳恶心！还是妹子你好。妹子，你什么时候给哥生个儿子？只要你怀上哥的儿子，我马上和黄莲芳离婚，马上娶你，你也要和江富贵离婚啊。” 　　…… 　　韦金富抱着薛雪娟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薛雪娟几乎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她只弄清楚了韦金富刚才那么生气的原因是因为黄莲芳，其她的是真的听不进去了，只是在韦金富怀里点头，嘴里说着“嗯嗯”。 　　过了好一会儿，薛雪娟终于是鼓起勇气了。 　　“金富大哥，我有个事儿想和你商量一下，不知道你……” 第106章 106三合一 　　◎现◎ 　　薛雪娟深吸了口气, 咬咬牙。 　　脸皮是什么啊？脸皮和生存比有那么重要吗？她都要吃不上饭了，更何况她不去试一下又怎么知道能不能行呢？ 　　“金富大哥, 我缺钱, 你可不可以借给我一点钱？”薛雪娟鼓足了勇气直接问。 　　“哎哟。”韦金富吓了一大跳。 　　薛雪娟也愣了一下，紧张了起来，又深吸了一口气, 在心里给自己补充勇气。 　　“金富大哥，我确实是走投无路了, 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才跟你开口的, 你也知道, 我哥他现在被关着，什么时候能出来还遥遥无期呢, 我带着孩子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这就是江富贵不厚道了，你都给他生了个儿子, 他竟然这么对你, 这要是换做我，哪个女人给我生个儿子，我真是恨不得升职加薪，把所有的钱都给她，我身上一分钱都不留。”韦金富还以为薛雪娟的儿子是江富贵的。 　　薛雪娟也不去解释。 　　“我也是遇人不淑，谁能想到江富贵是那样的人呢……他以前总是说林素芬生不出儿子来, 成日骂林素芬，我还以为我能给他生个儿子，他能对我好一些的, 却让我每天缺钱, 我的身体都不好了……” 　　韦金富在一旁听着, 听薛雪娟说前面的时候，他还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听到她说自己身体不好了，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只不过他是轻微的皱的，薛雪娟并没有发现，他的眉心也很快就舒展开了。 　　“雪娟妹子，你确实是遇人不淑，当初你要是跟着我该多好啊。” 　　“金富大哥，你能借点钱给我吗？我……我真的很需要，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我就怕我身体垮了，更等不到我哥被放出来了……” 　　“我倒是想借给你，可是我也没钱啊。我忘了告诉你了，我的工资基本上都交给黄莲芳那个臭娘们了，真是白瞎，对她那么好，她一点回报都没有给我，白瞎了！”一说到黄莲芳，韦金富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薛雪娟听到这里，心都凉了半截，但是她看到韦金富对自己态度还很好，又不想轻易放弃，于是她就主动的握住了韦金富的手。 　　“金富大哥，你真是个好男人，这天底下就没有几个能像你这么好的男人了，你尤其就比江富贵好很多……” 　　韦金富的手被这么年轻貌美的一个小媳妇给抓着，他心里别提多美了，尤其薛雪娟嘴上还夸他，于是脸上都出现了笑容，于是他又放缓了语气： 　　“雪娟妹子，你确实是不容易啊，可是你哥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啊，我刚才也跟你说了，我的工资都已经给那个臭娘们了，身上自己留着几个钱也都花出去了，尤其现在年关，需要准备礼还挺多，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我实在是没有钱啊。” 　　“那金富大哥，你可以帮我去跟别人借一借吗？我知道我这么做有点强人所难，太为难金富大哥了，但是我也不认识别的男人，我现在最信赖的人就是金富大哥了，我也觉得只有金富大哥有那个本事，可不可以帮帮我呀……”薛雪娟说着，身体也就往韦金富身上靠过去。 　　韦金富听着她夸自己的声音，身体都酥麻了，就伸手搂住了她。 　　“雪娟妹子，真不是我不愿意帮你，现在这年头哪，家人是有余钱的啊，大家伙儿不都是当月挣的钱当月花光，实在是没有存款。 　　再说了，要是有闲钱的话，大家都拿去借给丁玉芳了，丁玉芳你知道吧，借给她一百块钱，两个月之后她还给你一百二十块，这真是个挣钱的好机会，比去上班工作还好的，哪家有存款不去借给她？我怕是很难帮你借来咯。” 　　“啊……”薛雪娟听着眉头都皱出了一个川字。 　　韦金富看着她这个为难的样子，也是有些不忍心，于是搂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雪娟妹子，要不这样吧，你先别着急，我去问问我妈，看她有没有钱，要是她有的话，我可以拿一点给你，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不够钱花，身体垮了不是？”韦金富说这话的时候想的是，要是薛雪娟身体垮了，谁给他生儿子啊？ 　　“你跟婶子要钱啊，这样不太好吧？” 　　“你放心吧，我只跟她说我有缺钱用的地方，我又不告诉她我是拿来借给你的，再说还有黄莲芳那边的，我可以跟黄莲芳拿点钱回来。” 　　“好啊，谢谢你，金富大哥，你真是我的恩人，我的贵人，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我心里面会记住你对我的好，你真的太好了。”薛雪娟开心了，也夸得更起劲了，她知道韦金富听这些话高兴啊。 　　“当然对你好了，我想着你呢，你也得多想想你哥我才行。妹子，过两天我把黄莲芳打发回她娘家去，我再让我妈出门去，到时候我家就没人了，你到我们家来怎么样？哥想和你好好联络联络感情，让我们感情升温，你不会拒绝我吧？” 　　“不会不会，到时候我过来找你……哥，那我跟你借钱……这钱什么时候能给我呢？”薛雪娟实在是太着急了。 　　“我今晚就去问，今晚问到了明天就可以给你。你放心吧，你哥怎么可能会骗你呢？你哥可是对你最好的人，来这个给你。”韦金富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大团结，一把塞到薛雪娟的手里。 　　“你哥我身上确实是没有钱，这已经是我全部的钱了，都给你，你哥我实诚吧，没骗你吧，没糊弄你吧，有钱是真给你啊，拿着，等着哥的好消息。” 　　“谢谢你，金富大哥。”薛雪娟拿好了这张大团结，主动抱着韦金富的脖子，就在韦金富的脸上亲了一口。 　　这让韦金富更高兴了，抱着她就止不住的哎呦哎哟地喊。 　　“这年轻女人好，好看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和那些身体恶心的老女人真是不一样，不一样啊，不一样……”说着，就把头埋进薛雪娟的肩膀上，狠狠地吸气。 　　薛雪娟在韦金富这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害怕被别人发现，着急死了，但是她又不敢拒绝韦金富。 　　幸好这个时候福田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 　　薛雪娟才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福田爱哭也不一定全是坏事，至少像现在这样的情况，福田的哭声拯救了她啊。 　　“金富大哥，福田哭了，我先回去看看孩子去。” 　　“行吧，你回去吧，好好看看你的儿子。”韦金富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薛雪娟先把韦金富家的门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眼睛从门缝看出去，看到院子外头没有人，她这才放心的，走出去迅速的把门关上，又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发现依旧还是没人，这才彻底放心。 　　这天她又在江家忙得团团转，就跟一个陀螺一样，江家就好像是有干不完的事儿似的，她又不能不干。 　　现在江富贵和谢翠花一家子对她脸色特别好，见到她就夸，还不是因为她能生儿子干活勤快？要是她一偷懒下来，江家人对她是什么态度，薛雪娟想都不敢想。 　　她也不敢去睡午觉，不敢歇着，不过幸好她今天也算是借到了十块钱，而且韦金富还承诺会给她更多，这也算是让她有了一点底气，心情就放松了很多。 　　下午她背着福田在厨房里忙活，突然听到外头传来吵闹的声音，其中还有江富贵的声音。 　　原来是江富贵下班回来了，可是他下班回来都到大杂院了，不回家怎么在外头闹起来了？ 　　刚好薛雪娟炖好了豆腐白菜，手里头也没有什么活要干了，她就抱着福田出去，才看到江富贵和方天明又在打架。 　　方天明和江富贵之前就打过架，实力很悬殊，江富贵简直就是单方面被方天明碾压。 　　可今天不一样，今天两个人势均力敌，打得不可开交。 　　原因是方天明赤手空拳，江富贵手里拿着两根扁担。 　　扁担的另一头还扎着一些铁钉，防止被方天明抓过抢过去，这样一来她也能够和方天明抗衡了。 　　两个人打着，有不少邻居在围观，还有很多邻居上去劝说。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都快要过年了，可别闹出什么事儿来，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这个年还能过吗？”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呢，为什么非得要上手呢，天气这么冷！这要是闹出个什么好歹的，那可比天气热的时候要难恢复啊！” 　　“江富贵，你可别太过分了，我们大杂院的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你怎么能这么不讲理？” 　　江富贵原本正用力和方天明打，听到有人说自己，就瞪向那个人，原来是许大爷。 　　“许大爷，我们两个打架，凭什么你一直说我不说方天明？你这是偏心眼儿呢！难不成我一个人还能够打成这场架了，方天明他没有跟我打架吗？凭什么你只说我！” 　　“为什么我只说你你心里不明白吗？难道不是你先动手的吗？你一回来就主动去挑衅天明，天明不得已才和你打的！” 　　“就是啊，许大爷说的对！明明是你先挑衅天明的，还不让人说了？”有邻居附和。 　　“江富贵，你这就是有备而来的，一开始就想和天明打架吧，要不然你怎么会准备这么一把扁担呢？谁家会在扁担上钉这么多钉子，你就是故意准备来和天明打架的！” 　　“可不是，你当我们都是不长眼睛的没看到吗？你就是早有准备，你还好意思说！为什么非得把我们大杂院弄得这么乱糟糟的，每天不出点事情你就不舒服是吗？别人家没出事你就闹出事情来啊，快过年了，为什么不能安安静静的！” 　　…… 　　大家想到问题的关键点，就是江富贵准备的那两个扁担之后，就一起去呵斥江富贵。 　　江富贵本来就差点打不过方天明，现在又被这么多人骂，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方天明趁着他分神的劲儿，冲到他跟前去，也从他的手心里把扁担抓过来。 　　刚才两个人之间还有一些距离，江富贵在那儿一个劲地挥舞扁担，方天明不好靠近，也不好把扁担抢过来，可他一旦有机会直接冲到江富贵跟前夺过来扁担，那岂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江富贵发现扁担被夺走了，吓了一大跳，他心想着这下自己要死定了，本来方天明的实力就比他强那么多，现在方天明手上又有两个那么厉害的扁担，那他岂不是要被打死？ 　　哪里想到方天明抢走了扁担之后并没有拿扁担来打他，而是拿着扁担就站在那儿看着他。 　　“江富贵，我手上有武器，你手上没武器，我要是现在打你，那我就是胜之不武，我不会干那一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方天明开口说道，一番话，一个字都没有骂江富贵，可每句话都是在骂江富贵。 　　江富贵气得脸都胀红了，就冲着地上呸了一声。 　　“方天明，你才丢人现眼，你就是不要脸！大爷大妈们，街坊邻居们，你们也别说是我先动手了，要不是方天明他招惹我，我会对他动手吗？我们大杂院住着这么多号人，为什么我不打别人，我偏偏打他，还不是因为他有问题！” 　　“哟，江富贵，你这话这么说就不对了！敢情你这意思是要是人走在外头被车撞了，出了车祸，那还是被撞的人的错了？还能说为什么车子不撞别人就偏偏撞他了？”许大爷听不过去了。 　　邻居们也是听不过去，也纷纷在那儿附和许大爷。 　　“许大爷说的是，你这说法就是不讲道理，那是不是现在我过去打你一个巴掌，我也可以说为什么我不打别人就打你？” 　　“你去看看医院那些生病的人，他们也是有错的喽？照你的说法是不是也可以说为什么病不找别人就找他们？你就是不讲道理的！” 　　…… 　　江富贵的话惹来了大家的反感。 　　江富贵还不服气。 　　“那能和这些一样吗？你们不要扯到别的事情去，方天明的事情是方天明的事情，你们说的那些是是另外一回事，那不一样！ 　　我这两个扁担是准备来对付贼的，咱大杂院不是又闹贼了吗？我就怕有一天贼也找到我们家来，所以我先提前准备的，我又不是准备来打方天明的！ 　　是他自己招惹了我！是他挑衅我，我才对他动手的！” 　　“那你倒是说说，天明到底怎么就挑衅你了？”许大爷问。 　　“就是，你说说啊，你倒是说说看啊，我们和天明做了那么久的邻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他不是那种爱惹事生非的人，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倒是你才像是爱惹事的。” 　　“你说说啊，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一个道理来我们都不会放过你，我们也不是说偏袒天明，只是不希望我们大杂院里有那些不讲理的事情发生，要不然你今天冲着天明无理取闹了，明天有可能就会冲着我们其他人无理取闹，所以这个事情我们就不能不管了，你说说看！” 　　“就是你现在马上说说看！说啊，你倒是说啊！” 　　…… 　　大家伙儿围着江富贵，就是要等他一个说法。 　　“因为他买了一台缝纫机！不信你们自己到他们家客厅去看看，那台缝纫机就放在他们堂屋的中间！我看到他去信托站买的！ 　　我知道，最近大家都跟着丁玉芳挣钱，很多人白天没事干的时候就到丁玉芳家去找丁玉芳，所以院子里没有人，刚才方天明让信托站的人把缝纫机送回来的时候你们都不在这里，没有人看到，可是我看到了，我看得很清楚！ 　　我在信托站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我今天下午就是有事情经过信托站看到的！他买了缝纫机！”江富贵喊得很大声，倒不是怕没有人听到，而是他真的很生气，人一生气嗓门就会不自觉的大。 　　这听得邻居们都有一些无语了。 　　“江富贵，你怎么这样啊？人家买缝纫机你也管？人家买缝纫机就是挑衅你？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你以为你能给自己解释点什么呢，没想到你竟然就是这么无理取闹，根本就没有道理！” 　　“人家买缝纫机你就管啊，人家买缝纫机你就拿着去打小偷用的扁担打人家啊？那万一人家又买台自行车，你岂不是要把人给杀了！” 　　…… 　　“你们人多，你们人多就一起来说我，不让我说话是吧！”江富贵看到这么多人还在说他，就更生气了。 　　“那你们让方天明说说看，他又不是要娶媳妇，也没有突然发大财，而且他们家也不经常用缝纫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买一台缝纫机？我看他就是买来给林素芬用的！ 　　谁看不出来他对林素芬有意思啊，又让林素芬住在他家里，又让林素芬用他们家的厨房，现在又买了一台缝纫机，就是为了留住林素芬的！ 　　林素芬现在在桂枝婶子那里工作，用的就是缝纫机，现在方天明家里也有缝纫机了，林素芬不得，天天都有理由待在方天明家里了，因为可以直接用方天明家里的缝纫机工作！ 　　方天明，你别在那儿狡辩，你敢不敢说实话，你就是带着这个目的的对不对？你就是想要留住林素芬的！你想要娶林素芬！你简直就是狼子野心！”江富贵一个激动，就跟激光枪似的说了一大堆，谁都插不了嘴。 　　“江富贵，你有没有上过学的？狼子野心是可以随便这么用的吗！我是什么目的关你什么事？我就算是给素芬姐买的，那也轮不到你来管，你和素芬姐已经离婚了，你凭什么还要管她的事情！”方天明不高兴。 　　“就是啊，江富贵，你不要太离谱了，你自己都已经娶了天明的前妻了，你还想怎样。” 　　“江富贵，你这个人可真是够可笑的，自己可以娶别人的前妻，别人对你前妻好就不可以了？你要是见不得别人对素芬好，那当初为什么就不能对素芬好一点。” 　　…… 　　江富贵喊完话了之后，发现没有一个邻居是帮他的，大家伙儿倒是围过来纷纷指责他。 　　这个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声音，原来是居委会的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听说这里有人打架，我们就过来了，现在还在打吗？能解决吗？能沟通吗？不能沟通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叫派出所的来。”徐主任带着几个居委会大妈过来，边走边说。 　　江富贵心里更火了，是哪个多事的去找居委会了。 　　他当然不怕居委会，但是他怕居委会的去派出所叫公安。 　　“打架的是我和江富贵。”方天明主动站了出来，主动承认，这倒是让江富贵有些不解了。 　　方天明继续开口。 　　“几位居委会的大婶大姐们，你们看吧，这两个扁担是江富贵刚才用来袭击我的，刚才就是他和我在打架。 　　打架的原因是我家里买了一台缝纫机。你们没听错，江富贵知道我买了一台缝纫机，就拿着这两个扁担过来打我了，你们说说看，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我看这事就是没有道理的，所以居委会来了也调解不了，要不直接叫公安吧，让公安来解决。”方天明边说边把那两根扁担递过去给徐主任。 　　江富贵这才知道为什么方天明肯大胆承认是自己在和人打架，因为这打架的理由经过方天明那么一说了之后，发现方天明根本就没有错。 　　偏偏方天明所说的也是事实。 　　徐主任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江富贵，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人家买缝纫机你也要打人，你这是嫉妒呢，见不得别人好呢？还是什么原因？” 　　“徐主任，别问那么多了，他没有理由的，反正就是看到我买了缝纫机就打我，这事儿没有办法和他说，说不通的，咱还是直接去找公安吧。”方天明一张口就是要去找公安。 　　江富贵这下怕了。 　　“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徐主任，还有各位大婶大姐们，这都是误会一场，我和天明闹着玩呢，都是开玩笑的……” 　　“开玩笑？你都已经用这个东西去打人了，你现在跟我说开玩笑，你当我们是傻子吗？”徐主任拿着手里的扁担，看了看上面的钉子，有些心有余悸地说。 　　要是这些钉子真打到人身上，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我道歉，我知道错了，我嫉妒心太强了，我见不得别人好，我自己没有的，我也不希望别人有，是我自己心理阴暗，是我的不对。 　　方天明同志，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跟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会随便招惹你了，今天的事情完完全全就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江富贵也害怕被公安抓走，毕竟现在薛雪娟她哥还关在派出所里，他知道被公安抓走的下场是有多惨，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薛雪娟她哥，于是就不停对着方天明点头哈腰，鞠躬道歉。 　　徐主任她们见到江富贵认错态度好，也是松了口气。 　　“方天明同志，你看他都认错了，你觉得能够原谅他吗？” 　　“原谅倒是能原谅，但是我就怕你们走了之后，他会趁着你们不在，又要对我动手。要不这样吧，以后要是你们居委会的又听说我和江富贵闹起来了，你们也不用自己过来了，直接帮我去报公安，让公安过来解决，怎么样？”方天明冲着徐主任说道。 　　徐主任看着手里的扁担，想了想，点点头。 　　“行，要是以后我们又听说你和江富贵闹矛盾了，那我们就直接叫公安，要不然真是要出大事儿了，像这个扁担这样打到人身上，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江富贵同志，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惹是生非，你这个扁担我们就没收了，可别让我们又听说你去招惹谁了。” 　　徐主任说着，才带着居委会的那些大妈大姐们离开，还带走了江富贵的扁担。 　　等到居委会的人都走了之后，江富贵又去瞪方天明。 　　方天明手耸肩。 　　“怎么，你又要招惹我吗？居委会都可说了，要是以后我们两个闹什么矛盾传到她们耳朵里，她们不会来了，她们直接叫公安过来，你就这么想让公安过来啊？那行啊，你来啊，你跟我打啊，咱俩再打一架呗。” 　　“你！王八蛋！哼！方天明，你就是在威胁我是吧！” 　　“你也知道我在威胁你。我可不是空口威胁，现在居委会的人可能记住我俩了，怎么样？你还要招惹我吗？” 　　“你简直就是不要脸，你不要脸透了，你就是为了林素芬！我告诉你，林素芬她就不是一个有福气的女人，她嫁给我十年生不出儿子，还偷偷藏了很多私房钱，骗我们家很多钱，这种女人肚子不争气，人品还不行，她就是个灾星，她就是没福气的！靠近她也会被她影响，你……” 　　“啪！”方天明一个巴掌打在了江富贵的脸上。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素芬姐！” 　　“方天明，你敢打我！”江富贵摸着自己的脸，发现都红肿起来了。 　　“对，我打你，你来啊，你要不要跟我打架！咱俩就打起来，让派出所的来呗。”方天明有恃无恐。 　　“你！”江富贵指着方天明，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还敢说我素芬姐吗？你可以说她，你关了门回你家去和你爹妈和薛雪娟说，我都管不着，可是你别让我听到，你别让我听说你和你家人以外的人说我素芬姐，否则这一个巴掌还算是轻的！” 　　“你为了林素芬威胁我？你还敢说你对林素芬没意思吗？你还敢否认吗？你……” 　　“我什么时候不敢了？我什么时候否认了！我就是对素芬姐有意思，我就是要护着素芬姐！我做人做事坦坦荡荡，我想做什么我不会去否认，我就承认了，你能怎样！”方天明喊得很大声。 　　在围观的邻居们的目光，一下子就转到了林素芬的身上。 　　林素芬刚才还在李桂芝家里，听说方天明和江富贵打架了，她当然坐不住，刚才就来了。 　　现在见到这么多人，都齐齐看向自己，她的脸一下子就红成了苹果。 　　方天明看了她一眼，就走到她跟前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牵着她站到江富贵跟前，也站在所有围观邻居们的中间来。 　　“天明，你干什么啊？这样不太好，这样……” 　　“素芬姐，你先别说话。”方天明打断了林素芬。 　　林素芬刚才还想把手从他的手心扯出来，就被方天明抓的更紧了，她现在是想动弹都动弹不得。 　　江富贵看着俩人手牵手的样子，气得眼睛都红了，可一想到居委会的会去叫公安，他又不敢动手。 　　方天明先开口了。 　　“素芬姐，江富贵已经看出来我对你有意思了，我买个缝纫机他都可以过来打我，我看以后有可能我随随便便做点什么事情，他都要过来打我，都要觉得我是为了你。 　　那我就不要装了，我就大大方方坦坦荡荡承认，我就是对你有意思，凭什么还要藏着掖着，老子就不藏着！” 　　方天明像是宣誓主权一样，这番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江富贵听的，还是说给林素芬听的，或者说是说给俩人以及所有的邻居们听的。 　　当众表白啊，这在这个年代可是很出格的事情，邻居们哗然，有几个小年轻在那儿起哄。 　　江富贵气得说不出话，林素芬的脸越来越红了。 　　“天明，这样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方天明再次打断了林素芬。 　　“谁规定单身男女不能处对象了，我们没有触犯法律也没有违背道德，我们两个都已经离婚了，都是单身的，也没有和前夫前妻有什么拉扯，我们就不能够谈对象吗？ 　　哦，素芬姐你还没有答应我，我也不强迫你，也不是说逼迫你承认和我处对象，我只是觉得我的心意不必藏着掖着了，再藏着掖着那也藏不住，江富贵她还是会针对我，那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 　　“ 天明，这样不太好……对不起。”林素芬红着脸，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方天明，把手从方天明的手心抽了出来，小跑着冲开邻居们的包围。 　　她本来想回到自己租的那间屋子里去的，可走到屋子门口的时候，她突然转了个方向往后院跑去了。 　　方天明看着她的背影，本来想要跑过去追的，被潘大娘给抓住了。 　　“潘大娘，您这是要干什么啊？素芬姐她好像有点不高兴，我得去哄她啊！”方天明很是着急，可是潘大娘年纪大了，他也不敢推开潘大娘，怕伤到潘大娘，只能着急地站在原地。 　　潘大娘都要被他气笑了。 　　“素芬那不是不高兴，你对她那么好，她怎么会跟你生气呢？” 　　“那潘大娘你更不应该拉着我了啊，你让我去找素芬姐，她到底怎么了？” 　　“你还问她到底怎么了，你果然是男人，素芬脸皮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那些话，她肯定不好意思的，你就不要这么咄咄逼人了，你让她回去冷静冷静，是现在你还去追她，她就更加不好意思了，你啊，你真是不懂。” 　　“啊……”方天明愣了一下。 　　这下还有几个大妈也过来劝方天明。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你和素芬更不一样，不要觉得你自己很外向，素芬也是一样的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是的啊，其实在刚才她脸红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要适可而止的，可是你后来又做这么多更加热烈的事情，你那不是吓素芬吗？你让她缓一缓啊。” 　　…… 　　经过大娘大妈们这么一劝，方天明也冷静下来，并且也知道自己着急了一些。 　　“好的，我知道了，我以后不那么冲动了。”方天明说着有一些后悔，他觉得自己刚才吓着林素芬了，确实是有些不太应该。 　　大爷大妈们依旧是要有兴趣的围着方天明。 　　见到方天民终于不再冲动去对着林素芬咄咄逼人了，他们就问别的事儿。 　　“天明，这么说来，你那个缝纫机确实是给素芬买的了？” 　　“你是不是在这之前就已经对素芬有兴趣了啊？你说实话吧，你多久之前就已经萌生出来要把家里的房子租给素芬的想法了？” 　　“素芬比你大四五岁啊，你不介意吗？” 　　“素芬还没有什么文化，娘家也靠不住的，你也不介意？” 　　……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问，方天明想回答都回答不过来。 　　江富贵就这么憋着一肚子的气回到家里去。 　　薛雪娟心里也很不舒服。 　　虽然说她已经和方天明离婚了，可是看到以前眼里心里都是自己的方天明，现在眼里心里成了别的女人，她就高兴不起来。 　　原本方天明的这些好都是给她的啊。 　　凭什么啊，凭什么就成了林素芬的？而且林素芬还比方天明大了将近五岁，不就是一个老女人吗，到底凭什么啊？！ 　　薛雪娟心里不高兴，在家做饭的时候动作也很大，用刀子拍蒜的时候拍出了剁骨头的声音，不管用什么锅碗瓢盆也动作很重，整个厨房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江富贵在隔壁屋子抽烟，他本来就很心烦，听到厨房里的声音就更烦了。 　　他掐灭了烟，收到口袋里，向厨房跑去。 　　“薛雪娟，你心情不好？你怎么搞这么大动静？你这是心里还想着方天明见到方天明对林素芬好，所以不高兴是不是？ 　　薛雪娟，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怎么能还想别的男人！你怎么能想方天明！” 　　江富贵说着就过去，抓住了薛雪娟的肩膀，还很用力地掐，薛雪娟被掐得整张脸都因为痛皱了起来。 　　“江富贵，你弄疼我了，你快放开我！” 　　“我问你问题呢，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方天明！你是不是都已经嫁给我了，还忘不了你前夫！”江富贵真的要气死了。 　　他刚才看出来林素芬在害羞了，林素芬会害羞，那说明什么，说明林素芬也对方天明有意思。 　　那是他的前妻，虽然说离婚了，可是在江富贵心里林素芬还是自己女人，林素芬怎么能对别的男人有意思呢？ 　　他因为这个事情本来就很心烦，如果说薛雪娟也是还对方天明有意思，那他岂不是更烦。 　　“谁还忘不了方天明了，谁要记得他啊！江富贵，你快点松手，你弄疼我了！我早就把方天明给忘了，我凭什么还记得他，他现在眼里心里全都是林素芬，我还去想他，我不是犯贱吗？” 　　“啪！”江富贵一个巴掌打在了薛雪娟的脸上。 　　如果薛雪娟不提方天明心里有林素芬这个事儿还好，她一提，江富贵就看出来她心里酸溜溜的了。 　　林素芬分明就是酸溜溜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确实就是没有忘记方天明啊。 　　“江富贵，你为什么要打我！” 　　“我为什么打你你心里不清楚吗？你难道不该打吗？你嫁给了我，为什么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 　　“我心里没有想别的男人！” 　　“你心里没有想别的男人，那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你喊这么大声不就是心虚吗？你心里分明就是想别的男人！” 　　…… 　　夫妻俩在厨房里吵架越来越大声，邻居们都听到了，也忍不住唏嘘。 　　“江富贵这是吃了火药了？刚才刚刚招惹方天明，现在又要和媳妇打架，好像他刚才打媳妇了。” 　　“谁知道他这是干嘛呢，不过我觉得薛雪娟肯定也招惹他了，薛雪娟这个女人就是不行，总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总是对自己的男人不忠诚。” 　　“我也是搞不懂了，薛雪娟到底要干什么啊？为什么每次都是有老公还想别的男人呢。” 　　…… 　　这个时候韦金富刚好下班回家，他不知道刚才大大院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回来就听说薛雪娟有老公还想别的男人，他心里突然有些高兴。 　　是不是薛雪娟对他有意思的事情已经被别人发现了？ 　　“大娘，你们在说什么啊？薛雪娟她对谁有意思？她想哪个男人啊？”方天明跑到大娘大爷们堆里问。 　　“谁知道啊，应该是方天明吧。”有个大娘回答。 　　“那不可能。”韦金富摇了摇头。 　　“不可能？你又怎么知道？” 第107章 107三合一 　　◎在◎ 　　“薛雪娟在没有和方天明离婚的时候就喜欢上别的男人了, 她对方天明不忠诚，她那个时候心里都没有方天明, 现在已经离婚了, 心里又怎么可能有方天明呢？”韦金富冷哼了一声。 　　大家听他这么说，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 当然也是有人不赞同的。 　　“那可不一定，有的女人就是天生浪, 同时喜欢很多男人的。保不准以前她没有和方天明离婚的时候觉得方天明不好，离婚了之后又发现方天明好了呢？” 　　“就是啊, 不是有一句话那么说的吗？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说不定薛雪娟就是这种人。” 　　…… 　　“那绝对不可能，薛雪娟当初对方天明那么狠心, 就是不可能会回头的，她心里的男人肯定不是方天明, 肯定是别的男人, 你们也说了，她浪啊，她就不像是那种会有愧疚心，会回头的女人。”韦金富就是认定了这点。 　　“哎哟，韦金富，你和薛雪娟有仇啊, 你为什么要把她说的那么坏？”邻居们听到韦金富这么说，就看向韦金富。 　　他们倒也不是想帮薛雪娟说话，只是觉得韦金富有些嚼舌根子。 　　“那你们说我有瞎说吗？她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们不清楚？同在一个大杂院的你们也别装着说好话了。”韦金富也不想和邻居们说那么多了, 他锁好自己家的自行车就回屋里去。 　　他心情很好, 因为他心里就觉得薛雪娟想着的那个男人是他。 　　…… 　　而此时, 林素芬在李桂芝家里呆愣了许久许久了，说不出话，也没有什么反应。 　　李桂芝她们看到她呆呆傻傻的，就给她一点时间，没人去打扰她，过了一会儿等到她缓和过来了，李桂芝才亲自过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素芬，你没事吧？你被方天明吓着了？方天明也真是的，就是个臭小子，怎么可以那么鲁莽那么冲动呢？那不是在逼你吗？看我不出去把他教训一顿！ 　　你在这喝水压压惊，不用跟我出去了，我怕我打方天明的时候动作太残暴，把你吓着。”李桂芝说完，就把倒的水放到林素芬跟前。 　　林素芬赶紧拉住了她的手，还站了起来。 　　“婶子你别去，没事的，天明他没有错……你不要去打他。” 　　“他没错啊？我看你拒绝她的样子拒绝得那么坚决，还以为你很生他的气呢。”李桂芝笑笑，就坐到了林素芬跟前。 　　她刚才本来就没有打算去打方天明，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林素芬看，吓唬吓唬林素芬，顺便测试一下林素芬对方天明的意思。 　　现在看来，林素芬里确实是有方天明，瞧她那着急的样子。 　　“ 素芬，你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样拒绝天明，你让天明看下不来台，他是个男人，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你今天那么做，你让他以后在咱大杂院还怎么抬得起头啊？”李桂芝有些语重心长。 　　林素芬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双眼里有一些惊恐和愧疚，还有一些不知所措，她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不知道做什么姿势才好，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婶子，那我怎么办啊？我是真的闯祸了，我给天明惹来了很多麻烦，是不是我要不要去给天明道歉？还是我要做什么补偿补偿天明？”林素芬情急之下连着问了很多。 　　李桂芝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她。 　　“别着急啊，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你先放松心情，咱慢慢来想办法啊。你就跟我说你对天明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也喜欢天明？” 　　“我……”林素芬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个答案来。 　　李桂芝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咱这都是自己人，咱们朝夕相处这么久了，又是同事又是朋友，有的时候甚至更像家人，我们都是彼此信任的人，你有什么好瞒着婶子的？你就跟我们说实话，我们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是啊，素芬，平时我有什么事情都告诉你们，大家的我们彼此信任，怎么？你不信任我们吗？”张秀莲也停下手中的活儿，走到林素芬跟前来。 　　干活固然是重要的，但是关乎女人下半辈子的事情也非常重要，更何况她们和林素芬那么好，肯定是希望林素芬过得好的。 　　“我……可是我不能连累天明啊……”林素芬低下了头。 　　“所以你这意思就是也喜欢他了？”李桂芝轻笑出声来。 　　林素芬抿了抿嘴，不好意思说。 　　李桂芝哪里还不知道她又是在不好意思。 　　实在是以前江家人对林素芬实在是太差了，让林素芬这个乡下姑娘嫁到城里十年了，还那么拘谨老实。 　　“素芬，那你说说你怎么连累天明了。” 　　“我年纪大了，我整整比天明大了四岁多，按照虚岁算，我比他大五岁……” 　　“唉哟素芬，你这么想就不对了。”李桂芝打断了林素芬，“你比他大怎么啦？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大得越多家里越富，不就是大五岁吗？这算什么啊，你们还是同龄人，而且你长得年轻，就算出去，别人也看不出来你比他大的。” 　　“就是啊素芬，你这想法就不对，女的比男的大怎么了？而且我们女的寿命本来就比男的长，本来就应该女大男小的，要不然男人先走了，女人剩下的几十年应该怎么办啊。”张秀莲也在这边应和李桂芝的话。 　　二明媳妇也拍了一下大腿。 　　“秀莲大姐这个角度说得对啊！女人的宿命就是比男人长，这么看来的话，最好的夫妻年龄就应该是女大男小，别说是大五岁了，我觉得大五岁还算是少的，应该大个十岁才行。” 　　“是的是的！”陆雨和陆雪也在一旁点头。 　　“我们可见到好多这样的老爷子老太太了，老爷子已经去世了十几年了，老太太还活着，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好可怜！就是应该找比自己小的男人。” 　　“素芬姐，咱胡同里有很多老太太，就是老伴儿已经去了的啊，还有一些老伴没去的，她们自己健壮的很，但是她们老伴一个比一个虚弱，就是因为她们老伴年纪大了啊，那女人就应该找比自己小的，找自己小的才是正确的！” 　　“这么一说的话，素芬姐你和天明哥就是最般配的了！” 　　“素芬姐你就不要在意这个了，我觉得你和天明哥真的很好，我们真的好想管你叫天明嫂子啊！” 　　…… 　　陆雨和陆雪喜欢林素芬，也喜欢方天明，两个姑娘真是恨不得方天明和林素芬就这么在一起了。 　　林素芬听到张秀莲还有陆雨陆雪她们这么说，脸上还是依旧有些不好意思。 　　“年纪这个问题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我离过婚啊……我是一个离婚女人……” 　　“哎哟，离婚女人怎么了？你离过婚难道天明没有离过婚吗？你离过婚天明也离过婚，你们两个就是最般配的了。”李桂芝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月眠也在那儿点头。 　　“就是啊！你和天明哥都离过婚，那就是最好的了啊，多般配啊！” 　　“可是他是男人，我是女人……女人离过婚就掉价了……” 　　“素芬你再这么说下去，以后我可不想跟你交朋友了。”李桂芝的脸严肃下来，眼里还有一些不悦。 　　林素芬看到李桂芝这个表情吓了一大跳。 　　李桂芝叹了口气，她也不能够用太高的要求要求这个年代的女人，这个年代有很多女人的思想还停留在封建时代，着实是没有办法啊。 　　于是她只能语重心长地向着林素芬开口。 　　“你这个想法就是不对，凭什么男人离过婚就没有影响，女人离了婚就掉价啊？你要是这么想，你岂不是害了其她女人？ 　　本来女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就很不容易，这个世界就是给女人加了很多的枷锁，让她们这也掉价，那也掉价的，那些都是对女人的压迫。 　　结果你倒好，你自己也是女人，你就不会去共情女人，不会多为女人着想吗？为什么你偏偏有这样的思想？凭什么女人离过婚就掉价，你就说吧，为什么男人和女人就这么不公平！” 　　李桂芝铿锵有力的说完这番话，陆雨陆雪听了，只觉得热血沸腾，立马站了起来，在那儿应和李桂芝。 　　“素芬姐，你真的很不对！自古以来，咱们女人受到的压迫实在是太多了！咱就不能纵容的那些人这样压迫我们，不能再让那些想法持续下去！” 　　“今天你觉得离过婚的女人掉价，明天就会有人觉得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还不嫁人，也是掉价，再后天就会有人觉得女人不会干家务活，或者不够听老公的话就掉价……这些都是给女人的枷锁。” 　　“就是所以你不能有那样的想法啊，我们女人就要团结！不能够让那些想法毒害了我们全体女性！” 　　…… 　　林素芬听完李桂芝和陆雨陆雪说的这些话了之后，突然有些惭愧了。 　　“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 　　陆雨和陆雪这下就高兴了。 　　“素芬姐你知道了啊，你知道了就太好了，那你还会有那样的想法吗？你还觉得你离过婚还掉价吗？你还介意这个事情吗？你不介意的对吧，你不介意你就勇敢的去追爱！勇敢的和天明哥在一起！” 　　“我知道我这样没有掉价了，可是天明那边呢……” 　　“他当然也不觉得你掉价啊！”陆雨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打断了林素芬，“要是他觉得你掉价，今天又怎么可能当着咱大杂院那么多人的面宣布他对你有意思呢？” 　　“就是啊！反倒是你今天他都已经那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他喜欢你了，你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他，你这才是让他很下不来台，才是你最对不起他的地方！” 　　“对啊，天明哥今天得有多失望啊，你为什么那么让天明哥下不来台呢？既然他对你有意思，你也对他有意思，你今天就不应该那样拒绝他，而且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让他以后在咱大杂院怎么抬得起头来啊？” 　　“不是说你对他没有意思也就算了，问题是你们两个两情相悦的，又何必要闹到这样的程度呢？” 　　…… 　　陆雨和陆雪说着说着就停不下来了，李桂芝本来还想有一些话对林素芬说的，可现在她觉得陆雨和陆雪说的也很有道理，就任由两个小姑娘去说，她自己就不插嘴了。 　　林素芬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是我想的太多了……可是还有一件事情啊，我可能不能生孩子……当然也不是说赞同那些所谓的枷锁，我觉得说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就是不好，是对这个女人的不公平……”林素芬害怕李桂芝又说自己，于是赶忙在后头解释。 　　“可是我不知道天明他介不介意这点啊，哪怕他不介意，那他父母呢？万一他父母就是想抱孙子，万一他也想要有孩子，那我岂不是要害了他？ 　　我知道眠眠在给我调理身体，眠眠也说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但是怕一万也怕万一啊，他对我那么好，我也应该为他着想才是。” 　　“汪汪汪！”林素芬刚刚说到这里，月眠怀里的大虎突然大叫了起来，还要往门口那边冲出去。 　　“大虎，你怎么了啊？”月眠冲着大虎的屁股问了一句。 　　大虎听到月眠叫自己，就不敢动了，又回到了月眠身边。 　　“没事儿，没事儿，有可能是外面有什么动静把她给吓着了，小动物就是比较敏感一些。”月眠拍了拍大虎的脑袋。 　　“素芬姐，你说这话就是不信任我了，还有那么多万一的，我说了你的身体已经被我调养好了，你就被我调养好了，你不要瞎想。你就给天明哥一个机会，好好相处。” 　　“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你就从好朋友从租客处起来。他现在都为你买了个缝纫机放在家里了，就是为了制造和你独处的机会，你可要好好珍惜，不要辜负了他一番心意。”李桂芝笑着说道。 　　关于生孩子这个问题，她也不想和林素芬说那么多了，毕竟时代不同。 　　更何况林素芬说的也很有道理，她们也不知道方天明家介不介意有没有孩子这个事情不是？ 　　现在毕竟是七十年代，又不是将来。将来丁克倒是很多，而且老百姓也能够接受丁克这个想法，但现在这个年代可不一样啊。 　　林素芬点了点头。 　　…… 　　院子外头，赵秋红刚刚到李桂芝家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里头传来了几声凶凶的狗叫。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去敲门，也没有留下来，而是离开了。 　　回到家的时候，方天明正在擦他从信托站买回来的那个缝纫机。 　　“妈，你说巧不巧，你知道这个缝纫机是谁的吗？” 　　“谁的？” 　　“就是李大妈那个侄孙女儿拿到信托站去卖的。她那个侄孙女儿也真是够惨的，被骗婚了，老公家借的钱买的三转一响把她娶回来，后来还不上钱，只好把三转一响又拿到信托站去卖掉，去还钱。 　　这三转一响还一次都没有用过，这是信托站的售货员告诉我的缝纫机的来历，说巧不巧啊？我真是捡了个大便宜了。” 　　“你怎么还幸灾乐祸了，你李大妈的侄孙女儿还不够惨吗？现在还住在你李大大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去，也不知道将来怎么办，你还在这儿高兴，你好意思吗？” 　　“啊，我怎么就幸灾乐祸了，我只不过是告诉你这台缝纫机的来由罢了。更何况信托站的哪一件物件的背后不是别人的窘境啊，难不成我还要一个一个的心疼过去了？我买这台缝纫机也只是为了素芬姐买的而已啊。”方天明觉得自己很无辜。 　　“好了好了，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也不用这么激动。” 　　“对了妈，你刚才去哪儿了啊？好不容易单位给你休息，你不好好在家里面呆着，怎么跑出去了，还刚出去就回来了，这也办不成什么事儿啊。” 　　“哦，才想起来要和你说什么，刚才都被你打断了。我刚才去了你桂芝婶子家，在你桂芝婶子家门口听到了素芬说的一些话。” 　　“素芬姐说了什么？”方天明一听到是林素芬，上就放下了手中的活儿，一脸认真地看着赵秋红。 　　“有戏啊。”赵秋红笑得十分开心。 　　方天明这下又高兴又着急的。 　　“妈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只说一半啊？可不可以一下子把话说完啊？我这都要急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有戏了。” 　　“素芬她也不是不喜欢你，她拒绝你是因为她觉得她自己生不出孩子，她这不是嫁给江富贵十年了，一个孩子都没生出来吗，她害怕嫁给你也生不出来，所以才拒绝你的。” 　　“素芬姐还真是为我着想啊！我又不介意这个，可是她为我着想，她知道想到这点就说明她真的很在意我，妈妈，你说的没有错，我确实是有戏！”方天明高兴了。 　　“那你真的不介意她生不出孩子？”赵秋红要确认。 　　“当然不介意啊！要是娶媳妇就是为了生孩子，那我娶谁不行啊，为什么要娶一个喜欢的呢？要是娶媳妇只是为了生孩子，那娶能生个就成了。 　　我是有追求的人，我要两个人相处合适，孩子，这个我才不管。妈，你呢？你介意吗？”方天明说完自己的想法了之后，又反过来问赵秋红 　　“我介意啥？我自己也有了孩子了，我还管你有没有孩子啊。你以后的人生那是你自己过的，我也不能够陪你走到最后，我肯定是比你早去的，之后你要怎么过，你得自己对自己负责，我介意也好，不介意也好，那都是我的事，不关你事，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 　　“好嘞妈！”方天明十分兴奋，“既然我知道素芬姐拒绝我的原因了，那我现在就去找素芬姐说清楚，我说我不介意。” 　　“你给我回来！”赵秋红抓住了方天明的衣领。 　　因为方天明比她高很多，她还得掂起脚才能够够得着。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你嫌今天吓唬素芬吓唬的还不够吗？她现在情绪还不怎么稳定，你就先不要去打扰她了，你这个人做事怎么就能这么着急呢？你为什么就不能慢慢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可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方天明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太着急而吃了大亏，于是挠挠头，留下来继续去擦那个缝纫机。 　　“还说买回来一次都没有用过，那你擦这么干净干什么。”赵秋红有些哭笑不得。 　　“那肯定要擦干净啊，虽然说李大妈的侄孙女儿一次都没有用过，可是他们拿到信托站去被很多人摸过，路上也沾了很多灰尘，我给素芬姐用的东西，肯定是要擦干净的。” 　　“行，那你就好好擦吧。对了，以后你不要管素芬叫姐了，你这么喊她，你就会暗示她年纪比你大，女人比较在意这一点的，你直接喊她名字。 　　你喊她的名字，她才会觉得你跟她是同龄人，才会觉得你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要不然你一口一个姐地叫，她岂不是把你当弟弟了，又怎么可能会接受你呢？” 　　“知道了妈。”方天明重重地点头。 　　还是得靠他妈才行啊，要不然他还真是讨不到媳妇了。 　　…… 　　这天晚上，林素芬就大大方方地回到方天明家，方天明也当做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似的，一个字都不提今天院子里发生的事，只带着她去看他买回来的缝纫机。 　　“素芬……”方天明又差点脱口而出，管林素芬叫姐，幸好他及时的刹住车了。 　　“素芬，你过来看看这个缝纫机和桂芝婶子那边的缝纫机是不是一样的，你来试一试吧，以后你就用这个缝纫机做东西，别不好意思，你赶紧过来试一下，缝纫机我都已经买回来了，你也知道的这些东西要是不用的话会生锈，到时候很容易坏。” 　　方天明说着，不由分说就把林素芬按在了缝纫机前的椅子上。 　　实在是盛情难却，林素芬也不好拒绝她，于是就在那儿试缝纫机。 　　“挺好的。” 　　“既然你觉得挺好的，以后你就在我们家这里做手工活吧，我知道你们经常加班，其实就是在桂芝婶子家里加班，但是那毕竟不方便啊。 　　你想啊，现在天气那么冷，你晚上加完班了之后，还得从桂芝婶子家那边回家，又不在同一进，大老远的要是回来冻着凉了，那可怎么办？ 　　可是你用我们家的缝纫机就不一样了，你晚上加班完了之后，就能够直接回到你屋里休息，根本就不用走那么远，那就不用怕着凉了。” 　　“嗯。”林素芬点点头，她抬头看了一眼方天明，怎么看都觉得顺眼。 　　“可是我多不好意思啊，这是你们家的缝纫机……”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让你白用的，以后我们家的衣服就归你管了怎么样？你看看我这裤子，这□□……”方天明本来想说他的□□都坏了。 　　可是他发现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林素芬的脸都红了，于是他又及时刹住了车。 　　他真是怪自己回乡下修水库和乡下那些大老爷们呆久了，也变得粗俗了，有的时候说话就是不太注意。 　　“我□□下面这个膝盖这个地方……”方天明生硬地做了个转折，“我以前穿裤子的时候，膝盖这个地方总是容易磨损的，要不你帮我加固一下我膝盖这个地方，你就在膝盖里面给我多加一层布料，怎么样啊？” 　　“可以的啊。”这是个很简单的活，而林素芬当然不会拒绝方天明。 　　“那太好了，谢谢你啊，素芬，那以后我家里有这些需要的话都找你可以吧？” 　　“当然可以。” 　　“那你今天晚上就把你的活儿搬到我们家这边来做了。要不然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你很可能会冻感冒。 　　而且如果你在桂芝婶子那边加班，晚上回来开门会吵到我们的，你也知道我爸妈睡觉睡得比较早。但是你在我们家这里加班的话，就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了。”方天明像是害怕林素芬会反悔似的，又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 　　“好。”林素芬点点头，这可不能再拒绝方天明了。 　　…… 　　第二天，月眠和陆雨陆雪都要去学校，因为她们的期末成绩考试出来了。 　　月眠去学校拿成绩单，自然是陆珩陪着的。 　　一进校门就看到老师和校长夹道相迎，就为了迎接月眠。 　　“我们学校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考试的时候考全满分的考生了，月眠同学，你是这几年来第一个。” 　　“ 是！这次考试是好几个学校联考，用的是同一份卷子的，老师们都说这份卷子特别难，可是你却能够考满分，而且还是在不经常来上课的前提下的月眠同学，你真的很厉害！” 　　“看来我们学校又多了一个能考上好学校的高材生了！月眠同学，你就是我们学校的骄傲！恭喜你！” 　　…… 　　别因为考试考了全满分，获得了来自老师和校长们的恭喜和祝福。 　　校长甚至给她准备了一条腊肉。 　　月眠就这么开开心心的和陆珩提着那条腊肉回家了。 　　她从李桂芝那儿听说有一些学校会奖励给考试考得好的学生一些腊肉带回家过年，当时她也只是觉得这事挺有意思，哪里想到这种事情竟然就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了？ 　　成绩出来了，也放寒假了，学生们开开心心地迎接过大年，老百姓也开始准备过年，也有人吃腊肉的，但是大家为了节约成本，一般都是买五花肉回来自己腊，哪有人直接去买腊肉的。 　　早知道腊肉在现在这个年代还算是比较贵的奢侈品。 　　因此路人们看到月眠提着那么一大条的腊肉都觉得她们家真是舍得花钱。 　　有认识陆珩的人就说陆珩真是疼媳妇，陆珩就跟他们解释说这条腊肉是月眠自己通过考试考来的不是买的。 　　这就让不少孩子遭殃了。 　　遭殃的当然就是那些考试考得不是很好的孩子，家长们一听说在学校考试考得好可以奖励腊肉之后，就把自己家的熊孩子喊出来骂了一顿。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们这么能吃，还不懂得心疼父母！考试怎么考得这么差！” 　　“我们也不指望你们能够考个第一名拿个腊肉回来，但至少不要考得那么难看！” 　　“一天到晚活蹦乱跳的，无病无灾的，怎么就不能好好学习！” 　　…… 　　孩子们被骂了一通，觉得莫名其妙的，不过幸好放了寒假了，也快过年了，孩子们开心，也不知道他们被骂的这一顿都是因为月眠。 　　…… 　　月眠和陆珩就这么开开心心一路回家，经过信托站在的那条巷子口的时候，月眠和陆珩突然看到了陈向好和刘桃红。 　　月眠亲自去劝过陈相好和刘桃红，让她们放弃去信托站，去找李桂芝。 　　当时陈向好和刘桃红没有马上答应下来，只是说她们回去想办法。 　　月眠等了很久也没有见这对母女过来找李桂芝。 　　当然了，月眠也不会因此生气，不了解情况的时候就胡乱的去生气去责怪别人是很不对的一件事情，这是李桂芝和陆珩教她的。 　　她正想着，就听到刘桃红和陈向好的声音了。 　　“妈，我们这个日子到底过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就是不想在信托站，我就是想去找桂芝婶子。” 　　“我知道你想去找桂芝同志。可是我们这不是签了合同吗？信托站那边又不放人……都怪妈，当初什么都不知道就答应了丁玉芳……” 　　…… 　　“珩哥，我们走吧。”月眠听到刘桃红母女说了两句，就知道她们为什么没有来找李桂芝了。 　　果然她们两个也是有自己的苦楚的，月眠也不想要去打扰她们，或者说给她们任何压力，所以最好不要让她们看到自己。 　　她和陆珩回到大杂院的时候，看到江富贵和方天明又在吵架了。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因为林素芬。 　　江富贵当然不敢对方天明动手，毕竟他害怕公安，可是动嘴还是可以的。 　　“方天明，你别得意！看你现在这个得意的样子很可笑，你知道吗？一个离婚女人，你就那么稀罕？而且还是一个没有用的女人！ 　　她跟我结婚了十年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她不能生！你想娶一个不能生的女人，你还这么得意，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觉得丢人！你这样会没有儿子的！”江富贵就差没有拿着一个大喇叭，广而告之了。 　　那大嗓门，怕方圆一里地的地方都能够听得很清楚，月眠一进大杂院就觉得耳朵嗡嗡响了，差点没捂住耳朵。 　　方天明听完江富贵的话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江富贵，你这个人可真是可怜，成天把孩子孩子的放在嘴边，你的人生除了孩子就没有别的意义了吗？你生来就是为了生孩子的吗？那你和老母猪有什么区别？ 　　老母猪生下来就是要生孩子的，生孩子就是老母猪的价值！你说了那么多，都围绕着生孩子来的，你就没有别的追求了，那你就是老母猪！以后你就不要叫江富贵了，你叫江母猪吧，特别能下崽的那种。” 　　“哈哈哈哈哈……”方天明的话刚说完，院子里就传来了孩子们的笑声。 　　大熊和二熊笑得特别开心，一边小孩一边说太好笑了。 　　小西和小南更过分。 　　“江母猪！哈哈哈哈哈，一个男人名叫江母猪，好好笑啊！” 　　“那以后我们不能叫富贵叔叔了，要叫母猪叔叔！” 　　…… 　　放寒假了，大杂院里的小孩子们成天到晚就只会玩，没别的事儿，还不用写作业，一点点小小的事情都能够激发起他们极大的兴趣，能够让他们觉得很热闹。 　　方天明嘴里蹦出来的“江母猪”这三个字，在孩子们眼里就是十分好笑的快乐源泉啊。 　　江富贵的脸都被憋红了。 　　“方天明你……你……你……” 　　“你什么你？你结巴啦，你不会说话啦？你这就是有病，结巴可是会遗传给孩子的，你一个结巴，到时候也会生出一个结巴来，你生孩子还生得那么高兴啊？ 　　也对，毕竟你是江母猪嘛，母猪就是母猪，生出来小猪崽子它们也高兴，它们根本就不介意自己生了笨猪，你当然也不会介意你生个结巴了。” 　　“你！你！你！” 　　“你看看你，你还想否认，还想说你自己不是结巴吗？你都已经你了半天了，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我看你就是结巴的母猪，” 　　“哈哈哈哈哈……”院子里的孩子们更加放肆地大笑了，他们也不是故意笑话将富贵，实在是太好笑了啊。 　　“方天明，你说话可别太过分！你这样子迟早是要遭报应的！你就不怕吗？” 　　“我怕什么啊？我现在没有工作了，修水库那边也不要我了，我就是一个在家呆着的无业游民，我怕什么？联防队的也不要我！ 　　我可不像你，有工作，还是在厂子里的。我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来跟我闹啊，你来跟我闹，闹到最后看是你吃亏还是我吃亏！” 　　“你！”江富贵听完方天明这话，又气到了。 　　“我懒得理你，我在你身上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就算你不介意有没有孩子，那总建议你有没有钱吧？林素芬她是个败家娘们，她还会藏私房钱！你要真跟她好了，你没好果子吃！” 　　“那道不至于，我没有你那么小气，也没有你那么斤斤计较，没有你那么小肚鸡肠，没有你那么贪财，没有你那么吝啬……”方天明又趁机损了江富贵一波，“反正我不介意我老婆有私房钱啊，我要是真的娶了素芬，我就给她很多钱，那是你那种吝啬的人做不到的。” 　　“你！”江富贵气得不行了。 　　方天明是大杂院里出了名的毒舌，他今天再一次见识到了，他也知道再吵下去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优势，于是他干脆什么都不说了，回家去了。 　　一进家门就看到薛雪娟，他恍惚了一下。 　　他刚才实在是气着了，你是因为太过生气，脑子里竟然忘记了方天明和薛雪娟已经离婚，而薛雪娟现在是他的媳妇的事情，看到薛雪娟那一眼，他还有一阵恼火。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现在薛雪娟和方天明没有半点关系了，可是他心里还是气。 　　“你前夫那人怎么回事？他说话怎么那么难听的！简直是气死人了，一个大男人，怎么那嘴巴比胡同口的那些老嫂子们还能瞎说的！” 　　“别气啦，别气啦，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富贵哥你这么通情达理，英俊潇洒。”薛雪娟又挑了好的说。 　　刚才韦金富先给了她一百块钱，她已经拿过去借给丁玉芳了，所以她现在还没有以前那么窘迫，心情当然是好，对着江富贵也是笑脸相迎，重要的是还不是装出来的。 　　江富贵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也察觉到了和平时的不太一样。 　　他当然不知道，平时薛雪娟都是装的，只有今天这个笑容才不是装的。 　　他只是觉得薛雪娟这个笑容好看，于是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还是你好。不管是林素芬还是方天明都不是好东西。都说了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来，以前我怎么就和林素芬过了那么久呢？ 　　她那种不持家藏私房钱，生不出儿子的没用女人，就配不上我，也就是方天明那种尖酸刻薄得跟个泼妇似的男人才会看得上她了！” 　　…… 　　江富贵在屋里和薛雪娟说话，他今天和方天明吵架的事情又传遍了整个大杂院。 　　林素芬听了心情很好，上都挂上了笑容，李桂芝她们都发现了。 　　“素芬，这下你放心了吧？就别说你的身体已经被眠眠调养好，可以生孩子了，就算没有调养好，天明他也是不介意的啊。”张秀莲笑道。 　　李桂芝也跟着笑了。 　　“天明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她是真正懂得夫妻关系的。夫妻俩人就是应该互相扶持一起过日子，而不是组队生孩子。孩子可以是爱情的结晶，但是不能是婚姻的目的，要不然人还过不了那么幸福的。” 　　林素芬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就跟蜜儿一样甜。 　　“我相信天明。” 　　“帮帮帮帮帮帮！”李桂芝话音刚落，屋子外头突然就传来了一阵敲锣声。 第108章 108三合一 　　◎瞧◎ 　　“这又是要闹什么呢？真是吵死人了。”李桂芝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听到许大爷在外头喊。 　　“都在家吗？都在家吗？各家各户至少派一个人出来了, 开会了，开会了！” 　　“开会？走吧走吧咱们也出去。”月眠的耳朵竖了起来。 　　她知道在京城有很多大杂院都有管事儿的人, 大杂院里要有什么事情, 总要有管事的人出来主持。 　　按理来讲他们大杂院管事儿的人应该是花慧玲，毕竟花慧玲是街道积极分子，和居委会那边关系密切, 要是她来管事儿的话是最合适的。 　　只可惜花慧玲从来都不管事儿，这么多年来, 他们大杂院没有出过什么大事儿，反而挺好的, 挺和平的, 全靠大家伙儿的自觉。 　　月眠嫁到城里来之后，也从来没有体验过院里开会的那种感觉, 现在突然听说要开会了，她可不就兴奋了。 　　许大爷还在外头喊, 要每家每户要派一个人出来, 但是陆家人怎么可能放心让月眠一个人出去，于是陆珩陆雨陆雪都陪着月眠出去。 　　许大爷是在二进开会的，他们大杂院有四进，二进的院子是最大的，月眠他们出去的时候，二进的院子已经乌泱泱聚集了很多人, 一个个脸上又都有些疑惑。 　　“怎么啦？怎么啦？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突然开会啊？” 　　“要开会怎么是许大爷来组织呢？应该是花慧玲来组织才是啊。” 　　“花慧玲组织？开什么玩笑！她都做了二十多年的街道积极分子了，她什么时候组织过？你指望她还不如不指望呢。有人组织开会那就是好事，我相信许大爷。” 　　“对啊, 多亏了许大爷能有这个心思, 要不然咱院真是永远都开不成会了, 恰好今天都聚集开会了，那我们大家就把这些年以来的问题都提出来说一说。” 　　……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的看得出来，对开会这件事情大家都表现得很兴奋，看得出来这是大杂院的居民们期盼很久的了。 　　“安静安静好了，大家先不要说话了，先安静下来！”许大爷拿着喇叭大喊。 　　大家伙儿也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是什么事啊？许大爷？”林哈哈问。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咱大杂院闹贼也闹了好几个月了，总不能就任由着频频失窃这个事儿这么闹下去，总得解决才是。趁着过年前，咱把这个事情给解决了，让大家还能过个好年。”许大爷喊道。 　　大伙儿纷纷点头拍手表示支持。 　　“对，咱是应该解决这个问题了，总不能一直闹贼的，都闹了这么久了，我支持！” 　　“花慧玲真是不管事儿，咱大杂院真是白白有这么一个极大积极分子了，既然她不管事儿，那我支持由许大爷来主持！” 　　“是应该解决这个闹贼的问题了，再不解决啊，我们成天提心吊胆的，也不是个事儿！我也支持许大爷！” 　　“对的，我们今年一定要过个好年，我们都已经提心吊胆这么久了，总不能到过年的时候还提心吊胆的，我支持！” 　　“许大爷，那我们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大家表达了一通支持之后有人问。 　　听到有人问出这个问题，刚才还叽叽喳喳七嘴八舌说话的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想知道要怎么去解决这个问题啊，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许大爷的身上。 　　“这个问题不好解决，首先那个贼偷了东西肯定已经把赃物给处理了，而且咱也没有资格去大家伙儿家里面去搜赃物。 　　所以我决定，以前的事儿暂时不追究，咱现在当务之急是保证以后这个贼不能再偷东西，首先要保证今年我们大家能过个好年。 　　可以，我们可以组织一个巡逻队，白天晚上轮流着来巡逻，保证咱大家月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守，不让贼有可乘之机。 　　你们大家伙儿觉得怎么样？大家先商量，先议论，有什么问题一会儿都可以提出来，我们大家一起讨论。”许大爷没让大家失望，把他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他先把话给说完，再让大家去商量。 　　这下大家伙儿又议论开了。 　　“现在才组织巡逻队啊，那以前的东西岂不是找不回来了。” 　　“刚才许大爷不是说了吗？以前的东西那贼肯定已经拿去处理掉了，你还怎么找？到时候找不出来不说，还让很多无辜的人家里也被搜了。” 　　“可不是啊，要是挨家挨户的去搜，会有很多无辜的人的家里要进人。而且让谁去搜啊？那现在又不知道贼是谁，万一去搜的人就是贼，贼顺手牵羊怎么办？” 　　“我也觉得挨家挨户去搜有风险，哪怕不是让贼去搜的，那搜的时候乱糟糟的，也是会给贼可乘之机。” 　　“咱就听许大爷的吧，以后组个巡逻队在咱大杂院里里里外外的每个时间都保证有人巡逻，这样一来贼以后没有可乘之机了。” 　　“对的对的，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以前的丢的东西那 　　就算了，以后咱注意起来就成，我觉得巡逻队这个可以。” 　　…… 　　大家伙儿议论得热火朝天的，商量了好一会儿之后，都觉得许大爷的提议就可以了。 　　月眠李桂芝他们都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挨家挨户的去搜赃物就好。 　　他们当然没有偷东西，也不是害怕被别人搜出什么所谓的赃物来。 　　主要是他们在家里挖了坑，藏了很多宝贝，有黄金，有手表，还有翡翠等很多值钱的东西…… 　　虽然他们都已经藏在地下，并且用新的砖和水泥封起来了。 　　但是新的地板和旧的地板看起来还是有区别的，万一哪个多事的要求挖开看里面有没有赃物，那可怎么办？那他们的财物可就守不住了。 　　所以他们现在才会松口气的。 　　“那谁来巡逻啊？”有人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这样，咱就每户人家派出一个人来，咱大杂院有几十户人家，每户人家派出一个来，那巡逻队也有几十个人了。 　　当然了，一天巡逻也用不着那么多人，我们白天就派出五个人来在四处巡逻，晚上派出十个人来，这样我们挑出来的这几十个人还能轮个几轮。 　　到时候我会做个表格，把怎么轮的顺序给写出来，你们大家觉得怎么样？”许大爷说道。 　　看得出来，他已经提早做好了准备。 　　大家听了都觉得这个可以，很靠谱，于是纷纷点头。 　　一家人派出一个人来，而且是要轮流值班的，那也不累，又不是说同一个人每天都要去值班的。 　　这可是关乎到他们家里的财产的安全的，没有人会有意见。 　　“行了，议员大家都没有意见，那这个事儿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大家就各自回家去商量，看家里要派出谁来，明天早上到我家里来报名，我做好表格了之后，从明天晚上开始巡逻，大家都先回家里去吧，快过年了，也不用在外头耽误那么长的时间，都回家准备过年去。” 　　“等一下！”现在大家听了许大爷的话要回家的时候，张秀莲突然喊了起来。 　　“秀莲，你有什么事儿？”许大爷问。 　　“我有事儿的，大家先留下，大家先不要走，大家先听我把话说完。”张秀莲说着，就过去一把把许大爷手中的喇叭接了过来。 　　“我们大杂院从来就没有过一个真正的管事的人，花慧玲作为一个街道积极分子，从来都没有管过和咱咱院的事情，没有给咱谋过任何的福利。 　　以前咱大杂院没出过什么事儿，是因为我们自觉，也因为有像黄莲芳这样懂事的媳妇作为榜样能让我们去学习的，大家就更自觉了。 　　可是没有人管事儿终究是个事儿，就好像今年这样，一闹贼，花慧玲不出来管，就闹了那么几个月，直到许大爷自己站出来要管，咱才有了出路。 　　你们大家觉不觉得确实是得有个管事的才好呢？既然花慧玲不管，那我们就选出一个来，就许大爷，怎么样？ 　　不过许大爷年纪大了，他一个人也管不来那么多事儿，要不就让潘大娘，李大妈和李大爷一起。 　　潘大娘和李大妈李大爷平时也是很热心的管咱大杂院的事儿的，有很多事儿也是他们帮忙的去解决，就好像当初黄莲芳生老六的时候，要不是有他们主持，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儿呢，你们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我觉得有……” 　　“有什么有？！”林哈哈刚说他觉得有道理，话还没说完就被花慧玲给打断了。 　　“什么许大爷潘大娘李大妈李大爷的！他们年纪都已经那么大了，还轮得到他们来管事吗？你们这是没有把我这个街道积极分子放在眼里吗？我们大杂院有我这个街道积极分子，要管事也应该我来管，凭什么轮到他们！” 　　“哎哟，花婶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你现在知道你是街道积极分子了，那以前呢，以前你怎么就没说你自己是街道积极分子，这些年你作为街道积极分子，你有帮我们处理过任何一件事情吗？你管过任何一件事情吗？”张秀莲嘲讽道。 　　花慧玲的话惹来了大家的不满，张秀莲说出来之后，接着就很多人跟上了。 　　“就像刚才秀莲姐说的那样，咱就不说远的事儿了，就说今年的，莲芳嫂子生孩子的时候多危险啊，那时候你到哪里去了？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作为一个街道积极分子，你连人命的事儿你都不管，你还管什么事儿？” 　　“就是啊，这几个月我们大杂院闹贼你也是没有管的，你真是，跟人命有关的事你不管，跟大家的财产有关的事儿，你也不管，你什么都不管，就占着街道积极分子这么一个名额，现在我们找个管事的人出来了，你倒是想起来你是街道积极分子了。” 　　“花慧琳，你不要以为你是街道积极分子，你就有多厉害，你除了有街道积极分子那么一个头衔，你还会干什么？反正你不管事儿！凭什么不让我们给自己找个管事的人出来！” 　　“虽然说你是街道积极分子，但是你也只是街道积极分子，这个大杂院的主人又不是你，我们可是有房产证，有地契的！房子是我们的，我们是我们房子的主人，我们作为主人，我们有权利选择来管我们大杂院的人！” 　　“就是就是，你少在这儿说这些有的没的！不管事，我们就要有人出来管事儿！” 　　…… 　　大家伙儿对花慧玲的不满已经积累了很久了。 　　这些年花慧玲确实是从来都没管过他们大杂院的事儿，反而经常利用她自己街道积极分子的身份来压着大家，大家对她或者说对他们一家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了。 　　花慧玲被这么多人围攻一下子答不上来，而且她自己也心虚就不敢说话了。 　　“我们和花慧玲说那么多干什么？和她有什么好说的，我们是大杂院的主人，我们是主人，我们就自己当家做主，我还轮不到她这个街道积极分子来说三道四的，我们就决定选择许大爷出来主持我们大杂院的事儿！” 　　“还有潘大娘，李大妈，李大爷！” 　　“对！潘大娘，李大妈，李大爷！” 　　大家伙儿都看向许大爷，潘大娘，李大妈和李大爷。 　　“许大爷你们不会不同意吧？我们也不是逼迫你们，我们就是觉得你们真的很热情，平时我们大家院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你们出来帮的啊。” 　　“当然了，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会强迫你们，我们再找出来愿意的人就成，反正我们大杂院一定要有人管才行。” 　　“我们就先问问许大爷，潘大娘，李大妈和李大爷愿不愿意，如果说你们都愿意的话，就你们四个了，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咱大杂院其他人在主动报名，报名了之后我们大家投票决定。” 　　…… 　　大家伙就围着四位大爷大妈，很是期盼。 　　四位大爷大妈也不想让大家伙儿失望，见到大家伙儿都这么想让他们出来管事儿，就点头了。 　　见到四位大爷大妈点头，大杂院的邻居们别提多开心了，说是在那儿欢呼雀跃都不为过，连小孩子们都开心地大笑。 　　“太好了，太好了，以后我们大杂院就有管事的人了！以后有什么事儿都不怕了！” 　　“那巡逻队的事儿也由四位大爷大妈一起排值班表！？ 　　“对的对的，咱院里也有人管事儿了，那值班表也有四位大爷大妈商量着来排！” 　　…… 　　大家院里管事的人就这么选出来了 　　月眠可开心了。 　　他们大杂院别看挺好的，实际上确实是累积了很多问题，比如说厕所堵了，总是动员这个动员那个去也没有人冲，每次都是有人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才去冲的。 　　再比如大杂院的大门给坏了，都没有人愿意出钱来修，到最后还是一进的居民们实在是害怕不安全，就自己掏钱出来修，是这样对一进的居民十分不公平。 　　再比如说院子里有哪块地砖坏了，有个什么坑或者裂缝，很容易把人给绊倒，也没有人愿意出钱去修地砖的，最后就是那块地砖，离谁家近谁就修，这对那些家里离通道比较近的人家就很不公平…… 　　…… 　　这样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但是这么多年过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很多人都当成是生活中实在是避免不了的倒霉事儿。 　　可是如果有了管事的人以后，这些事情解决起来，那可就方便多了。 　　大家伙玩儿都非常开心，不仅闹贼的事儿终于有人管了，以后他们大杂院有什么事儿也不怕没人管了，于是都开开心心的散去。 　　只有花慧玲一家很不开心，尤其是花慧玲。 　　花慧玲气冲冲的走到张秀莲跟前来。 　　张秀莲才不怕她呢。 　　“慧玲婶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打我啊？咱大杂院和以前可是不一样了，你过来打我，那可不是我们两个的事情，我们大杂院，可是有管事儿的人，有人主持公道的，到时候我到潘大娘他们那边去告状，我看你怎么办。” 　　“谁要打你了！我只是告诉你，你没有好日子的，你以后不会有好日子！你以为你现在很幸福吗？你真是想多了，你儿子不听话，你男人也不怎么样！你迟早要离婚！你男人就不喜欢你这种女人，他肯定喜欢外面的女人！”花慧玲丢下这么一段话，意味深长地看了张秀莲一眼，就回家里去了。 　　二明媳妇和林素芬拍了拍张秀莲的肩膀。 　　“秀莲大姐，你不要听她瞎说，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那个人就是那样，尖酸刻薄的，不用搭理她。” 　　“就是啊，现在她失去了咱大杂院管事儿的这个身份，心情很不好，就不会说好话，你不用理她。” 　　“嗯，没事的，我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张秀莲笑了笑。 　　…… 　　昨天晚上各家各户的人都回到家之后，家家户户就自己在家里商量挑出谁去参加巡逻队的事儿。 　　“我们家就我吧。”陆珩笑着说道。 　　“那怎么能是你呢？大哥，你白天要上班的，白天的时候你怎么去巡逻？”陆雨问道。 　　“许大爷他们会排好巡逻表，肯定不会让我白天去巡逻的，许大爷他们又不笨，他们肯定要么把我排在晚上，要么把我排在星期天。” 　　“那也不行，大哥你这样也很累……” 　　“不累，又不用天天去巡逻，轮流着来的。”陆珩笑了笑。 　　“可是珩哥，你去上班，干的可是精细活儿，你那是用脑的活儿，要是你太累了的话会影响工作的啊。”月眠也有些担心。 　　“刚才不是说了嘛，轮流着来的，又不用天天去巡逻，偶尔去那么一次还不至于弄垮我的身体，你男人我精力旺盛，年轻得很的。”陆珩抓了抓月眠的手。 　　“大哥，我比你更年轻了，我来！现在也放寒假了，我没什么事儿，我和小雪一起吧！” 　　“你们两个？”陆珩伸手摸了摸陆雨的脑袋，又摸了摸陆雪的脑袋，“你们两个才多大啊，要是排班的时候给你们排到晚上，你们睡觉睡不够，那可是长不高的，你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用去我来就成。”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男子汉大丈夫，你们大哥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弱，要是我一个大男人让你们几个小丫头片子去巡逻，那我才过意不去呢，就我去，没什么好商量的了，你们说破嘴皮子也没有用。” 　　“行了行了，就让你们大哥去吧，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她怎么可能会让其他人去呢。”李桂芝都笑了。 　　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他们家就派陆珩出去。 　　…… 　　而此时，方家。 　　赵秋红去敲开了林素芬的门，把林素芬叫到他们家里来。 　　“素芬啊，我刚才去问过你们许大爷了，像你这种租房子住的也算是一户人家，所以你们家也是得派出去一个人的，可是你这儿就只有一个人，你要是也出去巡逻，那你可是会累着的啊。” 　　“我不累的。”林素芬笑了笑，“我现在的生活已经比我离婚前要好很多了，这点苦啊，在我看来根本就不算苦，不就是巡逻嘛。” 　　“怎么能不算苦呢？巡逻确实是不累，那你怎么知道巡逻的时候不会碰到贼，万一你们巡逻的时候那个贼刚好来了，你还得去追贼，那肯定会影响你工作的。 　　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你没离婚前你要张罗家里的事儿就够了，可是你现在可是帮着国营裁缝户干活的，要是睡不够的话，要影响工作，那可是国家单位的工作啊。” 　　“而且你还是用缝纫机工作呢，缝纫机多危险啊，万一你精神头不足，一个走神，缝纫机弄伤了你自己怎么办？那可是很疼，还要去打破伤风针的，得不偿失，素芬，你可别要去冒这个险，你要真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请假没法工作，挣不到钱，你连给我们家的房租都出不起……” 　　“啪！”方天明话还没有说完，手背就被赵秋红打了一下。 　　“天明你怎么说话呢？怎么动不动就把房租挂在嘴边，咱家还能缺了那个钱不成？” 　　赵秋红狠狠瞪了方天明一眼，这才看向林素芬。 　　“素芬你不要介意天明说的话啊，你也不要把他说的话当真，他不是真的介意这个房租的事情，他那是关心你，只不过是不会表达，他是怕你累着呢。” 　　“是的是的，素芬，你不要误会，是我嘴笨，我刚才不会说话，我不在乎你这点房租的，你给不给都没事，我就是怕你累啊。 　　素芬，我去问过许大爷了，像你这样的情况，如果说你平时和我们家同吃，用同一个厨房，平时一起开伙的话，那就算是一户人家。 　　要不你就过来和我们一起同吃，这样的话我们家就派我一个出去巡逻就够了，你就不用出去就可以安心工作，也不用怕受伤了。” 　　“这……” 　　“没有什么这不这的素芬，你要为你自己的身体着想啊，你可不能太劳累了，你这十年在江家真是吃尽了苦头，身体肯定是累坏了，你得趁现在已经离婚，已经离开那个龙潭虎穴了，好好的调养调养才行的。”赵秋红劝。 　　“我现在回不去喜雨大队了，我在城里又暂时找不到工作，我就是一个无业游民，要是我没点什么事儿干的话，别人肯定更瞧不起我，我这心里多难受啊，素芬你就当是帮帮我，你就让我代表我们家也代表你帮你们去巡逻，这样我感觉我自己还有一点价值。” 　　…… 　　林素芬见赵秋红和方天明都那么期盼，一个劲地劝说自己，她想了想也觉得，如果说哪天自己真的因为捉贼影响了工作，甚至让缝纫机弄伤了自己，那事情可就很严重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和你们一起开伙。” 　　“太好了！”方天明高兴的差点都要跳起来。 　　“那伙食费呢？我要怎么给你们？”林素芬问，她还是不想占太多的便宜。 　　“哎呀，什么伙食费啊，多个人吃饭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情。你要是想给伙食费的话，以后吃完饭，我们家的碗筷你负责收拾负责洗。”赵秋红笑了笑。 　　“不行啊，洗碗又不费事儿……” 　　“那你让我们怎么跟你收伙食费还要计算，你每一顿吃多还是吃少吗？那计算起来多费劲啊，吃饭也吃不舒服，说了不要就是不要。” 　　“要不然我来做饭吧。方大叔和赵婶子你们白天都要上班，虽然说我也要上班，但是我上班的地方就在咱大杂院里，我又不用跑到外头去，下班了回来也早一些，我来做饭最合适了。”林素芬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行啊，那你来做饭！但是买菜这个事儿就不能你来了，你也说了你要上班的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个无业游民，我时间最多我来买菜。”方天明笑着说道。 　　林素芬点点头。 　　留下方天明更高兴了，脸上的笑容也就更深了。 　　“素芬姐……我是说素芬，你喜欢吃什么菜？大白菜你喜欢吗？现在这个季节大白菜比较多，你喜欢大白菜的哪种做法啊？现在也能买到冬瓜，南瓜也挺好吃的，你喜欢吗？肉呢？你喜欢吃什么肉？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去买！”方天明看着林素芬。 　　林素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都已经到你们家来吃饭了，还不给伙食费的，我哪里还有好意思挑这些的啊……” 　　“怎么不好意思，那我总得问问你的意见的啊，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和我们一块吃饭的不是吗？你就给我多找点事儿干，我今天都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是个无业游民，我必须得找点事情出来干，我才能够有价值，要不然我闲得发慌，出去也会被人嘲笑。” 　　“那……我喜欢吃酸菜……大白菜就拿回来腌酸吧，可以多放一些辣椒，冬瓜我也挺喜欢的，做冬瓜汤可以，我还喜欢吃南瓜馒头，不用放糖，放糖会盖过南瓜的甜味儿……” 　　林素芬看到方天明那个热情积极的样子，也不想让方天明失望，于是就说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而且也不贵的。 　　大白菜腌酸容易保存，而且耐吃，看了辣椒之后味道更重，那就更加耐吃了，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冬瓜不便宜，但是拿来做冬瓜汤的话汤多瓜少也可以省下很多钱。 　　这个年头糖的价格比较高，做南瓜馒头不放糖也能省下一大笔买糖的钱，还能给方天明找点事情做。 　　…… 　　方天明认真听她说，也没有多想什么，就在那儿认认真真记下来，她十分高兴。 　　等都记下来了之后，林素芬也得去用缝纫机加班了，用的就是方天明买回来放在他们家堂屋的缝纫机。 　　方天明一家也不好打扰林素芬，于是就离开堂屋了，进了赵秋红的屋里。 　　“妈，有戏不？咱这样像不像是已经和素芬一块生活了啊？一起吃饭，素芬还在咱家里干活，这简直就是一家人了啊。” 　　“你一开始就这么聪明不就好了？在大杂院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素芬表达心意，那时候真是差点吓跑数分了，现在这样挺好。” 　　“不是啊，早知道这样子该多好啊，那叫循次渐进，反正素芬肯定是跑不了了，儿子，你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慢慢来，素芬脸皮比较薄，可不能再吓着她了。” 　　“好的好的，爸妈我知道了，我会让你们有个好儿媳的。” 　　…… 　　第二天一大早的，大家就按照许大爷所说的时间到她家里面去报名。 　　月眠什么事儿，但是月眠也喜欢凑热闹，于是就跟陆珩一起去报名了。 　　前面还有很多人排队，我们也乖乖的站在队伍后头排。 　　登记的时候，许大爷他们还要登记每家每户派出来的那个人是不是要上班，或者要上学，上班的话要看上班的时间，上学的话要看寒假要放到什么时候。 　　这么一登记下来，花的时间自然就多了。 　　月眠看到王大力家来报名的是刘招娣。 　　刘招娣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多大的汗珠，她前后的人看着都有些担心了。 　　“招娣，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啊？你都成这样子了，要不要去医院瞧瞧去？” 　　“哎哟，这脸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这是怎么了啊？可别真出事了啊。” 　　…… 　　刘招娣为人刻薄，还到处得罪人，但要真出了什么事儿，大家还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尤其是身体不舒服这种关乎生命健康的事儿。 　　“我没事儿……”刘招娣说着，突然蹲了下来，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脸色越来越白，她额头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大。 　　“小月呢，小月在不在这里？小月过来给她看看嘛，这是怎么了？” 　　“小月挺着大肚子呢，怎么会来这里？要不去喊喊小月去吧，咱大杂院就小月懂得一些医术。” 　　“不用了，不用了，小月在这里呢！” 　　大家伙找了一个月眠了之后有人看到了月眠。 　　“不用的，我没事不用她给我看……”刘招娣正在地上摇摇头。 　　月眠已经被陆珩和几个邻居扶着站到了她跟前，她还一把推开朝她伸出手的月眠。 　　“哎哟，我说招娣，你这是何苦呢？人家小月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何必那么大的恶意，尤其现在生病的，可是你人家是来给你救命的。” 　　“可不是啊，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你就是拎不清啊，人命都要没了你还不让人给你看，这腊月，天寒地冻的，你可别出什么事儿啊，到时候我们大杂院跟着一块儿不吉利的。” 　　…… 　　大家都很看不过眼刘招娣拒绝月眠的这个行为。 　　“我说了我没事儿，你们怎么这么多事儿的……我不过是来事儿了……你们不是女人吗？你们家里没有女人吗？你们家里女人来事儿的时候舒服吗？我来事了不舒服怎么啦……”刘招娣生气了，她也不管在这里的还有男人，就直接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只不过是她因为太虚弱了，也没有什么力气，因此说话的声音比较小，不过大家伙儿也都听见了。 　　这下，刚才她周围的几个大小伙儿脸都红了，连男人们都不好意思，那些小媳妇更加不好意思，纷纷别过脸去。 　　大家这才想起来刘招娣每个月确实是有那么几天十分虚弱，算了算刚好就是现在这个时间。 　　以前不知道，现在才知道她那时候不舒服，竟然因为这个事儿。 　　大杂院里的女人当然很多，女人都是会来那事儿的，只不过是像刘招娣这样反应那么大的，还是仅此一个。 　　大家伙儿知道原因了之后就不去和她说什么了，没有月眠还站在她旁边。 　　“刘招娣，你这个身体反应这么大，你可不适合去巡逻，万一排到你巡逻的时候你来事儿了那可怎么办啊？你可是会耽误事儿的，你看看你现在连站着都不舒服，更别说到时候还要追贼了，哪怕是不追贼，你的状态这么差也耽误事儿的。”月眠有些语重心长。 　　刘招娣瞪了她一眼。 　　“关你什么事儿呢？你别多管闲事，你为什么要管到我们家的事情来，你是见不得我好？你是想让我男人出去巡逻，被别的女人看上吗？大晚上的，我男人一个男人在外头多危险啊，你怎么知道晚上不会有别的小媳妇出去上厕所？你真是多管闲事。”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媳妇这是看不过眼了才出来说的，你不用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你不听就不听，我媳妇也不会继续说你了，随便你。”陆珩皱了皱眉，说了刘招娣两句了之后，就扶着月眠回去继续排队。 　　月眠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反正她确实是好心，刘招娣来事儿的时候反应这么大，这宫寒比林素芬以前还要严重，刘招娣更需要休息。 　　但是刘招娣不听她的，因为害怕王大力被别的女人看，所以自己身体不舒服也要硬挺着过来，那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能够说刘招娣的想法和行为，让她配得上她现在所经历的这些苦难。 　　换句话说就是自作自受，活该。 　　他们回来了之后就回来继续排队，等报名了。 　　虽然说李大爷李大妈现在是大宅院管事儿四人组中的两个，但是他们家也得出个人来报名巡逻队才是。 　　李大爷，李大妈的子女插队的插队，下放的下放，他们家只有两个老人留在城里，因此他们家报名出来巡逻的人是现在暂住在他们家的李翠萍。 　　这让大家伙有些疑惑。 　　“李大妈，让你侄孙女儿来巡逻合适吗？她毕竟不是咱们大杂院的人，万一哪天她回去了咋办啊？她现在毕竟只是借助在你们家啊。”有人问。 　　“不会我不会回去了，我就一直住在我爷爷奶奶家这边，就不走了，我就是他们家的孙女儿。”李翠萍说得很坚定。 　　大家伙儿面面相觑。 　　李翠萍确实是李大爷李大妈的侄孙女儿没错，她过来借住在李大妈李大爷家也很合理，毕竟是亲戚。 　　可毕竟李翠萍是和婆家人闹了矛盾才过来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婆家人叫回家了，那这样可就不合适了啊。 　　“大家不用担心，翠萍现在就住在我们家，要是哪天她回去了不在这里了，我们再另外派一个人出来巡逻就成了，她不在这里了，我们就顶上她的位置呗，也不影响。”李大妈说道。 　　大家伙儿点点头。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你大妈你大爷年纪都大了，有个侄孙女儿来帮忙是挺好的。等哪天翠萍真的走了，再想办法呗。” 　　“是啊，这样好这样好，也挺好的。李大爷李大妈年纪都大了，子女又不在身边，有个翠萍，也能让李大爷李大妈好好休息。” 　　…… 　　“嗯嗯，就我了。”李翠萍很高兴地报名，“我白白住在我大爷爷大奶奶家这边，白吃白住的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要是能够帮他们尽一点心意，我心里也好受一些。” 　　“翠萍你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啊。”邻居们笑道。 　　李翠萍报了名之后没多久就到陆珩了，陆珩很快就登记好了。 　　月眠今天没有睡懒觉，不过陆珩还是伺候她洗漱，吃完了早饭才过来的，因此夫妻俩算是排在报名队伍的比较靠后的地方，等他们报好名登记好入行的上班信息了之后，后面就没有什么人了。 　　陆珩刚要扶着月眠回家，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李翠萍！你给我出来！” 第109章 109三合一 　　◎不◎ 　　“李翠萍！你有本事你不要躲着, 你快点给我出来！” 　　“是耳朵聋了还是脑子傻了？没有听到我在喊你们，你怎么不出来！” 　　“李翠萍！你就是住在这里的, 我已经打听到了, 你快点给我出来！” 　　…… 　　这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大家伙儿也看到一个五十出头, 膀大腰圆，但是很矮的妇女走了进来。 　　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最后看到了许大爷家门口的李翠萍，就跑了过去, 伸手就要去抓李翠萍。 　　李翠萍躲闪到一边, 又后退了几步。 　　那个妇人没见到抓不到李翠萍，脸上的表情更凶了, 嘴上也骂得更凶，更难听。 　　“李翠萍你就是一个有娘生没娘养, 没爹带没娘教, 不知道礼义廉耻个字怎么写，你脸没皮不要脸的！” 　　“你跑你还敢跑！有两条腿你能耐了是吧？知道跑了是吧？那你有脑子你怎么不去学学礼貌呢？” 　　“你给我站住，你这个不要脸的，你没教养！你真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要我是你，我早就不好意思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讨人厌的恶心女人！” 　　…… 　　“这人是谁呀？怎么骂的这么难听呢？”有人看到这妇人追着李翠萍骂, 就问了出来。 　　李大爷和李大妈拦在李翠萍跟前。 　　“周建安他娘，你来找人你就来找人，何必骂得那么难听呢？翠萍都已经被你们气得跑回娘家了, 你们还想要怎样啊？要把她气得跑出四九城不成？” 　　“可不是啊, 都已经把人气回娘家了, 还想继续气人家，你这是不想放过她啊！” 　　…… 　　大家听到李大爷和李大妈说的话，就猜到这妇人是谁了，原来就是李翠萍的婆婆，周建安他娘。 　　建安娘本来就追不上李翠萍，现在听到李大爷和李大妈这么说话，心里就更气了，就叉着腰站在院子中间指着李翠萍隔空大喊。 　　“李翠萍！你自己怎么不说话啊？你怎么只会让你大爷爷大奶奶帮你说话呢？你是不长嘴巴的吗，还是你心虚了，不知道要说什么？ 　　也是，要是我是你的话，我也不好意思说话，我要是你，我早就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因为你做得真的是太过了！ 　　大家过来瞧瞧，大家过来看看啊！就是这个李翠萍，她是我家儿媳妇，她刚嫁到我们家不到一个月就跑了！跑回娘家住了！ 　　你们说这是什么道理？你们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你们有见过像她这么过分的媳妇吗！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要不要脸的啊，你们评评理，她到底要不要脸！” 　　“建安娘，你也别喊这么大声，不是谁喊得大声谁都有理的。你别光顾着让人骂我们家翠萍，你也不想想啊，为什么我们家翠萍会跑回娘家，要是你们家做得好，她在你们家过得舒心，又何必要跑回来呢？”李大娘也是要气坏了。 　　她气，建安娘也气。 　　“怎么就过得不舒心了？那你倒是让她说说她怎么就在我们家已经过得不舒心了！你说她这样子刚嫁没多久就要跑回娘家的，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的错吧！ 　　翠萍她大奶奶，你也是有儿子的，你儿子也娶了媳妇，你自己不会想一想吗？如果你儿媳妇跟嫁到你们家没多久就跑回娘家了，你心里会舒坦吗？你们现在就说说，你心里舒坦吗？你敢说吗？” 　　“我心里肯定不舒坦，但是我会反省我自己，如果说我媳妇跑了，那肯定是因为我哪里做的不好，姑娘家嫁人就是要去过日子去的，有谁会有事没事的就跑回娘家呢，你自己为什么不会反省一下。” 　　“大奶奶，不要和她说那么多了，说不通的。”李翠萍也黑着一张脸，说完，她就先回到李大娘家里去了，还把门从里头关上。 　　建安娘这下也没有功夫去管李大爷和李大娘了，跑过去就疯狂的敲了李大娘家的门。 　　“李翠萍，你别躲在里面，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有什么事情你就躲起来，算什么好汉，你有本事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砰砰砰！” 　　“砰砰砰！” 　　…… 　　“建安娘，你这是要把我们家门给敲坏吗？你这是破坏别人家的财物！”李大娘过去一把把建安娘给拉回来。 　　“建安娘，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哪怕你是翠萍的婆婆，你也不能在我们大杂院里面闹，你不是这里的居民，你赶紧走！你再不走的话，我们可是叫联防队了！”李大爷过去冲着建安娘板着脸说道。 　　建安娘愣了愣。 　　现在是特殊时期，老百姓是不能够随便离开自己生活的地方的，哪怕她也是四九城人，到这边来不用开介绍信，那这里也到底不是她生活的街道，她闹，联防队是能把她抓走的。 　　她刚想说什么，就有另一个大妈站在了她身边。 　　“哎呀，我说老李，你们就这样把人赶走也不太好吧？不管怎么说，你们侄孙女儿刚结婚不到一个月就跑回娘家，而且你们两个还不是她正经娘家，只是她大爷爷大奶奶家，她回到你们这里来就更加不合适了。 　　反正这就是个问题，这就是个事儿，这就得去解决，你们现在把人给赶走了，那问题还是存在的啊，问题一直存在，那就一直得不到解决，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干脆就让翠萍她婆婆留下，来把事情解决了，把话说通了再说嘛。”站在建安娘旁边的那个大娘说道。 　　月眠看了一下这个大娘，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又不是非常眼熟。 　　“这是陈卫东她娘，陈赖婆。”陆珩看得出来月眠眼里迷惑，就给她解释。 　　“嗷。”月眠点点头。 　　这大杂院里就有几个婶子大娘是不喜欢出门的，比如说李桂芝，但是跟陈赖婆相比，李桂芝出门的次数也算是多的了。 　　就是因为陈赖婆不爱出门，甚至连自己家门都不出，再加上陈家是在二进跨院里的，月眠平时进出大杂院又不会经过跨院，那就更加见不着她了，现在觉得陌生也很正常。 　　“老李，你们不能因为你们现在成了咱大杂院的管事的了，就这么胡乱的把人给赶走吧啊？人家有事儿要来咱大杂院处理的，那总得给人家把话说完，要不然你们就给人一种滥用权力的感觉了。 　　你们就让建安他娘把话说完，说清楚了，这样又能把事情给解决了，还不让人觉得你们两个滥用权力是不是？这都是为了你们好啊。”陈赖婆又补充道。 　　她嘴上说的好听，可是月眠看了一下她的表情，那哪里是好心的表情啊，分明就是八卦，想要看热闹，或者说想要看李家的笑话。 　　月眠和陆珩对视了一眼，她心里有想法。 　　当初李大光不让自己媳妇跟着李桂芝干活的时候，李桂芝那边缺了个人，陈赖婆她儿媳妇洪凤娇毛遂自荐要过来找李桂芝，李桂芝不管怎么样都不同意，哪怕洪凤娇确实是很缺钱，很困难。 　　洪凤娇有陈赖婆这么一个婆婆，要是她真的在李桂芝那儿干活了，还不知道是陈赖婆要找什么借口跑到李桂芝那儿去找茬呢。 　　…… 　　陈赖婆这么一番话说下来，就让李大爷和李大妈有点骑虎难下了。 　　要是他们现在一定要把建安娘赶走的话，就会让人觉得他们滥用权利。 　　他们才刚刚被选上来当大杂院的管事儿，这个时候要是让人这么说他们，对他们可没有好处。 　　就在李大爷和李大妈正苦恼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时候，李翠萍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了。 　　“你来算是什么本事？周建安呢，周建安的人在哪里？为什么他不自己过来，他为什么总是躲在你身后？他不是个男人吗？他怎么一点担当都没有！有本事要周建安自己来，你来算什么！” 　　建安娘听着李翠萍这话就更加生气了。 　　“哎哟，你还挑上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大家听到了吧，我这个儿媳妇这是什么态度，这像是一个儿媳妇该有的样子吗？这像是一个儿媳妇该说的话吗？真是难伺候！ 　　李翠萍，你还真当你自己是公主格格了？你还想让你男人来接你呢，我来找你已经算是很给你面子了！你出来，你给我出来！你别躲着啊，你出来啊！” 　　“你叫我出去我就出去吗？凭什么，我就不出，你能拿我怎么样！”李翠萍死死堵着门。 　　建安娘不管不顾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呼天抢地。 　　“没天理了！儿媳妇会跟婆婆顶嘴了，大家都听到了吧，都看到了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翠萍还敢跟我叫板，这要是在没有人的地方，她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啊！真是没天理咯！” 　　陈赖婆看到建安娘这一个呼天抢地的样子，就在一旁火上浇油。 　　“哎哟，这个儿媳妇确实是不行啊，在我看到她跑回娘家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真不行了。老李夫妻俩还好意思说是周家做得不好李翠萍才跑回来的呢，我看李翠萍这性子，哪怕周家做的再好，她也会任性啊，人任性就是天生的。” 　　建安娘见到有人帮腔自己，再加上看到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就喊得更起劲了，好像浑身充满了力气似的。 　　“我真是有苦说不出啊，以前没有人为我主持公道，但现在既然这里这么多人，那我就把我的苦楚都说出来，趁着有这么多人在，大家都帮我评评理，帮帮我这个苦命的婆婆吧！ 　　我们家倒霉娶了李翠萍这么一个嫌贫爱富虚荣心强的儿媳妇，你们知道她为什么在我们家不到一个月就要跑回娘家吗？是因为她嫌弃我们家穷！ 　　现在是什么年代啊，国家都让我们不要追求那些骄奢淫逸的生活，要为祖国的贡献，要勤俭节约！勤俭节约才是我们民族的传统美德，这李翠萍倒好，她竟然嫌我们家穷！ 　　她就是嫌我们家穷才跑回娘家来的，你说她跑回娘家我们家也挣不到钱啊？你不能等到我们家挣了一大笔钱了之后，才能够把她接回去吧？怎么会有这么爱钱的儿媳妇呢……” 　　建安娘一边说，还一边装模作样地擦眼泪，看起来别提多惨多可怜了。 　　陈赖婆又在那儿帮腔。 　　“李翠萍确实是不行啊，真是想不到李翠萍竟然是这样的人。老李夫妇在咱们大杂院口碑也算是好的，怎么就会有这么不像样的一个侄孙女儿呢？这说出去多丢人啊，周家也是可怜，一看周家就是好人家，怎么好人家就遇不到好女人呢。” 　　“周家是好人家？陈赖婆，既然你说周家是好人家，那我就祝你的小女儿嫁到周家这样的人家，还有你的孙女儿们，你们家的女孩们以后都嫁到周家这样的人家！你不是说周家好吗？那我就这么祝福你呗，希望你如成所愿！”李翠萍的声音就从屋里传出来了。 　　这次李翠萍喊得很大声，听得出来她是真的很生气了，要不然也不会喊得那么大声。 　　陈赖婆听了李翠萍这话，可没有太大的反应，还在那儿笑。 　　“我看着周家也是挺好的，我女儿嫁到周家这样的人家怎么了？我倒是不想有你这样的儿媳妇，我小儿子还没结婚呢，我倒是我希望我小儿子娶媳妇的时候别娶到你这样的才是！” 　　“谁稀罕呀，你小儿子就很金贵了？瞧你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你小儿子是香饽饽谁都想要似的，可别到时候你小儿子连媳妇都讨不着。”李翠萍的声音要从屋里传出来。 　　“哎哟，李翠萍，你怎么说话呢？大家听听，听听李翠萍这个刻薄的样子！一张嘴就说那么难听的话，牙尖嘴利的，难怪会和婆家闹矛盾，她不仅不是一个好媳妇，她简直就不是一个好女人！姑娘家哪有她这样的！简直就是不像话！”陈赖婆骂。 　　原本是建安她娘跑来找李翠萍的，现在好了，和李翠萍吵起来的反倒是陈赖婆这个外人。 　　陆珩凑近了月眠的耳朵。 　　“媳妇，你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当初我妈无论如何都不让洪凤娇到她那去帮忙了吧？” 　　“我刚才就知道了。”月眠回忆着刚才陈赖婆那个八婆的样子答道。 　　“是谁在这闹事啊？”就在这个时候，大杂院门口走进了一小队联防队的人。 　　原来是不知道是谁去找联防队的了。 　　联防队的人自从换了人之后，新来的都小心翼翼的，随叫随到，就生怕像当初薛雪娟她哥那样，所以大家都尽职尽责。 　　“这有个妇女，不是我们大杂院的，跑到这儿来闹事呢。”李大娘指了指建安娘。 　　建安娘一下子就愣住了，还真有人去叫联防队。 　　“我不是来这闹事，我这是家务事，是家务事就不算闹事了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没有点家务事的呢？联防队的同志你们可不能抓我，你们……” 　　“什么家务事需要你跑到我们大杂院里来闹了？你又不是我们大杂院的人，你的家务事怎么会在我们这儿呢，你可别在这儿胡扯了。 　　几位同志，麻烦你们了，赶紧把她带走，不要让她在这里捣乱，扰乱社会治安。”李翠萍把李家的门打开，从门缝里探出一个脑袋来喊道。 　　“联防队的同志，你们就是为了老百姓的安全还存在的，我相信你们一定也会保障我们这个大杂院的老百姓的生活的，对不对？”李翠萍又补充道。 　　“这位同志，请你跟我们离开。”联防队的也不多说那么多了，过去就拉起坐在地上撒泼的建安娘。 　　建安娘憋了一肚子的气。 　　“李翠萍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想离婚吗？你知不知道女人离了婚就掉价了就没人要了，你是想孤独终老吗？你一点都不会为你自己的人生着想？你……” 　　“我就算是离婚，就算是孤独终老，我也不要和周建安过！联防队的同志，你们赶快把她带走！”李翠萍打断了建安娘。 　　“不是的，不是的，几位同志，几位同志！你们听我说我不是这个大杂院的人，那她也不是……” 　　“我怎么就不是了？”李翠萍又打断了建安娘，“几位同志，这位是我大爷爷，这位是我大奶奶，我是他们的侄孙女儿，我住在我大爷爷的奶奶家不可以吗？” 　　李翠萍指了指李大爷和李大妈。 　　“当然可以。”联防队的点头。 　　“等一下，我还没有说完！这个李翠萍她是我……” 　　“我姓李，你姓什么？”李翠萍突然大声地打断了建安娘并问。 　　建安娘一下子又愣住了，也被李翠萍给绕了进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走！别说那么多了！”联防队的人一左一右地架着建安娘，直接把她拖出了大杂院。 　　李翠萍和李大爷李大娘这下终于松了口气，只有陈赖婆在那儿很不高兴。 　　她热闹还没看够呢。 　　“但是谁多管闲事跑去找联防队的来啊？现在翠萍她婆婆回去了，那还不是得回来？事情也得不到解决啊。 　　李翠萍也真是的，刚嫁人就嫌贫爱富跑回娘家，婆婆都已经放下身段来找你了，你还不愿意回去，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孬的小媳妇呢。” 　　“我说陈赖婆，你是久不出门，根本就不知道外头发生什么事儿，也没有听说翠萍的事儿吧啊？”张秀莲也忍不住开口了。 　　陈赖婆冷哼了声。 　　“什么李翠萍的事儿？哪怕我以前没有听说过，那我今天也听说了啊，她婆婆都说了，她就是嫁到她婆家去了之后，嫌她婆家没有钱，所以回娘家的呗。 　　娘家远回不去，就跑到她大爷爷大奶奶这边了，真是宁可到大爷爷大奶奶家，也不愿意在贫穷的婆家多待一天，这不是嫌贫爱富是什么？ 　　反正我们家是绝对不会娶这样的女人做儿媳妇的。” 　　“陈赖婆，你又说这种丢人的话，说的好像我这样的人愿意嫁到你们家去似的，我还看不上你们家呢！反正我就祝你女儿嫁到周家那样的人家呗！你们家的女儿都嫁到周家那样的人家！”李翠萍又气恼地重复了一遍她刚才说过的话。 　　和刚才一样，陈赖婆就是无所畏惧。 　　“嫁到周家那样的人家怎么了？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嫌贫爱富的，贫穷光荣，我们家闺女儿就是嫁到光荣之家去，才不像你呢。” 　　“哎哟，我说陈赖婆，你可就别诅咒你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孙女儿了，周家那样的人家是光荣吗？他们家那是贫穷吗？那是没有钱的事吗？ 　　他们家是在娶翠萍之前借了很多外债去买三转一响，等把翠萍娶过来了之后，外债还不上，又把三转一响给卖了，卖去信托站。 　　卖给信托站那能卖多少钱啊？肯定是比原价要低很多很多的，他们家这么一折腾，就亏进去很多钱了，外债还不上，只能够用翠萍的嫁妆去还。 　　这还不够，他们在娶翠萍之前，也就是在借钱去买三转一响之前，也欠下了很多外债，他们都瞒着翠萍的，那个周建安他喜欢斗蛐蛐儿斗鸟，那是一般人家玩得起的吗？ 　　哪怕是富裕人家，就是那种以前家底子厚的，玩多了也会把家底子给赔进去的。 　　翠萍确实是嫁过去之后不到一个月就回娘家了，但是那也是在了解了这些事情之后才回来的，又不是一点点小小的事情无理取闹回来，你说这事儿还不是大事儿吗，翠萍她又有什么错哦？”张秀莲说道。 　　陈赖婆听完这些话脸色都变了，她哪里知道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李翠萍冲着陈赖婆冷哼了几声。 　　“陈赖婆，你刚才可是自己说的啊，你愿意让你的女儿还有你的孙女儿们嫁到周家那样的人家，那你们家的女儿就永远都嫁到那样的人家去了呗。” 　　“你！”陈赖婆指着李翠萍，气得脸都红了。 　　“你们是不是胡说的？张秀莲，你怎么对他们家的事情那么了解呢？我看你就是胡说的！这个李翠萍牙尖嘴利的，我看她口才好的很，她要是自己无理取闹回来又胡编乱造，在那里造谣周家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人我可见的多了，自己做得不好，又不愿意承认，那就只能编造别人的谣言，说别人不好喽。你们自己瞧瞧今天李翠萍对自己婆婆的那个态度，我看李翠萍就像是那种会胡编乱造的人！” 　　“哎哟，这还真不是。”就在这个时候方天明出来说话了，“我不是到信托站去买了个缝纫机嘛，我买的那台缝纫机可新了，买的时候咱大杂院很多人都跑到我们家去围观，那可是没有拆封的全新的缝纫机，你们猜那缝纫机是谁的？就是李翠萍夫妇拿到信托站去卖的那个。” 　　“哎哟，就是啊，我还记得天明把那个缝纫机买回来的时候，翠萍还去摸了摸，翠萍还说真是太遗憾了，那个缝纫机本来应该是她的，那时候翠萍还很难过呢。” 　　“我也在场，我也看到翠萍很难过了，那确实就是翠萍卖的啊。” 　　“陈赖婆，你可真是狠啊，你见不得别人好，想要看翠萍的笑话，想要看李大爷和李大妈难堪，结果竟然把自己女儿还有孙女儿们的幸福都给诅咒进去了，啧啧。” 　　…… 　　大家说着都冲陈赖婆摇头。 　　陈赖婆憋得满脸通红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月眠在心里面念叨了一句，活该。 　　像陈赖婆这种为了看别人的热闹，不顾别人的死活的人，就是活该要倒霉。 　　虽然说这个年代国家禁止老百姓搞封建迷信，让大家相信科学，可是毕竟迷信的人还是很多的，尤其是像陈赖婆这样没有上过学，没有什么文化的。 　　她一想到她自己说要让自己的女儿和孙女儿嫁到像周家那样的人家，她就怕了，就怕这个事情真的会实现。 　　而且她也脸面无存，因此也不敢再大家伙站在这里，灰溜溜地回到他们家在的二进跨院去了。 　　她回去了之后，她儿媳妇洪凤娇也跟在她后面回去了。 　　大家伙儿看着她和洪凤娇的背影摇了摇头。 　　“洪凤娇遇到这种婆婆，可真是太倒霉了。” 　　“也不知道平时洪凤娇在家里怎么和她相处的，是挺惨的啊。” 　　…… 　　“珩哥，我们先回去吧。”月眠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也不想耽误陆珩去上班，于是抬头说到。 　　陆珩点点头，就带着她先回去了。 　　林素芬也出来看热闹的，她刚想要回到李桂芝那里的时候，被方天明给叫住了。 　　“素芬，你可以听我说两句吗？” 　　“嗯？”林素芬现在不那么排斥方天明的接近了，相反她还有一些开心，于是就停下来，抬头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方天明。 　　可别说，这么抬起头来脖子还挺累的。 　　高高大大的方天明兴许也是看得出来他的素芬姐个子小，看他的时候有些累，于是就微微弯了弯腰。 　　“素芬，你刚才也听到了，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买缝纫机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那个缝纫机是买回来给你用的，大家都知道我心甘情愿为你做了很多事情。 　　当然了素芬，我现在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要让你接受我和我谈对象的，我只是想要让你给我一点面子……放心吧，我不是让你做什么，只是想要让你对我亲近一些。”方天明也是害怕再次吓着林素芬，于是强调了好几次他不想让林素芬做什么。 　　“嗯？嗯。”林素芬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素芬，我想跟你说一些我小时候的经历。我和江富贵家在斜对门，小的时候我们两个就在一块儿玩，但是我小的时候个子小，年纪也比他小一些，长得肯定就更加比他慢了，所以他就总是嘲笑我。 　　我上小学的时候，他就跑到我们班上去说我是小矮子，说我是侏儒，还说我跳起来都打不到他的膝盖，一直说到我上高中。 　　因为我到了高中才开始长高的啊，在那之前就一直忍受着来自他的语言暴力，都不知道我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反正就是一直被他嘲笑，被他欺负，以至于我听到关于高矮胖瘦的东西都害怕得发抖……” 　　“江富贵真是太过分了，他比你大了五岁，怎么可以这么嘲笑你呢！”林素芬听方天明说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气得咬牙切齿的，提起江富贵三个字的时候，真是恨不得把那三个字咬碎似的。 　　当然了，她更多的是心疼，心疼方天明。 　　她说完这些话之后，抬头看方天明的时候，眼里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方天明当然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在那儿暗笑，只是脸上还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的童年如果没有江富贵的话，我会过得很开心的，却因为有她，我的童年都是黑暗的，我真的太苦了…… 　　后来虽然说我长高了也长壮了，不再跟我小的时候一样是个小豆芽菜，但是江富贵的那些嘲笑的话给我造成的阴影还是一直存在的，我看到江富贵还是会害怕。 　　江富贵也知道他从小就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是这并没有让他有所收敛，反而让他变本加厉了，哪怕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成年了，他还是想着法子来嘲笑我，来欺负我。 　　你知不知道，我在大杂院里当着那么多邻居的面向你表达心意被你拒绝了之后，江富贵是怎么嘲笑我的，他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当着大家的面，他只是跟我打架，跟我吵架说一些气话。 　　可是在你们见不到的地方，他会跟我说我是个没用的东西，说我无能，说我一辈子都办不成一件事情，说我永远都比不上他……这些话我听得真的是太难受了。”方天明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他是装的，不过林素芬单纯，而且林素芬早就已经相信了他的话，所以林素芬根本就听不出来他的哽咽是装的。 　　林素芬一脸愧疚地看着方天明。 　　“天明，对不起……我……我……”林素芬愧疚得都说不出话了。 　　“素芬姐，你不要说对不起，没事的，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着实是我太鲁莽了，吓着你了，我和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逼迫你同意和我谈对象。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只是想要你和我亲近一些，可以吗？”方天明很认真地看着林素芬。 　　林素芬点点头。 　　“好的，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像上次那样那么不给你面子了，我……我……”林素芬差点想说要不他们就谈对象吧，她愿意接受他。 　　可是她脸皮薄，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先到桂芝婶子那边去忙活了，我今天还有很多活要干。”林素芬抿了抿嘴说道。 　　“好的素芬姐，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方天明说着，就伸手拍了拍林素芬的肩膀。 　　林素芬吓了一大跳，有些难为情，但是她已经答应了方天明要和方天明亲近一些，因此没有躲开，也没有做出很大的反应。 　　甚至在方天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后，她也踮起了脚尖，轻轻地拍了拍方天明。 　　“那我先去忙活了。” 　　说完，她就红着脸，转身跑到李桂芝那边去了。 　　方天明愣在了原地，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林素芬竟然会伸手拍自己的肩膀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手就不愿意挪开了，甚至决定今天穿的这个衣服就不洗了，至少在刚才林素芬拍过的地方，他不洗。 　　院子里还有一些大爷大妈在，他们是没有听到方天明和林素芬说的话，但是两个人互拍肩膀的一幕，大家伙儿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于是在那儿议论起来，一个个的表情暧昧。 　　“天明和素芬这是成了？” 　　“那还用说啊，都拍肩膀了，要是没成怎么会做出那么亲密的举动呢？” 　　“看就是成了，素芬她是脸皮很薄的人，要不是跟天明成了，她又怎么可能会去拍天明的肩膀？” 　　“不是，别说去拍天明的肩膀了，要是两人没成，天明刚才拍她的肩膀，她肯定会躲开的啊，素芬嫁到咱大杂院都十年了，咱还不了解她啊，这肯定是成龙。” 　　“哎哟那咱大杂院又成了一对了，这对我看好。” 　　…… 　　大爷大妈们说话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多顾忌，张天明耳朵很好，也听进去了一些，他非但不介意，反倒是觉得听得挺开心的。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跑回家里去，进家门就见到赵秋红。 　　“妈，你今天不去上班吗？快年底了，肉联厂应该是最忙的时候啊。”方天明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钟的时间也不早了，见到赵秋红还在，就有些不解。 　　“忙，忙得很的，再过一阵子就要杀猪了，所以那边不用那么频繁打扫，等杀完猪再统一打扫，我现在才有无暂时空闲的时候，怎么突然急匆匆跑回来？” 　　“妈，赶紧的，把我小的时候的照片收起来，我高中之前的照片都给我收起来，千万不能让素芬看到！” 　　“哎哟，这是怎么啦？怎么就收照片了？你不是说你小的时候长得很可爱，想要让素芬看看你小时候的样子吗？” 　　“哎呀妈，你别问那么多了，我过后再跟你解释，哎哟，这墙上怎么还挂着我小时候的照片呀，赶紧的赶紧的收起来收起来吗，你不说我自己收！别问这么多啦！” 　　…… 　　方天明也不和赵秋红解释了，一张一张地把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收起来。 　　那些照片里，他明显就比别的小朋友要高很多。 　　…… 　　这天，关于方天明和林素芬已经成了的传言，就在大杂院里，甚至在胡同里传开了。 　　林素芬在李桂芝那儿忙活，一整天的脸都是红红的，看起来很不好意思，但是她脸上却一直挂着笑容，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开心。 　　“素芬，干脆就顺水推舟，就这么成了。”张秀莲看着林素芬那个样子开玩笑道。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林素芬笑了笑。 　　“那我们等着吃你们的喜糖啊。”二明媳妇也笑了。 　　“在喜糖的时候可不可以多分给我两颗啊？我现在可喜欢吃甜的啦。”月眠也跟着凑热闹。 　　林素芬的脸都红的不行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 　　而今天，最憋屈的人当然是江富贵了，他真是恨不得把方天明喊出来又揍一顿或者骂一顿。 　　可是现在他们大杂院不像以前那样了，现在他们大杂院已经有了管事儿的人，而且是四个大爷大妈，他哪里敢造次啊。 　　他心里再不爽，他也不占理，林素芬和江富贵都是单身，他一个林素芬的前夫，还管不到林素芬身上去呢。 　　只是他看到大家院里的邻居们，似乎都很祝福林素芬和方天明的样子，就憋着一股子气。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喜欢让我难堪吗？林素芬和方天明又不是你们家亲戚，你们就那么喜欢看着他们好啊！”江富贵咬牙切齿地对着邻居们说。 　　邻居们才不怕他呢。 　　“那可不能这么说啊，俗话说，好汉娶赖妻，好女嫁赖汉，这世间这样的事儿简直太多了，像天明和素芬这样好女好汉在一起的，那是真的少，我们好不容易见着一对，可不就高兴了吗？”有人笑道。 　　这番话半句都没有提江富贵和薛雪娟，可是他们说方天明和林素芬现在是好汉配好女，那不就是说以前方天明是好汉娶赖妻，林素芬是好女嫁赖汉？ 　　这话分明就是把他和薛雪娟骂了一通。 　　江富贵还没来得及反驳什么，就看到一行人风风火火地从外头跑进来。 　　大杂院的其他人看到这行人也是吓了一大跳，因为他们表情凝重，脚步很快，一看就是有急事的样子。 　　而且他们认得出来，这些人都是信托站的人，有的是信托站的售货员，有的是信托站的会计…… 　　为首的是商业部管信托站的办公室的李副主任。 　　“几位同志，请问丁玉芳家在哪里？”李副主任一进来了之后就问大杂院的人。 　　“啊，你们找丁玉芳啊，丁玉芳家就在那个跨院里，从那个小门进去第二家就是他们家。”有人指了路。 　　“好，谢谢。”李副主任道了谢之后就带着其余人急匆匆地往丁玉芳家赶去了。 　　看得出来他们这行人都很不高兴，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似的。 第110章 110三合一 　　◎起◎ 　　这让大杂院的人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毕竟大家都是借钱给了丁玉芳的, 有很多人的本金都还在丁玉芳那里呢，要是丁玉芳出了什么事肯定会牵连到他们。 　　“这是怎么了啊？丁玉芳不是在信托站做的好好的吗？信托站最近也是挺热闹的, 怎么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咱过去看看去吧, 看起来事情不小。” 　　…… 　　邻居们说了几句，就一块儿站起来，跟着信托站那一行人跑到二进跨院去。 　　路上大家伙也在纷纷猜测。 　　“该不会是丁玉芳的行为是投机·倒把啊, 所以要被抓了吧？” 　　“她做的事情也是帮信托站做的啊，要是她做的事情违法, 那不也是信托站违法吗？我看不可能。” 　　“那这是什么事儿？别的我不管了，我就怕会影响到我们的钱啊, 我们家所有的家底可都是已经借给丁玉芳了的。” 　　“我也是啊, 早知道我就不把那些钱借给她了。做人还真是不能贪心。” 　　“我的钱还是瞒着我们家那口子借给她的，我们家那口子下乡还不知道这些事儿呢, 本想着等丁玉芳还钱给我的时候多拿点，到时候给我们家那口子一个惊喜的, 可别到时候惊喜没有, 反而我闯了祸啊。” 　　“别吵了，别吵啦，咱跟过去不就知道了吗？越吵越心烦！” 　　…… 　　大家伙说了一两句之后就不再多说了。 　　一行人跟着信托站的人走到二进跨院的时候，信托站的人已经把丁玉芳从屋里叫出来了。 　　“李副主任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儿让你们大老远的跑来了？”丁玉芳自己也是很疑惑。 　　李副主任都着急得不行了。 　　“玉芳，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跟我们说你去找的那些采购员都是很靠谱的，工作能力很强, 保证完成工作的吗？现在你找的采购员闯了大祸了！出了这么大的问题，真是不知道怎么解决才好了，我们信托站的资金链都要断了！” 　　“李副主任, 您别着急, 您好好说, 到底怎么回事？”丁玉芳听了一通下来，也不明白李副主任要说什么，于是就问。 　　“你自己看这些吧！”李副主任说了一声，跟他进来的人就从自己随身带着的麻袋里拿出一些东西来。 　　大家伙儿刚才都光顾着去猜丁玉芳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现在才注意到那些跟李副主任一块来的信托站的人都背了个麻袋。 　　他们把把那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双一双的皮鞋。 　　黑色的，棕色的，白色的都有。 　　高帮的，低帮的，也都有。 　　这些皮鞋看上去还很新，像是没有穿过的似的，上面的油还擦得非常的亮。 　　有人窃窃私语了。 　　“这可是皮鞋啊，这不是资本主义作派吗？丁玉芳找的人买这样的东西回来就是闯了大祸啊。” 　　“不不不，我看到有些工厂里的领导也是会穿皮鞋的，也不一定是资本主义作派吧？而且你说的不允许穿皮鞋，那是刚刚开始运动的时候了，这几年宽松了很多，也开始有一些人穿皮鞋的。” 　　“是啊，这几年那是真的越来越宽松了，现在连学生毕业都不一定需要去下乡了，穿皮鞋好像也不管这么严了，应该不是这样的事吧？” 　　…… 　　就在邻居们在猜测的时候，丁玉芳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副主任，这些鞋子有什么问题吗？咱信托站前几天也卖了几双这样的皮鞋的啊。” 　　“你自己看吧，这些皮鞋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别看外头这些皮好的很，你自己看里子都已经烂透了！ 　　而且这些皮鞋的表层你别看擦得亮亮的，那是擦了油的！那些油擦下来了之后，你就会发现那些皮也不是好皮！这样的皮鞋根本就没法穿，收回来我们怎么卖？卖出去欺骗老百姓吗！”李副主任眉头紧皱。 　　丁玉芳也微微皱了皱眉，她拿起一双鞋子把鞋带解开，把里子翻出来一看，果然。 　　这些皮鞋别看表面上看着亮亮的很新的样子，里层都烂透了，还散发着一股一股奇怪的味道。 　　信托站里卖的都是二手东西，二手鞋也不少。 　　鞋子嘛，穿在脚上的东西，有味道也是很正常，大家去信托站找鞋子都不会说要找没有味道的，毕竟也找不着。 　　可是这些鞋子里头的味道也太重了，别说丁玉芳和李副主任他们了，就连大杂院里过来看热闹的人也忍不住皱眉后退。 　　“这鞋子怎么这么臭啊，就像是放在臭水沟里泡过一样。” 　　“就是啊，我见过脚臭的人穿的鞋子都没有这个这么臭的。” 　　“这也太臭了，这样的鞋子怎么能卖出去呢？傻子才会买这样的鞋呢。” 　　…… 　　大家伙一边捂鼻子一边议论。 　　李主任看着丁玉芳。 　　“玉芳，这些鞋子是陈向好和刘桃红采购回来的。当初我们在开会的时候也说了，我们的采购员就从我们的售货员队伍里面选，或者说大家轮流去采购，不用特地设采购员这个岗位了，你不同意，你还阐明了你自己的道理。 　　到后来我们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确实是需要再另外招采购员，你就自告奋勇说你来负责这个事情，我们也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你把你招的采购员带回来的时候，你还保证他们是最适合做采购员的工作的，结果呢？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当初这个陈向好和刘桃红，我们领导还特地点名说的，说他们两个出身不好，成分不好，在我们的队伍里肯定也干不好，你信誓旦旦保证说绝对没有问题，现在问题不是来了，你说怎么办吧！”李副主任很不高兴。 　　信托站另外几个跟着李主任过来的售货员也忍不住摇头。 　　“玉芳，虽然说我们信托站比不过百货商店，比不过信用社，但是我们也是卖东西给老百姓的，我们都要讲究一个诚信，不能因为我们卖的是二手的东西就糊弄老百姓的。 　　臭鞋子换鞋子不是说不能卖，我们信托站也卖过很多打补丁的衣服，开胶的鞋子，这种东西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哪怕是这些臭鞋子，肯定也会有人买。 　　可是陈向好和刘桃红开了高价采购这些鞋子的，他们的采购价格是每双这个数。”李副主任在手心写了一个数字张开来给丁玉芳看。 　　丁玉芳看的那个数字眉头都皱起来了，来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摇头，这个数买一双烂鞋子确实是太过了。 　　“丁玉芳你看吧，这个价格的鞋子在我们信托站都能够买到一双没有开胶没有破损的二手鞋了，谁会拿来买这种臭鞋子？哪怕是要买这种臭鞋子，人家顶多出个几分钱，咱也不能够亏本的卖，要是亏本了卖，我们信托站要怎么运营下去？ 　　而且陈向好和刘桃红可不止买了这么几双臭鞋子，我们用麻袋提过来的，只不过是她们采购回来的少部分，她们整整买了十大袋子那么多，你说这些鞋子我们要怎么处理？” 　　“要是用低于采购价的价格卖给老百姓吧，要是有老百姓买，那也算是你情我愿，可是这样我们信托站得亏多少钱啊？ 　　要是用高于采购价或者说等于采购价的价格卖给老百姓，那我们信托站不就成了欺骗老百姓卖不好的东西的骗子站了吗？” 　　“这些臭鞋子放在我们信托站，怎么处置都不好，这都是陈向好和刘桃红闯的祸，陈向好和刘桃红就是你找来的人！你说吧，这要怎么办！” 　　…… 　　李副主任和信托站的其她人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丁玉芳。 　　“陈向好和刘桃红呢，她们人在哪儿？”丁玉芳问。 　　“还能在哪儿啊？在医院啊！” 　　“在医院？她们俩在医院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吓晕过去了，知道自己闯祸了，承受不住，直接吓晕了。 　　真是两个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乱采购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她们胆子这么小呢？ 　　本以为胆小的人会谨慎一些呢，结果呢，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她们直接就晕过去了，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吓的！ 　　你怎么就找了两个这么没用的东西！”李副主任一说起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退货啊，她们找谁采购的？”丁玉芳听说陈向好母女直接晕了，也是很无语，没有办法那就只能够去找卖那些货的人了。 　　李副主任的眉头还紧紧的皱着。 　　“找不到了！你说气不气人的，陈向好母女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从谁手里买的那些东西的，她们也不问问人家的来历，有人拿过来卖给她们，她们就采购回来了，结果出了事儿找不着人了。 　　她们只知道卖给她们这些臭鞋子的那两人一个长着胡子高高瘦瘦的，另一个矮矮胖胖的，头发很少。 　　你说高高瘦瘦长着胡子的，还有矮矮胖胖头发很少的人，在四九城随便一抓都能抓一大把，我们上哪儿找这样的人去？” 　　信托站的另几个售货员也在那儿叹气。 　　“我看那两个人就是骗子，他们觉得丁玉芳母女看起来老实，没有文化，才去骗她们的。” 　　“我们早就说了，招采购员这个事儿不能你一个人决定，要我们全体员工共同筛选，共同审核，要找那些有文化，成分好的，你非得自己找。” 　　“聪明的人都知道做什么事情是对的，做什么事情是不对的，又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成分不好呢？陈向好母女成分不好，她们肯定是有问题，现在好了，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让我们怎么办！” 　　“反正这些钱我们信托站全都亏进去了，白白让我们信托站忙活了那么久，还不知道这些鞋子应该怎么处置。陈向好母女倒好，两个人一块晕过去，好像没有她们什么事儿了似的，真是糟心。” 　　“玉芳，你也别怪我们说话难听或者说不会为你考虑这个事情，确实是你的责任，如果说丁玉芳母女不能够把这个事情给处理好的话，那你必须要来承担起这些后果，因为要是没有你，她们两个是不能够到我们信托站来的，你要清楚这点。”李副主任说出了今天过来找丁玉芳的真正的目的。 　　丁玉芳也没有狡辩，没有多说什么，只在那儿点头。 　　“李副主任，我知道了，这样吧，你们先回去，你们放心，我不会不管这个事儿的，这个事情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现在你们就先回去。” 　　“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你不回信托站，你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李副主任还是有些不放心。 　　丁玉芳苦笑了一下。 　　“现在陈向好母女不是已经晕过去了吗？还住院了，我就算回到信托站也未必能够解决问题啊。 　　你们再相信我一次，先回去，我说了我会负责这个事情，我就一定会负责，我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大家都可以作证，我不会跑。”丁玉芳看了看过来看热闹的邻居们。 　　李副主任他们想了想，点头。 　　“行吧，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把这些臭鞋子放在你这儿，你来处理，这鞋子也太臭了，我们已经一路提了过来了，不想再提回去了，你看着办吧。” 　　“行。”丁玉芳还是没有说什么，就让李副主任他们把鞋子留下来了。 　　等李副主任他们都走了之后，她自己进屋去找一个塑料袋，出来装了一双臭鞋子，其它的就堆在院子外，反正这么臭的鞋子，里子还是坏的，肯定不会有人偷的。 　　她提着这双臭鞋子，就往二进跨院的门走去，再过来看热闹的人跟在她身后和她说话。 　　“玉芳，你当初是怎么想的要用陈向好母女啊？你是不知道，当初钱大猛也曾经想帮这对母女跑去找桂芝婶子，想让桂芝婶子收留这对母女，让这对母女在她那儿干活，可是桂芝婶子拒绝了，连桂芝婶子都拒绝了，为什么你不想原因呢。” 　　“可不是啊，桂芝婶子那边干的是手工活，不用脑的，她对用人已经没有什么要求了，没有文化也没有关系，可是她还是不愿意用这对母女，那肯定有她的原因啊。” 　　“虽然说这对母女后来跑到国营裁缝铺去应聘，自己应聘上了，但那也是她们自己聘上的，不是桂芝婶子直接用的，这就说明桂芝婶子肯定有所顾忌。” 　　“没有文化倒是一个问题，关键是她们两个成分不好，这就是大问题了！老百姓都知道成分不好的人都不是好人，很多成分不好的人都被下放了，你怎么胆子就那么大呢？” 　　“玉芳你怎么不说话啊？你说怎么办啊？这会不会影响到你，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借给你的钱啊？” 　　…… 　　大家伙儿围着丁玉芳七嘴八舌地说，说来说去，到最后还不是害怕他们借给丁玉芳的钱拿不回来？ 　　“你们放心吧，影响不到你们的，你们的钱我一定会还。”丁玉芳也有些心烦，懒得和他们说那么多，只做出了承诺。 　　大家伙儿放心了，却见丁玉芳走出了二进跨院之后，并没有往大杂院的大门走去，反而是往后院走了。 　　正当大家想问丁玉芳要去干什么的时候，就见丁玉芳火急火燎的冲到了钱家门口。 　　天气冷，家家户户不再像夏天的时候那样敞着门，而是门窗紧闭，钱家也是。 　　丁玉芳就疯狂的去敲钱家的门。 　　“慧玲婶子你在不在？慧玲婶子你快出来！” 　　“火急火燎的啥事儿啊，哎哟，玉芳，是你啊，有什么事吗？”花慧玲出来开门之后问。 　　丁玉芳把她提过来的那双臭鞋子，直接扔在了花慧玲跟前。 　　“慧玲婶子，当初你跑过来找我，让我给陈向好和刘桃红一个机会的时候，你也跟我说他们两个有多好多好多老实多实在多能干的，结果呢？你自己看吧，这就是她们两个花大价钱给信托上采购回来的东西！就在这儿，你自己看！” 　　丁玉芳指了指被她扔在地上的那双臭鞋子。 　　花慧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蹲下来去看那双鞋。 　　刚刚打开塑料袋，鞋子散发出来的那股恶臭就冲上了她天灵盖，花慧玲险些没有两眼一翻晕过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我刚才还没有说清楚吗？这些鞋子是陈向好和刘桃红采购回来的！她们花了大价钱采购回来这些鞋子也就算了，卖家还找不到了，她们也不检查检查，现在让信托站损失了很多钱……” 　　丁玉芳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同花慧玲说。 　　花慧玲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差。 　　丁玉芳可精明得很呢，当初她确实是故意要录用像陈向好和刘桃红这样生活在底层没有出路的人做采购员的，但是她又不想负责任。 　　所以陈向好和刘桃红做得好的话，那就是她的功劳，做不好的话……她还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这条后路就是花慧玲。 　　总之陈向好和刘桃红做不好，那就是花慧玲的错。 　　过来看热闹的邻居们又议论开了。 　　“钱家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钱家人都那么喜欢帮陈向好和刘桃红那两个成分不好的呢？” 　　“可不是啊，当初钱大猛为了给陈向好母女找工作，还跑到桂芝婶子那边去大闹，还闹了好几次。” 　　“后来倒是不闹了，我还以为钱大猛放弃了呢，原来是花慧玲在这里帮了那对母女啊，钱家和那对母女到底什么关系呢？那对母女是救了钱家人的命吗？” 　　…… 　　花慧玲听完丁玉芳说的话都傻眼了。 　　“那不能够不够补救了吗？陈向好和刘桃红是跟谁买的这些鞋子？人能不能找得到啊？”她问。 　　“刚才不是已经和你说了吗？找不到了，陈向好和刘桃红大概是遇到骗子了，要是能找着的话我会这么着急？”丁玉芳恼火地扯着嗓子，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有理。 　　“那……这些鞋子能不能够修好，洗干净了还有味道吗？” 　　“修？你自己看吧，这能修好吗？这皮都是假的，抹了一层油的。你随便擦一擦你就知道了，这些皮都坏了！”丁玉芳十分嫌弃，但是还是拿手帕擦了那双臭鞋的一个角。 　　一擦果然就能让人看出来那都是一些烂皮了。 　　“这种鞋子穿到脚上走两下就坏了，这些都是烂皮！根本就穿不了！再说了，你说洗干净说的倒是轻巧，谁来洗这么臭的鞋子，哪怕靠近一下都觉得难闻得要命，更何况是去洗呢，去洗的鞋子，那不是要命了？你来洗？” 　　“那……”花慧玲也是着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丁玉芳脸上的表情越发生气了。 　　“还那什么那的，慧玲婶子，我当初是好心帮你，你过来求了我很久，我见你有诚心我才答应你的！当初你还跟我说她们两个绝对没有问题，现在呢，闹出这样的问题来，你让我怎么办？ 　　我实话告诉你，她们两个已经吓晕过去了，现在还在医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呢，要是她们两个一直醒不过来，她们就没有办法负这个责任，这个责任就在你身上，你得负责起来！钱你来赔！” 　　“凭什么啊！”花慧玲一听说自己要赔钱就不乐意了，“这东西又不是我买的，货又不是我闯的，凭什么让我来赔钱？丁玉芳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胡搅蛮缠的是你吧，人是你介绍过来给我的，也是你求我答应你用她们两个的，现在倒好，出了事情你就拍拍屁股走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反正我话就在这里说清楚了，如果说她们两个醒不过来，那这个钱就你来赔！” 　　“你不要脸！丁玉芳，你在这里瞎扯呢！有问题那也是你的问题，我当初是介绍的人过去也是请求你帮忙了，但是我说的也没有错，她们两个确实是老实，勤劳又肯干，现在她们两个没有做好事情，闯祸了，那就是你的责任，是你没有培训好她们！” 　　“那也得是人是聪明的才能够培训好，求我用两个脑子不聪明的人，你现在还怪我了？” 　　“我不怪你我怪谁呢？你到底有没有培训？我看你就是没有培训，就算你培训了，你培训的时候你看不出来什么人能胜任什么岗位吗？ 　　我只是求你帮忙给她们两个一条出路，我看她们两个确实是可怜，但是我可没有说让你给她们做采购员啊！当时为什么你就不让她们两个做理货员呢？” 　　“花慧玲，你要不要脸的，我答应了你的请求，我帮了你的忙啊，你现在反过来怪我！我看你就是想推卸责任！” 　　…… 　　丁玉芳和花慧玲开始的时候还可以正常交流，说到最后就吵了起来，互相指责，就差点没打起来了。 　　邻居们也是害怕她们两个突然打架，就拦在她们两个中间，有一部分人去拉丁玉芳，一部分人去拉花慧玲。 　　刘招娣听着动静也出来看热闹了。 　　她也想不到刘桃红和陈向好会闯这么大的祸啊。 　　当初是她引导田二丫，让田二丫去找花慧玲，再让花慧玲去帮陈向好和刘桃红牵线到丁玉芳那儿去工作的，哪里想到陈向好母女会这么没用？ 　　田二丫刚才在屋里煎药，也是知道了外头的动静，但是她连出来看热闹的心情都没有。 　　她现在的心态完全变了，她只是想好好的把自己的病给治好。 　　她已经没有了那个去算计刘桃红和陈向好的心思，甚至如果现在陈向好要嫁给钱大猛她也无所谓了。 　　钱大猛这种不干净的男人，害得她患上了一身病，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够治好，她现在连回家的脸面都没有，哪里还有功夫去管别的事情？ 　　丁玉芳和花慧玲又吵了一会儿，把潘大娘和李大妈给招来了。 　　潘大娘和李大妈现在可是大杂院的管事儿的，怎么可能容许他们在院子里这么吵下去。 　　“有问题解决问题，不要大喊大叫的，你们在这里大喊大叫，互骂对方，对事情也是于事无补！要是你们现在解决不了，我们就开会，大家一起开会，商量一下解决的办法。”潘大娘说到。 　　丁玉芳气不打一处来。 　　“潘大娘您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呢，我和花慧玲的矛盾可不是邻里之间的摩擦，这已经是关系到工作上的事儿了，那是信托站的事儿，这可是大事儿，轮不到您来管。” 　　这话说得潘大娘就不高兴了，李大妈也不高兴。 　　“玉芳，你怎么说话呢？那你就说说，你和花慧玲是不是在咱大杂院里吵架的，只要你们是在咱大杂院吵架，那这事儿就归我们管，这就是咱大杂院的事儿！” 　　“对，只要是在咱大杂院里发生的事情那就归我们管，你说这是工作上的事情？好，如果说是工作上的事情的话，你们到单位里面去解决去，如果说你们在单位里面吵，那就轮不到我们管了，可是在这里吵那就是归我们管！” 　　潘大娘和李大妈有道理，丁玉芳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瞪了花慧玲一眼。 　　“慧玲婶子，你现在就跟我到信托站去！你必须要跟我到信托站去把这个事情给说清楚了！” 　　“不去！”花慧玲才不会那么老实跟丁玉芳走呢，“你们信托站的事情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们信托站的人，凭什么让我到你们信托站去！” 　　“你这是推卸责任呢！陈向好和刘桃红不是你介绍给我的，不是你求我，让我用她们的？你现在就跟不关你的事儿一样！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快点跟我过去！” 　　“别吵别吵，我都说了你们不要吵了！要吵到外面吵去！”潘大娘又过来拉架。 　　“老花，你也确实是不能够推卸责任，人是你介绍给玉芳的，当初你也答应了玉芳人肯定没有问题，现在闹出问题来了，你不能高高挂起，你至少得把话和玉芳说清楚了。”李大妈从刚才丁玉芳和花慧玲吵架的内容里也听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便说道。 　　花慧玲自己作为一个街道积极分子，在大杂院里被一个所谓的大杂院的管事儿的人这么说，哪里高兴？ 　　大杂院的管事儿的，那能有她居委会街道积极分子厉害？她堂堂一个街道积极分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大杂院管事儿的来管她了。 　　她听完李大妈说了这些话之后就不高兴了。 　　“老李你还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了，你管得着我吗你？” 　　“管不着，管不着，老李管不着你，联防队的管得着。你们这么多人在外头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不嫌吵吗？咱大杂院再这么吵下去都别住人了，你们也别叫大杂院了，叫菜市场吧，吵都吵死人了，你们没有人去叫联防队，那我可要去了。”李桂芝突然从屋里出来说到。 　　她这么一说，丁玉芳和花慧玲都怕了。 　　自从薛雪娟她哥那一群联防队的被抓之后，新来的联防队那是积极得很，不管老百姓出什么问题，只要是喊他们的，他们简直就是随叫随到，就生怕被换下去似的。 　　要是他们吵架真的惹来了联防队，那真是不得了。 　　别看花慧玲和丁玉芳吵架的时候喊的凶，其实她还是有一些心虚的，毕竟当初确实是她信誓旦旦地向丁玉芳保证陈向好和刘桃红母女绝对没有问题。 　　她就怕要使联防队的真的插手这个事情她没有理。 　　丁玉芳就更不用说了，她很清楚，自己现在过来找花慧玲完完全全就是推卸责任。 　　于是各怀心思的两个人也不吵了。 　　“慧玲婶子，我现在就去信托站了，你可以不来，但是如果说我和信托站那边开完会了，认定了责任在你身上，你也脱不了干系，你要是跟我来的话，你还有狡辩的可能。” 　　丁玉芳说完这么一句话，就往大杂院外走去了。 　　花慧玲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敢不跟她出去？ 　　两个人就这么离开了大杂院，剩下后头还在议论纷纷的人。 　　月眠在屋子里也是把外头的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了，李桂芝回来的时候，她凑到李桂芝旁边。 　　“妈，我感觉陈向好和刘桃红不是那么不细致的人啊，她们两个是不是故意的啊？”月眠在刚才听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样了。 　　李桂芝点了点头。 　　“有可能。” 　　“那她们两个接下来是不是要跑过来投奔你了呢？” 　　“嘘，你小声一点，别让人听到了，要她俩真的有这样的想法，那就顺其自然好了，别多说，别让人听到，省得别人知道。” 　　“知道啦，知道啦。”月眠吐了吐舌头就不多说了。 　　…… 　　这个事情闹得很大，因为这个年代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太少了，有一点点小小的事情，都能够成为大家伙儿茶余饭后的谈资。 　　再加上这是信托站的事情，又和丁玉芳有关系，这可不就让大家聊得更起劲了，毕竟现在这一片的还有哪户人家没有借点钱给丁玉芳的。 　　就是因为和丁玉芳有关系，所以大家伙儿的兴致才那么大。 　　昨天晚上，月眠在家里就听到邻居们说，吓晕过去的陈向好和刘桃红在医院里醒过来了。 　　她们被信托站的人接回去了。 　　信托站的人开会之后，决定开除刘桃红母女，并且采购那些臭鞋子的钱需要他们母女还。 　　大杂院里的人因为这事儿又在那儿议论。 　　“那她们得还多少钱啊？那数目可不小吧，还不是得要了她们的命？” 　　“那可不是啊，她们买了那么多的臭鞋子，现在她们又被信托站给开除了，要到哪里去挣钱还给信托站才行啊。” 　　“她们这次闯出了这么大的祸，怕是被信托站开除了之后也没有别的单位敢再要她们了。” 　　“听说是什么单位了，怕是去打零工都没有人愿意要她们，她们去哪里找这个钱还给信托站啊，信托站真是倒了大霉了。” 　　…… 　　钱大猛知道了这个消息了之后也不高兴，在家里发脾气，当然是冲着花慧玲发的。 　　“妈，当初我怎么说来着，我叫你不要管那对母女的事情！叫你也不要管！叫你不要管！你呢，你不听我的！现在好了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你别在这儿瞎嚷嚷冲着你妈吼！现在影响到我们了吗？对我们有什么不好的吗？我们又不用负责！陈向好和刘桃红闯了祸，现在信托站让她们两个赔钱又不关我们的事！” 　　“怎么不关我们的事，现在整个四九城的人都知道，当初是你去找丁玉芳，让丁玉芳录用她们两个的，现在整个四九城都知道你和她们认识！你觉得这是个好事？你让别人知道咱家和成分不好的人好，这对咱家是好事？”钱大猛气得脸都红了。 　　钱二猛也不高兴，也在那儿开口。 　　“就是啊，妈，你让我们以后还怎么工作，以后人人见到我们兄弟俩都指指点点的，说我们和成分不好的人有来往了！ 　　而且那个刘桃红可不只是成分不好那么简单，她以前可是同福纺织厂的！我们真是要被你给拖累死了，妈，你怎么能那么自作主张呢？” 　　“什么自作主张，那你们呢？大猛，你可别光顾着说我了，难道你就没有想帮她们吗？你可不要忘了当初是谁跑到李桂芝跟前去求李桂芝，让李桂芝录用陈向好和刘桃红的，那是你！”花慧玲也很气恼地说。 　　“那能一样吗？要是陈向好和刘桃红到桂芝婶子那边去干活了，那干的是手艺活，和钱没有关系，只要桂芝婶子带得好，她们两个就能够做得好，她们还能闯出什么祸来？顶多就是东西没做好，要重做，那都是小事，我现在让信托站亏钱这种大事比算得了什么事啊？” 　　“我……” 　　“行了，别吵了，吵吵嚷嚷的烦不烦啊。”田二丫都要快被他们烦死了，就过来说道。 　　“田二丫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不要忘了你是住在我们家的，你现在就是……” 　　“我现在就是什么？你说啊，你说清楚一点，你敢说吗？”田二丫打断了花慧玲。 　　“你敢说我，我现在就跑到居委会去，跑到联防队去，告诉他们我们生的是什么病！我还怕你们不成了！ 　　反正我已经被你们传染上了这种病，我就算想破罐子破摔，你们也拦不着我！”田二丫才不怕他们。 　　花慧玲这下怕了，哪里还敢说话，哪里还敢招惹她啊。 　　田二丫现在只想快点治好自己的病，她也不想讨好钱家人了。 　　“你们吵这么多，那刘桃红的金子怎么办？刘桃红这次是闯了很大的祸了，要赔给信托站很多钱，她又找不着工作，拿不出钱来，那她能怎么办？只能够拿她藏着的那些金子出来赔钱了，要是她把那些金子拿出来还给信托站，那我们还能拿到她的金子吗？”田二丫想到了这个。 　　听她这么一说，钱家人的脸色都变了。 　　钱大猛和钱二猛脸色变了，是因为他们很清楚刘桃红根本就没有什么金子，所谓的金子是他们说出来骗花慧玲的。 　　而花慧玲的脸色变了，是因为她坚信刘桃红就是有金子，她算计了这么久，一直都想从刘桃红手里拿到金子，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害怕拿不到金子啊。 　　“而且，刘桃红之所以会闯这么大的祸，是因为她去做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胜任的工作，这份工作就是慧玲婶子你牵线的，要是到时候她想起来一生气，就迁怒到你身上，那可怎么办？”田二丫又问出这个关键的问题。 　　花慧玲现在还留在钱家，除了没有脸回喜风大队，而且想要治好自己的病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她也想要分到刘桃红的钱，所以她可不希望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既然花慧玲他们刚才没有想起这个事情，那她就得提醒他们。 　　这下花慧玲真的着急了，说是热锅上的蚂蚁也不为过。 　　“我出去，我得出去一趟！”她说着，就朝着门口那边跑去。 　　钱大猛和钱二猛赶忙拉住她。 　　“妈你要去哪里！？” 第111章 111三合一 　　◎没◎ 　　“我去找陈向好和刘桃红去。” 　　“你找她俩去干什么？”钱大猛听到花慧玲的回答有些着急。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我不得去找她们吗？万一她们一生气觉得是我害了她们，那可怎么办啊, 你也知道我们不能得罪她们, 你也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和她们交好……” 　　“妈，你别去，我来去！”钱大猛把花慧玲给拉了回来。 　　“你去干什么？又不是你帮她们牵线找的这个工作, 是我干的，要道歉的是我, 要和她们说清楚的是我，你不要去。” 　　“妈你也知道是你给她们牵线的啊, 说不定她们现在很生你的气呢, 你现在过去找她们那不是火上浇油吗？你怎么知道她们愿意见你呢。 　　她们现在都已经这么倒霉了，你就不要再过去刺激她们了, 还是我过去吧，你让我去。要不然你去了她们更生气了怎么办啊？说不定你连跟她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就被她们赶出来了呢。” 　　“这……”花慧玲听到钱大猛这么说, 也是有些犹豫了。 　　“妈，你就让我去。” 　　“不行，还是我去。我现在就怕她们两个怪我，要是我现在还不去的话，她们会不会觉得我不管她们。” 　　“那不会的，还是我去！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你现在去就是火上浇油，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 　　花慧玲和钱大猛在自己家门口拉拉扯扯，邻居们也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了, 不由在那儿议论。 　　“钱家和陈向好母女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就是啊, 这一看就是关系不浅的, 慧玲婶子一个街道积极分子，钱家两兄弟是红袖章，为什么会和那种成分的人有来往啊。” 　　“看起来关系还不浅呢，这事儿能不能深究的，会不会深究进去有什么大事儿啊？” 　　…… 　　田二丫看到钱大猛和花慧玲拉拉扯扯也没有上前阻止，又听到邻居们的议论声之后，她双眼溜溜地在那转，不知道心里想个啥。 　　钱大猛和花慧玲在那儿又拉扯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钱大猛说服了花慧玲，把花慧玲留下来之后，他就自己一个人往外头跑了。 　　田二丫搬了张椅子坐在前家门口，看着钱大猛去找陈向好，也没有上前阻止，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钱大猛去找别的女人了。 　　…… 　　钱大猛离开了大杂院，才发现胡同里的大爷大妈们也都在议论陈向好母女的事情。 　　“听说要赔好多好多钱，真是太可怜了，她们两个那样的成分，那么多钱，哪里赔得起啊？” 　　“她们确实是赔不起，但是你也不能说她们可怜啊，她们成分不好，活该！成分不好的，哪里有什么好人啊，更何况那时她们自己采购的时候没有看清楚，闯祸了，这还能怪到别人头上？” 　　“我也是这么觉得，她们那是活该啊，要说倒霉，我觉得信托站更倒霉呢，信托站就因为录用了她们这样的职工，就亏了这么多钱，她们两个要是还不上钱的话，信托站真的是亏大了啊。” 　　…… 　　钱大猛骑着自行车，听着这些议论，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 　　而此时，陈向好和刘桃红在自家院子里，两人跟前围着的是她们院里的邻居，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些什么。 　　“我们是没有钱借给你们了，唉，我们也不是不想帮你们啊，着实是现在这年月，谁家的日子好过呢，大家都吃不饱饭，更别说有闲钱了。” 　　“咱院子里的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也清楚，大家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对彼此都知根知底。真不是瞒着你们，故意不借钱给你们的，我们是真的拿不出钱啊。” 　　“是啊，唉，你们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也觉得挺心疼的，可是真的爱莫能助啊。” 　　…… 　　邻居们纷纷摇头，听这些话就知道了，肯定是陈向好母女想要跟他们借钱被拒绝了。 　　陈向好母女愁容满面的。 　　大家伙儿还在说。 　　“其实当初你们都已经被国营裁缝铺的录用了，到国营裁缝铺去干活多好啊，那是手工活，不需要你们懂得太多的东西，只需要跟着裁缝干就成，要闯祸也闯不成多大的祸的。” 　　“就是啊，为什么当初你们都已经被录用了，还偏偏要换地方呢？我们对那个丁玉芳不怎么了解，不过我倒是从国营裁缝铺的员工嘴里听说过，李桂芝说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你们要是跟着李桂芝，就不会有今天这事儿了。” 　　“就是你们自己想不明白啊，有多大的本事就干多大的事儿，你们就没那个本事，为啥偏偏要去揽那个活呢。” 　　“那句话用读书人的说法就是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你们还是不懂啊。” 　　…… 　　陈向好和刘桃红母女本来看起来就挺心烦的，听了邻居们说的话之后更加心烦意乱，又叹了口气。 　　“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说这些这么多也没有用了，还是谢谢大家，我们先出去了。” 　　陈向好说完，就带着刘桃红离开了他们院子。 　　院里的邻居看着母女俩的背影也在那儿叹气。 　　“她们这是出去借钱去了吧，去哪儿借钱去啊？现在也快过年了，就算人家家里有钱的，也得留一些钱过年的，哪能借给她们啊。” 　　“要借也是借给丁玉芳啊，听说借给丁玉芳钱利息是很高的，家里有闲钱的，早就已经把钱借给丁玉芳了吧，哪里还留着多少的啊？” 　　“而且她俩能认识啥人呢？她俩成分不好，她俩的朋友不都是和她俩一样的人，尤其是桃红的朋友，那都是和她一样是从同福纺织厂出来的，她们又怎么会有钱？” 　　…… 　　陈向好和刘桃红都没有听到这些议论了，当然她们离开家出去也不是出去借钱的。 　　和自己朝夕相处，关系挺不错的邻居借钱都借不着，跟别人借怎么可能借得着呢？她们又不是不懂这一点，更何况刚才所谓的借钱那都是装出来的。 　　她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真借钱。 　　“好好，咱现在去哪里？咱直接去国营裁缝铺吗？”出了胡同之后，刘桃红问。 　　陈向好摇了摇头。 　　“现在马上去国营裁缝铺，显得有些太假了，咱先到别的地方去，就先去国营饭店吧。” 　　“行，咱先去国营饭店。” 　　母女俩商量好了之后，就往国营饭店走去，她俩现在可是四九城的“名人”，一路上有不少人认出她俩来，在那儿议论的，她俩也不搭理，没多久就到了国营饭店。 　　“哎哟，是两位啊，你俩是要来吃饭吗？”服务员上上下下的打量俩人，从鼻孔里出气。 　　这年代，很多国营饭店的员工那都是鼻孔朝天的，更何况来人还是刘桃红和陈向好？这些势利眼的服务员就更瞧不起啊。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请问你们还缺人吗？你们招不招工？我们可不可以在你们这儿干活？”陈向好问。 　　那服务员大笑起来。 　　“哎哟，你们难道不知道国营饭店是公家单位吗？这地方是你们想进就能进的？你们俩果然是什么都不懂，难怪会在信托站闯下那么大的祸。” 　　听了这个服务员说的话之后，又有另外几个服务员过来应和，或者说是过来取笑她们。 　　“我们哪里敢用你们啊，信托站用你们没多久就有了那么大的损失，你们来我们国营饭店，那岂不是要让我们国营饭店倒闭？” 　　“你们这两尊大佛，我们国营饭店可供不起。走吧，走吧，我看你俩就一脸苦笑的看着就倒霉，我们可不能要你们。” 　　“哈哈哈哈哈……”几个服务员说了两句之后，其中一个服务员终于是忍不住了，出现在那哈哈大笑起来。 　　“别笑了，咱干好咱自己的活就好，不要管别人那么多事儿。”林哈哈端着盘子走出来，看了陈向好和刘桃红一眼之后说道。 　　那几个嘲笑陈向好和刘桃红的服务员还不服气了。 　　“哈哈，你还帮她们啊？” 　　“我没帮她们，就是你们看现在正是咱饭店里最忙的时候，就不要在别的事情上耽误时间了。 　　两位，我们国营饭店现在不缺人，抱歉，你们还是另寻它处吧。”林哈哈他同事说完话之后又冲着陈向好和刘桃红说道。 　　如果说他没有说这番话，那陈向好刘桃红离开的话，就是被嘲笑跑的，有了他这句话，母女俩离开国营饭店也算是有尊严一些。 　　刘桃红和陈向好感激的看了林哈哈一眼就离开了。 　　身后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们开始笑话林哈哈。 　　“哈哈，你怎么帮她们说话呢？你是不是看到那个小娘们长得好看，所以生了恻隐之心？哎哟，现在可不兴这个啊，长得好看都不能当饭吃，还会影响意志。” 　　“你帮谁说话不好，你帮那种成分的人说话，她们简直就是我们国家的蛀虫，你还帮她们说话呢。” 　　“她们也没有白白吃国家的饭，又不是什么尸位素餐的，就是普通的老百姓，怎么就是国家的蛀虫了，行了行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忙活去吧。”林哈哈说完就转身进厨房了。 　　那几个服务员冲着林哈哈的背影做了几个鬼脸，也没再说什么。 　　…… 　　“那个林哈哈，好像是桂芝婶子他们院子里的吧？”陈向好回头看了一眼林哈哈问道。 　　刘桃红点了点头。 　　“是他们院子的，听说是个很善良很热心的人，在国营饭店也是态度最好的服务员，从来都不给顾客脸色看，大家去国营饭店吃饭都希望是他招待。” 　　“那人是很不错啊。” 　　“只可惜也是个苦命人……就跟我们似的，我听说啊……”刘桃红把林哈哈的一些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说完叹了口气。 　　陈向好也叹了口气。 　　“确实是个苦命人。” 　　“再是苦命人，也比咱好，咱还在这儿同情他呢，咱俩啊，才是最窘困的。”刘桃红苦笑了一下。 　　陈向好却摇摇头，还握住了刘桃红的手。 　　“妈，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我挺幸运的，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挺好的，林哈哈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亲情吧，他从来都不知道有妈是什么感觉，相对之下，我感觉我真的幸运多了。 　　虽然我们以前确实是经历过一些苦难，但是现在不是慢慢好起来了吗？只要我们母女俩好好的，一起过日子，一起面对困难，那些苦难总会过去的。” 　　“嗯！”刘桃红点点头，“向好，对不起，是妈拖累了你。” 　　“没事儿，妈，你不用这么觉得，我……”陈向好，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迎面骑着自行车过来的钱大猛。 　　双方还有一点距离，钱大猛看到了刘桃红和陈向好，赶忙掉了个头，假装没看到。 　　陈向好也懒得搭理他，她们去国营饭店找不着工作，那她们再去供销社，去百货商店，去粮站，去学校…… 　　所有她们能去的国营单位，她们都去过一遍，去求职。 　　短短的时间，母女俩因为还不上信托站的钱就到处找工作，还到处碰壁的消息，又在整个四九城传开了。 　　…… 　　钱大猛差点就和刘桃红陈向好母女迎面碰上了，幸好他旁边有一条小巷子，他拐了进去。 　　到晚上的时候，他回家了，花慧玲一直在紧张地等他，等他回来马上迎了过去。 　　“大猛，怎么样啊？刘桃红和陈向好怎么说的？不管陈向好了，刘桃红怎么说，她有没有生我的气？她有没有说来找我算账？” 　　“没有，妈，这个你拿着。”钱大猛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金戒指出来。 　　花慧玲看着那枚金戒指双眼都亮了，赶紧拿过来放到嘴里，用牙齿咬了咬，等看到戒指上出现两个牙印的时候，她开心得差点没大笑起来。 　　“这个金戒指哪里来的？怎么你出去一趟还带了个金戒指回来了？” 　　“这是刘桃红给的。”钱大猛说道。 　　“什么？”花慧玲愣了愣，“刘桃红给的？她为什么要给你这个金戒指？她不是应该生我的气吗？不对，她不是欠下了信托站了很多钱嘛，她哪里来的金戒指给你？” 　　“我跟你说过的，刘桃红有很多金子，她现在是闯祸了，不能够在信托站了没有错，但是她自己知道那是她自己的问题，她不怪你，她还是很感谢你帮她牵线找这个工作的，所以这个金戒指就作为谢礼。 　　不过以后你不要再去找她，就假装不要和她认识，她害怕带来麻烦。” 　　“她真这么说的啊？”花慧玲看着手里的金戒指，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一直提心吊胆的，就是害怕刘桃红怪罪她，哪想到刘桃红非但不怪罪，还要感谢她，还要给她金戒指，她哪敢想啊？ 　　“她当然是这么说的啊，要不然我这个金戒指从哪里拿来的？我到外面去带回来什么东西都交给你了，我什么时候自己藏过东西的，这个金戒指还是个女式的金戒指，不是她的还是谁的？” 　　“哎哟，可是我还听说她到处找工作要挣钱还给信托站呢，她为什么不拿自己的金戒指去还啊？” 　　“她敢拿吗？她现在要是拿出金戒指来，她就不怕别人问她她的金子从哪里来的吗？她不敢拿，所以她才需要到处去找工作的。妈，这个事儿不要说那么多了，再说火可要烧到咱身上来了！” 　　“好。”花慧玲点头，也不说那么多了。 　　毕竟她现在拿到了一个金戒指，她心里很高兴，哪里还管别的事情那么多，她美滋滋地拿着金戒指进屋去了，路上还拿起来放在嘴里咬了好几次，每咬一次都发出哈哈哈的笑声，别提多开心了。 　　田二丫看着花慧玲的背影，有些怀疑，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啊。 　　只是这天晚上她躺在炕上，思来想去的都睡不着，还翻了好几次身。 　　“二丫，你干什么？”钱大猛在她旁边问，“翻来覆去的，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睡不着为什么不能翻来覆去的，你要是嫌我翻来覆去的，你有本事找别的地方去睡觉去啊，不要跟我睡一块，你有病，我还嫌弃呢。” 　　“田二丫你怎么说话呢？难道你就没有病吗？”钱大猛最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有病了，听到田二丫这么说哪里高兴？ 　　田二丫冷哼了一下。 　　“是是是，我有病，但是我的病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怎么，你是想要嚷嚷吗？你让我现在嚷嚷吗？” 　　“我懒得和你说那么多。”钱大猛也是害怕田二丫嚷嚷的，就侧过一边去，不说话了。 　　田二丫却突然捅了捅他的后背。 　　“金戒指你也给我一个。” 　　“我哪里来的金戒指给你？” 　　“刘桃红啊，你的金戒指不是跟刘桃红要的吗？你都已经要了一个给你妈了，你再要一个给我，刘桃红不是很感激你们吗？她有那么多的金子，总不能只给你一个金戒指就没有了吧，你再跟她要一个。” 　　“田二丫，你不要太过分了！”钱大猛一气之下从炕上坐了起来。 　　他们家烧的炕可没有月眠家那么暖和，屋里自然也没有那么暖和，一做起来他冷得打了个喷嚏。 　　于是他又灰溜溜地钻回了被窝里。 　　田二丫冷哼了一下。 　　“你不给我是吧，你不给我，那我明天自己找她们要去，我就跟她们说我是你未过门的媳妇，我相信她们会给我的，她们心里不是很感激你吗？总不能不给我钱治病吧。 　　我被你传染的这个病要吃那么多的药，我总得补补身体的，拿一个金戒指那也不过分。” 　　“田二丫！你！” 　　“我什么我，你要打我吗？你有本事你来打我啊，我可不介意大晚上的喊起来，把整个大杂院的人都吵醒，也不介意让别人知道我们生的是什么病！而且我不是说了吗？我不让你帮我去跟她们要金子了，我自己去。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跟了你，什么都没有得到，我还生了这么脏的病，我要个金戒指怎么了？要有个金戒指，我心里头还平衡一些，还不至于嚷嚷，既然你不帮我去要，那我就只能自己去要了。” 　　“你别闹！别太过分了，刘桃红是有黄金，但是也不能够随随便便拿出来那么多。你别提这个事儿，你要是想要，明天去帮你要，但是仅此一次！我们家对她们家的恩情还不至于到可以随随便便拿她们家那么多黄金的程度，两个金戒指已经是极限了，你可不能得寸进尺！” 　　“哟，你一个金戒指都没有给我拿回来，你就在这里说我得寸进尺了，你要不要脸的？有本事你先帮我拿回来一个金戒指啊，你帮我拿回来一个金戒指，我就不闹这个事儿了。我困了，懒得和你说那么多。”田二丫说完，就翻了个身，背对着钱大猛睡觉了。 　　钱大猛看着她的背影举起了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却又不敢真的打，就也转过另一边去，睡觉去了。 　　只不过他怎么都睡不着，反倒是刚才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田二丫睡过去了，还发出轻轻的鼾声，看起来睡得很香甜。 　　钱大猛烦得很，还真是，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他现在为了圆自己撒下的谎，不仅要撒更多的谎，还要去借金戒指。 　　他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好兄，借了一个金戒指，把他妈给哄好了，现在田二丫也要，他到哪里去再借一个去啊。 　　…… 　　第二天一大早，钱大猛就要出门去了，田二丫悄悄跟在他后面出了胡同之后，她发现钱大猛在往刘桃红母女家的反方向走去了。 　　这下田二丫就能悄悄的往刘桃红家那边赶去了。 　　她一路打听，还没到刘桃红家呢，经过一个供销社，就在供销社门前遇见了月玲兰。 　　月铃兰看到田二丫也是愣了一愣。 　　两个人是同一个生产大队的，年纪相仿，而且都是从小就想要嫁到城里来做城里媳妇的，而且也因为同样的原因，二十好几了还没找着对象。 　　虽然说月铃兰比田二丫先嫁了，但是两个人身上确实是有太多太多的相似之处了。 　　田二丫看了一下月铃兰隆起的肚子先开口了。 　　“铃兰，你过得怎么样啊？”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田二丫的语气明显有些同情，因为她看到月铃兰穿的衣服很破，打了好几个补丁，而且很单薄。 　　要知道现在快要过年了，天气是冷得很的，她自己身上穿着大棉袄子，里头还穿着毛衣，这样了都有些瑟瑟发抖，更何况月铃兰还是个孕妇，穿成这样不冷才怪了。 　　“我过得挺好的。”月铃兰抿了抿嘴说道。 　　“你穿成这样叫过得挺好。”田二丫冷笑了一下。 　　月铃兰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就有些生气了。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看我笑话吗？还是你嫉妒我？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的，咱俩都一样，都是从小就想嫁给城里人的，我现在成功嫁到城里来了，成了城里的媳妇，我如愿以偿了，你自己没有成功，所以你在这里说我的不好，你就是嫉妒我。” 　　“你不要这么激动，我嫉妒你干什么？我以前确实是和你一样，一心想着嫁到城里来做城里媳妇，可是我的想法早变了，嫁到城里可不一定过得好，你不就是？现在是真的后……” 　　田二丫想说自己真的后悔，我是她的“悔”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月铃兰给打断了：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反说葡萄酸呢，谁不知道你倒贴钱家自己住到钱家去，到现在都还没有结婚，没有一个名分的？你自己嫁不了，你就说我嫁了城里的过得不好，我还看不穿你？” 　　“月铃兰，如果我跟你说，现在是我自己不想和钱大猛结婚，你信吗？”田二丫苦笑了一下。 　　月铃兰跟着笑了起来，只不过她脸上的笑容是一个嘲讽的笑。 　　“田二丫，我见过要面子的，没见过像你这么要面子的。你是怎么倒贴钱家的在整个四九城都传开了，我还能没听说？你现在跟我说是你自己不想嫁给钱大猛，你觉得我会信吗？我看你就是嘴硬。” 　　“我真不是嘴硬，尤其是我现在看到你过的这样的日子之后，我更加不想嫁到城里来了，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你堂妹那么好运。要是嫁到城里来过着你这种日子，那还不如别嫁过来呢。”田二丫摇了摇头，她说得很真诚，毕竟她说的是实话啊。 　　可月铃兰依旧觉得她是酸葡萄心理。 　　“你就是在嘴硬啊田二丫，你……” 　　“你怎么在这里闲聊！？”就在这个时候，月铃兰的话被一个又着急又生气的声音给打断了。 　　一个中年妇女冲到她跟前。 　　“妈……”月铃兰看到石李氏，身体就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脸上出现害怕的表情。 　　田二丫把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 　　石李氏刚才见到月铃兰和一个年轻姑娘闲聊，她是紧张了，她害怕是月眠。 　　当她冲到月铃兰跟前来看，发现和月铃兰说话的人不是月眠之后，又松了口气，脸上就只剩下生气了。 　　“这人是谁呀？你也什么时候在城里也交了朋友不告诉你婆婆我的？你经过我们的同意了吗？就在这里瞎交朋友。 　　你这样做就是不安分，你作为儿媳妇，你应该把你的心思都放在家庭上，怎么能够瞎在外头交朋友呢？” 　　“哎哟，我说这位大婶，你平时就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你儿媳妇的吗？你都没有搞清楚是什么情况，你就指责她，你这么不讲道理的吗？我和她是同村的，从小一起长大的，从小就认识，这也算是瞎交朋友，难不成她嫁了人就要和以前认识的人断绝往来吗？”田二丫看不过眼了便说道。 　　石李氏这下更生气了。 　　“哟，原来是同一个生产大队的啊，我说呢，你们生产大队人怎么就这么爱多管闲事呢？先是那个月眠想要来管我儿媳妇的事情，现在又到一个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的来管呢，关你们什么事啊！我自己教育我儿媳妇，轮得到你们这些外人管了？” 　　“我就是解释一下我和月玲兰从小就认识，我并不是月铃兰嫁到城里来之后新认识的朋友，怎么就成了多管闲事了？说实话也是多管闲事吗？ 　　而且凭什么嫁了人就什么都得经过婆婆的同意才能去做了，嫁了人就不是人了吗？嫁了人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了？那还不如不嫁人。 　　我以前还以为嫁到城里是多好的事情呢，没想到嫁到城里也是可以这么坏的，城里的男人有很多就不是东西，城里的婆婆像你这种也更不是东西！难道你们这样的人家那就是倒霉！” 　　田二丫说着说着就想到钱家上了，她心里有气，那是对钱家的气，她真是觉得自己摊上钱大猛，摊上钱家，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是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可是这话听得石李氏肯定是不高兴的。 　　月铃兰也不高兴，因为月铃兰以为田二丫的这番话是针对自己的。 　　“关你什么事，你住嘴！”月铃兰和石李氏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来。 　　石李氏听到月玲兰这么喊，也是吓了一大跳，还看了月铃兰一眼。 　　月铃兰已经没有功夫去搭理石李氏了，她伸手就推了田二丫一把。 　　田二丫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过她看到月玲兰挺着个大肚子，也不敢说什么，不敢还手，只好扶着墙，自己站稳了。 　　月铃兰还瞪了她一眼。 　　“田二丫，我的事不要你管，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已经嫁到城里来了，我娘家的人都不来管我的事情，更何况你只不过是和我同村的，你更不能来管我的事情了！ 　　看你就是嫉妒我，你自己想嫁到城里来，嫁不出来，你倒贴钱家钱家却不愿意给你一个名分，所以你嫉妒我！但是你也不能够因为嫉妒我跑到我这里来说那些有的没的我的事，不关你的事，你滚！” 　　“你……”田二丫恼火地看着月铃兰，但是还是因为月铃兰那个挺起来的大肚子，让她不敢发挥。 　　“你没听出来我刚才是想帮你吗？你……算了，田二丫，你没救了，你真的没救了。也懒得和你说那么多，反正我没有跳到火坑里，我没有嫁到城里来，我就比你幸运。” 　　田二丫说完这些话，想起自己还有正经事儿，于是就不再留下来，而是转身离开了。 　　月铃兰看着她的背影，还不服气地在那儿喊。 　　“你就是个没人要的，你也嫁不出去，钱大猛不愿意和你领证，你还在那里死要面子嘴硬！” 　　田二丫当然是听到月铃兰说的话了，但是她没有回头，只是在那儿摇头，嘴里轻声地说着没救了没救了。 　　…… 　　田二丫遇见月铃兰，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田二丫还是一路打听刘桃红家，终于打听到了。 　　只可惜刘桃红和陈向好不在家。 　　“出去找工作去了，她们两个欠了信托站那么多的钱，不去找工作怎么成啊？要是那些钱赔不上的话，她们可是得坐牢的。” 　　“是啊，可能也是找零工去干去了，你想要找到她们的话，就在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或者夜里大家都睡觉的时候吧，要不然她们不在的。” 　　邻居们也是好心告诉田二丫。 　　田二丫和陈向好刘桃红的邻居们道谢了之后就离开了。 　　不过兴许也是因为她运气好，刚刚走出胡同口就遇见了刘桃红和陈向好。 　　“桃红婶子，陈向好。”田二丫大大方方地喊住了两个人。 　　“你……田二丫，你有什么事啊？”陈向好见到田二丫有些尴尬，毕竟两个人的身份摆在那儿，不过她还是语气比较好的。 　　“你们两个是不是给了钱大猛一个金戒指？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想问问确认一下有没有这个事儿。”田二丫摆出了一个有礼貌的笑，她就是想要告诉陈向好和刘桃红，她确实是没有恶意的。 　　听到她这么问，陈向好和刘桃红面面相觑。 　　“没有啊，我们哪里来的金戒指给他啊？我们都已经这么窘迫了，还金戒指呢。”刘桃红苦笑了一下。 　　“怎么啦？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呢？是谁告诉你我们给了他金戒指吗？”陈向好有些担心地问。 　　当然害怕别人会觉得她们有钱了。 　　田二丫摇了摇头，她看出来陈向好脸上的担心了，于是心里就更加确认钱大猛骗了人。 　　“是钱大猛自己说的，他拿回来一个金戒指，说是你们给他的。不过你们放心吧，他没有对外人说，他只是拿回来和自己家人说，而且也叮嘱了钱家人不要告诉别人，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什么。今天打扰了。”田二丫没有在和刘桃红母女多说什么，就回家去了。 　　陈向好皱起了眉头，田二丫突然过来问这么一个问题，还跟她说了这么一个事情，她肯定会怀疑什么。 　　…… 　　田二丫在回家的路上去国营菜场买了两把青菜，如果回去前家人发现她今天出来过，她就说她是出来买菜的。 　　把菜买回去了之后，她就到陆家去找了月眠，叫月眠到她租的那间屋子里，还拿出了一颗棒棒糖来给月眠。 　　“这是我去国营菜场的时候买的，给你。” 　　“你给我？”月眠有些疑惑，不过白拿的东西她怎么会不拿呢？于是就把棒棒糖接了过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前就应该听你的，我早听你的，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了，应该跟你道歉啊，真的知道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停停停！”月眠赶紧轻轻拍了拍桌子，叫田二丫停下来，“你最近已经不止一次跟我说你错了，我也说我知道了，我又没有怪你，你不用老道歉。” 　　月眠从来就没有和田二丫计较过这些事情。 　　她和田二丫确实是闹过一些矛盾，而且还闹得挺大的，但是那些矛盾毕竟没有触及到一些底线，所以不至于说会变成深仇大恨，老死不相往来的。 　　问题说开了，大家也还是能够相处。 　　“怎么今天突然跑来跟我道歉？”月眠看了一下手里的棒棒糖，想要拆开，但想了想她又停下动作了。 　　她现在是孕妇，可不能吃那么多糖。 　　“我今天遇到月铃兰了。”田二丫叹了口气。 　　“啊？你遇到她啦，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现在过得可惨了，她婆婆对她也不好，而且她还自己说服自己，说自己过得可好了，还跟我对骂呢。我跟你讲，今天她……”田二丫把在供销社门口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月眠。 　　月眠也在那儿听，边听边皱眉。 　　原来月铃兰怀了孕之后，日子并没有好多少，还是一直那么苦，甚至可能比以前更加难熬，毕竟现在她可是挺着个大肚子的。 　　换做以前要是没有怀孕的话，穿着破烂的衣服难看是难看的一些，但好歹能忍。 　　可现在怀着身孕还要穿着那么破烂那么单薄的衣服，那可是很容易着凉的，现在外头到处都是冰雪呢。 　　“月眠，你说，我现在真是后悔死了，我真的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你说月玲兰她到底有没有后悔的？我看她今天跟我对骂的那个样子，是真的一点后悔都没有的样子。 　　我帮她说话，帮她说她婆婆，她还以为我是在说她，你说她是不是魔怔了？” 　　“那她有什么办法啊？难道她在大街上骂她婆婆？”月眠叹了口气，“可能她也后悔了吧，但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啊？她怀着身孕她能改变什么？” 　　“要是我，我怀着身孕我也要离婚。” 　　“你是你，她是她。” 　　“唉。今天听她婆婆说的话，好像你也去帮过她的是吧？那是不是也是狗咬吕洞宾，把你的好心当驴肝肺了？她真是不识好歹。” 　　“那倒没有。”月眠回忆起自己和月玲兰的最后一次见面。 　　“她其实好心提醒了我一些事情的。”月眠想起那天，月铃兰还提醒陆珩不要接近赵副厂长。 　　“提醒你啥事儿啊？”田二丫有些好奇。 　　“也没啥事儿，就是她听说有的人不好，所以想叫我们不要接近那个人，后来我们发现她确实是好心的。” 　　“她原来还有好心，那还算是个好人。唉，那也没有办法，我们也想救她啊，但是我就发现她就是没救了。” 　　“你今天找我来就是说这个事儿的？”月眠问。 　　说实话，听到田二丫回来和她说这些，她确实是有些担心月铃兰了。 　　那天她也和月铃兰说了，如果说有困难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她。 　　自从上次最后一次和月铃兰见面了之后，她回家了，一直在等月铃兰来找她。 　　可是她一直没有等到月龄兰来，她还以为月龄兰的日子好过了些，所以才不需要来找她呢，哪想到越过越苦了。 第112章 112三合一 　　◎本◎ 　　“也不全是, 就是……”田二丫犹豫，在那支支吾吾半天, 也没有说下去。 　　月眠有些没有耐心了。 　　“就是什么呀？” 　　“就是……现在还怪我不？你还讨厌我不？”田二丫小心翼翼问。 　　“讨厌你干什么？我没那功夫。” 　　“啊……谢谢, 谢谢，就是……就是……” 　　“到底什么呀？” 　　“没什么，没什么。”田二丫又犹豫了一下, 还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事, 那我回去了哦。”月眠总觉得田二丫这屋里的炉子还不够暖和，不如她的炕。 　　“等一下……啊, 算了, 没事没事，你先走吧, 谢谢你不怪我。”田二丫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月眠也懒得再问了。 　　看来也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 因为如果是真的紧急的事情的话, 田二丫不至于这么犹豫，肯定早就说了，那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问。 　　…… 　　月眠刚刚回到李桂芝那儿没多久，就听到外头的吵闹声，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敲她们家的门。 　　打开来看, 竟然是陈向好和刘桃红。 　　吵闹声来自她俩身后的人，大多都是她们这个大杂院的邻居，还有一些是从外头跟来的。 　　这个阵仗, 想来都是来看热闹的。 　　“桂芝婶子, 你在吗？桂芝婶子呢？”陈向好见到过来开门的人是张秀莲, 便问道。 　　李桂芝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俩啊，有什么事吗？” 　　“还能有什么事啊？在信托站闯了祸，要赔钱，拿不出钱来到处找工作，到处碰壁，只能来找你们了啊。”陈向好和刘桃红还没有回答，人群中就有看热闹的人说道。 　　大家伙儿都不由地议论。 　　“这叫啥啊？她们这是把国营裁缝铺，把桂芝婶子这里当成啥了，她们看不上的时候拍拍屁股走人，需要了又回来找，这当国营裁缝铺好欺负啊。” 　　“可不是啊？国营裁缝铺怎么说也是个国营单位，虽然说老李只不过是外包的罢了，但那也是国营单位外包的啊，岂能容许她们那么胡闹的。” 　　“这是把国营裁缝铺当成啥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也太不把国营裁缝铺当回事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是所有人做事都这么随意，这么不讲信用，那还得了啊。桂芝婶子，我看你就不要搭理她俩了。” 　　…… 　　陈向好和刘桃红听到这些看热闹的人的议论，脸上是着急透了的表情。 　　陈向好差点就没冲着李桂芝跪下了，她到她跟前去，一个劲地点头哈腰。 　　“桂芝婶子，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知道我们之前被录用了却突然离开，有点伤了你们的心，也乱了你们的工作安排，所以我现在很后悔，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桂芝同志，我也知道错了，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在家里的时候也反省过了，请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保证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随意的。”刘桃红也过来认错。 　　刘招娣冲开看热闹的人群过来，一手抓住陈向好一手抓住刘桃红，把她们两个往外头扯。 　　刘桃红和陈向好被信托站开除，她也很不高兴，她好不容易引导田二丫，让田二丫去引导刘桃红和陈向好，让这对母女到丁玉芳那边找工作，怎么可能容许这对母女又到李桂芝这边来呢？ 　　一开始听说刘桃红和陈向好被信托站开除的时候，她心里还咯噔一下，但是也没有太担心，她哪里想到陈向好母女脸皮会这么厚，被信托站开除了，还好意思过来找李桂芝的，那她可不乐意了。 　　反正她不允许陈向好和刘桃红这么两个面容较好的女人到她男人跟前晃悠。 　　“你们两个要不要脸的啊！你们哪里来的脸面还过来求李桂芝的，刚才没有听到大家说的吗？你们把到国营单位工作当成是儿戏了！现在怎么还好意思回来找李桂芝呢！” 　　刘招娣冲着陈向好和刘桃红喊完，又看向李桂芝。 　　“李桂芝，你可不能因为看到她们两个可怜就答应她们，她们两个可怜那也是她们自己自找的，她们活该，不关别人的事，她们的错误不应该由你来承担，她们就是干不好工作的，她们在信托站可以闯祸，在你这儿也是可以闯祸的，你可要慎重！” 　　“不会的，不会的！”陈向好赶忙摇头。 　　“桂芝婶子我们不会再犯错的，我们现在真的很困难，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的，我们两个已经是走投无路的人，所以这个时候只要有一条路能够让我们走，我们肯定会好好珍惜，你放心，我们绝对会好好工作的。” 　　“是的啊桂芝同志，我们已经吃了一次大亏了，现在真的很窘迫，不知所措，要是我们有一个机会有一个出路，我们肯定会更加珍惜，肯定会避免再犯同样的错误，所以请你相信我们，你就看在我们确实是有那个裁缝活儿的本事在身上，就答应答应我们吧。” 　　“桂芝婶子，我们可以接受你的考察，我们可以先干一阵子的活，不要工资，先让你看看我们的能力，我……” 　　“很抱歉啊。”李桂芝打断了陈向好，没让陈向好把话说完。 　　“我只负责外包国营裁缝铺的工作，至于录取谁这个事情不是我说了算，所以你们过来求我那是没有用的，你们现在在这里哪怕是说破嘴皮子，我也做不了主，做主的人是曹主任，是商业部那边的办公室，请你们走吧。”李桂芝挥挥手。 　　月眠站在李桂芝后头，对李桂芝心里的想法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李桂芝这也是怕麻烦。 　　就看着刘招娣这副不想让陈向好，和刘桃红到她们大杂院来的样子，要是李桂芝自己做主录用了刘桃红和陈向好，那以后刘朝娣肯定会来找她们的麻烦。 　　但是如果录取的事情是商业部的办公室是曹主任决定的，刘招娣一个平民老百姓，总不敢到商业部去闹事。 　　“陈向好，桃红婶子，你们听清楚了吧？录取的事情不是我婆婆决定的，是商业部的办公室是曹主任！”月眠又强调了一遍曹主任，“你们走吧，我们可管不着你们。” 　　“这……好。”陈向好看了一眼月眠的表情点点头，就拉着刘桃红离开了。 　　月眠帮她看过病，还给她开过方子，月眠对她有多友好，陈向好是感受很深的，她也是聪明的人，她当然知道月眠刚才那句话里的深意。 　　母女俩就这么离开四进，来看热闹的人还在那儿议论。 　　“这对母女总算是让我知道什么叫作无用功了，她们现在名声那么臭，那是我啊，我找一个地方碰壁，我就知道下一个地方肯定也会碰壁，不至于到处碰壁了。” 　　“谁知道呢，可能她们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呗，反正现在她们又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多跑几个地方也不会损失什么。” 　　“唉，她们竟然还直接来找桂芝婶子呢，难道她们不知道桂芝婶子和钱家不对付吗？就算桂芝婶子自己能够做决定，就凭着这对母女和钱家那关系密切的样子，桂芝婶子也不会帮她们啊。” 　　…… 　　关于刘桃红母女的事情，议论来议论去，也就是那么一点事儿，大家说了一会儿之后又觉得没意思，就说到别的事情去了。 　　就是这天晚上，钱大猛和花慧玲吵了起来。 　　最生气的人是钱大猛，气得满脸通红。 　　“妈，今天刘桃红和陈向好自己跑过来找桂芝婶子要工作，来看热闹的人又扯到咱家身上了，这都怪你！就是因为你瞎掺和，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家和那对母女关系密切了！ 　　现在她们俩又来找桂芝婶子，要是到时候她们俩真的在桂芝婶子那儿工作，那和我一开始想做的不就是一样的？又何必闹出中间，这一出来让整个四九城的人现在连咱家一块议论。” 　　“李桂芝不是已经拒绝她们了吗？李桂芝又没有答应她们……” 　　“这是拒不拒绝的问题吗？如果说桂芝婶子答应了她们，让她们留下来在她那儿工作，那和我以前想做的是一样的。 　　要是桂芝婶子拒绝了她们，商业部办公室那边也不点头，那也不影响四九城的人知道咱家和她们母女俩的关系。 　　反正都怪你，都怪你中途插了那么一脚，偏偏让她们到丁玉芳那边去，才闹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来！” 　　“你现在知道来吵了，我可是你妈！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你除了知道你是我妈，你还会说什么闯了那么大的祸，就只会拿你的身份来压我？不停地给我添麻烦，你就是这么当妈的？” 　　…… 　　田二丫坐在炕上嗑瓜子，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对母子吵架，她不劝架，不说话，就当自己是个局外人一样，在那儿看戏。 　　到最后钱大猛和花慧玲吵得不行，各自回房间，田二丫才跟着钱大猛进房间。 　　“金戒指呢？”田二丫把房间的门关好，就冲着钱大猛伸手，手里还有几片瓜子壳，她抖了抖，才重新张开手。 　　“金戒指金戒指，我都已经这样了，你也只知道你的金戒指！你和我妈都是天生来克我的吗？女人真是个麻烦！” 　　“你不给我是吗？那好啊，那我自己去找陈向好要。月眠是我老乡，我跑去找陈向好，我跟陈向好说，我可以帮她到月眠面前说说话，我就不信陈向好不会给我金戒指。”田二丫说着就转身要出门。 　　钱大猛从她身后抓住了她的衣领，把她扯了回来。 　　“金戒指，给你！”钱大猛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戒指来，塞到田二丫手中。 　　田二丫掂了掂那枚金戒指，用衣角擦了擦，还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发现能够咬出一个凹痕来，脸上的表情才稍稍好看一点。 　　“田二丫，金戒指我也给你了，但是我要警告你，这个事情你不能跑去和陈向好说……” 　　“我又不认识陈向好，我为什么要和她说？” 　　“那是你现在不认识，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认识，我，是说如果你以后认识的陈向好，这个事情你也不能够和她说，你也不能让她知道你知道这个事情，因为我去跟她要金戒指的时候没说是要给你的，听到了没有！” 　　“哦。”陈向好抓着自己的金戒指，只顾着去看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钱大猛心里窝着一肚子的气，不过也不好再和她说什么了。 　　这天晚上，田二丫就把戒指戴到自己的中指上，抱着自己的中指这么睡过去，她就怕大半夜钱大萌会把她的金戒指给偷走。 　　也幸好她这个人睡眠浅，再加上这个戒指有点紧，带进她中指去都很费劲，摘出来更不用说了，她相信要是谁敢偷，她肯定能够醒过来的。 　　就这样田二丫美美地睡过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等钱家人都出门之后，她才跑到陆家去找月眠，还把月眠叫到她的屋子来，给月眠看了她的金戒指。 　　“我被以钱大猛传染上了那么脏的病，我感觉这个金戒指都弥补不了我的损失。” 　　“那是当然的啊，钱哪有身体重要的。也幸亏你被传染的这种病能够治愈，有一些脏病那是治不了的，不过你传染上这种病也已经很倒霉了。” 　　“那可不是啊！所以这个金戒指只是一个开始，我肯定还会要更多东西的，反正我的损失我都要他还回来，唉，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年纪轻轻就染上这种病了。” 　　“那你能怪谁啊？只能怪你以前活该喽。”月眠努了努嘴。 　　田二丫不敢说什么了，毕竟月眠人说的也没有错。 　　“冷啊，你为什么老喜欢把我嫁到你这儿来聊天，你就不能到我们家那边去吗？我都已经习惯了我们家里那种暖和了。” 　　“我这不是不想让我的那些倒霉事让别人知道吗？唉，说起来真是戏剧，我以前多讨厌你啊，我看到你真是恨不得让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霉运都让你碰上，结果你现在竟然成了我最信任的人了……” 　　“哎哟哎哟，你们别打了，要出人命哦，出人命了！”田二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外头一声着急的叫喊声给打断了。 　　要出人命了？ 　　月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田二丫竟然条件反射地过来扶着她。 　　“慢一点，你怀着身孕呢。” 　　“你还会担心我？” 　　“我没有担心你，可是你现在在我屋里，要是你在我屋里出了什么事我可脱不了干系，行了吧？”田二丫没好气，“你要出去看热闹吗？我扶着你？” 　　“我自己来就成。” 　　月眠说着就自己往门口那边走，可田二丫还是在旁边扶着她，等两人出门的时候看到陆雨和陆雪也出来了。 　　陆雨和陆雪看到田二丫扶着月眠也吓了一大跳，两个人赶忙过来一人拉住月眠，一人把田二丫给推开。 　　田二丫看到陆雨和陆雪这么排斥自己的样子，也没有生气，只是轻轻转过身，把自己家门给关上了。 　　“好像是江富贵又和天明哥打架了。”陆雪听着外头的声音说道。 　　月免点点头，她也听到了，好像就是这两个人打架。 　　“咱出去看看去。”她说道，关于方天明的事她还是比较上心的。 　　陆雨和陆雪就扶着她，田二丫突然又进自己屋里去，扛了一把扫把出来，走在路与路雪和月眠跟前，帮她们三人扫掉地上的雪。 　　“田二丫你在干什么？”陆雪问。 　　“我在套近乎，我在讨好你们嫂子。”田二丫也不虚伪，直接说了。 　　“对了，素芬姐呢？”月眠知道自己也阻止不了田二丫，她突然想到了林素芬，就先问问林素芬去哪里了？ 　　“早就跑出去了，在我们之前就跑出去了，天明哥和江富贵打架，她哪能不出去的啊。” 　　“说的是哦。”月眠点点头。 　　…… 　　几个人出去到三进的时候，就看到江富贵和方天明在地上打得不可开交，地上还有很多积雪，两个人打的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被融化的雪弄脏了，又凝结成了冰块，看起来很狼狈。 　　江富贵打不过方天明，几乎是被方天明碾压着的，打得越久，俩人实力的悬殊就越明显，没多久江富贵就被方天明按在地上狠狠地揍，单方面地揍。 　　月眠在看热闹的人里找到了林素芬，她刚才还以为林素芬会很着急呢，现在才发现林素芬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方天明打江富贵，气定神闲。 　　想想也是，谁都知道方天明打架那是比江富贵厉害的，林素芬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林素芬她才不会担心方天明呢，至于江富贵，受伤了也不关她的事。 　　现在院里已经有了几个管事的大爷大妈，此时大爷大妈们也想出来拉架，可是方天明正在气头上，谁拉得住啊？ 　　“这是怎么了？江富贵不是不敢打方天明了吗？怎么又打起来了？”有人问。 　　月眠也想问这个问题。 　　现在的联防队那么负责任，有人打架要是有人去报告联防队，那事情真是可大可小，江富贵他是有钢铁厂的正式工作的，又不像方天明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应该有所顾忌才是，怎么又打起来了。 　　“不是江富贵打方天明，是方天明揍江富贵，今天这事儿就是方天明先动手的，谁让江富贵做得那么过啊。”有知情的人摇了摇头。 　　“江富贵做了什么？”月眠问。 　　“还能做什么啊？方天明不是回城了吗？最近到处在找工作，联防队那边不要他，国营饭店不要他，电影院，肉联厂，农机厂……他所有能去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没有空的岗位出来给他。 　　好不容易钢铁厂锅炉房缺个烧锅炉的，方天明人高马大，力气大，进去了，你猜怎么着？江富贵就到锅炉房去动手脚，把锅炉房的电给断了，水也断了，让方天明昨天上岗第一天就没烧成热水，直接就被开除了。” 　　“怎么可以这样呢？我是说江富贵做的不对，钢铁厂做得也不对啊！明明就是江富贵动了手脚，才让天明哥没有烧成热水的，怎么能够开除天明哥？”陆雨听完了就觉得很不公平，气恼地说道。 　　“没有证据啊。江富贵本来就是钢铁厂的电工，他动起手脚来可容易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方天明根本就没有办法自证清白，钢铁厂那边就觉得就是方天明的错了。” 　　“是啊，而且江富贵在钢铁厂工作了那么多年，怎么着在钢铁厂都会有一定的关系的，他要是想要排挤江富贵，那也不是难事啊。” 　　“这事儿只能够说天明是真的倒霉，怎么就摊上了呢？所以天明现在生气也是能理解，天明就算是在这里打死了江富贵我都是能理解的。” 　　“可不是啊，断人财路等同杀人父母，江富贵就是过了，天明年纪已经这么大了，找工作确实是难，现在连刚毕业的青年都找不着工作呢，要是天明就一直这么下去了，江富贵那简直就是害了天明一辈子。” 　　…… 　　大家伙儿摇摇头。 　　也有一些人是和月眠一样，刚才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才知道的，知道了之后也在那儿说江富贵不厚道。 　　方天明是真的很生气，还打掉了江富贵两颗牙，江富贵朝旁边吐了一口血水，方天明这才总算是打累了，也终于被李大妈她们给拉起来。 　　“哎呀，我说天明，你有事不能好好说吗？你要是把人打死了，那可怎么办啊？”李大妈边说边拿手帕帮方天明擦擦嘴角，刚才方天明也是被江富贵打了一拳的，她到底也心疼方天明。 　　潘大娘他们则去指责江富贵。 　　“富贵，同一个院的，你怎么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呢？你不知道现在找个工作有多难吗，街道办那边每天都站着这么多人等着安排工作的，天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工作，你为什么非得要去插一脚，你这是损人不利己。 ” 　　“天明丢了这份工作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你这么做，倒是让自己落下了一个不厚道的名声，以后谁还敢跟你共事啊，你何必这个样子呢。” 　　“你看看你现在，你害得天明没有了工作，你自己挨打成了这样，你觉得很高兴？以后天明会一直记恨你，你们两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他哪天想起来不高兴，又把你揍一顿，你就舒服了？” 　　…… 　　“咳咳咳……”江富贵被潘大娘他们几个大爷大妈说，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刚想张口说什么，结果话还没有出口就变成了咳嗽，他被打的实在是太狠了。 　　打了一会儿，他才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来。 　　“我就看他不惯，我就见不得他接近别人前妻……咳咳咳……” 　　“你又来，你这些话都说过多少遍了，你说不烦我们都听烦了！说得直接一点难听一点，你娶了天明的前妻，要是天明娶了你的前妻，那你们两个也很公平，没有谁比谁高贵，没有谁比谁过分的，这个事儿就扯平了！你又何必在这里说这些话呢。” 　　“我看你就是不讲道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搞不明白，你就是脑子有病！江富贵，我们大杂院现在可是有管事的人的，我劝你不要这么胡闹，你要把我们这几个管事的大爷大妈放在眼里才行，不然我们也不客气。” 　　“你这事儿我们都管不好，以后我们还怎么在这个院里立下威信？然后你要是敢再招惹天明，我们可对你不客气！” 　　…… 　　潘大娘他们一张口就是站在方天明那边。 　　江富贵当然是很生气，可是他也确实是被打狠了，一张口又要咳嗽，哪里说得出什么话啊？ 　　方天明这边正被林素芬扶着回李桂芝家那边去。 　　看着方天明和林素芬挨在一起，一块回四进的背影，刚才一张口就咳嗽了怎么都说不利索话的江富贵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开口大喊。 　　“方天明，你就非得娶林素芬是吧？林素芬她生不了孩子，她嫁给我十年一个子儿都没有生出来，她身体有问题，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你娶了她，你就断子绝孙了！你没有孩子，你没有儿子，你断子绝孙！你现在连锅炉房的工作都没有，你不仅没有孩子，你还没有工作，这辈子就这样了，你这辈子就完了！” 　　方天明听到江富贵喊的这些话，脚步顿了顿。 　　他不像江富贵那么激动，反而很淡定，他回过头来，一脸平静地看着江富贵。 　　“那我还得谢谢你的祝福呢，现在素芬还没有答应要嫁给我，我谢谢你说我能娶她了。工作我还会找，我也不觉得断子绝孙是什么坏事。我不像你，我的人生会很精彩，而你这一生就为了生孩子活着了，你跟猪有什么区别？”方天明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和林素芬走了。 　　江富贵打不过方天明，可是方天明打江富贵的时候使了狠劲的，刚才打江富贵牙齿的那几拳，让她的手磨破皮了，林素芬看着不放心，想带她回到李桂芝那边去帮她处理处理。 　　李桂芝那边什么东西都不多，就属布料最多，都是干净的布料，刚好拿来包扎伤口，更何况还有月眠在，月眠怎么说都是懂得一些医术的。 　　月眠也已经回到屋里去，找出来高浓度的烈酒和棉花了。 　　回到他们家客厅的时候，就看到林素芬正用干净的湿手帕帮方天明洗她的伤口。 　　“素芬姐不要用水洗，你用烈酒擦擦吧，就是会有些疼，天明哥你得忍忍。”月眠把高度烈酒端过去说道。 　　林素芬点点头。 　　她是什么活都会干的，帮方天明擦伤口这个事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天明，你得忍忍，用酒擦伤口真的会很疼很疼。”林素芬有些心疼的说道。 　　方天明笑着点点头。 　　“没事儿，我不怕疼的，我可厉害得很，你不用担心，你随便擦，不用小心翼翼的，瞎擦我都不疼。” 　　“嗯。”林素芬点点头，也没有听方天明的随便擦，而是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给他清洗伤口。 　　方天明倒是没有撒谎，他是个很耐疼很能忍的人，酒精碰到伤口上了也面不改色，甚至连微微皱眉都没有，他就那么笑着看林素芬，看脸上的表情，他似乎还很开心。 　　张秀莲她们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也为方天明抱不平。 　　“那个江富贵真的是过分至极了！天明，那你怎么办啊？你好不容易找着了一个工作，现在倒好又黄了。” 　　“就是啊，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没了，在锅炉房怎么着都很稳定啊，江富贵真是报复心重，他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坏呢，他搅黄了你的工作对他有什么好处？” 　　“就是啊！我以前就觉得江富贵那个人不怎么样，但是我觉得他至少是个人吧，今天才知道他连人都不算，他真是一点良知都没有，不讲道理！不会做人！” 　　…… 　　张秀莲和天明媳妇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陆雨和陆雪两个小姑娘对视了一眼，眼睛滴溜溜地转，也不知道她们心里想些什么。 　　月眠看到了两个小姑娘的表情，刚想问呢，陆雪就先开口了。 　　“天明哥真的很倒霉啊，江富贵是因为觉得天明哥娶了素芬姐，所以才对天明哥怀恨在心的，可是天明哥根本就没有娶到素芬姐啊？” 　　“就是啊，明明就没有娶素芬姐，却要承受娶了素芬姐之后江富贵的怒气，真是亏大了！” 　　“岂止是亏大了啊，简直是亏得不得了，现在工作也没了，人也娶不到，还不知道那个江富贵回头要怎么嘲笑天明哥呢。” 　　…… 　　两个小姑娘捶头顿足，似乎是在说一件这个世界上最让人遗憾的事情似的，林素芬听着两个小姑娘说的话，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月眠却悄悄地在心里头给两个小姑娘竖起了个大拇指。 　　方天明突然也在那儿叹了口气。 　　“是啊，我这辈子一直就被江富贵压着，小的时候被江富贵嘲笑，现在长大了，连工作都能被他搅黄！我怎么就要受这么大的委屈呢……” 　　“因为江富贵觉得你娶了素芬姐啊！可是你现在都没有娶素芬姐呢，却要承受娶了素芬姐之后才需要承受的委屈！那是不是白白吃亏了啊！”陆雪插着腰，又在那儿一顿锤头顿足。 　　方天明摇了摇头。 　　“我倒是不觉得委屈，反正从小到大都被江富贵这么压着，一直被他嘲笑，我没有工作也要被他嘲笑，我想娶素芬娶不到也要被他嘲笑，反正我已经习惯了，谁让我就是喜欢素芬姐呢，我就只能够忍受这份委屈了……” 　　“忍什么忍啊，不要忍了！”林素芬突然抬起头，红着脸，坚定地看着方天明，“咱俩领证去！” 　　“啥！？”张秀莲和天明媳妇吓了一大跳，转过头看向林素芬。 　　方天明自己也愣了一愣，这叫什么？这叫幸福来得太突然。 　　真的是太突然了，方天明自己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就那么定地看着林素芬，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失去了和嘴和眨眼的能力似的，像一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林素芬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从熟透的苹果红成了熟透的番茄，这还不够，还继续红，直到红成了猪肝色。 　　但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坚定地看着方天明。 　　“咱不能白白受那些委屈啊，既然委屈都受了，那咱就把事情给做了，有空咱就把证给领了，我就是见不着江富贵那么得瑟。” 　　“素芬姐……我……我……”方天明实在是太高兴了，有些语无伦次了。 　　李桂芝放下手中的活儿走到方天明身后，一把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你犯什么糊涂呢？叫什么姐呢？素芬她是你媳妇了，以后不能叫姐了，你要叫她素芬，以后你是她男人，你是要照顾她一辈子的，难不成你要喊她一辈子的姐？” 　　“没有没有，我错了，媳妇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媳妇……我……我们马上去领证，马上去领证！”方天明开心的抓住了林素芬的手。 　　屋里的其她人都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天明是真的很高兴了，这不？媳妇都喊上了。” 　　“那可不是啊，都喊媳妇了，看来是真的很高兴了。” 　　“喊媳妇也没错啊，反正俩人都要领证了，早晚的事情早点叫也不碍事儿的，反正咱这么多人都见证了。” 　　…… 　　林素芬被方天明这么抓着手，终于是撑不住了，她到底还是害羞，就低下了头。 　　“好啦，你们不要说啦，不要说啦。”她真的是臊得慌。 　　方天明还在那儿哈哈大笑。 　　“哎呀，我媳妇真是不好意思了呢，媳妇你别怕，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你就躲到我怀里来，你把脸埋在我胸口，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你的脸了，你就不用害羞了，过来呀媳妇！” 　　“你给我住口，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可就要跟你生气了！”林素芬鼓起勇气，狠狠地瞪了方天明一眼。 　　可方天明哪里怕她？方天明现在是高兴的不行了。 　　“媳妇，我前几天害怕你生气，我不敢多说什么，可是现在我已经到手了啊，你已经答应嫁给我了，那我就不怕把你吓跑了，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林素芬，素芬，你以后就是我媳妇了啊！ 　　我好开心啊，我活了二十四岁了，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的，有媳妇真好啊！尤其是我还娶到了我最喜欢的女人，哎哟，可真开心！媳妇，来，给我瞧瞧，让我瞧瞧我自个儿媳妇长啥样啊……” 　　“方天明！你不要太过分了！”林素芬又气又臊的，她的手被方天明抓着，她挣脱不开，她的力气没有方天明大，只能在那儿瞪着方天明。 　　“好的好的，我知道错了，媳妇，我不逗你了。”方天明看着林素芬那张红得不行的脸也不敢再逗她了，他也是怕吓坏自己的小媳妇。 　　虽然说林素芬年纪比他大了四岁，但方天明看着她的样子却怎么都感觉不到他们的这个年龄差，反倒是觉得林素芬娇得很，让他恨不得捧在手心去疼。 　　他之前就结过一次婚，他和薛雪娟是相亲认识的，和薛雪娟也是见了一面就相中了，可完全没有像现在许林素芬这样这么高兴的感觉。 　　方天明突然看向李桂芝。 　　“桂芝婶子，我和素芬这就算你说的那种自由恋爱了吧？我们可不是相亲认识的，可不是冲着条件去搭伙过日子的，我是真的相中了素芬姐，是真的喜欢，真的满意。” 　　“知道你满意，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姐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李桂芝哭笑不得。 　　“素芬姐，天明哥，那你俩打算啥时候领证啊？我们啥时候能吃到喜糖呢？”陆雪凑过来问。 　　“明天。” 　　“过几天。” 　　两个人是同时开口的。 　　说明天的是林素芬，说过几天的是方天明。 　　这倒是让月眠她们有些意外了。 　　看着方天明那个乐开了怀的样子，她们还以为方天明会迫不及待马上去领结婚证，哪里想到竟然是林素芬要着急一些。 　　林素芬也听到了方天明说的过几天，她又有一些不好意思了。 　　方天明抓住她的手，先开口了。 　　“素芬，我到百货商店那边定了好几米最好的的确良布料，还订了一些上好的疆棉，明天就能够到货，到货了之后我把它做成新衣服，咱俩都穿上穿新衣服去拍结婚照。我和你结婚我不想太匆忙准备不足，我想什么都给你最好的，你看怎么样？我就把那些布料和疆棉带去找云峰，让云峰给我们做衣服。”方天明说明了自己的理由。 　　林素芬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还订了布料？” 　　“天明，原来你早就知道你要娶素芬，这么胸有成竹啊，还早早地把布料和棉花都给准备好了啊。”张秀莲在一旁笑着打趣儿。 　　“说不定他准备的不只是布料和棉花呢，天明，你就说说你还准备了什么？” 第113章 113三合一 　　◎事◎ 　　“也没准备啥, 就是一些衣服一些鞋子，一些素芬喜欢吃的点心, 还有你们女人喜欢的抹脸的东西, 一些头绳，还有保暖的袜子，手套……”方天明挠了挠头说了一连串。 　　大家伙儿都忍不住笑了。 　　“都准备了这么多了, 还说没准备啥呢？” 　　“就是啊，现在咱老百姓日子都不好过, 像你这样准备这么多的还少见呢，你还谦虚上了。” 　　“素芬啊, 你真是幸福了, 天明是真的对你好啊。” 　　“那可不是啊，都这样了天明竟然还觉得自己准备得少。还是那句话说得对, 对你不好的人，你哪怕什么都不要, 他也觉得他给的多。对你好的人啊, 给你多少他都觉得少。” 　　…… 　　林素芬听着大家伙儿的打趣儿，脸都红了。 　　方天明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原来竟然准备了这么多东西，他还以为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呢，这一听张秀莲她们说，他才知道自己准备的好像确实挺多的。 　　“天明, 你这些也太多了，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何德何能呢……”林素芬是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 毕竟她是二婚。 　　方天明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素芬你是不是嫌我穷啊？你要是嫌我穷你就早说啊。” 　　“我怎么会嫌你穷呢, 我什么时候嫌你穷了！从来都没有嫌你穷的, 我真的觉得你很好很好！”林素芬听到方天明这么问，顿时有些着急了。 　　方天明看着她反应，也觉得自己好像是吓着她了，林素芬是真的胆小，不经吓的。 　　“没有，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是嫌贫爱富的人。就是我给你准备这些东西是我负担得起的，在我还没有被下放的时候，我也挣了一些钱，还存着的，够花，你放心。 　　既然你答应我了啊，你要不要跟我回我家去，我要跟我爸妈说一说，让他们也知道这事儿，咱俩总不能自个儿谈对象自个儿领证不告诉他俩吧。” 　　“桂芝婶子……”林素芬看向李桂芝。 　　“你去吧，正经事儿给你请假，赶紧回去。”李桂芝笑着点了点头。 　　方天明就这样带着林素芬离开了，出门的时候，他牵过了林素芬的手，林素芬有些难为情，可方天明握得紧紧的根本就不让她挣脱。 　　“你怕啥啊，咱俩坦坦荡荡的，不怕被别人看。再说了，刚才不是说了吗？江富贵因为觉得我要娶你就来针对我，害得我的工作都没了，我总不能白白受这委屈，我就要牵着你的手，你是我媳妇嘛。”方天明说的很坚定。 　　林素芬到底是心疼方天明的，也觉得方天明不能白白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于是也反过来扣住方天明的手，两个人就这么手牵手离开了李桂芝家里，大摇大摆地穿过大杂院。 　　院子里人多，都看到他俩牵起手了，没有人说她们什么不好的，反而在那儿拍手较好。 　　“早该这样了，天明，你早就该把素芬给娶回家了，看那江富贵得瑟的，就是看不惯江富贵做的那些事情。” 　　“那可不是啊，你俩早就该好了，恭喜你们啊！” 　　“到时候可不要忘了把喜糖给我们！我可是要吃你们的喜糖的！” 　　“你俩一看就是般配，你俩的喜糖肯定很甜的，也要分给我哦。” 　　…… 　　“分的分的，人人有份，到时候我会挨家挨户去发喜糖，就像当初大珩和小月一样，风风光光，大大方方去分喜糖，是不是啊媳妇！”方天明低头看红着脸的林素芬。 　　林素芬点点头，又让大杂院的邻居们一阵起哄。 　　两人穿过四进的院子，刚走到三进，就看到谢翠花黑着一张脸回来了。 　　谢翠花的脸色本来就很不好看，现在看到两个人手牵手，那脸上的神情就更难看了。 　　她刚才送江富贵去医院，江富贵要缝很多针，江富贵脸上胳膊上腿上和肚子上的伤口要处理之外，还要种牙，种牙花的时间可不短，所以她就先回来了。 　　哪里想到一回到大杂院就看到这让她上火的一幕？ 　　谢翠花瞪着方天明和林素芬，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方天明就先开口了。 　　“翠花婶子，你是不是想要说什么？我和素芬男未婚女未嫁，我们两个都是单身，我们两个可以在一起，你难道也要像你儿子一样来找我算账？ 　　你只不过是素芬的前婆婆，你可管不着，她早就已经不是你们家人了，还是你觉得素芬好，现在后悔了，后悔不该当初把她赶出家门？我告诉你，晚了。” 　　“你胡扯呢，谁跟你说我后悔了，我怎么可能会后悔呢！林素芬这种不能生的，也就你这种人当成宝贝了！ 　　哦，说不定你也不能生呢，毕竟你和雪娟结婚那么多年都没有让雪娟怀上孩子，到最后雪娟怀的还是别人的孩子，我看你也是不能生的。 　　那刚好了，你和林素分般配！”谢翠花叉着腰说着她认为的最恶毒的话。 　　方天明却在那儿笑了起来。 　　“那刚好，谢谢你啊，翠花婶子，谢谢你说我和素芬般配，我俩确实是很般配，天造地设。” 　　“你！”谢翠花看到方天明不怒反笑，反倒是自己更不开心了，“你是不是耳聋了？我说你们两个生不了孩子！林素芬占着茅坑不拉屎，整整十年！你肯定也是不能生孩子，要不然你怎么会不嫌弃她这种不会下蛋的母鸡呢！” 　　“啊，素芬占着茅坑不拉屎啊？原来你们家是茅坑啊，那你们家的孩子是屎啊，哈哈哈哈哈……”方天明大笑起来。 　　这下连林素芬也忍不住笑了。 　　不止他俩笑，院子里听到方天明说的话的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大家伙儿笑成了一团。 　　谢翠花恼火的很。 　　“行啊好啊，你就是嘴上逞能！死要面子！我就不信真有人不介意没有孩子的！等个几十年看看吧，到时候人人都有孩子，就只有你没有孩子，我看你回到家面对林素芬后不后悔！我看你后不后悔！我看你后不后悔！” 　　“哦，我还以为你很恨我呢，没想到你是真的祝福我和素芬啊，你这是在说几十年后我和素芬都还活得好好的，并且我们两个还没有分开啊，那我真是太谢谢你了，翠花婶子，哈哈哈哈……”方天明又笑的不行。 　　他当然不是故意笑出来刺激谢翠花的，他是真的很开心。 　　“你！好，我懒得和你说这么多！你这个不孝子，你爹妈知道你娶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你看他们还认不认你，到时候你们闹家庭矛盾了，闹出笑话来，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谢翠花看到方天明笑着的样子，心里是火得不行，她说完这番话之后就回自己家里去了，彭的一声重重的把门给关上。 　　方天明不再搭理她了，牵着林素芬的手机回家里去。 　　“素芬，刚才谢翠花说的话你没有放在心上吧，你真的不要搭理她，我也不是为了气她才故意说那些话的，你要相信我，我只要你这个人，至于孩子，我又没有见过，我对还没有出现的孩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我真的不在乎的。 　　你要相信我才行，我和大珩是好朋友啊，我们两个从小一块长大，关系是最好的，大珩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我们两个是同样的人才，能够成为好朋友的，他对媳妇多好啊，所以我也肯定会对你好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林素芬点点头。 　　她看得出来，方天明现在很着急，因为着急才解释那么多。 　　方天明之所以着急，是因为害怕她听了谢翠花的话之后不高兴吧。 　　这种被重视被体贴的感觉真的太好了，林素芬真是忍不住红了眼。 　　“素芬你过来，我让你看看我给你准备的东西，我可不是在桂芝婶子家吹牛的，我是真的准备了的……” 　　“天明，素芬，你们在家？”方天明还没来得及让林素芬去看自己准备的东西，就听到赵秋红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了，接着还有方正义的声音。 　　“应该是回来了，刚才邻居们都说他俩回家了呢，天明，素芬，你们是不是在啊，我们可以进来吗？” 　　方正义过来敲门。 　　谢翠花听到赵秋红和方正义的声音，就把自己家门打开了一条缝，看了一眼又重重地把门给关上，忍不住冲着屋里的薛雪娟开口。 　　“明明是自己家的堂屋，却还要敲门，装给谁看呢？这是想让别人知道他们老夫妻俩对方天明小两口子很尊重？真是够虚伪的！你说是不是？” 　　“确实没有必要敲门。”薛雪娟正在筛豆子，和谢翠花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 　　“就是啊，自己家里人呢，他们作为公婆的竟然把自己的身份地位放得那么低，简直就是乱了三纲五常了！ 　　这个世界就不可能有真心对媳妇好的公婆媳妇，又不是自己家里人，和毫无血缘关系的怎么可能会对她们好呢？除非就是装的。 　　我倒要看看这个赵秋红和方正义能够装多久。我看他们就是死要面子，想要让别人觉得他们家要娶林素芬是好事儿，所以故意对林素芬好，让别人觉得他们过得好呗，他们累不累的啊。 　　就等着瞧吧，看看他们能够装多久，现在刚开始装，还有那精力装，等以后林素芬生不出儿子来，我看他们还怎么装下去，到时候可是要闹大笑话了，呵呵……” 　　谢翠花一张口就停不下来了，在那儿噼里啪啦的说还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也不给薛雪娟搭把手。 　　薛雪娟筛好了手里的豆子，还要去叠衣服，手里有干不完的活儿似的，她也不想和谢翠花说那么多。 　　她心烦的很呢，因为谢春花还真是说错了，这个世界上还真是有对儿媳妇非常好的公婆，那就是赵秋红和方正义。 　　赵秋红和方正义对儿媳妇有多好，她可是体会过的，想当初她刚刚嫁到方家的时候，受到的就是亲人般的待遇。 　　赵秋红和方正义一直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就算是在她和方天明吵架的时候，他俩永远都站在她这边。 　　在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没有被赵秋红和方正义发现之前，她感受到的都是无微不至的照顾。 　　可现在这些都不是她的了，都成了林素芬的。 　　她现在是谢翠花的儿媳妇，谢翠花当着她的面对她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会真心对待自己儿媳妇的公婆，这不就说明谢翠花不会真心对待自己吗？ 　　想想都知道了，翠花一直以来对她好，还不是因为指望她生儿子呢？ 　　“哎哟……”薛雪娟心里面在想事情，手里的活儿就没有那么注意，叠衣服的时候，手指头不小心被衣服纽扣给划到了，疼得她收回了手。 　　“你怎么了？没有弄伤手吧？你干活可要小心一点，要是你弄伤手了，可就做不了饭，洗不了衣服了。”谢翠花抬了一下她的三角眼说道。 　　薛雪娟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说完她握紧了拳头。 　　谢翠花果然不可能会真的关心她，害怕她弄伤手，只是因为如果她的手受伤了，就干不了活儿了。 　　…… 　　方家，赵秋红和方正义回来，听说林素芬答应嫁给方天明之后，两人别提多高兴了。 　　“刚才在外头听邻居们说，我还以为是什么谣言呢，有的时候三人成虎，总是莫名其妙就会有一些根本就不可能是真的的谣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可不是啊，刚才我俩在外头听邻居们说的时候都不敢相信，害怕到时候白高兴一场，就压抑着心里的高兴，没想到真的是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好了老头子，你别和素芬说那么多了，别耽误了正经事儿。素芬，你跟我过来，这个给你。”赵秋红亲昵地牵过林素芬的手，把林素芬拉到她的屋里去。 　　林素芬跟着她进去，就瞧见赵秋红拉开了自己的抽屉，从里头拿出一个手镯来。 　　“素芬，这个手镯给薛雪娟戴过，你不介意吧？这是我们家的传家手镯，原本是妈妈传给女儿，女儿传给外孙女儿，就是女儿传女儿的，可惜我没有生出女儿来，就只能传给儿媳妇了。 　　当初本来要传给薛雪娟，可是薛雪娟不是和我儿子离婚了吗？那手镯我肯定是要收回来的，虽然说经历过这么一段，但是她还是我们家的传家手镯，你不介意经过她的手吧？” 　　“不介意不介意，我怎么会介意呢……”林素芬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赵秋红看着她的样子是越看越喜欢，就把那个手镯套到了她的手上。 　　“婶子，现在就给我，会不会太早了，我和天明还没有领证呢……” 　　“不早不早，难不成你还跑了不成，我相信你不是那种拿了我的手镯就跑路的人，而且你现在都已经住到我们家里来了，那你们两个领证那迟早的事情，不在乎，早给晚给了，你就戴着，明天开始你就戴着这个手镯去工作去，让大家伙儿看看你就是我认定的儿媳妇，最好让那个薛雪娟也瞧一瞧看一看，这是她错过的东西。” 　　“对，你有时间的话，你就到她眼前去露一露这个手镯，让她看看她错失了什么！反正我们以后只会对你更好，她在我们家得到的，你会得到双倍或者更多，我们不会对你吝啬的。”方正义不方便跟着两个女人进来，就在屋外头说道。 　　方天明听不下去了。 　　“爸，妈，你们这么说会让人以为你们对素芬好是为了气薛雪娟呢，可别这么说啊，反正不管有没有薛雪娟，我们都会对素芬好，你们总提薛雪娟就不应该。” 　　“天明，你怎么能这样对叔叔婶子说话呢？他们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什么，你作为晚辈要向着他们，让着他们。”林素芬说道。 　　这让方家一家三口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最大声的是赵秋红。 　　“听到没听到没，我这儿媳妇还没有过门呢，就知道维护自己的准公公准婆婆了，就是个好儿媳呀，我们家真是有福了，这叫什么？这叫苦尽甘来。” 　　“这叫走了歪路，现在终于回到正轨上了。”方正义也大笑。 　　一家子谁都没有收敛自己的笑声，整个大杂院都能听到方家传出来的笑声，都知道方家能娶到林素芬这是有多高兴了。 　　大部分人还是受到他们笑声的感染，跟着开心的，不开心的只有江家。 　　江富贵还在种牙，家里只有谢翠花，江大河，薛雪娟和福田在。 　　“瞧他们得意的。雪娟你肚子可要争气一点，赶紧大起来赶紧怀上孩子！到时候到方正义他们家跟前晃悠去，我看他们难不难受。”谢翠花说到。 　　江大河也在那儿拍大腿点头。 　　“对你要争气一点，赶紧怀上孩子，最好是怀上儿子！再生一个儿子出来，抱着到他们家门口晃悠，让方正义方天明赵秋红天天看着咱家的儿子，我看他们还能笑得出来不。” 　　“雪娟你现在有感觉没？你的肚子有没有动静？”谢翠花说着就过来摸了摸薛雪娟的肚子，“你感觉大起来了没有？哟，这是挺大的，这是你生福田的时候肚子还没消下去呢，还是又怀了？” 　　谢翠花是真的很着急了。 　　“不着急的，女人刚生完孩子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容易怀孕，就算我现在没有怀上，顶多等个一两个月就能怀上了。”薛雪娟说道，她不敢告诉谢翠花，她现在还来着那事儿，怎么怀？ 　　谢翠花听到她这么说脸色就沉了下来。 　　“那就是没有怀了？” 　　“你不是生了福田一个儿子吗？那你应该很能生才是，怎么现在还没怀呢。”江大河也接着说道，江大河的脸色比谢翠花的还要难看。 　　“我会尽快怀的。最近富贵是动不动就受伤，动不动就受伤的，那也难啊。”薛雪娟面对着谢翠花和江大河的冷脸，心里肯定不高兴，就趁着江富贵现在还没有回来，把问题推到江富贵身上了。 　　谢翠花和江大河冷哼了几声。 　　“说的也是，富贵最近是经常受伤，都怪那个方天明了，打富贵的时候怎么能打得这么狠呢？” 　　“所以雪娟，你更要快点怀上孩子！让那个方天明难受去！” 　　…… 　　谢翠花和江大河一开口就三句不离生孩子，薛雪娟也不知道要和他们说什么，只在那儿点头。 　　…… 　　第二天一大早，林素芬早早的就到李桂芝那儿了，因为昨天请了假，方天明带着她去，又是衣服又买鞋子，还去信托站买了个金戒指，这不就是耽误了一天的时间。 　　所以她第二天到李桂芝这儿的时候，满脸的不好意思。 　　“桂芝婶子，我是不是耽误了很多事儿啊？本来咱这儿就这么忙了，我还出去了一天，我……” 　　“行了行了，别说那么多了，你再多说几句那就更耽误事儿了，我像是那种喜欢压榨你们的资本家吗？结婚这多重要的事儿啊，我给你请半天的假，我都觉得少了呢，别说那么多了。”李桂芝打断了林素芬。 　　林素芬点点头就去忙活去了，没多久张秀莲她们也来了，一进来见到林素芬在，就先跑过来围着林素芬问这问那的。 　　“怎么今天来这么早啊，这是忙完了？” 　　“素芬，昨天晚上你是自个儿睡的还是和天明睡的啊？” 　　“是哦，反正你都已经住到他们家去了，你们又是要结婚的，你们现在睡在一起也是可以的吧？是不是已经在一块睡了呀？” 　　“就算你们不在一块睡，外头的人也早就说你们睡在一块了，是睡在一块了吧？怎么样啊？天明可是比你小了四岁的，年轻人体力好吧？还是年轻的好吧？” 　　……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都是已婚人士，刚开始只是有些好奇，说着说着，就越来越过分了。 　　“我们没睡在一块，你们可别瞎说！都快领证了，也不着急这一时了，说这个话题了，现在也就是只有咱在等一会儿小雨和小雪过来了，那就不方便说这些东西了，小雨小雪那还是小姑娘呢。”林素芬红着脸说道。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掩嘴笑。 　　“这不是小雨和小雪没来嘛，要是她俩在这儿，我们肯定就不会说这些了。” 　　“就是啊，我俩又不是那没眼力见的人。那你说说，就趁着现在小雨和小雪没有来，你和我们说一些细节呗，你和天明进行到哪儿了？小四岁的年轻人表现如何？” 　　“还能进行到哪儿啊？就是快领证了！”林素芬有些哭笑不得了。 　　李桂芝在一旁笑着看几个大小媳妇聊天，她没有插嘴。 　　不过还真是人类的天性呢，外头的人喜欢说闲话，她屋里的这些大小媳妇不也是，只不过她屋里的这些大小媳妇只开自己人的玩笑，不会去造谣编排别人。 　　哪怕会说一些别人家的闲话，那也是说的事实，绝不乱说，就是她喜欢这几个大小媳妇的原因。 　　“笃笃笃。”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瞧瞧，小雨小雪来了吧？都说了要趁着小雨小雪不在的时候跟我们说，现在两个小姑娘来了，就不好说什么了，素芬你真是让我们错过了好多啊。”张秀莲笑到。 　　这个时候敲门声还继续传来。 　　“笃笃笃。” 　　连着听了两阵敲门声，张秀莲她们都觉得奇怪了，如果是陆雨和陆雪，她俩应该不会敲门，而是直接进来才是。 　　二明媳妇也意识到了这点。 　　“谁呀？” 　　“是我，桂芝同志在吗？” 　　“曹主任？曹主任怎么来的啊。”李桂芝听到曹主任的声音就亲自去开门。 　　把门打开的那一刻才发现曹主任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了刘桃 　　红和陈向好。 　　在外头还有一群过来看热闹的邻居。 　　李桂芝她们起得早，实际上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大家伙儿吃早饭的时间，因此院子里人多，曹主任又一大早的带人来，那可不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了。 　　“曹主任，这是……您怎么把她俩带来了？” 　　“她俩不是前阵子到我们国营裁缝铺去面试通过的嘛，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她们没有去，再后来她们又回来找你，听说你拒绝了她们，是不是？”曹主任问。 　　“我当然拒绝啊，毕竟不合规矩，国营裁缝铺录用人又不是我说了算的，她们突然走又突然来，这算什么事儿啊。”李桂芝装模作样地说道。 　　“行了，我知道这不合规矩，所以现在我来做主了，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吧。我们国营裁缝铺确实是太缺货了，桂芝同志你也可能有一些气，但是为了我们国因裁缝铺能长长久久安安稳稳地经营下去，我就请你先把情绪给放下来，就让她们两个到你这来跟着你干，如何？” 　　“曹主任，既然是您说的，我哪敢拒绝啊，您怎么说都是我的大领导，那我就听您的放下个人情绪，以工作为第一位。就是她们两个时常到我这儿来不太好吧？现在允许老百姓乱跑了？” 　　“桂芝同志，你刚才还说放下个人情绪呢，现在你说的这话不就是带着情绪的吗？她们到你这来工作的，怎么能够算是乱跑呢？照你这么说，那工人去工厂上班也是离开家的，那也是乱跑了？不是的啊。 　　你就让她俩到你这儿来工作，我们国营裁缝铺和她们签上合同，那她们就是我们的职工，到你这来工作当然可以。让她们多跟你学学，这样也能够化解咱们国营裁缝破坏物紧张的困境啊。” 　　“那……行吧。”李桂芝点点头。 　　曹主任把陈向好和刘桃红留下来，就自己先回去忙活去了。 　　李桂芝让刘桃红母女俩进屋来，就把屋子门给关上。 　　整个大杂院的事情很快就知道这个事儿了，大家伙儿都说刘桃红和陈向好真是运气好，李桂芝拒绝了，还有曹主任给出头。 　　当然也有人说她们那不是运气好的。 　　“国营裁缝铺确实是缺人啊，很多东西都供应不上的，那就需要人，当初她们招聘那么多人去应聘，就只有这对母女过关，这还不够说明她们需要这对母女吗？” 　　“所以说啊，有一个一技之长，真是不愁吃喝，刘桃红和陈向好都闹出那么大的事儿来，对国营裁缝铺出尔反尔，被录取了都不去，现在竟然还能回到国营裁缝铺，这就是她们手里的功夫的功劳。” 　　“我都后悔自己没有个一技之长了，要是我现在手上的工作没了，我还真不知道能干啥去，手头上干着的这个工作又不需要技术，早知道我也学点啥了。” 　　“哎哟，你干好你手上的工作不就成了，工厂里的工作怎么着都更好吧。我也没觉得刘桃红和陈向好母女有多好啊，听着风光，在国营裁缝铺干外包的活儿，实际上一个月只有十五块钱，这都不够花呢。” 　　…… 　　大家伙儿只把这个事情当成是茶余饭后的谈资闲聊。 　　只有钱家，因为这事儿闹起来了。 　　最不高兴的就是花慧玲。 　　“怎么来了？为什么她们俩还能来！” 　　“妈，算了，来了就来了，咱还能改变什么不成你上次已经好心办坏事了，你可别再做出什么事情来给我惹麻烦了。”钱大猛拍了拍花慧玲的手背说道。 　　钱二猛也在那儿说来都来了，就不要管了。 　　他们兄弟俩可是最希望陈向好到他们院子里来的。 　　田二丫坐在炕上嗑瓜子，静静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脸上的表情很麻木或者说很平静，她甚至不想插嘴。 　　…… 　　陈向好和刘桃红到李桂芝那儿之后，李桂芝很快就给她们安排了活儿。 　　一切都顺理成章，就好像她们早就合作过了一样，陈向好和刘桃红也很能干，很快就上手。 　　月眠吃完早饭过来看到陈向好和刘桃红，别提多开心了。 　　她跑到了陈向好跟前。 　　“怎么样啊？用了我给你开的药，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好很多啦，谢谢你啊小月同志！毫不夸张的说，你简直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呢……”陈向好看着月眠一脸的感激。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罢了，我喜欢医术，要是我能够用我的医术给人治病，我自己也很开心。你也不用喊得这么生分，以后你就到我婆婆这边来干活了，就别张口闭口同志地叫了，你就跟他们一样叫我就好，他们都叫我眠眠或者小月。” 　　“那我还是叫你眠眠吧，这个世界上叫小月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你们家人都姓月，谁知道叫小月叫谁呢。”陈向好笑着说到。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她们也没有想到月眠和陈向好能够这么快就熟悉起来，不过听着两人的对话就能够知道了，她俩之前就有过渊源，月眠给陈向好开个方子。 　　这么一想，俩人现在关系这么好也很正常。 　　陈向好上手得很快，没多久就做出了一个产后收腹腰带。 　　这是按照月眠给的图纸做的，这不是普通的收腹腰带，普通的收腹腰带就是通过勒紧的方式让人的腰被勒小。 　　那个收腹腰带在人体对应的某些地方缝进去一些小纽扣，那是能够按摩穴位的小纽扣，能够帮助产妇的身体快些恢复。 　　这个是李桂芝提出来让月眠去设计的，也是为了月眠生孩子做准备的。 　　当看到陈向好一次就上手做出那么好的东西，李桂芝又是惊讶，又是开心。 　　“向好，我就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有天赋的，你真是做得不错啊，眠眠以后等你生了孩子，你用的收腹腰带，就让向好来给你做吧。”李桂芝看了看陈向好做的那个腰带，很高兴，就看向月眠说道。 　　陈向好和月眠都点点头。 　　“桂芝婶子还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记眠眠，总想着眠眠呢。”林素芬笑道。 　　“你婆婆难道不是时时刻刻都想你？我以前脾气那么臭，把整个大杂院的邻居都给得罪光了，在四九城名声也不好，偏偏就和你婆婆关系好，就说明我俩是一样的人，都很护短的。我对眠眠好，你婆婆也会对你好。”李桂芝笑到。 　　这个时候张秀莲和二明媳妇看到林素芬手上的镯子了。 　　“哟，你们瞧瞧，秋红婶子的那个传家宝，现在戴在素芬手上了。” 　　“好看啊，这可比戴在薛雪娟身上要好看多了，这东西本来就是素芬的，因为意外在外头转了一圈，现在物归原主了，哈哈哈……” 　　…… 　　大家聊了一会儿，又有人过来敲门了，这次来的是田二丫。 　　“我懒得动，你那屋里还是太冷了，我可不想和你到你屋里去。”月眠看到田二丫过来就先发制人地说。 　　最近田二丫跑过来找她，总是叫她到她租的那个屋子里去，月眠是真的不想去了。 　　“我知道，我没有让你到我那儿去，我以后有事儿找你，我就到这边来，不让你单独过去了。”田二丫进来，先递给月眠一个苹果。 　　月眠可不客气，她给田二丫开了方子，她就当田二丫给她的这些东西是酬劳了。 　　田二丫给了月眠苹果了，之后就走到陈向好那边。 　　“陈向好，这个戒指是不是你们家的？”田二丫把从钱大猛那里拿来的戒指递过去给陈向好看。 　　陈向好摇了摇头。 　　“我们家这么穷哪里来的金戒指啊，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戒指是我的？” 　　“这是钱大猛跟我说的。钱大猛跟我说，他帮你们两个是因为你们有金子，他想通过对你好的方式，让你欠他人情，到时候让你们把金子给他。” 　　“没有的事儿，我哪里来的金子啊，他就是胡扯！”陈向好摇头。 　　刘桃红也在那儿摇头。 　　现在这个年代可不兴炫耀，要让别人知道自己有金子，那可是不好的事情。在贫穷光荣的年代，家里钱多就是原罪，那可是要被当成资本家打压的。 　　所以刘桃红和陈向好从田二丫这里听说钱大猛说她们有金子，母女俩都很着急。 　　“你们不要慌张，我不会出去乱说的，而且钱大猛也知道自己是在撒谎，他不敢出去跟外面的人乱说的。 　　唉，其实我早就确定了这个金戒指肯定不是你们的，我只是想要再确认一遍罢了。 　　你们不用这么担心，我就实话跟你们说了吧，钱大猛之所以会撒这个谎，是因为他以为我想嫁给他，他又想帮你们，害怕我不高兴，也害怕他妈不高兴。 　　所以才骗我们说你们手上有金子，骗我们说她对你们好，是为了你们手上的金子，他当然不会到外头去说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刘桃红听了田二丫的话，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田二丫，你可不能够嫁给钱大猛，他不是一个好人！我以前不认识你我也不好跟你说些什么，可现在我在桂芝婶子这里干活，你又是桂芝婶子儿媳妇的同乡，我就不得不提醒你了，你要是嫁给他你会吃亏的。 　　我也不知道你现在和钱大猛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但是如果你能跑的话，你就赶紧跑，别的我不说了，钱大猛身上有病，你应该也是知道的，这不是传言，这是真的，你要是真的嫁给他，你会被他传染，你会被他害死。”陈向好郑重其事地对田二丫说。 　　田二丫苦笑了一下，点点头。 　　“唉，晚了，我已经被他传染了。” 　　“什么？”陈向好瞪大了眼睛看向田二丫。 　　刘桃红看向陈向好。 　　“向好，你怎么知道钱大猛有病，你怎么知道他的病会传染人？” 　　陈向好听到刘桃红这么问自己，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她和钱大猛那些事情，她可是一直瞒着刘桃红的，该死的，现在该不会露馅了吧。 　　刘桃红身体本来就不好，陈向好突然紧张了，怕刺激到她。 　　月眠看到陈向好的脸色突然一白，都猜到了陈向好心里的想法，于是她开口了。 　　“是我告诉向好的。我看到向好和钱大猛走得近，又看到钱大猛好像是对向好有一些意思的样子，所以我就提醒了向好。 　　当初我也提醒了二丫的啊，是二丫不听我的。”月眠看向田二丫。 　　月眠也是有一些惊讶，为什么田二丫肯把自己的丑事在这里说出来。 第114章 114三合一 　　◎让◎ 　　“不是的, 不是的！”刘桃红不住地摇头，用力抓住了陈向好的肩膀。 　　“向好, 这阵子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你没有单独见过眠眠的，不可能是眠眠告诉你的，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我……”陈向好支支吾吾半天, 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好好，你快点告诉妈妈实话, 我是你妈妈，你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呢？到底是怎么回事？钱大猛帮了我们很多, 你为什么还那么讨厌钱大猛？这不合理。你是不是没有跟妈妈说实话, 你快说，快说啊！好好, 你为什么不说话！”刘桃红着急的眼睛都红了。 　　她见陈向好不说话，就松开陈向好, 过去抓住了田二丫的双手。 　　“二丫, 田二丫，二丫，你告诉我，你告诉婶子，你被钱大猛传染的是什么病？你有什么症状，你是哪里不舒服呢？你可不可以告诉婶子？” 　　“妈, 你拉着她干什么？她身上有病！不要被她传染了，你别问了，妈你别问了, 本来我们身体就不好, 田二丫身上有病, 别被她传染了。”陈向好情急之下就过去，企图把刘桃红给拉回来。 　　可刘桃红死死抓着田二丫，她根本就拉不动。 　　“不会的，不会轻易传染的。桂芝同志是个很讲究的人，她一向对顾客很负责，如果说田二丫的病那么容易传染出来的话，她不可能会让田二丫进来，也不可能让田二丫靠近眠眠，桂芝同志是最疼眠眠的！田二丫的病不会那么容易传染。 　　二丫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身体很痒，尤其是吃的辣椒之后，还有味道，你的月事很不规律，你那里还长了一些小疙瘩一样的东西……” 　　“妈，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礼貌！这些话是能够说出来的吗，你不要再说了！”陈向好处在崩溃的边缘，眼睛都红了。 　　“大家帮帮忙帮帮我吧，帮我拉住我妈吧，我妈她已经疯了。二丫已经很可怜了，她怎么可以在二丫的伤口上撒盐说这些话呢？这些话是能够乱说出来的吗？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妈已经疯了，我求求你们帮我拉拉我妈吧……”陈向好哽咽得不行，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鼻涕哗啦地流出来，她哭了，她哭得非常厉害。 　　可是月眠她们也很不知所措，这样的场面她们哪里见过？都不知道怎么劝才好。 　　月眠想要起身说些什么，刘桃红就松开了田二丫自己跑到了她跟前，她想伸手去抓月眠，但看了一下月眠的肚子，她犹豫了，还是收回了手。 　　“眠眠，你是懂得医术的，我和好好都让你帮看过病，你知道我们身体的情况，你知道我的病是什么情况？我这个病如果说治好了会复发吗？ 　　当初刚解放的时候，国家就帮我把我的病给治好了，这些年我的病一直都没有复发，是几年前，就是那场运动之后没多久突然复发的，你觉得可能吗？ 　　我的病到底是复发了还是又被传染上了？你懂医术的，你告诉我好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眠眠我求你了你要说实话……”刘桃红站在月眠跟前也哭了出来。 　　她哭得比陈向好还要厉害，声音比陈向好的还要颤抖。 　　“你们都不告诉我是吧，你们都帮相好瞒着我？你们怕我伤心是吗？好，那我去问钱大猛去，我自己去问钱大猛去！” 　　刘桃红说完就转身出门。 　　“你别出去，你这样出去……” 　　“是我的病，是被钱大猛传染的！”陈向好冲着刘桃红的背影说了一句，也打断了月眠说的话。 　　刘桃红的手刚刚抓住门把，刚要把门给打开，动作就因为成像好的话顿住了。 　　她抓着门，身体在不住颤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转过身，看到的就是站在原地的陈向好。 　　陈向好整个人都木住了。 　　刘桃红瘫坐在地上，像是浑身的骨头和筋都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软绵绵的，过了一会儿，她才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连滚带爬地爬到陈向好跟前，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抓住了陈向好的手。 　　“好好，所以以钱大猛和钱二猛一直关照我们家都是因为你，他们根本就不是好人，他们根本就不是我们的恩人……他们是我们的仇人…… 　　好好，你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你为什么不告诉妈妈？你为什么要瞒着妈妈这些事情？好好，妈妈不是你最信任的人吗？你为什么要瞒着妈妈做这些？ 　　好好，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刘桃红抓着陈向好的手，泣不成声。 　　月眠她们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才好。 　　张秀莲二明媳妇田二丫她们并不像月眠和李桂芝这样提前知道这些事情，现在突然知道了之后，也有一些惊讶，不过她们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月眠听到屋外头有一些声音，她就绕过刘桃红和陈向好母女，开了一条小门缝，往外头看去，就看到有一些邻居被她们屋里的声音引过来了，过来看热闹。 　　“眠眠，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刘桃红和陈向好在哭呢？”有邻居看到月眠出来开门便问。 　　“没什么，就是她们欠信托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她们算了一下在我婆婆这儿干活要多久才能够还得上，算过之后觉得很困难，所以在崩溃哭泣呢。”月眠随便编了个谎言。 　　邻居们听完了之后摇头。 　　“唉，谁让她们去做那些自不量力的事情呢，那也怪不了别人。” 　　“是啊，我听到刘桃红说什么对不起陈向好，原来那祸是刘桃红闯下来的啊？她年纪大了，就不应该去干那些太复杂的活，如果真是她的话，那她真是对不起自己闺女。” 　　“现在哭有什么用呢？只能够慢慢工作慢慢还了，还能怎么样啊。” 　　…… 　　邻居们相信了月眠的话，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之后也觉得没有什么热闹好看的了，聊了几句就纷纷散去。 　　月眠把门给关上，转身回来。 　　“桃红婶子你别哭了，你听到没有，你们两个在这里哭，都把邻居们给吸引过来了，是想让向好的事情让全天下的人知道才成？” 　　“我……”刘桃红本来还好哭得厉害，听了月眠这番话了之后就止住了哭声，只是一脸愧疚地看着陈向好。 　　“那我不活了，我连累了我闺女，都怪我，都是因为我的出身成分害得向好这么命苦的，我不活了……”刘桃红哽咽，她是真的很崩溃，就朝着墙角撞去。 　　田二丫一把把她拉了回来。 　　“婶子你当这是你家啊，这是眠眠家，你要死在这里，眠眠怎么办？别人会怎么说她们啊。” 　　田二丫冷冷地说。 　　刘桃红这下不撞墙了，却还是哭着寻死觅活。 　　“我不在这里死，那我到别的地方死去，我把我自己的女儿害成这样，我也没有脸面活下去了！我自己就是一个肮脏的人，我从那个地方出来的，我就不干净。 　　我只是希望我的女儿不要像我一样，哪里想到最后我害了我自己的女儿，我让我自己的女儿变成了和我一样不干净的人，我不活了……” 　　“啪！”月眠听不下去了就过去，一巴掌打在了刘桃红的脸上。 　　这一巴掌她打的很用力，声音很清脆，让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刘桃红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红红的五掌印，整张脸很快就肿了起来，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月眠。 　　陈向好无声地哭着，抱着刘桃红，看着月眠，却不敢说什么。 　　“向好是因为什么才去做那些事情的？她是为了保护你，她是为了你们两个能够好好地活下来，她也是受害者，你怎么可以说她不干净？ 　　在我看来她是一个能保护母亲的英雄，她是伟大的，她最干净！怎么可以用那么难听的话说向好！” 　　“我……”刘桃红红捂着脸，睁在了眼睛看月眠，似乎是被月眠打醒了，说醒了似的。 　　“你也不要寻死觅活的，你在这里寻死觅活，你对得起向好吗？你以为你一死了之，就能够弥补得了她这些年的牺牲？ 　　第一，你是她妈啊，她深爱的亲妈，你要是死了，她会更难过，你那才是真的对不起她。 　　第二，这些年她为了你，为了你们，她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这才把你们的命都给保了下来，结果你现在一死了之，那你对得起她这些年的付出，这些年的牺牲吗？” 　　月眠又是一番铿锵有力的话说出来。 　　整个屋子的人，除了刘桃红和陈向好之外，也都看向月眠，惊呆了。 　　尤其是田二丫。 　　这还是他们村那一个从小就被说是傻子的月眠吗？ 　　她分明很清醒，很智慧，很有条理，很有想法。 　　田二丫看着月眠，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她心想，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月眠的狗……啊不，不能说得那么难听，只能说从今天开始，月眠就是她的榜样，月眠说什么她就听什么，月眠真的是太清醒太厉害了！ 　　月眠站到刘桃红跟前，用俯视的角度看着刘桃红。 　　“这个年月谁都不好过，被迫害的不止是你，有多少人死了，就像你们同福纺织厂以前的那个会计被推到护城河里死了，还有那么多被下放的，有几个人有善终的？ 　　你的女儿她想到了法子，她通过自己的牺牲保住了你的命，保住了你们现在的生活，就是一个非常了不起，非常棒的姑娘，她一直在努力，应该以她为荣，以她为傲，而且好好活着，你要对得起她。” 　　“我……我知道了。”刘桃红彻彻底底的被月眠给说醒了。 　　她点了点头，拉住陈向好的手。 　　“好好，你是妈妈的好女儿，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也要谢谢你，但是以后你有事情可不可以和妈说实话，不要自己扛着？你不要再自己扛着了，好不好，好好……好好……”刘桃红说着说着又泣不成声了。 　　陈向好也在哭，她哽咽着，她也抓着刘桃红的手，过了好一会儿喉咙里才能发出正常的声音来。 　　“好的妈，以后我不会再瞒着你了，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我们已经熬过来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是啊，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你们的病都会被治好，而且你们现在也有了稳定的工作，你们现在是在国营裁缝铺工作的，有合同在，那些红袖章不敢再拿你们的出身成分说事儿，以后会好的。”月眠拍了拍陈向好和刘桃红的肩膀。 　　母女俩又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冷静下来。 　　“妈，我实话告诉你，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吧。”陈向好擦了擦眼泪。 　　反正她和钱大猛的那些事都已经让大家知道了，她也不介意再载月眠她们跟前说了。 　　“我要告诉你为什么我之前非得要到桂芝婶子这边来工作，就是不想要去丁玉芳那里，因为我想要报复钱大猛，我有钱大猛和钱二猛的把柄，我要天天在他们跟前晃悠，让他们天天提心吊胆的，没有好日子过……我有……” 　　陈向好一五一十很详细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刘桃红听得很认真，月眠她们也听得很认真。 　　听完了之后大家都不住的朝着陈向好竖起大拇指。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陈向好去做那些事情，月她们不会觉得她脏，现在她用贴身衣物来要挟钱大猛和钱二猛，她们只觉得她很聪明，很智慧。 　　“妈，你这下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吧，以后钱大猛和钱二猛不敢对我做什么，而且还要怕我！只要我在桂芝婶子这里多干一天活，他们就得多有一天睡不着觉。” 　　“嗯。”刘桃红点点头。 　　陈向好突然看向田二丫。 　　“田二丫，说起来，我能够摆脱钱大猛和钱二猛，还因为有你这个契机。” 　　“嗯。”田二丫点点头，“我那是自找的，我真是自作自受。我要有你那么聪明就好了。” 　　田二丫说着，眼圈突然红了。 　　“怎么啦？你可别哭啊，你要是在我这儿哭，我可不知道要怎么跟人解释，咱大杂院的那些邻居可最喜欢看热闹了。”月眠看到田二丫要哭，就有一些紧张。 　　田二丫摇摇头。 　　“我不哭，我哭啥啊？我哭有啥用啊！不过陈向好，我们可不可以合作做一些事情？”田二丫看向陈向好。 　　“如果说你现在心情还没有平复的话，这个事儿我们可以日后再说，我也不着急。” 　　“没事，你现在说吧，我已经平复下来了。”陈向好苦笑了一下。 　　其实需要平复心情的是刘桃红，她自己倒是没什么。 　　“你不是想要报复钱大猛吗？我和你一样，我也想报复他，我们两个合作怎么样？” 　　“田二丫，你也想报复钱大猛？钱大猛现在不是在治病吗？你不是帮他们家熬药吗？而且你自己也是在治病的啊，你自己说的眠眠帮你开了药方，你难道不想等你的病治好了，等钱大猛的病也治好了，你们就结婚？看那钱大猛倒是很想娶你的样子。”张秀莲说道。 　　那倒也不是那种爱瞎说闲话的人，她只是长了个心眼子。 　　毕竟现在陈向好和刘桃红都是要在李桂芝这里工作的，以后她和刘桃红陈向好就是同事，可不希望田二丫是过来撒谎，实际上是想要坑害陈向好的。 　　“我为什么要嫁给他？就算我的病能治好，他的病也能治好，那也改变不了他是个烂人的事实，我才不相信什么浪子回头。 　　我算是走了弯路了，但是我绝对不会再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我看不上他这个人了！”田二丫咬牙切齿的。 　　就连看着田二丫这个反应，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你想怎么跟我合作？”陈向好问。 　　“就这样……”田二丫凑近了陈祥豪，把她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的都告诉陈向好。 　　陈向好点点头。 　　只不过现在陈向好和刘桃红的脸色都很不好看，而且两个人都哭过，眼睛肿得就跟电灯泡似的，这个计划就先暂时不做。 　　她们也没有瞒着月眠她们，就直接当着月眠她们的面说了。 　　月眠她们听了也觉得挺靠谱的。 　　…… 　　第二天早上，陈向好和刘桃红依旧到李桂芝这边来上班，刚刚进来没多久，田二丫就冲过去薅住了陈向好的头发。 　　“陈向好！你这一个狐狸精，你这个小蹄子！就算你们现在已经到国营裁缝铺去工作了，也改变不了你们骨子里头的贱！你和你妈一样成分不好，你就不是一个好人！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你要不要脸的，你做出这种事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你住手！田二丫，你快住手！你放开我闺女，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泼辣呢？你们乡下来的性子都这么泼吗！你才二十多岁，怎么就这么泼妇了！别人口中说的，那些恶婆婆都没有你这么坏的！你快松手！”刘桃红看到田二丫揪住陈向好好的头发打，就在一旁大喊。 　　她还想要把田二丫给拉回来，可是田二丫踢了她一脚，她非但没有拉回田二丫，反倒是被这一脚踢得跌倒在地了。 　　“田二丫你快松手，你干嘛打我呢？你快松手！难怪你倒贴钱大猛钱大猛不愿意要你，就你这么泼辣，哪个男人愿意要你啊！” 　　“你胡扯！大猛哥肯定不会不要我的，我们迟早是会结婚的！反倒是你！你为什么要接近我大猛哥！就凭你们家那些个三瓜两枣的吗，还看不上呢！那我不打死你这个狐狸精，看我不打死你，看我不打死你！” 　　…… 　　田二丫和陈向好又打又骂的这么一吵闹整个大杂院的人又过来看热闹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陈向好刚到咱大杂院里面来工作，第二天就被打成这个样子了？” 　　“田二丫可真是够爱招惹事的，人家小陈到我们大杂院来工作关她什么事啊？她怎么就上前打人了。” 　　“好像还和钱大猛有关，看着田二丫这个反应难道是陈向好和钱大猛有什么关系？” 　　“我看像啊，田二丫不是骂小陈是狐狸精吗？田二丫想要嫁给钱大猛，她骂别的女人狐狸精，那肯定是因为别的女人和钱大猛有关系啊。” 　　“钱大猛可是红袖章，他自己是红袖章却和那种出身那种成分的人有关系，那他这一个红袖章就名不正言不顺啊。” 　　“就是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钱大猛他就不配做红袖章了……” 　　…… 　　“你们瞎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和陈向好有关系！”钱大猛刚才都已经出去了，后来听说田二丫和陈向好在院子里打起来，于是又从外头回来。 　　一听到大家这么议论他，他都紧张坏了，过来大喊了一声。 　　邻居们对他说的话都嗤之以鼻。 　　“哎哟，你说你和她没有关系，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帮她？你为什么要帮她们母女俩跑到桂芝婶子这边来求桂芝婶子让桂芝婶子给她们一个工作？” 　　“就是啊，你现在还来这里解释，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吗？你简直就是狡辩。” 　　…… 　　“你们不要胡说八道，我没有狡辩，我就是和陈向好不熟，我以前帮她只是因为觉得她们母女俩太可怜了……” 　　“哎哟，你做红袖章的什么坏事没有做过啊，你们会有同情心，你们要是有同情心的话，就不会让同福纺织厂那一个女会计活活冻死了，大冷得天啊，被推到护城河里啊……唔唔唔……”林哈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唐学琴给捂住了嘴。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真是嫌你命够长是不是？你自己不想活了，你也不要连累你家里人，你不要忘了你不是一个人！我们家有你这种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唐学琴恶狠狠地瞪着林哈哈。 　　林哈哈这下不敢说什么了。 　　在这个年代，成分不好，就是要被批评斗争，红袖章的所作所为，那都是得到大领导的肯定的，他们对那些成分不好的人批评斗争，那是成分不好的人该，林哈哈在这里说红袖章没有同情心，那不是惹祸上身吗？ 　　就凭林哈哈这句话，红袖章就可以直接把他抓去批评斗争了。 　　不过现在钱大猛无暇顾及这些，他心里恼火得很，他抓住田二丫的胳膊，就把田二丫扯进屋里去了。 　　“彭！”钱大猛狠狠的把自己家门给关上，手里的馒头也不吃了，直接就扔到了桌上。 　　“田二丫，你为什么要去招惹陈向好？你没事你招惹她干什么啊？其实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和她有来往是吗？你能不能不要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怎么跟我妈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会给我惹事！” 　　“她喜欢你，我今天去找月眠，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还瞪我，就是因为我现在住在你家里和你住在一起，所以她对我有敌意。 　　说如果她不喜欢你的话，她为什么要对我有敌意，她就是喜欢你，我不允许别人喜欢你！你是我的，我最喜欢你了！我不允许任何别的女人也和我一样喜欢你！唔唔唔……” 　　田二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钱大猛给堵住了嘴。 　　钱大猛本来很生气的，可是一听到田二丫说她自己也多么的喜欢自己，他就气不起来了。 　　本来他和田二丫的关系已经变得很糟糕了，田二丫因为自己被传染了病的事情，这些日子对他都是冷眼相看的，可现在她竟然说她喜欢自己，那他肯定心里舒服一点。 　　他还想着别看田二丫对他态度那么差，实际上心里还有他的，作为一个男人，他肯定有成就感啊。 　　“你不要喊得这么大声，你是生怕被别人听到是吗？你能不能够冷静一点？她喜欢我怎么了？你不也是喜欢我吗？你自己都喜欢我，你肯定知道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人家喜欢的地方才是，那你肯定更能懂陈向好的感受了……” 　　“唔唔唔……你放开我！”田二丫推开了钱大猛的手，“懂那又能怎么样，她凭什么喜欢你？她都已经到大杂院里面来工作了，她也知道我和你住在一起了，为什么她还敢喜欢你？为什么她还敢对我有敌意？她有什么资格！” 　　“二丫，喜欢那是藏得住的吗？那是能控制得住的吗？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去找她算账的……” 　　“不行，这都怪你！我去找她要钱去，我找她要金戒指去！”田二丫说着就往门口那边冲。 　　钱大猛把她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你怎么有事没事就需要金戒指的，你这又是闹哪一出？” 　　“你不是说她们家有金子的事情只有你知道，你还说你答应了她们家，要帮她们家保守秘密。要是她知道你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她肯定对你很失望，这样她就不敢喜欢你了。不管，我现在就要去找她要金戒指！金手镯也行，反正我要去管她要东西！” 　　“你站住！”田大猛拦在了田二丫跟前。 　　田二丫哇哇大哭。 　　“你护着陈向好对不对？你心里就是有陈向好的对不对？原来，我还以为只是陈向好对你有意思呢，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是两情相悦，看你现在护着她的样子，你心里肯定很喜欢她，你为了她你都吼我了！ 　　好啊，那我就出去跟她理论去，都要问清楚你们两个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她到底有多喜欢你，你又和她做过什么事情……” 　　“你给我住嘴！没有！”钱大猛又大吼。 　　田二丫哭得更厉害了。 　　“你喊得这么大声还说没有呢，我看你就是心虚，那我更要去跟她要金子了。我就是要告诉她，你跟我更亲，你已经把她们的秘密告诉我了，我还要跟她要金子，谁都不喜欢自己的钱财被别人拿走的，只要我跟她拿得多了，她肯定就会恨我也会恨你……” 　　“你不要胡来！” 　　“我这是胡来？她都已经那么喜欢你了，你还说我是胡来！我现在就要出去，我就要告诉所有人，她们家有金子！她们家有金子的话，那她们家就是资本家啊，她们就会被抓走，会被打土豪！ 　　对，我要让她们被打土豪，我要让她们家的金子全部都被没收，她们还会因为自己有金子被下放到乡下，去干最苦最累的活，说不定就死在乡下了……对，我就要这么做。” 　　田二丫边哭边说，说的话是她提前就在脑子里想好的，可是她的哭却是真的。 　　她是真的很伤心，为什么她只是想要过好日子而已，只是想要改变命运，不想一辈子都生活在乡下而已。 　　她努力了，结果却换来这样的结果，摊上了一个不好的男人，还要患上一身的病，她的青春就这么完蛋了。 　　想到这里田二丫就伤心欲绝，哭得自然就厉害了。 　　那么看到她哭得那么厉害的样子，钱大猛更相信了她说的话。 　　“不要那么冲动，那你说你让我做什么才好？你不要出去，你不要和她们有来往，不要招惹那对母女……这样吧，我再去跟你拿个金子回来，只要我跟她们拿的金子多了，陈向好就会恨我，你不要哭了！” 　　“真的？”田二丫还有一些哭哭啼啼的。 　　她低下了头，要隐藏住眼里的惊讶和得意。 　　她和陈向好本来的计划就是她们假装在院子里打架，她再回来跟钱大猛哭闹一阵，继而提出让钱大猛去跟陈向好要钱。 　　哪里想到她还没有提出来，钱大猛就自己说了，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喜。 　　“对，我去找她要金子，我再给你拿一个金戒指。能不能不要哭了啊？以后你不要在陈向好跟前说什么，也不要告诉她我已经把她们的秘密告诉你了，不要惹她生气。” 　　“好啊，你一定要拿一个金戒指回来给我，最好要拿大一点的，你跟她拿的多了她才能够更恨你，她今天还嘲笑我呢，她说她那里有你的东西，是我这里没有的，她有你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钱大猛听了田二丫说的话，脸色一沉。 　　“我今天打她的时候她说她那里有你的东西，她在跟我炫耀……” 　　“你不要听她的。”钱大猛脸色都白了。 　　他当然不希望田二丫和陈向好闹得太厉害，他最怕的就是陈向好手上那些他和钱二猛的贴身衣物，要是陈向好真的被惹恼了，拿出那些贴身衣物来怎么办啊？ 　　为了不让田二丫再去找陈向好闹，所以他刚才才答应田二丫说帮田二丫去拿金子的。 　　哪想到陈向好今天竟然说了出来。 　　“你不要去招惹她，你一招惹她，她就会胡说八道。我答应你，我去跟她要金子，我要大一点的，这样她就会记恨我，就不会那么喜欢我了，你就不要再去找她闹了，我答应你，我对她绝对没有一丝半点的意思，我可是红袖章，我怎么可能会那种出生的女人有意思呢！你不能瞎想！你也不要相信她的话，他手上没有我任何东西。” 　　“好，我不瞎想，那你现在赶紧去，赶紧去给我要一个大金子回来，你要给我！” 　　“好，我现在去，你在家里面呆着，你不要乱跑。” 　　钱大猛说完，就把田二丫一个人留在屋里，自己跑出去了。 　　钱大猛装模作样去敲了李桂芝的家门，想要找陈向好和刘桃红，哪想到好巧不巧的，刘桃红去国营裁缝铺送货去了。 　　于是钱大猛就有理由出门去了。 　　他对田二丫说是到外头去找刘桃红，实际上是出去想办法找一个金戒指去。 　　那么出去之后，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月眠就让橘猪和大虎到外头去守着，如果说钱大猛回来的话，就让两个小动物回来通风报信。 　　田二丫到院子里来晾衣服，趁着院子里没人的时候，偷摸摸着到了李桂芝这边。 　　陈向好还在，她和陈向好就伸出手，击了个掌。 　　“合作愉快，钱大猛已经出去找金戒指去了，到时候我从他那里骗来的东西，我跟你平分。”田二丫冲着陈向好说道。 　　陈向好点点头。 　　“不过这样我要的会不会有点太多了？这些金子那可都是你通过你的努力得来的，我怎么好意思分一半呢？” 　　“怎么不好意思？要不是你手上有钱大猛的贴身衣物威胁着钱大猛，我的计划也没有那么顺利啊，所以归根结底这就是你的功劳。那些贴身衣物，你可要好好保存了。” 　　“嗯。”陈向好点点头。 　　“不过，我们这么做的话，会不会害了别人啊？”陈向好突然皱起了眉头。 　　“害谁啊？”田二丫有些不解。 　　“田大猛他哪里来的钱啊？他又没有正经工作，家里也没有什么资产，我们总跟他要金戒指，那他只能够以红袖章的身份去抢别人的了，咱们这样骗他要金戒指，会不会就有人受害啊？ 　　我和我妈都是成分不好的，从这场运动开始了之后，我们一直提心吊胆，我们最清楚那些成分不好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了，我好害怕我们这么做就害了一些无辜的人啊……”陈向好想得比较多。 　　月眠看着陈向好，笑了起来，她走过去拍了拍陈向好的手背。 　　“我真的一点都不后悔一开始就选择帮你。”月眠笑着说。 　　她和陈向好之前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听说了陈向好和刘桃红的经历之后，就对她们心生同情了。 　　但是月眠并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现在这个年代受苦的人可太多了，被下放被迫害的人不计其数，她又不是每个人都会去帮的。 　　她愿意帮陈向好和刘桃红，就是因为她一看她们两个，就直觉觉得她们两个是好人，尤其是陈向好，她是真的感觉到陈向好的心很纯净很善良的。 　　“你们放心吧，钱大猛已经那么坏了，他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他干了那么多年的红袖章，抄了那么多人的家，手上是有一些东西的，不过他没有藏在自己的家里，他藏在一位大领导家里，就是那位……” 　　月眠放低了声音，同田二丫和陈向好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田二丫不认识那位大领导，可陈向好一听说那个名字整张脸都白了，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这是害怕到极致才有的表现。 　　“原来钱大猛和那位关系那么好，难怪钱大猛能那么嚣张。”陈向好握紧了拳头。 　　“是。钱大猛在他那儿藏了不计其数的宝贝，拿几个金戒指对她没有多少影响。不过二丫你确实是不能够再多拿了，至少不要那么频繁地拿，不然真有可能会再逼着他去做坏事的。”月眠也是相信田二丫便说道。 　　田二丫点了点头。 　　“这阵子我就跟他要这两个，后面的那一个我拿到信托站去卖去，一半的钱分给向好，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就消停消停。不过……”田二丫说着说着，突然皱起了眉头。 　　“不过什么？” 　　“说到底，红袖章拿到的那些东西，那都是无辜的人的……对，我从来都不觉得那些成分不好的人就真的是坏人，在外头我也不敢说，但是这里都是自己人就无所谓了。像桃红婶子和向好这样的，都是好人啊……有很多被批评斗争被抄家的那都是好人。 　　我跟那么要到了他手上那些东西，那那些东西不都是从无辜的人手里拿来的吗？我拿着也觉得有些烫手，唉……我突然又不想骗钱大猛要东西了。” 　　田二丫不住地叹气。 　　她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善良的人。 　　陈向好听田二丫这么说之后也在那儿摇头。 　　“那算了，我们还是不要去骗钱大猛要那些东西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二丫，这个金戒指你拿回来了，你就自己留着，我也不要了。” 　　陈向好是真的不想要了，毕竟她也是这场运动的受害者，她和她妈妈都是，那她又怎么可能会要其她受害者的东西呢？ 　　“要啊，怎么能不要？你们两个可不能这么想啊。”就在这个时候，李桂芝突然开口了。 　　月眠的两只耳朵也竖了起来。 　　在月眠看来，李桂芝说什么都是对的，所以她也想知道是什么理由。 　　“啊？”田二丫和陈向好都看向李桂芝。 第115章 115三合一 　　◎男◎ 　　田二丫还看到了月眠的表情, 她看到月眠看李桂芝的时候脸上的那种信任和崇拜，于是看李桂芝的时候也目光灼灼。 　　她觉得月眠做什么都是对的, 所以既然月眠觉得李桂芝厉害, 那她也觉得李桂芝肯定是很厉害了。 　　“现在不比从前了，现在什么都比以前要宽松，很多红袖章也不敢再像从前那么嚣张, 很多老百姓都是有怨言的，他们要是敢再造次, 很多人都会不服，配合他们的人也不那么多了。”李桂芝一边干活, 一边语气淡淡地说。 　　月眠她们听了觉得似乎也是。 　　运动刚开始的时候, 红袖章的权力很大，老百姓也亢奋, 自己家人举报自己家人的比比皆是，说错一句话, 做错一件事情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但是这几年, 红袖章招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敌人一多，配合他们的人就少了，很多以前他们轻易去做的事情，如今没有人去配合，反抗他们的人也很多。 　　尤其是这几个月, 这些事表现得就更明显了。 　　就在前阵子，就在离他们这条胡同隔了两条街的一个院子里，有一户人家生了孩子了, 孩子妈的娘家人送了两只鸡过来给补身子, 被人举报搞资本主义, 红袖章都跑到那家人去要抓人了，硬生生被邻居们给打了出来。 　　这些事情李桂芝都是看在眼里的，她知道一切都在变好。 　　“而且那些东西都已经到他们手里了，他们不可能会还给原主人，你们不跟他们拿，那那些东西就是他们的了，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凭什么呢。”她又补充道。 　　李桂芝说的是几年之后。 　　就在这场运动结束了之后，这十年里，那些利用自己身份权利也去伤害别人的人，大部分都不会被处置。 　　哪怕是让无数人痛恨到牙痒痒的红袖章，在这场运动结束之后，只不过是把他们胳膊上的红袖章给摘下来，他们所做过的事情就像这场运动结束了一样，结束了就结束了，不需要付出代价，甚至不需要一句道歉，更别说他们搜刮的那些东西了。 　　田二丫陈向好她们听了忙着点头。 　　“对，凭什么啊，那些东西要是追究起来，那就是他们去别人家里抢的！别人家里的东西，凭什么他们说是资本主义就是资本主义？凭什么他们拿走了就是他们的！” 　　“既然没有办法还给原主人，那也不能够让他们这些强盗来享受，凭什么啊！” 　　听了李桂芝的话之后，田二丫和陈向好总算是放下心理负担了，就觉得红袖章凭什么。 　　两个人说了一通，就决定以后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去坑钱大猛的东西。 　　…… 　　方天明一家子很快就把结婚用的东西都给买全了，新衣服、新鞋子、新被罩、新家具。 　　用方正义和赵秋红的话说就是万象更新，一切重新开始，当初薛雪娟嫁到他们家的时候有的，他们会准备，没有的，他们也用心准备。 　　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方天明和林素芬结婚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方天明已经提前买好了喜糖和喜饼，等和林素芬领了结婚证回来，两个人挨家挨户地去发喜糖。 　　这年岁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糖那可是珍贵的东西，结婚发喜糖的人也不多，大宅院上次这么发喜糖的还是月眠和陆珩。 　　方天明和林素芬都很高兴，兴许也是因为他们曾经错付给了不对的人，逐渐终于找到了幸福了。 　　两个都是二婚，脸上却洋溢着很多人初婚的时候所没有的欢喜。 　　邻居们收到他们的喜糖，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心情也不由得受他们感染跟着高兴起来。 　　就只有谢翠花一家不高兴。 　　…… 　　薛雪娟一大早的就起来忙活了，要准备全家人的早饭，要洗全家人的衣服，要喂福田吃奶，给福田煎药，还得想着法子能省钱买菜。 　　她到国营菜场转了一圈，手里头不多的钱，让她什么都不敢买，好不容易看到有卖菜的职工剥掉大白菜外头枯萎的叶子，她才赶忙过去捡起来，生怕被别人抢了似的。 　　开始她也是下狠了心才硬着头皮来做这些事情的，随着她的存款越来越少，她不得不怎么做了，多做了几次，她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国营菜场卖菜的职工还有买菜的人看到她去捡烂菜叶的样子，不由得摇头。 　　“那些菜叶子能吃吗？她捡回去干什么啊？” 　　“是啊，现在这年代老百姓家里又不能自己养猪养鸡养鸭，也不可能是拿回去喂猪喂鸡鸭的呀。” 　　“难不成是自己吃的？那些菜也能吃吗？” 　　“真是太可怜了啊，这和吃树根有什么区别？” 　　…… 　　说着说着大家伙都在那叹气。 　　这年头物资匮乏，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大家是绝对不会扔掉的，要不是那些烂菜也实在是烂得不行枯得不行，国营菜场的职工也不会把它们扔掉。 　　“也有是吃的啊，你们见过西山胡同那个林素芬吗？以前她就是到国营菜场来捡烂菜叶的，她跟我们说拿回去吃，很多人看她可怜，还送给她过一些烂菜叶子。” 　　“我想起来那个林素芬了，怎么最近没有看到她过来捡烂菜叶了呢。” 　　“这个说起来确实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该不会是被她公公婆婆和她男人打死了吧？听说她男人还有她公公婆婆，那都不是好相处的，根本就不把她当人的。” 　　“哎，真是可怜啊，她每天都过得那么苦，公公婆婆和男人都对她不好，还要吃烂菜叶，身体吃得消吗？我就怕是身体垮了死了呢。” 　　…… 　　大家看着薛雪娟聊了一会儿就聊到林素芬上去了，聊着聊着就忽略了薛雪娟，到最后竟只光顾着聊林素芬了。 　　薛雪娟听着他们说的这些话，心里很不舒服。 　　看来林素芬和她都已经离婚了的事情并没有都传出来了。 　　又有谁能知道，国营菜场里面这些人所说的，林素芬过的那种苦日子，现在是她在过呢？ 　　薛雪娟把烂菜叶放到她带过来的塑料袋里，就离开国营菜场，也是因为她有些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面走过来的路人，和前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塑料袋被撞坏了，烂菜叶子掉了一地。 　　和她相撞的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婶，手里提着两袋煤炭，双手被煤炭染地黑黑的，看起来别提多脏了。 　　见到把她的烂菜叶撞了一地，大婶很是抱歉，就先把自己的煤炭放到一旁，蹲下身子来帮她捡菜叶子。 　　“妹子，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故意撞你的，我来帮你捡。你怎么这么多烂菜叶呢？家里偷偷养了鸡鸭吗？你可别养太多啊。 　　虽然说现在比以前宽松多了，很多老百姓家里都偷偷养着鸡鸭的，但是谁知道哪天又突然严起来呢。 　　而且你这些烂菜叶也烂了，你看看这里都已经化水了，这种烂菜叶子鸡鸭吃的也容易生病，以后你还是少给他们吃这些吧，好啦，妹子，给你。” 　　大婶说着，就把自己捡起来的烂菜叶递过去给薛雪娟。 　　薛雪娟听了她说的话，心里难受急了，这些烂菜叶子是她吃的，哪里是给鸡鸭吃的呀？ 　　大婶递过来的菜叶子上还沾了她手上的煤黑，看得薛雪娟就更难受了。 　　薛雪娟把烂菜叶子接过来，她已经没有塑料袋了，就只能够把烂菜叶子抱在怀里往家里赶回去，她身后还背着福田，福田醒了，哇哇大哭。 　　这一声哭声又惹来了无数路人的围观，大家回来转过来看到她，就瞧见她怀里抱着的烂菜叶，这更让薛雪娟觉得毫无尊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大杂院的，这样的日子她也不知道还要过到什么时候，等抱着烂菜叶回到大杂院的时候，就听到谢翠花在和方天明吵架，还有一些邻居在劝架。 　　“哎哟我说翠花婶子，人家结婚了大好的日子，过来给大家发喜糖，也是让大家开开心心的，你又何必在人家大喜的日子里面说这些难听的话呢？你这不是扫兴吗？” 　　“就是啊，哪怕是在平时的时候你来说这些话人家听了都不高兴，更何况今天是人家结婚的日子，就不能为自己积一点德呀。” 　　谢翠花本来就不高兴，听这些话她肯定更不高兴啊，于是就在那儿大喊。 　　“哎哟，那这又关你们什么事呢？他们结婚那是他们的事情，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们家人结婚，他们高兴那是他们的事情，我说什么那也是我的事情，还能管我的嘴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说啊！人家结婚应该要说早生贵子，你倒好，你还说人家生不就儿子。” 　　“哈哈哈……”谢翠花笑了起来，“我哪里说错了吗？你们就是帮他们，也不能说瞎话啊！林素芬她就是不会生，我哪里说错了？她嫁给我儿子十年一个子都没生出来，她嫁给方天明就能生出来？” 　　“不要说那么多了，谢谢大家，大喜的日子，不必因为这个事情和翠花婶子吵起来，今天大家都这么开心，翠花婶子却说这么难听的话，说不定是因为她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是因为生活不如意。 　　她都已经生活不如意了，我们就不要和她计较了，更何况她现在说的是我和素芬的不好，我和素芬都没有生气，大家就更不用跟她生气了，是不是呀？”方天明笑着说道。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了，提起谢翠花的时候，语气也没有变得有一点不好。 　　大家伙儿听到她这么说，就在那儿点头。 　　“说的也是，大喜的日子，没有必要为了翠花婶子就不高兴的，还是祝你们两个百年好合啊。” 　　“哎哟，只敢说百年好合不敢说早生贵子了是吧？”谢翠花又在一旁阴阳怪气。 　　“翠花婶子，你为什么就这么执着于说这个呢？你见到我们不高兴，除了说我们生不出孩子，你还会说什么？能不能说点新鲜的了，你说这些除了让你自己生气还能干什么，我们可一点都不生气，我娶素芬又不是为了生孩子的。” 　　“天明，我们走吧，我们还有好几家没有发呢。”林素芬拉了拉方天明的袖子说道。 　　方天明点点头，就不和谢翠花说那么多了。 　　赵秋红和方正义也跟着方天明和林素芬的，后头她俩回过头看了谢翠花一眼。 　　“老谢，我们一家子都不在意有没有孩子，你不用说这么多，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薛雪娟，在薛雪娟没有怀孕的时候以前我们家是怎么对她的，我们哪里有催她生过孩子？” 　　“我们家一直是觉得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你不要以为你在意的东西我们也会在意，没完没了地闹这一出，你们不烦我们都觉得烦了。” 　　…… 　　夫妻俩说完就跟着方天明和林素芬走了。 　　谢翠花看到他们一家真的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当然生气，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抱着烂菜叶回来的薛雪娟了。 　　看着薛雪娟手里的烂菜叶，谢翠花很不高兴。 　　“今天又去晚了？怎么又买这种菜叶子，这种是人吃的吗。” 　　“便宜一些……”薛雪娟抿了抿嘴，也没敢说这些菜叶子是捡回来的的实话。 　　“雪娟，哪里有人不在乎孩子的？方天明方正义还有赵秋红说他们家根本就不在意孩子，是不是真的，你以前是他们家的媳妇，你懂的吧？” 　　“是……”谢雪娟回忆起自己还没有和方天明离婚的时候。 　　她和方天明结婚从来都没有被催生孩子，虽然后来得知她怀孕，方天明一家子也很高兴，但是高兴归高兴，没有的话他们也不会不高兴。 　　薛雪娟嘴里刚刚吐出一个字，就看到谢翠花的脸色变了，于是她赶紧换了个说法啊。 　　“是假的，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在乎孩子呢？要是他们不在乎孩子，又怎么会介意福田不是他们的亲骨肉呢？” 　　“就是啊！你这么说我才明白了！”谢翠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刚才她很不高兴，现在高兴起来了。 　　“我就等着瞧，我倒要看看他们家能高兴到什么时候，你赶紧回家做饭去，富贵一会儿就下班了，他吃好睡好了，你们才能早点怀上儿子生出儿子来，到时候我就抱着你生出来的儿子，到咱大杂院走一圈，挨家挨户的去发喜糖去，就是要做得比方天明和林素芬今天要风光。” 　　“嗯。”薛雪娟点头，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方天明和林素芬竟然真的会领证，真的会结成夫妻。 　　那这算是什么事儿啊？算是她和林素芬换了个老公。 　　想着自己现在过的日子，再想到刚才方天明对林素芬重视的那个样子，薛雪娟的心更乱了。 　　…… 　　方天明和林素芬发完了喜糖，就回家里去了，赵秋红和方正义心疼自己的新儿媳，就不让林素芬下厨，老夫妻俩亲自去做饭去。 　　林素芬被方天明拉着在屋里休息。 　　“天明，你真的不介意我生不出孩子吗？”林素芬看着方天明还有一些忐忑地问。 　　方天明的眉头皱得不行了。 　　“素芬，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个问题你问过我多少次了，我不是已经你强调过很多次了吗？我真的不介意，我们就顺其自然好不好？我娶你真不是为了孩子，我要是为了孩子，我又何必和薛雪娟离婚呢？薛雪娟能生啊。” 　　“可是我年纪比你大，我……” 　　“素芬，你现在怎么变得和谢翠花一样了？”方天明假装严肃地打断了林素芬。 　　“什么？”林素芬听到方天明这么说，吓了一大跳。 　　“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们应该高兴，应该说好听的话，开心的话，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比我大我还能不知道？她的结婚证上都写有咱俩的出生年月的，我难道一眼都不看的吗？ 　　要是介意又怎么会和你去打结婚证呢？以后你可不要再胡说这些话了，真的不介意，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要听外头的人瞎说好不好？” 　　“好……啊……”林素芬刚才光顾着听方天明说话了，一个没注意，就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个东西，她低头下来看，发现是一对蹭亮蹭亮的银镯子。 　　“天明，这是……” 　　“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我还不是特别有钱，所以先给你送一对银镯子，等我找到了工作，等我以后出人头地了，我给你买金的。你看看这上面写着什么？我特地让银匠给刻了字的。” 　　“啊……”薛雪娟低下头来看了一下。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这是左手的银镯子上刻着的。 　　右手的银镯子上又刻了另外八个字： 　　“平安健康，吉祥如意。” 　　给新娘子的手是真是少有的没有提早生贵子，林素芬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 　　方天明搂住了她的肩，她也抓住了方天明的手。 　　“天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因为我是你媳妇啊，你是我男人，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林素芬脸皮薄，她是耗尽了所有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来的。 　　如果说她真的生不出孩子来，让方天明失去了当爸爸的资格，那她就从别的方面去弥补方天明吧。 　　方天明不知道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只是听到她这么说就开心，于是搂她搂得更紧了，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方正义和赵秋红在厨房里忙活，听到方天鸣的笑声传来，老夫妻俩也很高兴。 　　“天明幸福快乐就好，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了。” 　　“是啊，有孩子是为了开心，可是如果没有孩子也能很开心的话，那也可以了，人生在世几十年活得开心就好。” 　　…… 　　又过了几天就到小年了，家家户户开始打扫卫生，迎接新年。 　　哪怕家里没钱，日子很穷，要过年的时候还是得讲究的。 　　月眠他们家也是开始里里外外打扫，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检查过，坏的就扔，换新的回来。 　　柜子、门窗、房梁有虫蛀的就修修补补。 　　去年趁着大扫除，又把悄悄去信托站买回来的一些宝贝藏到了家里的地板下面。 　　因为多了陈向好母女的加入，桂芝这边的活儿效率就更高了，她们提前做出了很多的成品来，一块儿送到国营裁缝铺去。 　　忙了这么久，李桂芝也慢慢地让大小媳妇们放假，从前是全天的干活，小年过后就上午干活，下午休息，也让她们用下午的时间回去打扫卫生，备年货，准备新年。 　　李桂芝去同周大爷又租下了一间屋子。 　　过年了，下乡的知青可以回家过年，陆风和陆霜也会回来。 　　原本她是打算用客厅来给陆风和陆霜住的，可毕竟现在这里是她的工作间，堆了很多东西，有一些还是给女性贴身用的，陆风和陆霜两个男青年住在这儿不太合适，传出去也不太好，就只好租房了。 　　也幸好住大爷家的房子多，哪怕已经租了一间给他们，又租了一间给田二丫，也还是有空出来的屋子租给他们。 　　租下来之后，李桂芝也安排陆雨陆雪把这间房间也打扫一遍，这样陆风和陆霜回来就有宽敞的地方住，又不会有所不方便了。 　　…… 　　方天明现在是人逢喜事，哪怕工作还没找着，整个人也精神抖擞的，家家户户都打扫卫生，置办年货的时候，他不仅和大家伙儿干的一样，还买了一对红灯笼回来挂在自家的屋檐下，一看过去就显得红红火火，十分喜庆。 　　大杂院里也有不少人看到了之后想要学一学的，奈何一去问了灯笼的价格，只好放弃了。 　　每一年只过一次年，但是也是每年都能过一次年，日子过得这么苦，需要花钱的仪式感就能省则省，不过每次经过方天明家门口，看到那两个红灯笼的时候就忍不住驻足看一会儿。 　　二明媳妇也看到那个红灯笼了，回头瞧见林素芬的时候，不由得面露羡慕。 　　“天明真的对你太好了，我今天听到有人问他说买大红灯笼不浪费钱吗？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他能娶到你是他今生有幸，他真是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给你，所以想要把家里布置得喜庆一些，好让别人也知道他很高兴。 　　真的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像你运气那么好能遇到这么好的啊。” 　　“我……”林素芬被二明媳妇说得挺不好意思的，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运气很好，但是她一想到二明媳妇现在过的日子，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生怕刺激到了二明媳妇。 　　倒是一旁的田二丫开口了。 　　“素芬姐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幸运的啊，她不也是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才遇到了对的人吗？二明嫂子，要是你觉得你过得不幸福，你也可以离婚去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的啊。” 　　“二丫，快过年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呢？哪有让人离婚的。”张秀莲听了田二丫的话之后，有些哭笑不得地呵斥。 　　她觉得田二丫说的话很不合适，但是毕竟田二丫年纪也不是很大，有些不懂事也很正常，她也不敢说田二丫太多。 　　“没事的，没事的，秀莲姐，我不跟二丫生气。”二明媳妇笑了笑说道，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没有生气。 　　“对了二丫，你现在怎么天天跑到这边来，你不怕钱大猛说你什么吗？”二明媳妇问。 　　“不怕，我还故意告诉钱大猛我到这边来了呢，我就告诉钱大猛猛说，我到这边来是来监督向好的，我要来看着向好，不让向好去接近她，钱大猛那个蠢货都信了。” 　　“他那个人是挺蠢的，不过二丫你也是聪明，这样说了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跑到这边来找我们聊天了。真是觉得稀奇，想不到像你和向好这样的，竟然能够成为朋友呢。”张秀莲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田二丫和陈向好都是跟过钱大猛的，而且田二丫现在严格意义上还没有和钱大猛分开，结果两个人竟然可以这样面对面谈笑风生，甚至合作去坑钱大猛，那还是她想不到的。 　　“这有啥好稀奇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女人就是被男人欺负的，同样是被男人欺负的，我们两个凭什么不能成为朋友？” 　　“是啊。”陈向好也点点头，“男人看到女人为他们争风吃醋高兴呢，其实他们也就那样，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又何必为了不怎么样的男人让女人自相残害呢。哦，当然了，像陆恒大哥那样的男人除外，还有方天明大哥那也是好男人。” 　　“好男人是不可能让两个女人为自己争风吃醋的，好男人有分寸，不会胡来。” 　　…… 　　两个姑娘还头头是道的。 　　张秀莲和二明媳妇她们听了田二丫和陈向好说的话啊，都忍不住笑了。 　　“你们两个都还没有结婚没有成家，说这些的时候竟然说得有模有样，好像你们见识过很多男人似的。”张秀莲笑道。 　　“倒是没有亲自去体验过，见识过多少男人，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的，这个大杂院里那些男人还不够我们看清楚男人吗？那什么江富贵韦金富罗大狗王大力……有一个是好的吗？” 　　“再加上有陆恒大哥，方天明大哥这样的好男人一衬托，更看得出来不同男人的差异也更看得出来坏男人有多坏了。” 　　田二丫和陈向好依旧是说的头头是道的。 　　这个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叫喊声。 　　“文慧你在哪里啊？文慧我回来了，文慧你还不出来迎接我啊？文慧！” 　　二明媳妇听到这个声音，脸色一变。 　　刚才和田二丫和陈向好闲聊的时候，她心情还是挺好的，可现在她瞬间的时间就变成了个苦瓜脸。 　　外头叫喊的人是李二明，罗文慧是二明媳妇的名字。 　　“你们先忙，桂芝婶子，我会把我的活干完的，我现在先出去，李二明找我呢。” 　　二明媳妇说完就放下手中的活儿，先到外头去了。 　　她关了门，李二明在外头也看到了她。 　　“你在桂芝婶子这里啊，刚才喊你喊这么多声，你怎么不回答的，还不快过来帮我提东西？” 　　“我……刚才太投入干活了，没注意听。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不是说年三十前一天才能回来吗？”二明媳妇问着，还是走过去帮李二明提东西了。 　　李二明还不高兴了。 　　“怎么啦？看你的样子很不欢迎你男人我回来？咱大杂院不也已经有一些下乡的知青已经回来了吗？他们可以回来，为什么我不能回来。” 　　“他们是插队知青啊，现在大冬天的生产队里也没有什么活儿要干，知青们能回来是正常的，可是你现在就回来，不会影响采石场的工作吗？” 　　“我这不是还有你吗？我媳妇能挣钱，我媳妇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媳妇有正经工作的，那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采石场那边我请假了，奖金我也不要了。对了，这段时间你挣了多少钱？给我钱。” 　　李二明说着，就笑嘻嘻地朝着自己媳妇伸出手去。 　　二明媳妇脸色都变了。 　　“我哪里还有什么钱，我的工资都已经上交给妈拿去做生活费了，我身上也没有多少……” 　　“谁信你呢，你这工作这么好，我听说以前纺织厂的女工还到桂芝婶子这边来干活呢，人家在纺织厂干的好好的，要不是桂芝婶子这里工资待遇好，她又何必到这边来呢？你快点给我钱。” 　　“我真的没钱了！”二明媳妇摇头，就在这个时候，毛春丽刚好从外头回来，二明媳妇就看向毛春丽。 　　“妈，我的工资都已经上交给你了，你可以帮我作证的，我身上哪里还有什么钱啊，你帮我和二明说说……” 　　“你的工资是上交给我了，可是我哪里还知道你有没有钱的。”毛春丽说着就走到李二明跟前来，伸手手就去捧住李二明的脸。 　　“哎哟，让我看看我儿子在采石场的这些日子有没有瘦，嗯，没瘦，挺好的。对了，你大哥呢？你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我大嫂没本事啊，没有办法出去挣钱，我大哥就要辛苦一些，他年三十才回来，我先回来了，谁让我媳妇有本事呢。 　　媳妇你给我两块钱，我要的也不多，两块就好。”李二明仗着有毛春丽在，仗着有人为自己撑腰，又朝着自己媳妇伸出的手。 　　…… 　　月眠她们只是看到二明媳妇板着一张脸就出门去了，并不知道她见到李二明之后说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们还是在屋里摇头叹气。 　　田二丫嗑着瓜子，把瓜子壳吐到炕里烧起来。 　　“我虽然没有结过婚，但是我看得就是比很多人通透，像二明嫂子那样的，离了婚绝对比现在好过。” 　　“不好的男人就是给女人带来灾难的玩意儿，就不应该去接近他们，也别让他们来挨自己，不然受苦的也是自己，要真摊上那种男人，离了确实是比较好。” 　　“就是啊，糖糕好吃，屎不好吃，总不能因为吃不到糖高就去吃屎啊，好男人就是糖糕，坏男人就是屎。” 　　…… 　　“你们两个真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怎么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还都是一个意思呢。”张秀莲又在一旁忍不住笑了。 　　“她们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她们只不过是说了正确的道理而已。”月眠在一旁笑着说道。 　　李桂芝也点点头。 　　“你说一加一等于二，她说一加一等于二，但是不能因为这样就说你和她是亲姐妹啊，因为一加一就是等于二啊。” 　　“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张秀莲也在那儿点头了。 　　“笃笃笃！”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张秀莲出去开门，就瞧见二明媳妇走了进来。 　　二明媳妇正在哭，眼睛周围，下巴上脸颊上都有一些淤青，身上的衣服也被弄乱了，走走的地方擦破了。 　　大家看到她这个样子都吓了一大跳，全都放下手中的活儿围了过去。 　　“哎哟，我说二明媳妇，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刚回家一小会儿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疼不疼？” 　　…… 　　大家一边询问关心，一边把自己的手帕递过去帮二明媳妇擦脸。 　　月眠火速地回到自己屋里，拿了一些跌打损伤的药过来，刚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二明媳妇在那儿哭诉李二明打她。 　　“跟我要钱，我拿不出来，就打我。你们也知道的，我的工资全都交给我婆婆了，我哪里来的钱啊……” 　　“那你婆婆也不帮你解释的吗？”田二丫有些恼火，“她明明都把你的工资拿走了，你身上没有钱，她不帮你说一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李二明打你啊。” 　　“别说了，二丫，二明媳妇都已经哭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还能怪她呢。”张秀莲在一旁拉了拉情绪激动的田二丫。 　　田二丫还是很激动。 　　“我没有怪她，我这是为她抱不平，那个毛春丽也太过分了吧！为什么她不帮你解释一下的，她就这么喜欢看到自己家里有家庭矛盾？” 　　“她就是那种人，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掌控自己两个儿媳妇的本事，还总到处跟别人说自己把自己两个儿媳妇管得有多好，还有怎么可能会帮自己媳妇呢。”张秀莲叹息。 　　“那你离婚啊。罗文慧你是不是傻的啦？是不是平时大家都管你叫二明媳妇、二明嫂子，你就忘了自己是罗文慧了，你就是罗文慧，离婚啊！”田二丫恨铁不成钢。 　　二明媳妇摇了摇头。 　　“这样不太好吧……素芬在桂芝婶子这里干活，离婚了，要是我也离婚了，别人会不会说桂芝婶子的不好？到时候要是有人说过去婶子这里风水不好，那岂不是会影响到桂芝婶子，继而影响到国营裁缝铺？” 　　“怎么有这样的想法呢？现在可不兴搞这些封建迷信。再说了，我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 　　更何况要是别人说那又能怎样啊，素芬是离婚了，但现在不是再婚了吗，现在的日子不是比她之前离婚前更好吗？ 　　那就说明素芬到我这儿来工作了之后，日子就变好了，说明我这里的风水好。”李桂芝有些无奈地说道。 　　田二丫和陈向好在那儿拍手同意。 　　“不离婚过得不好，离婚过得好，那离婚就是好事，那桂芝婶子这边就是好风水。文慧姐，以后我们就不管你叫二明嫂子了，你就是罗文慧，离就离嘛。”田二丫也在拍罗文慧的手背，一个劲地鼓励罗文慧。 　　“现在……现在快过年了……还是不要说这些了，大过年的。”罗文慧摇了摇头。 　　田二丫和陈向好都失望了。 　　李桂芝忙着手中的活儿，都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田二丫和陈向好两个没有重生没有穿越的姑娘能够理解得这么透彻。 　　“行了，你们两个就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文慧她也不是小孩子，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大家不用干涉这么多。 　　再说了，现在确实是快要过年了，哪怕是想要离婚，居委会那边不一定会给开介绍信，居委会一向都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张秀莲看着罗文慧脸上那一个为难的表情就说道。 　　罗文慧也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李二明和毛春丽突然在外头敲门了，俩人一边敲门一边大喊。 　　“罗文慧你快点出来，你男人在采石场工作，好不容易回家了，你倒好，你不好好伺候你男人，你竟然跑到别人家里来了，你是当你男人在外头工作不辛苦了？” 　　“你别躲着！罗文慧，你快给我出来！我儿子娶了你，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你怎么一点都不会心疼男人的，你快出来！” 　　…… 　　“哎哟，这是怎么了啊？你们又欺负二明媳妇了？”从乡下回城过年的王春燕过来问道。 　　李二明和毛春丽听到她这么说哪里高兴了？ 　　“春燕，你怎么说话呢？现在是罗文慧躲在别人家里不愿意回来，你倒好，你怎么反过来说我们欺负她了？” 　　“就是啊，难怪你和你男人被下放，难怪你要和你两个闺女分开，我看你就是有问题！” 　　“哎哟，我说毛春丽，你们怎么还骂起人来了？”王春燕当然不高兴别人说自己有问题。 第116章 116三合一 　　◎人◎ 　　“我就骂你怎么了, 又不关你事，我来这里找我儿媳妇关你屁事, 是你先多管闲事的！你乐意多管闲事, 我就不可以说你？ 　　我又没有乱说，你和你男人就是被下放的，你们就不是好人！好人能被下放吗？”毛春丽一生气, 就冲着王春燕大喊。 　　这话不仅王春燕听了不高兴，其他邻居听了也不高兴了。 　　这年月, 谁家没几个被下放的啊，毛春丽说被下放的不是好人, 那不就是说大家家里人不是好人？ 　　“毛春丽, 你怎么说话呢，你们家没人被下放那是你们运气好, 你怎么能幸灾乐祸说别人呢？谁家没个倒霉的时候，你说这些话, 你就不怕你也有倒霉的时候吗？” 　　“就是啊, 要是等到你倒霉的时候，别人也说你不是什么好人，那你会高兴吗？” 　　…… 　　大家伙儿心里不满也不憋着，就冲着毛春丽说了回去。 　　毛春丽觉得自己有理，才不怕他们说，她依旧理直气壮。 　　“还不是因为你们先过来多管闲事！你们这是见不得别人家好, 非要把别人家搅活得不成样子！你们这样子的就是三八！狗拿耗子，我老太婆干的什么事情招惹了你们了，让你们这么来对我老太婆, 我看你们就真的不是好人！” 　　“哟, 我们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我们不是好人的话我们就不会管这个事情了，就是因为我们是好人我们才管的，这叫路见不平！ 　　更何况我们也不算是陌生人，都是同一个院子的，我们哪能看到你们这么欺负自家媳妇的，你们家媳妇也是我们邻居，难不成让我们眼睁睁看着我们邻居被欺负？”王春燕带头喊道。 　　其余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同一个大宅院的，要是你欺负儿媳妇闹出什么事儿来，到时候我们整个大杂院都一块儿丢人！” 　　“你还说我们是多管闲事呢，要是你儿媳妇跑了，你儿子没有媳妇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还以为找媳妇是个简单的事情啊？” 　　“要真的媳妇被你们气跑了，想再找那就是难事了，你瞧瞧罗大狗，自从和慧茹离婚了之后，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找着媳妇，要是你儿子真的离婚了，不就落得跟罗大狗一样？” 　　“就是就是，你现在把人欺负成这样，可别到时候人跑了你再后悔啊！” 　　…… 　　有人提起了罗大狗，大家就都觉得说得很有道理，就纷纷应和。 　　毛春丽站在邻居们中间叉着腰。 　　“不要胡说八道！我和罗孙氏那能一样吗？罗大狗她留不住媳妇，那是罗大狗有问题，那是罗孙氏镇不住儿媳妇！ 　　想当初林慧茹那可是比我家这个罗文慧要听话很多，温柔很多，顺从很多的，特别好拿捏，那是罗孙氏没本事，拿捏不住！ 　　我又不一样，附近胡同的谁不知道我最会拿捏儿媳妇了。我家这两个看到我都大气不敢出的，罗文慧哪敢离婚啊！你们就不要在这里多管闲事了，不要来管我！我自己的媳妇我自己会管！” 　　“就是，我妈可是最会拿捏儿媳妇的，我和我哥在采石场工作，对家里的事情从不操心，就是因为有我妈在，我俩的媳妇我妈都帮我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那罗文慧哪里敢跑！ 　　离婚的女人就掉价了，我是男人，我年轻得很，我还是采石场的工人，我要是离婚了，我什么样的媳妇都可以找，可是他罗文慧要是离婚了，谁还要她呀！这种二手女人谁想要！”李二明也在这里喊。 　　大家伙耳嗤之以鼻。 　　“李二明你刚从采石场回来，你是没听说我们大杂院最近发生的事情啊，你难道不知道富贵和素芬离婚了啊？素芬离婚了，现在嫁给了天明，素芬还比天明大四岁呢，人家都能嫁好，你媳妇还比素芬年纪要小一些，还怕没人要？” 　　“就是啊，什么二手女人，你可别说的那么难听，女人又不是物品，哪有什么一手二手的，只要真的喜欢，那都可以娶，文慧她是多好的人啊，就算真的离婚了，还是一样能嫁得出去的，她也不比素分差啊。” 　　…… 　　李二明听着邻居们说的这些话，有一些惊讶。 　　他看向毛春丽。 　　“妈，林素芬和江富贵离婚了，林素芬还嫁给了方天明？” 　　“是。”毛春丽点了点头。 　　李二明更惊讶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那是方天明傻！方天明他不傻能让你媳妇给自己戴个绿帽？方天明他脑子不正常才会去娶林素芬那样的二婚女人！罗文慧不一样，罗文慧长得也不好看，又生不出孩子，你会要她？” 　　“文慧嫁给你也没几年，你们又不怎么见面，没生孩子那不是很正常吗？素芬结了十年的婚，也没有生出孩子来，方家也没有嫌弃她，不要用你狭隘的心思去想别人，文慧要是离了，你那肯定还是能够嫁的！” 　　…… 　　“文慧姐，咱们出去，你看外头那么多邻居都在帮你说话，你自己也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是不是很对不起他们？”月眠扯扯罗文慧的衣袖。 　　罗文慧实在是太害怕毛春丽和李二明了，自从刚才毛春丽和李二明过来敲门起，她就在一个劲地发抖，月眠她们也是劝她出去，可是她挪不动脚步。 　　现在外头那么多人都在帮她说话帮她怼毛春丽和李二明，如果她还不出去的话，那确实是有些不好了。 　　“嗯！”罗文慧抿了抿嘴，一脸坚毅，握紧了拳头就走出去了。 　　“哗啦！”她一下子就把门给打开。 　　毛春丽和李二明还在外头和邻居们吵嘴，听到开门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过来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罗文慧。 　　月眠她们跟在罗文慧身后。 　　毛春丽和李二明看到罗文慧又更激动了。 　　李二明看到她就想冲上去骂了，邻居们知道平时毛春丽和李二明对罗文慧是个什么态度，看到李二明这个冲动的样子，就怕李二明上去打罗文慧，于是有几个热心的邻居就帮忙拉住了李二明。 　　李二明冲不上去，只好在那儿骂。 　　“罗文慧，你刚才在干什么？一直躲在里面不出来你是什么意思，你看到你男人和你婆婆在外头喊你，你却不出来，你这不是不给我们面子吗？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了，你以为你在我们家是什么？” 　　“李二明，看来大家刚才骂你骂那么多，还是没有把你骂醒！你是真的不怕你媳妇跑了不，到时候你要怎么办！”月眠气恼得很，就开口说道。 　　李二明还在那里大声骂。 　　“你还说我呢，那你呢，那你们呢？你们是只听到这些邻居们说的，没听到我和我妈说的吗？像罗文慧这种没有钱，家境不好的，要是离了婚就是个不值钱的二手女人了，还不会生，谁要她啊？”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生！再说了，也幸好她没有孩子，没有孩子的女人才好改嫁呢，拖着个拖油瓶那才难改嫁！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安排人相亲，让人过来娶她啊？”张秀莲喊道。 　　“你们不要忘了，我以前可是街头巷尾帮别人送货的，我认识的人可多的很呢，找到年纪相仿的，没有结婚的，那是很容易的事情。” 　　“你！”李二明想了想，确实觉得张秀莲是那种认识很多人的人。 　　陆雨陆雪她们在那儿应和张秀莲。 　　“文慧姐家境不好怎么了？她家境贫寒，世代都是贫农，那刚好，现在贫穷光荣！结婚了就是要结成革命友谊，她这样的贫穷出身，很多人都喜欢呢！”陆雪喊。 　　陆雨在一旁点点头。 　　“那你也找不着像我儿子这么好的，我儿子那个是采石场的工人！我们国家就是工人阶级领导的，工人最光荣！贫农也没有工人好的！张秀莲你就说说你去哪儿找像我儿子这么好的给罗文慧？” 　　“李二明好？”张秀莲冷笑了起来，“自己有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却要回家伸手跟自己媳妇要钱，这叫吃软饭，一个吃软饭的男人不管他有什么工作，那他都是一个没用的东西！哪里好了！ 　　我觉得李二明这种人就是丢人！还好意思说他好呢，我看到我们大杂院这么多户人家，像李二明这样吃软饭的男人，那可没有几个的，哪里有脸面出来说李二明好的啊？” 　　就连一番话，果真是让毛春丽的脸面没处搁了，毛春丽在那儿红着脸儿，李二明已经气恼地冲到了罗文慧跟前。 　　“罗文慧，我和你要钱的事儿你怎么告诉别人了，你为什么要告诉别人！谁允许你告诉别人了！看我不打你！” 　　“你住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去拦住李二明啊！”潘大娘在这边喊。 　　李二明是伸手了，也确实是想要去打罗文慧，不过月眠她们都站在罗文慧旁边，哪里允许他真的伸手打罗文慧？陆雨和陆雪早就拦在了罗文慧跟前，张秀莲和林素芬去推开了李二明。 　　李二明打不着人，潘大娘一声令下，已经有几个提前回城的知青也过去帮张秀莲和林素芬，帮忙拉住了李二明。 　　“李二明，你不要在这里造次。你有自己的正经工作，你却要伸手跟你媳妇要钱，这个事儿不是你媳妇说出来的，是你上次逼她要钱的时候喊得那么大声，我们知道是因为我们长耳朵。 　　你要是害怕丢人，你就不要去做这些丢人的事情，而不是去怪是不是文慧说出来的。你也不要在这里打你媳妇，媳妇没有做任何事情，你却要打她，在我们大杂院，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潘大娘说道。 　　“关你什么事啊？你是谁呀？你以为你是居委会的呀，你连个街道积极分子都不是，这事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了！”李二明气的眼都红了。 　　“哎哟，还真被你说中了，这事儿确实能得到我来管。虽然我不是居委会的，也不是什么街道积极分子，但是我现在可是咱大杂院的管事大娘。” 　　“还有我，还有我们。”李大妈也站出来指了指许大爷和李大爷。 　　邻居们帮着解释了。 　　“李二明你刚刚回来，你先问问你妈我们大杂院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你不要以为现在还是从前，现在我们大杂院就是有管事的人了，就是不能让你在这里造次。” 　　“也不要张口闭口的居委会和街道积极分子，城里的居民那么多，居委会忙得很，他们哪里能事无巨细的管到每家子的事情啊。 　　再说那街道积极分子，你也别当街道积极分子，有多厉害，咱大杂院，可是一直有街道积极分子的，可是她管过我们大杂院的事情吗？” 　　“就是，嗯，反正潘大娘他们就是我们全体选出来的管事儿的人，我们都拥护他们，都听他们的话！他们也是真心的想要为我们服务，想要帮我们做事的，你可别当我们院子里没有管事的人，别在这儿做那些过分的事情！反正你们今天就别想欺负文慧！” 　　…… 　　邻居们都是有正义感的人，都站出来帮罗文慧。 　　大家都有理有据的，而且也有立场，这就是大杂院里选出了管事儿的人的意义，只要有人管事儿，就没有人敢太胡作非为了，哪怕是对待自己家里人，也不能太过分的。 　　李二明根本就插不上话，而且听到邻居们说的这些话，他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于是就只剩下一个憋屈。 　　“行，好，你们厉害，你们选出了管事的人！你们拥护这些管事的人是吧？行啊！潘大娘！你们爱管是吗？那我就让你们管，那你们管管罗文慧吧！我现在就回家去，把家门给关上，罗文慧你别进家门了，你今年也别在家过年了，大杂院里有管事的人呢，他们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你露宿街头的，你找他们去，潘大娘，你们是管事的，你们就让罗文慧到你们家去过年吧！” 　　李二明恼火地说完，就回自己家里去了。 　　毛春丽也自知自己说不过那么多人，尤其大院里管事的人还在，于是她也跟着李二明回去，进屋之前她又回过头看了罗文慧一眼。 　　“你有能耐，有这么多人帮你，既然这么有能耐，那你让他们继续帮你去，今年你就是不能在家里过年，我们就不让你进门！你滚！” 　　说完这句话，毛春丽就从屋里重重地把门给关上。 　　潘大娘他们怎 　　么可能会坐视不管？大杂院里有人家闹家庭矛盾，把家庭成员给赶出来了，这就归他们这些管事的人管。 　　潘大娘和李大妈想要过去敲毛春丽家的门，就被李桂芝给拉了回来。 　　“老潘老李，你们这是要干啥？” 　　“还能干啥啊？当然是让王春丽和李二明出来说清楚，解决问题了，他们就不能这样把文慧放在外头，这大过年的，不让文慧回家，那文慧怎么办？文慧她们村的风俗，那就是嫁出去的女儿在小年过后，初四之前都不能回娘家的，真的让文慧露宿街头？” 　　“就是，桂芝，你别拦着我和老潘，这事儿就归我们管，李二明和毛春丽就是不能把文慧赶出来！”李大妈也说道。 　　“让文慧进去了又能怎样啊？刚才就在这里，就当着我们那么多人的面，李二明都想打文慧，主要是文慧回家了，没有人监督，没有人看着，李二明指不定会对文慧做出什么事情来呢，到时候还没有人拦着，你们想要帮文慧出头，然后让她回家？可是这分明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不是吗？”李桂芝说道。 　　潘大娘和李大妈听了李桂芝的话就顿住了脚步，也收回了刚才想要推开李桂芝的手。 　　“这……这真是这样啊。”潘大娘皱起了眉头。 　　“现在怎么办啊？这大过年的怎么就能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呢？文慧可真是太可怜了，她能去哪儿啊。”李大妈很是苦恼。 　　到底刚刚当上管事儿的人没多久，还没有什么经验。 　　“也没有很可怜，这不挺好的吗？被赶出来了，没有和王春丽和李二明待在一个屋子里，至少她不会被骂，不会被逼着要钱，这可比她没被赶出来要好多了。”李桂芝说道。 　　她这番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潘大娘和李大妈听的，还是说给罗文慧听的，或者说二者都有。 　　不过这番话罗文慧听了，脸色变得好了很多。 　　刚才在李二明和毛春丽说不让她回家过年，把她关在外头的时候，罗文慧的脸色难看得不行，听完了李桂芝的这番话，她的眉心都舒展开了。 　　陆雨和陆雪一左一右的站在罗文慧旁边，也在那儿劝罗文慧。 　　“文慧姐，我妈说的没有错，你不回家还挺好的，你回去了不是被打就是被骂，还要被逼要钱，你现在身上还有钱吗？” 　　“就是啊，李二明肯定还是想跟你要钱的，你身上要是没有钱他还会打你，那你怎么办？看看你现在脸上的伤都还没好呢。”陆雪边说边伸手摸了摸罗文慧脸上的一块淤青。 　　罗文慧刚才都忽略了脸上的伤的存在了，现在被陆雪这么一摸就疼得又皱起了眉头。 　　刚才场面实在是太乱了，邻居们也有人注意到罗文慧脸上的伤的，只不过刚才还有别的事情要说，所以大家伙儿倒是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情上，现在听陆雪这么说，大家也一起说罗文慧脸上的伤口了。 　　“文慧，原来你脸上这伤是被李二明打的啊？那你确实是不能回家，你还是待在外头好一些，现在快要过年了，你要是还待在家里，又再被打几顿，那你这个年都不好过了。” 　　“李二明真是过分啊，原来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竟然对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觉得桂芝婶子说得对，你不回去好一些。不过这大过年的，你要到哪儿过去啊？”王春燕说完之后，想起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要不你就在我们家过吧。”李桂芝说道。 　　罗文慧摇了摇头。 　　“那不行的，我婆婆和李二明那都不是好对付的人，我要是在你家过，万一他们两个又跑过来闹什么幺蛾子，那可怎么办啊？眠眠大着肚子呢……我就怕他们会闹到眠眠那儿了。”罗文慧显得很为难。 　　潘大娘娘和李大妈李大爷许大爷也都皱起眉头了。 　　按理说这事儿就归他们四个管，可现在也是确实不能够让罗文慧到李桂芝家里去，毕竟月眠可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那就到我那儿去，我租着一个屋子呢，过年也不回我们生产大队了，我就在城里。我现在和钱大猛处对象，钱大猛那是谁呀？钱大猛可是红袖章，钱大猛她妈还是街道积极分子，毛婶子和李二娘还敢闹到我那儿来了？ 　　哦，对了，我来城里拿的是治病的介绍信，我就是个病人，要是他们真的敢到我家里来闹，我就可以直接找联防队，说他们欺负进城治病的病人。”田二丫站出来说道。 　　她还过去拉住了罗文慧的手。 　　“文慧姐，今年你就到我屋里来过年吧，你也不用客气，我这几天总是到桂芝婶子家里去，咱俩也算是熟人了，不要有心理负担，觉得欠的我人情还是啥的，我也是为了帮桂芝婶子。 　　毕竟你还是得到桂芝婶子那里去干活的，可不能影响了活儿，要是心里过意不去的话，你就帮我把我家里里里外外外外打扫干净，快过年了，我都没有打扫我的屋子。” 　　“文慧要不你就听二丫的，你先住到二丫那边去吧，这样你过年也有一个住的地方，二丫她一个人过年也挺孤单的，你俩一起还算有个伴。”潘大娘接着说道。 　　罗文慧也没有别的出路了，只好在那儿点点头，一脸感激的看着田二丫潘大娘李桂芝她们。 　　“哗啦啦！”罗文慧刚刚做好了决定，就听到毛春丽家门口那边传来一阵声音。 　　原来是毛春丽和李二明把罗文慧的所有的东西都从屋里扔出来了。 　　衣服鞋子，还有一些洗漱用具。 　　罗文慧并没有太多的私人物品，她一年四季穿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件衣服，李二明毛春丽和李二明能扔出来的东西也并不多，扔完之后母子俩还在屋里喊。 　　“不回来是吧，在外头过年是吧，那你的东西也别留在家里，给我滚！” 　　“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回来认错你再回来，在这之前你就别想再踏进我们家门半步了！过年也别回来贴！” 　　“你们……” 　　“潘大娘，别说了，谢谢你，潘大娘，我就搬到二丫那里去住吧。”罗文慧过去拉住了潘大娘。 　　把潘大娘拉回来之后，她就到毛春丽家门口去捡她自己的东西。 　　田二丫陆雨陆雪她们也过去帮忙。 　　毛春丽家门口就是游廊过道，平日里大杂院的邻居们会走来走去的，所以过道上的雪也化了，有很多雪水，罗文慧的东西被弄得湿漉漉脏兮兮的，捡起来之后，那些弄湿的地方又很快结成了冰，看起来别提多狼狈了。 　　“大家先回去吧，没什么事儿了，各回各家去，快过年了，回家看看还有什么没有干完的活吧，都散了，都散了。”潘大娘见罗文慧她们捡了东西就回田二丫那间屋子，就让大家都离去。 　　热闹也看完了，也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了，于是大伙儿也分分散去了，就只有月眠她们跟着罗文慧进田二丫的屋里。 　　大家伙儿看到罗文慧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就在那儿安慰她。 　　“文慧，你现在身上还有多少钱啊？你要是没有被赶出来，现在可就得去给毛春丽家采买年货，你又没有钱，你要真的买年货还不是得跟我们借？现在好啦，你不用借钱了。” 　　“你也不用害怕被打骂了，好好养伤，你身上这些伤，等到过年的时候应该就能好了，到时候干干净净的，美美的过一个年。” 　　“可不是啊，你待在二丫这里，好过你回你家，你不用伤心难过的，这样子挺好。” 　　…… 　　“谢谢大家，你们不用安慰我的，我心里也挺高兴的……就……挺放松的，真的挺放松的。”罗文慧说着，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笑。 　　大家安慰她的那些话，就是她心里面所想的啊。 　　就在田二丫和陈向好劝她离婚的时候，她还觉得很不可思议，总觉得离婚这种事情离自己很远，毕竟这个年代没有多少人会离婚的，离婚那可是一件很严重的，很丢脸的大事儿。 　　经历过刚才的事情了之后，她突然觉得好像离开李家，她的日子呢，确实会好过很多。 　　她现在她身无分文，但是也毫无压力，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子成日提心吊胆的，就害怕李二明回来跟她要钱了。 　　“文慧，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的经历跟我当初还挺像的呢，我当初就是被江家赶出家门，江家人把我为数不多的家私都给扔了出来，扔在地上，大门紧闭不让我回家，甚至还换了锁。”林素芬苦笑了一下说道。 　　陈向好好和田二丫差点又开口叫罗文慧离婚了算了。 　　但想了想，罗文慧现在可能情绪还没有平静下来，而且她们之前叫罗文慧离婚的时候，罗文慧都不同意，那还是先别说了。 　　田二丫在那儿帮罗文慧收拾东西。 　　“文慧姐，这张炕我睡在左边，你睡在右边，我身上有病，我们两个可不能挨着睡。” 　　“没事的，我给你开的那些药挺好的，你现在身体都恢复得挺不错的了，也不会传染人了。”月眠在一旁说道。 　　田二丫点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还是分开一点吧，凡事都有个万一的，就等我的身体彻底恢复了再说。反正文慧姐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就听眠眠的，她医术好的很呢，这几天身体舒坦了很多，那都是她的功劳，她是真的懂医术的，你不用太害怕我会传染给你，你就放心的在我这住吧。” 　　“我很放心的，我从来都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谢谢你啊，二丫。”罗文慧有一些拘谨，更多的是感谢。 　　…… 　　就在此时，毛春丽和李二明在自己家里，脸色也不是很好。 　　“那个罗文慧什么时候这么能耐了！以前真是不一样了，以前我跟她要钱，她哪次不是唯唯诺诺的，总会想方设法把钱拿出来给我啊，现在好了，竟然敢让那么多人帮她！”李二明咬牙切齿的。 　　“这也不是罗文慧自己的问题，那不是咱大杂院多了四个管事的人吗？都怪那偷东西的贼，要不是有人偷东西，咱大杂院的也不会想着说找出几个管事的人来组织人巡逻，也不会有人来管咱家的事儿，到底就是那害人的贼害的。 　　“妈，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就算咱大杂院有管事的人那又怎样，换做以前的罗文慧，她哪里敢就让别人来管咱家的事的。 　　她今天让这么多人来帮她，而且她一句都没有骂那些人，就说明她默认让他们帮她的，她就是有能耐了，翅膀硬了，本事大了！咱们这次就好好让她在外头思过，不要轻易把她接回来。” 　　“对，就让她好好在外头呆着，让她过年也不能回家过！那现在可真是气性大了，那咱就让她在外头，消消她的锐气，我看看她到时候会不会回来道歉。” 　　“对，就是要好好消消她的锐气，到时候她回来跟我道歉，我让她跪着给我磕头！不把脑门子磕破了，我是不会原谅她的！”李二明抿了抿嘴，脑子里已经想象罗文慧后悔了，跑回来求她的画面了。 　　…… 　　大光媳妇回娘家去了，快过年了，她没有收入，又想为家里置办一些年货，于是就回娘家帮娘家人干一些活，用她城里有的一些东西跟娘家人换一些年货回来。 　　第二天她回到大杂院人就听说了李家发生的事情，她心里很是心疼罗文慧，她刚想要去说李二明和毛春丽，让他们不要把罗文慧赶出去，别让罗文慧大过年的还不能回家。 　　结果她还没有把话说出口，李大光就回来了。 　　李大光在回来的路上也听说了罗文慧被赶出来的事情，他把自己的行李往桌子上一放，板着一张脸就在那儿开口。 　　“我就知道女人出去工作就没好事儿，你们看到了吧，罗文慧跑出去自己挣钱了，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了，幸好我有先见之明，不让我媳妇在桂芝婶子那里工作了，我媳妇就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是我媳妇好啊。” 　　李大光说着，就走过来拍了拍自己媳妇的手。 　　他这些话明明就是在他媳妇的，可他媳妇听了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她听到李大光在夸自己就很不高兴。 　　毛春丽却在那儿应和李大光。 　　“你说的是，春霞就是比文慧要懂事，可惜了，张春霞不能挣钱。” 　　“还挣什么钱啊？女人出去挣钱就是要出事的啊！没看到二明媳妇也就闹出那么大的事了吗？难道妈你也想让春霞也闹出那种事情来啊。反正春霞不能出去工作，像春霞现在这个样子的才好。 　　春霞，这是我在采石场的时候穿的衣服和鞋子，你帮我拿出去洗了，洗干净一点，今天多做几个我喜欢吃的菜，我知道你是个好媳妇，你会很听我的话的，你绝对不像你弟媳妇那样，是个不听话的。” 　　李大光说着，就把自己的包袱递过去给张春霞。 　　张春霞这才知道他从采石场带回来的包袱里全是他自己的脏衣服脏袜子脏鞋子。 　　她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别人家的男人出去外头工作回来过年的，怎么说都会给自己家人带一些吃的用的，或者带一些钱。 　　哪怕是被下放到乡下去，挣不到钱只能拿工分的，也能够带一些乡下的土特产回来。 　　她的男人倒好，什么都没有带回来，反倒是带回来一些脏衣服，脏袜子，脏鞋子让她来洗。 　　“春霞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动不动。你可是最好的媳妇，你和罗文慧就是不一样，你快给我洗干净了。对了，我有两条裤子还有几个破洞，你洗完了之后出去买一点碎布回来帮我补一补。”李大光又吩咐。 　　张春霞心里难受得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难受，她也不想那么多了，点点头，就提着李大光那些脏衣服脏袜子脏鞋子出去洗。 　　临近春节，天气依旧寒冷。外头水龙头下结了一层冰，她打开水龙头，就去帮李大光洗衣服，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并不是很冷，可洗着洗着她的手还是冻红了。 　　李大光和李二明在屋里抽烟聊天，李二明脸色不是很好看，李大光确实开心的很。 　　“二明，瞧见了没？我媳妇多听话啊。咱妈在控制儿媳妇这方面那可是顶呱呱的好，十里八乡就没有一个人做得比咱妈厉害的，你大哥我也是得到了咱妈的真传，可是你呢？你怎么就让你儿媳妇翅膀硬了呢。” 　　“我那不是想让她出去多挣点钱，多给我买两支好烟吗？我哪里想到她挣了点钱就飘了，竟然敢不听男人的话了，我看她就是欠打！等我找着机会了，我要把她打几顿去。” 　　“女人光打是不行的，你打了她还是一样，不老实，更重要的就是你不要让她出去，不要让她接触人，要不然她有自己的工作了，她就不老实了，不安分了，女人都这样。” 　　“谁想到她现在心那么野？我还以为她就算出去挣钱，心里面也想着我的，谁能想到她竟然学坏了，真是气死我了，她竟然敢让咱大杂院管事儿的大爷大妈都帮她！反正我不会轻易的让她回家的，我就让她在外头思过，今年过年她就别想好过了。” 　　“对，你作为男人，你就应该拿出你的拳头来管好你媳妇，你以前就是没管好她，以后可不能了，这次过年就让好好得个教训，久了她就能跟你大嫂一样老是听话了。” 　　…… 　　张春霞在水龙头下洗衣服，对李大光和李二明兄弟俩的对话，她听进去了一些。 　　刚才刚出来洗衣服的时候，她的目光还时不时看一下李桂芝家。 　　她心疼罗文慧，在知道罗文慧被赶出家门了之后，她都着急坏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突然觉得她自己比罗文慧还惨。 　　她虽然说没有被赶出家门，可是在家里这日子那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刚才她真的很想帮罗文慧去求李二明和毛春丽，让他们给罗文慧回家。 　　现在想了想，她突然觉得让罗文慧回家，很有可能反而是害了罗文慧，让罗文慧过她现在的日子，那可不一定是好事。 　　李大光的臭袜子臭衣服臭鞋子真的很脏，不过他是在采石场工作的，采石场都是土，衣服不像在肉联厂农机站那些地方工作那么难洗，至少那上面没有机油也没有油脂。 　　再加上张春霞干活十分利索，她很快就帮李大光把所有的臭袜子臭鞋子臭衣服都洗干净了，还晾好了。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她刚刚想到李桂芝家里去看看罗文慧，问问罗文慧的情况，再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罗文慧什么。 　　可她还没有走到李桂芝家门口，就被毛春丽给叫了回去。 　　“妈，有什么事啊？”进了屋之后张春霞问。 　　“你从娘家带来的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怎么一点荤腥都没有？都是一些酸菜干菜，就不能拿一些好些的东西来啊。”毛春丽翻了张春霞从娘家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之后很不高兴地说道。 　　张春霞很为难。 　　“妈，你们也知道的，我娘家的条件也不是很好，是乡下的，家里也没有多少东西能让我拿的啊，这已经是很好的东西了，我娘家人过年都是吃这些的……” 　　张春霞真的是委屈极了，从娘家拿这些东西回来，她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总觉得很对不起自己娘家人。 　　拿这些东西回来，她娘家人倒没有不高兴，相反娘家人已经是恨不得把家里最好的都给她带回来了，就是因为害怕她在城里不好过。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现在更委屈了。 　　明明她已经拿了娘家最好的东西回来，偏偏到了婆家这里还要被嫌弃，她多委屈啊。 　　听了她的话，毛春丽和李大光更不高兴了。 　　“张春霞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和罗文慧一样学会顶嘴了是吗？你这是向着娘家？你都已经嫁人了，就应该跟婆家一条心！结果你竟然想帮你娘家？！”毛春丽整天脸都板了下来。 第117章 117三合一 　　◎吃◎ 　　“妈, 我哪有向着娘家了。”张春霞都委屈坏了。 　　她这话在，毛春丽和李大光听来, 就是顶嘴。 　　李大光差点就一个巴掌扇上去了, 不过毛春丽先开了口。 　　“你回娘家拿这么点破烂的东西回来，还说这是你们娘家过年吃的东西，说得好像我们让你娘家吃亏了似的, 你这不就是在帮你娘家说话？不就是在向着你娘家啊？ 　　张春霞，你已经嫁到我们家来了, 你已经是我们家的媳妇了，所以你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 你连这个道理也都不懂, 还要向着娘家说话，这就是你做得不对！” 　　“我没有。”张春霞摇头, “我娘家……我娘家就是很穷，我拿这些东西过来真的很过意不去了……” 　　“你还说！你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 你到底还是向着你娘家, 要不是你向着你娘家，你又怎么会过意不去呢？ 　　张春霞，我真是想不到，我娶了你这么久，你都已经做了我这么多年的媳妇了，你还不给我一条心, 还想着你娘家！”李大光也大喊。 　　张春霞低着头不说话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在李大光和毛春丽听起来都是在顶嘴。 　　“看来还是不能让你回娘家, 你一回娘家, 人都野了, 是不是回娘家的时候见了什么男人？”说到这个，李大光整张脸都板了下来，这可是他最介意的事情。 　　“我没有！”张春霞摇头，李大光每次一讲到这个话题都会不高兴，有的时候还会用一些侮辱性的语言来骂她，她可不想跟他吵这个事情。 　　“你最好是没有，要不然要是我听说了什么，我可跟你没完！” 　　“大光说的没有错，确实不能让你回娘家，你回娘家了，也不知道你爹妈跟你说了什么，就让你向着他们了，我们真是不应该！ 　　张春霞你给我听好了，我是你婆婆，我儿子是你男人，以后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把我们放在第一位，你已经是我们家人了，不是你娘家的人！你心里可要分清楚了，不能再说那些混账话，也不能做混账事……” 　　毛春丽一教训起自己的儿媳妇来，就没完没了的，张口不停地说。 　　张春霞实在是不想和毛春丽吵，她心烦得很，就低着头任由毛春丽说，不管说什么她都不回应，她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 　　这一幕在毛春丽和李大光看来，当时觉得她是听话了，于是母子俩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 　　“行了，既然你已经知道错了，那我们就不说你那么多了，现在出去买年货去，家家户户都已经置办了年货，就咱家，因为你和二明媳妇都不懂事，一个忙着工作，一个忙着回娘家，害得咱家的年货都还没有备，你现在出去买一些年货去，你照着别人家的买就成。”毛春丽也是说够了，于是就吩咐张春霞出去。 　　张春霞抬起头来，皱着眉头看一下毛春丽和李大光。 　　“你们给我多少钱？” 　　“什么钱？”毛春丽皱眉头。 　　“买年货不是得要花钱吗？” 　　“你一点钱都没有吗？以前给你那些钱呢？你回娘家没有拿一点钱过来？不是说你回娘家也会帮娘家人干活的嘛，你放下你婆家这边的活儿不干，丢下你自己的家不管，回到娘家去帮他们干活，他们不给你钱的啊，你怎么说已经不是你娘家人了，那算是亲戚，亲戚回去帮干活他们不给一点表示的？”毛春丽一脸不可思议。 　　她皱着眉头，张春霞的眉头皱得比她更深。 　　“我回娘家吃娘家的，住娘家的，娘家人为什么要给我钱？哪有女儿结了婚还要回娘家要那么多钱的，他们已经给了我……”张春霞本来想说娘家人已经给了她很多东西带来了，但是她觉得说这话，毛春丽和李大光肯定会不高兴，于是她及时地住了嘴。 　　“我娘家没有钱给我。” 　　“那你真是没用，二明媳妇怎么着都能自己挣一些钱的，你怎么就是个吃白饭的呢？我们家怎么就这么倒霉娶了你呢？哪有你这么没用的儿媳妇的？ 　　别人家娶媳妇，那肯定是希望日子过得好，你倒好，还真是什么好处都没有给我们家带来……”毛春丽一张嘴，又滔滔不绝了。 　　张春霞心里很委屈，但是她现在一点去反驳毛春丽的力气都没有。 　　她出去工作，李大光就说她不安分，说她有别的心思。 　　她不出去工作，毛春丽就觉得她是吃白饭的。 　　所以她工作也不是，不工作也不是，她真是不管怎么做都是不对的，那要她怎么办啊？ 　　“妈，如果你嫌弃我挣不了钱，那我出去工作吧，我也像二明媳妇一样挣钱。” 　　“你可别！”李大光喊了起来，“出去工作干什么？你女人家家的，为什么要出去工作？你别出去！女人出去工作，那就是不安分，我们家给你吃给你住，你有安身之所，能吃饱饭，这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 　　“我没有钱买年货。”张春霞抿了抿嘴。 　　不讲道理的人，她真是多一句话都不想说，哪怕多说一句，都会被认为是顶嘴，是骂人，她真是不想给自己惹这些麻烦。 　　“行了行了，那这个钱是给你的，你拿出去买年货去。”李大光有些不耐烦，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来，塞到张春霞手里。 　　张春霞看着这张大团结，嘴巴又抿了起来。 　　一张大团结不算是小钱了，可是置办年货这钱还真是不够。 　　“你们谁和我出去啊？大光你和我一起出去吧，你不是害怕别的男人跟我说话吗，和我在一起就没有别的男人敢跟我说话了。”张春霞看向李大光。 　　她发现自己现在对李大光厌恶得很，根本就没有了那种觉得李大光是自己男人的感觉，总之就是觉得过得不幸福。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她也不愿意和李大光待在一起，之所以叫李大光和自己出去，只是想要让李大光亲眼看看这十块钱能干什么事情，省得李大光以为一张大团结购买很多东西。 　　“好……” 　　“出什么出啊！”李大光刚想答应张春霞，就被毛春丽给打断了。 　　“大光你别跟她出去，你是她男人，你在采石场工作多累啊，你平时都不着家，大老远的在采石场工作，就是为了挣钱给这个家的，现在好不容易快过年了，你可以放假了，你回家了，那你就应该在家好好休息，而不是跑出去干活！ 　　张春霞她又没有工作，在家里白吃白喝的，你就应该让她多干点活，要不然我们家真是白养她了，买年货又不是什么难事，她一个人出去就成！ 　　你也别怕别的男人跟她搭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要是一个好女人，就不会有男人跟她搭讪。反正你别跟她出去。” 　　“行吧。春霞，那你自己要安分守己一点，可别出去给我惹事儿，别勾搭别的男人。” 　　“我……”张春霞也想不到，让李大光跟自己出去这事儿就这么泡汤了，“那妈，你跟我出去吧，我给你买两双鞋垫，你跟我出去才知道什么样的鞋垫合适你。” 　　张春霞就是不想一个人去备年货，因为她不知道毛春丽和李大光期许她用这张大团钱买多少东西回来。 　　很多时候毛春丽李大光就和谢翠花一样，总以为媳妇拿很少的钱就能办很多的事情，如果说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他们也会生气。 　　毛春丽听到张春霞说让自己和她一块出去，就不高兴了，但是又听张春霞说是为了给自己买鞋垫，她才没有发火，不过她依旧是不和张春霞一块出去。 　　“我鞋子的码数你也知道的，要给我买鞋垫，你就按照我的码数买就成，不用我跟你跑出去一趟。 　　你还磨蹭？是不是又犯懒啊？谁家媳妇那么懒惰的，让你出去买个东西，你还磨磨蹭蹭的，还不赶快出去，你是想让大光打你吗？快过年了，你也别让你自己不舒坦。”毛春丽这一话又是催促又是威胁。 　　张春霞看了一下毛春丽和李大光的神情，发现他们似乎真的在发火的边缘了，于是点点头，就抓紧了手中那张大团结出去。 　　现在这个年代是计划经济，外头卖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国营商铺卖的，要么是百货商店，要么是供销社，就连菜市场那也是国营的。 　　虽然说不用担心会涨价，但是过年期间也很容易缺货，所以还是尽早出去买好一些。 　　毛春丽和李大光看着张春霞的背影在屋里笑。 　　“看到了吧，在掌控儿媳妇这方面，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的。张春霞她还想让我和她一块儿出去备年货呢，真是笑话，有儿媳妇张罗，凭什么让我这个做婆婆的去干啊，我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了，还想让我去干活？ 　　二明你也得好好学学你大哥，你瞧瞧你大哥把你大嫂治得怎么样啊，你大嫂她就不敢有什么想法，哪像你那个媳妇啊，心都野了。” 　　“所以咱这不是把她赶出门去，让她去思过了吗？过年的都不能回家，过年只能够在别人家里寄人篱下的，我看她难受不？我看她后悔不。”李二明冷哼的一声，脸上是很得意的表情。 　　…… 　　张春霞很不高兴，她当然也没有注意到毛春丽他们在屋里说什么。 　　她抓着钱就出去了，我到三进的时候看到王大力迎面走过来。 　　她赶忙躲到一边去，整个大杂院的人都了解刘招娣是什么样的人，年轻女人为了不给自己惹来麻烦，见到王大力那都是躲着走的。 　　她动作实在是太突然了，王大力就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一眼，就让王大力身后的刘招娣冲了出来。 　　临近过年了，下乡的女知青都会回城过年，被下放的女知识分子也会回城，刘招娣因此警惕得很的，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眼睛粘在自己男人身上，也恨不得自己能够分出好几个分身来，守在王大力旁边，不让别的年轻女人靠近。 　　她刚才看到王大力看向一个方向，看过去之后就看到张春霞，她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大光媳妇，你作为一个女人，你怎么可以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的，那不就是勾引别的男人吗？大冬天的你为什么穿那么少！别人冬天真是恨不得多穿几件棉衣，棉衣里再多塞几件毛衣，你倒好，你竟然穿的那么少，就是为了让男人看到你的身段，是不是？ 　　大光媳妇！你这种女人就是不守妇道，你不怕遭报应吗！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不要以为你所做的事情没有人看到是一直看着的！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刘招娣说着就冲向张春霞，一把扯住张春霞的头发。 　　也幸好张春霞的头发比较短，她刚抓住，就被张春霞挣脱了，不过她这一抓也是让张春霞疼得很，张春霞整张脸就皱起来了。 　　张春霞一气之下就把她给推开了。 　　“刘招娣，你是不是疯了！我不过是要出去买点年货，我怎么就招惹你了？我怎么就花枝招展的了！我倒是想多穿点棉衣，那我得有才行啊，你嫌我穿的少，那你把你的衣服扒了给我穿啊！”张春霞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很委屈，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 　　为什么她在婆家受委屈，大冬天的一件厚一点的衣服都没有，这也就算了，出外面来还要被刘招娣欺负。 　　刘招娣可不听张春霞说什么，她正气头上呢，什么都听不进去，又想要去扯张春霞的头发。 　　“我瞧着快要过年了，下乡的女知青女知识分子都要回城，所以想防着她们一点，结果倒好，千防万防，住在这大杂院里的女人反而防不住了！ 　　你还想要抢我的棉衣，你就那么喜欢抢我的东西吗？现在抢棉衣以后是不是就想抢我男人了，我就说你肯定就是对别人的男人有意思！自己也有男人，你为什么要盯着别人的男人！看我不打死你！” 　　刘招娣说完就拿过一旁不知道是谁家的扫帚就往张春霞身上打去。 　　“唉呀，你们干什么呀？大过年的怎么打起来了！别打了，别打了哈！” 　　“刘招娣你快住手！你这是欺负大光媳妇手无寸钱，你拿着扫帚去打她，你什么意思啊你你快住手！” 　　…… 　　三进不少邻居都出来想阻止刘招娣，可刘招娣正气头上，他们怎么可能阻止得了？ 　　幸好张春霞也不是那种干站着让人欺负的，刘招娣会捡起扫帚，她就不会吗？反正邻居们都喜欢把扫帚放在屋外的，她也抓过一个和刘招娣就打了起来。 　　两个女人在三进院子里打架，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把四进一进二进以及左右跨越的邻居都吸引过来了，有不少人想要上去劝架，可是刘招娣太激动了，谁也拦不住。 　　刘招娣一激动，防守的张春霞动作也不小，这更让邻居们无法靠近了。 　　王大力在一旁看着自己媳妇和别的女人打起来，整个人很麻木，无动于衷。 　　李大光，李二明和毛春丽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还听到刘招娣在那儿骂。 　　“你们都帮大光媳妇？大光媳妇是救了你们的命还是怎么着？她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不守妇道的女人，她竟然敢看我男人，她就是想抢我男人，她看到我们家大力长得英俊潇洒，就动了心思，你们没看出来吗？” 　　“刘招娣，你别太过分了，就你们家那王大力长得跟猪头一样，他和英俊潇洒沾边吗？”田二丫出来喊道。 　　“你才跟猪头一样，我们家大丽就是好，她是我的别的女人，谁也别想来沾边！我的就是我的！别动别碰，别想，懂？ 　　大光媳妇她就是不懂！这还在院子里，在众目睽睽朗朗乾坤之下，她都敢看我男人，要是在没有邻居在的时候，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啊！ 　　三进的邻居们大家都可以作证的，刚才你们大家都在这院子里忙活，你们都看到了吧？大光媳妇她竟然敢看我的男人，她……” 　　“啪！”刘招娣正在卖力的骂着，谁也拦不住，就被一个巴掌声给打断了。 　　打人的是李大光，但是他打的不是刘招娣，而是张春霞。 　　“我刚才还说你出来买年货要安分守己一些，哪里想到你还没有离开这个大杂院呢！你竟然就这么不守妇道了，竟然敢去看别的男人！是不是你回娘家这一趟心都野了？” 　　“李大光！你……咳咳咳……”张春霞刚想说什么，可是李大光刚才那一巴掌打得太狠了，让她根本就说不出话，一张口就开始咳嗽。 　　刘招娣这下解气了不少，还把手上的扫帚扔过去给李大光。 　　李大光拿过扫帚，就往张春霞身上打过去。 　　刘招娣是女人，她再怎么生气那力气也大不到哪里去，张春霞尚且能够还手，可李大光是个男人，又是采石场的工人，平时干多了重活，一身的肌肉，要打张春霞一个女人，那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张春霞也就是反抗了两下，手里的扫帚就被李大光给打掉了，李大光的扫帚就噼里啪啦的往张春霞身上打过去。 　　“你住手，大过年的，你打女人算是什么本事！”陆珩回来了，一把抓过了李大光手里的扫帚。 　　大家只觉得陆珩动作很快，刚才有好几个男人也想上去阻止李大光，可李大光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别说阻止他了，哪怕是靠近那都很难，就只有陆珩能够精准的抓住了李大光手里的扫帚，还把他双手给控制住了。 　　李大光的手挣脱不开陆珩，但是他还有一双脚，他动起一双腿就往张春霞那边踢过去，边踢边骂。 　　“陆珩，你干什么？你松开我！让我打这个不安分守己的女人！你让我打她，我也就是几分钟没有盯着她，她竟然敢去看别的男人了！那就是该打，她哪怕被我打死了也不无辜！ 　　我看就是你妈害的！陆珩，张春霞她在你妈那儿干过一阵子的活，她就是在你妈那儿学坏的，以前她足不出户不接触外面的人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去乱看别的男人的，她现在学坏了，我看就是你妈害的！ 　　王大力他还是我们邻居呢，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个张春霞她竟然去看邻居家男人！惹得刘招娣那么生气！她就是不安分！你快放开我，让我打死这个不安分的张春霞！” 　　李大光激动得红了双眼，连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明显了不少。 　　张春霞被打的一身伤，已经被陆雨和陆雪扶起来了。 　　陆雨和陆雪看着她身上的伤，就很心疼。 　　“李大光，刘招娣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哪怕是八十岁的老太太看了王大力一眼，刘招娣她都能生气，谁知道春霞姐干了什么啊，说不定春霞姐只不过是和王大力擦肩而过，刘招娣就在这里胡说八道了呢！能不能够不要光听刘招娣的一面之词？刘招娣她就有点问题！”陆雨说话可不客气。 　　刘招娣哪里听得了别人这么说自己，于是她也叉着腰喊起来。 　　“你放什么狗屁呢？我和我们家大力在一起，我怎么可能允许别的女人和我们家大力擦肩而过？张春霞她就不可能和我们家大力擦肩而过。 　　我这么生气那就是张春霞的错，她就是看了我男人，三进的邻居们都可以作证！刚才三进这里有很多邻居的，你们都出来，你们都给我作证！”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三进的邻居都可以作证！要不是张春霞真的做了什么？刘招娣敢这么说吗？陆珩你放开我，你让我去打死这个不安分的女人！你放开我啊！” 　　“你住嘴吧！”赵秋红喊了起来，“你就是钻牛角尖，别人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我刚才就在这里，我可以作证了，春霞她确实是看到王大力了，不过她也只是看到，看到，你懂吗？ 　　春霞她又不是眼瞎的，王大力跟她迎面走过来她还能看不到？她看到王大力又有什么错呢？现在这院子里有这么多人，不都是看到王大力的吗？难不成大家都有错了？ 　　春霞她看到王大力之后就躲到一边去了，我是亲眼看到她躲着的，她都为了避嫌刻意躲到一边去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也可以作证啊。”王春燕也站了出来，“我刚才就在这里贴窗花，我也是亲眼看到春霞躲到一边去的，刘招娣气性小，不允许别人多看王大力一眼，这个大家都知道，但是别的女人看到王大力她都要计较，还去打别的女人，这就是刘招娣的不对了。” 　　“我也看到了，春霞姐她简直就是像闪电一样闪到一边去，恨不得让王大力都看不到自己的。” 　　“还有我，我也是亲眼看到的，就是刘招娣做得不对，就是刘招娣斤斤计较。” 　　…… 　　赵秋红第一个站出来之后，就陆陆续续有三进的邻居也站出来说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幕了。 　　李大光还被陆珩控制着，不过听了三进的邻居们说的这些话之后，他想挣脱陆衡的力气，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最后他就站在原地不去挣扎了。 　　“王大力，你自己说，刚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要说实话。”陆珩还抓着李大光，看向王大力。 　　大杂院的男人们大多都害怕陆珩，因为他们都打不过陆珩，而如果陆珩真的动手的话，遭殃的肯定是他们。 　　陆珩多狠啊，力气多大啊，那打架的本事多强啊。 　　王大力当然也不敢说假话了。 　　“我就是从外头回来，都没看清楚，就看到有个人影躲到柱子后面去了，我媳妇拿着扫帚去打人，我才知道那是大光媳妇。” 　　刘招娣也知道王大力害怕陆珩，不敢在陆珩面前说假话，听到王大力说他刚才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张春霞，她顿时松了口气。 　　“你没有看清楚啊，那你早说啊，害我还以为你看了别的女人呢。”刘招娣笑了起来。 　　李大光的脸都红成了猪肝色。 　　所以闹了这么一通下来，原来是他误会了张春霞了。 　　张春霞缓缓蹲下来，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她真的很委屈，她这简直就是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已经故意去避嫌了，却要遭受到这一顿灾难，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罗文慧见到张春霞哭，终于是绷不住了，她一冲过去就掐住了刘招娣的脖子。 　　“你没事你瞎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一个瞎说有可能就毁了我嫂子的名声，你真是害死我嫂子了，这个事就这么算了吗？你看我嫂子被打的一身伤了，你不应该负责吗？你不应该跟我嫂子道歉吗？你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还想拍拍屁股走人？刘招娣你就是脑子有问题，你脑子有问题，你也别出来害人！” 　　“二明媳妇！你松手，你打我干什么？你快松手！大力你干什么呀？你就干看着二明媳妇打我，你也不过来拉一拉的吗？别别别你还是别过来了……要是你过来拉我被二明媳妇碰到了，我还嫌脏呢，你别过来！你不能碰别的女人！” 　　刘招娣都快被罗文慧掐得脸红了，却不愿意让李大光过来。 　　陆雨和陆雪看着张春霞哭泣的样子，心里还是一肚子的火，就和张秀莲，林素芬她们一块儿去说李大光。 　　“李大光你也是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啊！你自己媳妇被欺负了，你不去帮自己媳妇，你还和外人一块儿来欺负自己媳妇了。” 　　“就是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我看你就是个无能的没用的东西！连自己的媳妇都保护不好。” 　　“保什么护啊，保什么护啊，他不给自己媳妇惹麻烦就不错了，我看他就是春霞人生里最大的灾难，他就是来克春霞的，有他在春霞就没好日子过！” 　　…… 　　李大光好面子，当着这么多邻居的面，被几个姑娘还有大小媳妇说，他觉得丢人死了。 　　“没用的不是我！还不是刘招娣！都是这个刘招娣乱说话害的！看我不打死你！”王大力实在是觉得自己面子挂不住，但是他没有去动手打刘招娣，而是打了王大力。 　　因为他知道刘招娣对王大力稀罕的很，他的拳头打在刘招娣身上，刘招娣只是身体上难受，可是如果他打在王大力身上，那刘招娣肯定会难受得不得了，他就是为了报复刘招娣，所以才去打王大力的。 　　王大力刚才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哪里想到李大光的拳头就这么落在自己身上了。 　　他被挨了一拳，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于是他也去打李大光。 　　“你打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我媳妇去误会你媳妇的！你没事你打我干什么？我招你惹你了吗？” 　　“管不好你媳妇，你就是招我惹我了！” 　　…… 　　两个人斗了几句嘴就扭打了起来，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滚在雪地上，两人身上都落了一身的雪，混杂着他们拳头打向对方的时候打出来的伤口上流下来的血。 　　“你们住手！你们还打什么呀？你们不要打了！”许大爷扛了一根扁担过来，想要挑开两人，可是他年纪大了，挑不动。 　　大家都害怕他会出事，于是几个回到城里过年的男知青就过去拉住了他。 　　“许大爷，许大爷，我们都知道您现在是管事儿的，可是现在这两人打的正不可开交呢，您现在这么过去会受伤的。” 　　“对啊，许大爷，还有李大爷，潘大娘李大妈，你们都别过去了，现在真是不能过去啊。” 　　大家伙儿几经劝说，总算是拦住了许大爷他们。 　　这些人情绪都太激动了，哪怕院子里有管事的大爷大妈，那也管不住啊。 　　这边王大力和李大光正在打，那边刘招娣和罗文慧也在打。 　　潘大娘他们都要急坏了。 　　“毛春丽，你们家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你们家就这么多事儿，昨天先是李二明和二明媳妇闹，现在又到你们家大光也闹起来了！你这两个儿子才刚刚从采石场回来，就闹得我们整个大杂院鸡飞狗跳的，你会不会管管你儿子的啊！你这两个儿子到底是回来过年的还是回来闹事儿的！”李大妈冲着毛春丽喊。 　　毛春丽刚才本来就因为李大光搞错了，去误会了张春霞的事情感到丢人，现在听李大妈这么喊，她更觉得丢人了。 　　“都别打了，都别打了！大光你给我住手，罗文慧你也给我住手！都不要打了，你们给我过来！”毛春丽扯着嗓子喊。 　　李大光一向是最听毛春丽的话的，哪怕他现在还想打王大力，听到毛春丽这么喊，他也松了手。 　　主要是他也打累了，他和王大力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不分胜负，却都消耗了双方的力气，王大力没力了，他也没力了，再打下去他还怕自己会累晕过去呢。 　　王大力也松了手，两个男人都很累，就躺在雪地上，呼哧呼哧地呼气。 　　罗文慧这些年来一直都被毛春丽压得死死的，她刚才听到毛春丽那么喊，也条件反射地去听毛春丽的话，松了手。 　　她和刘招娣也累了，两个人也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 　　“毛春丽，你是得管管你两个儿子了，要不是你两个儿子回来，我们大杂院这两天都不会闹出这么多的事儿来呢，大过年的能不能别闹了。”潘大娘也说道。 　　毛春丽的脸都黑了，她这是被人当着这么多邻居的面呵斥了她，什么时候这么丢脸过？ 　　“罗文慧，张春霞，是你们两个做的不好！” 　　“我们又怎么了……”张春霞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看向毛春丽。 　　“毛春丽，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昨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不说了，就说今天的事儿，今天的事儿就是你儿媳妇她被刘招娣冤枉了，她是个受害者，你们不帮她也就算了，你竟然在这里说她做的不好，她今天倒霉，惹来了一场飞来横祸，她到底有什么错啊？”李大妈有些生气地说。 　　毛春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她当然也知道张春霞没有错，但是她总不能承认是自己的错吧，她更好面子，今天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她总得找个人，让她把责任给推过去。 　　“那就是张春霞她运气不好！她是我们家里人，她运气不好，就会影响到我们家的气运，那怎么就不是她的错了！ 　　张春霞你真是害得我们家今天也出了洋相了，你和罗文慧一块去吧，你也不用买年货了，你到外头思过，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回来，钱呢，刚才大光给你的钱呢？” 　　“把钱给我！”李大光什么都听毛春丽的，不管毛春丽做什么，他也都支持，听到毛春丽问张春霞要钱，他就冲到张春霞身边去，把手伸到了张春霞的口袋里。 　　等从张春霞口袋拿出了那张大团结，他才心满意足地点头。 　　“行了，年货你也别买了，过年你也别回家了，年后再说。”收好了钱之后，李大光说道。 　　月眠他们都惊呆了，谁也想不到李大光和毛春丽知道张春霞是被冤枉了之后，竟然是这个反应。 　　他们刚才不帮张春霞也就算了，在真相大白之后不跟张春霞道歉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把张春霞赶出门。 　　“毛春丽，李大光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你们做错了事儿……” 　　“那也不关你们的事儿！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们外人凭什么来管？你们要是爱管我们家的事儿，爱管张春霞，那就让张春霞到你们家过年去。”毛春丽打断了陆珩，就拉着李大光和李二明，飞快地从三进跑到四进去了，谁也没拦得住他们。 　　刘招娣也迅速地拉住王大力的手，就跑回自己家去。 　　“哎，你们怎么走了呢？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春霞她就是无辜的，你们给我站住，你们还没道歉，你们……” 　　“潘大娘，您回来吧。”张春霞亲自过去拉住了潘大娘。 　　“潘大娘，还有李大妈，许大爷，李大爷，今天谢谢你们愿意出头管我的事儿，不过你们也不要去喊他们了，省得浪费时间，他们是不可能会道歉的。”张春霞说道。 　　“还有你们大家，刚才真的谢谢你们……”张春霞也没忘记感谢其他邻居。 　　潘大娘他们一脸的愧疚。 　　“哎哟，我们大杂院的信任我们，还选了我们四个当管事的人，结果我们四个连今天这事儿都管不住，我们真是没用的老东西。” 　　“潘大娘，你们可不能这么说哦，管不住他们，不是你们没本事，是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像他们那种不讲道理，也没有什么良知的人，谁能管得住啊？ 　　要是你们四个大爷大妈就能管得住他们这样的人，那就不用有派出所，不用有公安，不需要有联防队了，这真的不是你们的错。”月眠看得出来潘大娘他们脸上的愧疚，于是就过来说道。 　　张秀莲还有其她的邻居们也去安慰潘大娘他们。 　　“这事儿我同意眠眠的，确实不是你们四位大爷大妈的错，实在是刘招娣毛春丽他们那几个太难缠了，这事儿别说是你们四位大爷大妈了，哪怕是年轻人那也管不着啊，你们刚才是没看到，他们闹起来的时候，咱大杂院里这些回城过年的知青都拉不住。” 　　“就是啊，这事儿怎么能怪你们呢，你们四位大爷大妈已经为我们大杂院做了很多实事了，这不，自从有你们几位了之后，你们组织起巡逻队来，我们大杂院就没有闹过贼了，大家伙儿晚上睡得安心，白天工作也放心，不用害怕家里着急，这都是你们几位的功劳。” 　　…… 　　大家伙儿都过去安慰，潘大娘他们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张春霞刚才被打得实在是太厉害了，罗文慧就和陆雨陆雪一块儿扶着她，先回到李桂芝那里，让月眠帮张春霞看看伤。 　　刚才过来看热闹的人也都各回各家了，只不过回家了之后大家还在议论。 　　“这事儿真是，毛春丽做得不厚道了，过年之前把自己两个儿媳妇都赶出门，这是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吗？” 　　“那个李大光和李二明也是没本事，看到自己妈欺负自己媳妇也不出来管一管，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妈把自己媳妇给赶出家门了啊。” 　　…… 　　一提起毛春丽家的事情，邻居们就纷纷摇头，可毛春丽一家子在家里却得意得很，尤其是毛春丽。 　　“老大老二你们瞧见了吧，还是我有本事吧，还是我帮你们把你们媳妇治得服服帖帖的，她们两个现在还不知道是在谁家哭呢。” 　　“妈，你做得好！”李大光冲着毛春丽竖起了大拇指。 第118章 118三合一 　　◎软◎ 　　“那当然, 要不然这附近胡同的那些和媳妇闹矛盾的婆婆怎么都跑来找我取经呢？你们妈我别的方面不行，在管媳妇这方面就是行。”毛春丽最引以为傲的, 就是自己能够制住自己两个儿媳妇了。 　　…… 　　此时, 罗文慧和张春霞都在李桂芝的屋子里，俩人挨在一块儿，握住了对方的手。 　　同样是嫁到李家去的, 同样是毛春丽的儿媳妇，她们两个太多相似的经历了, 因此有些惺惺相惜。 　　“大嫂，你也不要难过, 我觉得这样子挺好的, 我倒是觉得被赶出来了，我开心多了。”罗文慧说道。 　　张春霞点点头。 　　“是挺好的, 就是觉得挺可笑的，咱俩怎么命就这么苦呢？男怕入错行, 女怕嫁错郎, 咱俩就是嫁错了。都说结婚是第二次投胎的机会，怎么咱俩就这么倒霉。” 　　“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命好的，既然咱命不好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今年过年能过得比之前好，也算是咱俩最近的好运了。”罗文慧笑了笑说道，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慰, 当然也算是事实。 　　张春霞也笑起来了。 　　是啊，她们确实是命苦，找了这么一个婆家, 但是在婆家过得不舒服, 现在过年不用在婆家过, 那就算是幸运的。 　　“春霞，要不你也回我这儿来干活吧。文慧一直在这儿干，你也可以。要不然你没有收入没有钱花，这日子该怎么过，你总不会回去指望男人啊。”李桂芝说道。 　　说完她自己又摇了摇头。 　　“算了，你现在只是被暂时赶出家门，你和李大光怎么着还都是夫妻，就怕他到时候因为这个事儿来闹事了，也会影响到你。” 　　李桂芝叹了口气。 　　她确实是挺心疼张春霞，可是张春霞毕竟是这个年代的女人，那不能够用将来的价值观来要求这个年代的张春霞。 　　是在二十一世纪，女人摊上李大光这样的男人肯定会想要离婚，或者说变得强势一点，在婚姻关系中不能够让李大光占上风，不能让他控制自己的生活。 　　可惜现在这个年代，这么做的话未必太出格了，她不能去勉强张春霞。 　　“妈，这个很简单啊，如果春霞姐在你这儿干活，按件计价，你自己给她结账不就成了，不用签合同也不用他长期到这儿来，什么时候想干就干，什么时候想不干了就不干。 　　反正她现在被赶出家门了，也没有办法回到李大光那儿，她又待在咱这儿不出门的，咱家门都关着，她在这儿干啥又没有人知道，只要我们大家都不说出去就没事了呀。”月眠啃了一口苹果说道。 　　李桂芝听到月眠这么说，顿时眼前一亮。 　　“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春霞，要不就按照眠眠说的做吧，女人身上没有一点钱傍身，那确实是不行，就在我这儿干，先前你也在我这儿干过，你也算是有经验的人，上手应该挺简单。” 　　“好！”张春霞受宠若惊，喜出望外，一脸感激地看着李桂芝和月眠。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她说这眼睛都泛红了。 　　她嫁了不好的家庭，从来都没有感受过来自丈夫和婆婆的关心，结果却在邻居身上感受到了温暖，这确实是很让人感动，也很让人唏嘘的事情。 　　“桂芝婶子，眠眠，我也没有收入，可不可以也跟着你们干啊？我也按件计价……”田二丫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李桂芝倒是个大方的人，她不介意，不过她还是她像月眠，答不答应田二丫这个事儿，她让月眠来决定。 　　月眠点点头。 　　“行啊，那你就在这儿干吧。不过我看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怕是做不成多少件的。” 　　“没事没事，总好过我现在没有收入，我的钱都快花光了，谢谢你啊，眠眠，谢谢桂芝婶子。”田二丫也很高兴。 　　“你俩都还没问单件做是什么价格，就这么答应了吗？”李桂芝笑道。 　　“这个不用问的，桂芝婶子你说什么我都可以接受。”张春霞笑道。 　　田二丫也在一旁点头，说给多少她都乐意。 　　“我看了一下我们现在正在做这些东西，就按照难度，每一件从一分钱到一毛钱不等，比如说这个口罩就比较简单，一分钱一件，这种需要缝刺激穴位的纽扣的护腰比较复杂一些，就给你们一毛钱一个，这种护膝的话就三分钱，这个护颈两分钱……”李桂芝一件一件东西地报价。 　　陈向好拿过桌子上的纸笔，帮她们把每一件东西的工费记下来，等李桂芝报完价格之后，她才把写好的东西递过去给张春霞。 　　“春霞姐，二丫，你们看吧，我不知道你们做东西的速度怎么样？但是按照我自己的速度的话，这样做一个月也有个十块钱左右的，做得快十几块，没有什么问题。春霞姐，这种自己挣了钱自己花，不用考虑你婆家，不用张罗家务事，怎么过怎么潇洒的生活，有没有觉得挺好的呀？”陈向好说道。 　　李桂芝在一旁听陈向好说完这些话，马上就把陈向好心里的想法猜得透透的了。 　　陈向好这么说，不就是想要让张春霞知道离婚一个人过的好处吗？ 　　不过李桂芝也没有说破，毕竟她也不想干涉别人的事情，这个问题上能不能想得通，那还得看张春霞自己。 　　张春霞点点头，嘴角勾了起来。 　　“这样是挺好的。” 　　罗文慧也为张春霞感到高兴，别人都以为她们两个快过年了还被赶出家门，很悲惨，只有她们自己知道现在这样有多舒坦。 　　“我也觉得这样子挺好的，如果说你们的日子能够这样延续下去，那也是挺不错的事情啊，每天都这么轻松快乐，有钱花，有事儿干，没有压力，不用操心，真是挺好。”陈向好又接着补充道。 　　“不过你们不能因为贪挣钱做得太快啊，要是做得太快了针脚不够好，做出来的东西也不够好，那可是会坏了桂芝婶子的口碑，坏了国营裁缝铺的口碑的。”林素芬叮嘱。 　　张春霞和田二丫都点头。 　　“我肯定会认真的，现在是桂芝婶子给了我这个机会，我才可以去挣钱给自己花，要是我把桂芝婶子和国营裁缝铺的口碑搞坏了，以后干不成这些活了，我自己也会有损失啊，到时候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养活我自己呢。” 　　“是的啊！”田二丫也点点头，“我自己的名声都臭了，嫁人怕是也嫁不成了，以后说不定就得一个人过，我又没上过学，不能去干别的，有一个挣钱的机会我肯定会珍惜！我一定不会让眠眠失望的！” 　　田二丫突然看向月眠。 　　月眠指着自己。 　　“我？”她真的是一头雾水了，这关她什么事啊？ 　　田二丫点点头。 　　“是啊，我让你看看，我也是有本事的人！”田二丫现在的月眠是喜欢得不得了，她就是想给月眠一个好印象，想要让月眠肯定自己。 　　月眠并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觉得她现在这么说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田二丫是想把事情做好的，这点月眠就很肯定，于是点点头还拍了拍她的手背。 　　“行，我相信你，那你可要好好认真做，多给自己挣点钱，买好一点的药，早点把病给治好。” 　　“好。”田二丫点点头。 　　…… 　　给陆风和陆霜的屋子很快就收拾出来了，同样是大杂院里的房子，周大爷家因为条件比较好，布置自然就比别人家要好一些，桌子衣柜这些都不用单独买，屋子里本来就有的，陆雨陆雪她们就是去擦洗打扫一遍就成了。 　　就是还得去给她们买一些被褥枕头。 　　这个年代的人都比较节俭，一床被子睡个几十年的都有，被子硬了就拿到棉花店去，把被心拿出来重新弹，把棉花弹松软了，又是一条新的被子。 　　但是陆风陆霜下乡的时候，已经把他们从小盖到大的被子带到乡下去了，就和别的下乡知青一样。 　　有的家里条件比较差的知青在年底回城过年的时候会把他们带到乡下的被褥背回来。 　　李桂芝怕陆风和陆霜累，就写信告诉告诉他们人回来就好，什么东西都不用带，在城里她已经帮他们都给准备好了。 　　实际上她也没有准备，她只不过是保证在过年之前准备好罢了。 　　于是这天，她就趁着周日，叫陆珩带着陆雨陆雪一块儿去棉花店，重新选两床新的被褥回来。 　　月眠也想跟着出去凑热闹，但是被制止了。 　　“肚子都这么大了就别贪玩了，好好在家里面呆着，现在快过年了，在外头吃饭年货的人很多，到处都是骑得飞快的自行车，棉花店里的人也很多，到时候去了买棉被还得排队，打棉被还得等，你难道要挺着个大肚子干站在那儿等？”李桂芝有些哭笑不得。 　　她这个儿媳妇真是贪玩，到底还是年纪太小了啊，哪怕快要做妈妈了，那心性还是和小孩一样。 　　月眠不能出去，有些失望，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平时在家的时候，张秀莲她们也经常跟她说等她肚子再大一些，能出去的次数就更少，等孩子生下来还得卧床休息坐月子，要不然岂不是和黄莲芳一样了。 　　月眠想到黄莲芳那个日子她就摇头。 　　她只是贪玩，她可不想像黄莲芳那样干那么多活，不过张秀莲她们跟她说，不管是贪玩也好还是干活也好，大冬天的，她这么一个孕妇跑到外头去，就是挺危险的事儿，和张秀莲一样都是不爱护自己，于是她就乖乖地待在家里了。 　　陆珩带好了钱，就和陆雨陆雪骑着自行车一块儿到棉花店去。 　　棉花店里的棉花都是论斤卖的，称好的棉花交给棉花店的人制成被子，一般过冬的被子都分四斤、六斤、八斤、十斤或者十二斤，甚至更重。 　　在北方，很多人家过冬都会烧炕，烧炕的人家要的过冬被子就稍微薄一些，这些不烧炕的才会要十斤以上的重被子。 　　李桂芝同周大爷租下来给陆风陆霜住的那个屋子当然也有坑，不过他们家也不缺那点钱，于是她就让陆珩去给定了两条十斤的被子，褥子就要两条六斤的。 　　毫无意外，棉花店的人确实是很多，只不过大家大都是拿着自家已经变硬了的厚被子来重新打，像陆珩兄妹几个镇一样过来买新被子的倒是比较少。 　　兄妹几个称好了棉花之后，棉花店的职工很快就帮他们把被子给缝制好了，兄妹几个把棉花捆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就带着回家。 　　大杂院里看着他们兄弟三个骑着空的自行车出去，回来就带回来了两床被褥，都凑过来看热闹了。 　　“这是新买的棉被啊，挺好的，新年新气象，有那能力就去买，挺好挺好。” 　　“你们家小风和小霜真是挺幸福的啊，从乡下回城有新被子盖，哪像我们家那两个，回来只能盖以前的老被子了，我顶多就带去棉花店重新弹一弹，把被子弹蓬松了，新被子那是不可能。” 　　…… 　　“没关系的啊，新被子用多了也会成旧被子，旧被子再旧，打蓬松了和新被子没两样的，带到阳光下晒一晒，又是一条新被子，差不了多少的。”陆珩笑。 　　邻居们还是很羡慕。 　　换做这场运动刚开始的时候，谁家里有钱买被子，说不准会被别人举报是资本主义。 　　可现在随着运动时间越长，大家伙儿的心态都变了，贫穷不再像以前那么光荣，家里有钱添置新东西，那也成了让人羡慕的事情，老百姓也不像刚开始的时候对条件好的人家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现在听到陆珩这么会说话，大家的态度就更好了。 　　“那还是有差的，新被子和旧被子怎么可能没有擦呢？要是没有差就没人会去买新被子了。” 　　“就是啊，要是没有差的话，人家结婚送礼的时候为什么要送新被子，不送旧被子呢？姑娘家出嫁的时候带的嫁妆，那也是新被子，没人带旧被子的啊。” 　　…… 　　听大家伙儿的语气还是很羡慕陆家的，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只有黄莲芳一边刷鞋子一边冷着脸看了两眼，一声不吭，又低头继续刷鞋了。 　　“哎哟，这是啥呀？”王春霞怀里抱着小南，发现陆珩自行车前的横杠上还挂着一袋子的棉花，就伸手捏了捏。 　　“哎哟，这也是棉花呀，你们都做了两床的被褥了，怎么还买这些棉花呢？” 　　“哦，这些啊，给我媳妇做一身新衣服，我媳妇这肚子不是越来越大了吗？她以前穿的那些棉衣都穿不下去了，所以就给她做大一些的棉衣，让她这个冬天够保暖。”陆珩解释。 　　陆雨和陆雪也点头。 　　“过完了春节还要冷一段时间，诗词里都写了，二月春风似剪刀，到了农历二月还冷呢，我们要保证我们嫂子够暖和才行。” 　　“这些棉花够给她做三件新棉衣了，一件过年这会子穿，一件再过一个月的时候穿，一件再过两个月的时候穿，保证她肚子不管有多大，都有合适的衣服。” 　　“反正我们肯定会对我们嫂子很好的啦。” 　　…… 　　两个小姑娘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一提起对月眠好，她们都觉得是很光荣的事情。 　　邻居们大部分也都是夸她们家做得周到，对月眠够体贴，也有人说很羡慕月眠，有这么好的男人也就算了，还有两个这么细心的小姑子。 　　黄莲芳洗好了一双鞋子，冷哼了一声。 　　“真是够娇气的，不就是生个孩子吗？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我就没见过别的女人生孩子这么多事儿，肚子大了，衣服紧了，可以先穿男人的衣服，又何必浪费这个钱做那么多新衣服呢？小雨小雪，你们也真是的，这么纵容你们嫂子，你们还觉得很光荣，还要拿出来说啊。” 　　“哎哟，莲芳嫂子，你可真是有空啊，我们怎么对我们嫂子，关你什么事呢，轮得到你来管吗？你有这个功夫你还不如去关心关心你自己的身体吧？你现在上厕所肚子还会掉出来不？”陆雨说话可一点都不客气，谁让黄莲芳说道她大嫂身上了呢？ 　　“你！”黄莲芳听到陆雨提起自己的肚子，脸都黑了，“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们，可不要不识好歹！生个孩子都这么娇气，那以后你们还指望她能为你们家做啥？” 　　“她生孩子就已经是很大的牺牲了，我们还能指望她为我们家做什么啊？”陆雪听到黄莲芳这么说也很不高兴。 　　“别人都说莲芳嫂子你是我们大杂院里的十佳好媳妇，什么都做得很好，我看这说法就是错的，你连什么是家庭都不知道！ 　　一家人就应该互相关心，互相扶持，互相照顾，在一块应该开心幸福快乐这才是一家人！ 　　像你这样计较来计较去的，跟自己家里人都要计较，还要计较一个孕妇能为家里人做什么，那就是没有把自己家里人当自己家人！ 　　连家人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连和气生财，连家和万事兴这些都不知道，凭什么说你是我们大杂院里的好媳妇啊！”陆雨也叉着腰，她说出来的话倒是比陆雪说的更有理有据一些。 　　黄莲芳被两个小姑娘这么一说，脸都气红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两个小姑娘来教训我了？你们才多大啊？你们嫁人了吗？等你们成家了你们才知道应该怎么做媳妇，你们两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少来这里说这些，你们根本就没有资格说的话！” 　　…… 　　就在黄莲芳冲着陆雨陆雪激动地大喊的时候，韦金富也出来看热闹了。 　　他一点要去帮黄莲芳的心思都没有，他看到薛雪娟也站在院子外头就走到薛雪娟那边，冲着薛雪娟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薛雪娟吓了一大跳，现在这院子里这么多邻居在，韦金富冲着她做这些小动作，未免太大胆了一些。 　　她也不敢再站在院子外头了，抱着福田就转身进屋去。 　　可韦金富今天就是大儿肥了，他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黄莲芳陆雨陆雪身上，于是见到薛雪娟要回家的时候，就跑过去按住了薛雪娟家门的锁，不让薛雪娟开门进屋。 　　“韦同志，你这是要干什么？”薛雪娟急得头上都是汗珠，冲着韦金富皱起眉头，还微微摇头，就是希望韦金富能懂她的意思。 　　“你怕啥啊？现在也没人看着我俩的啊。昨天下午挺舒服的，只可惜今天是星期天，你不能来我家了。 　　唉，现在回城里来过年的知青越来越多了，咱院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咱俩再想做什么事情啊，那都得注意一些才行，我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快乐了，还得等这些知青回乡下去，你忍得住不？” 　　“江富贵快回来了，你可别说了。”薛雪娟推开韦金富，迅速地躲进屋里去了。 　　韦金富没有追进去，他抽出香烟来点，就靠在江富贵家门口的柱子上抽烟，看院子里的热闹。 　　他和薛雪娟都不知道的是，刚才他俩在江富贵家门口说话的那一幕已经被赵秋红看到了。 　　等薛雪娟抱着福田进屋的时候，方正义刚好也从家里出来，想看外头是什么热闹。 　　潘大娘和李大妈知道院子里有人吵架，已经过来劝架调解了，赵秋红就不掺和进去，她拉住了方正义。 　　“正义，你猜我刚才看到了啥？” 　　“我刚从屋里出来呢，你这让我怎么猜啊？”方正义挠挠头。 　　“我看到薛雪娟和韦金富挤眉弄眼的，韦金富还想伸手去摸她的手，这俩人也不知道进行到哪一步了，薛雪娟还奶着孩子呢，竟然又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和江富贵结婚也没多久吧，怎么就这么不安分呢。” 　　“管她那么多呢，反正她已经不是咱家人了。”方正义皱起眉头，眼里和语气里都有一些厌恶。 　　“我也没有要管她，就是觉得有些庆幸，幸好咱家天明已经和她离婚了，幸好咱现在的儿媳妇人就是好啊。” 　　“是。” 　　“唉，咱也别光顾着说素芬好了，你瞧瞧，大过年的，陆家要给眠眠做好几身新棉衣，虽然说咱家素芬没有怀上身孕，不过她这次算是叫咱家来过的第一个年，咱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给她也做几身新衣裳去。” 　　“行，这事你来安排。”方正义笑了笑，他能说啥啊？他们家现在的事儿哪一件不是赵秋红说了算呢？ 　　而此时潘大娘和李大妈已经分别把黄莲芳和陆雨陆雪拉开了。 　　两个大妈都去说黄莲芳的不是，没有人站在黄莲芳那边。 　　“莲芳，我们以前夸你是个好媳妇，说你是我们这大杂院里做的最周到的，但是这是对你的赞誉，这是在夸奖你，不代表着你就有资格去管别人家的事情，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情况，过好自己家就好，你不要去管别人了。”潘大娘说道。 　　可今天黄莲芳就跟魔怔了一样，完全没有了往日那温和的样子。 　　“潘大娘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这怎么叫管别人家的事情了呢，我只不过是觉得他们家这样做很不好，所以好心提醒一下，难道好心提醒也成了管别人家的事儿了吗？ 　　他们家很有钱吗？过个年怀个孕就要做三件新棉衣，这是正常人过的日子吗？再有钱，这么挥霍也迟早会把钱给挥霍光！我这是好心提醒！” 　　“挥霍光那也不关你事！你是不是嫉妒我嫂子啊！我们就是对我们大嫂好，我们就是想要把好的给她再说了，只不过是做个几身衣服而已，又不是买房子买金子买银子，你有必要吗？”陆雪又喊。 　　“什么叫而已？你现在说做几身棉衣而已，说不定你们接下来真的要买房买金买银了！三身棉衣还不够多吗？你们怎么不去买西疆棉呢？那西疆棉更好更贵！” 　　“西疆棉是吗？”陆珩突然沉声开口了，“莲芳嫂子，你是说那西疆棉是更贵的棉花？” 　　“那可不？你们现在给她做三身新棉衣，接下来她就有可能会跟你们要西疆棉做的棉衣，再接下来就是金子银子，媳妇这种东西你越是纵容她就会越过分越得寸进尺……” 　　“行，那我现在就去买西疆棉，现在买回来的这些棉花拿来做别的东西吧，给我媳妇做棉衣就要用西疆棉，小雨小雪你俩也不用和她吵了，回家去吧，我自己去买西疆棉。”陆珩说着，就把他自行车上的东西转移到陆雨陆雪那台自行车上，还真推自行车往外头走去了。 　　“大珩，你等等我，我们家也要给媳妇做新棉衣，我们也要去买西疆棉。”赵秋红推出自己家的自行车，跟在了陆珩身后。 　　黄莲芳看着陆珩和赵秋红的反应和做法，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陆雨和陆雪现在解气得很。 　　“莲芳嫂子，你总说我们做得不好，总说你是好心提醒我们，总以为自己是个好媳妇，觉得别人做不到你这样的就是不好。那你倒是说说你这个好媳妇到底哪里好了？ 　　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过的日子，多苦啊，那是善报吗？那都是恶报，到底怎么好意思出来管我们的。” 　　“就是就是，大过年的，我们只不过是出去买一点新棉花回来给我大嫂做衣服，又没招你惹你，你看到我们非得跑过来跟我们吵架，还让大家伙都出来看热闹，闹出那么大动静来，让别人听了，岂不是要笑话我们大杂院啊，我看你不是蠢就是心眼子坏。” 　　“我觉得你就是心眼子坏，见不得别人好那不是心眼子坏是什么？你总喜欢教别人怎么去做媳妇，你自己做好了吗？你生病你身体不好，你上个厕所你肚子都能掉出来，你男人管你了吗？” 　　…… 　　陆雨和陆雪虽然已经解气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多嘲讽了黄莲芳几句，直到把黄莲芳说的整张脸都红成了猪肝色，两个小姑娘才善罢甘休。 　　“姐，咱俩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把被褥带回去铺好吧，快过年了，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干，可不能在这浪费时间啊。” 　　“就是就是才不要浪费时间呢。” 　　…… 　　陆雨和陆雪说完就推着自己家的自行车回四进去了。 　　三进的院子后来怎么样了，黄莲芳是什么反应，来看热闹的邻居们又会说什么，潘大娘和李大妈又会怎么做，两个小姑娘都不关心了。 　　她们开心得很，回去的时候两个小姑娘都笑出了银铃般的声音，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啊。 　　李桂芝她们都在屋里忙活。 　　原本李桂芝都已经给这些大小媳妇们放假了，就是希望她们回家好好准备过年的事儿。 　　哪想到越是临近过年，国营裁缝铺的生意就越好，有很多人都想着买李桂芝这边做的东西当成新年礼物回去送给家人朋友。 　　这也是李桂芝从来都没有预料到的。 　　最近几个月，已经有更多的老百姓偷偷的通过黑市买卖东西，做一些小生意了，最近抓投机·倒把的也越来越少，她竟不知道有部分老百姓已经悄悄的有了一些钱。 　　这也许也和丁玉芳有关。 　　丁玉芳这几天已经停止借钱了，之前她借回来的钱也都陆陆续续还了出去，老百姓不能够再通过她挣钱，但是之前通过她挣到钱的那些老百姓体会到了手头里有钱的快乐，就铤而走险去做一些黑市交易。 　　正因为这些事情就影响到了国营裁缝铺的生意，很多原先不可能有钱买得起李桂芝那些东西的老百姓，现在都能拿出钱来了。 　　这就叫蝴蝶效应啊，更何况丁玉芳这只蝴蝶可不小。 　　李桂芝也不贪那几个钱，只是瞧见生意好起来，又瞧瞧她们忙不过来的样子，她才有些着急。 　　张秀莲她们的想法确实不一样。 　　“有钱挣那是好事儿，我们多忙一些也没有关系的，又不是瞎忙活，这是关系到能挣钱的事情我们乐意干的，更何况现在又多了春霞二丫她们加入，我们能做的就更快了，不碍事的。”张秀莲笑道。 　　张春霞和田二丫都点点头。 　　“是啊，现在多了人手，我们可以应付过来的。” 　　李桂芝看到张春霞和田二丫上手非常快，也很高兴。 　　既然计划赶不上变化，那就顺其自然，按照变化来，需求量上升了她们就多使使劲。 　　一忙活起来听到外头三件有了动静，她们都没有功夫去看了，直到看到陆雨和陆雪捂着肚子笑着回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刚才听到你们在外头吵吵闹闹的声音呢？”李桂芝看到两个小姑娘进来就问。 　　“还能因为什么事啊，就是那个黄莲芳，你们猜刚才怎么着？就是啊……”陆雨一边捂着肚子笑，一边断断续续地把刚才在三进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李桂芝她们。 　　李桂芝她们听了也都摇头，说黄莲芳活该。 　　“最近黄莲芳到底怎么回事啊？以前我只是觉得她脑子有点不太正常，重男轻女，作践自己，可是从前也没瞧见她像现在这样见着人就招惹，火气这么大，每天都跟吃的枪药似的啊。”李桂芝都有些疑惑了。 　　记得她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见到黄莲芳，她就觉得那是一个很逆来顺受的传统女人，温柔贤惠能干，在男人跟前很能放低自己的身段，就是极度重男轻女，却从没想到她会像现在这么爱惹事的。 　　“这个啊，我听说最近她和韦金富闹矛盾的。我们家住得离他们家近，有的时候晚上睡觉了还听到韦金富骂她。”张秀莲说道。 　　林素芬也点点头。 　　“我最近也经常听到韦金富骂她，骂得可难听了。” 　　“以前韦金富也挺爱骂她的啊，尤其是她刚生下老六，老六又是个女孩的时候，韦金富真是恨不得打她了啊。” 　　“那不是，现在的骂法和以前的骂法是不一样的，以前韦金富只是骂她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来，现在韦金富骂她的身体恶心，说他看到她就提不起兴趣。”张秀莲压低的声音，毕竟这是在说别人的闲话，她也不好意思说的太大声。 　　林素芬点头。 　　“我也听到了，而且我觉得很奇怪，韦金富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儿子要儿子吗，我有一次不小心听到黄莲芳说要跟他生儿子，可是韦金富拒绝了，韦金富说她要生孩子也是生女儿，他不指望她生出儿子了，我就觉得这点就很不像韦金富。” 　　“我也觉得。”李桂芝点点头。 　　她刚穿越过来，第一次见到韦金富的时候，就见到韦金富到处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要个儿子，还说只要他和黄莲芳生不出儿子来，他就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生出来为止。 　　可现在黄莲芳没有生出儿子，而且黄莲芳现在也还没有怀孕，他怎么竟然拒绝了黄莲芳？一直拒绝黄莲芳，又怎么能生出儿子来呢？ 　　“算了算了，反正像韦金富家那种事儿，来来回回都是围绕着儿子，也没啥好说的。”张秀莲摇摇头，表示她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了。 　　李桂芝更是没有兴趣，在这个年代重男轻女实在是太严重，太普遍了，光是这个大杂院的，口口声声吵着闹着要儿子的人家就有很多户，见多了听多了也就那么一回事儿，也没啥好说的。 　　陆雨陆雪也八卦够了，就说她们回去帮陆风陆霜铺被褥。 　　出去的时候看到毛春丽和李大光李二明站在她们自己家门口，毛春丽好像受伤了，李大光和李二明站在她旁边，很着急。 　　“妈怎么回事啊？这是不是很疼？要不咱上医院去？” 　　“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呢？这可怎么办才好，走走走走，现在去医院也来不及了，到厨房去，咱拿点灶灰抹在伤口上，那东西能止血。” 　　“大哥你在这等我吧，我进去拿灶灰。”李二明说完就跑进自己家厨房去了。 　　陆雨和陆雪听说毛春丽受伤了就来了兴趣，她们两个装模作样地走得很慢很慢，实际上耳朵和余光都在关注着毛春丽那边的事情。 　　毛春丽受伤了，这是不是报应啊？是不是因为她把罗文慧和张春霞赶出家门，不让她们在家里过年，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所以让她受伤了啊。 　　陆雨和陆雪心里想到的都是报应，不过两个小姑娘更好奇毛春丽是怎么受伤的，因为她们知道的原因才更好的回去和罗文慧和张春霞说，让罗文慧和张春霞也高兴高兴啊。 　　由于她们两个走得更慢了，结果还真让她们等到毛春丽和李大光说受伤的原因了。 　　“这窗花怎么这么难剪呢？我看到以前罗文慧和张春霞剪的时候挺简单的，随便剪两下就剪出来了，怎么到我这儿就这么难，我就剪了两刀就弄伤手了，这是剪刀克我还不成？”毛春丽很不高兴。 　　“妈，可能你最近几天太累了，所以没有注意。” 　　“灶灰来了……”李二明从自己家厨房走出来。 　　毛春丽看了一眼他从屋里拿出来的灶灰，眉头都皱起来了。 　　“这是你哪里找来的灶灰？要从烧火的地方拿啊，这个怎么那么像锅灰？” 　　“锅灰和灶灰不是一个东西吗？”李二明挠挠头。 　　李大光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这怎么是一个东西呢？你连这两个东西都分不清楚，你还说你要进屋去帮妈拿灶灰！你这是要害死妈啊！灶灰要细一些，那才能止血呢，你这锅灰一颗一颗一层一层的，又硬，怎么止血啊！还是我去吧，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算了，我自己进去吧，二明你真是不靠谱。”毛春丽也有一些不高兴，就自己往自己家的厨房走去？ 　　这下陆雨和陆雪终于是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她们也想收敛收敛的，可是没有办法啊，这个事情实在是太好笑了，她们再怎么努力那都收不住啊。 　　毛春丽本来都已经要走到自己家厨房门口了，听到陆雨陆雪的笑声就看了过来。 　　“你们两个笑什么！” 　　“没，没有，没有……”陆雨摇摇头。 　　陆雪也在那儿摇头。 　　“是的，我们没有在笑，我们没有笑春丽婶子你剪个窗花都能剪伤手，也没有笑二明大哥连灶灰和锅灰都分不清，哈哈哈哈哈……”陆雪说完又忍不住捂肚子了。 第119章 119三合一 　　◎饭◎ 　　陆雪不说这句话还好, 她这么一说就惹恼了毛春丽了。 　　毛春丽气得就要遭过一旁的扫帚去打陆雪，伸手才想起来自己的左手受伤了, 干嘛换了个手。 　　陆雪看到她那个动作更是吓得不行了, 也撒腿就跑。 　　“春丽婶子，你做事毛手毛脚的，剪个窗花都能够把手给剪伤, 你可别做这么大的动作啊，还是别来追我了吧, 万一你追了我又摔倒了，那我可不负责哦, 哈哈哈哈……” 　　陆雪说的这话, 这笑声，无疑是火上浇油, 毛春丽生气了。 　　“你还笑！你还笑！也不怕笑岔气了！小丫头片子好的不学，成天就做这些上房揭瓦的事, 你就这么没家教吗？你家人就没有管过你吗？你给我站住！”毛春丽边追边骂。 　　她年纪毕竟大了, 陆雪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哪能追得到啊。 　　陆雪手脚利索得很，哪怕笑得不行了，还是跑得比毛春烈快，毛春烈竟然追不上陆雪就去追陆雨，反正她们是姐妹, 姐妹俩打哪个都一样。 　　陆雪也笑得不行，两个小姑娘边笑着边满院子的跑，在忙着自家事情的邻居们都停下自己手中的活儿, 向她们看过来。 　　“哎哟, 这是怎么回事啊？春丽婶子怎么跟两个小姑娘较起劲了。” 　　“这么大年纪了, 还和小姑娘玩闹呢，气性可真是不小啊。” 　　“我看不是玩闹，就是在骂人家小姑娘，春丽婶子就是和小雨小雪闹矛盾了呢，这么老个人了和小姑娘闹矛盾也是挺丢人。” 　　…… 　　大家伙儿看到这一幕都摇摇头。 　　相对于和毛春丽，邻居们对陆雨陆雪亲近一些，不过他们不担心陆雨陆雪。 　　他们看到的是陆雨陆雪得意扬扬，毛春丽怎么都追不上她们，因此陆雨陆雪也没有什么值得大家担心的。 　　毛春丽生气，李大光和李二明也很生气，见到这么多人都在嘲笑毛春丽，说毛春丽的不是，他们哪里憋得下这口气？于是兄弟俩也加入进去，去追陆雨陆雪。 　　堵不住邻居们的嘴，还打不死这两个小姑娘了？ 　　月眠她们在屋里听到外头的动静，也开门出来看，就看到满屋子乱跑的五个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你们一家三口欺负我们家两个小姑娘？也不看看你们多大了，我们家这两个才多大啊，李大光李二明，你们不觉得丢人吗？还有你毛春丽，你简直就是为老不尊。”李桂芝看到自己两个闺女被追，就冲着毛春丽母子仨人喊。 　　毛春丽气喘吁吁的了，刚才让她拿着去追打陆雨陆雪的扫帚成了她的拐杖，她站在院子中央呼哧呼哧地喘气休息，看向李桂芝。 　　“李桂芝，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你光看到我们追你两个闺女，你也不问问你们两个闺女干了啥，是她们先来嘲笑我们的！你还好意思来说我，我都没说你呢，你怎么不把你两个闺女教育好，就让她们来做这些胡闹的事情！” 　　“妈，我们没有胡闹！春丽婶子剪个窗花都能把手给剪伤，二明哥锅灰和灶灰都分不清楚，这事情本来就是很搞笑的啊，我又不是故意笑的，真的是太好笑了嘛，哈哈哈……”陆雪捂着肚子。 　　这下邻居们都知道这几个人闹矛盾的原因了。 　　“春丽婶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我就不说你剪窗花那个事儿了，谁都有个不小心的时候，可是你们家二明都这么大年纪了，连锅灰和灶灰都分不清楚，那就是很好笑啊，别说小雪了，连我都觉得很好笑呢。”王春燕第一个说道。 　　“就是的啊，春丽婶子你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二明都二十好几的人了，难道一次厨房都没有进去过吗？” 　　“哎哟，喜娟，这可让你说对了，她们家大光二明确实是一次厨房都没有下过，小的时候春丽婶子把他们当小皇帝一样养了，娶了媳妇又有媳妇伺候着，他们哪能分得清楚啊。” 　　“你们瞧瞧他们家这窗户，这门，都快过年了，咱们家家户户都大扫除，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就他们家没收拾，这是为啥呀，把媳妇给赶出家门了，没人干活了呗，大光和二明会个啥？啥都不会，啥也不是，连擦个窗户都擦不好，还指望他们分得清楚锅灰和灶灰啊。” 　　“不是我说你啊，春丽婶子，大过年的，你们把媳妇给赶出家门，这就做得不厚道，现在你们尝到苦头了吧？平日里你们家的活儿都是大光媳妇二明媳妇干的，现在她俩不在家了，你们家这些活没人干，你们这个年就这么埋汰地过啊……” 　　…… 　　邻居们原先只是在说锅灰和灶灰的事情，说着说着就说到毛春丽家里准备过年的事儿了。 　　还有刚从乡下回来的知青，跑到毛春丽家门口去，伸手摸了一下他们家的窗户，不摸还好，这一摸就吓了一大跳，他赶忙把手举起来给大家伙儿看。 　　“哎哟，你们快瞧瞧啊，这窗户真的没有擦过啊，我随便一摸那就是一把灰，这年就是过得埋汰啊。” 　　“怎么春丽婶子就开始贴春花了呢？不是应该先把窗户打扫干净才剪窗花贴窗花的吗？这窗户都没有擦，窗花就贴到这脏 　　兮兮的窗户上？” 　　“春丽婶子懂个啥啊，他们家懂个啥啊，平日他们家这事儿要是没有春霞和文慧张罗着，那就是没人干了，他们啥也不会。” 　　“这家人就是拎不清呗，自己啥也不会，还要把会的人赶出家门，这个年过不好那也是活该。” 　　…… 　　大家伙儿议论纷纷，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毛春丽母子仨不爱听的。 　　“关你们什么事啊，你们都给我住口，怎么这么啰嗦呢？你们就这么爱嚼舌根子！这么爱去说别人家的事情吗？你们要是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把厕所冲一冲！”毛春丽气的都把手里的扫帚给扔了。 　　她都忘了去教训陆雨和陆雪，毕竟现在邻居们说的这些话更让她生气。 　　“是，我承认我不会干活，我两个儿子也不会干活，你们说的没有错，我们家的活都是我那两个儿媳妇干的，这不就说明我很能控制儿媳妇吗？我两个儿媳妇都被我治得服服帖帖的！ 　　有她们两个在，我和我两个儿子啥也不用干，你们家里有儿媳妇的，有谁能像我这样能把儿媳妇治得这么听话的！我就是有那个本事！过年我不让她们回家过，她们也一个屁都不敢放，这就是我的本事！ 　　你们在这里说那么多干什么？难不成是嫉妒我，我做不到的事情你们做不到，所以你们都只能够在这里说我几句解解气是不是！”毛春丽冲着邻居们喊。 　　邻居们很不屑地冷哼，还是李桂芝先开口了。 　　“男人和女人结成夫妻，那就是组成一个家庭了，媳妇就是自己家人了，控制自己家人是什么值得得意的事情啊，亏得你还拿出来炫耀。 　　你觉得你有本事，我倒是觉得你丢人！你连对你自己家人好都不会，你瞧瞧我们对我们家眠眠多好，我还没出来得瑟呢，你就先得瑟了。” 　　“更可笑的是，春丽婶子你竟然觉得把儿媳妇赶出家门，不让她们在家过年，也是很得意的事情，你不觉得你自己脑子有点问题吗？ 　　别的我就不说了，你自己瞧瞧你们把文慧和春霞赶出家门后，现在多手忙脚乱啊，快过年了，大扫除没有人做，窗花不会剪，你觉得这很好？”张秀莲也开口说道。 　　毛春丽的脸一阵红一阵黑的。 　　“好不好由不得你们说，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大扫除都做不好！我们只是还没有开始做罢了！反正就没人能像我这样这么会掌控儿媳妇的。 　　也别说什么一家人这样的话，就算是一家人，家里也有一个长幼尊卑的，做婆婆的就是尊儿媳妇就是卑，不能乱了！你们自己家没有长幼尊卑，还敢跑来说我了，我看丢人的是你们！” 　　“哎哟，你还在这里嘴硬呢，那随便你，你就嘴硬吧，我倒要看看没有你两个儿媳妇，你们这个年要怎么过。 　　算了，我也懒得和你们说这么多，反正你们再嘴硬，也改变不了事实，文慧和春霞被你们赶出来之后，你们的日子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你们自己清楚。”李桂芝是真的懒得和毛春丽说那么多了。 　　说完这番话，她就把月眠、张秀莲、罗文慧还有张春霞她们拉回屋里，把门给关上。 　　刚刚合上门，她又想起来什么，又重新把门给打开，毛春丽还以为她又要跟自己说什么呢，就瞧见李桂芝冲着陆雨和陆雪开口了。 　　“你们两个也不要在无聊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到你们二哥三哥屋子里去帮他们铺铺被褥吧。” 　　“好嘞！”陆雨和陆雪笑着点点头，就跑到他们给陆风和陆霜租的那间屋子去了。 　　在院子里的邻居还想去和毛春丽说她这么做不对，不应该把罗文慧和张春霞赶出家门，要不然罗文慧和张春霞伤心，他们自己也过不好。 　　可还真是被李桂芝给说对了，毛春丽母子三人，哪怕是过不好，也要嘴硬，死不承认，也不听他们的。 　　“你们不是我们，你怎么知道我们过不好，我就是要教训我那两个儿媳妇！大光二明不要搭理他们了，咱进屋去。” 　　毛春丽说完，就拉着自己两个儿子进屋了，这个时候她手指头的一阵刺痛传来，才想起来自己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刚才被转移注意力了，感觉不到疼，这下子疼得她差点没有跳起来。 　　“哎哟哎哟，疼死老娘了！”毛春丽喊了一声，就把自己家的门给关上了。 　　…… 　　罗文慧和张春霞在李桂芝的屋里，两个人都有些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 　　“桂芝婶子，刚才谢谢你帮我们说话，不过我刚才真的好怕我婆婆会因为你们大家的话就意识到自己的错了，让我和文慧回去呢。” 　　“不会的，大嫂，桂芝婶子她是有分寸的人，她了解我们婆婆，我们婆婆最好面子了，她要是刚才让我们回去，岂不是打她自己的脸？她不会让我回去的。”罗文慧笑了笑。 　　张春霞仔细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就在那儿点头。 　　“也是，都怪我刚才太紧张了，糊涂了，桂芝婶子多聪明多有分寸啊，桂芝婶子最靠谱了，怎么可能会做糊涂事呢。” 　　“哟，春霞啊，怎么感觉你变成眠眠了，你说的这话像是眠眠说出来的。”李桂芝看了张春霞一眼笑道。 　　月眠跑过来。 　　“可是春霞姐说的都是实话啊，这世界上又不只是我可以说实话，大家都可以说实话的，说实话怎么就像我说的啦。妈你就是厉害，妈你就是靠谱，妈你就是不会做糊涂事！这些可都是实话啊！”月眠搂住了李桂芝的手臂说道。 　　“行了行了，你别过来，耽误我干活你到炕上休息去，那里暖和一些。” 　　“好，嘻嘻。”月眠乖乖地跑回了炕上，抱猫抱狗。 　　…… 　　另一边，毛春丽回到家里之后费了很大的劲，才终于把自己手指上的伤口给包扎好了。 　　李大光和李二明倒是在一旁帮忙，但是他们兄弟俩从小就没有干过活，做得手忙脚乱的，刚才还差点让毛春丽二次受伤。 　　李二明叹了口气。 　　“妈，实在不行我们就让大嫂和文慧回来吧，没有这两个女人干活，咱家很多活，我们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干。” 　　“你是不是犯糊涂了！”毛春丽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我们现在让她们回来，那岂不是更让邻居们嘲笑我们？而且你忘了的媳妇之前有多硬气的！她都敢跟我顶嘴了，也不给你钱，她现在敢跟我顶嘴，还敢违抗你不给你钱，那以后她还指不定还敢做出什么别的事情来呢。” 　　“说的也是。”李二明一想到罗文慧不给自己钱，就不高兴了。 　　李大光也在那里十分赞同毛春丽。 　　“是不应该让她们回来，是应该削削她们的锐气，现在都知道找外人来帮自己的忙了，要是再不管管，以后真是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就是，还是大光懂，二明你也学学，就是要削削她们的锐气。”毛春丽拍了拍李二明的肩膀。 　　…… 　　这天晚上陆雨和陆雪就把陆风和陆霜把屋子收拾干净了，她们家的锅碗瓢盆也刷洗干净了，就连灶台上的锅也刷得蹭亮蹭亮的，锅底一点灰都没有。 　　这个年代工作可没有将来那么忙，陆珩的单位也提前放假了，家里的重活，力气活都是他一个人干，由他负责，一人倒是轻松不少。 　　月眠没有被允许干活，她在家里就是最闲的那一个，就是在全家人忙里忙，外把屋子收拾出来之后，她到处转悠。 　　就看到家里这里也是干净的，那里也是干净的，真的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尘不染。 　　这就是要过年的感觉了呀。 　　她溜达了一会儿，就被陆珩拎着到耳房去吃早饭了。 　　“还没吃早饭呢，怎么就到处逛了，你不饿肚子里的孩子也饿呢。你们两个谁饿着了都不行，尤其是你。” 　　“知道了，知道了！”月眠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连自己什么时候吃早饭都要被管的，她也知道陆珩这是在关心自己。 　　吃过了早饭，月老三和月王氏来了。 　　这是他们年前最后一次来送成品，还带着月紫薇和月青松一块儿来。 　　自从跟着李桂芝干活之后，月老三和月王氏倒是经常进城，经常能见月眠，不过月紫薇和月青松却不是经常能见。 　　明明从喜风大队到城里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偏偏就有一张介绍信隔着，不让他们多能来往，这也是现在这个年代难的地方。 　　幸好月老三和月王氏能够用送货人手不够提不动的理由给月紫薇和月青松开介绍信，让他们姐弟俩能够一块进城看月眠。 　　看着月眠的肚子又大了一些，月紫薇和月轻松开心得不得了。 　　“姐，要是这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了，我们是不是要做小姨和小舅舅了呀？”月紫薇眨巴着眼睛问。 　　“那是当然了呀，到时候紫薇你就是小姨，青松你就是舅舅。” 　　“啊，那太好了！那到时候我可要抱抱她，我要带着她长大！我要做一个负责任的小姨！”月紫薇很开心的说。 　　月王氏正在帮李桂芝分类成品，听到月紫薇这么说，忍不住笑了。 　　“紫薇，咱在乡下，你姐在城里，可不能经常见面，你也不能经常进城，你要怎么带你外甥长大啊？” 　　“是哦……”月紫薇一听到月王氏这么说，失望地低下了头。 　　月青松刚才也很兴奋，听了月王氏这句话后也失落了。 　　李桂芝看着有些不忍心。 　　“也不是不可以，紫薇青松，你们两个好好学习，努力考到城里的学校来，就可以经常到我们家这边来，经常看你们姐了。” 　　“说的也是啊！”月紫薇点点头，“那我可要好好学习了！青松你也是！” 　　“嗯嗯！”月青松也点点头。 　　李桂芝和月老三、月王氏很快就把成品给整理好了，摆到一边了之后，李桂芝又发现还有一袋东西。 　　“这怎么还有的，我让你们做的不是已经在这里了吗？怎么还多出一些来，你们多做了？”她问。 　　“啊，没有，这是百家布，我们在生产队里跟人讨来的，说到时候给眠眠的孩子用的。瞧瞧这都是很好的布料，我都是要了人家家里最好的布的，我脸皮厚，为了眠眠的孩子嘛。”月老三说道。 　　月王氏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叫脸皮厚呢？咱大队里的一听说咱要那些布来，是为了给眠眠的孩子做百家布的被子的，都很高兴地拿出来，大家都是很主动把家里最好的布拿来的，怎么就成了你厚脸皮了，说的好像功劳在你身上似的。” 　　“嘿嘿，我就随口这么一说。”月老三被戳穿了，有些憨厚的挠挠头。 　　李桂芝听了月王氏和月老三的话之后，很高兴的看向月眠。 　　“眠眠，听到了吧，生产队的一听说是给你的孩子做百家铺被子就这么主动，大家都愿意把布料拿出来给你的孩子，说明你这个孩子有福气啊，有贵人相助啊，大家都这么喜欢她啊，挺好的。” 　　“嗯嗯！”月眠点点头，知道生产队里的人都这么热情，她也很开心。 　　月老三和月王氏带来的成品也将整理好了之后，李桂芝就让张秀莲和林素芬送这些成品去国营裁缝铺，就不让月老三了，月王氏去了。 　　哪怕现在月老三和月王氏能进城的机会多了，那也不是能天天见月眠的，李桂芝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好好陪陪月眠，尤其月老三和月王氏，这次还带了月紫薇和月青松来。 　　月眠和月紫薇月青松姐弟俩相处的很好，李桂芝看得出来月眠和她的弟弟妹妹在一块的时候很开心，她也是希望月眠能够更开心一些啊。 　　月紫薇和月青松也不是第一次进城看月眠了，但是每次见到月眠也很开心，只不过姐弟三个聊的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不是猫猫狗狗，就是吃吃喝喝。 　　不涉及利益，不去聊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儿，那才是真正的姐弟感情好啊，李桂芝的嘴角都不由勾了起来，这说明月眠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小姨，还有个好舅舅。 　　想想这场运动也没几年了，到时候也不用月紫薇和月青松考到城里的学校来，他们也能经常进城看月眠和孩子。 　　“对了，眠眠，你有铃兰的消息吗？铃兰都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传回到生产队里了。”月王氏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月眠叹了口气。 　　“就是怀了身孕，夫妻感情不是很好，婆婆难搞，还和以前一样。” 　　“唉，那看来嫁到城里也未必就是好事啊，本来很多城里人就看不起乡下人，乡下姑娘嫁到城里来被人瞧不起，那也是自讨苦吃啊，不过这是铃兰自己的选择，咱也没办法啊。” 　　“说的也是，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本来陆家应该是铃兰的婆家，她自己嫌弃，自己不要，那就说明她没有这个福气。” 　　“可别可别！”陆雨和陆雪听到月王氏这么说就异口同声地喊起来，还在那儿动作一致地摇头。 　　“我们就要月眠做我们嫂子，别人都不能做我们的嫂子！才没有什么本来应该的事情呢，根本就没有什么本来应该。” 　　“就是就是！小雪说的是！我们嫂子就注定成为我们大嫂，不会有变的！” 　　“我们就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月老三笑了起来。 　　陆家人真的是太稀罕月眠了，还真是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田二丫在旁边听着这些对话，倒是没有开口说什么，不过她十分赞同月王氏说的。 　　乡下姑娘嫁到城里可未必就是好事了，像月眠这样运气好的，那真的是太少了，城里人很多，确实是瞧不起乡下人，瞧不起乡下媳妇。 　　遇到那些瞧不起乡下人的倒也不是太大的问题，毕竟哪怕是在乡下，也有很多瞧不上自己媳妇的婆婆。 　　反正婆家这种东西大部分还真是对媳妇没有多好的，要是摊上像钱家这样的人家，那就更惨。 　　田二丫觉得自己现在也过得挺惨的，真的是被钱大猛给害死了。 　　她也没有实现她从小就一直有的嫁到城里来的那个愿望，但是现在她反倒是庆幸自己没有嫁到城里，没有嫁给钱大猛了，要不然她真是比月玲兰还要惨。 　　“对了，二丫，那你呢，你爹妈在生产队里都说你找了好人家，就要结婚了，但是你怎么迟迟没有领证啊？你爹妈说是你自己不想领证，是不是真的？ 　　生产队的都说哪有姑娘家不想扯证的，肯定是你回去撒谎，肯定是你对象不愿意给你名分，反正说的可难听了，事实是怎么样的啊？”月王氏看向田二丫问。 　　“随便他们怎么说，哪怕他们觉得我被人玩弄了，被抛弃了，那也无所谓了，反正我身上又不会少块肉。”田二丫也懒得说那么多。 　　人都是好面子的，她也是，她也在意别人怎么说自己，可是一跟月铃兰现在过的日子相比，她觉得自己已经好多了，她不用受月玲兰所受的那些苦，其他的真是不必要计较那么多。 　　月老三和月王氏看到田二丫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就不再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罗文慧出去开门，就瞧见王春燕带着院子里几个媳妇子过来了。 　　这些媳妇子跟王春燕一样，都是跟着丈夫一块儿被下放，过年期间才能回城过个年的。 　　“哎呀，大家怎么都来了，这是有什么事儿吗？”罗文慧问。 　　“也没啥事儿，就是听说眠眠她三叔三婶从乡下带了百家布来，是要给眠眠的孩子缝百家布被子是吗？我们也把我们家里一些布料带过来了。 　　百家布被子嘛，那是给布的人家越多越好的，越多孩子就越有福气，喏，我家这个可以吧。”王春燕说着，就先把自己带过来的布料递过去给罗文慧帮看了。 　　其她大小媳妇也把自己带过来的布料拿出来。 　　李桂芝和月眠走到门口这边来，就把大家带过来的布料都收下了，总不能辜负了大家的一份好心。 　　这个时候喜雨大队送货的王大叔也过来了，喜雨大队和她们大杂院可没有什么联系，王大叔过来这里，肯定是帮王家安和陆娟给悦年送东西的。 　　果不其然，王大叔提过来了一袋子的碎布，给月眠的。 　　“眠眠，这是你舅舅舅妈在我们生产大队讨的百家布，他们两个不能够进城，你姥姥姥爷都不在了，他们城里没有长辈亲戚在，不能回来过年，只能够托我帮他们送这些百家布过来了。” 　　“啊，好啊，谢谢王大叔，你也帮我回去谢谢我舅舅舅妈。”月眠接过百家布笑道。 　　王大叔点点头。 　　“眠眠要我说啊，你运气真的很好，你肚子里这个孩子真的有福气啊，你猜怎么着，平时你舅舅舅妈在生产大队那都是被人欺负被人瞧不起的，他们两个跟我说他们去讨百家布的之前还很忐忑，生怕没有人愿意给。 　　哪里想到生产队的一听说是给你的孩子讨的，大家都很乐意拿出来，这孩子啊，就是有福气，还没出生就这么有福气了，等生出来了肯定更有福气的啊。” 　　“谢谢王大叔，王大叔，您真会说话。”月眠笑着说。 　　“哎哟，我可不是会说话，这是事实啊，这话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你舅舅舅妈也这么说，啊，还有我们生产队的人也这么说的，反正啊，你这孩子就是有福气啊。行了，我就不和你说这么多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忙，我就先走了。” 　　“好的，谢谢王大叔！”月眠道谢。 　　李桂芝追了上去，在王大叔离开之前递给他两块糖，算是答谢了。 　　王大叔说王家安和陆娟已经给了他一些东西，当做谢礼了，但是李桂芝坚持给他。就没有拒绝，收下来又多说了几句月眠肚子里的孩子的好话。 　　等到王大叔离开了之后，大家伙儿还在笑。 　　“还真是巧了，怎么就在同一天，大家伙儿都想到给眠眠带百家布了呢。” 　　“那可不是啊，眠眠的叔叔婶婶，眠眠的舅舅舅妈都是今天送百家布来的，还有咱大杂院的邻居，都是在同一天，今天这是啥日子啊？” 　　“那今天肯定是个好日子，不过呢，好日子里未必每个人身上都有好事发生的，所以说道底不是日子的问题，是眠眠肚子里的孩子有福气啊。” 　　“那我可想要蹭蹭这个孩子的福气，既然百家布到了，我帮忙做百家布被子可以吗？百家布被子也是要多一些人一块而缝制才更好啊，要不我跟大家一块儿来？”王春燕提议道。 　　大家伙儿都点点头说愿意帮缝制这个百家布被子，就看月眠的意思了。 　　月眠当然很开心啊。 　　“谢谢大家，那就麻烦大家帮我的孩子缝制这个被子啦！” 　　“不麻烦的，不麻烦的，那我回家拿针线去。” 　　“我也回家拿针线去。” 　　“我也回去，我也回去。” 　　…… 　　大小媳妇我们说就去做，大家伙纷纷回家，没多会儿就见她们拿着自家的针线过来，个人手上还搬了一张小凳子。 　　“哎哟，大家的好意我都知道的，不过现在快过年了，你们到这边来做被子，会不会耽误你们家里的活儿啊？”李桂芝笑盈盈，还是有担心的问题。 　　大小媳妇们摇摇头。 　　“我们肯定是忙完了家里的活儿才过来帮忙的，啊，桂芝婶子你放心吧，我们都是被下放的，我们在乡下干的那些活可比在城里打扫卫生这些要简单多了，干多了重活累活之后打扫屋子简直再轻松不过了，家里的事儿早就干完了。” 　　“那可不是啊？而且最近这些年咱大杂院里的年轻人都下乡了，成家的也不多，哪怕成家的生孩子都是在乡下生了，我们做邻居的，哪里有机会去帮忙缝百家布被子啊，也就是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了眠眠这个孩子。” 　　“回城过年就是要热热闹闹，也不是时时能回，一年就回来一次，趁着这个机会大家伙儿聚在一起热闹热闹，聊聊天也挺开心的，聊天的时候所以有个活儿干岂不是更好？” 　　…… 　　大小媳妇们都笑着说，看得出来她们是真心喜欢帮忙了，而且给同一个大杂院的邻居缝制百家布，那就是很热闹很喜庆的一件事情，很多大小媳妇都喜欢的。 　　“行，谢谢你们，不过你们可不能在外头缝啊，就到我们家屋子里去，我们家从周大爷那边租了个屋子，给小风和小霜住的，现在小风和小霜还没有回来，屋子空着，大家伙儿进去暖和，也能增加一些人气。” 　　李桂芝说着，就去开租给陆风陆霜住的那间屋子。 　　外头确实是冷，大小媳妇们也没有拒绝李桂芝的提议，就跟着李桂芝进去了。 　　大家伙儿把她带过来的小凳子一放下，就坐下来开始忙活，帮月眠的孩子缝制被子。 　　李桂芝回去之后，就叫罗文慧和张春霞帮忙烧两个炉子，炭火多放一些，提到陆风陆霜那间屋子去，让缝百家布被子的人暖暖身。 　　屋子里人本来就多，大家伙热热闹闹的，倒也能忘记寒冷，有了两个炉子之后就更暖和了，只不过她们害怕炉子上的火烧到布料，就让罗文慧和张春霞把炉子拎到角落去。 　　张春霞和罗文慧照做，在窗户开了几条缝通风，省得中毒，把这些就回李桂芝那边帮忙了。 　　…… 　　大杂院院的媳妇们开始帮月眠的孩子缝被子这个事儿很快就在整个大杂院传开了，刚刚生了孩子的黄莲芳和薛雪娟都很不高兴。 　　黄莲芳我在院子里单手洗衣服，另一边手抱着他们家老六，她整个人都愁眉苦脸的。 　　“老六，你真是命不好啊，你瞧瞧月眠生孩子，整个大杂院的人都去帮忙做百家布被子，她那个孩子就是有福气的，那肯定是个儿子。 　　哪像你啊，没人帮，说不定邻居们一开始看出来我怀的是个闺女，所以都没有给我弄百家布了，说不定也是因为陆家有钱，咱家没钱，她们巴结陆家呢。” 　　就在她絮絮叨叨的说这些的时候，出去送成品的张秀莲和林素芬回来了，俩人刚好听到了她对老六说的话，顿时就不高兴了。 　　“莲芳嫂子，你这么说就有点太过分了吧？说的好像我们大杂院的人都和你一样重男轻女似的，人家又不是大夫，怎么能光凭看肚子就看得出来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大家都不知道眠眠怀的是啥啊，就是喜欢眠眠，就是眠眠肚子里的孩子有福气，瞧被你说得那么难听。” 　　“就是啊，而且当初你生老六的时候我们也没有不帮忙啊，当时你生老六难产，你男人你婆婆都不想让你去医院，你自己也不想去，都是邻居们强行把你送到医院，才把你的命给保下来了，你倒好，这是忘恩负义呢，把大家对你的帮助都忘记了，在这说没人帮，我真是替那天帮了你的邻居们感到不值，你真是一点都不念别人的好。” 　　“你也别说什么百家布这个事儿了，你生孩子的时候咱大杂院多少人在啊，那些下乡的下放的都还没有回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快过年了，大家都回来了，有空的人就更多了，所以帮忙的人更多，那不是很正常的吗？你怎么总是用恶意去揣测你的邻居呢。” 　　…… 　　张秀莲和林素芬都忍不住开口说，说得黄连芳都没有机会还嘴。 　　不过俩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们觉得黄连芳为了生儿子已经魔怔了，再多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她们甚至后悔自己刚才说了那么多呢。 　　张秀莲和林素芬叹了口气，也不等黄莲芳在说什么就回李桂芝那边去了。 　　在路上俩人都忍不住叹气。 　　“黄莲芳真的不讲道理。” 　　“何止是不讲道理，我还觉得她脑子不正常。算了，咱也管不着那么多。” 　　…… 　　而此时，薛雪娟在屋里也很不高兴。 　　她和黄连芳一样，也是觉得自己的孩子命苦，没福气。 　　谢翠花在一旁倒是笑了。 　　“刚才听到张秀莲和林素芬在外头说的话了吗？我觉得张秀莲和林素芬有道理，黄莲芳那老六生出来的时间不对啊，那时候大家都不在大杂院里，过年期间生那就不一样了。你赶紧怀上个大胖儿子，到时候你也在过年期间生，也让整个大杂院的人给我的孙子缝百家布被子。” 　　“好，我知道了。”薛雪娟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 　　陆风陆霜那屋子，从乡下回来的大小媳妇们一凑在一起聊天，开心得不得了，什么都说，还越聊越欢。 　　这不就是一群女人凑在一块儿的快乐之一吗？ 　　她们聊的最多的还是这一年大杂院里发生的事情，大小媳妇们真是想不到，离开家不过短短一年，大杂院里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别的像罗大狗林慧如离婚这些事儿就不说了，光是方天明和江富贵换了媳妇这事儿，都够她们说上很久的…… 第120章 120三合一 　　◎的◎ 　　“薛雪娟真是看不出来竟然是那种人啊, 天明也太委屈，太倒霉了, 幸好现在离婚了。” 　　“那可不是啊, 幸好发现得早，要不然不就是帮别人养孩子了？不过他现在娶了素芬也是挺可怜的，天明没有后代了啊。 　　都是薛雪娟害的, 要不是薛雪娟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我看天明那样的条件也不至于会娶一个不能生的啊, 这么好的男人，家境好, 工作好, 却没有后代，真的挺惨的。” 　　“哎哟, 冬娥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王春燕抬起了头看向沈冬娥。 　　“有什么好惨的, 男人能有后代, 那就是舒服一把的事情，不像女人那样，想要有孩子还得十月怀胎受苦，生了孩子之后还得喂养孩子继续苦，男人倒是开心，爽一把就能有后代, 这事儿简直是太便宜了他们了。 　　所以他们没有后代只不过是没能占到这个便宜而已，有什么好惨的啊。就好比你走在外头，是能捡到钱那就是占了便宜, 捡不到那也是应该的, 没什么好惨的。” 　　王春燕说完这番话之后, 屋子里的女人们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石头。 　　过了一会儿，女人们才反应过来点点头。 　　“是哦，听春艳这么说，我倒是觉得很有道理啊！男人有孩子那就是占便宜啊！他们几乎什么都不需要付出，不需要受苦也就算了，还能舒服，就这样还能有个孩子，不是捡到大便宜是什么啊。” 　　“说的是啊，结果现在人们都觉得男人有后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女人为男人生孩子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好像这是女人应该负的责任似的。男人没有后代还有人心疼，都没有人去管受苦的女人。” 　　“我也发现了，有很多没有孩子的夫妻，如果是女人不能生，肯定要离婚，把女人赶出家门，女人就成了罪人。可若是男人不能生，婚姻就能继续维持下去，大家也只不过说没有孩子有点遗憾，也不会替女人感到可惜。明明生孩子就是女人在受苦，结果倒成了男人的权利了，啧啧。” 　　…… 　　屋子里没有男人，都是一群女人，大家说话就大胆直接一些，什么措辞都敢用。 　　李桂芝叫张秀莲端热水过来给这些帮忙缝百家布被子的邻居们喝，张秀莲站在门口，就听到屋子里女人们说的话了。 　　张秀莲不由得感叹，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愿意和李桂芝交好的女人，那想法还真是跟这个年代的其他女人有些不一样的。 　　就在很多像黄莲芳那样的女人都还觉得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是对不起婆家的时候，王春燕这些女人已经开始知道生孩子不是男人的权利，也不是女人的义务了。 　　屋子里的女人们聊欢了，还继续在那儿说。 　　“但不管怎么说，天明还是比其他的男人要好多了，男人哪里懂得心疼女人的啊，像素芬这样不能生的女人，除了天明都没人会要吧。” 　　“我也这么觉得啊，很多男人娶媳妇又不是因为喜欢，不是为了两个人一起生活，而是为了生孩子，像天明这样的天底下没多少个了。” 　　…… 　　“笃笃笃。”张秀莲敲了敲门，告诉屋子里的女人们一声有人要进来，才提着热水推开了门。 　　“天明就是个好男人啊，他也是真的喜欢素芬，所以才愿意娶素芬的，一个女人一生能够遇到像天明这样的男人，就是挺幸运的啦，素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啊。 　　大家渴不渴啊，来，这边是热水，我刚烧的，杯子也给你们带过来了，刚好每人一个，我都放在炕那边，你们自己倒了啊，我还得回桂芝大姐那边帮忙。” 　　张秀莲把热水放下，就转身出去了。 　　屋里的女人们感谢了张秀莲一声，又在那儿继续聊刚才的话题。 　　“就是太便宜那个薛雪娟了，干出那种丑事来，非但没有恶报，竟然还能嫁人？这种女人为什么还有人要呢？江富贵心真是大，还有翠花大婶也是，平时瞧着翠花大婶是个挺难缠的人，脾气臭又爱惹是生非，结果竟然能接纳薛雪娟，薛雪娟这也算是走了狗屎运了吧。” 　　“这话我可不赞同，为什么觉得能嫁人就是好运呢？刚才咱不是也聊到文慧和春霞的事儿了吗？文慧和春霞现在被赶出家门了，但是大家都看到了，她们现在过的日子，那可是比之前没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要好很多，这不就说明有婆家未必是好事嘛。”王春燕又说道。 　　“还是春燕说得对啊，很多时候女人不嫁人，反倒是过得比较好，嫁了人到婆家，就当牛做马啊，那就是过苦日子的，偏偏不嫁人的女人就会被别人说三道四，为了不被别人说，就不得不去嫁人。” 　　“不对不嫁人的女人说三道四，男人又怎么能娶得到媳妇呢？他们就是想让女人觉得不嫁人就是不好，才让那么多女人非得嫁人不可，怕被人说啊。 　　而且不说那些不嫁人的女人的闲话，那些嫁了人去当牛做马的女人怎么给自己找尊严？我感觉她们就是自己过得苦，又好面子，不想让别人同情她们，所以才故意去说那些不嫁人的女人都不是的。”王春燕又说道。 　　…… 　　张秀莲回到李桂芝那儿，把她听到的对话都一五一十地同李桂芝她们说了。 　　李桂芝听张秀莲说完这些都觉得很惊讶，她甚至怀疑王春燕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了。 　　以前她也听大杂院里的邻居们说过，王春燕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的时候，有人劝她再生一胎，生个儿子，王春燕死活不愿意生，还说什么生男生女都一样。 　　这像是这个年代的人能说出来的话吗？这个王春燕真是越来越像穿越来的了。 　　不过李桂芝也没有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反正不管王春燕是不是也是穿越的，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 　　“桂芝大姐，现在大家都好喜欢你啊，真是好稀奇，你也别怪我说话直接，从前你在咱大杂院那是很不受欢迎的，大家对你的想法改观，那都是近几个月的事情，可是近几个月那些跟着男人下放的大小媳妇们都不在这儿啊，怎么她们一回城就和你这么亲近了呢？尤其是春燕儿。”张秀莲说道。 　　“那是眠眠的功劳啊。”林素芬看了一下月眠说道。 　　张秀莲听林素芬这么说，就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了。 　　“是哦，我怎么就忘了眠眠呢，眠眠帮咱大杂院的邻居们把脉看病，开了不少方子，帮很多人治好了病，邻居们写信回乡下告诉自己家人，大家不都知道了嘛。” 　　“你才知道啊。不说别的了，就说冬娥吧，冬娥咳嗽都咳嗽了很久了吧，十几年了，自从她嫁到咱大杂院开始就一直咳嗽，怎么都治不好，一到秋冬季节就复发，还是眠眠开了一个药方，让她喝了两个月给喝好的，像冬娥这样的，咱们大杂院又不止一个，大家能不喜欢眠眠？能不爱屋及乌吗？” 　　“我可真厉害！”月眠听完张秀莲和林素芬说的话之后，可一点都不谦虚，挺起她的胸脯，一脸的神气，这是她应得的这些夸奖，这些喜欢都是她应得的，她为啥要谦虚呢。 　　李桂芝看着月眠那个神气的小模样，都忍不住勾起嘴角了。 　　“是，你就是很厉害，我真是沾了你的光啊，不然现在大家伙儿都很讨厌我呢。” 　　…… 　　百家布被子也不是一天就能缝起来了，再加上大小媳妇们一边聊天一边缝，而且月眠收到的那些百家布可不止是只能做一条被子，那么多人给不了，大家伙儿估算了一下，至少能够做四床百家布被子呢，那花的时间就更多了。 　　大家伙儿忙了一天，还得回去干家里的事儿，于是等天快黑的时候就先回家，第二天一大早吃完了早饭又到陆风陆霜那屋子继续帮月眠的宝宝缝百家布。 　　刚忙活了一会儿，就听到四进跨院那边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陆风陆霜这间屋子后头的窗户刚好就对着四进跨院的院子，因此屋子里的人对四进跨院的动静，那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哈哈，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你怎么还坐得住呢？你赶紧走啊，赶紧到国营饭店那边啊！你还慢悠悠的吃早饭呢，都出大事儿了，快走啊！” 　　大喊大叫的是大熊爸。 　　林哈哈的声音也慢悠悠地传过来。 　　“今天我休息呢，不用去，不会迟到的。” 　　“不是迟不迟到的问题，你赶紧出去啊，你爸妈还有你哥嫂猫蛋狗蛋，都快把国营饭店给闹翻天了，整条街的人都出来看呢！要不是我见事情闹大了，也不会跟我们主任请假回来通知你，你赶紧去啊！” 　　“哈哈哥，真的闹起来了，你快去看啊！”大熊的声音也传过来。 　　“我去我去我赶紧去，谢谢你们！” 　　听林哈哈说完，屋子里的女人们就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大家伙儿不由地摇头。 　　“唐雪琴他们夫妻俩这又是在干啥啊？又要给哈哈添乱吗？在家里闹也就算了，竟然闹到人家工作单位去，真是太过分了。” 　　“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安生嘛不是，可是闹到人家单位去，能怎么闹啊。” 　　“要不咱也出去看看去吧，要是唐雪琴和林勇进要干出什么事情来，咱们还能帮帮哈哈。” 　　…… 　　王春燕带头说要出去看看，大小媳妇们也马上同意了，就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 　　给月眠做百家布被子那是帮助邻居，去帮林哈哈也是帮助邻居，大家都很热心。 　　何况好不容易能回城一次，就是要热热闹闹的，唐学琴和林勇进健带着林志文一家四口跑到国营饭店去闹事儿，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不吸引人？ 　　王春燕她们出门的时候，看到月眠和陆珩也要出门。 　　大家伙儿不由担心的。 　　“眠眠，你挺着大肚子呢，难道也要去看热闹吗？你别去了啊，我们去帮你看去，发生什么事儿我们回来同你说，哦，听说国营饭店那边现在人是挺多的，你去凑热闹万一伤着孩子那可咋办啊。” 　　“就是啊，你别出去了，还有大珩你也是的，你怎么就不管管你媳妇呢？怎么能让她去凑那个热闹，多危险啊。” 　　王春燕带头劝，沈冬娥她们跟着劝。 　　…… 　　月眠和陆珩摇了摇头。 　　“谢谢大家关心，不过我们不是去看热闹的，我要带眠眠去医院瞧瞧去。” 　　“啊，为什么要去医院啊？眠眠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王春艳担心了。 　　“没什么问题，就是例行检查，产前检查。”陆珩解释。 　　“没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做检查啊？”王春燕还是不解，“医院都是病人，眠眠一个孕妇到满是病人的地方，万一过了病气怎么办啊，你们也别怪我说话难听，这确实是应该注意的问题啊。” 　　王春燕的语气很担心了。 　　“没事的，我们不是去医院，我们是到一个老中医那里去，那儿没有什么病人啊，你放心好了。”月眠笑笑说道。 　　王春艳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哦，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那你们可要小心一些啊，大珩你好好扶着眠眠，骑自行车的时候小心一些。我们也到国营饭店那边去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哈哈的。” 　　“好。”陆珩点点头就小心翼翼的把月眠扶上了他自己改造的自行车，座椅是在前面横梁上焊出来的，月眠坐在那上面，他从后面环抱着她慢慢骑，自行车就很稳当了。 　　李桂芝在屋里头忙活，也听到了王春燕和月眠陆珩的对话，看来王春燕只是思想比较超前，所以昨天才说出那些话，而并不是她也是穿越的。 　　毕竟如果是穿越来的话，就不会觉得产检很奇怪了。 　　李桂芝摇摇头，这个院子穿越的重生的已经很多了，要是再多王春燕一个就太离谱了，她昨天真是想太多。 　　…… 　　王春燕她们走路去国营饭店的，月眠陆珩骑自行车到李大爷那边，要经过国营饭店，倒是比王春燕她们要快一些。 　　到国营饭店前，就看到唐雪琴、林勇进、林志文，还有林志文的媳妇周桃喜，林志文的两个孩子猫蛋狗蛋一家子坐在国营饭店门前打滚，还大喊大叫。 　　国营饭店的大厨服务生们都出来劝他们。 　　“你们有什么事情不能进去好好说呢，为什么要在国营饭店门口这么闹？这里是国营饭店，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唐老师，林主任，你们也都是体面人，为什么要闹得这么难看。”周厨师说道。 　　唐学琴和林勇进却不肯起来。 　　“能好好说吗？我们一开始就是想和你们好好说的，但是你们不承认！就是因为你们不承认，所以我们才跑到外头来，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这人多让大家都为我们讨回公道！” 　　“就是！我们家猫蛋狗蛋还有我儿子儿媳就是因为吃了你们国营饭店的东西，所以才拉肚子的，都已经在家里面难受了三天了，今天状态好一些才出来找你们算账，如果你们倒好，你们不承认了！”唐学琴接着喊道。 　　林志文一家四口十分配合地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哎哟哎哟，到现在还有些疼呢，就是吃了你们国一饭店的东西才疼的了……” 　　“太疼了，太疼了，孩子他爸我，肚子好疼，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到这里了又疼了。” 　　“疼啊疼啊疼啊……”猫蛋狗蛋也学着自己爸爸妈妈的样子，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看到没有？我儿子我儿媳还有我两个孙子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就是因为吃了你们国营饭店的东西，你们还不承认！你们还好意思让我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到你们办公室去说呢，要真的到你们办公室去，你们死不承认，那这事儿就这么过了，想得美呢！” 　　“大家都瞧瞧啊，大家都为我们说说话啊，你们瞧瞧，我们家人吃了国营饭店的东西都成这个样子了，国营饭店就仗着他们是个国营单位就不负责，在这里死不承认，这是不是他们不要脸？这不是欺负人吗！” 　　…… 　　唐学琴和林勇进越喊越大声。 　　来看热闹的人里有人摇头了。 　　有的人就是那样，他们也懒得自己去思考，看到有人闹有人叫就信了，听到什么就信什么。 　　“唐老师和林主任都是体面人，能把两个体面人逼成这个样子，我看就是国营饭店有问题了。” 　　“国营饭店当然有问题，要不然为什么他们非要叫唐老师和林主任到里头去说，不要在外头闹闹，那不就是心虚吗？” 　　…… 　　“没有的事！没有！”这个时候一个梳着中分头，穿着一身蓝色工装的男人走过来大喊一声，他是商业不管国营饭店的滕主任。 　　“主任来了！”国营饭店的员工见到滕主任过来，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样，赶忙迎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要在这里胡说……” 　　“滕主任，怎么就胡说了？您是没看到吗？唐老师和林主任那也都是体面人，他们两个要不是被逼到了绝境，又怎么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他们家孩子都已经闹了三天的肚子了，今天才舒服一点，这换在谁身上谁不生气的啊！他们难道不要面子的，我看就是你们国营饭店有问题。”一个过来看热闹的路人喊道，他是真的信了唐学琴和林勇进的话了。 　　“哎哟哎哟，现在还疼呢，疼疼疼……”林志文又抱着肚子打滚。 　　滕主任皱起眉头，看向唐雪琴和林勇进。 　　“你们不是说吃了我们国营饭店的东西闹肚子吗？看你们两个现在中气十足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吃了有毒东西的啊。” 　　“那不是我们，我们两个没吃！是我儿子儿媳还有我两个孙子吃了！滕主任你刚来你没有弄清楚这边的情况，我们从来都没有说我们老夫妻俩吃了你们国营饭店的东西啊，一直说的都是我儿子儿媳还有我两个孙子！”唐雪琴喊道。 　　那些信了唐学琴和林勇进的话的路人也帮腔了。 　　“是啊滕主任，他们两个因为没有吃国营饭店的东西，逃过了一劫，但是他们儿子儿媳和两个孙子受了三天的罪。” 　　“受了三天的罪，结果等到今天才跑过来讨说法？你们儿子儿媳两个孙子吃了有毒的东西，你们两个又没吃，这三天谁限制你们自由了，谁不让你们过来了，偏偏等到今天才说？简直太荒谬了，我看你们就是瞎说！”滕主任板着脸说道。 　　唐学琴和林勇进突然一愣。 　　“我……我……我们……”林勇进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完整一句话。 　　“我们是今天才想清楚原因的！三天前我儿子儿媳还有我两个孙子确实就开始闹肚子了，但是那时候我们以为是着凉就没有多想。 　　后来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不对劲，他们天都穿得很厚实，晚上睡觉还烧炕的，怎么可能会着凉呢？分析过后才想起来，他们闹肚子前吃了你们国营饭店的东西。”唐学琴反应比较快，就编了一套说法。 　　“对，我们还找老中医看了，就是食物中毒，吃坏了肚子！”林勇进帮腔。 　　“哪个老中医？你们倒是说说看，把老中医叫过来，我看老中医怎么说。”滕主任又说道。 　　月眠和陆珩经过这边，就停在围观的人群的外围听热闹，夫妻俩都不由觉得滕主任不愧是能管理那么多国营饭店的主任，这逻辑能力确实是比国营饭店里的厨师和服务员们要强一些的。 　　只不过月眠夫妻俩都不知道唐学琴和林勇进一家子跑到国营饭店这边来闹的原因。 　　…… 　　打蛇打七寸，抓住了重点的滕主任又把唐学琴和林勇进给噎住了，夫妻俩板着一张脸站在人群的中央，纠结着不知道要说什么。 　　刚才那些相信了唐学琴和林勇进的话，并且还帮他们说话的路人脸都红了，他们开始意识到自己好像偏听偏信了，误会了国营饭店。 　　“那个老中医就是到城里走亲戚的，我们也没问他是哪里人，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住在哪里，更不知道他们家亲戚是谁，反正人已经走了，我们去哪里找去啊。”唐雪琴又瞎说。 　　林勇进和刚才一样，继续帮腔唐学琴。 　　“对啊，当时我们太着急了，只想快点知道我们家孩子拉肚子的原因，哪里来得及去问那个老中医的情况啊，反正我们家孩子就是吃了国营饭店的东西拉肚子了！” 　　“来了来了来了。”林勇进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国际饭店的小服务员从国际饭店里跑了出来，还把手里的一个本子递给滕主任。 　　滕主任冲着小服务员点点头，看得出来，这个本子是滕主任吩咐小服务员去拿的。 　　“唐老师，林主任，我们国营饭店那是有账本的，卖了多少东西都记得清清楚楚，你们说你们吃了我们国营饭店的东西闹肚子了，那你们说说看你们是吃的什么菜，让我在这账本上对一对看看，是不是真的是我们国营饭店出问题了。”滕主任很冷静地说。 　　月眠和陆珩都不由觉得滕主任这个做法真是绝了，主任不愧是主任啊。 　　哪里想到唐学琴和林勇进见到这一幕，一点都不慌，反而在那儿笑了起来。 　　“哎哟，我们可不是吃了我们来买的饭菜闹肚子的，我们是吃了我们家哈哈从你们国营饭店带回家里的东西才出问题的。”林志文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说道。 　　唐雪琴他们也在那儿点头。 　　“对，他们是吃了哈哈带回来的东西拉肚子的！他们吃了白面馒头，白菜豆腐汤，还有面疙瘩，这些你们有印象了吧？你们国营饭店每天晚上关门之前给员工带回家的饭菜也是有记录的吧，你们看看就知道了，三天前是不是我们家哈哈带回来的就是这些饭菜！” 　　“对，反正就是吃了这些饭菜之后才拉肚子的，尤其是白菜豆腐汤！我刚吃了一口就觉得不对劲了，但是哈哈跟我说国营饭店的东西怎么可能有问题呢？我就没有管就吃了，这才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说不是你们做的饭菜有问题的话，那就是哈哈把饭菜带回家的这个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哈哈他就没有资格到你们国营饭店来端盘子。 　　他连给自己家人带回来吃的都能够出差池，更何况给你们端盘子呢？你要是闹出了什么事儿来，那会的可不正是你们国营饭店的名声？” 　　…… 　　唐学琴一家喊着喊着又开始在地上打滚了，月眠和陆珩这才能稍微看得出来他们一家子的目的。 　　“原来竟然是来害哈哈的，编了那么多的故事，就是想陷害哈哈呢。”月眠皱起了眉头。 　　“何必呢，再恨哈哈也不能这么害哈哈吧，害哈哈丢了工作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啊。” 　　“就是啊，就是损人不利己，亏她们还是一家人呢。” 　　…… 　　月眠和陆珩在外围千聊了几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原来是林哈哈到了，跟在林哈哈后面的，还有王春燕她们那些过来看热闹的。 　　月眠和陆珩骑着自行车过来，而林哈哈和王春燕他们走路过来的，自然是要慢一些。 　　“林哈哈来了，林哈哈来了！”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声，来看热闹的人群就主动让出了一条道而来，让林哈哈走进去。 　　王春燕她们走走到月眠和陆珩旁边来了。 　　“哎呀大珩，刚才不是说要带眠眠去看老中医吗？怎么也到这儿来看热闹啊？这人这么多可别伤着眠眠了啊。”王春燕有些担心地说道。 　　“没事儿的春艳姐，我离他们那边还有一些距离的，伤不着我。”月眠笑了笑。 　　王春燕她们摇头。 　　“那可不行，你觉得你们离的挺远的，可谁知道没有哪个毛手毛脚的啊，万一有人想来看热闹跑的快了，不小心撞到你可咋办啊。” 　　“你们要是想知道是什么事儿的话，等我们回去告诉你们，我们不是到这里来了吗？那肯定是看完热闹才回去的，到时候你们听我们说就成，眠眠挺着个大肚子，就是不适合在这儿啊。” 　　“说的也是，眠眠，咱先去李大夫那儿吧。”陆珩说着，就把月眠扶上了他自己焊上去的座椅。 　　月眠也没再说什么。 　　夫妻俩当然不是觉得王春燕说的有道理才离开，只是不想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睡眠和陆珩到李大爷那儿，让李大爷帮月眠把脉检查，一切都没有问题，月眠又在李大爷那儿学了一些东西，问一些她学医的时候遇到的问题，等把疑惑都解开了，她才和陆珩一块儿回家。 　　路上陆珩都不由轻笑了。 　　“媳妇你可真是好学啊，难怪每次做产检你都说尽量到李大爷那边去，不要去医院了，还跟我说反正不管去医院还是去李大爷那儿都是把脉，现在看来不是，你是想去跟李大爷多学一些东西吧。我媳妇就是争气。” 　　“那当然啊，现在宝宝还在我的肚子里，我可要给宝宝做一个好示范，到时候也让宝宝跟我一样，做个响当当的大人物！” 　　“是是是，我媳妇就是响当当的大人物。”陆珩笑着。 　　他很想伸手摸摸月眠毛茸茸的脑袋，但想到月眠还挺着大肚子，他就紧紧握着自行车吧，这种时候他可不能对自己骑自行车的能力太过自信，有媳妇在，还是得安全第一啊。 　　…… 　　夫妻俩回到大杂院的时候，发现邻居们都在聊着什么事情，大家有的愤慨，有的叹气，一个个的都义愤填膺。 　　陆珩和月眠问了，才知道原来林哈哈被国营饭店辞了，他在国营饭店干了好几年，就这么突然的被辞了，在过年之前丢了这份稳定的工作。 　　“怎么会这样？是因为哈哈的父母去国营饭店闹的事情吗？他的父母很明显就是污蔑哈哈，就是去闹事儿的，国营饭店难道也信了他们的？滕主任也不像是那种糊涂的人啊。”月眠很不理解。 　　邻居们叹气摇头。 　　“滕主任是位好主任，他们辞了哈哈，并不是因为他们信了唐学琴和林勇进的话，是因为觉得哈哈的家庭关系太复杂了，家人太能闹腾了，会影响到国营饭店。” 　　“是啊，其实今天也不是唐学琴和林勇进第一次到国营饭店去闹了，他们夫妻俩先前就时不时的跑到国营饭店去找哈哈，闹来闹去的，国际饭店能忍到今天也算是对哈哈够义气的了。” 　　…… 　　陆珩和月眠听着邻居们说的这些，眉头都不由皱起来。 　　“那哈哈自己就这么忍了吗？他不会自己讨回一些公道的？好好的一份工作没了他不生气？”月眠又问。 　　在她看来，林哈哈虽然在家被欺负，但是也不是一个软柿子的，就凭唐雪琴和林勇进怎么说怎么骂他都不愿意把国营饭店的工作让出来给林志文就能看出来了，他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他生气啊，可是生气有什么用啊，生气就能够让他爸妈不胡搅蛮缠了？他也是对国营饭店有感情，也是懂得感恩，知道国营饭店这些年对他有多好，不想给国营饭店带来更多的麻烦，所以才答应离开国营饭店的。” 　　“是啊，就凭唐学琴和林勇进那一副没事儿就跑到儿子单位去闹的样子，哈哈要是再不离开国营饭店，不只是他自己面子上挂不去，对国营饭店影响也很大啊。” 　　…… 　　“唐学琴和林勇进也太过分了，偏心的父母我见得多了，偏心成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而且他们害得哈哈没了工作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对林志文又有什么好处呢？真是损人不利己，这不只是偏心了，这简直就是不希望哈哈过得好，哪有这样的父母的啊。”月眠也在为林哈哈愤愤不平了。 　　“不是这样，唐学琴和林勇进到国营饭店去闹，害得哈哈没了工作，可不单只是不想让哈哈好，他们就是想让哈哈被辞退，这样国营饭店端盘子的就空出一个位置来，好让林志文进去顶替林哈哈的位置啊。”沈冬娥说道。 　　“那林志文进去了？”月眠有些着急地问，可别林哈哈丢了国营饭店的工作，倒是林志文顶替上去了啊。 　　“哎呀，那可没有，眠眠你不用着急。国营饭店都说了他们辞退哈哈是因为哈哈的家庭太复杂了，家里人太会闹了，那林志文的家人和哈哈的家人不都是同一些人吗？他们不要哈哈，当然也不会要林志文啊。” 　　“这就好，这就好。”月眠这下就放心了。 　　这个时候见到大熊二熊从里头跑了出来。 　　“潘奶奶李奶奶在吗？许爷爷和李爷爷呢，在吗？哈哈哥家里又吵起来闹起来啦！”大熊一边跑出来一边喊道。 　　“哎哟，怎么又吵起来了呀？潘大娘李大妈，许大爷李大爷，咱快过去看看去吧！” 　　听到大熊喊的话之后，不止潘大娘李大妈许大爷和李大爷这四个管事儿的大爷大妈，其他邻居们也着急了，大家伙儿一股脑而已一块儿冲到四进跨院去。 　　月眠和陆珩本来也是要回家的，两个人没有邻居们那么着急，但也一起往四进走去。 　　林哈哈一家子确实是吵起来了。 　　唐雪琴举着一个鸡毛掸子，满院子地追着林哈哈跑，边追还边骂。 　　“都怪你了，林哈哈！你就是拎不清，你就是小气，你就是不把自己家人当家人！都是你！都怪你！你当初要是答应我们把你的工作让出来给你大哥，现在你大哥还有一份活儿干，咱家还能吃得上国营饭店的饭，现在好了，你没有国营饭店的工作了，你大哥也进不去国营饭店，这都是你害的！” 　　唐雪琴骂林哈哈这些话还挺理直气壮的，可邻居们都听不下去了。 　　有几个女人过去帮忙抓住了唐雪琴，还有几个男人按住林勇进和林志文，不让他们三个去追打林哈哈。 　　小西和小南有样学样，一人一个抓住猫蛋狗蛋，也不让猫蛋狗蛋去伤害林哈哈。 　　林哈哈气喘吁吁的，脸很红，双眼也充满了红血丝，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到异或是二者都有。 　　潘大娘开口了。 　　“学琴，你们太过分了啊，凭什么就要让哈哈把工作让出来给志文呢？志文他自己没本事也不是哈哈的错，为什么让哈哈去对志文负责，更何况是让哈哈把他的工作让出来，你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一点道理都没有！” 　　“你们现在害得哈哈丢了工作，哈哈是个受害者，都是被你们害的，你们倒好，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反倒在这里反过来说哈哈的不是了，你们自己想想你们这样做对吗？”许大爷接着说道。 　　唐学琴和林勇进哪里听得下这些话啊？他们两个被人控制着动弹不得，又不敢说潘大娘和许太爷这几个管事儿的，就在那儿红着眼瞪林哈哈。 　　“为什么要有愧疚之心，哈哈丢了工作那也是活该，谁让他连自己的兄弟都不管的，难道他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兄弟情吗？他和志文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就凭这点他就应该帮志文！ 　　他孤身一人，又没媳妇！志文不一样，志文有媳妇还有两个孩子，一家子都要吃饭的，志文要是没有工作，难道让两个孩子饿死吗？林哈哈怎么连这点都不懂，怎么都不愿意把工作让出来！”唐雪琴大喊。 　　林勇进喊得更厉害。 　　“林哈哈，就是自私自利，不管兄弟情！我看她就是个没良心的，从来都不知道血浓于水的道理！如果他早点把工作让出来给志文，哪里还会有现在的事儿！” 　　“是，那现在我丢工作了！你们满意了吧！反正你们也不会给我一口吃的，我现在没有工作没有收入，要饿死的人是我了，你们满意了吧！别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了，你们就是偏心，你们就是恨不得我有的一切都要给林志文！你们就是这样的！”林哈哈红着眼大喊了起来，他的眼睛里都有一圈泪光在打转了。 　　听着他那嘶哑咆哮的声音，不少邻居都心生恻隐，他真的是太惨了，邻居们稍微稍微代入一下，都能感受得到他这些年在家里所受的委屈。 　　就只有唐学琴一家子无动于衷，林勇进甚至在听完林哈哈喊破声的这番话之后，又冷哼了一声。 　　“大家听到了吧？林哈哈他竟然连名带姓地喊他大哥的名字，他真是一点都不把他大哥放在眼里！我看他不仅眼里没有我们做父母的，也没有他大哥，那还有必要做一家人吗？林哈哈，你也成年了，现在趁着院里管事儿的大爷大妈们都在，让他们做主，这个家，我们分了，你出去自己过！分家！” 第121章 121三合一 　　◎自◎ 　　“你说什么？”潘大娘瞪大了眼睛看向唐学琴。 　　李大妈和另外两个管事大爷也很不可思议。 　　过来看热闹的邻居们也瞪大了眼睛看向唐学琴。 　　“勇进, 你没有在开玩笑吧？你说要和哈哈分家？”李大妈问了一遍。 　　许大爷看唐学琴。 　　“学琴，你男人没有开玩笑吧,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大家也都期待唐学琴的回答。 　　这年头, 大家伙儿都喜欢生孩子，家里有很多个兄弟姐妹的情况是很普遍的情况，兄弟姐妹长大了, 成家了就分家也是必经之路，总不可能成家生孩子了, 还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的，那也不方便。 　　可现在已经过了小年, 都快要过大年了, 在这个时候分家，有些不太合适。 　　哪怕是那些已经分家了的人家, 等到过年的时候都会聚在一块儿过年的。 　　结果林勇进却要在这个时候闹分家，而且林哈哈还没有成家呢。 　　唐学琴看到邻居们都看向自己, 就在那儿点头。 　　“对, 就是要分家，孩子长大了，是每个家庭的必经之路，我们家也是要分的，林哈哈，你就分出去自己过去。” 　　“不是, 学琴勇进，你们在大过年的，在这时候那分家有点不太合适吧, 你们让哈哈这个年要怎么过啊？”李大爷说道。 　　其她几位管事大爷大妈也点头。 　　“就是啊, 快过年了, 现在可不是你们耍性子的时候，过年就是要合家团圆的，你们要分家也不要在这个时候分家啊。” 　　“你们瞧瞧咱大杂院的这么多年轻人都下乡去了，过年了才能回家和家里人团聚，不知道多少人都羡慕你们不用一家人分开的，你们倒好，大过年的就要闹分家，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你们做父母的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哈哈大过年的孤零零自己过吗？” 　　“有什么事不能过完年之后再说呢，而且你们现在正在气头上呢，正在气头上的时候做的决定，那可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决定，你们先冷静冷静。” 　　“志文是你们儿子，难道哈哈就不是啊？你们真的太偏心了，这么做对哈哈公平吗？你们真的是一点都不懂得心疼哈哈，你……” 　　“我们心疼哈哈？”唐学琴打断了许大爷。 　　“我们心疼哈哈，那谁来心疼志文！你们还说你们是管事的大爷大妈呢，既然是管事儿的大爷大妈，那你们就应该把水给端平了，我们还说我们偏心呢，那你们呢，你们处处都向着哈哈，你们就不偏心了？ 　　别说我们过年之前要分家了，就看哈哈做的那些事情，哪怕是到年初一我们也得分！他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心疼他亲哥，我们家志文多可怜，拖家带口的，没有工作，两个孩子又这么小，哈哈本来可以帮他们的，但是哈哈自私，没有帮，这难道不是哈哈的错吗？”唐学琴喊得理直气壮的。 　　“你们这就是道德绑架，道德绑架懂吗？算了，我也不指望你们听得懂，我就问你们，林志文他拖家带口的没有工作，难道是哈哈害的吗？又不是哈哈害的，凭什么让哈哈来给他负责？”从来都不喜欢参与大杂院里的纷纷扰扰的李桂芝都忍不住开口了。 　　陆雨陆雪她们也很为李哈哈感到不公平，于是也纷纷开口声讨。 　　“再说了，哈哈哥哪里没有帮他们的？志文哥一家四口回城之后，哈哈哥不是每天都从国营饭店带一些饭菜回来给他们吃吗？这难道不是帮助吗？而且哈哈哥的工资都被你们没收去了大半多，你们没收哈哈哥的工资也是花在志文哥一家四口身上的，这怎么就不算帮助了？” 　　“我们做邻居的都能够看得出来，哈哈哥对志文哥一家帮助了很多了，你们是一家人生活在一起，难道你们自己看不出来，别揣着明白在这儿装糊涂，跟我们胡说八道呢。” 　　…… 　　唐学琴和林勇进见到这么多人都在说他们，本来就很生气，现在就更生气了。 　　“哎哟，你们是谁啊？李桂芝，陆雨陆雪，你们是我们家人吗？你们不是我们家人，也不是院里管事儿的，什么时候能得到你们来说我们了？哦，对了，你们和哈哈关系好呢，你们和哈哈是朋友，所以你们在帮你们朋友。 　　瞧瞧瞧瞧，哈哈竟然让自己的朋友来说自己的家人，这算什么啊？他把我们当家里人了？让外人来说自己亲爸妈亲哥的不是，这种人他就没有把自己爸妈和亲哥当成自己人，我们不跟他分家跟谁分家？是他自己无情无义在先！”林勇进大喊。 　　“我们怎么就帮哈哈哥了，我们只不过是帮理，帮理还有错了？”陆雪不服气。 　　“你们帮的是什么理？你们帮的就是歪理！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哈哈每天从国营饭店带回来的那些饭菜，能顶什么事儿，他上交的工资又能顶什么事儿，他要是真的心疼他哥，他就应该一开始把工作让出来给他哥。”唐学琴又把话题绕回去，她总是那么理直气壮。 　　“怎么让？现在哈哈的工作都丢了，他要怎么让啊？而且你们今天不是已经亲自证实了吗？国营饭店不要哈哈，也不会要你们家志文，国营饭店的工作这事儿就是不能让的！” 　　“许大爷你多大年纪了，你又知道？国营饭店的工作就算是不能让，那林哈哈也应该拿出态度来，反正他就是不关心他大哥，如果他真的关心他大哥的话，至少他要去尝试，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就直接拒绝了，他就是不对！” 　　“这就是你们大过年的要分家把哈哈分出去的理由？你们本来就没有道理的，你……” 　　“潘大娘，别说了，别说了。”林哈哈红着双眼过去拉了拉潘大娘的衣服，再红着眼看向唐学琴和林勇进。 　　“你们要分家是吗？好，那我答应你们，我分出来自己过。” 　　“哈哈，你……” 　　“你什么你啊潘大娘，你不能这样的！”唐学琴喜出望外，打断了刚想劝离林哈哈的潘大娘，“大家都听到了，现在是林哈哈自己答应了分家的，那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林哈哈自己都答应了，哪怕是管事儿的大爷大妈，那也不能够来管的吧？” 　　“就是就是，当事人说清楚了，协调好了的事情，那管事的大姨大妈就不能够插手了！你们要是想插手的话，就以管事的大爷大妈的身份，见证一下我们的分家，来做个见证人，我现在就去写分家书。”林勇进是高兴坏了，转身就进屋去。 　　虽然潘大娘和许大爷他们作为管事的大爷大妈，但是也不方便没经过同意追进别人家里去的，于是只好劝林哈哈。 　　“哈哈，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他们逼你你就答应吗？现在快过年了，你要怎么过啊？大家伙儿过年的时候都想着回家的，你倒好，大过年的你都回不了家。” 　　“你爸妈和你大哥只是气在头上，等他们消个气就好，他们气头上说的话你怎么就答应了呢？等他们冷静下来好好和他们谈谈不好吗，你真的太糊涂了啊哈哈。” 　　…… 　　“大爷大妈们，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是我现在觉得分家出来可能对我也好一些。而且我都已经答应了，改变不了了，他们早就想要把我赶出家门了，今天只不过是找了个借口而已，分了就分了吧。”林哈哈就是眉头说道。 　　王春艳也走过来了，她牵着小西小南的手走到潘大娘旁边。 　　“妈，我知道您作为管事的大妈，想让咱大杂院每家每户过年的时候都能合家欢乐，但是林家人怎么对哈哈的您也知道，您觉得让哈哈在家里过年，他就一定能过得好吗？说不定他大过年的在家还会挨骂呢，那还不如分出来呢。” 　　潘大娘听完王春燕说的话皱皱眉头，也没有再去劝林哈哈什么了。 　　这个时候林勇进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拿了一张横格的信纸，上面写的是林家的分家证明。 　　手里还拿了一只钢笔。 　　林哈哈什么话都没说，结果林勇进手里的钢笔就在分家证明上签了字。 　　分家证明一式两份，签好了名之后，父子俩就一人拿一份，都收好了。 　　其实分家证明并不是什么正式的文件，只不过是一个形式，一份给自己家里人的证明罢了。 　　让大家伙儿看到林家父子就这么签下了证明，都在那儿唏嘘。 　　唐学琴林勇进和林志文一家四口倒是非常开心，唐学琴拿过林勇进手里的分家证明，看了又看，确定准确无误，才开心地跑回了屋里。 　　“林哈哈，你的东西你都拿走！这已经不是你家了，你自己拿到你家去。” 　　唐学琴的声音刚刚从屋里传出来，接着就有一包东西被她扔了出来，那上面全部都是林哈哈的东西。 　　林哈哈过去把东西提了起来打开来看看，脸上有一抹凄凉的笑。 　　“原来你们都做好准备了，早就把我的东西给收拾好了啊，你们今天是非得让我分出来不可是吧？” 　　“就算做好了准备又怎样？谁让你以前那么对你大哥的？现在分家了，没什么好说的了，带着点东西走吧。”林勇进可不怕他说。 　　林哈哈也懒得说那么多了。 　　“我的钱呢？”林哈哈翻了一下扔出来的那包东西，然后看向唐学琴和林勇进。 　　“什么钱？”王学琴和林勇进装糊涂。 　　“我自己的存款，我放在我屋里柜子抽屉里的，怎么没有，你们怎么把我的钱拿走了，我要把我的钱拿回来。”林哈哈说着，就抱好自己那包东西要进林家去。 　　他还没进到林家，就被林勇进和林志文拦在了门口。 　　“你干什么，你这是私闯民宅，这又不是你家，你凭什么进去，你可不能随便进我们家去！”林志文喊单。 　　“我的东西！我的钱还在里面，我拿了我的钱我就走。都已经答应跟你们分家了，我还没有跟你们要房子呢，我是一个人分出来，家里这几间屋子我一间都不分，你们还不满足吗？让开，我要拿走我的钱！” 　　“分家证明是你自己要签字的，你现在倒说你不要房子的事情了，不要房子那不是你自己同意的吗？要不然你怎么签字呢？你现在可别拿这事儿来说事儿，反正你不能进我家。”林志文把家门口堵得死死的。 　　邻居们自然是看不下去。 　　“哈哈他不要房子，可能就是因为他看得出来你们不可能会分房子给他，懒得和你们拉扯那么多才干净利落签字的，但是你们收走他的钱不让他拿回去，那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就是啊，他不要你们家里的东西，那你们起码得把他的东西还给他吧？说实话，我见过分家见的多了，没有你们这样的！人家分家那当然是要分家产啊，你们的家产分了吗？你们根本就没有分家产，你们这纯粹就是把哈哈给赶出家门，还要拿走他的钱，过分至极！ 　　亏得你们一个是幼儿园的老师，一个是在教育局工作的呢，别人尊称你们为一声老师一生主任，你们也是体面人，怎么就做出这么不体面的事情呢！”陈向好也看不过眼了，就过来说道。 　　唐学琴冷哼了起来。 　　“没有，你别在这里说什么体面体面的，那你自己体面吗？你就是表子的女儿，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妈是表子，那你也是表子，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表子过来管！ 　　你还说我们不体面的，当初你妈在烟花柳巷讨生活的时候，她就很体面了？我们再怎么不体面，那也比你妈体面！反正我们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小表子来管！” 　　“你！”陈向好本来只是气不过了，所以出来帮林哈哈说话，哪里想到被唐学琴羞辱了一番，还羞辱得这么难听，一下子眼睛就红了。 　　“你怎么说话呢你！人家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在国营裁缝铺外包的工作岗位上工作的，你怎么能说得那么难听！”林哈哈见唐学琴说话太难听，都快把陈向好气急了，就一把把陈向好拉过来护在自己身后，冲着唐学琴吼。 　　“哎哟，我们刚刚分家出去还不到十分钟呢，你妈我和一个小表子吵嘴，你护着小表子不护着我啊！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儿子了！ 　　你也别说什么钱不钱的，说什么屋里还有你的东西，放屁呢！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你还有什么东西是你自己的那都是我的！” 　　“说的没错，从小到大我们养你不要花钱吗？你住我们的房子，吃我们家的饭，这些都不要钱吗？我们给了你这么多了，你怎么还想要这个要那个的呢！没有把你的衣服拿走已经算是我们仁至义尽了，还要什么钱！拿不到钱你还让一个小表子……” 　　“向好她不是小表子！”林哈哈红着眼打断了林勇进，“好，柜子里的钱就给你们了，不要就不要，我也不跟你们拉扯了！但是既然分家了，既然你们现在做得这么绝，那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了，我们分家就是要断的一干二净，以后你们有什么困难不要来找我，我不会再管你们的！” 　　林哈哈不想和唐学琴林勇进再掰扯那么多了，主要是因为他再掰扯的话，还不知道唐学琴和林勇进会用多难听的话来骂陈向好。 　　陈向好到底是因为出头帮他，所以才被唐学琴和林勇静骂的，林哈哈可不想让陈向好好心却被连累被伤害。 　　唐学琴和林勇进听到林哈哈这么说，在那儿轻蔑地笑。 　　“口气还不小呢，你现在连在国营饭店端盘子的工作都没有了，我们以后若是真的遇到困难去找你帮忙，你能帮得上什么忙啊？你啥也没有，还当自己是个人物呢。” 　　“你放心，我们有事为什么要去找你啊，我们害怕你有事来找我们呢，林哈哈，我们已经分家了，而且我们分家闹得很不愉快，大家都看着的，就是不愉快的分家，以后我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们有事不会去找你，你有事也不要来找我们。”唐学琴跟在林勇进后面说道。 　　“我不找，我死也不会找你们，你们也是，死也不要来找我！”林哈哈说完转身就走，他走之前还抓住了陈向好的手腕，把陈向好一块儿拉扯到四进院子去，其他人都留在了跨院里。 　　李桂芝他们担心林哈哈的情况，赶忙跟过来，邻居们也陆陆续续散去了，大家伙儿还不住地议论。 　　“唐学琴和林勇进真的过分啊，两个儿子本应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哪怕是偏心，也不要偏心成这样啊。” 　　“哈哈就这么被分出来了，还是净身出户，连一点存款都没有，这个年他要怎么过啊。” 　　“现在是过年的问题吗，哪怕他过好了这个年，他现在也没有工作了，没有房子没有存款，以后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说的是啊，哈哈又没有上过学，现在的高中毕业生都不知道怎么安置呢，前几年的时候，中学毕业的要下乡，孩子们都嗷嗷哭，不愿意下去，现在不强制下乡了，青年们滞留在城里也是一个大问题，哈哈的条件比那些青年还要差呢。” 　　…… 　　大家家伙只是议论叹气，也没有办法啊，这个年代老百姓都自身难保，再心疼哈哈也帮不上林哈哈什么啊。 　　林哈哈走到四进院子之后也不知道要去哪儿，他一脸的迷茫，就被陆珩和李桂芝叫进了家里。 　　“对不起。”林哈哈和陈向好进了屋之后，看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 　　两个人听到对方说出来的话都有一些讶异，其她人也是很疑惑。 　　“你们俩这是干啥呢？”李桂芝问。 　　“刚才哈哈明明可以有机会拿回自己的存款的，就是因为我去帮到忙……我看得出来，哈哈刚才着急走是因为他不想听他妈继续骂我了，他是为了维护我的脸面，所以才要离开的，都怪我，如果我没有开口帮他，我就不会被唐婶子羞辱，哈哈就不会那么快走了……哈哈，对不起……” 　　“向好你不要这么说，你是好心帮我，你又有什么错呢？我还要跟你道歉呢，你就是因为帮我，所以才被我妈羞辱的……真的谢谢你，也真的很抱歉。”林哈哈也很内疚。 　　“我也没有帮上忙啊，我就是帮不到忙了，我拖累了你……”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就不要道歉来道歉去的了，你们两个都是受害者，就是唐学琴太难缠了，错就错在唐学琴他们一家子，你们有什么错啊？你们都没有错，你们都是好孩子。”李桂芝看到两个孩子互相道歉，就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哈哈，你现在怎么办啊？你没有存款没有工作的，而且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就先住在小风小霜那个屋子，小风小霜的那个屋子很宽敞，炕也很大，他俩回来了也睡不了那么大的炕，要不你先住过去吧。”李桂芝说道。 　　林哈哈很不好意思。 　　“这怎么行呢，小风小霜自己都还没有住的，我……” 　　“你这就太见外了，小风小霜不是和你一块长大的吗？你们小的时候简直就是三个人穿同一条裤子啊，那时候你还说你和你亲哥都没有和他们两个那么亲呢，怎么到现在反倒是见外了？ 　　更何况那个屋子也是我们租给小风小霜的，那也不是我们家的新房子，有什么不好意思住的，就住下来，也算是趁着小风小霜还没有回来，先给他俩热热房子，增加点人气。”李桂芝拍了拍林哈哈的肩膀。 　　陆珩也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男子汉大丈夫的这么纠结，可不像是个男人啊，咱们谁跟谁呀，你就住下来，小风小霜下乡的这些年哪次回来不都是去找你玩的，他们这次回来知道要和你住一间屋子，肯定很高兴的啊。”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林哈哈想了想，自己也确实没有地方住，那住在陆家也是唯一的选择，于是就很感激地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陆雨和陆雪从外头跑回来了。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刚才没有跟我们一块回来的吗？外头这么冷又跑到哪儿野去了。”李桂芝过去，拍拍两个小姑娘肩头上的雪问道。 　　今天天气冷，又下了一场雪，现在还下着呢。 　　“我们冒险去了！做间谍呢！”陆雨一脸神气。 　　李桂芝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说人话！” 　　“我们刚才悄悄到林家去听墙角，你们猜我们听到了什么？唐婶子和林叔他们早就想把哈哈哥给赶出来了，因为他们看到周大爷的房子可以租出去。 　　周大爷现在不是租房子给二丫，又租房子给咱家嘛，每个月的租金都不少呢，唐婶子就想把哈哈哥那间屋子空出来，看看能不能租出去，那也是一份收入。”陆雨说道。 　　陆雪也在一旁点点头。 　　“对的，反正志文哥也找不到工作，唐婶子和林叔着急得很，不知道志文哥要怎么样才能有一份保障，才想到要把哈哈哥给赶出去，空出那个屋子来的！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很过分啊？为了给志文哥一份保障，就要牺牲哈哈哥啊！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就是就是，过分得不得了的，难怪他们那么有底气说以后哈哈哥有困难不要再找他们，原来是因为他们有了那间屋子之后，觉得可以租出去，觉得有一份收入，所以不想让哈哈哥来沾边！还真是一点好处都不想给哈哈哥。” 　　“哈哈哥你知道了吧，你的父母就是这么过分，你大哥也这么过分，所以分家的事儿你就不用太伤心难过了，这个家分得好，这种人他们就不配做你家人，你就应该分出来不跟他们一起过！” 　　…… 　　陆雨陆雪说着说着就过去拍拍林哈哈的肩膀。 　　林哈哈刚听两个小姑娘说的时候还有一些生气，听到后面又笑了。 　　不知道是气笑了还是心凉了。 　　“嗯，分得好，我也不指望和他们当家人了，分得好，分得好，以后我自己过。” 　　“哈哈，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前阵子你还在国营饭店的时候，你父母还有你兄嫂，时不时的就跑到国营饭店去闹事儿，去找你麻烦。现在你分家分出来了，你要是再去找工作，那就很稳定了，她们不敢再去你单位找你麻烦了。”陈向好也说道。 　　大家都觉得陈向好说得有道理。 　　“就是这个道理，你们分家可不是一般，人家那样孩子成了家之后，分出去自己过，你们分家闹得这么不愉快，简直就是吵着分的，这算是恩断义绝了，他们是真的不能再去你单位找你了，你就可以安心工作了。” 　　“嗯。”林哈哈点点头，“那我出去找工作去。” 　　“你急啥呀？现在快过年了，各大单位都放假了，去哪儿找工作去啊。连你大珩哥的单位都放假了，下乡的知青们都要回城过年，纺织厂制衣厂那些也陆陆续续放假了，你出去找工作还没有人招工呢。”李桂芝笑道。 　　在这个年代的假期的多，李桂芝也是惊呆了。 　　说真的，李桂芝觉得在这个年代如果说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的话，那压力绝对没有将来那么大的，虽然说工资低，住房交通这些都没有未来那么好，可是工作也不会那么忙。 　　不说别的了，在这个年代一到下班时间马上下班，绝对不会有加班的情况在，过年过节该放假的一定会放假，虽然是单休，但是从来都没有让员工在休息日临时加班的。 　　快过年的时候各个单位会有人值班，但是工作也不会有平时那么忙，都会在小年之后陆陆续续让职工回家过年，哪怕单位还开着门，那也只不过是轮流留着几个人值班罢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情况，想要在这个年代年前找到工作确实不容易啊。 　　林哈哈听完李桂芝的话，想了想，只好无奈地点头。 　　“就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找到工作了，我当初能找到国营饭店的工作实属是不容易啊……我又不像云峰，云峰运气是真的好，实力也很强，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缺工作过，我要是也有那么大的本事就好了。” 　　“跟人家比干什么呀？”月眠开口说道，她心想季云峰可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哪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比的呀。 　　“我不是说你比不了云峰啊，也没有说你没本事的意思，只不过是人和人都不一样的，你不要和别人比，和你自己比就好，工作的事儿你也不要着急。 　　自从你哥回到城里之后，你爸你妈每天都到你跟前去闹腾，你也被闹得心力交瘁的，那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休息你就好好歇着，不要去想那些事情那么多了。” 　　“眠眠说的是，快过年了，你想那些也没有用的，还不如好好休息休息，养精蓄锐，等有了精神，到时候才好去找工作啊。”李桂芝说道。 　　“我也没有钱……” 　　“我借给你！”陈向好马上打断了林哈哈。 　　“啊……你……” 　　“刚才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因为我所以才不要你那些钱的，我觉得你拿不回你的钱，多多少少都和我有一定的关系，那我总得负责任啊，我借你钱吧。”陈向好解释。 　　林哈哈摇摇头。 　　“不是这样的。我爸我妈可太难缠了，哪怕你没有为我出头，哪怕我继续跟他们纠缠，他们肯定也不会把钱还给我的，所以我拿不回我的钱不关你的事。” 　　“没事儿的，不管关不关我的事，大家都是朋友，我也想帮你，你看桂芝婶子也在帮你啊，让你住在陆风陆霜的屋子里，那我也可以帮你的啊。” 　　“你哪来的钱啊？你不是还欠着信托站很多钱吗？” 　　“桂芝婶子早就借钱给我们，让我们先还了信托站的钱了，所以我们不欠信托站的了啊，现在我又有了稳定的工作。我也不给你借多少，给你借个十块钱让你过完这个年。”陈向好解释。 　　“你们不欠信托站的钱，那你们也欠桂芝婶子的钱啊，你们欠桂芝婶子的钱难道不用还吗？” 　　“喏，借条在这里，你自己看吧。”李桂芝把陈向好和刘桃红的借条拿出来递过去给林哈哈看。 　　林哈哈看完才知道，原来陈向好的借条里写着她借李桂芝的钱要从她和刘桃红的工资里面扣出五分之一来慢慢还上，只要陈向好和刘桃红还在李桂芝这里工作，就要这么还，而不是让她们直接用现金还。 　　“看到了吧？不管你跟不跟我借钱，我每个月都要从工资里面扣钱出来还给桂芝婶子的，你就拿过去吧。”陈向好笑笑。 　　“既然好好想借给你，那你就不要辜负她一番好心了，十块钱也没多少的，好好在我这儿加班，我也会给她一些加班费，总能挣过来的，你就拿着，要不然你打算这个年硬撑着不吃不喝粒米不进啊？”李桂芝抬眼看了一眼林哈哈。 　　林哈哈这才点点头。 　　“谢谢你啊向好，等年后我找到了工作，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好。”陈向好也点头。 　　“行了，你先把你的东西拿到小风小霜那边去，先收拾收拾吧，你看看你那包东西被你爸妈弄得多乱啊，什么东西都给你混在一起了，鞋子袜子和你拔牙的东西毛巾之类的都凑在一块儿，你回去分好类之后还得清洗清洗的，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李桂芝说道。 　　林哈哈点点头，就提着自己那一大包袱的东西到陆风陆霜那间屋子去了。 　　陆风陆霜那间屋子，帮月眠的孩子缝制百家布被子的大小媳妇们还在，她们都是刚才跑到四进跨院那边看了林家热闹的，回来之后也一直在聊关于林家的事儿。 　　哪想到聊着聊着就看到林哈哈提着自己的行李包福进来了。 　　“哎哟，哈哈，你这是……” 　　“我无家可归了，桂芝婶子收留我，让我住在小风小霜这个屋子里呢。”林哈哈见到这么多女人在，有一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把自己的东西提了进去。 　　大小媳妇们点头。 　　“好啊，这样也挺好的，你住在这儿就挺好，总好过没地方去，唉，要不怎么说桂芝婶子是有善心的人呢。” 　　“你收拾你的东西吧，我们也不在这儿耽误你了，一个大小伙子，我们一群女人在这儿也不太方便的。”王春燕带头说就站了起来。 　　林哈哈不好意思啊。 　　“嫂子们，是不是我进来了让你们不方便了啊，你们要缝被子的，在屋里面很暖和，你们要是到外头去忙活，那可是会冻伤的，要不然你们先缝被子，我的东西我也不着急收拾。”林哈哈追出去，想要把大小媳妇们给叫回来。 　　大小媳妇们听到他这么说倒是笑了。 　　“哈哈，你确实是个小伙子啊，不懂得针线活，连我们手上的被子有没有做好都看不出来。我们的被子都已经做好了，现在没事了，我们现在要把被子送过去给眠眠让眠眠看看她喜不喜欢呢。”沈冬娥笑了笑说道。 　　林哈哈这才点点头，回到屋里去收拾他的东西。 　　…… 　　王春燕他们把缝好的百家布被子拿回去给月眠看。 　　月眠看了，可别提多开心了。 　　这个年代的布料大部分都是蓝黑绿三个颜色，但这些百家布里面她看到了不少花布，看得出来，送给她百花部的人都很有心了，知道一些花色比较好看的布料比较适合小孩子。 　　本来这些碎布的花色就丰富一些，缝成了百家布之后花花绿绿的，别提多好看了，在这个年代，看惯了蓝黑绿色三个颜色的东西之后，突然看到这么一条花被子，简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满屋子的人都过来摸着这条被子一个劲的夸了。 　　“小孩子用的东西可真是不一样啊，就是好看啊。” 　　“嫂子们的手工活也很好，你们瞧瞧这针脚多紧密啊，这被子缝 　　得真好啊。” 　　“我也见过很多百家布被子，但是都没有这些这么好的，大家真的很有心。” 　　“要不怎么说眠眠肚子里的孩子有福气呢。” 　　…… 　　大家伙儿看着那几条百家布被子，都一个劲地夸。 　　倒不是为了奉承月眠，确实是这些被子特别好看。 　　月眠自己也是很喜欢这些被子的，听到大家都在夸了之后，她心里就更高兴了，越来越期待她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盖了这些被子上的样子了。 　　这天晚上林哈哈就住在陆风陆霜的屋子里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跑去帮李桂芝劈柴烧火，李桂芝也知道他是因为不好意思，觉得无功不受禄，所以才找一些忙来帮，于是就没有阻止他，这样也能够让林哈哈住得舒服一些。 　　而这天，邻居们也开始准备起过年用的春联了。 　　大家伙儿到百货商店或者供销社买好春联用的红纸，就跑过来找陆珩帮写。 　　月眠这才知道，原来大杂院里家家户户每年过年的时候贴的春联都是陆珩写的。 　　她嫁到大杂院里也快一年了，她刚嫁过来的时候，邻居们门上贴着的春联都还挺新的，这大半年来，她看着邻居门门上的那些对联慢慢褪色，慢慢变旧，有的被虫咬，有的被院子里的孩子们撕了…… 　　但是她觉得那些字写得很好看，哪怕是在她还没有认几个字的时候，就觉得那些字龙飞凤舞的很是养眼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字竟然就是她男人写的。 　　见到她疑惑，拿了红纸过来找陆珩帮忙的邻居们都笑着跟她解释了。 　　“眠眠你是不知道啊，大珩的毛笔字那是出了名的好，他才刚刚七八岁大的时候，开始帮咱大杂院的写对联了，我们都很喜欢的。” 　　“那可不是啊，现在他都已经帮我们写了十几年的对联了，按理说我们应该没有新鲜感的才是，可是每一年从他这里拿到他写的对联都觉得很好看。” 　　“可能也是因为大珩这些年的毛笔字一直在进步，你觉得稀奇不？大珩的毛笔字已经写得这么好看了，竟然还能每年都有进步，他真是有天赋啊！” 　　…… 第122章 122三合一 　　◎己◎ 　　月眠听着邻居们对陆珩的夸赞, 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知道自己家的男人很厉害，有本事, 哪个女人不开心的呀？ 　　“来啦, 来啦，布置起来啦！”就在这个时候，潘大娘叫大伙儿让开来。 　　陆珩要给邻居们写对联了, 每年都是在院子里写，有几户人家一块儿把自己家的八仙桌搬出来, 拼在一块，拼成一张大方桌, 再把红纸摆在那上面, 陆珩一副一副来写。 　　李桂芝那儿干活的人多了之后，大家伙相对之下就闲下来不少, 罗文慧和张春霞也出来帮忙。 　　“这边有些不平，咱挪一下位置。” 　　“唉呀, 这张桌子在屋里的时候挺平的, 出来了就不平了，是得调整调整。” 　　“那是院子里不平啊，这里塞一张纸就成把纸折起来塞下头。” 　　…… 　　大人们忙着拼桌子，小孩子们在旁边跑跑跳跳，家长叮嘱不要跑太快，也有人叮嘱跑可以可不能撞到桌子, 也不能撞到那些对联纸呢。 　　除了像小西小南大熊二熊这样长在院子里的孩子，还有很多是下乡知青在乡下结婚了之后带回来的孩子，知青的孩子年纪小一些, 不过大的也开始会说话, 会交流了。 　　他们常年跟着父母生活在乡下, 难得一次回到城里爷爷奶奶或者姥姥姥爷家，本来就很兴奋，又见到一年才能见一次的小伙伴就更兴奋了。 　　在院子里长大的孩子们不也是？ 　　孩子一多院子就更热闹了，在围绕着写对联的桌子周围跑，特殊的年味儿就出来了。 　　王春艳也拿红纸过来让陆珩帮写对联，见到小西小南也和院子里其他孩子玩耍，就把两个小姑娘拎了过来。 　　“两个小姑娘家家的，跑慢一点，要是摔倒了破相了那就不漂亮了。” 　　小西小南冲着王春燕吐了吐舌头。 　　王春燕又摸摸她们的脑袋。 　　“小西小南你们看到没有？你们陆珩叔叔多厉害呀，你们也要争气，以后要做你们陆珩叔叔这样厉害的人才行哦。” 　　“春燕，小西小南才多大呢？你就开始怎么教育她俩啦。”邻居听到王春燕的话之后打趣儿。 　　“已经懂事了，就开始教育了。小西小南，你们听到了吗。”王春燕了不在乎邻居们说什么，而是蹲下来对自己两个女儿说。 　　小西小南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王春燕还在那儿说。 　　“那今天就让你们玩，玩够了，一会儿可是要回去学认字的哦。” 　　“好！”小西小南点点头。 　　小西小南爸爸许建中现在院子里抽烟，身边有几个和他一样从乡下回城过年的，大家看到王春燕和小西小南那一幕，也拿他打趣儿。 　　“建中，你媳妇对两个姑娘要求也太高了吧，姑娘家嘛，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何必对她们这么严格呢。” 　　“就是啊，而且现在对小子也不抓学习的，你媳妇倒好，还对两个姑娘抓学习了。” 　　…… 　　许建中吐了一个烟圈。 　　“闺女怎么了？闺女也不比小子差，闺女我也一样会好好培养。” 　　“学了有啥用啊，上学啊，出来不是一样没有工作，不是一样还得下乡。” 　　“现在上学的都没有工作，难道不上去就有了？不能因为人人都觉得上学不好，就真觉得上学不好啊，你自己去想，不能大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许建中抖了抖烟灰，笑着看自己媳妇教育女儿。 　　邻居其他男人还在那儿笑。 　　“建中小夫妻俩的想法跟咱就是不一样啊，咱被下放的，都会把孩子带在身边，他俩倒好，非得把孩子留在城里，就是因为城里可以上幼儿园，还能学一些东西，到了乡下孩子就只能玩了。” 　　“那可不是啊，也真是狠心啊，才那么小的两个孩子就让她们学东西。” 　　“学东西成才也没啥不好的啊，你们可不能光看工作，前头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许建中指了指陆珩，“你们看，大恒会写字，写得好看，有文化，都能为咱邻居做贡献，那咱这种识了几个字，但是字写不好的，那真是比不得他。要小西小南学会一些本领，以后说不定就能帮助咱邻居了，你们说是不？” 　　“这么说倒是啊，就是觉得你家孩子也太辛苦了。” 　　许建中听邻居们这么说，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院子中央，邻居们已经帮忙把八仙桌摆好拼起来了，红纸也已经展开，陆珩拿起毛笔开始写字。 　　月眠站在一旁，双眼很期待地看着陆珩，虽然说她已经看过很多陆珩写的字了，可是她没有亲眼看到陆珩写字的这个过程，她还是很好奇的。 　　陆珩看到月眠那双眼期待的样子，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就提笔开始写了。 　　他在写福字的方纸上画了一笔弧，这很让人期待他写福字的邻居们都笑了起来。 　　“哎呀，大珩，你是不是一年没有写字了，都忘了福字怎么写了，这笔怎么这么重呢，不像个笔画呀。” 　　“是不是紧张了呀？去年这会子大珩还没有媳妇呢，现在媳妇在旁边，媳妇还看着，想要表现好好给媳妇看，结果太紧张，适得其反了。” 　　“那很有可能哦。眠眠，你们两个孩子都快生出来了，瞧瞧他，对你还这么喜欢，都害怕在你面前表现不好呢，这一紧张手一抖，连福字都写不好了。” 　　“以前他帮我们写福字，那都是几秒钟就写好一幅的，也就是现在这年代，老百姓不能够做买卖，要不然就他写福字的那速度都可以写的去摆摊了。” 　　“可不是，你瞧瞧他现在，哎哟，字都写不出来了。” 　　…… 　　邻居们站在月眠和陆珩两侧和对面打趣儿，一开始大家都兴致勃勃地说，可是说着说着他们突然闭嘴了。 　　因为他们发现陆珩并不是在写福字，而是在画画。 　　他一声不吭，嘴角有一抹很大的微笑，手握毛笔动作十分流畅，一笔一画地在写福字上的方纸上画。 　　他手上的毛笔很大，可是他却能控制力道画出很细的线来，画粗线的时候也把控得很好。 　　画出来的线条该精致的精致，该大气的大气，几笔下来，大家也能看清楚他画的那幅画的雏形了。 　　左边看起来是一个长得很有灵气的姑娘，右边趴着一只狗，还有一只跳起来捉蝴蝶的小猫咪，另外还有一些花花草草。 　　随着这幅画的完成度越高，邻居们也看出来了什么。 　　“哎呀，这个小姑娘长得可真精神，真喜欢，你们瞧瞧是不是很像眠眠呀。” 　　“哎哟，那可不是，这不就是眠眠本人吗？太神似了。” 　　“这个小猫小狗不就是眠眠养的大虎和橘猪吗？” 　　“哎呀，原来大珩不是写不好字，也不是太紧张了，而是在画画呢，我们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大珩还会画画的，大珩，你到底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啊？你就太全能了啊。” 　　“那可不是啊，就没有见过任何一件事大珩做不好的事情的哦，哎哟，这幅画可真好看，啊！”许大爷跟着大家伙儿一块夸，夸着夸着，突然惊呼了一声。 　　大家伙儿听到他轻呼的声音，也都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于是目光也跟着许大爷一块儿盯着陆珩画的那幅画。 　　陆珩又在画上多天加了几笔，花了一些树枝和雪，冬天的氛围就来了，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幅画的构图能隐隐约约看出来是一个“福”字。 　　陆珩还没有画完，他又在画上多画了几片雪花，这下好了，福字就更明显了，大家伙儿不用仔细看都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一个福字。 　　这下不止是许大爷，其余人也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陆珩会画画也就算了，竟然能够用一幅画得那么好看的画构出一个“福”字来。 　　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一声掌声传来，其余邻居们也跟着鼓鼓掌，霎时间整个大杂院自己的院子里也都是响亮的掌声，所有人都啧啧称奇。 　　“大珩就是厉害啊，人才！今天真是有幸见到了这一幕，这种事也只有大珩能做得到了！” 　　“那可不是啊，大珩你还是人吗？你写字的人很多，但是写毛笔字写得这么好的，我是没见过的，你就是我知道的写的最好的了。会画画的也很多，可是我见过的画的最好的也是你。 　　可是你字写得好，画也画得好也就算了，竟然能够用画来构图成字，绝啊，真是绝！” 　　“更绝的是，你们瞧瞧这个福字的样子，真好看呀！这个是行书啊！”李大爷竖起了个大拇指。 　　每年过年写春联这个环节都是大杂院里很热闹的场面之一，可今年陆珩又给了大家一个惊喜，让大家觉得更热闹了。 　　“还是眠眠姐姐好！”大熊突然喊了一声，“大珩叔叔在画眠眠姐姐啊，要不是眠眠姐姐，我们今天还看不到这么精彩的事儿呢！” 　　“对的对的，哥哥说的是，还是眠眠姐姐好，我们得感谢眠眠姐姐！” 　　“是哦，我们得感谢眠眠，还是眠眠厉害啊，大珩会画画这个事儿藏了这么久，我们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很多人也都是看着他长大的，我们都不知道，他也不愿意告诉我们，现在为了眠眠，他在我们跟前展现这个才艺了，才让我们大饱眼福啊。” 　　“说得对，说起来还是眠眠厉害啊，我们能长这个见识就是得感谢眠眠，眠眠有本事啊！” 　　…… 　　月眠刚才还看着陆珩画的那幅画，心里感叹呢，哪里想到邻居们夸着夸着，竟然夸到她身上来了。 　　怎么回事啊？画画写字的是陆珩，让大家大饱眼福，长见识的也是陆珩，结果被夸的倒是成了她了。 　　月眠也知道是因为陆珩厉害大家才夸她，所以她心里很高兴，就冲着大伙儿笑，不多说什么了。 　　陆珩写完这张福字之后，就叫月眠说好，说是送给月眠的，接下来就得开始帮邻居们写对联写福字了。 　　“大珩，我厚着脸皮问你啊，可不可以给我们家画一幅画呢。”王春燕问。 　　潘大娘赶忙把她拉了回来。 　　“春燕，你也知道你厚脸皮啊，你知道厚脸皮你还问。你没看到刚才大珩画一幅画还挺费时间的吗？咱大杂院住户这么多，家家户户都是让大珩画画的，要是每家每户他都要画一幅，多耽误时间的啊。” 　　王春燕听自己婆婆这么说，也有一些不好意思了，有些抱歉地冲着陆珩笑。 　　陆珩却也笑了笑。 　　“没关系的，我画画也快，既然我媳妇有那个本事让我在大家跟前展现这个才艺了，那我也不介意再展示展示，谁家需要我画画的我也可以画，跟我提要求就行。”陆珩听到大家跨越眠，他心里也很高兴，于是就说道。 　　他也是想听大家再多夸夸月眠几句。 　　“春燕嫂子，你让我画什么呢？要不我就画小西小南？” 　　“行啊！谢谢你啊大珩，麻烦你啦！”王春燕听到陆珩这么说很开心。 　　许建中也走了过来，他和王春燕一人一个抱住小溪和小南，把两个小姑娘抱到陆珩对面去。 　　“就照着她俩画。”许建中抱着小西说道。 　　陆珩摇了摇头。 　　“我每天都能见着这两个小姑娘，对她们熟悉的很，不用抱着给我看，我也能画出来的。过年了，我就画她们穿花袄的样子吧。” 　　说完陆珩就低下头，开始在红色福字纸上画福字画。 　　邻居们在听到王春燕请求陆珩帮画画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满的，就生怕陆珩给王春燕画画会耽误写字的时间。 　　可是陆珩又说他也可以给其他邻居们也画，于是大家伙儿又乐意看到他画画了。 　　毕竟陆珩答应给大家的话的话，那他们也可以让陆珩帮画的。 　　过年在家里门上贴上福字，没有什么稀奇的，家家户户都会贴，但是贴一张带着画的福字，那可就不一样了。 　　很快陆珩就帮王春燕画好了他们家的福字，那上面有两个小娃娃，就是小西和小南，也是惟妙惟肖的。 　　大家看了这幅画都不住称奇。 　　陆珩就继续帮下一户邻居写福字，都是按照大家的要求来的，当然，他帮邻居们画福字，自然没有画月眠的那张那么复杂，是相对比较简单的几笔画。 　　不过大家都已经很满意了，毕竟这确实是一个新鲜玩意儿，稀奇玩意儿，出去说还能跟别的大杂院的人吹牛呢，毕竟别的大杂院的可没有这么有本事的邻居。 　　月眠见到邻居们看陆珩画画的时候那副惊叹的样子，又听着大家对陆珩和对她的夸赞，笑得都合不拢嘴了，可真开心啊。 　　可能也是因为听到邻居们夸多了，她自己竟然也觉得自己很有本事了，她就是有本事能够嫁给这么好这么厉害的男人啊！换做别人还找不着这么好的男人呢。 　　就在大家伙儿热热闹闹的时候，李大光在院子的角落悄悄往这边看了看，有人看到他就同他打招呼。 　　“大光，你怎么不过来呢？你想看你就过来看啊，离的那么远你哪能看得到呢，我们邻居们都在看这稀奇事儿，你也过来瞧瞧啊。”陈向东冲着李大光招招手。 　　在大杂院里，也就陈向东和李大光关系要好一些。 　　李大光摇摇头，没有过来就进屋去了。 　　邻居们开始在那儿议论。 　　“大光家好像没有拿红纸过来，他们不让大珩帮写对联的吗？” 　　“写什么写啊，李家把家里两个媳妇都赶出门了，现在两个媳妇成日就躲在桂芝婶子那里，二明媳妇还在桂芝婶子那里干活，他们哪里好意思过来的。” 　　“说的也是，不过他们今年过年难道不贴对联了吗？外头可没有卖对联的，他们一家写字都不好看，没听说他们认识写字的人啊，以前哪一年他们不是找大珩写的啊。” 　　“谁知道啊，说不定他们今年就不贴对联了呗，反正没有管事儿的两个媳妇在，他们一家子几口人都不知道怎么弄这个年的，连窗户都不懂得打扫，还搞什么对联福字啊。” 　　“说的也是啊，把文慧和春霞赶出家门后，他们家真是啥都干不成了，也别指望他们会好好搞这个年了。” 　　…… 　　大家议论了一会儿之后，都在摇头。 　　李大光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家里，有看到毛春丽和李二明对着桌上一坨没有发起来的硬面团发愁。 　　母子俩想要做馒头来着，可是这个面不知道怎的就是发不好。 　　以前毛春丽还做媳妇的时候是经常干活，可自从儿子娶了媳妇，他们家里的活都是罗文慧和张春霞来干，她哪里干过啊？也许是因为好些年没有干过活了生疏了，她连和面都做不好了。 　　两个人还一筹莫展的，就见到李大光板着一张脸进来。 　　“妈，二明，我们家还写不写对联的，今年我们家不贴对联了吗？陆珩在外头写对联呢。” 　　“陆珩？我们不要，为什么要找陆家帮我们忙呢？就算我们不贴这个对联，也不能找陆珩帮写！”毛春丽一听到陆字就皱眉。 　　“那咱们今年真不贴对联了吗？别人家都开始挂红灯笼了，大过年的总得有些喜庆的东西才是，现在咱窗花剪不好，没有贴，难道要对联也没有吗？那过得多寒碜啊，年都不像年了。” 　　“你怎么去？罗文慧和张春霞现在天天到陆家那边去，咱去找陆家人帮忙，那算什么话啊？再说了，你看看我们连面团都做不好，馒头都蒸不好吃的都做不好，还想什么对联呢。”毛春丽指着桌上那个硬邦邦的面团，脸很黑。 　　这下好了，原本只是毛春丽和李二明对着硬邦邦的面团一筹莫展，现在又加入了李大光一个。 　　“我去把张春霞给找回来！简直太不像话了，大过年的不回家过年，在外头呆什么呆，做媳妇做儿媳妇的不应该到家里面把家里的事儿给张罗起来吗？简直不像话！”李大光看着那个硬面团忍不住了。 　　他要转身出门的时候，被毛春丽和李二明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啊？是我们把张春霞罗文慧给赶出门的，现在你又去把张春霞找回来，那不是给张春霞面子了吗？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很有能耐的，你能拉得下这个面子？”毛春丽开口说道。 　　李大光听到毛春丽这么说就顿出了脚步，眉头皱起来，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更难看了。 　　“说的是，可是张春霞也过分，她不懂得回来道歉的吗？然后她回来道歉，回来求我们，我们就可以原谅她，就可以让她回来了，可是她和文慧一样，两个人都将竟然不回来！” 　　“你们说，她们两个是不是觉得我们很需要她们，是不是等着我们去跟她们道歉去求她们回来呢？”李二明猜测道。 　　毛春丽和李大光听他这么说，差点没气的跳起来。 　　“她们敢！她们真是有能耐了！做梦呢，我们怎么可能会去求她们！所以我说女人就是不能出门！二明你们看到了吧，这两个女人出门了，干过外包的活儿，就有能耐了，竟然敢等我们去跟她们道歉！凭什么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不就是两个女人吗？当自己是祖宗了不成！我们不去道歉还不回来了，真是能耐了她们了！” 　　“看来还是给的教训不够，让她们觉得我们还念着她们呢。”毛春丽也恼火地说道。 　　李二明整张脸都黑了。 　　“妈，大哥那现在怎么办啊？我们把那两个不识好歹的女人赶出家门去，就是想要让她们出去思过，等她们知道错了就回来的，现在她们一直不知道错，她们是不是觉得大过年的不能回家过年，被赶出家门也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我们要怎么样教训教训她们？！” 　　“离婚。”毛春丽开口说道。 　　“离婚？”李大光和李二明异口同声，兄弟俩都瞪大了眼睛。 　　“妈，我们只是想把她们两个赶出家门去，让她们试过，可不想离婚的啊！” 　　“是啊妈，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和文慧离婚的。”李二明也说道。 　　“谁让你们真离婚了，我这不是吓唬吓唬她们两个吗，她们两个现在能耐了，觉得自己有本事了也不懂得思过，那就离婚去！我看她们怕不怕！哪有女人不害怕离婚的。 　　当初江富贵想和林素芬离婚，林素芬还拉拉扯扯拖拖拉拉了，很久才同意呢，女人就是害怕离婚，离婚的女人就不值钱了，罗文慧和张春霞的性子比林素芬还软，她们两个能不怕离婚？”毛春丽分析。 　　这下李大光和李二明都觉得有道理，兄弟俩在那儿点头。 　　“说的是，是应该吓唬吓唬她们了，要不然她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我就不信了，只要我们提离婚，她们两个能不害怕能不过来给我们道歉，求我们让她们回家” 　　…… 　　母子仨人在屋里嘀嘀咕咕商量着。 　　等他们终于商量好了，出门去的时候，陆珩已经差不多帮邻居们把对联都给写好了，邻居们心满意足地拿着自己的对联，还在院子里和别的邻居对比看，谁家的对联写的好，但对比下来觉得都写得很好。 　　罗文慧和张春霞在帮忙收桌子。 　　李大光走了过去，站在张春霞跟前。 　　“张春霞，我们去离婚。” 　　“罗文慧，我们去离婚。”李二明接着也对罗文慧说。 　　刚才那些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家的春联或者别人家的春联的邻居们，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闭了嘴，大家伙儿都齐齐地看向李大光和李二明。 　　罗文慧和张春霞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两个人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丈夫。 　　“你……你说什么？”张春霞问。 　　“我说我要跟你离婚！” 　　“对的，罗文慧，我也要跟你离婚。” 　　“为什么！”张春霞和罗文慧瞪大了眼睛问。 　　她们两个倒不是舍不得李大光兄弟，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们自觉得嫁到李家的这些年，真的做好了一个媳妇的本分，她们勤劳，她们节俭，她们对家里人的要求从来都不拒绝，哪怕自己辛苦点累点也尽量满足。 　　家里的钱是毛春丽管的，毛春丽又比较抠门，所以哪怕是过年过节，她们都舍不得给自己买一身新衣服，平时家里有什么好的，都是先让给毛春丽和李大光兄弟俩用…… 　　哪怕现在要过年了，她们被毛春丽一家子赶出家门不让在家过，两个人也是从来都没有回去闹，只是默默的忍受着，默默的在李桂芝这边干活。 　　明明她们是受害者，结果现在李大光和李二明竟然跟她们提离婚。 　　罗文慧和张春霞对李大光兄弟那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付出竟然换来这么一个结果，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甘心，于是两个人都红了眼。 　　毛春丽和李大光李二明看到两个女人红了眼的样子，心里得意了，他们就知道这两个女人肯定很害怕离婚，那不还得哭着求着不要离？ 　　罗文慧和张春霞实在是太惊讶了，两个人心里还充满了不可思议，于是开不了口说话，倒是邻居们先帮忙开口了。 　　“李大光，李二明，你们别太过分啊！大过年的怎么这时候提离婚呢？你们家把文慧和春霞赶出家门都已经很过分了，还不让她们好过啊，这个时候提离婚你们是诚心让她们不好过是不是！”王春燕第一个说道。 　　其余人也在那儿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咱大杂院最近风水不好呢？又是闹分家又是闹离婚的，前头林家刚刚分家，把哈哈给赶出来，现在又到李家这边，两对夫妻闹离婚，咱们风水出了问题？” 　　“什么风不风水的啊，你可别在这里搞这些封建迷信，我们要相信马列，相信科学！就是李大光和李二明的问题。” 　　“就是啊，要说风水不好，那怎么大珩对眠眠那么好呢？人家大珩和眠眠就夫妻恩爱，今天还因为他们两个夫妻恩爱，让咱见识了以前没有见识过的东西，哪里有风不风水的问题啊，那都是人的问题。” 　　“李大光李二明你们两个真的太过分了，还有春丽，你两个儿子这么胡闹，你不管管的吗？大过年的，阖家欢乐的时候为什么要闹得那么难看到啊，你们和文慧春霞多大的仇啊！”潘大娘出来主持公道了。 　　毛春丽在那儿冲着潘大娘冷笑。 　　“老潘，你是咱大杂院管事的没错，但是你要管的应该是闹贼啊，邻里矛盾呀这些问题，你可管不着别人的家庭矛盾，你又不是居委会的，我们也没有求你来管我们家里的事我们能自己解决，不关你事儿。 　　别说什么劝和不劝分那些话。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鞋子的人才知道，你们不能私自去判断的，我两个儿子就是过得不幸福，和罗文慧和张春霞过得不好，就得离婚！这是我们自己的家庭矛盾，你们任何人都不能管！” 　　“对，不能管！我就是对罗文慧不满意，她就是做得不好！她要是做得好，为什么我们经常吵架啊？我大嫂也做得不好，反正我和我大哥也从采石场回来，就和媳妇闹矛盾了，那肯定就是她们的问题！媳妇要是做不好的话，家里就不得安宁。” 　　“放你的狗屁吧李二明！”王春燕是个暴脾气的冲着李二明就吐了一口口水，“婚姻家庭那是男人女人共同的责任，怎么到你那儿就成了女人一个人的事儿了？你们男人可真是舒服啊，婚姻不幸福怪女人做的不够好，婚姻幸福的时候，怎么不去感谢一声女人？” 　　“哎哟，我说春艳大姐，我们闹家庭矛盾，关你什么事儿啊，现在是我们家的要离婚，又不是你和建中大哥闹离婚，你这么激动，是不是你也要和建中大哥离婚了啊？小西小南，你们爸爸妈妈要离婚了，你们要家庭破裂了。”李二明最后冲着小西小南说道。 　　小西小南年纪还小，她们两个刚才还和大杂院的孩子们在院子里瞎跑玩闹的，听到这边大人吵吵闹闹的，两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凑过来就听到李二明说她们爸爸妈妈要离婚了，两个小姑娘吓得就哇哇大哭起来。 　　“哇哇哇哇！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要离婚？爸爸妈妈是不是我们不够乖，所以让你们生气了啊，爸爸妈妈你们不要离婚！” 　　“爸爸妈妈，如果是我和姐姐不够乖的话，我们两个以后都会好好听话的，你们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我们会很听话很听话，我们马上去学习，你们不要离婚好不好啊哇哇哇……” 　　见到小西小南突然哭起来，王春燕和许建中也是一个措手不及，夫妻俩赶忙蹲下来一人，一个把两个小闺女给抱起来，哄也无暇去管李大光家的事了。 　　李大爷他们四个管事的大爷大妈刚想说什么，就见到李大光掐住了张春霞的胳膊，李二明掐住了罗文慧的胳膊。 　　兄弟俩就一块儿拉扯着自己的媳妇，往大杂院外头走去。 　　“你们不要挣扎！现在马上到居委会那边去开介绍信！今天我们就离婚！我们家没有你们这么不听话的媳妇，娶了你们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我们可不想再继续倒霉下去了，这个婚必须离！”李大光光喊道。 　　毛春丽也跟着四个人出去，边更边说罗文慧和张春霞做得不好，竟然还能够列出一条一条她们做的不好的地方来。 　　比如罗文慧做菜太咸了，不好吃不说，还浪费盐。 　　再比如张春霞有一次扫地的时候把扫帚给弄坏了，败家。 　　…… 　　这些都是生活中经常会出现的一些小事情，无伤大雅，可是在毛春丽嘴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能够让她拿出来去辱骂罗文慧和张春霞。 　　大杂院里是个管事儿的大爷大妈还想追出去劝，就被大家给拉回来了。 　　“算了，妈，其实离婚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文慧和春霞再不离婚，苦的是她们俩，说不定离婚了过得还更好一些呢。”王春燕说道。 　　就连李翠萍也开口了。 　　“大奶奶，但是我也觉得你们不要管了，就跟我似的，我现在跑到你们这儿来，那不比在周家的时候过得好？我还巴不得那个混蛋来找我离婚呢。” 　　潘大娘和李大妈都是被自己家人给拉住的，两个人顿住了脚步，其他邻居也开口了。 　　“以前我也觉得女人离婚了很惨，但是我自从看到素芬离了婚嫁的更好之后，我就觉得离婚没啥大不了的了，别说素芬了，就连薛雪娟那一种女人，都已经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了，离了婚还是能很快嫁人，很快找到一个安身之所，更何况文慧和春霞呢，离了就离了，不用担心什么。” 　　“就是啊，如果过得不幸福，在家里也总是被欺负，那还不如离呢，结婚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的吗？如果结了婚日子还没一个人好，那还不如没有。” 　　…… 　　林素芬和薛雪娟的例子，让大杂院的邻居们对离婚这事儿看得没有那么严重了，潘大娘她们也叹了口气。 　　也未必是真觉得大家说的有道理，潘大娘娘他们这四个管事的大爷年纪比较大了，对很多事情接受起来比较困难。 　　但是四个管事的大爷大妈想到刚才毛春丽说过的话了，说离婚这事儿算是家庭内部的事情，不是邻里矛盾，如果说李家人没有主动来找管事的人帮忙的话，管事的人也不大好插手。 　　他们没有追出去，李大光和李二明却揪着自己的媳妇大步的往居委会的方向走。 　　罗文慧被揪疼了，企图把手给缩回来，收不回来就在那儿喊。 　　“李二明你放手我会自己走！” 　　“你会走？我看你的样子就是不想离婚！我不放，我今天就要把你扯到居委会那边去，今天非得跟你离了这个婚不可！” 　　“李二明，这些年我在你们家当牛做马干了那么多活，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这么轻易的把我踢开了吗？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一文不值，这么让你迫不及待的甩掉？”罗文慧抽不回自己的手，便红着眼问。 　　她为自己感到不值，为自己这些年在你家那么周到，干了那么多事情而感到不值。 　　张春霞也为自己的青春感到很不值，也在那儿红着眼开口。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和文慧当你们家的媳妇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年的一家人，结果倒好，你们想踢开就踢开，你们真是一点情分都不念啊！养条狗养了好几年都能养出感情来呢，更何况我们两个是人，我们两个还为你们做了那么多，你们真的就不念我们一点点好吗？” 　　张春霞说着说着声音都带了一些哭腔了。 　　她和罗文慧一样，她们非常想离婚，真是恨不得马上离开李家这个龙潭虎穴，哪怕现在李大光和李二明不来跟她们离婚，她们也打算过完年之后去找他们离婚。 　　但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李家两兄弟先主动跟她们提离婚的。 　　有的人真的就是白眼狼，不管你为他付出了多少，在他眼里都一文不值，他一点都看不到，他甚至会在看到你一点点的不好之后就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来，根本就不顾你的感受，也不顾你为他做过什么。 　　李家两兄弟，还有毛春丽就是这样的人。 　　毛春丽和李家两兄弟看到罗文慧和张春霞的这个反应，听到她们说的话，心里就更得意了。 　　他们想罗文慧和张春霞果然是舍不得离婚，果然是害怕要去离婚的，要不然又怎么会说这些话呢？ 　　可是她们两个为什么光顾着说这些话，不求他们的原谅呢？ 　　这问题只在毛春丽母子仨人的脑袋里一闪而过，他们仨人现在光顾着得意了，哪里会去想这个问题，而且他们觉得，哪怕她们现在不求他们，等到了居委会门口，等进了居委会的办公室，她们肯定会求的。 　　哪有女人不害怕离婚的啊。 　　于是毛春丽开口了。 第123章 123三合一 　　◎！◎ 　　“哎哟, 女人嫁人本来就应该侍奉公婆伺候丈夫，你倒好, 你在这里邀功了, 这算是什么功？哪家的媳妇不要干活的？干家务，照顾家里人，本来就是媳妇的职责, 你怎么好意思拿这个出来说让我们念你的好呢？这本来就是你们应该做的！”毛春丽说得头头是道。 　　“妈，咱别和她们说那么多了, 她们能问出这个问题来，就说明她们还没有忏悔, 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 这种人就应该给她们一个教训，咱们赶紧到居委会去, 开完介绍信还得去民政所呢。”李大光瞪了一眼两个女人说道。 　　毛春丽冲着自己的两个儿媳妇冷哼了两声，就不再说什么了, 跟着李大光李二明一块儿, 催着自己两个儿媳妇去居委会。 　　…… 　　陆家。 　　林哈哈在耳房里帮李桂芝他们做饭，这是他请求李桂芝让李桂芝答应自己的。 　　现在在陆家吃饭的人比较多，陈向好，刘桃红母女家住的地方离这个大杂院稍微有些距离，李桂芝为了节省时间，就让她们俩中午饭的时候留在这里吃。 　　田二丫就以监视陈向好为由也跑到陆家来吃饭。 　　现在罗文慧和张春霞又住在田二丫的屋子里, 田二丫不自己开伙，她们俩也跟着到陆家吃饭。 　　这么算下来，吃饭的人当然就比较多, 做饭的那个人工作量就大一些, 林哈哈自告奋勇接下做饭地活儿。 　　李桂芝知道他有那个心, 但是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因此在林哈哈做第一顿饭的时候，她还是过去一块做，也叫了陆雨陆雪来帮忙。 　　“文慧姐和春霞姐出去离婚去了，咱今天中午还做她俩的饭吗？她俩会回家吃吗？”在淘米的时候林哈哈问。 　　“当然做啊，她们只是出去离婚，又不是回娘家不回来了，一会儿不管她们回来得早还是回来的晚，都做她们那份，要是回来得晚就放到锅上热着，可不能让她们没饭吃。”李桂芝一边摘菜一边回答。 　　林哈哈点点头，就在淘米盆里多加了两个人量的大米。 　　陆雨陆雪好奇地凑过去。 　　“哈哈哥，你真的会做饭啊，你可是个男人啊，男人也会做饭的啊？”陆雨问。 　　“男人怎么就不能会做饭了？国际饭店里的大厨大部分都是男人。”林哈哈说道。 　　“可是你又不是国营饭店的大厨，你在国营饭店是端盘子的啊，你也会做饭？”陆雪也问。 　　“是啊。国营饭店里做大厨的或者厂子里做饭的那不一样，在平常老百姓家里不都是女人做饭吗？你以前也没做过饭啊，白天你在国营饭店吃职工餐，晚上你也是从国营饭店带饭回家吃的，你怎么会做饭啊。”陆雨深表怀疑。 　　“我就是会啊！我以前没有去国营饭店工作的时候，家里的饭都是我在做的，而且……”林哈哈说到这里，突然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什么了。 　　这让陆雨陆雪很着急。 　　“哈哈哥，你怎么说话只说一半的，你这样子很没有意思啊，你把话说完啊，而且什么啊？”陆雨推了推林哈哈的手臂。 　　“我的梦想就是要做个厨师，我真的很喜欢做饭。在国营饭店干了那么多年了，一直想要去后厨，本来我们厨师长已经答应我了，等干到年后就让我转到后厨去做帮厨，我就可以开始从帮厨做起，慢慢做成厨师了。结果现在我工作也丢了，不能再回国营饭店了。” 　　林哈哈一边说一边叹气，这是一种梦想破灭，不能够再去实现的失落。 　　李桂芝听到几个孩子的对话，她端着太好的菜过来，站到哈哈旁边。 　　“你没啥好失望的，不用太不开心，你现在摆脱了你家那几个吸血鬼，也算是好的，以后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 　　“婶子，谢谢你安慰我。但是我一想到我在国营饭店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结果就这么突然失去了，还是觉得很可惜的，我以后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瞎说。”李桂芝把菜放到灶台旁边，之后去剥蒜。 　　“你在国营饭店干了这么多年了，端了那么多年的盘子，才刚刚有机会去后厨做帮厨，做了帮厨之后，还不知道要干多久才能够成为厨师，这时间也太久了。说不定你离开国营饭店也是好事，想要做厨师不一定要在国营饭店啊，你可以自己做啊，说不定当上厨师比在国营饭店慢慢爬要快一些呢。” 　　李桂芝算了算，没几年就改革开放了，到时候想做什么不可以？ 　　林哈哈听了李桂芝的话，一点都不可思议。 　　“我怎么自己做啊？我要自己炒菜卖吗？婶子，这可是犯法的啊。” 　　李桂芝看着林哈哈脸上那个震惊的表情，苦笑了一下。 　　是啊，现在是七几年，林哈哈才二十出头，林哈哈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解放了，从解放开始就是计划经济，林哈哈哪里敢想象个体户、当老板是什么意思？ 　　李桂芝拍了拍林哈哈的肩膀。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先走一步算一步吧，你能生下来肢体健全，身体健康，长得也好看，已经是很大的福气了，别的不要想那么多。 　　如果我这么说你还是觉得迷茫的话，那你可以相信我吗？你瞧瞧咱这大杂院的，是不是只要跟着我混的日子都会变好？最好的例子就是素芬。 　　现在还有你文慧姐和春霞姐，她们两个终于可以离婚逃离那个火坑了，保不准准很快就能像素芬一样找到幸福。” 　　“还有我啊，我也是跟着桂芝婶子干了之后日子好过起来了的。”就在这个时候，张秀莲从外头进来了，“眠眠说今天中午想吃蒸鸡蛋，我寻思着婶子这边鸡蛋也不够了，就回家拿了几个过来。” 　　张秀莲说着就把一篮子鸡蛋放到了桌子上，再看一下林哈哈。 　　“哈哈，你也知道我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的，从前我们家哪里能拿出这么多鸡蛋啊，这可都是桂芝婶子的功劳，你跟我一样也跟着她，以后日子会变好。” 　　“好……可是我也不会做针线活啊……”林哈哈有些不好意思。 　　张秀她们跟着李桂芝，确实是生活变好了，更有钱了，但是她们都是通过自己的双手去劳动，去做针线活好起来的，他又不会。 　　“不会你就学啊。”李桂芝笑了笑。 　　张秀莲进来说的这些话倒是打开了她的思路。 　　“哈哈，反正你现在也没事儿干，要不然你就留在我这儿，到我那儿去学一些这些活，等你学会了上手了，也可以跟着我干的。” 　　“我真行吗？婶子，你看我这双手，我在国营饭店端了那么多年的盘子，手都粗糙了，针线活那可是精细活，我哪干的来啊，而且我是一个大男人。” 　　“我们的手难道就不粗糙吗？而且你也不要有那种男人不可以干针线活的想法啊，云峰不也是男人，云峰不也是在国营裁缝铺工作啊。”李桂芝笑着说道。 　　林哈哈想了想也觉得是，于是点头。 　　“好，那我试试。” 　　“这就对了，先在我这儿干先，有一个活儿能糊口，等以后有机会了你再去干你喜欢的事情，相信我不会太久你就有机会的，你婶子我懂得看相，你这个面相就是能梦想成真的面相，到时候你肯定能做厨师的。”李桂芝看了看林哈哈的眉眼笑道。 　　她总不能说没几年就改革开放了，只能够说自己会看相了。 　　也不知道林哈哈相信还是不相信，但不管怎么说，李桂芝说的这些话让人听了也开心，而且林哈哈现在也有了糊口的活儿，那也挺好。 　　林哈哈把淘好的米饭放到锅里去煮后，就接过李桂芝的活儿，说他来炒菜。 　　李桂芝看到他这个兴致勃勃的样子就没有拒绝他，让他去做。 　　本来她还以为林哈哈只是会简单炒几个菜，可当她看着林哈哈把今天中午的菜一个一个的炒出来之后，她惊呆了。 　　原来林哈哈真的会做饭。 　　林哈哈烧了一个蒜蓉青菜，一个爆炒粉丝，一个红烧茄子，一个姜末木耳丝，一个豆腐炖白菜，一个月眠想吃的水蒸蛋，一大盘的麻辣鸡丝，一个梅菜扣肉…… 　　林哈哈烧的菜卖相很好，香味也很足，更重要的是速度还很快，他做饭的时候根本就不让其他人去帮忙，就自己做，结果做出这么一大桌子菜的时间，竟然只花了平时李桂芝做饭的一半不到。 　　李桂芝喊着陆珩他们过来看这一大桌子菜的时候，大家伙儿也惊呆了，一个劲的夸林哈哈。 　　这让林哈哈得意的很。 　　“桂芝婶子，这回你相信我会做饭了吧。” 　　“相信了，相信了，你是真的很会啊。”李桂芝拍了拍林哈哈的肩膀。 　　难怪林哈哈做不成国营饭店的帮厨会这么失望，原来林哈哈是真的很喜欢做厨师，并且真的有点功夫在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毛春丽骂骂咧咧的声音。 　　李桂芝他们还没开始开饭，但是也无暇去看林哈哈做的这一大桌子菜了，赶忙先出去看是什么情况。 　　一出门就看到毛春丽红着脸走在前头，身后跟着李大光李二明和罗文慧张春霞。 　　毛春丽骂得可凶了。 　　“现在还没有到过年的时候，那只不过是过了小年，居委会怎么就放假了呢？居委会不就是为居民服务的吗？怎么样都得有个人值班才是，难不成过年的时候老百姓家里就没有事情要处理了？真是要气死人，这居委会算是什么居委会啊，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到底还把不把老百姓的事儿当成事儿了啊！” 　　“怎么了呀？春丽婶子。”有人问。 　　“还能怎么着，刚才没听到我说的吗？居委会不上班了，办公室里也没有人，所以我们开不成介绍信！我两个儿子没有办法离婚了！”毛春丽插腰扯着嗓子大喊。 　　邻居们都凑过来了。 　　“哎哟，离不成婚这不是好事吗？离婚难不成还是好事了不成？现在快过年了，还是好好过个年吧，小夫妻俩嘛，床头吵架床尾和，说不定过完年他们就和好了，不需要离婚了。” 　　“就是啊，你瞧瞧，想离婚的时候居委会不上班，开不成介绍信，这说不定就是命中注定，老天爷都不想让他们离婚才这样子的，这是上天的安排啊，连老天爷都不让他们离，又何必勉强呢？” 　　…… 　　大家都劝。 　　可毛春丽还是很生气。 　　“离婚当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娶了那种不好的媳妇，离婚就是好事，你们不是我们家人，你们懂什么！ 　　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床头吵架床尾和的事了，年前离不成年后还是得离，等居委会上班了还是得去开介绍信！我们过年也不会让罗文慧和张春霞回家！休想修复感情，反正这个婚肯定是要离的，只是迟早的问题！” 　　毛春丽的脸很红，她的生气确实不是装的。 　　但是她生气却不是因为居委会关门，而是因为他们一直走到居委会门口，罗文慧和张春霞都还没有开始求饶。 　　她和李大光李二明的预测是，罗文慧和张春霞会因为要离婚非常慌，肯定会求他们原谅，求不要离婚，尤其是等到居委会门口的时候，两个人肯定慌得不行，说不定下跪相求都有可能。 　　结果他们所预想的事情没有发生，哪怕一路上罗文慧和张春霞都红着眼，哪怕有好几次罗文慧和张春霞都抹眼泪了，可就是不求他们别离婚。 　　她就觉得罗文慧和张春霞不识好歹，这才这么生气的。 　　李大光和李二明的想法和她也一样，兄弟俩也很生气。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他俩已经趁着罗文慧和张春霞不注意，一人给踢了一脚，现在罗文慧和张春霞的裤腿上还有他们的脚印。 　　邻居们也看到了两个女人身上的脚印，就在那问是怎么回事，罗文慧和张春霞可没有替李大光和李二明隐瞒的意思，直接说了实话，这让邻居们也开始声讨李大光和李二明了，还有人去骂毛春丽的。 　　“春丽婶子，你一口一个说人家不好，那你两个儿子就好了？他们两个还打媳妇！而且是在从居委会回家的路上，那就是在外头打，当着别人的面还打，在家里指不定成什么样子呢，明明你两个儿子就不好，你还好意思说，你两个儿媳妇呢。” 　　“放你们的狗屁！你懂什么呀沈冬娥！你和你男人常年下放在乡下，你又不懂，你怎么知道谁好谁坏呢？她们两个要是做得好，我两个儿子会打她们吗？女人要是做得好，男人为什么会对她们动手呢？肯定是因为做不好才被男人打的！”毛春丽还有道理了。 　　这话听得大杂院里的大小媳妇们都很不高兴。 　　“春丽婶子，你怎么说话呢？女人被打啊，女人就是受害者，怎么到你嘴里受害者还有错的？” 　　“你自己不是女人吗？为什么你自己是个女人，你不会为女人着想，反而帮暴力男人找借口！” 　　…… 　　“哎哟，瞧瞧你们这些年轻小媳妇，一个个的牙尖嘴利，道理一套一套的样子，我看你们也是不听话！像你们这样的要是是我儿媳妇，我早就让我儿子打了！” 　　“把打媳妇当成好事的人，你们不要跟她们说那么多了。”李桂芝走了过来，走到罗文慧和张春霞旁边，也冲着刚才那些骂毛春丽的大小媳妇开口，说完她看一下罗文慧和张春霞。 　　“走吧，饭已经做好了，你俩也饿了，先进屋去吃饭，吃完饭再说。” 　　“好。”罗文慧和张春霞点点头，她们两个也不想和毛春丽拉扯那么多了，冲着刚才那些帮她们说话的大小媳妇们道了谢，就跟着李桂芝进屋去了。 　　毛春丽看到罗文慧和张春霞进了陆家耳房，更生气了。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你们看到没有！有罗文慧和张春霞这么做人儿媳妇的吗？她们是当自己婆家没在这里啊，自己家就在大杂院里，她们两个竟然到别人家去住，住人家的吃人家的，就是不回家，这像什么话！就她们这样不是该打吗？” 　　“春丽婶子你是不是搞错了？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她们两个不是被你们赶出家门的吗？”沈冬娥喊道。 　　其他人帮腔。 　　“就是啊，明明是你们把人家赶出家门，让她们没有地方住没有地方去，所以才不得已住在别人家的，现在倒好，倒成了她们的错了，有本事你们就不要把她们赶出来啊。” 　　“就是啊，你们在这里骂得难听，有本事你们让她们两个回家啊，让她们在家里过年啊。” 　　“让她们回家？做梦！放屁呢，她们两个就是没有做对，所以我们才把她们赶出去的！休想回家来！”毛春丽生怕有任何一个人听不到似的，扯着嗓子喊得越发大声。 　　她就不信了，今天罗文慧和张春霞还能硬气，那过年的时候不能回自己家，寄人篱下过年，她们还能忍？ 　　陆家只不过是邻居，那田二丫更不用说了，田二丫连城里人都不是，他们还能一直护着罗文慧和张春霞不成？ 　　罗文慧和张春霞都不是城里人，在城里无依无靠的，还不是得任由他们家拿捏？今天去居委会开介绍信她们两个还没有服软，就是因为吃的苦还不够，等过年阖家欢乐的时候他们在别人家过，她就不信她们不会后悔，不会回来求。 　　李大光和李二明和毛春丽也是一个想法，于是兄弟俩也在那儿帮腔，说罗文慧和张春霞的不好。 　　…… 　　毛春丽在外头还和邻居们吵得火热，李桂芝带了罗文慧和张春霞进了耳房之后就把耳房的门给关上了，隔绝外头的吵闹。 　　“文慧，春霞，你们不要想那么多，就在这儿待着，待到年后，等居委会上班的时候再去离婚。” 　　“好。”罗文慧和张春霞一块儿点头，两个人这才看到那一大桌子的菜，都面露惊讶。 　　“这……这些菜看起来不像是桂芝婶子做的啊。”张春霞问。 　　“这些都是我做的。”林哈哈有些得意地说。 　　“你做的？你竟然会做饭？”罗文慧语气里的惊讶不亚于刚才的张春霞。 　　林哈哈点点头。 　　“别光看，快尝尝吧，尝尝我的手艺饭好不好吃，不能从卖相上看出来的，得吃了才知道。”林哈哈招呼。 　　大家伙儿这才一块儿动筷子。 　　这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大跳。 　　“妈，今天我可不给你面子了，我觉得哈哈哥做饭比你做的好吃。”陆雨尝了一口粉丝后说道。 　　月眠才不允许任何人说李桂芝不好，哪怕是说别人比李桂芝好也不行，于是她轻轻拍了一下陆雨的后脑勺。 　　“妈做得很好吃啊，以前妈做的饭谁吃的最多还不是你？妈做的饭多精致啊，每一个看着都像是艺术品，怎么就不好了！” 　　李桂芝见到月眠维护自己，笑了笑。 　　“眠眠，承认哈哈做得好也没什么不对的，哈哈他确实做得比我好啊。” 　　“没有啊，我吃起来的感受和妈做的是一样的，都好吃！”月眠还是不愿意松口。 　　“他水平确实在我身上，我做饭也好吃，但是你瞧瞧这个粉丝，只有粉丝和油盐，都没有别的调料，他都可以做得这么好吃。 　　我就不一样了，我炒粉丝，要想炒出好吃的味道来，我还得放一些肉末，至少用猪油来炒，哈哈他不用啊。 　　还有这个炒猪肝，哈哈都没有放辣椒，也没有多放别的香料，能够炒得这么好吃，要是我，我多多少少都得放点辣椒调味的。还有这个……” 　　李桂芝一个一个地点评桌子上那些菜。 　　她很喜欢做饭，做饭是她的爱好，她从来都没有想拿这个和别人比的，所以林哈哈做的好那就是好，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喔……”月眠见到李桂芝自己说林哈哈做得比自己好，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是她狠狠地瞪了林哈哈一眼。 　　林哈哈正在被李桂芝夸着，冷不丁被月眠瞪了一眼，吓了一大跳。 　　“嫂子你……” 　　“眠眠你瞪他干什么啊？他做饭做得比我好难道还有错了？”李桂芝有些哭笑不得地冲着月眠笑，她对这个大儿媳妇那真是越看越喜欢了，怎么就这么可爱呢？都要做妈妈了，还这么娇憨可爱。 　　当然了，和刚刚嫁过来的时候比，现在的月眠聪明了很多，但是这也不影响她可爱。 　　“嫂子，我已经和婶子说好了，在我找到出路之前，我都要在你们家帮你们家做饭的，既然你不高兴，那么我把饭做的难吃一些？”林哈哈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他的内心在颤抖啊，谁不知道月眠是陆家的小祖宗呢，他要是惹恼了月眠，那他可没好果子吃。 　　月眠刚才还在一边吃饭一边瞪他，听到他这么说，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含糊不清地开口。 　　“那倒是不用，你做饭怎么样你就怎么样，正常发挥就行，不用刻意做得难吃。” 　　“哈哈哈哈哈哈……”陆珩看到月眠那个贪吃的小模样，忍不住捂嘴笑了。 　　陆雨陆雪张秀莲她们也跟着捂嘴笑。 　　连李桂芝也忍不住了，但是她还是轻轻拍了一下桌子。 　　“行了行了，吃饭的时候不要笑那么大声，小心呛着了，那问题可就大了，先吃饭先吃饭。” 　　…… 　　陆家的笑声从耳房传到院子来了。 　　邻居们都能听到那笑声里，还有林哈哈以及罗文慧张春霞的笑声。 　　真是稀奇了，林哈哈在过年前被分家赶出家门，罗文慧和张春霞也是，怎么这三人还能这么高兴的。 　　毛春丽一家三口在自己家厨房里，面对着他们做出来的硬邦邦的根本就咬不动的馒头发愁，听到月眠家里传来的笑声，三个人就更生气了。 　　“罗文慧和张春霞现在还笑，都死到临头了，还在笑！她们忘了今天去居委会的路上她们两个眼睛多红了？都快哭了，现在还笑！” 　　“快到大年三十了，她们也笑不了几天了，我就不信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她在别人家里还能笑的。”李大光边说边把手里硬邦邦的馒头摔回到碗里，根本吃不下去。 　　…… 　　陆家人吃完了饭，林哈哈去洗碗，这个时候有消息传来说陆风要回来了。 　　还有几个回城的邻居好奇的跑过来找李桂芝聊天。 　　别看看这些下乡知青或者被下放的人在乡下的日子过得苦，忙忙碌碌的没得休息，那是因为他们在乡下的任务就是干农活，回了城里他们没有工作就闲下来了，无聊的时候可不就是挨家挨户地串门去聊天。 　　听说陆风要回来，大家就过来了。 　　“桂芝婶子，和你们家小风到一个生产队去的，其他知青都到家了，你们家小风应该也快到了吧？” 　　“听说你们家小风在生产队里表现得很奇怪啊，有时候还会闯祸，经常胡言乱语的，要不是他们生产队的大队长人好，没有处理他，他早就出事了。” 　　…… 　　李桂芝摇摇头。 　　“不会的，我们家小风人很好，他怎么会闯祸呢？又怎么会被处理呢？” 　　李桂芝现在是一点都不担心了。 　　陆风的身上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特殊情况在的，他总说自己是龙傲天。 　　李桂芝在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像陆风那样敢说这些话的很容易被打成牛鬼蛇神啊。 　　但是她现在一点都不怕了，因为她已经给陆风写了信，叫陆风收敛一些，不要做那些特立独行的事情，不管自己身上有什么，都要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要再提什么龙傲天。 　　陆风在回信里也已经答应她了。 　　而且现在的风气没有以前那么紧张了，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都能被打成牛鬼蛇神的，有很多老百姓也在反抗，整个氛围都宽松了很多，所以不用再那么害怕了。 　　可是那些过来闲聊的邻居却不善罢甘休。 　　“是你们家小风确实是跟别人不一样啊，你们家小风在生产队里做的事情你没听说吗？我可听说了的。他自称自己是龙傲天，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啊。” 　　“我们家小风才十几岁，还是个孩子，给自己取点外号怎么了？院子里的孩子在玩耍的时候就没有给自己取过外号吗，那大熊还说自己是黑熊精呢。”李桂芝一边晾床单，一边说道。 　　“那不一样的啊，黑熊精起码有个出处是不是？龙傲天是个什么典故啊？以前真是闻所未闻，这是个什么东西？你们家小风就是胡说。” 　　“我也听说了一些你们家小风的事情，有一次生产队的大鹅从笼子里跑出来了，很多人去抓都抓不住，他说他是龙傲天，有本事，于是他就去抓，大家对他也是寄予厚望的。 　　结果怎么着，他被那只大鹅追着满院子的跑，还摔了一个大跟头，被大鹅飞到身上啄脑袋，头发都掉了不少根，哈哈哈……” 　　“哈哈哈哈……”院子里的人虽然没有亲眼见到陆风被鹅追的事情，但是听完这个描述也都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了。 　　别说他们了，连李桂芝自己也忍不住笑。 　　“还有啥事儿啊？他还干了啥？”李桂芝问。 　　田二丫他们也在院子里，听到李桂芝这么说，也忍不住笑了，李桂芝还真是亲妈啊，就那么喜欢打听自己儿子的糗事啊。 　　这个话题倒是成了乡下回城的人里感兴趣的话题了，大家就把自己听说的关于陆风的糗事都说了。 　　比如说陆风说自己是龙傲天，魅力无边，上至八十岁的奶奶，下至三岁的小姑娘，只要是女人，看到他都会心动，于是他跑到隔壁生产队，去跟隔壁生产队的女知青打招呼，结果被隔壁生产队的女知青拿着铲子，追着跑了一里地，回去还骂了他十几分钟。 　　比如生产队组织去一个浅塘里捞鱼，陆风非得说自己是龙傲天本事大，结果鱼没捞着，差点被水蛇咬，在鱼塘里吓哭了。 　　在比如上山砍柴的时候，陆风说他是龙傲天本事大，很认路，结果带着一只砍柴队伍在山里迷了路，天黑了才下山，柴都没砍着。 　　再比如他说他找到了野菜，就带了一个大队伍的人上山摘野菜，结果拆完下来发现是一些根本就吃不了的野草，而且那个大队伍都是以下下乡知青，根本就不认识野草。 　　…… 　　李桂芝听着大家伙儿说自己儿子的糗事，听得都有些尴尬了。 　　“他总是做那么多丢人的事情，生产队的为什么还相信他，还屡次给他这些机会去闯祸呢？”她问。 　　“因为你们家小风可不只是会闯祸，也是会立功的。你猜怎么着，就是在夏天的时候不是有一段时间干旱吗？没有下雨，没有办法浇庄稼，你们家小风竟然画出了一个浇灌图，按照他画的图纸挖沟渠，把河里的水引到庄稼地去了，以后他们生产队可就不怕干旱了。” 　　“还有每年冬天生产队都会冻死很多牛，那可是生产队的大损失啊，结果今年你们家小风设计改造了牛棚，给牛做好了保暖，今年他们生产队的所有的牛都活下来了。” 　　…… 　　大家伙儿说完了陆风的糗事之后，就开始说陆风在生产大队里立的功。 　　李桂芝这才知道为什么生产大队的人还一次一次相信陆风，原来他是闯祸和立功并存的啊，而且和他立的那些功比，他闯的祸根本就不算什么，那都是小事儿。 　　无论是哪个生产队，能够拥有像陆风这样的知青，那可都是多了个宝啊。 　　大家说着说着就发现了什么…… 　　“以前只关注小风做的那些糗事，好像都忽略了他做的那些正经好事了，现在想想，他自称龙傲天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名字，大队长没有处理他不是因为大队长人好，而是因为小风好啊。” 　　“我就不觉得那些红袖章啊处理人就一定是好事，我见过有人上山的时候抓到了一只野鸡，自己在山上吃野鸡，回来被发现了之后被送去批评斗争的，这有必要嘛……” 　　“嘘，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啊……” 　　…… 　　在大家伙儿聊得正欢的时候，陆风背着自己的行李到大杂院门口了。 　　很多知青回城里过年，都会把自己在乡里的衣服棉被也背回来，毕竟现在家家户户都穷，多了个人回来可未必有被子盖的，也未必有衣服穿。 　　可李桂芝已经在给陆风陆霜的信里写清楚了，让他们人回来就好，不用带东西，家里什么都有，所以陆风的行李袋和别的知青比稍微要小一些。 　　陆风今年十九岁，李桂芝长得好看，陆珩他们那个去世的爹也长得好看，所以陆家的儿子都很好看，陆珩俊美，陆风也不差。 　　他一站在那里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更何况他神采奕奕的，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活力，更让人忍不住注目了。 　　他一进到大杂院的大门，一进院子里的邻居们都忍不住看他，大家伙还没说话呢，他就先开口了。 　　“哎哟，徐大爷，陈大妈，还有各位邻居们，好久不见了呀，一年了啊，我真是想你们了！我哥娶了媳妇，听说很多人都说我大嫂人傻，还有很多人嘲笑她是不是？你们没有嘲笑她吧？ 　　有可能我大嫂人就是有点傻，但是她很善良，关于我们家那些不好听的谣言那么多，她都没有相信，而且也不怕丢面子，还是愿意嫁到我们家来，这就说明她很善良，她是我们家的恩人，你们可不许欺负她！ 　　不只是你们啊，谁都不许欺负我大嫂！你们有没有人知道有谁欺负我大嫂的啊，要是你们知道的话你们告诉我，我去找那些欺负我大嫂的人算账，我也会感谢你们，我可是龙……” 　　陆风刚想说自己是龙傲天，可话还没出口，他就想到李桂芝在信里叮嘱他的，叫他不要再说那些话，于是他及时的住了口。 　　邻居们看着陆风那个样子，听完陆风说的话都不住的摇头了，刚才还觉得陆风好看，还觉得陆家这些儿子真是一个个的都一表人才呢。 　　可惜了，陆风是个傻子。 　　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真是太毁形象了。 　　几个大妈都无奈地笑了。 　　“小风，你大嫂人就是很好，我们都很喜欢她，我们怎么可能会欺负她呢？这里也没有人欺负她，要是有人欺负她不用你出手，你妈和你大哥还有你两个妹妹都不会不管的。” 　　“就是啊，而且我们也都很喜欢你大嫂，我们也不可能会欺负她啊，要是有人欺负她不只是你家里人会帮她，我们也会的啊。” 　　…… 　　陆风听了大家说的话，挠了挠头，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在那些传言里，他听到的就是他嫂子是个傻子啊。 　　虽然说他妈在给他写的信里也写清楚了，他嫂子不傻，但他总以为他妈可能是太喜欢他嫂子了，所以看不清真相。 　　情人眼里都能出西施，那家人眼里肯定不会出傻子。 　　别说他妈了，他还没见过他大嫂呢，就已经因为他大嫂愿意嫁到他们家里来，愿意跟他大哥好好过日子而对他大嫂有好印象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陆风对邻居们所说的话越来越怀疑。 　　他看到大熊和二熊在院子里玩陀螺，就跑过去。 　　“哎哟，大熊二熊，一年不见，你们两个长得这么高了，怎么看起来比以前要乖很多了呢？大熊二熊，你们两个现在看着我，是不是看一眼就有一种崇拜油然而生，没有理由就想来认我做大哥，要无怨无悔地做我的小弟？”陆风用一个自以为很帅的表情看着大熊和二熊。 　　他长得很好看，如果他不做出这个表情的话，以他的长相还是让人感觉赏心悦目的，可他现在做出这个表情来，就让人觉得有些油腻了，大熊和二熊嫌弃地后退。 　　一进的邻居们也都无语地看着他不说话。 　　陆风见到大熊二熊后退，就跟过去。 　　“大熊二熊，你们两个被我的气场给震慑住了是不是，你们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我……” 　　“你什么你，谁让你一回来就胡言乱语了，你脑子有问题啊！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傻子儿子来了呢！你跑什么跑！你给我站住！”李桂芝的声音传来，也打断了一进的安静。 　　她手里拿着一个扫帚，正追着陆风要打，陆风刚刚回家，刚刚见到他一年不见的亲爱的妈，就被自己亲妈拿着扫把追着打了，当然疑惑。 　　不过现在也不是疑惑的时候，看到李桂芝脸上那个恼火的神情，他知道如果他不跑的话，李桂芝那个扫把打下来，说不定就要把他给打残了。 第124章 124三合一 　　◎大◎ 　　“妈, 你这么久没有见到你聪明帅气有魅力的儿子了，那你不想念吗？不是应该好好然后寒暄寒暄嘛, 怎么动手打了呢？要是你打坏了你儿子好看的脸, 那可怎么办呀……”陆风捂着脑袋，边喊边跑。 　　李桂芝可不管他怎么说，抓着扫把继续追, 边追边骂。 　　“好一个聪明帅气有魅力，你大哥都不敢这么说, 你还好意思说呢，嘴巴都管不住, 还聪明帅气有魅力呢, 你给我站住！你一回来就丢我的人，不把你打死都算是便宜的, 站住，你跑什么跑！” 　　“妈, 有话好好说, 有话好好说，什么事情咱先好好说，不要一上来就动手打人好不好啊！”陆风喊着就往四进跑去。 　　李桂芝可不听他求饶，抓着扫把继续往四进追。 　　月眠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出来看热闹，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背着个大背包，满院子跑的陆风和抓着扫把跟在后头追着打的李桂芝。 　　月眠时常在自己家里人和邻居们口中听说过陆风这个小叔子, 可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她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小叔子竟然是这样的画面。 　　大家都说陆家的孩子长得好看，陆珩好看, 陆雨陆雪好看, 陆风陆霜也很好看。 　　今天是月眠第一次见的陆风, 也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眉眼和陆珩有那么一点点相似，只是相对之下要柔和一些，也没有完全长开，但是放在整个四九城，至少在月眠见过的所有的男人里面，那都是能够排得上前三的。 　　具体来讲是第二，最好看的是陆珩。 　　陆风跑着跑着也看到了月眠，他在看到月眠的那一眼愣了一愣，但是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正在被自己亲妈追着打，于是他只看了一眼就继续跑了。 　　“妈，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我大嫂呢，也是大嫂第一次见到我，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啊？我还能不能给我大嫂一个好印象了啊，而且我好歹已经是一个大男人了，都到了可以娶媳妇的年纪了，怎么可以这么不给我面子呢？” 　　“你现在知道要面子了，那你胡说八道给我丢人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我的面子？” 　　“妈，我为你挣面子呢，我年年在生产大队都是能评优评先的！不要打我啊妈……” 　　…… 　　“哈哈哈哈……”月眠看着手长脚长的陆风边跑边喊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她刚才就想笑了，毕竟陆风已经是一个大男人了，还被自己亲妈拿着扫帚追着打，那画面确实挺滑稽的，只不过她毕竟是第一次见到陆风，不好意思笑，现在是实在忍不住了才笑的。 　　邻居们听到月眠都开始笑了，也终于是不忍了，整个院子的人都看着那滑稽的一幕，都哈哈大笑，丝毫不给陆风面子。 　　李桂芝还没打到陆风呢，本来还不善罢甘休，听到月眠笑，还笑得这么开心，她才放下扫帚停了下来。 　　“陆风，我不打你了，你给我回来，瞧瞧你把你嫂子笑成啥样了，要是你嫂子笑太厉害，伤到了身，我也跟你没完，你给我回来！”李桂芝叉着腰冲陆风吼。 　　陆风放心了，背着背包小心翼翼走过来，很感激地看了月眠一眼，觉得大嫂可真好啊。 　　他大嫂肯定是因为看到他被他妈追着打，害怕他受伤，所以才故意笑得那么大声，引起他妈的注意的，好让他妈停手的。 　　他本来就对月眠印象很好，这下就更喜欢了。 　　“妈，我知道错了！”陆风虽然得救了，但是还是把后背的背包放到院子里的石椅子上，冲着李桂芝狠狠弯了腰鞠躬。 　　“你哪儿错了？” 　　“我……”陆风当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做，但是他又不敢忤逆李桂芝，于是他顿了顿马上想到了措辞。 　　“我一回家就让妈不高兴，惹妈拿着扫把来追我，所以我错了，反正只要是让妈看不顺眼，我都有错！” 　　“含糊其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就是还没知道自己错！” 　　“好了桂芝，孩子好不容易回来，而且这大过年的就不要追着他骂了啊。”有邻居看不下去了，出来劝。 　　“是啊，孩子一年只能回来一次，过完年又得下乡了，是肯定也很想你啊，大过年的，一家人团聚才是正经事儿，而且小风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嫂子，给小风一点面子啊。” 　　“小风这才刚刚从乡下回来，你还没有做什么事情啊？怎么就犯错了呢？让他好好回家吧。” 　　…… 　　“你进来吧。”李桂芝看起来有这么多邻居都在帮陆风说话的份上，冲着陆风折纸月眠刚刚走出来的那屋。 　　陆风看了一下那个屋子有一些疑惑。 　　“咱家跟周大爷租的屋子，没来得及写信告诉你，咱家不仅租了这间，还有西厢房的那间，到时候你和小霜住在那一间，还有哈哈，哈哈这段时间和你们一起……事儿太多了，一时半会儿也和你解释不清楚，你先进屋去。” 　　“好嘞。”陆风背好自己的背包就乖乖的进屋去了，边走嘴里还不停的。 　　“一年不见了，妈你还是这么年轻貌美，我们家嫂子也好好啊，妈你真有眼光，给大哥选了这么好的一个嫂子，还有小雨小雪，你们两个长高了不少啊，不错！大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俊朗，虽然和我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是看在我俩长得有点像的份上，你也算是一个美男子了……” 　　陆雨陆雪跟在后头捂着嘴笑，一个劲的说二哥还是那么不要脸。 　　陆风已经被说习惯了，也不和两个小姑娘计较。 　　李桂芝板着一张脸进屋，把扫帚往墙角一扔，就叫陆风坐下。 　　陆风了解李桂芝的脾气，哪怕看到自己家租下来的屋子里面多了张秀莲她们这些邻居，还有好几个陌生女人，他也不敢问什么，就坐在李桂芝指着的那张椅子上，正襟危坐。 　　“你再仔细想想，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事了没有，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是不是忘了？” 　　“我没忘啊，我答应过别人的事情肯定都不会忘记的，我一直都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陆风瞪大了双眼，他是真的想不通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不是叫你收敛一些吗？不是叫你不要在乡下胡言乱语说什么自己是龙要天吗？你给我的回信里面也已经说了你会改，怎么你现在还是一个样！” 　　“没有啊，我已经答应妈了，没有再自称龙傲天了呀，我也没有胡言乱语什么啊，我说的那些都是实话啊，难道我不好看啊？难道我没有魅力啊？难道我不是很有本事在身？ 　　妈你是不知道，我在生产大队立了，夏天咱北方这边比较干旱，要不是有我啊，我们生产大队那些庄稼都要死了！还有我们生产队的牛……” 　　陆风一件一件地把他在生产大队立的功同李桂芝他们说，说的时候，脸上还有一些得意。 　　李桂芝听着听着发现好像自己也不好骂陆风什么了，毕竟陆风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也确实是有些本事。 　　他吹牛归吹牛，得意归得意，也确实没有再提龙傲天三个字了。 　　连陆珩都笑着摇了摇头，劝李桂芝了。 　　“妈，小风挺厉害的，他有吹牛的资本，你就不要说他那么多了，应该多夸夸他，他值得夸。而且吗，现在的风气跟以前比宽松了很多了，小风就是嘴上吹吹牛也不会有人把他怎么样的。” 　　“说的也是，不过陆风你还是得注意，小心行得万年船。”李桂芝还是补充一句。 　　“小风，妈也是关心你才会管你的，要是她不关心你，就随便你怎么样了。”陆珩又说道。 　　陆风感动地点点头。 　　“我知道妈肯定关心我啊，毕竟我可是妈的亲生儿子，又是最俊美的一个，妈怎么可能会不关心我呢？谢谢妈的关心，以后我会注意的，也谢谢嫂子，谢谢嫂子……”陆风说着说着就看向月眠。 　　月眠指的是自己一脸的疑惑。 　　“你感谢我，你感谢我干什么啊？” 　　“妈现在脾气多好啊，以前要是妈想打我，那谁都拦不住的，大哥也拦不住，可是今天竟然拦住了，妈真的变了很多哦，那妈无缘无故的也不可能会变的吧，我想了想就是因为有嫂子了啊，嘿嘿嘿……” 　　陆风挠挠头，他可不只是因为觉得月眠改变的李桂芝的脾气而感谢月眠的，还因为他刚刚回来月眠就关心他，救了他，不让他被李桂芝当众打了啊。 　　李桂芝听到他这么说，又忍不住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说这话不是找打吗？你妈我脾气什么时候差过了！” 　　“对对对，妈的脾气一直是最好的，妈才不是什么臭脾气呢，妈从来都没有骂过我，我妈最温柔了。”陆风站起来过去帮李桂芝捏肩膀，拍马屁。 　　屋子里的气氛也因此变得热闹开心起来。 　　“对了，不是写信告诉你被褥衣服不用带回来了吗？都给你买了新的衣服也给你做了新的，怎么还有这么多东西？”李桂芝指了指陆风背回来的背包。 　　“哦，差点忘了，妈我过会儿再给您按摩。我给你们带了一些礼物，都是我从乡下带来的，很多城里都没有呢。” 　　陆风说着就去拆他的大背包。 　　他先拿出了一叠叶子来。 　　这些叶子并不是真的叶子，而是木片，用很薄的木片雕刻出来的叶子形状的东西。 　　“这些叶子都是我亲手刻的，每一片我都有个标记，别人看不出来，也仿冒不了，我给你们每人一片，要是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就拿这片叶子来找我，或者找到我的小弟，我会满足你们一个愿望……” 　　“你又在这胡说八道呢！看我不……” 　　“妈，妈，别打啊，别打我啊，难道你不觉得你儿子我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吗？现在我还弱小，我的叶子还比较容易得到，等以后我崛起了，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发叶子了，大家在这里的肯定是跟您关系好的，那我就给她们每人一片！这也是给妈您面子啊！”陆风一边躲闪，他也不敢自称什么龙傲天了。 　　“妈，小风有理想有抱负，那是好事，就当他这是对自己未来的一个期盼吧，大过年的就不要打他了，这个叶子给我一片。”月眠伸手，从陆风手中拿过了一片叶子。 　　李桂芝见月眠都护着陆风了，就不好再说陆风什么了，有月眠带头，其余人也去跟陆风要叶子，当然他们也并不是真的觉得陆风以后就有多厉害，只不过是给他的面子罢了。 　　这一幕在陆风看来就不一样了。 　　他一边分叶子，一边冲着月眠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还是我大嫂有眼光，难怪我大嫂能够看中我们家，选我们家做婆家呢，大嫂就是一个有眼光的人啊，知道我以后肯定会出人头地，飞黄腾达，也知道我这片叶子是很值钱的，所以我大嫂就要了第一片叶子！大嫂你就是有眼光，我再给你一片，以后大嫂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 　　“有我在呢，你大嫂能有什么困难还需要找你的？”陆珩在一旁轻笑了一声。 　　陆风冲着他小小做了个鬼脸。 　　“不一定是有困难的啊，哪怕是没有困难叫我去帮大嫂做什么事情，只要有这片叶子我都会帮的。当然啦，没有叶子我也会帮，这毕竟是我的亲大嫂，我不帮她我帮谁啊，只不过是有这个叶子更有仪式感，而且等多年之后，你们谁手头上有一片我自己雕刻的叶子，那肯定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少说两句。”李桂芝还是在一旁冷哼着说。 　　陆风可不敢惹李桂芝生气，于是不说那么多了，就在那里笑呵呵地分叶子，分完了叶子他还继续从他的大背包里拿些东西出来。 　　“我带了一些大头菜，一些榨菜，还有一些鸡蛋干，这都是生产大队的阿婆们帮做的，这里还有一些野菜干，拿回来过年呢，还有这里，这是我们生产大队的阿婆帮做的草鞋，冬天不大好穿，可以留着夏天穿，还有……” 　　陆风一件一件把他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李桂芝过去看，脸上才出现了满意的神情。 　　“你早拿这些出来不就好了，你这些东西可比你拿回来的那些所谓的叶子要好多了，这些才是实在的东西。” 　　“都实在的啊，都实在的。” 　　“妈，我觉得这个叶子很好看啊，小枫说这个叶子肯定很用心得多精致啊！可以拿来做书签的，这是个好东西，这个叶子哪怕不看它以后的作用，哪怕是现在看也是很好的东西啊。”月眠看了看手里那两片叶子，给陆风捧场。 　　“你就会维护他，他一回来咱家人都还没有开始夸他呢，他尾巴都翘上天了，你要是再夸他，他还得了？”李桂芝哭笑不得。 　　她现在总算是看出来了，陆风身上确实是有那么一点龙傲天的属性，这个年代的人听到龙傲天三个字只会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她是从未来世界来的，她当然知道龙傲天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陆风的这个属性就和陆雨陆雪身上那些异能似的，只会间歇性地出现，并不是时时都那样，大部分时间都是失灵状态。 　　所以她才会对陆风这么严肃这么凶，就是为了防止陆风太飘了。 　　不管怎么说，要想飘，那也得等这场运动结束了再飘。 　　“那我不夸了，小风，你知道我很喜欢你的叶子就成，我不用时时夸你也知道的。”月眠冲着陆风笑了笑。 　　陆风嘿嘿笑点头。 　　“对了，妈，我们生产大队还发了一些商业票过年的，我也拿回来了，给你。”陆风掏一掏口袋，把几张商业票拿出来递给李桂芝。 　　“妈，家里有什么活需要我帮忙去干的吗？” 　　“你去买一些肥猪肉回来吧。”李桂芝把陆风的商业票收回来之后，又掏出另外几张肉票去给陆风。 　　“你大嫂今天早上虽然说想吃猪油糖，咱家啥都有了不需要再买什么，但是做猪油糖的原料没有，你买五斤肥猪肉回来再买四斤白糖，做猪油糖也用不着这么多东西，买回来等以后用也成，现在赶紧去，要不然过几天怕是没有了，出去的时候不要乱说话，收敛一些，谦虚一些。”李桂芝不忘叮嘱。 　　按理说陆风回来，她应该让陆风先好好休息才是，可是陆风看起来实在是太精力旺盛了，她就想找点事情帮陆风消耗消耗精力，家里的事儿都是一些细致活儿，消耗不了他的体力，那就让他出去买东西去。 　　陆风一回家就有事情要做，开心坏了。 　　“行，我马上去，我就知道这个家没有我不成，我就知道嫂子没有我不行，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二哥我们跟你一起去。”陆雨和陆雪异口同声地说道。 　　她们也是很久没有见到陆风了。 　　陆雨陆雪都很喜欢陆风，当然她们不只喜欢陆风，她们三个哥哥她们都喜欢。 　　只是陆珩对她们太严格了，什么都要管，跟陆风在一块的时候要轻松很多，陆风可没有像陆珩那么凶啊。 　　“好啊。”陆风答应下来。 　　“大珩，要不你和他们一块出去吧，顺便再买两袋蜂窝煤回来。”李桂芝有些不太放心这三个孩子在一块于是说道，还掏出几张煤票出来给陆珩，又给了一些钱。 　　陆珩接过了煤票，但是没有接过钱，而是退回去给李桂芝，李桂芝也没坚持什么，把钱收了回去。 　　“要不我也一起出去吧。”月眠拉了拉陆珩的手。 　　“行，我们大家就一块儿出去。”陆珩看着月眠那个期盼的小眼神，也不忍心拒绝她，于是就答应下来了。 　　李桂芝没有再说什么。 　　陆风和陆雨陆雪实在是太活泼太能闹腾了，尤其是陆风，那简直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如果有陆珩在，陆珩还能够管管他，现在多一个月眠他肯定也会更收敛的，毕竟月眠挺是个大肚子的。 　　有陆珩带着月眠，李桂芝也放心。 　　“我跟你们一块出去吧，我还能够帮提煤。”林哈哈举起了手。 　　“你刚刚要学做针线活，现在就要出去了吗？怎么三分钟热度的，你静不下心来，你怎么能学好怎么干活呢。”李桂芝皱了皱眉。 　　张秀莲笑了。 　　“桂枝大姐，咱还是慢慢来吧，哈哈他做针线活不是很有天赋，他刚才差点被剪刀剪到自己的手，还差点被针给扎到，我今天已经教会他打结了，可能他还没有消化呢，还是一件一件的来教他，让他出门去，让他放放松，别大过年的弄伤了手，到时候也不好办。” 　　“行吧。”李桂芝也不想林哈哈大过年的受伤只好答应了。 　　林哈哈这就跟着月眠陆珩陆风他们出去。 　　陆风有些不解。 　　“哈哈，你怎么回事啊？你不是在国营饭店端盘子吗？怎么跑到我妈这儿来跟我妈学做针线活了？国营饭店过年也不放假的啊，你不要值班的吗？”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哈哈哥他失业了。”陆雨说道。 　　林哈哈笑了笑。 　　“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事提也没有关系，我就是失业了，而且我也回不了家了，就是因为……”林哈哈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五一十地都告诉陆风了。 　　他和陆风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小的时候就无话不谈，哪怕一年没见了，也没有生疏，所以没什么不好说的。 　　陆风听完拍了拍林哈哈的肩膀。 　　“没事儿的，你有我呢，以后你跟着我混肯定能出人头地！哪怕你现在干不成针线活也没有关系，兄弟我不是一般人，等我富贵了，绝对不会忘记你们这些朋友！到时候只要我有肉吃，也少不了你的……” 　　陆风说得很认真，邻居们听到了却忍不住笑。 　　“小风啊，你又在吹牛啊，也就是你妈不在这里所以你敢说这些，你敢在你妈面前说吗？” 　　“你可别说顺溜了，等到时候回到家里的时候在你妈面前说这些，又要被你妈拿着扫把满院子追着打啊。” 　　“都已经这么大个人了，都到了要娶媳妇的年纪，还被妈拿着扫帚追着打，姑娘家可不敢看上你喽。” 　　…… 　　邻居们也没有恶意，只是看到陆风就想笑，于是在那儿打趣，陆风也没有生气，也冲着邻居们笑。 　　“嘿嘿，等过些时日你们就知道了，我肯定不是一般人的，我一定会出人头地，带着我的兄弟们一起飞黄腾的啊，肯定少不了哈哈！” 　　“哈哈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幸运啊。” 　　“是啊，你们是真的是好兄弟，你也才更像是哈哈的亲兄弟呢，有的亲兄弟真是不如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 　　邻居们说着说着就想到了林志文，不过大过年的，大家也不想在他跟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儿，于是也没有一个人提起林志文的名字。 　　林哈哈陆风就这么一路和邻居们打着招呼出去了。 　　等出了大杂院的门，陆风嘻嘻笑了起来。 　　“大哥大嫂，小雨小雪，哈哈，刚才院子里人多，我不敢说，我怕传到妈的耳朵里，我又要被妈打，出来了我才敢跟你们说。 　　我跟你们讲，我可不是吹牛，我真的是魅力无边，实力无限，上至八十岁老奶奶，下至三岁小姑娘见了我都会被我迷得不行。” 　　“那刚才院子里的奶奶婶子大小媳妇们看到你的时候，怎么没有被你迷得不行？小西小南看到你也只是打了声招呼，就低头继续玩游戏了，小西小南不是小姑娘吗？”陆珩一点都不给面子。 　　陆风还不服气。 　　“那不一样的，那是她们反应迟钝，她们总会有反应过来的一天，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迟了。但是你们真的要相信我，不信今天你们瞧瞧就是了，这个大街上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会被我迷住的，说不定还是一整片一起呢。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在生产大队的时候，有一次两个生产大队搞联谊，对面生产大队的女知青们看到我就走不动道了，一个劲的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她们还想要嫁给我呢！” 　　“我还听说你被两个女 　　知青追着打，跑了好几里地。”陆珩又不给面子地说道。 　　陆风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 　　“唉，这个事儿竟然传到城里来了吗？那是意外，意外正常情况下不是那样的，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嘿嘿。” 　　月眠他们听了陆风的话，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但等走出了胡同，却惊讶地发现，好像陆风并没有在吹牛。 　　快要过年了，下乡的都回城了，外头热热闹闹的，也多了很多年轻的姑娘。 　　那些年轻的姑娘看着他们这边窃窃私语，有的小姑娘脸还红了起来。 　　月眠他们一开始还以为这些小姑娘是在看陆珩呢，毕竟陆珩的容貌确实太出众了。 　　可想想又不对，陆珩现在正牵着月眠的时候，月眠又挺着个大肚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陆珩是有媳妇的，而且媳妇还怀了孕，这些小姑娘又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地看陆珩呢？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了答案，因为有两个小姑娘跑过来跑到了陆风跟前。 　　“同志，你好，我可以认识你，可以跟你交个朋友吗？这是我在乡下的地址，我是下乡的知青，交个朋友吧。”姑娘说完，就塞了一张纸到陆风手里，做完这些就红着脸跑开了。 　　又走了几步，又陆陆续续有这么几个姑娘做了同样的事情。 　　陆风脸上的笑容就消不下去了。 　　林哈哈他们都惊呆了。 　　这些姑娘胆子怎么这么大呢？这也太不矜持了。而且哪怕陆风长得好看，那也不至于那么夸张吧。 　　记得以前陆珩还没有结婚的时候，都没有姑娘家对陆珩这么做的，要知道陆珩的容貌，那可是比陆风还要更好看，而且陆珩的工作也更好的啊。 　　“看到了没有？我说了吧，我魅力无边了吧，这些姑娘那都是有眼光的姑娘啊！”陆风有些得意洋洋。 　　不过又走了一小段路了，之后就没有姑娘再跑过来给他塞地址了。 　　而且这一段路比刚才那段路更热闹，年轻的姑娘更多，也有人看到陆风的，只是那些姑娘看到就看到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陆珩拍了拍陆风的肩膀。 　　“你长得好看，你也确实有些实力在身上，但是你这个魅力是不是有些时候能散发出来，有些时候散发不出来？” 　　“唉，这倒是。” 　　“所以你还是收敛些，因为你不能保证你时时刻刻都能散发魅力，不能保证你时时刻刻都是有本事的哦，那你就谦虚一些，把自己的位置放低一些，谨慎一些，踏踏实实做事做人。”陆珩叮嘱。 　　他哪里还能看不出来陆风身上的这些不一样的地方也和陆雨陆雪的一样是间歇性出现的？ 　　陆风点头。 　　“大哥就是大哥！大哥没有否认我，大哥看出了事实的本质！那我就听大哥的！” 　　陆珩点点头没在说什么，可月眠听完陆风说的这些话，都忍不住掩嘴笑了。 　　一回来就嚷嚷着说自己一定能出人头地，一定会有很多人见到自己就忍不住认他做大哥的陆风，在陆珩面前喊大哥倒是喊得挺顺溜。 　　“大嫂，你笑什么啊？”陆风问。 　　“没笑什么，就是觉得你挺好的。你有什么想法，你现在也到了可以娶媳妇的年纪了，这么多姑娘都这么喜欢你，有没有看上的啊？” 　　“我现在可不敢看！每一个龙傲天……妈不在这里，你们都是自己人，我可以提龙傲天吧？”陆风先确认。 　　“你提吧，这也没有外人。”陆珩同意了。 　　“每一个龙傲天都会有一个软肋，别人不敢欺负龙傲天就去欺负他的软肋，龙傲天再出现帮软肋报仇，把软肋救出来，狠狠教训那些欺负软肋的人。龙珩天的软肋们大部分都是妻子，所以我要等我真正强大了我再找软肋，我可不能现在在弱小的时候就找媳妇。” 　　“也行，你现在插队呢，找媳妇也不太好找，还是等我回城了再说。”陆珩拍了拍陆风的肩膀。 　　…… 　　他们今天出去的任务要买蜂窝煤，还要买肥猪肉。 　　这个年代家家户户都习惯吃猪油，过年的时候也是家家户户忙着熬猪油的时候，有的人家一熬一大锅足够吃一年的，因此就怕肥猪肉买不到，所以他们先到国营菜场去买肥猪肉。 　　李桂芝叫陆风买五斤肥猪肉，陆风看到今天猪肉摊上的肥猪肉挺好的，就多买了两斤。 　　买好了肥猪肉一行人又去国营煤店买蜂窝煤。 　　煤店里面灰尘大，陆珩没有让月眠进去，就陪着月绵在外头等着，让陆风和陆雨陆雪进去挑选。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挑的，国营单位供应的东西，别的不敢说质量那是肯定很好，而且很稳定的。 　　但是在外头冷，陆珩叫陆雨陆雪他们去排队之后，就带着月眠到旁边一家国营茶馆去坐着，陆珩点了一杯热糖水。 　　月眠坐下来拿着热糖水杯暖手，还没开始喝呢，就听到茶馆外头传来了一阵骂声。 　　“你身体怎么这么差的，大过年的身体又出现毛病了还怎么干活，还让不让家人好好过年了，你这一生病又得花钱买药，你可真是败家，一点都不懂事！明明身体很差，不知道自己注意一些，这不是给家里人添乱吗？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你到底懂不懂事的！” 　　这是老女人的声音，月眠听到这骂声就皱起了眉头，从这一番骂声里面就听得出来了，肯定是有人生病了还要被骂。 　　这个老太婆真是过分啊，自己家里人生病了不关心也就算了，还要去骂，还说她家人不懂事不要脸呢，她去骂一个病人，难道就懂事就要脸了？而且身体差难道还有错了？ 　　月眠听着听着，就觉得这个骂人的老太婆声音有一些熟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差点没站起来。 　　因为她看到骂人的人竟然是石李氏，被骂的人是月铃兰，石大宝就站在一旁看着自己亲妈骂自己媳妇，不开口阻止，不去帮月铃兰，反而站在石李氏那边一起训斥月铃兰。 　　“妈说你呢，你怎么不说话？你连你婆婆都敢不搭理了吗？你是不是心虚了不敢吱声了？都快过年了，你怎么能着凉呢！你知不知道着凉会耽误事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年纪轻轻的身体怎么就这么差，又还没到七老八十的时候就这么喜欢生病了，等你年纪大一些还得了，我们娶你这么一个药罐子回来是娶回来烧钱的吗！” 　　“她都已经生病了，你们怎么还骂她的，孕妇身体本来就比较弱，你们在这里骂什么骂呢！而且她穿得这么少，她不着凉谁着凉啊，你们要是不想让她着凉，就让她穿得好一些啊！”月眠走了出去，把自己的围巾围到了月铃兰身上，一边帮月铃兰整理好围巾？一边说。 　　刚才在国营茶馆里的时候，她已经和陆珩换了围巾，现在她身上围着陆珩的围巾，所以她不怕冷，拿出自己的围巾来给月玲兰，也不用担心自己会着凉。 　　石李氏和石大宝看到陆珩和月眠就冷哼了一声。 　　“哎哟，怎么又是你们啊？你们自称是月铃兰的娘家人说要给月铃兰撑腰，可是你们见月铃兰去找过你们吗？她都不想要你们这两个娘家人，都不想让你们给她撑腰，你们倒是自己来了，帮她出头还要给她围巾，这个围巾不要花钱的啊，你们就这么有钱啊？真是太会倒贴了！”石李氏冷哼着说。 　　“你们这么倒贴，你们给月铃兰钱啊，不是说是她娘家人吗？不是她不找你们，你们都自己跑出来帮她出头吗，那怎么不给钱？你们给钱。”石大宝说着，就冲着陆珩和月眠伸出手来。 　　“石大宝，你是没有正经工作吗？还需要让你媳妇跟娘家人要钱来补贴你们？而且这里还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这么多人来来往往，你也敢做出这种事情来，你不嫌丢人吗？有哪个男人自己有正经工作，还要伸手跟老婆的娘家人要钱的啊。” 　　陆珩声音低沉，也没有刻意说得很大声，只是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让人没有办法忽视，而且这里确实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因此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不少人都不由自主的转过身来看他。 　　这下好了，很多路人都看到了石大宝冲着他和月眠伸出手的动作。 　　大宝觉得丢人，还没来得及把手收回去，就听到路人们对着他指指点点了。 　　“这个男人有手有脚的还长得那么胖，看着也不像是没力气的人啊，随便干点活儿，挣啥钱不好的，怎么好意思逛街跟媳妇的娘家人要钱呢？” 　　“呀，你们刚才没听到吗？这个胖男人他是有正经工作的。所以他这不是缺钱了才找媳妇的娘家人要钱，而是自己明明就有一份正经工作，却要找媳妇的娘家人要钱呢。” 　　“哎哟，那真是太不要脸了！你们瞧瞧他媳妇这肚子这是怀孕了吧，他自己身上穿的那么好，对了那个是他妈吧，他妈身上也穿得这么好，这么厚实，他媳妇怀着身孕，身上却穿得那么单薄，就只有脖子上那条围巾是好的，这不得着凉？” 　　“你们来得晚，你们不知道，她身上那一个围巾不是她自己的，是她娘家人给的，刚才才刚刚围上去的，我亲眼看到了的。” 　　“哎哟，那这个男人也太不要脸了，有其母必有其子，我看她们母子俩都是一样的人，简直丢人。” 　　…… 　　来来往往的路人们可一点面子都不给，当众就指指点点了，还有人经过见到有人在这里说什么闲话就凑过来看热闹的，先来的人还给后来的人解释。 　　一时间路人们都恨不得冲上去骂石大宝和石李氏了，见过不要脸的，可是像这对母子这么不要脸的，那还真是少见啊…… 　　石大宝和石李氏被说得脸都红了。 第125章 125三合一 　　◎胆◎ 　　“关你们什么事啊, 你又不认识我们，我们也不认识你们, 我们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这些外人来指指点点了？”石李氏恼羞成怒, 　　可惜不是谁喊得大声谁就有理的，路人们可不吃她这一套。 　　“谁说关我们事了，我们又没说关我们的事, 只是路见不平说两句还不成了啊，你也不看看你们家做的这是什么事, 这是人做的事情吗？你们做的不是人事还不给人说了？” 　　“就是啊，嘴巴长在我们身上, 我们说什么你也管不着, 你自己做不对还不让别人说了？你要是害怕别人说，那你们就不要做这些缺德的事情啊！” 　　…… 　　石李氏和石大宝见这么多人说自己, 还真是说不过他们。 　　石大宝一气之下就瞪向月铃兰。 　　“都怪你，就是因为你事儿多, 要不是你事儿多, 哪里会闹出这些事情来！都是你害的！” 　　说不过这些路人，他还怕说不过月铃兰了？ 　　“石大宝，你自己没有道理被人说了，你就来说你自己媳妇，这和工作不顺利，在单位不敢说话, 回家欺负媳妇有什么区别？你就只敢欺负比你弱的人了！”月眠说道。 　　她这话立马就有路人应和了。 　　“这位同志说得对，我看这个男人就像是那种在外面受了气，自己没本事帮自己, 只能回家欺负媳妇的那种废物男人。” 　　“对, 我也觉得这个男人就像是那种人！就是那种懦弱的男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要不然又怎么会当众骂媳妇呢。” 　　“做媳妇的容易吗？还怀着身孕的都要被这样欺负，这个男人还真是不知道自己有错的！真是废物男人！” 　　…… 　　石大宝被这些人这么说了之后就更加生气了，他也就是说不过这么多人，他又想去骂月铃兰，可看到这么多人他不敢了。 　　“你！月铃兰，你就眼睁睁看你男人在这里被人说？你快点跟他们说我没有欺负你！” 　　“我……” 　　“唉呀，你在这儿威胁你媳妇呢？你当我们这么多人都眼瞎的吗？你威胁她我们还看不出来吗？你威胁她逼她说出来假话，你觉得我们会信吗？”月眠打断了月铃兰。 　　这个时候，陆风和陆雨陆雪从煤炭供应点出来了。 　　见到这么多人围在外头，而且月眠还在人群的中间，兄妹三个很好奇。 　　“嫂子，这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 　　“没什么事，这是我堂姐，她怀着身孕连一件厚衣服都没有，着凉了，所以我把我的围巾给她，结果她男人和她婆婆倒是来说我的不是了。” 　　“怎么这世上竟然有这么过分这么不要脸的人！”陆风听完月眠的描述，一下子就怒发冲冠了，他转过身去看向石大宝和石李氏。 　　“我大嫂说的就是你俩是不是，你俩就是我大嫂的姐姐的男人和婆婆？我告诉你们，她是我大嫂的姐姐，那也是我们家亲戚，你们可别当她在城里是没有靠山的，她和我们家是亲戚，我们家就是她的靠山！以后少欺负她，要不然我陆风绝对不会放过你们！”陆风就是一身的少年气，气呼呼地冲着石大宝和石李氏说。 　　月铃兰看到陆风管月眠叫作嫂子，就知道他肯定就是陆珩的弟弟了。 　　月铃兰有些难堪，想当初，她之所以闹死要活的，怎么都不愿意嫁到陆家，就是因为听说陆家人都不正常，其中那些不正常的人还包括陆风。 　　哪里想到有一天，她嫌弃的人竟然帮她出头？ 　　她也紧张了起来，现在看来，陆风应该还不知道她就是当初嫌弃他们家的人，她就害怕石李氏和石大宝突然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了，万一说出来了，陆风也生气了怎么办。 　　哪里想到，石李氏和石大宝听了陆风说的话之后，突然面露恐惧，还后退了好几步。 　　“我们……我们就是今天出门的时候忘了给她拿围巾了，我们平时给她围巾的……” 　　“是她怀着身孕呢，肚子里有的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连一条围巾都不给她买呢，你不要听其他人乱讲……” 　　“今天，今天我就到百货商店去多给她买几条围巾，还要给她买新衣服……” 　　…… 　　面露惊恐的石大宝和石李氏忙不迭地承诺。 　　刚才一直在帮月铃兰骂石大宝和石李氏的那些路人们也切切私语。 　　“这个年轻男同志看着就不是一般人啊。” 　　“是啊，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他了，瞧瞧他这气势，瞧瞧他这模样，一看就不好惹啊，要是我是这位怀孕女同志的男人和婆婆，我也会被它吓死的。” 　　“这位怀孕女同志有这样的婆婆和男人真是倒霉，不过幸运的是她有这位男同志这样的亲戚，有这位男同志在，看她婆婆和她男人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她！” 　　…… 　　月眠看了石李氏和石大宝的反应，又听了路人们说的这些话，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看来现在应该是陆风“龙傲天”属性显现的时候了，瞧瞧现在石大宝和石李氏那瑟瑟发抖的样子，陆风今天这一波龙傲天的属性很是生猛啊。 　　龙傲天挺着胸，站到月铃兰旁边。 　　“你是我大嫂的姐姐，那就是我姐姐了，我叫陆风，你可以叫我小风，以后我罩着你，只要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今天你男人和你婆婆当着我的面已经答应说给你买围巾了，那他们就要给你买，如果他们不买的话，你回头来找我，我替你出头！” 　　“我……”月铃兰低着头抓住自己的衣袖，她哪里敢说什么啊，还是同样的原因，她心里知道现在陆风之所以会说这些话来维护她，是因为陆风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万一陆风知道她是月铃兰，肯定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你干什么啊？有人保护你这是好事，你又想像以前那样不认眠眠这一门亲戚吗？你们两个一块儿嫁到城里的，本就应该相互帮助，眠眠又不嫌弃你，你倒好，你嫌弃起人家来了，眠眠和眠眠的小叔子都跟你示好了，你还能在这里干什么？你就不想保护你自己了吗？你就这么不把你自己当回事？”就在月玲兰犹豫着的时候，一个有些恼火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田二丫来了。 　　“二丫，你怎么来啦？” 　　“家里的高筋面粉不够了，桂芝婶子刚才才发现到就叫我出来买一些。”田二丫解释。 　　月铃兰瞪大的霜眼看着田二丫，听田二丫说的这话，好像田二丫现在和李桂芝走得挺近的，竟然还帮忙出来买高筋面粉。 　　田二丫也看出了月铃兰脸上的惊讶。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是不是觉得以前我和眠眠关系不好，现在我们两个走得这么近，很让你惊讶啊？ 　　我两个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怎么就不能化解了？同样是女人做朋友怎么的，倒是你，你妹妹都已经放下从前那些事情了，为什么你就不能放下？你是死要面子吗？ 　　你是觉得自己过得不好，在眠眠面前丢人，不想让眠眠看你的笑话啊？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眠眠她是那种人吗？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到城里之后我混得比你还差，我经历的那些事情比你还要惨，可是眠眠她从来都没有笑话我，甚至我跟她示好了之后，她都对我挺好的。 　　反倒是你，眠眠都主动帮助你了，你还要拒绝眠眠，你真是不识好歹！你那些面子有那么重要吗？你再不想让眠眠看你的笑话，难道眠眠就不知道你的事儿啊？你的事儿别说眠眠了，连我都知道！ 　　不就是怀着身孕到酱油厂去工作，但是因为肚子太大了，行动不利索，做错了一些工作，被批评被扣了工资，再加上劳动强度太大又穿得不够，所以着凉了吗？ 　　这些事你早点告诉眠眠不就早点解决了，你要是早点和眠眠说，眠眠会允许这些事情发生？整个陆家都会成为你娘家人，都会帮你的！看你就是不识好歹，你就是……” 　　“二丫，二丫，别说了。”月眠看看月铃兰的眼睛都被说红了，还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于是就拉了拉田二丫。 　　“眠眠，你为什么不让我说？你要是不让我说她能清醒吗？要是她不清醒过来，她还要继续被石家人欺负！我见这阵子你也会时不时的提起来，说不知道你堂姐她过得怎么样了，你自己在这边惦记着她，想知道她的情况，可是她宁可吃苦受累也不告诉你，她就是有病，有病就要被打醒！” 　　“现在不是有小风吗？”月眠看了看散发着一股龙傲天气质的陆风。 　　“是，有我在，你们不能欺负她。”陆风看向石大宝和石李氏，指着月铃兰。 　　田二丫刚才来的比较迟，她也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在围观的人群中，听说月铃兰被自己婆婆和男人当街骂，就忍不住过来噼里啪啦长篇大论的讲了一大堆，现在才注意到石大宝和石李氏。 　　才发现石大宝和石李氏面露惊恐，对着陆风唯唯诺诺的。 　　“我们知道错了，以后我和我妈都会对我媳妇好的，您随时监督。” 　　“是的，我一定会对我儿媳妇好的，您监督，您监督。” 　　田二丫看着母子俩这个反应都惊呆了。 　　为什么他们两个竟然态度这么好，他们不是一直虐待月玲兰的吗？ 　　田二丫满脑子雾水，她看向陆风，突然也瞪大了眼睛。 　　今天陆风刚回来的时候，她就见到过陆风了，那个时候只觉得陆风样貌好看，人有些得瑟，可现在她再次看陆风，怎么觉得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很强烈的气场呢？明明人还是那个人模样，还是那个模样，气场却完全不一样了。 　　“你们最好说道做到。行了，天气这么冷，赶紧带着我大嫂的姐姐回家，别让她在外头受冻了。”陆风看到石大宝和石李氏那副认错的样子，很满意，于是说道。 　　石大宝和石李氏不管说什么，只好照做，两个人一左一右地站在月铃兰旁边，扶着月铃兰走。 　　月眠他们也已经买好了东西，要回家了，陆风提着两袋子的蜂窝煤，陆珩左手提着肥猪肉，右手把田二丫手里的高筋面粉接过来提着。 　　刚才过来看热闹的人，见到霜方离开的背影，还在那儿议论。 　　“女人要是嫁到那些不好的婆家啊，那确实是得有好的娘家撑腰才行。” 　　“是啊，也不一定是每个女人都能够嫁给好男人，都不会被欺负的，真要被婆家人欺负了啊，还是得有厉害的娘家。” 　　“刚才那位没有围巾的女同志就有点不识好歹了，有那么好的堂妹给她做娘家人撑腰，她还不是好歹了。” 　　“就是啊，可不止堂妹好，她堂妹的小叔子也好闹，她堂妹那小叔子啊，简直就是气宇轩昂，看着就很厉害！应该是个人物。” 　　“就是希望那位女同志以后不要那么不识好歹了，好好跟堂妹家来往，就以她堂妹那个小叔子的样子就是一个好靠山啊！” 　　…… 　　陆风他们回去的路上也听到了一些议论，尤其还能看到有不少路人见到陆风的时候，脸上的那种欣赏和惊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特别厉害的人物似的，明明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他。 　　陆风可得意呢。 　　“大嫂，你们都看到了吧？妈不让我说，其实我就是那么厉害啊，是不是！不过大嫂，你什么时候有个堂姐也嫁到城里来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是月铃兰啊，本来要嫁给你大哥的那个。”月眠回答。 　　“她……咳咳咳……”陆风一听说刚才他帮的人竟然就是那个瞎了眼看不上他们家的月铃兰，惊讶无比，就在那儿咳嗽。 　　陆雨和陆雪赶忙过去帮他拍拍后背。 　　“二哥，怎么，现在后悔帮她了？哈哈哈哈……”陆雨大笑着问。 　　“哈哈哈哈哈……”陆雪也在那儿捂着肚子笑，“二哥，你在给我们的回信里，可是大篇幅批评了月铃兰的，你也在信里还说她肯定是投胎的时候忘了跟孟婆要眼睛了，所以这辈子才会这么瞎眼的，结果你今天跟个大英雄似的去帮月铃兰，你尴不尴尬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二哥，我也替你尴尬，笑死我了，哈哈哈……”陆雨也捂着肚子笑得不行了。 　　陆风确实是尴尬地挠了挠头，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 　　“我写信的时候是挺生气的，本来好好的，都已经收了彩礼，却突然说不嫁了，那让我们很没有面子啊，我知道这事儿我能不生气吗？所以那个时候在信里才会显得那么严重的，可现在我见到我们的大嫂了，我突然就不怨月铃兰了啊。 　　她不嫁给我们大哥倒是好事，要是她嫁给我们大哥了，我们还有现在这么好的大嫂吗？今天我帮她就帮了，没啥啊。而且我们大嫂都在帮她，我们不应该向着大嫂吗？”陆风说道。 　　陆雨和陆雪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两个小姑娘也在那儿点头。 　　“说的也是啊，现在我们大嫂帮她，那我也帮她，以后我要是再看到石大宝和石李氏欺负她，我也要帮她出头。” 　　“我也是，我也是，只要是大嫂帮的人我都要帮！那以后我也是月铃兰的娘家人了！” 　　陆雨和陆雪都挺起了小胸脯，只有田二丫在旁边，气呼呼地瞪眼。 　　“干什么啊？”月眠看到她莫名其妙在那生气的样子，就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腰。 　　田二丫又冷哼了一声。 　　“还能干什么啊，当然还是气月铃兰不识好歹啊，不管你们怎么说，我还是觉得她不识好歹！做你们陆家的媳妇多幸运的啊，男人好，小叔子小姑子都很好，婆婆更好，那月铃兰竟然敢嫌弃你们陆家，我看陆风在信里写的没有错，她就是投胎的时候忘了带眼睛，瞎了眼。” 　　“行了，我们自己都没有这么生气，二丫姐你气个啥呀，别气别气，刚才我二哥不是说了吗，幸亏她没有嫁到我们家，要不然我们现在就没有这么好的嫂子了呀，你就别气啦。”陆雪拍了拍田二丫的后背。 　　田二丫摇摇头。 　　“我不只是气她看不上你们陆家，我更气的是这段日子眠眠都已经对她示好了，她竟然拒绝眠眠的好意，这才是我该生气的地方！ 　　她就是好面子，就是喜欢攀比，还要跟眠眠比呢，比不过就不想让眠眠看她笑话，简直了！眠眠什么时候喜欢看别人笑话了？ 　　人生在世比来比去的有意思吗，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比这个好了，那也有那个比你好的，永远都有人比你好，也永远都有人比你不好，有必要比来比去的吗？她就不能和眠眠交好？” 　　月眠看到田二丫这气呼呼的样子，也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 　　“二丫，你现在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 　　陆雨和陆雪也在一旁点点头。 　　自从田二丫在钱大猛那边吃了苦头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很清醒，和以前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你们就说我说的道理对不对了？”田二丫问。 　　月眠点点头。 　　“道理是对的，只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看得这么通透啊，有的人就是一辈子都在和别人比较，永远都不知足，也不知道我堂姐她现在心里想的啥，随便她吧。不过呀，你刚才怎么说她在酱油厂工作呢？她怎么找到酱油厂的工作的啊？”月眠有些好奇。 　　田二丫说道这里又不高兴了。 　　“工作不是她找的，那是石家人给找的。” 　　“石家人竟然给她找工作？石家人不是对她挺差的嘛，怎么会给她找工作呢？”陆雨十分不理解。 　　“因为那工作就不是给她的啊。石李氏人还挺年轻的，一直想找个工作，就花了挺多钱，托了很多关系，才让人帮忙找到了酱油厂的工作。可是石李氏是去酱油厂看过之后觉得那个工作很繁琐，于是就让月玲兰去做了。” 　　“那这不是挺好的吗？至少我大嫂的堂姐有工作了啊。” 　　“好什么好啊，月铃兰只能到酱油厂去工作，但是工资全部都要上交给石李氏，就相当于月铃兰是白白到酱油厂去干活，却一分钱都拿不到。 　　月铃兰最近不是经常生病吗，除了因为穿的衣服不够，再加上怀着孕，另外在酱油厂工作繁琐，回到家里了之后又得干很多活，长期休息不够才导致体质下降的。 　　你们就说这个月铃兰是不是很傻啊？我就不想让她总是来找你们了，我也怕她给你们带来麻烦，但是她就不能够和你们亲近一些吗？哪怕和你们亲近一些，那时家人看到她有娘家人在城里，也不敢对她那么过分了啊…… 　　我都巴不得我有像你们这样的娘家人，她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有福还不懂得去抓住，简直脑子有毛病……”田二丫说着说着又说回到原来的问题上了，一张口就停不下来。 　　月眠插不上嘴，就听她一个劲地说，却看到陆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 　　这下就让月眠担心起来了。 　　“小雨，你这是怎么了？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大嫂，我……我……我……看到了……我……” 　　“回家再说吧，昨天晚上我叫你早点睡的，你不听我的，大半夜的还要熬夜学习，一大早起来看到幻觉了吧？说你你又不听。”月眠打断了陆雨。 　　她知道陆雨现在肯定又是看到弹幕了。 　　他们全家人都知道陆雨能看到弹幕的事儿，但是田二丫还没有知道啊。 　　月眠觉得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所以就不让陆雨在田二丫面前说了。 　　陆雨点点头。 　　回到大杂院后，月眠就以陆雨身体不舒服为由，和陆雨一块儿道陆雨陆雪的卧室去，说要给陆雨把脉。 　　进了屋后，陆雨就自己把门给关上，拉着月眠到炕边去。 　　“嫂子，我看到了，我看到弹幕了。” 　　“你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我看到月铃兰她肚子里的孩子留不住，而且弹幕里面的人说孩子保不住的时候都已经成型了，太吓人了……”陆雨边说边拍拍自己的胸脯。 　　流产这种事情对这个年代的小姑娘来讲，确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毕竟她们没有经历过，而且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并没有将来那么高，已经成型的孩子却流掉了，那确实是很吓人的事情，也难怪陆雨会吓得脸色苍白了。 　　“怎么会呢？石李氏和石大宝今天不是已经道歉了吗？不是已经被小风给吓坏了，还保证以后对我堂姐好了吗？” 　　“是，他们是被二哥给吓坏了，这段时间也会对你堂姐好。可是二哥总会下乡的啊，过完年二哥就回到生产大队去了，等到二哥回生产大队后，石大宝和十里是看到你堂姐还是和咱家不亲近，又欺负她了，也是因为被欺负你堂姐肚子里的孩子才保不住的……” 　　“知道了，知道了，小雨你别怕啊。”月眠看到陆雨吓坏了的样子，赶紧拍拍她的手背，又拍拍她的蝴蝶骨。 　　“大嫂，那我们能救救你堂姐吗？我虽然说不喜欢你堂姐，但是我还是觉得孩子成型了又没了，好惨啊，你堂姐也好苦哦……” 　　“当然要救啊。在一切还来得及，我堂姐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还好好的，咱要么就让你二哥留在城里，不要回乡下了，要么我就去提醒我堂姐。” 　　“要是你去提醒你堂姐的话，我跟你一块去！”陆雨坚定地看着月眠。 　　还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月眠点头。 　　…… 　　酱油厂说是一个厂子，但其实只有几间房子，毕竟酿造酱油也不是什么技术含量特别高的事情，只需要几间房子几个桶子就能够完成了。 　　第二天一大早，月眠就和陆珩陆雨陆雪一块儿去酱油厂打酱油，他们就不让陆风来了，毕竟陆风实在是太显眼了，一旦他的龙傲天属性又出现，那他们也会跟着他一起成为人群的焦点。 　　要不怎么说好巧不成书呢？月眠他们到酱油厂的时候，刚好就看到月铃兰挺着个大肚子在那里翻黄豆，晒黄豆。 　　“你们……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啊？”月铃兰看到月眠他们到厂房里来了之后低着头。 　　她对月眠的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针锋相对了，那也许也是因为她以前对月眠说过很多过分的话，她现在有一些心虚。 　　月眠叫陆珩和陆雨陆雪不要跟过来，就自己走到月铃兰跟前。 　　“姐，你很舍不得石家啊？”月眠直接问。 　　月铃兰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月眠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就猜了个七分八分的。 　　“你很讨厌石家，但是我二叔二婶他们靠不住，他们不让你回娘家，所以你不敢离婚，你也不知道离婚了要去哪里，就只能忍着是不是？”月眠问。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月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以前是一只猫，她不懂得这些东西，但是自从她做了人之后，她发现人类的女性真的太难了，尤其是结了婚之后。 　　男人结了婚，家还是家，可是女人结了婚，爸爸妈妈家就不再是自己家了，哪怕自己婚后日子过得不好，那也是不能够离婚回到爸爸妈妈家去的，要不然就会被说闲话。 　　离了婚回娘家住，娘家人会心疼也就算了，谁会怪女人给他们丢人。 　　人有一句话叫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说的就是这样的事儿。 　　也有一些运气比较好的独生女无所谓，可是月铃兰不是独生女啊，月铃兰家里还有一个兄弟，就是因为这个兄弟在，她的娘家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月铃兰听完月眠说的话，叹气点头。 　　“要不然呢，我能去哪儿？” 　　“你现在不是有工作了吗？你可是有在酱油厂的正经工作，这个单位再小也是一个国营单位啊，你有正经的工作，哪怕离婚出来自己租个房子，你也有一个去处的，难不成你还在意别人的看法，还怕被别人说闲话啊。 　　别人说你闲话你不会少一块肉，但是你继续待在石家，你怕是到时候连骨头都被啃没了。” 　　“可是这份工作不是我自己找的，这份工作本来是我婆婆的，我只不过是顶替了她的位置过来而已。”月铃兰叹气。 　　“那又怎么样啊？现在有编制的人是不是你？工作证上的名字是不是你？你脸皮怎么那么薄的！现在这个工作是你的，你管它是因为什么原因，什么途径得来的这份工作呢，反正是你的就是你的，你现在就是有了工作，这就是事实！” 　　“可是……”月铃兰皱着眉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月眠心里都有一些恼火了。 　　“姐，你不是做梦梦到过很多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吗？有很多事情都一一应验了，是不是？” 　　“嗯。”月铃兰点点头。 　　“那如果我告诉你，你肚子里的孩子会留不住，你会怎么想？” 　　“你说什么？”月铃兰瞪大了眼睛。 　　“就好像你能够做梦预示未来一样，我身上也有一些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地方，我也有我的能够看到未来的途径，我看到的就是你，因为劳累过度又干了重活，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留住，孩子都已经成型了！”月眠没有把陆雨说出来，就说是自己有异能。 　　月铃兰张了嘴巴，怔怔地看着月眠。 　　“这些话我要是跟别人讲，别人未必会相信，别人肯定也会以为我是在胡说八道，可是你身上也是有一些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地方的，我觉得你应该能够理解我能够看到未来这件事情。 　　你还想不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了，你还管不管你自己的安全了？孩子都已经成型了却保不住，对你的身体伤害也是很大的，你要是想要留住你的孩子，你要是想要保证你自己的安全，你就应该离开石家。” 　　“咳咳咳……”月铃兰听完月眠说的话之后想尝口说什么，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变成了一连串的咳嗽。 　　月眠赶紧过去拍拍她的后背。 　　“你以前的身体可没那么差的，感冒还没好吧，却要来工作了。反正我把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要怎么做你自己想。不过不管你什么时候过来找我，我都是你娘家人。” 　　月眠说完，就不再说什么了。 　　月玲兰现在实在是太震惊了，想必再跟她说什么，她未必能够听得进去，哪怕听得进去了也未必能够消化得了，于是月眠就先打算离开，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就看月铃兰自己决定了。 　　…… 　　月眠回到陆珩陆雨陆雪身边，几个人打了几瓶酱油就一块儿回家去了，一路上他们也没有过多的聊月铃兰的事情，毕竟她们只能够尽己所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月铃兰，至于要怎么做，只能够看月铃兰自己，谁都干涉不了。 　　…… 　　他们刚刚回到大杂院，就听说陆霜也回来了。 　　陆霜正在院子里说什么，他前面围了一圈的邻居，大部分都是小孩子，有一些是和他一样从乡下回来的知青。 　　小孩子们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个劲的在那里拍手叫好。 　　月眠在人群的包围中看到了陆霜。 　　陆霜的年纪比陆风要小一些，但是也没有小多少，也就是一两岁吧，因此看起来算是同龄人，就是眉眼稍微比陆风要稚嫩一些。 　　和陆风一样的是也长得很好看。 　　陆家的孩子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 　　此时他正在眉飞色舞的描述着什么，就是围在他旁边的小孩子们太吵了，月眠都听不清，于是月眠就看着也在外头看热闹的潘大娘。 　　“潘大娘，小霜在说什么呢？” 　　“他在说他在生产大队里发生的趣事儿啊，是挺有趣的，所以大家才听得这么起劲呢。”潘大娘笑了笑。 　　院子里的邻居们也笑了起来。 　　“现在的年轻人大部分都下乡去了，搞得我们城里冷冷清清，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才可以热闹起来。那也不是人回来就能热闹的，如果人回来就回到自己屋里呆着，不出门再多的人也不会热闹，还不是多亏了像小霜这样的人啊，一回来就和大家聊天，增添了几分热闹了。” 　　“那可不是啊？就喜欢过年这段时间了，这才是生活啊，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多好。” 　　…… 　　邻居们说说笑笑。 　　月眠也很好奇陆霜到底说什么事情那么有趣的，就见陆风搬了张凳子过来给她。 　　“嫂子，你坐这儿，再抱着这个汤婆子。妈早就知道你回来肯定会对小霜好奇，早就把汤婆子和凳子给你准备好了，你听吧。 　　不过大嫂，我可要悄悄告诉你啊，小霜那些事儿挺无聊的，他也就是运气好，他哪里有我的经历精彩的啊！ 　　嫂子，我可是龙傲天！和小霜不一样，真的，你要相信我，小霜跟我比那是没得比的，别看现在咱院子里的人都围着小霜听小霜说故事，那是因为我没有跟他们说我的故事。 　　要是我也开始说我的故事了啊，别说咱院子里的人了，哪怕是回头胡同里的，肯定都要跑到咱这儿来听的，我……” 　　“二哥你就不要吵了，你再吵大嫂就什么都听不到了。”陆雨提着酱油走了过来，有些嫌弃地说道。 　　陆风挠了挠头，被嫌弃了啊。 　　月眠坐在自己家屋檐下面，抱着汤婆子听热闹，陆风进屋去，又给他提了个火炉子出来，放在她脚边。 　　这下，月眠手里抱着一个暖暖的汤婆子，脚边又有一个烧着炭的火炉子，别提多暖和了。 　　陆霜坐在院子中央，果真是在说他下乡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陆霜是自称锦鲤附体的，他的那些经历确实运气很好。 　　比如说他只是和生产大队的知青们一块儿上山砍柴，结果竟然能够发现一片野生的苹果林。 　　要知道生产大队的社员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那附近，却从来没有人发现过那片苹果林的。 　　再比如说她提着水桶到河边担水浇菜，他的水桶里竟然自己有鱼有进去，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抓到鱼回去煮。 　　再比如说生产大队耕地的牛找不着了，其他知青社员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只要一派她出马，肯定能够准确地找到牛藏身的地方。 　　…… 　　这件事情小孩子们听了只会说他运气好，倒也没有那么吸引人，能够吸引这么多孩子，还有邻居大人们过来听的，那就是他的那些惊险的经历了。 　　有一次生产大队的知青和社员们去开荒，在山上遇到了野兽，被野兽围在一个洼地里，十分危险，知道怎么突破野兽的重重包围。 　　包围圈里的人出不来，见到上山的知青社员们没回来而上山去找的其他知青社员，远远地看到他们被野兽围住了，也不知道怎么办，毕竟那些野兽的数量，怕是他们整个生产大队所有的人都联合起来，那都是打不过的。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陆霜找出来了生产大队一个已经过世的老猎人的弓驽。 　　那个老猎人已经去世了有十年了，家里还留着三个□□，但是大队里的知青和社员们都没有使用过□□，都不知道怎么用。 　　陆霜自告奋勇，说自己可以试一试，扛着□□就上山，就在离野兽包围圈还有挺远的一段距离外，她拉着□□，竟然准确的打中了野兽头领。 　　野兽头领被打中了之后，群兽无首，慌了方阵，陆霜就扛着□□，继续去射野兽，挑最凶猛的射，结果从来都没有使用过□□的他，竟然每一次都射得特别准。 　　孩子们对这样精彩的故事更感兴趣，一个一个的都兴致勃勃，小脸上满是好奇。 　　“小霜哥哥，是不是整个生产大队只有你会用□□啊？其他人都不会是不是？”大熊问。 　　陆霜点点头。 　　“是的，只有我会。” 　　“你打中了野兽头领，其他野兽不会过来攻击你吗？只有一个人你能打得过那么多的野兽？” 　　“就是啊，就是啊，那么多野兽，它们肯定要会为它们的统领报仇的，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了那么多？一个□□一次只能够打一只野兽吧？” 　　“小霜哥哥，你运气好也不会好到连这样都能脱险的吧？” 　　…… 第126章 126三合一 　　◎点◎ 　　小孩子们好奇, 月眠的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 　　这么危险的情况，到底要怎么脱险啊？ 　　陆霜瑶了摇头。 　　“我当然没有就这样脱险啊。”说到这里, 陆霜故意顿了顿。 　　这让小孩子们都紧张起来了, 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他。 　　这就是陆霜想要的效果，见到邻居孩子们都紧张起来, 他才继续开口。 　　“我用□□射杀了几头野兽之后，野兽群的注意力转向我这边了, 它们朝着我跑过来……” 　　“啊！”小西害怕得尖叫了一声，还躲到了王春燕的怀里。 　　王春燕拍了拍小西的后背。 　　“别怕啊, 你小霜哥哥不是安全的回来了吗？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嗯嗯。”小西抱着王春燕的脖子点点头。 　　“小霜, 对不起啊，小西胆小, 打断了你，你继续。”王春燕抱歉的冲陆霜笑。 　　陆霜不仅不介意, 还很高兴, 有小孩子被吓到，这才说明他当时的处境真的很吓人，他的经历才够精彩啊。 　　“小霜哥哥，后来怎么样了啊？”二熊问。 　　“后来我们身后又传来了一阵嘶吼声，回过头的时候我看到了另一群野兽……” 　　“啊！” 　　“啊！” 　　“啊——” 　　…… 　　这次不只是小西吓得叫起来了，而是一群小孩子都被吓到了尖叫。 　　“后来怎么样了？后来怎么样啦！”陆雪忍不住催了。 　　陆雪也是个小孩子呀。 　　“后来我就转过身, 去射杀了后面来的那群野兽的头领，再爬的树上，叫和我一起过来的知青社员们也一块爬树。 　　你们猜怎么着？两群野兽都冲着我们的方向跑过来, 结果就好巧不巧的, 两群野兽撞到一起了, 当场就打了起来。 　　最后两群野兽两败俱伤，一群是野猪，一群是野狼，我们从树上下来，和之前被野兽包围的知情社员们一起，把这些野猪和野狼都给扛回大队了……” 　　“哇！”小孩子们舒了口气，也觉得好神奇。 　　“竟然还可以这样脱险！”陆雪瞪大了眼睛，“这会不会太离谱了呀？” 　　“其实我们也觉得很离谱，后来想了想，有可能是后来的那群野狼的头顶被我射杀了之后，野狼以为攻击它们的是野猪，所以野狼就先动手了，才和野猪打起来。”陆霜分析。 　　“原来是这样啊，这样就说得通了！三哥，你的运气真的好好啊。” 　　“对啊，我就没有见过像小霜哥哥运气这么好的！难怪生产大队的人都那么喜欢小霜哥哥呢。” 　　“小霜哥哥你真的好厉害啊！我听桂芝大婶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小霜哥哥运气好，所以小霜哥哥实力很强啊！” 　　…… 　　小孩子们围着陆霜，对兽口脱险的事情兴趣还是很大，还有不少小朋友问这个问那个的。 　　院子里的大人们也在议论。 　　“小霜说的是不是真的啊，我感觉电影都不敢这么拍呢。” 　　“当然是真的，我们厂子前段时间就收到了一批野猪肉，说的就是小霜那个生产队供应的。” 　　“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前段时间百货商店也多了一批狼皮做的东西，据说也是小霜在的那个生产队提供的狼皮。” 　　“对对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那时候我还以为有人谣传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小霜运气确实是很好啊，也难怪它自称是锦鲤了，要是我身上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还恨不得把锦鲤两个字写在我脑门上呢。” 　　“哈哈哈哈哈，志刚，你写啊，你要争取在脑门上啊，那肯定很好笑哈哈哈……” 　　…… 　　陆霜还在和孩子们说他其他的走好运的经历，虽然不是每一件都像他从狼群和野猪群的包围中逃生的事情那么惊险，但是也是很有趣的。 　　陆霜自己也很得意。 　　“我运气好，跟我交朋友的人，运气也会跟着好！对了，我大嫂已经有了身孕，等我大嫂生孩子的时候，我还要跟生产大队请个假，回到城里来，就站在我大嫂的产房前头，肯定会把好运带给我大嫂的。” 　　“你有这个心是挺好的，那你到时候可别忘了请假啊，这种事儿可不能光是嘴上说说，你要真的行动起来才行。”王春燕抱着小西笑道。 　　陆霜点头。 　　“我肯定不会忘，肯定不是嘴上说说啊！那可是我亲大嫂，我怎么可能忘了呢！啊，今天都把我这一年以来的经历告诉你们了，也没啥好说的了，我得回家去了，我大嫂也应该回来了吧。” 　　“我在这儿呢。”月眠抱着汤婆子站了起来。 　　陆霜听到声音转过来看了月眠一眼，两个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三哥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啊？走啊，赶紧去和大嫂打个招呼去。”陆雪说着就过去，牵住了陆霜的手，想把他往月眠那边拖。 　　可陆霜的双脚却跟被绳子绑住了一样，拖拖拉拉的不肯过来。 　　“三哥你干什么啊？你怎么不去跟大嫂打招呼？你这样子很不礼貌，你可不要忘了咱大哥能娶到媳妇是多不容易的事情啊！”陆雪差点拉不动陆霜，有些不高兴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了陆霜的心声。 　　“不是说是个傻子吗？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傻啊？怎么办？怎么办？我给她带的礼物都是一些给小孩子玩的玩具，我还以为她的智力跟小孩子差不多呢，要是我把那些礼物拿出来，会不会显得很没有礼貌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陆雪听到了陆霜的心声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雪，你笑什么啊？”陆霜。 　　“没什么，没什么。”陆雪赶紧摇摇头，她又紧紧握住了陆霜的手，还想再听一些什么。 　　只可惜她那个半吊子读心术又失灵了。 　　难怪她妈总说他们这些本领很多时候都半点用处都没有，总是时不时失灵，也太不争气了。 　　陆霜挠了挠头，还是勇敢的走到了月眠跟前。 　　“大嫂你好，我是咱俩老三小霜，很高兴你能做我大嫂啊。” 　　“嗯嗯，你好。”月眠看着眼前这个很有礼貌的大男孩点了点头。 　　“三哥，二哥回来的时候给我们带了很多礼物，他知道大嫂怀孕了，很多时候吃不下东西，还准备了一些咸菜回来给大嫂呢，你第一次见大嫂，是不是应该也给大嫂准备一些礼物呀？”陆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故意挤眉弄眼地说道。 　　她就想要看陆霜的笑话，想要看看陆霜怎么把那些小孩玩具拿出手。 　　没想到陆霜一点都不慌，笑了笑就进屋去了。 　　“大嫂你进来，我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 　　“好啊！”月眠跟着进去。 　　陆霜一件一件地把他给月眠带的礼物拿了出来。 　　“嫂子，我一听说你怀了身孕，就开始在生产大队准备礼物了，都是给孩子的。瞧瞧这个布娃娃，这是我们生产大队的李奶奶做的，小女孩肯定喜欢。这里还有一个收集糖纸的糖纸盒子，是我们生产大队的廖奶奶做的。你再看看这个，这是可以戴在头顶上的蝴蝶结，它是可以拆出来又可以装回去的，又是装饰又是玩具，还有这个……” 　　陆霜一边把礼物拿出来，一边给月眠介绍那些礼物的来历和用处。 　　陆雪在一旁撇了撇嘴。 　　明明这些礼物就是为她大嫂准备的，结果她三哥倒好，竟然说是为孩子准备的，真是个奸诈的狐狸。 　　陆雪玩心重，又故意逗陆霜。 　　“不对啊，三哥啊，为什么你准备的都是一些女孩子的礼物啊，大嫂的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呢，你怎么知道她生的是女孩呢？该不会……这些礼物你是为大嫂准备的吧？”陆雪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也许是因为屋里太暖和了，也许也是因为陆霜紧张了，听了陆雪这话之后，他的额头上果然是有一层细细的汗珠。 　　陆雪都快要忍不住笑了。 　　结果，陆霜又嘿嘿笑了笑。 　　“小子有啥给准备的啊，这年代大家都重男轻女，男孩子一生出来就被夸，我在生产大队里的时候见的可多了，三四岁的男孩子了，自己会站着尿尿，都让家里人夸的，哪怕家里人不夸啊，外面的人也会夸，反正只要是小子，从小就不少夸赞的。 　　姑娘不一样啊，哪怕咱家不重男轻女，但只要是姑娘，外人见了说不定也会说一句可惜是个姑娘，或者说什么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这些话姑娘听了多难受啊。 　　很多姑娘从小就是听着这些不好听的话长大的，所以呀，姑娘应该要得到更多的关心和关爱，我才为大嫂的孩子准备了这些礼物的。 　　要是大嫂真生了姑娘，这些礼物不都用得上了？安抚的姑娘，让她知道我们家不会因为她是姑娘就不重视她啊。 　　要是生了男孩也没事儿，这些礼物就可以用来告诉大嫂生的男孩它们的来历，让大嫂儿子也能知道女孩子的生存不容易，这样他就能够更心疼大嫂了。 　　总之不管大嫂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这些礼物都是好的。”陆霜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就长篇大论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陆雪忍不住冲着陆霜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可清楚得很的，一开始陆霜准备这些礼物，根本就不是给孩子的，就是给月眠的，也亏得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想到怎么合理的解释。 　　屋里张秀莲她们听到陆霜说的这话，再看到陆雪冲着陆霜竖起一个大拇指后，也忍不住冲着陆霜也竖起了大拇指。 　　“小霜你真是有心了，这礼物准备得好。” 　　“都说女孩子细心周到，像小霜这样的男孩子也是很细心周到的啊。” 　　“从前还有那么多关于小霜的不好的传闻呢，那些人真是瞎说，小霜多好啊。” 　　…… 　　陆霜被满屋子的人这么夸，肯定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才他说的那些话都是他现场编的。 　　不过他看到月眠就把那些礼物的时候很开心的样子，他也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不管一开始他去准备这些礼物的目的是什么，反正最后能够让月眠开心，那就是好事。 　　而且他的嫂子不像传闻中的一样是个傻子，这就是最让人开心的事情啊。 　　…… 　　时隔一年，陆家一家人终于再次团聚了，今年还多了月眠一个，甚至可以说又多了两个人，包括月眠肚子里的那个小宝宝。 　　今年肯定是这些年以来陆家过年最热闹的一年，不止是多了月眠一个，还因为王文慧，张春霞他们都和他们家一块过年啊。 　　大年三十这天，林哈哈非得要做主厨，李桂芝他们也是看了他的厨艺的，马上就答应了，因此一大早的林哈哈就开始准备起来了。 　　大杂院里家家户户也都在为年夜饭准备，可是也没有哪家人像陆家这么多人的，准备好的鸡鸭，也是在今天一大早起来杀，林哈哈来杀，其他人做帮手。 　　小西小南这些没有跟着父母一起下乡，而是留在城里的小孩子们喜欢月眠，因为月眠平时会带他们玩。 　　那些和父母一块儿下乡的小孩喜欢陆霜，因为陆霜会给他们讲有趣的故事。 　　因此陆家门口又来了很多找月眠或者找陆霜的孩子，这下就更热闹了。 　　要说冷清，也就只有周大爷家和毛春丽家要冷清一些。 　　毛春丽家里只剩下三个人了，平时他们家的活都是罗文慧和张春霞干的，现在张春霞和罗文慧都被他们赶出来了，他们母子仨人哪里张罗得来年夜饭？ 　　可是他们却拉不下面子过来求罗文慧和张春霞，甚至还在家里拿着小本本记仇。 　　“大过年的不回家不来跟我们道歉，不来求我们让她们回家，还跑到别人家去帮别人家准备年夜饭，这个仇我可记下了，等到时候她们回来跟我们道歉的时候，我不会轻易原谅的！”王春丽咬牙切齿地说。 　　李大明冷哼了一声。 　　“我高低得打她一顿！” 　　“罗文慧我也要打，不打不听话！我可记住了！” 　　…… 　　田二丫忙活的时候经过毛春丽家门口，听到了母子仨人的对话，就忍着笑，再回去同罗文慧和张春霞她们说。 　　“他们还在做梦等过完年之后你们回去跟他们道歉呢，甚至都已经在想象到时候怎么惩罚你们了，你们就说好不好笑哦？” 　　“那就让他们想象吧。”罗文慧轻笑了一声，就低头继续在热水盆里拔鸭毛。 　　张春霞也觉得很好笑，不过她也懒得说什么了，反正就让李家母子仨人在那儿做梦吧，可悲的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做梦，还以为她们有多稀罕他们家似的。 　　…… 　　全家人都不让月眠干活，月眠没事干，就和李桂芝商量着，让周大爷也和他们一块过年。 　　哪里想到李桂芝的想法也是和她一样的，于是月眠就跑去同周大爷说。 　　周大爷一个人过年，见到月眠过来邀请，肯定就欣然接受了，就是想到自己远在异国他乡的亲人，还有些伤感。 　　“眠眠，你说他们在美国是不是也会过年的啊？”周大爷抬头看了看天空问。 　　月眠听得出来周大爷的语气有一些失落，于是赶忙点头。 　　“那肯定会过年的啊！春节可是咱们华夏民族的传统佳节，我们老百姓不管到哪里去生活，不管在哪个国家都不会忘记咱的春节的！ 　　所以周大爷，您在国内过节，他们在国外过节，哪怕你们不是在一个地方，但是也是在同一个时间过节的！过的就是同一个节啊！”月眠说得很肯定。 　　周大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是啊，我们都会一起过春节的。” 　　“所以周大爷您可要一直开开心心的，要保重身体，健健康康的哦，这样总有一天才能和家人团聚啊！” 　　“真的能团聚吗？这么多年了，我们一封信都没有写过，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我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他们也不知道我过得怎么样，唉……”周大爷说着说着就叹气了。 　　月眠本来是想逗周大爷开心的，哪想到她随口一句话，一个美好的祝愿，竟然让周大爷上路含泪了。 　　她赶忙安慰。 　　“周大爷，他们现在肯定过得很好啊！就是因为过得很好，才没有联系您，毕竟他们现在在海外，如果说在海外联系您的话，会给您带来很多麻烦，除非迫不得已，要不然不会联系的。 　　迫不得已是什么呀？那就是家里人出事了，家里人要真出了什么事儿，肯定不得不联系您的，这就是迫不得已。可是他们现在都没有消息，这不就已经说明他们很平安很好了吗？” 　　“说的是，说的是。”周大爷听完月眠说的这些话，终于喜笑颜开了，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 　　月眠看到周大爷心情好起来了，也跟着开心了。 　　“所以周大爷您不要想这么多哦，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个道理连我都懂，您家里人肯定也会懂的，他们这些年都没有和您联系，那就是没有您的消息了，肯定就知道您还活得好好的，健健康康的，不生病，没有什么意外，他们肯定也会很安心的。”月眠又继续说道。 　　周大爷这下终于是开心的不得了了。 　　“是，是这个道理，我以前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谢谢你啊，眠眠。” 　　“不用谢啊，我只是说了一些实话而已，反正今年过年周大爷您就好好的在我们家，跟我们一起好好过节吧。” 　　“嗯。”周大爷点点头。 　　其他和陆家人一起过节的像田二丫，林哈哈他们都会帮陆家人干活，他不干活也挺不好意思，就过去问李桂芝和陆珩，看看有没有什么是他能够帮得上的。 　　周大爷年纪大了，李桂芝和陆珩也不敢找什么重活儿给他干，不过看到周大爷那个期盼的目光，他们也不好意思拒绝周大爷，他们知道就得找点活儿给周大爷干，周大爷才会安心。 　　于是李桂芝进了屋，拿了一张副食票，还有一张大团结出来递给周大爷。 　　“去买一些京糕条吧，大过年的大鱼大肉就怕是吃腻了，有些京糕条也好解腻。”李桂芝道。 　　“我要吃豌豆黄！周大爷，您给我们再买一些豌豆黄吧！”陆雨喊道。 　　“行，周叔，您再买一些豌豆黄。”李桂芝说着，又给周大爷再递出去一张大团结。 　　周大爷把两张大团结都推回去，塞回到了李桂芝的手里。 　　“一点京糕条一点豌豆黄，哪里需要这么多钱的，我来买了，我出钱，大家伙儿一块儿过年，就没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 　　周大爷说着，就往大杂院外头走去了，李桂芝也没有坚持追上去把钱塞给他。 　　月眠对周大爷的经历有些好奇，就走到了李桂芝旁边。 　　“妈，周大爷为什么一个人留在国内啊？为什么当初没有和他家里人一块儿出国呢？”月眠觉得一家人还是在一起要好一些，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像周大爷这样和家里人分开，自己留在国内，有那么多房子，有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啊？还是会孤单寂寞的啊。 　　李桂芝听月眠问这个问题，也就叹了口气。 　　“唉，那没有办法啊。你们周大爷家以前是做生意的，家境好，那就是资本家。后来不是要□□·五·类吗，像周家这样做生意出身的，家里又有钱有房产那就是黑·五·类，那是要被抄家的，还要坐牢。 　　周大爷一家子听到风声就赶紧收拾东西，要跑到国外去，但是在上前往港口的火车之前，周大爷的妈妈突发疾病进了医院，没有办法跟家里人一块儿走，周大爷就留下来照顾妈妈，让其他家里人先走。 　　结果你们周大爷的妈妈没有救回来，周大爷也错过了出国的时间，这些年就一直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啊……”月眠这才是第一次听说周大爷的故事，听完都觉得揪心起来。 　　她只知道周大爷这些年和家里人分开很孤单，但是她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啊。 　　“周大爷的家里人出国之后，真的就没有再和周大爷联系过了吗？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一封信都没有？”月眠问。 　　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那真的就连自己家里人是什么情况都一点都不知道了。 　　李桂芝叹了口气。 　　“没有。也有人说周大爷的家里人其实已经没了，因为在那时候到港口那边坐轮船跑的人很多，听说有的船在海上出事了，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周大爷的家里人。 　　不过也没有人敢在周大爷跟前说这个事儿，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说不定周大爷家里人还好好的呢。” 　　“是啊，可能他家里人真的还好好的，不敢联系他，是不想给他带来麻烦，要不然，要是让革·委·会那些人知道周大爷和在海外的人是有联系，那周大爷的下场可不好。”陆珩也说道。 　　陆雨听完李桂芝说的这些话，就抬头看天空。 　　她想要看看弹幕里有没有提起关于周大爷的家里人的事情。 　　只可惜她这个异能实在是太半吊子了，什么都没看到。 　　“好啦好啦，大过年的咱就不说这些糟心事儿了，反正周大爷的家里人怎么样，过不了几年就知道了，别说了，别说了，省得伤心影响过年，而且周大爷一会儿就回来了，可别让他听到。”李桂芝笑了笑。 　　陆霜也出来活跃本来已经变得很伤感的气氛。 　　“有我在呢，我过年这几天经常跟周大爷待在一块儿，我可是锦鲤，我身上的锦鲤气息肯定会传给周大爷，这样周大爷的家里人就能平安健康了。” 　　“对，对！还有我呢，我肯定也能帮到周大爷什么的！”陆风不甘示弱地说道。 　　“行了你们两个，刚才不是说了不要再说这个事情了吗？怎么还说呢？赶紧去帮你们哈哈哥打下手。”李桂芝又提醒道。 　　陆风和陆霜哈哈大笑，就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一群人一块热热闹闹的花了一天的时间，到晚上的时候就张罗了一大桌子的菜。 　　他们一块过年的人多，所以准备的菜也多，林哈哈厨艺好，各个地方的菜系他都会，因此桌子上的菜不仅数量多，种类也很多，没有同一道菜做一大盆来糊弄。 　　林哈哈看着那一大桌子的年夜饭，别提多得意了。 　　当然了，吃年夜饭更重要的是热闹开心，林哈哈也很谦虚，不自夸一句。 　　几家人一块儿凑在一起吃年夜饭，确实是很热闹。 　　这个年代没有电视，没有春晚，李桂芝把收音机搬到耳房来，用收音机放着总台的广播，听着主播给全国人民拜年，就在这拜年的声音中几家人一块热热闹闹吃饭，别提多喜庆了。 　　等到过了十二点，邻居们也陆陆续续出来放鞭炮，就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赶走的年兽，迎来了新年。 　　月眠他们也早早的换上了过年穿的衣服，都是一些大红袄子，这是这个年代少见的鲜艳颜色，平时穿出去会很惹眼，可是在张灯结彩的过年气氛中穿的红色也不违和，倒是让人觉得很喜庆。 　　陆珩也买了两箱鞭炮回来，除了零点的时候放的开年鞭炮之外，剩下的都拿来给陆风陆霜他们玩。 　　月眠害怕鞭炮的声音，就是看到大家玩的很开心，她也就不怕了，甚至来了兴趣还从陆珩手中拿过香，自己点燃了一串鞭炮。 　　听到自己点燃的那串鞭炮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月眠别提多得意了，她一个害怕很大的声音的小猫咪，竟然也敢自己点鞭炮了啊。 　　这个年代还有熬年的风俗，放完了鞭炮，月眠她们就一块儿回屋，坐在陆家的客厅里一块聊天熬年，要一直守到凌晨三四点才能回去睡觉的。 　　月眠怀着身孕，李桂芝他们本来是想让她先回去休息，可是月眠不干。 　　“我知道今天晚上熬年，下午的时候都特地去睡了六个小时的觉了，现在可一点都不困！这才是我五岁后第一次熬年呢，我就要守！”月眠可开心了。 　　她想起小的时候，在她爸爸妈妈还没有离开她的时候，每年过年她也会被爸爸妈妈抱在怀里，跟着全家人一块儿熬年，然后就不知不觉的就在爸爸妈妈怀里睡着了。 　　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睡在炕上，旁边放着妈妈给她准备的新衣服。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在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的记忆了，自从她爸爸妈妈突然失踪不再联系她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 　　现在她又有了家，所以又想像小的时候一样去熬年。 　　她不一定像小的时候一样，熬着熬着就睡过去，但是能和一家人在一块热热闹闹的熬着，也是很开心的啊。 　　李桂芝这才想起来，下午的时候看不到月眠的踪影，这才知道原来月眠为了熬年竟然提前睡觉了，那还有什么拒绝月眠的道理啊，当然是让她一块儿熬年了。 　　周大爷今天去买京糕条和豌豆黄的时候，又买了很多瓜子葵花子，南瓜子，生的炒的都有，熬年的时候有那么一点小零嘴放在旁边吃就更有意思了。 　　“妈，我看到你搞这些缝制品弄得挺好的，为什么不干脆开个厂子呢？ 　　开个厂子好好培训工人，有流水线，那岂不是做得更快更好？也不用你天天这样子跟大家伙儿一块儿干活。 　　到时候你做厂长，坐在办公室里面拿大方向，其他的交给底下的人去做，这样子岂不是更轻松？”聊天的时候陆风突然提议。 　　李桂芝磕了一个瓜子。 　　“你开什么玩笑呢？我能做厂长？现在这个时候开厂，那就是搞资本主义，你是想让你妈我被当成资本家被抓进去啊？” 　　“妈，您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转不过弯了呀……” 　　“小风，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妈说话呢？你快点跟妈道歉！”月眠听到陆风说李桂芝脑子转不过弯就不高兴了。 　　“瞧见没有，我现在可是有保镖的人。”李桂芝见到月眠维护自己，而且反应得这么快，别提多开心了，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陆风赶忙和李桂芝道歉，他可不敢招惹他大嫂。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妈，是我不会说话，是我说错了，妈才没有脑子转不过弯呢，妈最聪明了，请妈原谅我。” 　　“这还差不多。”月眠高兴了。 　　陆风嘿嘿笑着又看向李桂芝。 　　“妈，我没有让您自己开厂啊，我是说让您到商业部去申请，开设一个国营厂子，让商业部拨款，您来组织办厂，这样您开的就是帮国家开国营厂子，那就不是资本家了啊。” 　　“这个我也想过。可是我做的那些东西不是人人都能够消费得起的，你们别看我做出来的那些东西卖得挺好的，每次一放到裁缝铺去，保准就马上有人过来挑，那是因为我们做得慢也做得少，让那些东西始终保持在一个供不应求的状态。 　　但是如果开厂子的话，产量就上去了，那就卖不完了，咱整个四九城才有多少人啊，当真开个厂子来生产，那流水线运作起来，一天的出品量说不定是现在的十倍甚至百倍，那么多东西，谁来买？到时候那么多卖不出去的产品积压在库房里，厂子都维护不下去。”李桂芝把她之前的想法说了出来。 　　陆风却在那儿笑了。 　　“妈，您觉得做不成，是因为您的想法太保守了。谁说做出来那些成品只能够在四九城卖了？那四九城周围的生产大队呢？那么多人民公社那么多人，总会有需要的。 　　而且我们可以把目标放得更远大一些，不要只面向四九城和天津卫这些地方售卖，可以卖向全国啊，送到供销社总社去让供销社安排分到全国各大供销社，这也不是不可以。” 　　陆风把他的想法详细地说。 　　李桂芝听着听着，一开始微微皱起眉头，到后来眉心舒展开来了，眼里有了一些光芒闪过。 　　真不愧是龙傲天啊，陆风的这个想法很可以。 　　她之前也听说过这个年代办厂子的事情。 　　刚刚解放的时候国家百废待兴，满目疮痍，那时候国家组织进行生产建设，还是有一小段时间发展迅速的时候的。 　　也是在刚刚解放的那时候，全国各地各种各样的工厂像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那时候的发展势头真的很好。 　　只可惜后来遇到了一些挫折，让发展停滞了，这场运动开始之后，经济发展就更加缓慢了，可以说整个国家都没有一点发展，所以就没有人去了解开办工厂的事情。 　　但是不代表着不能开工厂啊。 　　陆风见到李桂芝在思考什么，又开口了。 　　“妈，您是不是觉得这些年从来都没有见过四九城有办工厂的，所以您才觉得不能办？没有人办工厂，那是因为经济不行，因为没有什么项目可以做。 　　可是现在您手头上这个项目就是一个很好的项目，它是有经济效益的，您拿去跟曹主任商量商量，拿去跟商业部的领导商量商量，行不行要先试试才能知道，不是吗，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好。”李桂芝点点头，再次觉得龙傲天就是龙傲天，龙傲天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龙傲天开口说的话都跟未来的人说的一样。 　　而且他们家这个龙傲天可没有将来小说里的那些龙傲天要可爱得多了…… 　　李桂芝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到陆风坐在对面嘿嘿笑了起来。 　　“嘿嘿嘿，你们听到没有啊？我才十几岁，提出来的建议就被我妈采用了！我妈都听我的！说明什么，说明我天下无敌！ 　　到时候妈妈的厂子开起来之后，就有我的一份功劳，我就是天下无敌啊，你跟我在一块，谁就有好的未来！ 　　我就是财神，我就是幸运星！我简直就是文曲星下凡，不对，财神下凡，反正什么好神都是我……” 　　李桂芝：…… 　　看来她刚才真是高估了陆风了。 　　知道李桂芝要办厂子，张秀莲她们也为李桂芝高兴，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桂芝大姐，你要办厂子了，那我们怎么办啊？以后我们是不是就没有工作了？” 　　“是啊，桂芝婶子……”罗文慧也有些忐忑。 　　李桂芝倒是觉得她们几个有些莫名其妙的。 　　“你们这是什么想法啊？为什么我办厂子你们就没有工作了？我办的厂子肯定要带着你们一起，让你们在我的厂子里工作啊，怎么就没工作了呢。” 　　“可是那是工厂啊，那是国营的工厂，我们没有上过学，没有什么文化，能够到工厂里面做女工吗？如果说我们做不了的话，你让我们在厂子里打扫卫生也行……” 　　“啊，我们又不像桃红那样，桃红以前也是纺织厂的女工，她做过工人的，她有经验，我们完全没有做过工人啊。” 　　“胡说什么呢。”李桂芝都要被张秀莲和罗文慧给气笑了。 　　“我要办的是厂子，又不是学校，要你们什么文化，要你们什么学历啊？我开的厂子就是做我们现在做的这些缝制品的厂子，你们的水平那么高，那肯定是要到我的厂子里面做女工的，而且你们不可能只是普通的女工，到时候你们坐上办公室主任也不是不可能。” 　　“啊，办公室主任！”罗文慧她们几个异口同声。 　　本来听到李桂芝说等她办了厂子她们还是可以到她那儿去工作，她们还是很开心的，毕竟她们要是真去厂子里面工作的话，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工人了。 　　结果现在李桂芝说她们还有可能能做办公室主任，那是什么呀？那可是领导啊！ 　　这是罗文慧她们以前想都不用想的。 　　田二丫眼睁着一霜大眼眨巴着看着李桂芝。 　　“桂芝婶子，那我呢？我也可以到你的厂子里面做工人吗？” 　　“那当然啊，你手工活也做得不错。”李桂芝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确实田二丫这些天在她这儿干活干的挺利索，做出来的东西也挺好。 　　田二丫高兴得笑了起来。 　　“那我就不后悔了。之前一直后悔进城，我就是因为进城才遇到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一直后悔呢。是能当上工人我就不后悔了，真是不虚此行，我一直在乡下的话，我能当上工人吗？哪怕我嫁了个有钱的男人，也比不得我自己当上女工人好，嘿嘿……”田二丫是真的开心了。 　　“话先别说的那么早，现在我只是有这个想法，但是到底能不能开得起这个工厂还说不定呢。”李桂芝说道。 第127章 127三合一 　　◎！◎ 　　“妈, 这不是还有我吗？”陆霜站了起来，“不管做什么事情, 只要有我在, 都会更顺利的，开厂子不就是要到商业部去审批嘛，写申请找人的时候带着我一起, 我会带来好运的！” 　　做这些的时候，陆霜脸上的表情可得意了。 　　刚才陆风在那里大放异彩, 风头可盛了，他哪里甘心啊？他也是很厉害的人啊。 　　陆霜这个年纪, 正是男孩子争强好胜的年纪, 连自己的兄弟他都要比。 　　“行，那你就和我们一块。”李桂芝拍了拍陆霜的肩膀。 　　虽然说陆霜身上的锦鲤属性时有时无, 但是那还是有的啊，总会有起作用的时候。 　　“呼……呼……”一家子都在商量着开厂子的事情, 一起展望未来, 月眠就靠在陆珩的身上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陆珩无奈地笑了笑，就把她抱了起来。 　　“我要抱她回屋里去，在这儿怕着凉了，大家说话聊天也会吵到她。” 　　“屋里的炕有没有提前烧？”李桂芝问。 　　陆珩点点头，就抱着月眠回屋去了。 　　大杂院里家家户户都还亮着灯, 已经过了零点了，还有这么多人没有睡，也就只有在熬年的时候才有的画面了。 　　陆珩把月眠抱着回屋之后没有再出来, 而是在屋里守着月眠, 就怕月眠会突然醒过来, 身边没有个人照应的。 　　李桂芝他们继续熬年，继续商量开厂子的事情。 　　“小雨，你不是不知道要上什么中专吗？要不你就学个会计吧，等你学了会计毕业出来，就能到妈的厂子来做财务了，到时候混个财务主任可就风光了。”陆霜提议。 　　陆雨很开心地笑起来。 　　“那我要加把劲学习，这次我可不能再考不上中专了！小雪你也是呀，你也一块学起来吧，要不我们姐妹俩都一块做财务吧！”陆雨陆雪一块长大的，什么事情都一起做，陆雨一想到以后要工作肯定要拉着陆雪一起。 　　陆雪马上就点点头了。 　　“好啊，那我也要做财务，到时候我上中专我也要去学会计！” 　　“小雨小雪可真厉害，小小年纪的就已经知道自己的人生规划了，以后肯定很有本领。”罗文慧在一旁笑道。 　　“没有啦。”陆雨被罗文慧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是我们运气好，我们妈厉害，要不是我们妈能开起厂子来，我们哪里有这样的机会啊。还有我三哥二哥也很厉害！” 　　“对哦，是二哥先提起来要开厂子的！还有三哥在，有三哥的运气相助，这个厂子才能够开起来呀。” 　　“话先别说这么早，等把厂子开起来了再说。”李桂芝又在一旁提醒，她是那种不喜欢把话说得太满的人。 　　“我们相信三哥啊！”陆雨陆雪异口同声的说道。 　　李桂芝这下也不好再说两个小姑娘什么了，毕竟她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开厂子这个事情对于她对于现在的条件来讲并不是很难，不管有没有陆霜在她都有可能能够开得成功，如果再有陆霜的运势加持的话，说不定开起来更简单一些。 　　“那是不是也得去找曹主任商量这个事情？”张春霞问。 　　“肯定要去找的，也不难的，曹主任那边我这边很容易劝好。”李桂芝很了解曹主任，因此很有信心。 　　一屋子的人就这么聊着聊着就等到了凌晨三点多，大杂院里开着灯的人家也陆陆续续的把灯给关上，先睡觉了。 　　熬年熬过了凌晨三点就算是熬好了，李桂芝它们也回去睡觉，第二天天蒙蒙亮又得起来贴对联。 　　当然他们也不用定闹钟，因为天蒙蒙亮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放鞭炮了，那噼里啪啦的声音一响，睡得再沉的人也会被吵醒，月眠也跟着醒过来了。 　　她坐起来揉揉眼睛，才发现原来她已经回到卧室里了，陆珩在一旁已经倒好了热水，等她起来过来给她擦脸。 　　“笑什么呢？一大早的就这么开心。”陆珩一边拧毛巾一边问。 　　“我想到我小的时候了，我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我每年都在熬年的时候睡着，再被他们抱着回到炕上，大年初一醒来的时候和现在的画面是一样的，嘻嘻。” 　　陆珩听着月眠说的这些话，本来还以为月眠是想爸妈了，他生怕月眠会难过，旋即看到月眠脸上的笑容，就放下心来。 　　她没有难过，应该是很开心的。 　　是陆珩也不多说什么了，揉揉揉她的脑袋就帮她洗脸，给她漱口刷牙，再给她穿上衣服。 　　“咚咚咚！”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传来了小孩子的声音。 　　“大珩叔叔，眠眠姐姐，你们起来了没有啊！”是小西的声音。 　　“拿压岁钱都来了。”陆珩已经帮月眠把衣服鞋子都给穿好，就过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到一群小孩子跑了进来。 　　“大珩叔叔，眠眠姐姐，祝你们新年快乐！年年有余！幸福美满！天天开心！” 　　“我祝你们事事顺利！每天都有好事发生！永远都不会遇到那些不好的事情！” 　　“祝你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永远快乐！” 　　…… 　　小孩子们嘴可甜了。 　　陆珩把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一个一个地分下去。 　　钱包里也没有多少钱，意思意思放个一两毛，虽然还是要花钱的，但是大年初一一大早的就有小孩子过来拜年要红包，在这个年代大家都会觉得这是一份祝福。 　　在大年初一说好话，也显得喜气洋洋的，让大家觉得来年一年都过得平顺安康，因此这个红包也发得开心。 　　小孩子们拿了红包之后还开心地说好话。 　　“眠眠姐姐肯定能生一个健健康康，特别聪明的宝宝！” 　　“眠眠姐姐的宝宝一定很健壮！” 　　“眠眠姐姐生孩子也不会疼，肯定很顺利的！” 　　…… 　　这些祝福实在，月眠听了就觉得很开心，因为她想起了当初黄莲芳生老六的时候，那惊险的一幕，那时候她也在大杂院里的，都快吓傻了。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人生孩子和小猫咪生孩子不一样，人生孩子可比小猫生孩子要难得多了，她现在可是个人，她能不惧怕吗？ 　　现在小孩子们都过来祝福她生孩子顺利还不疼，她听了当然开心。 　　“谢谢你们啊小朋友们，不过你们这辈分搞错了，你们管我叫叔叔，管我媳妇叫姐姐，这辈分不是乱套了吗？”陆珩看着小孩子们有些哭笑不得。 　　小孩子们却很有道理了。 　　“不管，我们就要叫眠眠姐姐叫姐姐！” 　　“好了，孩子们开心就好。”月眠拉了拉陆珩，“好了，你们去周大爷家去吧，记得说好话。” 　　月眠叫小孩子们出去。 　　周大爷见到这些孩子们肯定也很开心的，月眠也是想让周大爷这个年过得好一些。 　　小孩子能听到月眠这么说就赶紧先道别，抓好了自己的小红包就跑出去继续讨红包了。 　　月眠和陆珩也出门去，到了自家耳房，就见到林哈哈已经把他们全家的早饭都给做好了。 　　隔壁周大爷的屋子里传来周大爷哈哈的笑声。 　　一大早的就有小孩子上门讨红包送祝福，周大爷也很开心。 　　从周大爷家里出来了之后，小孩子们又去下一家。 　　但是他们避开了毛春丽家和钱家这些不太好的人家，谁让毛春丽和花慧玲不好惹呢。 　　毛春丽家昨天晚上年夜饭都没有吃好，面对着一大桌子很难吃的菜几乎都没吃下去，再加上大杂院里其他人家都欢声笑语，合家欢乐的，他们家三个人在一块相对无言，心里别提多烦闷了。 　　一大早的一家三个人也被外头的鞭炮声给吵醒了，王春丽才想起来他们没有准备红包。 　　往年的时候都是他们给钱给罗文慧和张春霞准备红包的，今年罗文慧和张春霞没在，自然没有人准备了。 　　“不准备就不准备，没那玩意儿来干什么？小孩子来了就赶出去，红包这东西就是小孩子拿着开心，我们花那钱干什么。”毛春丽冷哼着说道。 　　李大光和李二明也点头。 　　想起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一边给罗文慧和张春霞钱让她们去准备红包，还一边骂她们败家玩意。 　　给红包这种事就是花钱，谁乐意啊？ 　　今年罗文慧和张春霞不在那倒好，他们都不用准备了，反正每年小孩子到他们家来讨红包都是跟罗文慧和张春霞要的，从来没有人跟他们要。 　　一家人都是这么想的，可是开了门见到一群一群的孩子，挨家挨户的去讨红包却不来他们家，甚至都已经经过他们家门口了，都不看一眼，三个人还是很烦闷。 　　于是干脆大门紧闭，一家三口自己待在家里，不出门去了。 　　“过年有啥好的，我都不想过年。”李二明冷哼了一声。 　　…… 　　林哈哈做的早饭是阳春面，大年初一的陆家的习惯就是要吃素，不能沾一点荤腥，林哈哈先打听清楚了，就根据陆家一直以来的习惯做。 　　他厨艺好，哪怕是简单的阳春面，也做出很好吃的美味来。 　　陆雨陆雪很快就吃完了面，又到院子里放鞭炮去了，到底是小孩子就喜欢玩这些。 　　就在孩子们玩闹的时候，陆珩和月眠贴春联，贴的是陆珩自己写的春联。 　　大杂院里家家户户也开始贴春联了，看过去红彤彤的一片，别提多喜庆了，月眠看到的是自己男人写的春联，心里还有满满的成就感。 　　陆家没有什么亲戚，不用去走亲戚，拜年也是邻居们之间互相拜拜，所以做什么事情都不着急，贴春联也是慢悠悠的。 　　等他们贴好春联没多久，就见曹主任一家四口提着东西过来拜年了。 　　曹主任现在对李桂芝是恭敬得很，他是个懂事的人。 　　毕竟他知道，现在国营裁缝铺的生意这么好，完全是李桂芝的功劳，他虽然说是李桂芝的领导，是管整个四九城国营裁缝铺的经营的，但实际上他得靠李桂芝。 　　说得难听一点，他这个主任换谁来做都能做，可是李桂芝那个位置换个人就做不来了，李桂芝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因此年前他就和自己媳妇商量好了，大年初一一定要到李桂芝这边来拜年，他媳妇也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大杂院里的人看到曹主任一个堂堂商业部管国营裁缝铺的主任竟然主动到李桂芝这边来拜年，不由得说李桂芝真是有排面。 　　李桂芝把曹主任引进了门，曹主任可热情了。 　　“我在国营裁缝铺干了这么多年的主任，还是第一年有那么好的效益，这多亏了大姐你啊！可以说没有大姐，你就没有今天的我，大姐，你就是我的贵人……” 　　曹主任提的礼物进来之后就说了很多好话。 　　李桂芝叫他别说了。 　　“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客气呢，这些客套话咱就少说了。” 　　“不是不是。”曹主任的媳妇摇了摇头，“我们说这些真的不是客套话，也不是来奉承你的，我们是真心感激你啊大姐。” 　　“嗯，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大姐你是外人，咱现在是很熟悉的朋友呢，我和你说这些，真的不是在客套，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你啊，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我现在该何去何从了。 　　你也知道的啊，在你来找我之前，咱整个四九城的国营裁缝铺都快关门完了，要不是没有你，我怎么能带着国营裁缝铺起死回生呢？真的感谢，是真的感谢。”曹主任很动容地说，就差点没握住李桂芝的手了。 　　李桂芝看到曹主任眼里有一丝丝泪花，也知道他不是在说客套话了，于是主动拍了拍曹主任媳妇的手。 　　“我知道了。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感谢我，曹主任能够做到今天那靠的是他自己，他也是一个很有实力的人，我能够有今天也得靠曹主任，所以咱双方应该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没有谁需要感谢谁的，要真的需要感谢的话，那就是彼此感谢。” 　　“哎呀，大姐，那可没有，你不是不知道，商业部有很多做主任的都平平无奇，我就是那个平平无奇的，我有啥本事啊？ 　　就以前国营裁缝铺那经营不下去的样子，随便在街边抓个人都能来当我这个主任，所以我只不过是运气好才能够和你合作罢了，你不用感谢我。”曹主任被李桂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笑着说道。 　　“你还是谦虚了。对了，你们一会还要去别的地方拜年吗？”李桂芝问。 　　“啊，那倒没有，大姐你也知道的，我们家在城里没有什么亲戚，我们就先到你这拜年，回去之后就跟我们邻居互相拜拜就成。” 　　“就是 　　不着急了？” 　　“不着急不着急，大姐你是有什么事儿吗？”曹主任也是个聪明的人，他听到李桂芝这么说，就觉得李桂芝找他肯定是有什么事的了。 　　“这样的，要不咱不做国营裁缝铺了，你也别管国营裁缝铺了，你想不想升上去啊？” 　　“啊……”曹主任听到李桂芝这么说赶忙摇头，“我不想升的。大姐你也是知道的，在以前我确实是想要升，可现在我完全没有那个想法了。 　　我觉得管国营裁缝铺就挺好的，咱国营裁缝铺效益好，我管着国英才缝铺也挺好的，而且我都已经习惯了和你合作了，让我升上去，在别的岗位上我还不习惯呢。” 　　“大姐，不瞒你说吧，我们夫妻俩在家的时候也商量过这个事情，小曹他要是想升上去，随时都可以升，大领导那边对他很是满意，还有职位更高的位置让他去做的，但是他拒绝了大领导，就是因为他知道和你一起合作才是最好的。”曹主任的媳妇也笑了笑。 　　李桂芝听了这些话有些喜出望外了，她看向了曹主任。 　　“是说大领导对你很满意？还主动把更高的职位空出来给你，只是你拒绝了？” 　　“是啊。”曹主任点了点头，“大领导很器重我，但是我心里很清楚的我的今天是谁给的，我也跟大领导说了，国营裁缝铺能盘活，是大姐你的功劳。” 　　“这样啊。”李桂芝笑了笑，心里很满意。 　　看来她运气也比较好，能够遇上曹主任这样的合作伙伴。 　　曹主任真是一个很清醒，不邀功也不自大的人，直到现在，他都已经成了商业部的大红人了，都还很清楚这一切主要功劳在她，而不是他，真的很难得。 　　换个人，说不定尾巴都翘上天了。 　　李桂芝就怕那种过河拆桥，靠着她把一个行业盘活，最后却把功劳放在自己身上，把她一脚踢开的人。 　　幸好曹主任不是这种人。 　　“曹主任，我让你收上去的意思不是说让你离开这个行业，我是想，要不我们去商业部申请开办个厂子，你觉得你是在商业部做个办公室主任好一些呢？还是去做厂子的厂长好一些？” 　　“啊……开厂子……”曹主任听到李桂芝这么说就瞪大了双眼。 　　李桂芝把陆风和陆霜叫进来，尤其是陆风，让陆风来和曹主任说。 　　开厂子的这个想法本来就是陆风先提出来的，陆风一提起这个话题就滔滔不绝了。 　　甚至在昨天晚上熬年的时候，他还拿出了纸和笔，做了一些规划写在纸上。 　　他一边和曹主任说开厂子的事情，一边指着纸上的重点。 　　李桂芝还让陆霜站在陆风的旁边，不为别的就想借借陆霜的锦鲤运气，陆霜被李桂芝当成正儿八经的锦鲤了，也很神气地站在陆风旁边。 　　曹主任听完陆风的规划之后，连忙点头，说可以。 　　他眼里闪过很明显的光芒，那是在得知自己要去干一番大事业的希望之光。 　　李桂芝冲曹主任笑了笑。 　　“你现在知道你的重要性了吧？你知道我也需要你了吧？也就是你才能够接触到大领导，我哪里有机会有途径去接触的啊，所以去跟大领导申请开厂子的这个事情还得交给你去做，我做不来。” 　　“大姐，你这么说我还是很不好意思的，我可以去做，但是这个厂长你看……还是你来做？我做个副的就成。” 　　“这样也好。”李桂芝还没回答呢，陆珩就先答应了，“毕竟开厂子这个是要加大规模的生产的，曹主任你对产品并不是很了解，抓大方向的还是得让更熟悉的人来，这样厂子才能够开大开稳，厂长就让我妈来做。” 　　“对对！”曹主任点点头。 　　李桂芝有些无奈地笑了。 　　“怎么，以前曹主任是我的领导，现在曹主任不做我的领导了，反而让我来做你的领导？” 　　曹主任赶忙摆手。 　　“没有没有，我哪里敢做大姐你的领导啊，大姐，你没发现咱合作的这段时间以来，我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你领导吗，哪里敢啊，我是真的从内心里对你很恭敬的。”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又变客套了。你要不要去大领导家拜拜年？顺便跟他提一提这个事情，咱要趁早把这个事情办下来，早些办起来，早些盈利啊。” 　　“好好，那我就去大领导家拜拜年。” 　　“你今天没打算去大领导家？”李桂芝看到曹主任这个反应问道。 　　“嘿嘿……”曹主任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不敢去啊，因为大领导真的很器重我，自从我跟大姐你合作以来的领导，就时不时的在商业部的会议上夸奖我，我怕我去拜年被别人看到了会说闲话，也会给大领导带来一些麻烦，而且大领导家里不在城里，他已经回乡下去了。” 　　“曹主任你啊……”李桂芝都有些无力吐槽了，以前她就知道曹主任憨憨的，没想到会憨到这个程度，一点都不像是商业部的一个主任。 　　“大领导家离城里远不远？” 　　“也不太远，骑自行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那行，你今天……算了，明天吧，你明天一大早的就去到大领导家拜年去，想想过年事儿多繁琐的很，今天大年初一的，怕是大领导在乡下也很忙，明天刚好，明天去，他没有那么多事儿，你才有时间好好跟他聊开厂子的事儿。” 　　“好好，那我去。”曹主任点点头。 　　“让我们家小霜和你一起去。”李桂芝把陆霜推了出来。 　　曹主任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曹主任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去大领导家拜年，因此什么都没有准备，现在突然决定大年初二要去，当然要提前回家准备一些，于是他也没有在李桂芝这里多待多久，就带着自己的妻儿先回去了。 　　看着憨憨的的曹主任带着自己的妻子孩子离开，陆霜都忍不住说了几句。 　　“妈，我以前觉得我自己运气挺好，但是跟曹主任比起来啊……也不能这么说，曹主任的运气没有我好，不过他运气也挺好的，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像是做领导的料，现在倒好，不仅管着国营裁缝铺效益这么好的单位，还能够去做副厂长了。” 　　“副厂长比做这个主任要好？”田二丫有些不理解。 　　“那当然好啊！”陆霜有些鄙夷地看着田二丫，“我说你是乡下丫头，你还不高兴呢，乡下丫头就是不懂啊！ 　　你知道工厂是什么吗？那可是有流水线的，有很多人一起干活，要做出很多东西来，而且那些东西是要卖向全国各地的，整个四九城的国营裁缝铺加起来，那都没有工厂里面一个车间厉害，曹主任从管国营裁缝铺的主任变成一个厂子的副厂长，那肯定是变好了呀。” 　　“原来如此啊。”田二丫点点头，一副活到老学到老的样子。 　　李桂芝轻轻拍了一下陆霜的肩膀。 　　“大过年的你怎么能嘲笑二丫呢？以后不要把什么乡下丫头挂在嘴边。” 　　“就是啊，你大嫂我也是乡下丫头，难不成你也要说我？”月眠也说道。 　　陆霜赶忙摇摇头。 　　“不敢了，不敢了。” 　　田二丫却突然抱住了月眠的手臂，脑袋一个劲的在月眠的胳膊上蹭。 　　“眠眠我没有做梦吧，我刚才没有听错吧，你刚才竟然维护我，你竟然帮我说话啊？天啊，你竟然帮我说话了！那我今年肯定顺顺利利平安顺遂，开开心心的，哈哈哈哈哈……” 　　田二丫是真的开心啊，毕竟月眠可是她心里最最最最好的女同志。 　　…… 　　一家人也不多说什么了，出院子里去和邻居们拜年，拜完了四进的，又走到三进去，就是要热闹。 　　到三进的时候就听到韦金富家里传来了韦金富恼火的声音。 　　“别人家的孩子一大早的就挨家挨户去拜年去了，你们怎么回事？你们连这个都不敢吗？真是没用的东西！想在乡下的就是不成才，回了城里也不顶事！都怪你们是丫头！丫头就是比不了小子，丫头就是胆小！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丫头永远都嘴上无毛！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为什么我这一生就这么苦生了这么多丫头呢！都怪你们了，早知道你们生出来的时候就把你们掐死了，省得这么大了，还这么没用！ 　　你说说你们一个个的，你们投胎的时候为什么偏偏到我们家来呢？就是因为你们投胎到我们家了，儿子都投不进我们家！ 　　投胎的时候倒是会跟儿子抢，现在让你们出去要个压岁钱，跟要了你们的命似的！看什么？看看我不打你们！” 　　韦金富骂的很难听，骂完，屋子里还传出来扫帚打人的声音。 　　几个小姑娘“哎哟哎哟”了几声，接着又传来了韦金富的声音。 　　“你们跑什么跑，我打你们的时候你们就知道跑了！有这个力气你们怎么不知道出去讨要压岁钱呢！就说几句好听的话，钱就到手了，你们都不会吗！真是没用的东西，猪脑子吗！” 　　…… 　　韦金富又越骂越难听了。 　　院子里正在玩鞭炮的孩子们听到骂声都停了下来，眼睛不由的看向韦金富家。 　　“这是……”月眠看下韦金富家的方向，发现他们家门窗紧闭，只有骂人的声音传出来。 　　“韦家的那几个姑娘真是可怜啊，平时韦金富不让她们到城里来，丢到黄莲芳乡下娘家去养了，现在过年了知道去把她们从乡下接回来了，却不是接回来团圆的，只是为了让她们去讨要压岁钱，要了压岁钱还要上交，好好的孩子，都成了他们要红包的工具了，啧啧。”赵秋红过来忍不住摇头。 　　林素芬也叹气。 　　“韦家那几个姑娘从小就被丢在乡下养，没见过什么世面，这到城里来就怯弱得不行，她们又怎么敢出去要压岁钱呢。” 　　“那可不是啊，她们又不像小西小南那样自小在咱大杂院里长大的，再不济，像猫蛋狗蛋那样自小跟父母生活在乡下的，那身边也有父母啊。 　　韦家那几个姑娘在乡下又是寄人篱下的，肯定没有其他孩子那么大胆，韦金富还在这儿打人骂人，大过年的，真是过分啊。”方正义也叹气道。 　　“儿子就很金贵了，姑娘就很廉价了？我要是能有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把我最好的都给她，肯定会对她很好很好的。”林素芬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看着韦金富的方向苦笑了一声。 　　方天明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媳妇，咱都说好了，有没有孩子不重要，你怎么又聊起这个话题来了呢。你看看你这些天总想着这个事情，脸色都变差了，觉也没有睡好，你这样下去，身体垮了怎么办？你是不是还要让你男人我伺候你啊？” 　　“我……”林素芬捂住自己的脸，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想事情才睡不着的，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睡不安稳……” 　　“还说不是因为想事情了，我看你就是反正你就少想，咱以后不想这个。”方天明拍拍林素芬后背。 　　“好。”林素芬点点头，突然打了个哈欠。 　　月眠看林素芬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就叫她先回去睡觉。 　　“素芬姐，你昨天晚上熬年了吧？前几天在我家的时候我就说了你脸色不好，让你不要熬年了，你没有放在心上吗？还是先回去睡觉吧，可别累垮的身体。” 　　“媳妇，回去吧。”方天明也不等林素芬回答，不由分说搂着林素芬进屋去了。 　　赵秋红和方天明看着林素芬回屋的方向，面露心疼。 　　“就是不知道怎么说素芬好了，她啊，真的是忧思过度，总想着自己生不出孩子的事情，我们都已经跟她说了我们不介意了，她自己倒是介意起来了，最近这段时间她是吃也吃不好吃也睡不好，明明每天没吃什么东西，却说不饿的。”赵秋红叹气。 　　“行了行了，大过年的，咱也别说这些丧气话了，天明他会自己哄自己媳妇的。可别到时候素芬因为忧思过度身体垮了，你也因为担心素芬身体也垮了啊，大过年的咱什么都往好的想。”方天明拍了拍赵秋红的肩膀。 　　赵秋红这才点点头笑了起来。 　　“好歹咱也找到儿媳妇了，好歹以后咱家天明也有个伴了。” 　　“对。” 　　夫妻俩刚刚在这边说好了，就听到韦金富家又传来了孩子的惨叫声。 　　“爸，不要打我们爸……好疼啊，爸……” 　　“疼？你们也知道疼，你们要是怕疼的话，为什么不出去要压岁钱？让你们出去拜个年，说两句好话，又不会少几块肉，现在好了吧！你们出不出去啊！”韦金富又在骂。 　　“妈，救救我们……妈……” 　　“我救不了你们，谁让你们不是小子呢？你们不是小子，你们更应该听话！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听你们爸的！大过年的把你们接回来就是为了让你们气你们爸的吗？现在还是大年初一，你们到底出不出去了！”黄莲芳也在骂。 　　“现在出去还有啥用啊，咱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邻居们都知道是我们指使她们出去的了，谁还会给红包啊！这么废物，明年就不把这群丫头片子给接回来了！” 　　“爸不要打了，呜呜呜……二妹都已经受伤了……” 　　…… 　　韦金富家里，骂声，哭声，求饶声，混成一片。 　　终于有几个大妈听不过去了，赶忙过去敲门。 　　潘大娘也刚好从外头拜年回来，也跟着一起去敲门。 　　“金富你快开门啊，你怎么打孩子呢？大过年的，不能让孩子好好过个年吗？快开门！” 　　“孩子有什么错啊？孩子胆小，你们就让孩子安安心心的在家呆着就成，一大早的打孩子，把孩子吓坏了哭闹，你们就觉得好？大年初一都闹得这么不安宁，你们是想接下来一年都不安宁啊？” 　　“你们开门啊，不要打孩子了，快开门！” 　　…… 　　一个大爷大妈都在敲门，可韦金富家一点要开门的意思都没有，韦金富甚至还在屋里骂。 　　“你们少来多管闲事，你们家家户户都有儿子，你们不懂我们的感受，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管教孩子关你们什么事！” 　　黄莲芳也在屋里头帮韦金富。 　　“大年初一怎么了？大年初一怎么就不能打孩子了，大年初一的时候孩子不听话，如果我们还不管教的话，那一整年孩子都会不听话了！所以我们更应该在大年初一的时候管教管教孩子！” 　　…… 　　月眠他们在院子里头，看到这些事情的发生之后，去拜年的心思都没有了，他们只觉得黄莲芳和韦金富的女儿们可真可怜。 　　从小就被放到乡下去养，不能回家，不能待在爸爸妈妈身边，这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回一次家，却是这样的待遇。 　　被爸爸打了，去找妈妈保护，哪里想到妈妈却是帮爸爸的。 　　“算了算了，咱先到二进去吧。”李桂芝无奈地说道，现在三进闹得这么厉害，怕是见到别的邻居之后连新年好这样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还不如先到前面去。 　　“行，咱先到前面去。”月眠也不想听那些糟心的声音了，一家子就先到二进去，没走几步就见方天明追了过来。 　　“桂芝婶子，大珩眠眠，还有小雨小雪的小风小霜……哎呀，刚才你们来的时候院子里动静那么大，我都忘了跟你们拜年了，过年好啊。” 　　“过年好，过年好！”月眠他们也跟方天明拜年。 　　“嘿嘿，眠眠，大过年的，我……” 　　“天明哥，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吧，咱谁跟谁啊，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月眠看到方天明支支吾吾的，就笑着说。 　　“最近你们素芬姐因为她不能怀孕的事情太焦虑了，你们也看到了，她现在状态很差，根本就睡不着觉，整个人都憔悴了不知道多少圈了，眠眠，你可不可以给我把把脉，回去骗素芬说我也不能生啊？” 　　“啊？”睡眠听到方天明这么说，微微瞪大了眼睛，“你让我撒谎啊？” 　　“这怎么能叫撒谎呢？要是这也算撒谎，那也叫善意的谎言啊，我是真的很不忍心看到素芬那个痛苦的样子，你们就帮帮我嘛。素芬最近真的每天都在自责，连睡觉说梦话都要说对不起，我见了难受死了，我真的宁可有问题的是我……” 　　“天明！”方天明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就传来了林素芬的声音。 　　一瞬间的功夫，方天明整个人都僵直住了。 　　林素芬跑了过来。 　　“你不用这样的，这样……”林素芬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林素芬一下子就慌了，赶忙搂住她，拍拍她的肩膀。 　　“素芬，对不起，对不起……啊，素芬！”方天明突然大叫了一声。 　　林素芬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天明哥，赶紧送去医院啊！”月眠他们也吓坏了，于是异口同声地喊道。 　　“好好，马上去医院！素芬，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你醒醒啊，你醒醒！”方天明一个打横，把林素芬给抱了起来，就往大杂院的大门冲过去。 　　可是他还没有走到二进大门，林素芬就在他怀里醒了过来。 　　“啊……素芬你……” 　　“我没事的，不用去医院。”林素芬挣扎着从方天明的怀里下来了，“我就是最近有些没休息好，有些头晕……我没事的，我回去睡觉就好。” 　　“那怎么行呢素芬姐，你刚才都晕过去了！这个事情可大可小，你要不就到医院去看看去，要不我就给你把把脉！”月眠有些不放心。 　　林素芬摇摇头。 　　“真的没事，我真就是这些天休息不好，不要把脉了，也不要去看病了，今天是大年初一的，我大年初一去看病，那是不是接下来一整年都要看病啊，我不去，我要是生病了，还给家里增添负担。” 　　“那就先别去了。”就在这个时候，李桂芝开口了。 　　月眠他们都惊呆了，李桂芝平时也是很关心林素芬的啊，刚才就眼睁睁看着林素芬在自己跟前晕过去了，结果现在竟然不让林素芬去看病？ 　　“妈，素芬姐刚才晕过去了。”月眠说道。 第128章 128三合一 　　◎敢◎ 　　“是, 她就是没休息好才晕过去的，问题不大, 让她好好回去休息就好。素芬比较相信那些东西, 今天大年初一的，要是让她去医院，哪怕没什么事儿, 她接下来一整年都不舒服。”李桂芝说道。 　　“那我让她把把脉也行……” 　　“别了，刚才不是说了吗, 素芬比较讲究，眠眠还是别给她看了。”李桂芝否定了月眠, “天明, 你先带你媳妇回去休息，好好陪她, 外头冷，赶紧回去吧。” 　　“我们回去吧。”林素芬有些心虚, 就怕月眠会过来帮她把脉了, 于是赶紧催促方天明。 　　方天明还是有些不放心。 　　“素芬，这……” 　　“我刚才也不是晕过去的，我只是太困了，想睡觉，你现在带我回家，要不然我又要困了, 你看我现在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吗。” 　　“好吧……”方天明也怕林素芬太累，就只好答应了林素芬，带着林素芬先回家。 　　月眠看着方天明和林素芬回去的背影, 还是有些不放心, 就扯住了李桂芝的衣袖。 　　“妈, 我看素芬姐明显就是身体不好啊，她刚才都晕过去了，多危险啊，你没看到她眼睛底下那两个黑眼圈吗？就让我帮她看看怎么了，这样让她回去你放心吗？” 　　“她装晕的。”李桂芝哭笑不得地说道。 　　“啊？”月眠愣了愣。 　　“我刚才看到了，她装的，天明扶着她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悄悄睁开了一条缝来偷看，我看得很清楚，所以不用担心，她想回去就让她回去吧。” 　　“喔，原来是这样啊。”月眠听李桂芝这么说就放心了。 　　“是啊，她就是想吓吓天明才故意装的，咱就不用担心了。” 　　“嗯嗯。”月眠点点头。 　　一家子经过江富贵家门口，听到江富贵家里也传来一阵吵闹声。 　　好像江富贵和谢翠花在吵架，还有薛雪娟的声音。 　　不过毕竟江家大门紧闭，而且院子外也挺吵闹的，时不时还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一阵的鞭炮声，再加上潘大娘他们还在劝韦金富和黄莲香不要打骂孩子…… 　　这么多声音，哪怕江富贵和谢翠花吵得再大声，他们也很难听得清楚的，于是就懒得听了，反正她们对江富贵家有没有什么兴趣。 　　此时方天明已经带着林素芬回到家里了。 　　“素芬，你是不是嫌弃我啊？”一进屋，方天明就问道。 　　林素芬吓了一大跳。 　　“天明你怎么突然这么说呢，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呢？” 　　“你不嫌弃我，你又为什么非得跟我生孩子呢？怎么会觉得生不出孩子是很难过的一件事情？” 　　“啊？”林素芬睁着一霜疑惑的眼睛看着方天明，她始终不理解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 　　“我听说一个女人要是离了一次婚的话，要是再婚再想离婚就很容易了，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也会离婚，对不对？你……”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呢，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跟你离婚，我……” 　　“你听我说完。”方天明拍了拍林素芬的手背。 　　“素芬，我觉得你很优秀，你长得很漂亮，人很温柔，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我爸妈也很喜欢你，谁能够娶到你啊，那都是走了大运的。 　　你总是强调自己不能生的事情，就是因为你只有这样证明自己有缺点，才能够证明我配得上你吧？毕竟我没有工作，我就是无业游民，二十多岁的人了，我现在还靠我父母养着，我就是个没用的东西……” 　　“不是的，不是的！”林素芬赶忙打断了方天明，“你找不到工作，挣不到钱，不是你的错。 　　现在能挣钱的事情，国家都不允许干，你在我心里也很厉害，你懂得多，你脑子聪明，你还会念书，你还会技术……你哪里都是好的……” 　　“说得再多，我还是没有工作啊，你真的不嫌弃我没有工作，养不起你吗？” 　　“我不嫌弃。” 　　“你看，你都不嫌弃我，我又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呢？所以以后我们就不要再提生孩子这个事情了，好不好？”方天明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说这个，他坐到林素芬旁边去拍拍林素芬的头。 　　林素芬愣了愣，点点头。 　　“好了，你去睡觉吧，你看看你这两个黑眼圈，是该睡觉了。” 　　“你也是啊。”林素芬看着方天明，发现方天明也顶着两个黑眼圈，她有些不解了，“你这是怎么了？你也睡不着？” 　　“你都睡不着，我又怎么可能会睡得着呢？这几天晚上我看到你翻来覆去的，我也睡得不安稳，就生怕你半夜有什么事情。好啦，不要说话了，也不要说对不起什么的，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啊，你想让我睡好觉的话，你现在就赶紧先去睡觉，别的就不要想了。” 　　“好……”林素芬这才安安心心的到炕上去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竟然很快就睡过去了，方天明在一旁看着她略微有些苍白的脸色还是很心疼，尤其是看到她眼下那两个重重的黑眼圈。 　　他摸了摸林素芬的霜手，有些冰冷，于是他又在炕下多加了两块碳，在林素芬的霜脚的位置的被子上多盖了一条薄薄的被子。 　　听到林素芬传来轻轻的鼾声，他才蹑手蹑脚地出门，关好门就看到自己爹娘正在往家这边走。 　　“爸妈你们去哪儿了啊？” 　　“我们刚才四处溜达了一下，听到谢翠花他们家吵架了。”赵秋红答道，脸上还出现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他们为什么吵架啊？”方天明也有一些幸灾乐祸了。 　　“还能为什么呀？还不是跟那个野种有关？谢翠花想让薛雪娟抱着那个野种出去拜年要压岁钱，薛雪娟和江富贵不同意。” 　　“那个野种应该是长得挺丑的，薛雪娟就是不愿意让别人见，我看那个野种应该是和罗大狗长得很像，薛雪娟怕被人认出来那是罗大狗的孩子吧。”方正义分析。 　　赵秋红和方天明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这么藏着掖着要藏到什么时候啊？生活在一个大杂院里，孩子也在一天一天长大，总不能一直不让孩子出门吧？养只小猫小狗我都关不住呢，更何况那还是个人。”赵秋红就起了眉头。 　　“这就不是咱考虑的问题了，那是薛雪娟的烦恼，她真是活该啊。”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安排她的钱的，江家一个月就给她那么点钱，可是我看江家也没有哪天是吃不上饭的啊。丁玉芳那边现在也已经不借钱了，薛雪娟这样张罗着一家上下老小的生活，她哪里来的钱啊？” 　　“可能也是跟别人东拼西凑借的呗。” 　　“像她那样还不如直接跑去跟罗大狗坦白了，罗大狗怎么着也不会不管自己的孩子。” 　　“有如果真是坦白的话，那薛雪娟和江富贵还是得离婚啊，这样一来薛雪娟岂不是结三次婚，都是跟同一个大杂院的男人结了？” 　　…… 　　方家人聊起薛雪娟就是一个幸灾乐祸，于是就多说了几句。 　　…… 　　月眠一家子到二进一进去溜达了一圈，拜了年就回来了。 　　薛雪娟以福田身体弱为由，不同意抱着福田出来拜年要压岁钱，这个事儿很快就在大杂院里传开了。 　　谢翠花和江富贵因为这个事情吵架的事也传开了。 　　刚才月眠他们一家经过谢翠花家门口，听到谢翠花和姜富贵吵架的声音，那时候还不知他们到底在吵什么，现在终于知道了。 　　大杂院的其他邻居猜不到这其中的原因，月眠一家子和方天明一家子一样，马上猜到是为什么了，不过在外头她们就不说什么了。 　　回到三进的时候就看到江富贵和方天明在吵架。 　　“方天明，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跟街头巷尾那些老太太一样那么爱说闲话的，我们家吵架的事情是不是你传出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问出来了，就是你传的，你少在这里否认！你又何必呢？大过年的就那么喜欢说别人家闲话吗！”江富贵恼火地指着方天明的鼻子。 　　看来事情确实就是方天明那边传出来的了。 　　方天明被江富贵当众骂，可一点都不慌。 　　“哎哟，凡事都得讲究证据吧，你空口无凭的在这里胡说什么，你凭什么说是我呢？你有证据吗？” 　　“证据？刚才你妈和你爸在我们家门口站了很久，很多人都看到了，这就是证据！你们一家子就那么喜欢说别人家的闲话吗？大年初一的就跑到人家家门口去偷听，丢不丢人的！” 　　“啥？你家门口那是大杂院的院子，是咱们邻居共同的院子，难不成还成了你们家的了？放屁吧！大杂院的公共地方，那谁都可以呆的，我爸妈凭什么就不能呆？” 　　“呆着是一回事，他们听到什么东西也出来乱说，那就是他们的错了！尤其是你，你丢不丢人？难怪你找不到工作，难怪你是个无业游民，难怪你要啃老！ 　　二十多岁的人了还结了婚，竟然让四十多岁的父母养着，你丢不丢人的！你这种无业游民一天到晚没事干，就只能够和村口的大妈一样去说别人家闲话了！还是乱说，你们家都这么爱造谣啊！” 　　“我乱说啥啦？难道你们家不是因为要不要让福田出来讨压岁钱的事情吵起来的吗？”方天明挑了挑眉。 　　江富贵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虽然说大年初一这天孩子去别人家里拜年，要一点压岁钱，也算是一个风俗，像月眠他们家那样条件好的，每个红包里面塞个一毛两毛，条件不好的，塞个一分两分也可以。 　　这年头老百姓家里都穷，过年红包，不讲究钱多，花个一点点钱就能够得到小孩子们的祝福，也是一个好兆头。 　　可是如果让别人知道自己竟然把让孩子去拿压岁钱当成一条生财之道，那就是很丢人的事了。 　　所以江富贵才会这么生气。 　　“你说啊，难道不是你们家有的人想让福田出来讨压岁钱有的人不想，所以你们才吵起来的吗？不是因为这个吵，那是因为什么原因吵呢，那你说啊，你说出原因来我就不乱说了。” 　　“你！”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不容易金富他们家那边不吵了，倒是到你们吵起来了，大过年的应该热热闹闹，但是不能够因为吵架热闹啊，和气生财，和气生财，都别吵了！”潘大娘过来拉架。 　　方天明依旧想多嘲讽江富贵几句，但是大过年的，他也不想不给潘大娘面子，于是冲着江富贵做了个鬼脸，他就不说话了。 　　江富贵板着一张脸，憋着一肚子的气回到家，把门给关上之前又冲着方天明的方向喊了一句。 　　“你这个无业游民，街溜子！你永远都做一个无业游民吧，你永远都找不到工作！你爹妈现在还好好的，等你爹妈退休了没有收入了，我看你怎么办，你们全家都饿死了！” 　　“哎呀，富贵，怎么又吵起来了？刚才不是说好了不吵了吗！”许大爷又过去训斥。 　　江富贵什么话都没有说，就从屋里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这个时候二进那边就闹起来了。 　　“李大妈李大爷，你们快去看看吧！有人来找翠萍姐姐的麻烦！好像是翠萍姐姐的婆家人来了！”大熊急匆匆地跑进来。 　　“哎哟！”妈妈和李大爷异口同声地哎呦了一声，赶忙往自己家赶去，他们忙着回到三进这边来处理这边的矛盾，哪里想到自己后院着火了？ 　　大年初一一大早的大杂院真是太热闹了，却是因为这样那样乱七八糟的事情热闹。 　　回到家里之后，月眠都不由的感叹了。 　　“唉，还是平平安安，家庭和睦好，钱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像我们家这样挺好的，瞧瞧刚才那几户人家哎，真是吵得不得了啊。” 　　“我也觉得，平平安安，家庭和睦就好。”田二丫点点头。 　　说完这个话，她才发现大家伙都在看她，于是她赶紧解释。 　　“啊，我没结婚。不是说我平平安安家庭和睦啊，我的意思是我没有遇到像他们那样的糟心事挺好的。二十多岁了没结婚怎么了，那也总好过结婚了，家里鸡犬不宁的啊。 　　以后我再也不怕别人说我嫁不出去了，随便说呗，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总好过嫁出去了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说道这里，田二丫可得意了，她真是觉得自己现在能有这样的想法很棒。 　　“那你要不要回家里啊？”月眠问。 　　田二丫就是害怕回乡下之后被别人笑话，被别人说倒贴还嫁不出去，所以过年才不敢回家的。 　　现在她说她不怕了，那是不是应该回家里看看？ 　　月眠记得田二丫的父母对田二丫是很好的，并不像月铃兰的父母那样去剥削自己女儿，那田二丫是该回家看看父母的。 　　“我肯定要回的啊！等我回去，我就对那些笑话我的人说我在城里的所见所闻……唉，其实也不用说我在城里见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咱生产大队不也有那么多不好的事？ 　　什么女人做饭不好吃被男人打了，生不出儿子被男人打了，自己挣的钱给娘家买几个馒头被男人打了……这种事情还少吗？ 　　那些嘲笑我嫁不出去的，都是被男人打过的女人，我真是不知道她们有什么资格笑话我的，就因为她们有个男人打她们，我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月眠听完田二丫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丫，你真的说得太对了！那些嘲笑你也嫁不出去的女人，真的好好笑啊！她们竟然嘲笑你不像她们那样会被男人打！哈哈哈……” 　　“眠眠，你悠着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不要闹那么大动静。”李桂芝提醒，可是她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就连罗文慧和张春霞也大笑了起来。 　　田二丫去拍了拍罗文慧和张春霞的手背。 　　“文慧姐，春霞姐，等你们离婚了，要是有人来嘲笑你们是离婚女人的话，你们也说同样的话，你们就说笑呗笑呗，笑你们不会被男人欺压啊？哈哈哈……” 　　“嗯。”罗文慧和张春霞性格含蓄一些，并没有像田二丫那样哈哈大笑，两个人只是浅笑着点点头。 　　满屋子的笑声都传到院子外头去了，让邻居们纷纷不解。 　　“这是怎么了？怎么笑得这么开心的？” 　　“过年就应该开开心心的啊，像陆家这样笑得开心的才正常呢，难不成要像江家韦家那样吵吵闹闹的？” 　　“说的也是啊。哎哟黄莲芳都被打到医院去了，韦金富真是肯下狠手，这才大年初一呢。” 　　“哟，他们夫妻俩不是一起骂他们家那几个姑娘嘛，竟然打起来了。” 　　…… 　　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陆珩和月眠去赵副厂长家拜年，陆雨陆雪非得跟着，于是就四个人一块去了。 　　回来之后才发现季云峰来过，只可惜刚好和他们错过了。 　　陆雪不甘心，就自己跑到季云峰姥爷家去，来了之后还说大年初二的时候约了季云峰到郊外去钓鱼。 　　一说道钓鱼，陆风和陆霜就来了兴趣了。 　　两个人都说起了自己在生产大队的时候关于钓鱼的故事。 　　陆风说有一次生产大队的青菜被水淹了，导致那个月他们生产大队实物供应不足，大队长只好组织整个大队的人到河边去抓鱼。 　　但是那个季节鱼不好抓，大队的人带了很多工具，什么鱼网鱼都都带了，也抓不了几条，而他，就拿着一根树杈子就能够插到鱼，一叉一个准。 　　“怎么可能呀，二哥你撒谎吧！用鱼网鱼都都抓不到鱼，你用树杈子就能够插到？不可能啊！”陆雨有一些质疑。 　　陆风还不高兴了。 　　“要不怎么说我厉害呢，我骗你们干什么呀！我做成的大事还少吗？我做什么都比你们快，做什么都比你们厉害的，能用树叉子叉到鱼有什么奇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生产大队里做成的那些事情。” 　　“就是因为你在生产大队做成了很多事情，所以你就觉得不管你说你又做成了什么事情我们都相信喽，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瞎编呢。”陆雨吐着舌头，躲到了月眠身后。 　　她是故意逗陆风的，她怕被陆风打，只有躲到月眠身后是安全的，因为他们全家谁也不敢动月眠啊。 　　“你要是不相信，那我明天叉给你看！”陆风懒得解释那么多，事实是最好的证明。 　　“你明天一定要表演给我看哦！”陆雨又吐了吐舌头。 　　罗文慧笑了起来。 　　“小雨调皮，小雨这是在故意逗你呢小风，她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她就是想要看你生气的样子，明天你就表演给小雨看吧。” 　　“我也想看，我也想看！”陆雪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特别期待。 　　陆风这下尴尬了，原来陆雨竟然是故意逗他的，太丢人了，亏他还是陆雨的哥哥呢，竟然上当了。 　　“行，那明天我就差给你们看，我要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连环叉鱼，一叉一个准！百发百中！这事儿在世界上除了我就没有人能办得成的，明天就让你们见见世面，长长见识！” 　　“什么了不起的啊，在抓鱼这个事情上我也不差啊。”陆霜也开口了。 　　陆雨和陆雪屁颠屁颠的凑到陆霜旁边去，一左一右地坐在他身旁。 　　“三哥，你有什么故事啊？”陆雨问。 　　自从陆风陆霜回来之后，陆雨陆雪是真的高兴，因为总是能听到很多有趣的事啊。 　　“我没有什么故事，我有的是真实发生的。我们生产大队和二哥他们生产大队挺近的，二哥他们生产大队的菜地被淹的时候，我们村的生产大队也被淹了，而且我们生产大队更惨很。 　　二哥他们生产大队淹的好歹是菜地，我们生产大队淹的是猪圈，还有养鸡养鸭的地方，雨下得太快了，我们没有把鸡鸭猪救出来，死了很多，那个月我们差点吃不上饭。 　　后来还是我受大队长之托，带着一群知青社员去找鱼，在一个以前从来没有过鱼的地方发现了一大片的鱼，那个月我们从那个池塘捞起来的鱼，顶上了我们鸡鸭猪的损失了，也让我们度过了难关。” 　　“三哥你好厉害啊，你可真是锦鲤附体！”陆雪忍不住说道。 　　在现在这个艰难的年代，这个事情确实是很厉害的，大家都吃不饱饭，陆霜这个事情那可是能够让大家填饱肚子啊。 　　“那我知道了！”月眠来的兴趣，“明天我们就让小霜带我们到有鱼的地方去，再让小风叉鱼，这样是不是很完美啊！” 　　“是哦！”陆雨陆雪也点点头。 　　“二哥叉鱼厉害，但是如果没有鱼的话，二哥身手再好那就是好妇难为无米之炊。三哥运气好能找到鱼，但是如果不会抓鱼的话，那有鱼也抓不到啊，二哥三哥配合，那就是最好的了。”陆雪拍手。 　　“妈，我要吃红烧的。”月眠摇了摇李桂芝的手。 　　“那我要吃清蒸的！” 　　“我要吃水煮鱼片！” 　　“妈，鱼丸也可以！” 　　…… 　　听月眠说她要吃红烧鱼之后，陆雨陆雪就开始点菜了。 　　林哈哈举起了手。 　　“这不是还有我吗？有我在怎么能麻烦桂芝婶子去做饭呢？我来做。你们想吃什么样的鱼我都能给你们做出来，八大菜系我都不在话下！” 　　“是，让你们哈哈哥做。”李桂芝看到林哈哈那个积极的样子，便笑着说道。 　　她喜欢做饭，但是陆雨陆雪点那么多菜，她也吃不消啊，林哈哈不一样。 　　林哈哈的梦想那是做大厨的，做大厨那就是要做很多很多的菜，所以这个事儿交给林哈哈来做最好。 　　刚才注意力一直放在自己二哥三哥身上的陆雨陆雪凑到林哈哈身边去了。 　　“哈哈哥，你会不会做红油鱼豆腐啊？我要吃麻辣口味的。” 　　“我会！”一提起做饭，林哈哈就兴奋了。 　　“哈哈哥，我还听说有一种面条就是用鱼肉来做的，不放一点面是不是啊？你会不会做呢。” 　　“哈哈哥，我还听说有一种鱼丸是爆浆的，里面会塞一些咸蛋黄或者酱牛肉，有没有啊？” 　　“哈哈哥，我还听说有一道菜叫番茄鱼豆腐，也很好吃的，你会不会啊？” 　　…… 　　“你们两个别太过分了啊。”李桂芝看着正在兴致勃勃点菜的陆雨和陆雪，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林哈哈却摇了摇头。 　　“没事的婶子，就喜欢做这些。”林哈哈笑着，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并不是为了给陆雨和陆雪面子，毕竟这是他个人价值的体现啊。 　　这下陆雨陆雪更开心了。 　　“妈，听到没有啊？哈哈哥自己就喜欢做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批评我们了，哈哈哥你会不会的呀？刚才我们说的那些你会哪些呀？” 　　“大部分我都会，那些我不会的听你们描述我也能做出来，你们相信我就是了。”在自己喜欢并且熟悉的领域，林哈哈那是一点都不怂。 　　陆雨和陆雪听到他这么回答，继续围着他叽叽喳喳地说起来。 　　“我还听说南方有一种叫剁椒鱼头的菜？”陆雨问。 　　“是，那是一道湘菜，我也会做的。” 　　“哈哈哥你给我做啊！对了对了，我还听说在更南的南方，有人用酸笋来炖鱼汤，是不是真的呀？那鱼汤好不好喝的呀？” 　　…… 　　李桂芝无奈地看着陆雨和陆雪两个小馋虫两眼，就不搭理她们了，随便她们去了，她看向陆珩。 　　“大珩，你不是说你当上四级工之后完成的很多图纸都被采用，而且最后拿来改造机车效果都很不错吗？你们单位有没有什么奖励机制，给你发个奖章啥的？” 　　“妈，我们本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个事情的。”月眠笑了笑，“我们今天不是去找了赵副厂长吗？赵副厂长说五级工的事儿，就等开年了，什么奖励机制奖章啊这些都不重要，和升五级工比这些都不算什么。” 　　“什么？”李桂芝听月眠这么说瞪大了眼睛。 　　她知道陆珩迟早是要升上去的，毕竟陆珩的实力在那里，可是她也没有想到陆珩从四级升五级会那么快。 　　她刚才问的时候，只不过是想问问陆珩最近的工作顺不顺利，在技术部待得怎么样。 　　哪里想到竟然问来了这么一个重磅消息。 　　“你升四级工才多久啊？这么快就有升五级工的消息了啊？” 　　“嗯。”陆珩只是点了点头。 　　月眠却在一旁噼里啪啦打开了话匣子。 　　“珩哥设计的发动机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呢，能够让列车提速百分之五，这是解放以来，列车发动机提速最多的一次，再经过几轮测试，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运用起来了。” 　　“挺好挺好。”李桂芝实在是太震惊了，因此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她是来自未来的，她知道在改革开放之前，像陆珩这样的技术工有多么重要。 　　虽然现在经济低迷，似乎像铁路这些都没有什么用，毕竟老百姓人口也不会流动，想出个远门都要开介绍信的年代火车也没有多少人坐火车。 　　但是在改革开放之后，全国经济会飞速的发展，经济的发展就必须要靠交通的支持，到那个时候，铁路运输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试想，如果不是改革开放之前，像陆珩这样的技术工的努力去为铁路的发展打好基础，等改革开放的时候，铁路运输哪里赶得上经济的飞速发展？ 　　因此陆珩他们就是奠基人，就是先锋。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不管你做技术工作做得有多么好，你都没有奖金，每个月就拿着那一份死工资，干得好，干得坏，都只能拿同样的钱。 　　这样的前提之下，陆珩却兢兢业业地去研究火车动力，而且还取得那么好的成果，真的让人肃然起敬。 　　李桂芝真的不由得冲着陆珩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她是穿越来的，白白捡了三个儿子，但既然已经穿来了，她就接受自己的身份，也接受这三个儿子。 　　陆雨和陆雪还太小了，目前还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她这三个儿子现在就是她的骄傲，尤其是陆珩。 　　毕竟陆风和陆霜那都是因为自己身上有一些异能，所以才对生产大队有贡献的，可她这个大儿子不一样。 　　她这个大儿子是原住民，非重生非穿越，身上也没有任何异能，可是他却凭着自己的信念，无怨无悔地为祖国的铁路事业发展做贡献，并且还能做出那么大的贡献，实在是了不得。 　　“小风小霜，小雨小雪，你们先别闹了，你们快过来恭喜你们大哥吧。”李桂芝笑了笑，冲着自己另外几个孩子说道。 　　陆风陆霜陆雨陆雪看向陆珩。 　　“大哥怎么啦？” 　　“你们大哥很快就能够升五级工了。” 　　“啊！”和刚才李桂芝的反应一样，陆雨陆雪和陆风陆霜也显得很惊讶。 　　这个年代的技术工从一级到四级那是通过考试考来的，可是四级以后想要再升级，那就只能够通过考核了。 　　考试还会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比如说发挥不好，比如说刚好考到了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可是考核那可不一样啊。 　　陆珩现在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够升五级工，那就说明他应该已经进入到考核流程，并且能够看得出来他能够通过了，那升级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大哥恭喜你啊！” 　　“大哥你太厉害了，要说咱家兄弟姐妹几个谁最厉害，那还是得大哥你啊！你又不像我这样是锦鲤附体的，你都能有这能耐，真的厉害，真的厉害！”陆霜都不由地佩服。 　　陆风也在一个劲地夸。 　　他们大哥从小就是他们的偶像，从小就是他们想要去追逐的人。 　　曾经他们也会因为自己身上的特异功能而感到得意，总觉得自己已经追上他们的大哥了。 　　现在才知道他们不管怎么样都追不上自己大哥的啊，他们大哥什么特异功能都不需要，就能够干成大事，那才是真正的强，依赖特异功能的那算得了什么？ 　　当然了，要是别人知道他们身上有特异功能，并且对他们说依赖特异功能算得了什么，兄弟俩肯定是不认的，肯定会说一句他们确实没有什么了不起，可是他们有特异功能就是比别人了不起。 　　可是在陆珩身上，他们完全不敢说这样的话，也不想说，因为他们是真的从心底里佩服他们大哥的。 　　…… 　　决定好第二天去钓鱼之后，一家子就忙前忙后的去准备钓鱼的工具了。 　　以前家里是没有人钓鱼的，因此所有的渔具都没有，只能够跑出去买。 　　只不过大年初一的，百货商店和供销社都关门，他们买不到，就连信托站都关门了。 　　负责出去买渔具的陆风陆霜气馁地走回来，和月眠他们说了实情。 　　“早知道就提前准备好了，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有准备，钓鱼的梦泡汤了。”陆风叹气。 　　“都怪我了，早知道我从生产大队带一点鱼竿啥的回来了，现在生产大队也在过年，一句都没有人用，我借用两下，我们大队长肯定同意的。”陆风也叹气。 　　“我们可以去信托站啊。”月眠说道。 　　“我们刚才去了信托站，关门了啊。”陆霜叹气。 　　“我有办法。”月眠笑了笑，“你们不要忘了，信托站的采购员，可是咱大杂院的邻居，咱直接去找她不就成了？” 　　“对哦对哦！”陆雨陆雪拍了一下脑袋，“我们去找丁玉芳去。” 　　陆风和陆霜回家之后也听说了关于丁玉芳的事情，因此也知道丁玉芳在干什么，于是就和陆雨陆雪一块儿去找丁玉芳。 　　结果几个人跑到二进跨越没多久又灰溜溜的回来了。 　　“怎么啦？这么快就被拒绝了？”李桂芝问。 　　她还想着实在不行的话，她就跑到国营裁缝铺和她熟悉的那几个裁缝家里去问问看能不能借一些过来。 　　她问完之后刚想起身，陆风就说话了。 　　“被拒绝了还好，我们根本就挤不进去。” 　　“那可不是啊。丁玉芳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跑来和丁玉芳拜年的人，我们想要进去，他们还叫我们排队呢。拜年还要排队，你们说可笑不可笑啊。”陆霜也叹气道。 　　“你今天不是锦鲤了？”李桂芝打趣儿。 　　陆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是锦鲤，可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显灵的，哎……” 　　“还是我出去帮你们借吧，我干国营裁缝铺外包的活儿，干了这么久也认识挺多人的。” 　　“妈，不用你去，我去就成。”月眠笑了笑说道。 　　“你去？你认识谁呀？你要去跟谁借去？” 　　“我不是去借的，我去找丁玉芳，你们放心，我有办法能够见到她。渔具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借别人的好，我听说每个人钓鱼的习惯都不一样，万一我们借了他们的东西弄坏了，弄乱了，到时候还回去不好交代，这个人情也不好还。”月眠说道。 　　李桂芝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 　　“可你要怎么借？现在丁玉芳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拜年的人，你大着个肚子，你怎么挺进去呢，你可别去了，或者你有什么办法，你说出来让大珩他们去，你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李桂芝有些不放心。 　　“这个事必须我去才成，还是我去吧，这不是还有大珩，还有小风小霜，还有哈哈嘛，让他们几个大男人来保护我。” 　　“对，有我们的！”陆风陆霜知道自己又被需要了，别提多得意了。 　　“妈你就放心吧，我们四个大男人呢，都高高大大的，保护嫂子一个没有问题的，你要是不放心再叫上小雨小雪一起。”陆霜说道。 　　陆雨陆雪也点头。 　　“对，我们一块去，我们也可以保护嫂子！哪怕我们不会打架，我们还会叫啊，我们嗓子可大了。” 　　“行啦，我就是去找丁玉芳的，不用喊打喊杀的走吧。”月眠笑了笑，就走在前面了。 　　陆珩陆风陆霜和林哈哈跟着出去护在月眠身边，陆雨陆雪跟上，田二丫好奇也跟着一块儿。 　　罗文慧和张春霞倒是也想出去看热闹，但是她们怕出去会碰见李大光李大明一家，因此就放弃了。 　　月眠他们很快就到了二进跨院，还没踏进跨院的门，就听到跨院里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等进了跨越的门之后，才看到里头果然乌压压站了很多人，这些人都是来拜年的，因为他们每个人手上都大包小包提着很多东西，有的还是拖家带口一块儿来的，礼数周全啊。 第129章 129三合一 　　◎想◎ 　　“怎么这么多人呀, 你们怎么都来跟丁玉芳拜年呀？”月眠随便拉了一个年轻媳妇问。 　　这个年轻媳妇她不认识，她看了一下围在丁玉芳门口来拜年的这些人, 大多数也是她不认识的, 这就说明过来拜年的大部分都不是他们大杂院的人。 　　那个年轻媳妇看月眠觉得面善，就笑了起来。 　　“哎呀，当然要给她拜年啦, 我们去年在她那儿挣了不少钱呢。我见过你，我来找丁同志的时候在这里看到过你, 你和丁同志是邻居吧，你是邻居, 你怎么不知道在她这儿可以挣钱呢？”也许是因为太高兴, 这年轻媳妇话就多了。 　　“你是说你们借钱给她，她给你们利息是吧？可是她后来不是不借钱了吗？”月眠问。 　　“哎哟, 虽然说她现在不借钱了，但是我们借钱给她的那段时间确实是挣了钱的呀, 而且她现在在信托站工作, 给她卖东西方便很多，那也是能挣钱的。 　　反正跟着丁同志，就是有钱挣，我们家，还有这么多人家的日子，就是因为丁同志好起来的, 我们这不得给她拜年啊？做人要有感恩之心的。”这年轻媳妇又滔滔不绝地说。 　　看来他们家的日子确实是因为丁玉芳好过了很多。 　　月眠看着这年轻媳妇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好布料，而且还是全新的, 脚上甚至还穿着一双回力鞋。 　　现在谁家能够买得起回力鞋的啊, 能买得起回力鞋的那都是双职工家庭, 看这年轻媳妇的样子也不像是职工。 　　月眠想不到丁玉芳竟然带着这么多人发家致富。 　　“唉，你们也就今年能跟着她挣这些钱了，明年就不一定了。”月眠叹了一口气说道。 　　“说什么？你怎么跑这里来说这样的话呀！”月眠话音刚落，那年轻媳妇还没有反应，年轻媳妇后面的一个男人就转过来说道。 　　还有几个人也不高兴了，都看着月眠。 　　“你是谁呀？看你面生，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你不知道过年要说好话的吗？” 　　“就是啊，你是不是嫉妒啊！你要是想挣钱，你跟着丁同志一块挣就成了，你大可不必来说这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那你是什么意思？”月眠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就打断了她。 　　“那你什么意思。”陆珩站在月眠旁边，冲着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重复了一遍那男人说过的话。 　　那五大三粗的男人一瞬间就怂了。 　　别看陆珩并不是很壮实，可是一站在那儿，那股子气场就令人害怕，哪怕是他眼前的男人五大三粗，那身高都快两米了，在他面前气场还是要弱一些。 　　“是你媳妇先过来说不吉利的话的吗？也没有说她什么呀……”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后退了几步，有一些怂怂地说道。 　　他周围的人也害怕陆珩，但是也和他的反应一样，声音很小。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正月都要说好话，何况今天还是大年初一呢……你媳妇一跑过来就说这样的话，大家肯定不开心啊……” 　　“是啊，要不然你媳妇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呢。” 　　“这位同志你也不要那么吓人，我们对你媳妇也没有恶意，只是大过年的大家都想听好听的话语啊。” 　　“大年初一还是得有些讲究才是。” 　　…… 　　“外头这是怎么了？”就在那几个人弱弱地说了几句之后，丁玉芳的声音从门口那边传过来了。 　　刚才说了月眠的人对陆珩怕得很，也不敢再说什么，就让出了一条道儿来。 　　这下月眠就看到丁玉芳了。 　　“丁同志，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这位小同志，她说咱也就今年能挣钱了，明年就是不一样的光景了。”那五大三粗的男人躲到几个人身后看着月眠说道。 　　月眠趁着人群绕出了一条道，就拉着陆珩的手走到丁玉芳跟前。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每一年都不一样，你们今年能挣的钱肯定跟去年不一样……” 　　“还不是一个意思？”月眠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老头给打断了。 　　“我的意思是说今年肯定比去年好，你们怎么这么着急？为什么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呢？”月眠看像那个老头，还有刚才那些说过她的人说道。 　　这下尴尬了。 　　刚才那些说了月眠的人仔细想了一下，好像月眠刚才确实没有说今年会比去年差呀，她这次说的不一样。 　　“这……啊，抱歉啊，小同志，是我太着急了，早知道应该听你把话说完的。” 　　“抱歉抱歉，新年快乐！” 　　“对不起啊，新年快乐啊，我也是太着急了，唉，瞧瞧我这嘴巴真是的……” 　　“挣钱挣钱，明年肯定挣得比今年还要多，咱就借这位小同志吉言，谢谢你啊，小同志。” 　　…… 　　误会解开了之后，大家都冲着月眠笑了。 　　陆雨和陆雪不由得悄悄给月眠竖起一个大拇指，她们也是没想到他们这次能见到丁玉芳竟然这么方便，月眠刚才说的第一句话，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她就是故意说让人误会的话，惹了众怒，才能够见到丁玉芳的啊。 　　月眠冲着那些和她道歉的人笑。 　　“你们如果跟着丁同志，肯定挣得比去年多，这不，大年初一的就有生意了。”说完这句话，月眠才看下丁玉芳。 　　“丁玉芳，你下午或者晚上有没有空呀？可不可以去开一下信托站的门？我们会买很多东西。这也是一个好兆头啊，大年初一的就有生意了，那来年信托站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我们会买很多东西的。”月眠说道。 　　这下丁玉芳还没有回答，过来给丁玉芳拜年的人就先说话了。 　　“那开呀，那肯定是要开的！这位同志说得对啊，要是大年初一有生意的话，那将来一整年生意都会很好，这也算是一个好兆头。” 　　“林大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大年初一的谁开门做生意啊，大家都在家里面休息呢，那不太好吧？”有一个小媳妇说道。 　　刚说完，她就被她男人拉了一下，她男人刚想开口，月眠就先开口了。 　　“你也知道让信托站的大年初一去开门是强人所难了，可是我刚才说了呀，我会买很多东西的。大年初一的很少会有人去买东西，哪怕开门让我进去买，也不会有别的顾客来，不影响休息，我买完我的东西就走，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 　　“我去吧，我去吧，这位同志，我去开门就成。你不用来找丁同志的啊，丁同志是我们信托站的采购主任，可是开门做生意的事情，但是得我们这些售货员来，你啥时候去信托站呢？我马上去开门去。”这时候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走过来说道。 　　月眠看着他有点眼熟，很快就想起来了，他是附近一家信托站的售货员。 　　“好啊！”月眠点点头，本来今天他们是打算过来找丁玉芳，让丁玉芳帮一下忙去找信托站的售货员的，哪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刚好有信托站的职工在这里。 　　“要不拜完年我就跟你到信托站去？说实话，我们其实只是需要一些渔具，但是大年初一的还要麻烦你们一趟跑去给我们开门，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所以我们就多买一些东西，也不枉费你愿意帮我们开一下门了。”月眠笑着对那个信托站的售货员说到。 　　“麻烦的不麻烦的，这种事情怎么会是麻烦呢？丁同志，这些鸡蛋是我年前新买的新鲜鸡蛋，你拿着，我去信托站给这位女同志开门去。”信托站的那个售货员很热情。 　　“好，那我们跟你一块走。”陆珩说完就牵着月眠的手一块儿出去。 　　陆风和陆霜面面相觑，这事儿就这么成了，可真是快呀。 　　“小霜，你不是说你是锦鲤附体吗？怎么感觉大嫂比你还厉害。”陆风捅了捅陆霜的腰。 　　“那你还是龙傲天呢，你也没有起作用啊。对了，龙傲天到底是什么意思？”陆霜问。 　　“不用管是什么意思，反正咱厉害，咱大嫂更厉害，走吧走吧。” 　　…… 　　一家人一块儿走出了跨院，月眠和陆珩就让那个售货员先去信托站开门，他们还要回家拿钱。 　　回到家之后，他们就告诉了李桂芝事情来龙去脉。 　　李桂芝可开心坏了。 　　“哎呀，那咱家今年可真是好兆头啊，好事好事！自从丁玉芳信托站做采购主任了之后，咱家屯货都不敢囤太多了，就怕买太多的东西会让人怀疑。 　　现在好了，咱以买渔具为由，可以顺便买很多东西，到时候别人只会以为咱们买这么多东西是因为大过年的让人家去开门不好意思，想要补偿补偿。” 　　“那可不是啊！”月眠挺起了胸脯，一脸的神气，“妈，这都是我的功劳，你觉得我厉害不？我想出来的招！” 　　“厉害厉害，行了，你们赶紧准备准备，过来，我给你们钱。” 　　现在他们在李桂芝的卧室里，也只有他们一家在，田二丫、罗文慧他们都在客厅那边。 　　面对自己家里人，李桂芝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打开她的衣柜，拿出她这阵子挣的钱出来。 　　陆风和陆霜看到李桂芝拿出来的那一沓一沓的大团结，双眼都亮了。 　　陆雨陆雪看到自己二哥三哥脸上那震惊的表情，很是得意。 　　“二哥三哥，你们想不到吧，其实咱家最厉害的人是咱妈！还有你们下乡的这段时间，咱妈带着我们挣了很多钱了，现在我和小雪都是有小金库的，当然了，妈和大哥大嫂也有。” 　　“我们不在城里的这段时间你们瞒着我们干了什么啊！”陆风还是很震惊。 　　“你跟我过来吧。”陆雪拉着陆风陆霜到房子的角落去，把上面的柜子给挪开，可以看到下面有两块砖头，似乎是可以搬动的。 　　陆雪把砖头给搬上来，能看到下面有一个木质的盒子，打开盒子来，那就是李桂芝这大半年来采购的宝贝，陆风和陆霜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几个金闪闪的大金镯子。 　　“到这里呢，二哥三哥。”陆雨打开了李桂芝的柜子，那上面放着几个花瓶，“这可是古董花瓶，妈说过了几年是很值钱的，现在别人过来看还以为是装水的呢。” 　　“你们真的瞒着我们两个干了这么多的大事！”自称龙傲天的陆风差点没抓自己的头发。 　　当然了，震惊归震惊，他更多的是高兴，毕竟这可是他家里人的财富啊。 　　不过他嘴上还是说了一句：“想我堂堂龙傲天，在生产大队永远是主角，结果我妈背着我在城里干大事！唉，不过有一个厉害的妈，也是我龙傲天的一个特征吧！” 　　“行了行了，你们还去不去信托站了？信托站的售货员出去有一段时间了吧？可别让人家等太久了。”李桂芝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一屋子的孩子，忍俊不禁地笑着说。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挣了这么多钱，本来上辈子她已经有了一个财富人生，这辈子她只想过过简单的生活，安安稳稳就好。 　　结果却挣了这么多钱。 　　也许挣钱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了吧。 　　“是哦是哦，咱赶紧走吧，别让人家久等了，早点买东西回来也好。” 　　陆风说了一声就出去开门，叫大伙儿一块儿走了。 　　邻居们见到他们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地一块出门，就有一些好奇。 　　“大珩，你们去哪儿啊？还没拜完年吗？”王春燕问。 　　这年头又不能随便出远门，亲戚之间也因为没有介绍信不能来往频繁，谁会在拜年上花那么多时间的啊？ 　　“没呢，明天打算去郊外冰钓，但是家里没有渔具，所以道信托站去买一些。”陆珩回答。 　　“大年初一的信托站还开门啊？” 　　“我们去找丁玉芳帮忙让人去开门去了。先不和你们聊那么多了，我们先去信托站了，可不能让人家等太久。” 　　“好的好的，你们赶紧去吧。”王春燕也没多说什么。 　　…… 　　月眠他们到信托站的时候，信托站的售货员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可能也是因为有丁玉芳在的关系，那售货员面对陆珩他们的时候可热情了，还亲自迎了过来，这可是从前到信托站的时候没有过的待遇。 　　“几位，你们买的渔具我都帮你们搬出来了，就在那边，什么样的渔具都有，你们就挑吧。其实你们不用多买别的东西的，你们需要什么就买什么，我只不过是顺便过来开开门而已，今天也只接待你们，我不累的，我们今年已经跟着丁同志挣了很多钱了，不差这些，我也乐意接待你们。” 　　“你们现在在卖东西是不是有提成啊？”月眠问。 　　那售货员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毕竟在这个年代，在国营商店上班却还要提成，这种事情是很少见的，在老百姓们根深蒂固的思想里，这样做有些不地道。 　　干多干少，干好干坏，都拿固定的工资，才是这个年代的习惯。 　　“有提成就好，要不然我们大年初一让你出来工作还是挺不好意思的。”月眠客套地说了一句。 　　她想的没有错，丁玉芳是在更加先进发达的年代来的，她能够让信托站起死回生，能够让信托站生意这么好，肯定是用了将来的经营方法，比如说用提成的方式激励售货员。 　　陆雨陆雪他们一听说售货员有提成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陆珩去挑渔具，月眠就让售货员拿一些金银珠宝出来。 　　自从丁玉芳来做信托站的采购主任之后，信托站的货品比以前多得多了，就连金银珠宝也比以前多。 　　月眠挑了几个大金镯子，又挑了几个宝石戒指，陆雨陆雪也挑了几条金项链、金手链，陆风露双在一旁都看呆了。 　　等他们挑好这些东西，付了款，售货员脸上都快笑开了花，这得有多少提成啊？ 　　而陆珩也很快挑好了渔具，付款之后，她又让陆风陆霜去挑选一些桌椅，陆风陆霜那个屋子家具太少了，反正来都来了，就让他们挑一些能用上的。 　　等他们挑好东西出门的时候，看到大杂院的几个邻居竟然也跑到信托站这边来了。 　　“你们怎么来的呀？”陆雪见到这么多邻居便问。 　　“我们明天是去冰钓吗？小霜你也一块去的吧。不瞒你们说吧，我们也想蹭蹭小霜的运气，想要一块去冰钓，而且现在也不用上班也没事干的，大年初二出去透透气也算是接好运了。”王春燕说道。 　　大熊二熊爸李森也来了，还带着大熊二熊一起。 　　“我一年到头的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去管大熊二熊，害得这两个孩子闹出了一身毛病，这都是我这个做爸的没做好，趁着过年，我也带他们去玩玩去，跟你们一起了，你们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当然不介意啊，人越多越好，不就是图个热闹嘛！”陆霜哈哈大笑。 　　这些邻居们是因为想要蹭他的运气，那就是肯定他是锦鲤了啊，他当然高兴啦，到时候他倒要让这些邻居们亲眼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锦鲤。 　　一想到自己又能够在更多的人面前出风头，陆霜可高兴了。 　　陆珩看了一眼陆霜脸上那个得意洋洋的表情，一下子就猜透了陆霜心里的想法，心想这个弟弟年纪到底还是太小了，沉不住气，于是他拍了一下陆霜的肩膀。 　　“行了，赶紧回家去吧。” 　　“嘿嘿嘿好。”陆霜挠挠头笑笑也不再说什么了。 　　等他们回到大杂院的时候，才知道有很多邻居也准备了渔具。 　　北方水少，喜欢钓鱼的人并没有南方，尤其是江南地带那么多，很多人家里都没有渔具，但是为了能够和陆霜一起去钓鱼，有很多人都到处借去了。 　　知道有这么多人一块钓鱼，陆霜就更得意了，一整个大年初一，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陆珩知道月眠也想出去玩，于是还特地去借了一个三轮车。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骑自行车的骑自行车，坐三轮车的坐三轮车，就一块出发了。 　　田二丫罗文慧他们也跟着一块，再加上大杂院的其他邻居，这个队伍可真是浩浩荡荡。 　　走出了大杂院后没多久，就和赵副厂长一家，以及季云峰会合了。 　　这样一来人就更多了。 　　他们一起朝着郊外赶去。 　　在城市里有人扫雪融雪，哪怕屋顶上还有院子路边的角落里有一些雪，路上到底还是没有被雪覆盖的。 　　到了郊外可不一样了，白皑皑的一片，那可真是真真正正的冰雪世界了。 　　像小西小南，大熊二熊这一样年纪小的小孩子，一见到冰雪就控制不住了，撒丫子在雪地里跑来跑去。 　　昨天晚上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因此郊外的雪很是松软，这下让小孩子们玩的更开心了。 　　大人们是来钓鱼的，就让小孩子们离河远一些，省得吵到了鱼钓不上来。 　　好在郊外空旷地多，小孩子们玩的地方也很多，不能在离大人近的地方玩，也是有够他们玩的地方的。 　　“定浩，你带这个东西来干什么呀？”陆雨拍了拍赵定浩自行车后座上的两个大轮胎。 　　“滑雪啊，你连用轮胎滑雪你都不知道吗？”赵定浩很嫌弃地说。 　　陆雨一下子就生气了，去掐赵定浩的手臂。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就你知道用到轮胎可以滑雪啊，就你见过世面啊！我早就知道了，我刚才只是怕你不知道，以为这是你们家拿来干啥的，所以我才问一下而已！你笑什么笑啊，你不许笑！” 　　“好……我不笑我不笑，我不应该笑的……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哈……” 　　“赵定浩！你给我闭嘴！”陆雨见到赵定浩笑得不行，都快气坏了，就蹲下来抓了一把雪，就往赵定浩身上打过去。 　　赵定浩怎么可能干站着让陆雨打呢，他赶忙闪到一边，陆雨的那一团雪没有打到他身上，而是打到了他身后的陆霜身上。 　　“小雨，你干嘛打我啊？”陆霜一脸懵。 　　“我没打你，我想打的是那姓赵的小子！姓赵的的你别给我躲，你看我不打死你！”陆雨又抓了一团雪，往赵定浩身上打过去。 　　赵定浩也抓了一团雪打陆雨，陆雨一躲闪，他的雪就打到了陆雪身上了。 　　“小雪，那姓赵的打你呢，你赶紧打他，打！这边雪多，你赶紧抓一个起来打他！”陆雨兴奋地指挥。 　　陆雪也抓起一团雪往赵定浩身上打过去。 　　很快陆风和陆霜也加入了，一场雪仗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像小西小南这些更小的孩子看到院子里的大哥哥大姐姐们正在打雪仗，有样学样，也一块打起了雪仗。 　　瞬间的功夫，雪地上就是一片欢声笑语。 　　城里也有雪，但是相对于郊外这些肆无忌惮堆起来的雪，城里那些每天都有人打扫的雪根本就不算什么，打起雪仗来也没有在郊外打那么开心。 　　“好了好了，我打不过你，小雨我打不过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赵定浩头上，肩膀上衣领上，身上满是雪，他终于冲着陆雨求饶了。 　　陆雨叉起了腰。 　　“这还差不多，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我！” 　　“不惹了，不惹了，走吧，咱去滑雪吧，那边有个小山坡，坐在这个轮胎上，从山坡上往下滑，很好玩的！” 　　“还用你告诉我滑雪很好玩？我又不是没有玩过，走！”陆雨过去又推了赵定浩一把。 　　季云峰也过来一起帮着拉轮胎。 　　小西小南大熊二熊这些小孩子们也跟着大哥哥大姐姐们过去了。 　　“小赵，你这两个轮胎哪里来的啊？”季云峰问。 　　现在有几户人家家里有车的啊，哪怕有车，那空着的轮胎也很少啊。 　　“哦，是我们厂子里的车子报废了，这两个轮胎也不能够再用在车上了，很容易爆炸，但是补一补，咱拿来玩还是可以的，我爸就去拿回来给我了。” 　　“行，那咱去玩吧，先给小雨小雪玩。”季云峰看了一眼陆雪说道。 　　一群大孩子小孩子拉着两个轮胎一块儿上的山坡，陆雨陆雪一点都不客气，坐在轮胎上了。 　　坐到轮胎上后，陆雨看着山坡下面有些发抖。 　　“等等！先别推我啊！小雨我们一起吧！咱俩一块滑下去才好玩，好不好？”陆雨看向一旁也已经坐在轮胎上的陆雪。 　　陆雪点点头。 　　“云峰哥，他们都在搭帐篷，你不和他们一起吗？”陆雨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季云峰。 　　“我倒是想去帮忙，但是你大哥二哥三哥不让，他们叫我等会儿再过去，我就陪你们玩一会儿。”季云峰回答。 　　“说不定他们只是客气客气呢，你应该过去帮帮忙的。”陆雨抓着轮胎的手更用力了。 　　季云峰摇了摇头。 　　“可是工具不够啊，我们只派了一套工具过来，那工具一个人用就行了，连锤子都只带了一把，我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够干看着，所以还是先陪你们玩吧。” 　　“可是……” 　　“小雨啊，你说这么多废话，是不是因为你害怕呀？拖延时间？”赵定浩在一旁坏笑。 　　陆雨恼羞成怒地看着赵定浩。 　　“你胡说八道呢，我怎么可能会怕啊，我只是关心一下云峰哥！我才不怕呢！” 　　“你不怕啊？那我可要把你推下去了哦，三、二……” 　　“等一下等一下！”陆雨又喊了起来。 　　“小雨你要是害怕的话，你就让小西小南他们先玩，你看小西小南他们在这里都要馋死了，先让他们玩一会儿你再玩。”赵定浩又一脸坏笑地说。 　　“我才没有害怕呢！”陆雨又喊了起来，“是，小西小南都快馋死了，所以小西你跟我一起吧，你坐到我前面来，咱俩一块滑下去，小南你和小雪一起。” 　　“好啊好啊！”小西和小南真的都要馋死了，听到陆雨这么说就高兴坏了，一人一个坐在陆雨和陆雪的怀里。 　　陆雨这下神色终于放松了。 　　“好的，赵定浩，你可以把我们推下去了。” 　　“我都等不及了，云峰哥哥，你也推我们吧！”陆雪也开心地喊。 　　“好。” 　　“好！” 　　赵定浩和季云峰异口同声地答了一声，赵定浩的声音更大一些。 　　季云峰只是轻轻的一推，赵定浩确实很用力的推。 　　陆雪和小南坐的那个轮胎慢慢地滑下去，越滑越快，越滑越快。 　　而陆雨和小西坐的那个轮胎在一开始就滑得非常快，毕竟赵定浩很用力。 　　于是两个同时出发的轮胎，有一个狠狠地把另一个甩在了后面。 　　“啊——”陆雨大叫着。 　　跟在她后面的陆雪却坐在轮胎里哈哈大笑，一个劲地喊着太好玩了。 　　…… 　　月眠在这边看陆珩他们搭帐篷，又看向正在玩滑雪的陆雨陆雪他们，脸上露出很羡慕的神情来。 　　“汪汪汪！” 　　月眠把猫猫狗狗也带过来了，大虎看了一眼陆雨陆雪那边，又看向月眠，冲着月眠叫了三声，像是在请求什么。 　　月眠点点头。 　　于是大虎便汪汪叫着，冲着陆雨陆雪他们那边跑过去了。 　　一路上大虎还在雪地上打滚，几乎是一边玩一边跑过去的，这让月眠更加羡慕了。 　　连狗狗都可以玩雪，她却不可以。 　　“眠眠，不要着急，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你也可以和他们一块去玩，到时候还可以带着咱的孩子一起。”陆珩冲着月眠笑了笑。 　　月眠点点头，低头看着自己挺起来的大肚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她就不要这么早要孩子了，要是她现在还没有孩子，那她岂不是就可以和陆雨陆雪他们玩了？她还没有滑过雪呢。 　　不过没关系，等生下孩子也没几个月了。 　　“珩哥，咱生了这个孩子之后就不要生了，咱就只要一个孩子好不好？”月眠突然想到，如果说她以后还要怀孕的话，那可以玩的东西会更少，于是就屁颠屁颠地跑到陆珩旁边去说。 　　陆珩想没有想就点点头。 　　“好，咱就只生这个孩子。” 　　“嗯嗯。”月眠点点头，这下就放心了。 　　陆珩们继续搭帐篷，跟着他们一块过来的邻居们也在搭帐篷。 　　大年初二天气还是很冷的，如果说像陆雨陆雪他们那样在雪地里玩耍那还好，人动起来就感觉不到冷。 　　可人一旦坐下来一动不动的就会感觉到很冷了，尤其是钓鱼钓鱼的时候，更加不能乱跑，于是还是得在岸边搭帐篷。 　　陆珩还带了一个炉子还有一些蜂窝煤，在刚才搭帐篷的功夫，蜂窝煤已经烧起来，炉子也已经暖和起来了。 　　他搬了一张凳子过去，放在炉子旁边，叫月眠坐在炉子边，他又在炉子上架上了一个铁丝网，上面放了一些花生、红薯、橘子烤着。 　　“媳妇你在这边烤火吃东西，别冻着了。” 　　“嗯。”对面点点头就过去，坐在炉子旁边了，她怀里还抱着橘猪。 　　幸好小猫怕冷，不像小狗那样跑去雪地里玩，还有个小猫能够陪月眠的。 　　很快陆珩和陆风陆霜就把帐篷给搭好了，他们人多，所以多搭了两个帐篷，搭好帐篷之后，陆珩还跑到月眠这边来，在月眠的周围也搭一个小帐篷。 　　而陆风陆霜开始去凿壁面了。 　　其他邻居们也开始去凿冰面。 　　一瞬间的功夫，雪地里就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都是用锤子斧头或者别的工具凿冰面的声音。 　　没多久就传来了几个男邻居的声音。 　　“今年可真是冷啊，这冰面可真难凿，凿了这么久竟然砸不出一个坑来。” 　　“那可不是啊，我以前也凿过冰面，都没有今年这么难的，你们瞧瞧这冰层多硬多厚，啊，哎哟，今年是真的冷啊。” 　　“别这么说啊，冰层厚说明安全啊，要是轻轻一凿就凿开，那才危险，怕是人家掉下去了。” 　　“哎哟，现在正月的天气这么冷，不至于说人会掉下去，咱四九城正月的时候，什么时候有冰雪融化了？说到底就是今年太冷了，冰太厚了。” 　　…… 　　男人们边说边忙活，还是没有人能凿开洞。 　　“我来吧。”陆珩走过去接过了陆风手里的斧头。 　　“大哥你斯斯文文弱不禁风的，你能干这体力活？”陆风笑道。 　　距离他没多远的李森笑了起来。 　　“小风你说错了吧，你大哥斯斯文文是没有错，可是他哪里弱不禁风了，你看她那高高的样子，哎哟，他比你还高一点呢……”李森很不给面子地说。 　　陆风可不服气。 　　“高又怎么了，他是比我高，可是他是做技术员的，成天在厂子里画图纸，他哪里有我力气大，我好歹是在乡下，在生产大队里，每天都搞农业劳动的啊，我都凿不开的冰层，他……” 　　陆风话都没有说完，突然就愣住了，因为他眼睁睁的看着陆珩凿开了冰层。 　　冰层被凿开了，冰块掉到水里，哗啦的一声水花声传来。 　　所有的人都随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来，这一看就看到了陆珩凿开的水洞，是大伙儿就跑得过来。 　　“哎哟，还是得大珩你啊，你可真是厉害，我们可比不得你哎！我们忙活了这么久，最后还得是你啊！” 　　“大珩，要不你过来帮帮我们吧，我们实在是凿不动啊。” 　　“你也过来帮帮我吧，我这边我也是凿不动的。” 　　…… 　　都是邻居，大家伙儿也不客气，就过来求陆珩去帮忙了。 　　毕竟他们也不经常钓鱼，冰钓的次数就更少了，因此也没有什么专业的工具，他们拿过来的工具都是一些斧头呀之类的，家常用的，甚至有人还带了剪刀。 　　陆珩也是一个热心人，这么多邻居来请求他，他没有拒绝，大家就过去帮忙了。 　　李森离他比较近，他就先帮李森，弄得李森很是不好意思。 　　“同样都是男人，我又不是那娇娇弱弱的女人，结果竟然让你来帮忙了，唉，想起来我可真是丢人啊。” 　　“李大哥，你也不用这么说的，你没有丢人啊，大家都不丢人的，就是这个冰层太厚了，那是我家珩哥厉害。”月眠吃了一个烤花生，笑眯眯地说，她还走过去，喂了陆珩一颗烤花生。 　　大小媳妇们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 　　“你俩真是感情好啊，大珩你可真幸福啊，你瞧瞧你媳妇，哎哟，酸的哟。”罗文慧笑着说道。 　　月眠才不介意大家说什么呢，她只一个劲地在那儿笑，又屁颠屁颠的跑回去，还想帮陆珩再拿一颗花生。 　　她刚刚弯下腰，就听到小山坡那边传来了一阵很大的哭声。 　　于是月眠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往小山坡那边看过去，而其她大人也紧张起来，看了过去。 　　只可惜小孩子们玩的地方离这边有一些距离，一开始还真分辨不出哭声是谁的，过了一会儿才听得出来是大熊二熊的哭声。 　　李森这下着急了就跑过去。 　　其他人并没有跟着跑过去，但是留在这边也很着急。 　　“哎呀，这么多小孩子早应该让两个大人过去看着的，现在好了。没有人看着他们，也不知道小孩出了什么事，怎么就哭了呢。”张春霞说道。 　　“云峰小雨小雪他们不是过去了吗，他们算是大孩子了，有大孩子看着应该也没事啊，怎么就哭了呢。” 　　…… 　　大家说着就看到大熊二熊一边哭一边跑过来了，后头还跟着小西小南还有陆雨露雪他们。 　　小孩子大孩子们都跑过来了。 　　大熊二熊，跑着跑着就遇到了李森，但是兄弟俩都没有搭理李森这一个劲的往这边跑，李森只好转身追。 　　大熊二熊一直跑到大本营这边，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大家伙儿见到两个孩子哭得这么厉害，就都放下手中的活儿围过去。 　　“大熊二熊你们怎么啦？为什么哭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们先别哭啊，你们先说怎么了。”李森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别看李森是大熊二熊爹，可是李森体力不好，要跑起来还真跑不过大熊二熊，而且大熊二熊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很激动，脚步就快了，他就更加追不上了。 　　“李大哥你就先别忙着问他们怎么了，孩子哭成这样，你先检查检查，看孩子有没有呜呜受伤吧。”张春霞在一旁提醒。 　　李森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过去要检查大熊二熊。 　　没想到他刚刚伸手，就被大熊给推开了。 　　紧接着二熊也推开了他。 　　李森一下子就愣住了。 　　“大熊二熊，你们这是……” 　　“我们没有你这样的爸爸！呜呜呜呜呜呜……”大熊蹲在地上，更大声地哭了起来。 　　二熊在一旁也哭得更厉害了。 　　“是，我们没有你这样的爸爸，我们不要你做我们爸爸！” 第130章 130三合一 　　◎敢◎ 　　“大熊二熊, 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有话好好说，有什么事情你们直接说出来, 不能这么说话！”李森严肃了下来, 他有些不高兴，但是更多的是担心。 　　大熊和二熊可不吃他这一套，听他这么说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一边快一边继续喊。 　　“你就知道骂我们，你就知道凶我们！你除了骂我们凶我们, 你还会干什么！你是个坏人，我不想要你做我爸爸！” 　　“我也不要, 我和哥哥都不要你这样的爸爸！你不要做我们爸爸了, 我们也不做你儿子了！从此以后我们没有关系了！” 　　“哇哇哇……” 　　…… 　　大熊二熊喊着喊着哭得更厉害了，两个小男孩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所有的邻居都看过来, 李森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又尴尬又着急。 　　“混账东西！大过年的说什么混话呢！我不是你们爸, 谁是你们爸！我看你们就找打！”李森说着, 就到一旁去拿起拿帐篷的时候剩下的一根竹棍，就要往大熊二熊身上打过去。 　　李桂芝和张春霞把他给拉了回来。 　　“大森，你这是干啥呢，孩子都哭成这样了你还要打孩子，他们只会哭得更厉害，有事好好商量, 你先看看他们是因为什么哭嘛，你这样贸然打孩子不好。”李桂芝劝道。 　　张春霞也在一旁更用力拉着他。 　　李森的脸都红了。 　　“我没问他们吗？我问了，他们不说！桂芝大姐, 春霞妹子, 你们不要拦着我, 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逆子！” 　　“你来啊，你打啊，你把我打死了算了，你把我打死了，你就没有我这个儿子了！我重新投胎，我找新的爸爸去！你打我啊，你来啊！”大熊一边擦着眼泪鼻涕，一边跑到李森旁边，抬起头挺着胸看着李森。 　　二熊也跑过去，做了同样的动作。 　　“你把哥哥打死了，顺便把我打死了算了！我们都不要做你儿子了！” 　　“你……你们！”李森红着眼看两个儿子，竟然怎么都下不了手去打了。 　　“你们爷儿仨人真是的，一个个都这么暴脾气，大熊二熊年纪小也就算了，大森哥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也这样呢，你对孩子就不能有些信心吗？”张春霞去呵斥李森。 　　她松开了抓住李森衣服的时候，跑到大熊二熊跟前，微微弯下腰。 　　“大熊二熊，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跟婶婶说吗？” 　　“我们……呜呜呜……我们不要这样的爸爸，我们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我们不要这个爸爸……” 　　张春霞问过之后，大熊二熊哭得更厉害了，却是说不出原因来。 　　李桂芝只好看向陆雨陆雪他们。 　　“怎么了呢？怎么玩着玩着，这俩孩子哭起来了？” 　　“就是大熊和二熊滑雪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小西的围巾……” 　　“这样啊，我还当时多大点事儿呢，不就是弄坏了围巾吗？小事儿。大熊二熊你们别哭，那围巾是我亲自给小西织的，我再给她织一条就行。”王春燕听了陆雨的回答之后，笑着过去摸了摸大熊和二熊的头。 　　可大熊和二熊躲开了。 　　“春燕姐，我还没说完呢，后来……” 　　“哇哇哇哇哇……”陆雨话还没说完，就再次被打断了，这次打断她的不是王春燕，而是小西。 　　小西看着王春燕大哭了起来，接着小南也一起哭了。 　　一时之间雪地上四个孩子哭成了一片。 　　大人们都慌了，尤其是王春燕，怎么本来是别人家的孩子哭的，现在她自己的孩子也跟着哭了呢。 　　“怎么啦？这到底怎么啦？小西小南你们怎么哭了？发生了什么事啊？哎哟，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都说说，别哭别哭，妈妈抱抱。小雨你来说吧。”王春燕搂着小西小南，向陆雨求助。 　　“就是大熊和二熊不小心弄坏了小西的围巾，小西就说那是她妈妈帮她 　　织的，就说了一句大熊和二熊太过分了，说他们不懂珍惜妈妈做的东西，小南也说大熊二熊不懂什么是妈妈做的东西所以才胡闹，大熊和二熊一下子就被气哭了……” 　　“小西小南，你们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王春燕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脸瞬间冷了下来。 　　王春燕和许广之孩子面前一直都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角色，严母慈父，平时小西小南闯什么祸，都是王春燕教训的，可现在连徐广之的脸色都变差了。 　　徐广之也走到小西小南跟前。 　　“小西小南，你们这样太没有礼貌了，你们赶紧跟大熊二熊道歉，你们瞧瞧你们，都把大熊二熊给气成什么样子了！爸爸妈妈不是教过你们了吗？跟邻居家的小朋友要友好相待，我们太没有礼貌了！” 　　“春艳姐，广之哥，你们不要骂小西小南，小西小南也是太着急了，她们年纪还那么小，一年到头就只能够到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见到爸爸妈妈，她们很爱你们，很珍惜春燕姐做的东西，所以才会那么生气，当时就是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她们也后悔了，还去跟大熊二熊道歉了，你们不要怪她们啊。”陆雪赶忙拉住生气的王春燕和徐广之。 　　“我不怪小西小南，要是别人弄坏了我妈给我做的东西，我也会骂人的，而且小西小南也没有骂我们！但是我不要做李森的儿子了！就是因为李森，我才没有妈妈的！”大熊连名带姓地喊李森的名字。 　　“我也不要做李森的儿子了！从今天开始，我和哥哥都是孤儿！” 　　“混账东西！”李森听到大熊二熊说的话之后终于是忍不住了，过去抓住大熊和二熊当众就是一顿打。 　　李桂芝和张春霞她们都还没有来得及做反应，大熊和二熊已经被打的趴到了地上了，李森是真的下手很重啊。 　　这下大家伙儿都着急了，一群人都围上去要拉开李森。 　　“大森，你不要这么冲动啊大森，你赶紧松手。” 　　“哟，你这下手也太重了，小孩子家家生气的时候说的话你怎么能当真呢？你把他们打得那么厉害，他们就更讨厌你了。” 　　“大森啊，你真是太狠了，两个孩子才多大啊！” 　　…… 　　“眠眠，咱别在这儿，先到那边去。”陆珩看到场面乱糟糟的，就牵着月眠的手，先把月眠拉到岸边他给她准备的那炉边。 　　“大熊二熊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他们那么恨大森哥呢？”月眠看着河面上乱乱糟糟的一幕问陆珩。 　　陆珩叹了口气。 　　“当初大熊二熊妈的娘家是资本家，运动开始的时候，他们听到风声说是要被抄家了，大熊妈就想带全家一起跑到港城去，东西都给收拾好了，可是当时很多邻居都说背井离乡的不好，都远离了根了，很容易忘了本，大森哥不知道怎么的，就听了邻居的了，后来……”说到这里陆珩皱了眉头又叹了口气。 　　“后来怎么了？后来是大熊二熊妈自己跑去港城了吗？”月眠扯了扯陆珩的衣袖，有些着急。 　　“要是她自己跑去了港城那还好，可是她没有跑。因为大森哥的犹豫，他们夫妻俩拉扯了一晚上，后来嫂子就一个人提着行李去了火车站，结果因为那天逃难的人比较多，嫂子的车票被人抢了，她去找车票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嫂子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就是因为摔的那一跤，只是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留住，嫂子也因此大出血，人就没了……” 　　“啊！”月眠听完大熊二熊妈的经历，顿时瞪大了眼睛。 　　“大熊二熊好可怜啊……难怪大熊二熊那么恨大森哥啊，大森哥现在还打孩子，真是太过分了！” 　　“唉，也不能说大森哥，这些年大森哥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两个孩子养大也不容易，那一年他做的那个决定确实是错误的，但是毕竟也不是他抢的车票…… 　　而且大熊二熊的姥爷当年因为腿脚不利索，没有一起去港城，后来他病情加重又花了很多钱，是大森哥掏光了家底，还借了很多外债给他治的。 　　你没看到大熊二熊身上一件好衣服都没有吗？因为大森哥欠了太多的钱了，到现在都还没有还完，后来也是他给的熊二熊的姥爷养老送终，又花了一笔钱。 　　这些年大森哥也很后悔，你是没见到，每年在大熊二熊妈忌日的时候，他都大半夜的买醉，也不说话。 　　你是不是以为大森哥今年已经四十岁了？其实他没比我们大多少，他结婚比较早，生孩子也早，他现在这么显老，全是这些年劳累的。” 　　“那又怎么样？我还是觉得是他害死了大熊二熊的妈妈！哼！”月眠都懒得听陆珩说那么多，反正她就是觉得大熊二熊没有妈妈就是李森的错，大熊二熊生气就是很正常。 　　而此时，李桂芝和张春霞她们还想去拉架，有几个插队过年才回家的青年不由议论了。 　　“不是说大熊二熊这些日子学好了吗？现在看来还是很不懂事的啊，和以前一个样。” 　　“从小就没有妈的孩子能学好吗？我就没有见过那些单亲家庭的孩子有哪个有长进的，要是好好教还好，可是大森哥那么忙，哪里有功夫去教他们啊。” 　　…… 　　“哎哟，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呢？要是你们有大熊二熊那样的经历，我看你们比他们还要调皮捣蛋的！你们就不要添乱了，这么多男人一个一个地站着干什么呀？赶紧过来拉住李森啊，你们是不是觉得李森没有错！”李桂芝冲着那群青年喊。 　　男人们这才过来拉住李森，叫他先别打孩子了。 　　“大熊二熊，你们不要哭了好不好？你们别哭了。”张春霞说着，自己也哭了起来。 　　大熊和二熊看到张春霞哭，一下子就扑到了张春霞的怀里去，三个人就抱着哭。 　　“这……”月眠看着这一幕疑惑地抬头看向陆珩。 　　“春霞姐是大森嫂子生前最好的朋友，她们两个几乎是无话不谈的，春霞姐刚刚嫁到大杂院的时候的第一个朋友就是嫂子，当初知道嫂子过世了，春霞姐不吃不喝，硬是瘦了二十斤，本来她现在应该也是想大森嫂子了。” 　　“啊……”月眠这才知道为什么张春霞平时总是帮大熊二熊，哪怕在以前大熊二熊还十分调皮捣蛋，没有变好的时候，所有的邻居都害怕大熊二熊，偏偏她不怕，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 　　“可是我怎么没有看到平时春霞姐经常去看大熊二熊的啊，大熊二熊跑到咱家来也都是找我，从来都不找春霞姐。” 　　“她不敢理他们啊。一开始是因为她看到大熊二熊就想到自己死去的好朋友，后来她表现出来一点，要关心大熊二熊的样子，就要被李大明骂，久而久之，她就不敢和大熊二熊有多亲近了。” 　　“原来是这样。” 　　…… 　　“小西小南，你们过来跟大熊二熊道歉。”许广之冲着自己两个女儿招手。 　　“对不起……”小西小南走到大熊二熊跟前，低着头异口同声地道歉。虽然说大熊二熊说了她们没有错，但是两个小姑娘都觉得自己伤害到了大熊二熊。 　　“没事……我们不怪你们。”大熊二熊打着哭嗝对小西小南说。 　　张春霞也抹了抹自己的眼泪。 　　要是在大杂院里，她可不敢对大熊二熊那么亲近，要不然李大明就会说她，毛春丽也会骂她，可现在李大明和毛春丽都不在这里，她就不用收敛了。 　　“大熊二熊，回去婶婶给你们织围巾，就织围跟小西有的那种一样的好不好？这样以后你们也有围巾了，以后我每年都给你们织。”张春霞摸了摸大熊二熊的脑袋。 　　她现在可不怕李大明和毛春丽了，以前不敢做的事情以后她没有什么怕的了。 　　“好。”大熊和二熊点点头，“谢谢你，婶婶。” 　　“不用谢，是婶婶对不起你们，这些年因为婶婶没本事没能耐，都没有好好关心你们，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你们妈……” 　　“婶婶，我们每年过生日的时候，一大早起来都会发现窗户里被塞进几对鞋垫，过年前我们家门缝里也会出现一些粮票，我们都知道是你送的，但是我们也不想给你添麻烦，所以才没有去登门拜谢，婶婶你才没有对不起我们，才没有对不起我们妈妈呢，婶婶你很好。” 　　“谢谢婶婶，我和哥哥都记着的……” 　　…… 　　张春霞点点头，又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才抬头有些不高兴的看着李森。 　　“你以后能不能对两个孩子好一点？对他们多一点耐心，孩子本来就挺可怜的，你就不要骂他们了，以后有事好好说，把话说开了就好。” 　　“婶婶，你不用帮我们说他，我们又不在乎！”大熊冷哼着说。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传来。 　　大熊和二熊吓了一大跳，其它人也吓了一大跳。 　　这个巴掌是张春霞打的，她几乎是一点预兆都没有就伸手往李森的肩膀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我替阿秋打的！打你一巴掌都算是轻的！这些年我知道你养孩子辛苦，但有的时候你也不讲道理，就像今天这样子！ 　　大熊和二熊都是好孩子，你瞧瞧这些年他们被你养成什么样子了，我们大杂院有谁不怕这两个孩子的，就是因为你没有好好教！ 　　这两个孩子本来应该是很懂事很听话的孩子，没养好都怪你！你要是不好好养他们，不好好带他们，那你以后真就别做他们爹了，让这两个孩子过来跟我过算了！” 　　“对不起……”李森低着头对大熊二熊说道。 　　大熊二熊还是有些不屑。 　　但是张春霞又耐心地蹲下来搂了搂两个孩子。 　　“大熊二熊，我知道你们怪你们爸爸，但是这些年他也很自责，他也很后悔，但是他们毕竟是你们爸爸，你们已经没有妈妈了，所以要更加珍惜你们爸爸啊，你们爸爸当年也不是故意的，就不要跟他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大熊和二熊摇着头异口同声地说。 　　张春霞叹了口气。 　　李桂芝开口了。 　　“不好就不好，春霞你又何必逼这两个孩子呢，孩子都这么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不认就不认呗，以后大熊二熊你们就当没有李森这个爸了。 　　几年前大熊在雨夹雪的天气里生病发烧，那年生病的人比较多，李森抱着大熊挨个医院的去找大夫，每个医院病人都爆满，李森硬是抱着大熊在寒冬里等了三个小时，李森把身上能脱下来的衣服都脱了，裹在大熊身上，结果李森染上了肺病，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好，这事儿就不算了。 　　还有两年前二熊过马路的时候没看路，差点被开过来的一个小轿车撞上，李森跑过去抱开二熊，结果自己摔断了腿，到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医生都说治不好了，一辈子都是个瘸子了，这事也不算了。 　　反正李森就是个有肺病的瘸子，以后没有孩子了，没有人管了，那就算了呗，谁让他以前做的多端呢？他就是没有大熊二熊的姥爷那么有福气，大熊二熊的老爷好歹有他这个女婿养老送终啊。 　　李森以后老了肯定带着肺病走路不方便，谁让他没因孩子呢，是吧？行了行了，你们都不会再管他的对吧？” 　　“我……”大熊二熊愣住了。 　　兄弟俩的脸色慢慢沉下来，两个孩子都不哭了，鼻涕眼泪都收了回去。 　　兄弟俩看着李森，有些内疚。 　　李森抿了抿嘴不说话。 　　张春霞拉着大熊二熊站到李森跟前去。 　　“大熊二熊，我是你们妈妈生前最好的朋友，你们妈妈心地善良，她处处想着你们的，现在她不在了，但是她肯定还是希望你们好的，她肯定希望你们能够和你们爸爸好好的，每天都是幸福快乐的，就当是为了你们妈妈在天之灵心安，你们就不要和你们爸爸计较那么多了，好不好？” 　　“好。”二熊先点点头。 　　大熊也点点头。 　　“我继续玩去了，爸，我一会儿想吃烤鱼。”大熊说着就拉着二熊跑到小山坡那边去了。 　　兄弟俩都没有跟李森道歉，李森也没有跟兄弟俩道歉，但是三个人的脸色都缓和了很多。 　　大熊的这一声“爸”，也说明刚才的事儿算是过去了。。 　　月眠在这边听着都有些生气了。 　　“妈怎么这样呢！做爸爸的关心孩子本来就是应该的啊，就因为李森为了大熊染上了肺病，因为二熊瘸了腿就能得到原谅吗？那是李森自己不负责任也想得不周到。 　　要是他能够想得周到，他肯定会在大熊生病发烧的时候就带着一块毯子一起出去，毯子的保暖效果不比他身上的衣服好？他脱光了衣服都比不了一条毯子，他凭什么装可怜啊！ 　　还有二熊差点出车祸的事儿，李森他不是二熊的监护人吗？二熊现在还这么小，两年前就更小，他没有好好看好二熊，那就是不负责任，二熊都快被他害死了。” 　　“眠眠你怎么这么生气呢？小心生气伤身啊，咱们不动怒好不好？”陆珩看着月眠这个气呼呼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怎么能不生气呢？李森他害死了自己媳妇！这可是一条人命！谁知道他后来对大熊二熊的姥爷还有大熊二熊做的那些事情，是不是因为愧疚想弥补呢，反正我就觉得他有错！ 妈！”月眠气呼呼地说完，就喊李桂芝，一边往李桂芝那边走去。 　　李桂芝看到月眠那个气冲冲的样子，顿时有些担心了，哪怕有陆珩在旁边扶着月眠，毕竟河面上都是冰啊，她生怕月眠滑倒就赶紧跑过来。 　　“怎么了呢？这是大珩惹你生气了，怎么气成这样了？”李桂芝过来扶住月眠。 　　“我没有生大珩的气呢，妈，你为什么要帮李森说话啊？李森他害死了自己的媳妇啊，要不是他当年犹豫，大熊二熊会没有妈吗？要不是因为他犹豫不肯去，现在大熊二熊肯定在港城过着很好的日子了！ 　　结果呢，妈你看到了，那熊二熊到现在一件好一点的衣服都没有，大过年的还要穿打补丁的衣服，这一切难道不是李森害的吗？ 　　我听说港城很温暖，当时大熊二熊当初去了港城，大熊就不至于会着凉了，二熊能够好好上学也不会差点出车祸了，这一切都是李森害的！” 　　“可是当时大熊二熊的姥爷快病死了。”李桂芝听完月眠这义愤填膺的一番话之后，无奈地笑道。 　　“啊？”月眠愣了愣。 　　“当初李森可能确实是听见了外人说的那些话，但是大熊二熊的姥爷确实也生病了，李森有些放心不下，虽然李森没有说，但是我觉得这可能才是真正的原因。大熊二熊妈周秋在火车站被人抢走火车票的时候，李森正在大熊二熊的姥爷家照顾大熊二熊的姥爷。 　　你想啊，要是他们全家都去港城了，留下大熊二熊的姥爷一个生病的老人自己在家，会是什么后果？” 　　“啊，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啊……”月眠这下终于消气了，还有一些内疚，她觉得刚才自己似乎误会了李森了。 　　“而且当初周秋发现时间来不及了，是打算抛夫弃子，连自己亲爹都不管，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走了，一分都没有留下来给李森和大熊二熊还有自己亲爹就跑了的，结果她拿走的那些钱在火车站被人抢光了。 　　她流产受伤，又在医院里躺了大半个月，医药费都是李森来跟我们借的，当时我们家没有什么钱，我不愿意借，大珩就把自己多年存的小钱都拿出来全给他了，这些事我都看着的。”李桂芝继续说。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啊……”月眠这下更内疚了，她真的是误会的李森了。 　　“那大森哥为什么不跟大熊二熊说这些事情呢？如果大熊二熊知道这些事情，应该就不会那么恨大森哥了吧？” 　　“他不让说。”李桂芝叹了口气说道，“他特地叮嘱我们所有的邻居，还有他的朋友亲戚，不让大家说这个事儿，要我们一定要帮他瞒着大熊二熊。” 　　“为什么啊？”月眠实在是不理解。 　　“他的意思是不想让大熊二熊觉得自己的妈妈是坏的，想让周秋给大熊二熊留一个好印象，因为大熊二熊已经失去了妈妈了，要是再让他们知道妈妈生前竟然不爱他们，那大熊二熊肯定会很伤心的。” 　　“可是现在大熊二熊觉得他是个坏人啊，难道觉得自己爸爸是个坏人，大熊二熊就会高兴了？”月眠在心里都替李森感到不值了。 　　“不一样的。李森从结婚开始就一直很忙，忙着养家，忙着挣钱给岳父治病，那熊二熊的姥爷身体一直都不好嘛，就是因为他忙得不着家，所以从大熊二熊出生开始，他就没有去管过大熊二熊，大熊二熊对他的感情就不是很深，对周秋的感情要更深一些。 　　这样一来，如果让大熊二熊觉得他是个坏人的话，大熊二熊心里不会那么难受，可如果让大熊二熊觉得周秋其实没有那么爱他们的话，两个孩子心里肯定会很伤心的，这就是为什么李森这么选择的原因。”李桂芝解释。 　　“唉……”月眠叹了口气，除了叹气，她真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大珩哥，你快过来帮我们凿冰啊，我们多找几个窟窿，这么多人只在同一个窟窿里面钓鱼，那肯定钓不上来的，我们凿不动啊！今年的冰面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比往年的厚那么多。”林哈哈在河面上冲着这边的陆珩招手。 　　陆珩看到月眠刚才刚刚生了气就不愿意过去。 　　“你们用火烧啊，咱不是带了很多烧火的煤炭和木材嘛。”陆珩冲着林哈哈他们喊道。 　　“这个冰面太厚了，我刚刚把地面烧的融化一些，又给冻上了，一融一冻冰面只会更厚，根本凿不开啊！”林哈哈喊。 　　“让我们来试试吧，你们这些在城里的就是力气不够大，我们这种下乡的那才是干体力活的。”陆风说着就拿起斧头去凿冰。 　　林哈哈他们不屑的大笑了起来。 　　“小风这话你刚才就说过了，而且说过不止一次，可是从刚才到现在，你一个冰窟窿都没有凿出来，还是得你大哥啊。” 　　“就是啊，你刚才都找不出来，又忙活了那么久，消耗了那么多体力，现在还能找得开不成，还是你大哥来吧。” 　　…… 　　陆风听着这些话很不服气。 　　他也觉得很奇怪，平时在生产大队他算是力气大的那一批了，连那种乡下土生土长的社员都比不过他，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使不上劲。 　　陆霜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今天一整天了他的锦鲤属性都没有体现出来呢。 　　两个人都很不服气，我在那儿忙活，结果可想而知了，忙活了半天，别说凿开冰层了，手都要麻了。 　　月眠看着大家伙儿那苦恼的样子就拉了拉陆珩的手。 　　“珩哥，你过去帮帮他们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呆着可以的，你还是一起去帮忙去吧，我不会生气的，我就在这边烤红薯烤花生，一会儿烤熟了拿过去给你们吃。” 　　“行吧。在这好好待着，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月眠点了点头，李桂芝和陆珩就回到冰面上了。 　　李桂芝走到了李森旁边，一过去，听到王春艳在跟李森聊天。 　　“大森，阿秋都去了那么多年了，你就没有想过自己再找一个啊？你找一个给你打理打理家里的事情也好啊。我也不是劝结婚，但是你们家这样的情况，确实得有个女主人才好，要不然大熊和二熊都没有人管的，你难道想让他们越来越不听话啊？”王春燕有些苦口婆心。 　　“嫂子，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们家的条件你也是知道的，我到现在还欠着好几百块没有还完，谁愿意来跟我吃苦啊？而且嫁给我就等于是给两个孩子做后妈，谁都知道后妈不好当的，嫁给我就是等于来吃苦。”李森叹了口气口气无奈地笑道。 　　“哎哟，那可不能这么说啊，凡事没有一个绝对的，你说后妈难当，难道亲妈就好当了吗？你瞧瞧秀莲她儿子，到现在都不认秀莲，就秀莲一天天的到桂芝大姐那边去干活，多累啊，他倒好，一点都不体谅秀莲，还天天跟秀莲吵架。秀莲这种倒不是后妈了，这是亲妈，你觉得亲妈就好了？” 　　“春霞姐，你不能总跟坏的比啊，像秀莲姐这种事情那是特例，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不孝顺的孩子的，自己的亲孩子就是比继子要好，我就是不想让人家姑娘家来跟着我受苦，也知道我们家大熊二熊不太好相处。” 　　“你在这胡扯什么呀？”王春霞有些无奈，“你们家大熊二熊哪里不好相处了，自从他俩被眠眠制裁过后，他们在大杂院那真是比小西小南都乖了，他们也就是和你不对付，心里对你有怨恨，但是不代表着对别人就不好啊，就他俩那么羡慕别人有妈的样子，你要真给他们找一个妈来，他们指不定会有多喜欢呢。” 　　“这点我支持春霞。”沈冬娥也走了过来，“而且大森你也不要觉得人家嫁给二婚的你做个后娘就有多惨，有的女人连给人家做后娘这种日子都过不上了，你瞧瞧薛雪娟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你再瞧瞧黄连芳现在过的什么日子。” 　　“就是啊，就在咱大杂院一个地方，都可以找出两个过得那么惨的女人出来了，还不算文慧和春霞在内，更别说卫东他媳妇她们了，别的我就不说了，要真的有个女人嫁给你，就你这么好相处的，性格也好，那日子不得比卫东他媳妇过得好啊。” 　　“你也别说你还欠多少多少钱了，就几百块钱，你一年的工资差不多就能还上来了。而且你欠的这些债又不是你出去乱花钱欠下的，你那是给你老岳父治病，这个钱不管怎么着那都是因为有情有义才花出去的，只要是善良的女人，又怎么会介意呢？” 　　…… 　　沈冬娥和王春燕在这边一唱一和的劝着李森。 　　李森还是笑着摇头说不找。 　　但是沈冬娥和王春燕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弃呢？她俩都是热心的人，尤其是王春燕，受她婆婆潘大娘的影响，也是比常人都要热心的。 　　“你不要总是你觉得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你也好歹去问问大熊二熊的意思啊，说不定他们就想有个妈呢，你刚才没有看到吗？春霞一说给他俩织围巾，他俩高兴得嘴巴都咧到耳垂了，你要真能给他们找一个后娘，指不定他们真会很高兴呢。” 　　“就是啊，当然了，你找后娘也不能够随便找你，肯定要找那种温柔的会对他们好的，如果你不想耽误姑娘家，你觉得嫁给你是吃亏的话，你就找那些日子过得很苦的，苦到比去给别人做后娘还要苦，那样的话她嫁给你就不是吃苦而是享福了。” 　　…… 　　沈冬娥和王春燕一左一右地站在李森旁边劝。 　　两个女人嘴巴说个不停，李森甚至没有插嘴的机会。 　　终于等到两个女人说完了，李森才苦笑着开口了。 　　“行，冬娥姐，春燕姐，要不你们就帮我找找介绍介绍。你也知道的，我在国营理发店工作，平时都见不着几个女人，我去哪儿找对象去啊。” 　　这个年头去理发店剪头发的大多是男人，女人的头发要长一些，女人剪头发顶多是在家里面拿一把剪刀剪剪，剪短就算了，去理发店的女人少，更别说什么做造型做护理了。 　　所以李森的工作还真遇不上什么女人。 　　“那你理发店的那些顾客呢，他们就不给你介绍吗？”王春燕问。 　　“他们哪敢跟我介绍啊，一听说我还欠着一屁股的债，就不想去做那个恶人了。” 　　“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但凡了解你的都知道你是有情有义的人，欠债也是因为有情有义，就不会觉得说你不好了，还是我们了解你。”沈冬娥有些为李森感到不平。 　　“那就麻烦你们帮我张罗张罗，如果说有合适的就给我介绍介绍喽。”李森笑着说道。 　　“好的好的。” 　　王春燕和沈冬娥这下满意了，见到李森答应下来两个人就去玩去了。 　　林哈哈走到李森旁边。 　　“大森哥，你不是说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相亲，也不可能会给大熊二熊找后娘的吗？怎么现在让春燕姐和冬娥姐帮物色了啊。”林哈哈有些好奇。 　　“那我也没有办法，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也不知道春艳姐和冬娥姐要说到什么时候，只能先答应下来了，要不然耽误活儿，瞧瞧我们这么多人都凿不开一个冰面，还得麻烦大珩，其他人不得去帮忙打下手才行啊。” 　　“就不怕她们真的给你介绍个姑娘过来？”林哈哈坏笑。 　　“她们哪能真介绍过来啊，过完年她们就回生产大队去了，哪有空管我啊？我就不信真的有姑娘愿意嫁给带着两个儿子还欠着一屁股债的男人，她们回到生产大队之后，肯定也不能帮我找到姑娘的，所以我不怕。” 　　“哎哟，还用上怕这个字啦，女人还是老虎不成？我怎么感觉大森哥你现在很怕接触女人的样子啊？”林哈哈拍着李森的后背打趣。 　　李森也推了推林哈哈。 　　“你还来说我呢，那你自己呢？也老大不小了，现在单独出来住了，也该成家了吧？” 　　“我哪敢啊，我现在身无分文，连住的地方都要去跟小风小霜蹭，哪个姑娘家能看上我啊？你也别拿我和你做对比啊，我和你不一样，你好歹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稳定工作，我真是啥也没有。 　　唉，大森哥，不过是过来和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就专挑我的痛处说呢？这样很不厚道啊，算了算了我就不和你玩了，再见！”林哈哈说着就过去帮挖洞去了。 　　陆珩在冰面上凿开了好几个洞，他凿的洞比较小，凿开了之后，其他人去把那个洞口扩大就简单一些了。 　　李桂芝在这边烧烤了好几个火堆，刚才又重新跑回小山坡上玩雪的孩子们也玩够了，跑了回来，李桂芝叫他们过来烤火，可孩子们刚才玩的欢身上都是汗，哪里需要烤火？ 　　孩子们很好奇地跑到冰面上，去看那些凿开的大洞。 　　王春燕和沈冬娥见到大熊二熊回来就跑了过去。 　　李森一下子就看到了两个女人的动作，情急之下赶忙喊出了他们。 　　“春燕姐，冬娥姐！你们过来帮我瞧瞧，我这个腿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酸痛了。” 　　“爸！你怎么啦！”大熊和二熊听到李森的声音就着急地跑过来。 　　王春艳和沈冬娥也跑了过来。 　　“哎哟，你怎么了啊。腿又不舒服了，你腿不舒服，你找眠眠去，我们哪里懂啊？是腿上哪里不舒服？” 第131章 131三合一 　　◎做◎ 　　“好, 春燕姐，冬娥姐, 你们帮我去叫眠眠。”李森想找个借口支开王春燕和沈冬娥。 　　“眠眠不就……”王春燕本来想说月眠不就在前面嘛, 喊一声就能听到了。 　　可她话还没有说完，看着李森脸上那个紧张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了。 　　想来李森也是害怕她们当着大熊二熊的面提给他找对象的事吧。 　　王春燕看了沈冬娥一眼, 沈冬娥也很快就想到了同一处去，于是两个人都冲着李森笑了起来。 　　“大森, 我们只是热心，大家都是邻居, 这些年在一个大杂院里生活了那么久了, 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但是我们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啊, 我们还是知道事情要怎么做的，总不能好心要帮你, 结果越帮越忙吧。”王春燕笑道。 　　沈冬娥也笑了。 　　“可不是, 好心干坏事可不行。我们也是做子女的，而且我们也已经有了孩子了，我们孩子的了解还能比你一个大男人差不成？我们肯定懂得站在孩子的角度想的啊，那事儿说也不是现在说，怕真到时机了，也会用更好的方法啊, 你不用担心我们刺激到大熊二熊的。” 　　李森听到王春燕和沈冬娥的话，瞬间就放松了一些。 　　大熊和二熊一头雾水。 　　“爸，春燕婶子, 冬娥婶子,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们怎么听不懂？爸你不是说你的腿不舒服吗？是哪里不舒服啊？”二熊过去抓住了李森的裤腿。 　　大熊也是一头雾水。 　　李森伸了伸懒腰。 　　“我没事儿, 刚才觉得挺难受的，现在突然又不疼了，可能就是刚才闪了一下，我看看啊。” 　　李森说着就在冰面上蹦了蹦。 　　“没事了，你们瞧瞧，我现在好了，什么事儿都没有。” 　　“好了就好，爸以后要注意一些。”大熊说道。 　　李森点点头答应了。 　　王春燕和沈冬娥看向大熊和二熊，李森也不怕了。 　　刚才王春燕和沈冬娥都说她们是懂分寸的人，她俩对他这么热心也是为了他好，也不至于会在这个时候惹得大熊二熊不高兴，现在她们真的做到了。 　　“大熊二熊，天气挺冷的吧？瞧瞧你们的脖子都露出来了，围个围巾就舒服一些。要不拿婶子的去吧。”王春燕说着，就要去摘自己的围巾。 　　大熊跑过去给按住了她。 　　“婶婶不用了，我们刚才玩了那么久，出了一身汗，现在还热得很，一点都不冷，而且我们也有围巾啦，春霞婶子答应了我们帮我们织围巾的。” 　　“是的呀，春霞婶子说她织毛衣织得很快，过几天就能把我们把围巾给织好。”二熊也笑着说，看得出来两个孩子是真的很开心。 　　“这样啊，那就要太好啦。你们瞧瞧你们春霞婶子对你们多好啊，以后你们可要多和咱大宅院里的婶婶们来往啊，大家都很喜欢你俩的，可不止是你们春霞婶子，像我啊，你们冬娥婶子也很关心你们，你们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来找我们的。” 　　“是啊，只不过太可惜了，我们过完年之后就得回乡下，不能时时待在你们身边帮你们。但是我们在城里的时候，你们有什么需要，只要我们能帮得上忙，我们都会帮。” 　　“你们以后不要那么调皮捣蛋了，像我和你们春燕婶子这样过完年就回乡下的，不能够时常在你们身边帮你们，但是像你们眠眠姐姐，春霞婶子她们确能经常能帮你们了，你们多和她们来往，她们有什么需要你们也要帮她们，帮助都是相互的，你们帮她们，她们就更愿意帮你们啊。” 　　王春霞和沈冬娥在这边叮嘱。 　　她们下乡的时候，大熊二熊的妈妈刚去不久，还不到大熊二熊调皮捣蛋的时候，因此大熊二熊也没有招惹过她们，这样一来她俩和大熊二熊的关系就和别的邻居比较好一些，作为关系要好的长辈，来叮嘱两个小的这些也不奇怪。 　　大熊二熊听了两人的话点头。 　　“眠眠姐姐好像在夹核桃，我过去帮忙去。” 　　“哥哥你等等我，我也过去！” 　　大熊二熊说着，就往月眠那边跑过去了。 　　“春燕姐，冬娥姐，你们干啥和孩子说这些啊。”李森看着大熊二熊离开的背影问。 　　“两个孩子没妈，咱大杂院里又有那么几个善良的媳妇，让他俩多和眠眠春霞她们来往怎么了，你工作那么忙，又不一定能时时刻刻关照到他们，平时有什么事儿还是得靠院子里的邻居。” 　　“而且等两个孩子知道婶婶的好，不就更容易接受后妈了吗？婶婶和后妈指不定都是差不多的年纪的，孩子们接受了某个年纪的女人对他们好，就更容易接受后妈了，我们这是在给你打基础，先帮你铺路呢。”沈冬娥也笑道。 　　“知道了，知道了。”李森挠了挠头，他还是不想找媳妇，但是他知道王春艳和沈冬娥都是好心的，而且王春燕和沈冬娥说得也没有错，孩子确实需要院子里的邻居关照。 　　…… 　　“眠眠姐姐，我来帮你。”大熊走到月眠那边，伸手就接过月眠手里的夹板和要拿去夹的核桃。 　　他把核桃放到夹板里，轻轻咔嚓一下，就把核桃皮给夹碎了，别看他年纪小，力气可没比月眠小，干起这个活来也比月眠利索多了。 　　这核桃是李桂芝亲自到副食站去挑的，皮薄肉厚，皮一夹碎，就有一整颗核桃仁给掉了出来，大熊咽了咽口水，就把核桃仁放到了月眠手里。 　　其实哪怕没有王春燕和沈冬娥的叮嘱，两个孩子也是愿意和月眠还有张春霞来往的，谁让月眠和张春霞对他们好呢？ 　　被人喜欢和照顾的感觉，那可比像以前那样，被人嫌弃和害怕的感觉要好多了。 　　月眠接过核桃仁，看到大熊那个馋的咽口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才发现二熊盯着她手里的核桃仁也在一个劲地咽口水。 　　大熊发现了二熊的目光，就拍了一下二熊的后背。 　　“你怎么那么馋啊，那是眠眠姐姐的核桃仁，你别想。” 　　“我没想，我肯定不会跟眠眠姐姐抢吃的啊。”二熊摇摇头，可是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又咽了咽口水了。 　　大熊刚刚训斥完弟弟，见到弟弟咽口水，也忍不住咽了口水。 　　月眠都快被他们两个给逗笑了。 　　她指了指烤架。 　　“喏，那里有几个已经烤好的，你们吃那几个。”说着还用夹子帮大熊二熊把两个已经烤好的核桃仁夹起来，放到一旁的空盘子上。 　　核桃仁经过火烤之后，散发着一阵阵诱人的核桃香，两个孩子刚才又玩闹过，肚子是真的饿了，这一看眼睛就挪不开了，却没有伸手去抓。 　　自制力还挺强。 　　“我又不是让你们白吃的，你们吃了还得帮我的忙啊。看到没？那一袋全是核桃，我一会儿全都要烤了，一会儿分给大家吃，我懒得去夹核桃，一会儿你们帮我。”月眠指了指蜂窝煤旁边的麻袋。 　　大熊二熊这下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就拿起空盘子上的那两核桃仁，每人一个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就开始去帮月眠夹核桃，陆雨跑了过来，给月眠递过来一团泥巴。 　　“这是什么呀？”月眠看着一团的泥巴，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 　　她可是很爱干净的。 　　陆雨在那儿嘻嘻笑。 　　“大嫂，你烤这些花生核桃有什么意思呀，要烤就烤大的，这里边包了一个红薯，烤红薯才好吃呢！不过……”陆雨说道一半，看了一下月眠那个烤炉又把手收了回去，连带着收回她手里那个包了一层泥巴的红薯。 　　“大嫂，你这个炉子也烤不了红薯啊，还是到我们那边去吧，我们那边大火堆才好玩呢，我们烤红薯，烤鸡蛋，烤鸡，一会儿等大哥他们钓起鱼来了，还可以烤鱼，就你这个小炉子能干啥？除了取暖啥都干不了。” 　　“这炉子也不小了呀，这……”月眠刚想说她这个炉子已经是能从家里面带出来的最大的炉子了。 　　可她突然看到了李桂芝给陆雨他们升起的那堆火，就闭嘴了。 　　和陆雨他们那一堆火比，她这个小火炉确实太小了。 　　陆雨这下得意了。 　　“大嫂，我说的没有错了吧，这个火炉算什么呀！我们那边的火堆，那才叫真正的火堆，篝火晚会上的篝火也就那样了！ 　　我早就想要点一个那么大的火堆玩了，在城里着实是不方便，没有这么大的地方，而且即便在院子里面烧个小火堆，都会被邻居嫌弃熏到他们晒在外面的衣服，好不容易现在到郊外来了，可好玩啦，嫂子你也跟我们一起……” 　　“小雨你不要胡闹，你们玩的那么疯，别带你们大嫂过去，伤着她怎么办啊？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李桂芝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陆雨，她本来是在看陆珩凿冰的，也不知道怎么还能注意到这边。 　　想来她真是时时刻刻都关注着月眠。 　　“我故意把你们的火堆烧得离你们大嫂远一些，就是不想让你们这群熊孩子玩闹的时候伤到她，你可别闹了。”李桂芝又补充。 　　陆雨冲着李桂芝吐了个舌头又点点头。 　　“好啦，我知道了妈。”答应了李桂芝，她才看向月眠，也吐了个舌头。 　　“嫂子，你肚子里有个孩子，确实不太方便和我们一块儿玩，要不这样，你就在这儿烤火取暖，我到那边去烤红薯炒鸡蛋，烤好了我再和小雪一块带回来给你吃。” 　　“啊……好。”月眠只好点点头。 　　她看到陆霜和赵定浩打闹着打闹着，打到了一块滚到雪地上继续打了。 　　小西小南玩得就更疯了，就像两个人形小弹珠一样，蹦蹦跳跳，其他小男孩就更不用说了。要是她真跑过去和他们一块玩，她就真的很容易被误伤到啊。 　　不过月眠也没有多失望，因为像现在这样在雪地里支起一个火炉子，放一个烤网，烤点小花生小核桃，也是在城里做不到的，也能够让她玩得很开心了。 　　“大熊二熊你要不要过去跟他们一块玩呢？”月眠看着两个正在认真给她剥核桃的男孩，指了指陆雨陆雪他们那边。 　　大熊二熊摇摇头。 　　“不用啦，我们就帮姐姐剥核桃，和他们有什么好玩的啊，刚才已经玩了那么久了。” 　　“好啊，那你们就和我一起，这个花生可以吃了，你们先尝尝。”月眠叫大熊二熊放下手里的核桃，先去吃花生。 　　大熊二熊可开心了。 　　烤过的花生味道也是比没烤过的好吃很多，香很多，这种独特的味道是平时煎的炸的煮的都做不出来的，只能够在火上烤。 　　月眠也给自己剥了一个花生，真香。 　　“眠眠姐，我们可不是为了跟你要吃的才过来帮你的忙的，不管你这里有没有好吃的，我们都愿意帮你。”像是害怕被月眠误会，大熊嘴里还塞着花生呢，就语句含糊地解释。 　　“我也是我也是！”二熊的声音比大雄的还要含糊。 　　“我知道啊，那赶紧吃吧，吃完了给我干活。” 　　“好。”大熊二熊点头。 　　…… 　　冰凿开了，又破成了大窟窿，大家伙儿就拿过带来的小马扎，围在一个一个的大冰窟窿旁边，开始打窝。 　　陆雨陆雪几个大孩子把他们的红薯丢到火堆边缘后也跑过去，围在冰洞旁边，很好奇地看着。 　　生活在城里的孩子还真不是能经常看到钓鱼的，尤其还是冰钓。 　　陆珩抓起一把自己在家里面调好的窝料撒到水里，没多久就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有鱼来了。 　　冬天时节，万物休眠，水里的鱼能吃的东西也不多，有人来做窝，就把水底的大鱼小鱼都引来了。 　　其他冰冻旁边的邻居们也在打窝，下的都是自己带来的窝料，有的是糠，有的是米，有的是米酒，还有一些是菜籽饼，什么样的都有。 　　等大家都打了窝，就听到各个冰窟窿里都传来哗啦啦的声音，看来鱼都被吸引过来了，打好了窝就可以开始钓鱼了。 　　李桂芝也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陆珩旁边看陆珩钓鱼，她不会，她也不想亲自上手，就是觉得看着挺有意思。 　　其他人家的女人开始到岸边来生火做饭。 　　到郊外来玩，什么目的都有，小孩子们就是玩雪，和朋友打闹，男人们是钓鱼。 　　但是钓鱼这种事情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的，大多数女人都不太爱这项活动，因此女人们还不如在岸边做饭，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野炊了，大家都觉得挺有意思。 　　李桂芝看着冰面上邻居们钓鱼，河岸边小孩子们在玩，女人们在做饭也觉得很有意思。 　　看来不管在哪个年代，这样的户外活动，都会让人觉得挺有意思的。 　　而且现在这个年代，四九城人口还没有将来那么多，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也都很穷，大家能吃饱饭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在过年的时候加个菜，就算是一年当中最幸福的时候，能有多少人有这个功夫到郊外来玩的。 　　他们这些邻居能来，可能还是因为去年跟着丁玉芳挣了钱，才有这闲工夫的，因此这片地方人烟稀少，没有多少人来，不像在将来的景区或者露营地，到处都是人，这倒是合了李桂芝的心意。 　　“哗啦啦啦！”一阵很大的水声传来，紧接着传来许大爷开心的笑声。 　　“我真是宝刀未老啊，这条鱼可真大！” 　　“爷爷好厉害！”小溪和小南看到许大爷钓上了一条鱼就跑过去。 　　其她孩子也围了过来。 　　邻居们也在羡慕许大爷，都在夸。 　　许大爷钓起来的那条鱼那是真的不小，看着至少有三十厘米长，而且肉很肥很厚，那是一条大鱼了。 　　这是今天他们这么多人里第一个钓起来鱼的。 　　“哗啦啦！”又是一阵水声传来，这次钓中了鱼的是李森。 　　李森钓起来的这条鱼比许大爷钓起来的那条还要大，瞧着就有半米长了。 　　“啊，我爸爸钓起来这条鱼比许爷爷钓的还要大呢，你们快看呀，好大一条鱼，够我们吃好几顿了！”大熊虽然在这边帮月眠剥核桃，目光却看向了李森那边，得意地喊起来。 　　“哗啦！”大熊话音刚落，又有人钓上鱼了，这次钓上鱼的是林哈哈。 　　林哈哈看着自己钓起来的那条鱼，连自己都惊呆了。 　　“我刚才就觉得钓竿比较难扯，所以早猜到了是一条大鱼，哪想到竟然这么大！” 　　“真的好大啊！” 　　“好肥的一条鱼，哈哈哥你好厉害！” 　　…… 　　小孩子们都陪到林哈哈旁边去，一个一个的都用一种十分崇拜的眼神看着林哈哈。 　　看到孩子们那些反应，其他正在钓鱼的男人们突然来了斗志，人都是有胜负欲的，男人们都想比别的男人厉害，于是男人们都死死盯着自己的钓鱼竿。 　　“好了，大熊二熊你们玩去吧。”月眠看着孩子们去看大人钓鱼的时候那兴奋好奇的样子，就喊大熊二熊过去，她可不想让这两个孩子玩的不尽兴。 　　“核桃已经够了，而且你们大珩叔的冰窟窿离我这儿很近，我在这儿也可以看他钓鱼，其他人钓鱼我又不想看，你们不一样啊，你们爸爸的冰窟窿又不在这里。”月眠看到两个男孩子犹豫又补充道。 　　大熊二熊看着塑料袋里他们剥出来的核桃仁，再看看月眠火炉上的那个烤架，觉得这个烤架也装不下这么多核桃仁，要烤核桃仁也得花一些时间，所以就放心的跑到李森那边去了。 　　“姓赵的，你回去翻翻我们的红薯。”陆雨看钓鱼看上瘾了，就推了推赵定浩。 　　红薯在火堆旁边烤着，得翻一翻才行，要不然有可能一面已经烤焦了，一面还是生的。 　　“小雨，你怎么指使小浩做事呢？你自己回去，而且你怎么能这样称呼小浩？没礼貌？”李桂芝在这边训斥。 　　陆雨还没有说话，赵定浩就先自己屁颠屁颠地跑到他们的火堆旁边了。 　　“没事的婶子，还是我来翻这些红薯吧，我看钓鱼的次数比小雨他们要多一些，没啥好看的，我反倒是觉得用火堆烤红薯会好玩一些。”赵定浩抓起翻红薯的火钳说道。 　　陆雨冲着李桂芝吐了吐舌头。 　　“妈，是他自己愿意跑回去的。” 　　李桂芝看着两个孩子这样子，她也不好说什么了，孩子们有孩子们相处的方式，尤其是这种青梅竹马的孩子，他们彼此之间熟悉得很，大人更加不应该干涉了。 　　鱼儿在冰层下面的水里待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今天或许是很多鱼入冬以来第一次吃饱的，打好的窝里被吸引过来的鱼越来越多，钓上鱼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男人们把鱼钓起来了之后，就放到带过来的水桶里，有的女人已经过去抓起鱼杀起来了。 　　岸边都烧了篝火做饭，钓起来的鱼现杀现吃还挺新鲜。 　　大家伙儿也是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只不过…… 　　“大珩叔叔，你怎么一条鱼都没有钓起来啊？”大熊跑回来看着陆珩空空的水桶就问。 　　陆珩苦笑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钓起鱼来。 　　坐在他对面，和他在同一个冰窟窿里钓鱼的陆风和陆霜也一脸尴尬。 　　因为他俩也是一条鱼都没有钓起来。 　　“小霜，你今天怎么也没有钓起鱼来的啊？你平时不是运气挺好的吗？还说自己是锦鲤附体，有你这样的锦鲤吗？怎么你的鱼饵都没有鱼儿上钩的，我刚才看到你们打的这个窝鱼也挺多的啊。”许广之随口说了一句。 　　其她邻居也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大家伙儿多多少少都能钓起一些鱼儿来了，有的钓得厉害的，到现在都已经钓起了四五条鱼，再不济也有一条两条的。 　　可是陆家三兄弟三个加起来还真是一条鱼都没有钓到。 　　陆霜觉得有些丢人，挠挠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这个年纪的少年那可是最好面子的时候，他都快要羞死了。 　　不过兄弟三个都没有钓起鱼倒是合了李桂芝的意了，李桂芝笑了笑才看向邻居们。 　　“什么锦鲤不锦鲤的，他在生产大队走的那都是狗屎运，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锦鲤？他要真的是锦鲤，早就在工农子弟学校上学了，为什么还要下乡呢。什么锦鲤不锦鲤的，那都是小孩子随口胡说的，你们不要当真。” 　　李桂芝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的，这个笑容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哪怕现在风气没有以前那么严了，可是锦鲤这个名头放在一个人身上，到底还是很有可能会惹来一些麻烦的啊，还不如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就告诉邻居们陆霜所说的锦鲤是小孩子胡说。 　　再加上现在陆霜确实是没有能把鱼钓上来，那就更说明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锦鲤，也说明他自称锦鲤就是在胡说了。 　　几条鱼对李桂芝来讲不算什么，但是如果能够让陆霜更安全一些，那才是她最乐意要的。 　　“哗啦！”就在李桂芝说话的这个功夫，许广之又钓起了一条鱼。 　　“哗啦！” 　　“哗啦！” 　　…… 　　邻居们还陆陆续续的有人钓上鱼，鱼儿上钩的声音就一直没停过。 　　让大家伙儿都喜出望外，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来钓鱼可以这么顺利，收获这么大的。 　　这一个年代能吃上鱼肉真是不简单，很多人家吃不饱肚子，如果有一顿鱼汤，那可是充饥的好物，像他们这样的城里人有粮本不至于饿肚子，可是鱼到底是食物，只要是能吃的食物，那都是能减少家庭负担的。 　　于是大家都觉得钓鱼这个活儿不仅好玩，能够放松心情，还能够给家里增添食物，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啊，要不是他们住的地方离郊外实在是太远了，来一次不容易，他们真是巴不得每天都到河边来钓鱼。 　　然而，就在大家伙儿都收获满满的时候，陆家三兄弟还是一条鱼，都没有钓上来。 　　“可能是你们这个地方离岸边太近了，离岸边越近的地方，那水就越冷，鱼也是怕冷的啊，它们不过去也很正常，要不我们和你们换个冰窟窿吧。”许广之说道。 　　和许广之在同一个冰窟窿上钓鱼的是方天明，方天明也点点头。 　　“是啊大珩，小风小双，你们到这边来，我和广之到你们那边去。” 　　“咱们换换吧，咱们换换吧，走吧走吧，大明咱走。”许广之说着就收竿，提桶自顾自跑到陆珩这边。 　　方天明也要收杆，他也要到陆珩他们这边和陆珩他们换一个冰窟窿。 　　可就在他收竿的时候…… 　　“哗啦！” 　　真是绝了，他就是随便收个杆，竟然都能够钓上了一条鱼。 　　于是方天明又冲着陆珩和陆风陆霜笑了。 　　“瞧见了吧，我们这个冰窟窿好，靠近河中央一些，水就暖和一些，鱼就多一些，我随便一收杆都能收上来一条鱼，你们要是到这边来，钓鱼也能钓很多鱼的。” 　　“不用，我们就在这儿钓，同一条河，哪里有岸边的水就比河中间的水要冷的道理？我就在这儿钓。”陆霜好面子，看到方天明和许广之主动跟他们换冰窟窿，他还不乐意呢，于是便说道。 　　但是陆风和陆珩已经先站起来了。 　　“咱就跟他们换一换吧，试一试，河岸边的水流动性要慢一些，比较容易结冰，所以靠近岸边的水温度要低一些也是很正常的，这不是什么没有道理的事情。”陆风冲着陆霜说道。 　　他也是坐了半天钓不上一条鱼来，所以有些焦虑了。 　　要知道有好几个女人都已经把鱼给杀好，开膛破肚，洗干净都可以拿去做了，他们还是一条鱼都钓不上来，这对比着实是让人着急啊。 　　“好吧。”陆霜见到陆珩和陆风都要走到许广之和方天明的那个冰窟窿去了，只好也提起自己的钓具，跟着走过去。 　　他心想，以他的运气不可能钓不到鱼，除非说冰窟窿里真的没有鱼，只要他到有鱼的地方肯定能够钓起来的。 　　对，看看刚才许广之和方天明钓起来那么多鱼，他们俩那个冰窟窿肯定有很多鱼的，只要过去他也能够钓起来，而且还会钓得更多，只要他能够钓起来更多的鱼，就不会有邻居像刚才那样说他是假锦鲤了，他妈也不能再说他什么了。 　　陆霜就是喜欢锦鲤这个名号，哪怕李桂芝不让他说，他自己听着也高兴，他就是听不得别人说自己是假锦鲤，所以他就非要去证明了。 　　兄弟三个走到许广芝和方天明的那个冰窟窿旁边坐下之后，许广芝和方天明也已经坐在了她们刚才挖的冰窟窿旁边。 　　“哗啦！”一阵水声传来，又有鱼儿上钩了。 　　这下许广之尴尬了，因为这条鱼是他钓起来的。 　　刚才是他主动提出来和陆珩他们换冰窟窿，也是他说陆珩他们的冰窟窿下面的水要冷一些，没有鱼。 　　结果倒好，他就在这个靠近岸边的冰窟窿里钓起了一条鱼来，而且这还是一条大鱼，看了一下，起码有三十多厘米长。 　　而陆家三兄弟还是一条鱼都没钓起来。 　　更尴尬的是，陆家三兄弟围着的那个冰窟窿，还时不时有一阵水花声传来，那并不是浪，而是有鱼儿在下面。 　　那个冰窟窿下看过去还能够看到下面有一条一条鱼正在游，那些鱼儿都不小，可偏偏就是不上钩。 　　这条河并不是很深，也不是很大，这是陆珩为了保证安全，所以找的一条比较小的河，也是因为不是很深，所以也是能够看清楚和下面有什么东西，这一看下头真是全是鱼啊。 　　陆霜不服气了，他抓起自己的鱼钩，狠狠的在鱼钩上抓了好大一笔鱼饵。 　　这么多鱼儿，他就不信这些鱼儿都不上钩。 　　“哗啦啦啦……”又有一阵水声传来，原来是有鱼儿从冰窟窿里跳了起来，这些鱼儿真是很活跃啊。 　　“哗啦！”在河岸边的冰窟窿旁，钓鱼的方天明也钓起了一条鱼。 　　这下大家伙儿尴尬得不行了。 　　“啊，上钩了！”就在大家伙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时候，陆霜兴奋地喊了起来。 　　陆霜抓紧了自己的钓竿，就用力的把钓竿往上扯。 　　可是这条鱼似乎咬得很用力，不管陆霜怎么使劲，就是提不上来，长长的鱼竿已经弯得不行了，鱼线绷得紧紧的。 　　“看来这是一条大鱼啊！”陆霜的语气越来越兴奋了。 　　“小霜，我来帮你吧。”陆风走过来，伸手就帮陆霜一起抓住陆霜的鱼干。 　　兄弟俩一块儿使劲，水底下那条鱼似乎咬得更用力了，还把他们的鱼线和鱼竿往水下拖拽了。 　　听到兄弟俩使劲的声音，所有钓鱼的人也不管自己的鱼竿了，都看得过来。 　　看到陆霜那根弯得不行的鱼竿，所有人都期待起来。 　　“哎哟，看来咱今天能钓起来的最大的一条鱼在小风小霜这里啊。” 　　“那可不是啊，你们快看啊，那鱼线都紧绷成那样了！这肯定是一条大鱼！” 　　“哎哟，那可真是要长见识了，这条河看着也不大，我瞧见大家能钓起来的鱼都不小，我都够惊讶的了，如果说小霜再能钓起一条更大的，那岂不是更惊人了？” 　　“哟，这还拉不上来，这鱼线该不会要断掉吧？” 　　“不会的！我们的鱼线可是在信托站问了，要的最坚韧的那种，我们不会轻易断的，看我的！”陆霜说着咬紧了牙关，用力的往鱼竿往后扯往上提。 　　“哗啦！”一阵很大的水声传来，连带着被甩起来的水花，过来看热闹的人都不由后退了好几步，就生怕被水花给溅到了，陆风和陆霜终于把那条鱼给扯上来了，真是好大一…… 　　不对！ 　　大家刚才忙着躲水花，再加上大家已经先入为主的以为陆风和陆霜正在拉的就是一条大鱼，所以刚才就没有多想。 　　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陆风和陆霜拉上来的根本就不是一条鱼，而是一把水草。 　　这下所有人都尴尬了，陆霜的脸直接都红了。 　　只有李桂芝一个人开心，因为这样就说明她儿子不是什么锦鲤，就更不会被人给盯上了。 　　任何时候都应该知道的一个道理就是怀璧其罪啊。 　　李桂芝很不给陆霜面子地笑了起来。 　　“我就说嘛，刚才小枫小霜拉那个鱼线拉了那么久，倘若真的是钓到了大鱼，有那时间大鱼早就跑了啊，哪里有功夫让你们拉扯那么久的，原来是一把水草，这就没什么好意外的了，哈哈哈……” 　　“妈！”陆霜的脸都黑了，他真的好想叫李桂芝不要笑了，他都已经这么丢人了，李桂芝还要笑，真是一点都不给他这个亲儿子一点面子。 　　“没事儿没事儿，可能是这个冰窟窿里的鱼刚才都被我和大明给钓光了，没有了，要不咱再换回来。”许广之说道。 　　“要不还是跟我的换吧，我那边钓鱼也很容易。”林哈哈接着说。 　　接手又有好几户邻居也说要和陆家三兄弟换冰窟窿的。 　　他们今天都收获颇丰，而且这些冰窟窿都是陆珩帮他们凿开的，要是没有陆珩在，他们还钓不到那么多鱼呢。 　　别说钓鱼了，他们怕是连水花都瞧不见，所以也见到陆珩现在一点收获都没有，大家都很慷慨，愿意和陆家三兄弟交换。 　　可是他们越是这么做，越是让陆霜觉得丢人，他感觉大家的就是在同情他。 　　他真的觉得这里是待不下去了。 　　“行了，要不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吧，可能是因为刚才你们凿冰窟窿的时候花了太多的力气，现在都没有力气钓鱼了。”王春燕安慰。 　　“别说了，别说了，我们就是钓不上鱼。”陆霜努了努嘴，这些安慰的话，还有和他们交换冰窟窿的善意，还不如没有呢。 　　“呕……”就在大家尴尬的时候，正在一个窟窿了旁边帮邻居杀鱼的林素芬突然吐了。 　　她不想吐到水里，怕打扰了大家钓鱼的兴致，就转身想要吐到冰面上，可是她没有吃饭，因此什么东西都没有吐出来，就在那儿干呕。 　　她帮的是沈冬娥，这就让沈冬娥很不好意思了。 　　“眠眠说你身体不好，让你不要杀鱼，你非得过来帮我的忙，现在好了吧，这鱼腥气都把你给熏吐了。”沈冬娥在河水里清洗了一下沾满了鱼血的手，就过去拍了拍林素芬的后背，帮她顺气。 　　方天明见到自己媳妇吐了，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赶忙跑过去。 　　“素芬，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的啊，不是让你不要碰冷水吗？眠眠的话你都不听了啊，你瞧瞧你现在，哎呀，你赶紧先到岸边去，走吧。”方天明说着就抱起了林素芬，也不管还有这么多邻居在场啊。 　　他就是不想让林素芬受苦，哪怕他现在这么做，有可能会让邻居们嘲笑。 　　不过大家都没有嘲笑，看着他把林素芬抱回岸边，都在那儿感叹。 　　“天明真的很会疼媳妇啊，素芬不能生，他也不嫌弃素芬，还要对素芬这么好，素芬能嫁给他，真的很幸福。” 　　“要不怎么说薛雪娟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要我说，素芬这辈子也值了，虽然说没有孩子，但是男人对自己好啊，有多少生了一串孩子的女人都没有得到男人这般善待的。” 　　“那可不是啊。” 　　…… 　　林素芬呕吐的事情把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走了，大家伙儿议论了几句之后，又回到自己的冰窟窿旁边继续钓鱼，倒是暂时把陆家三兄弟的事儿抛到脑后了。 　　当然陆霜的丢脸，他也不想继续钓鱼了，就拉着陆风说去帮林哈哈杀鱼。 　　陆雨陆雪看到自己三个哥哥都没有钓上了一条鱼，觉得挺没有意思的，于是也不看了，跑到岸边去烤红薯，烤鸡，烤鸡蛋。 　　反正钓鱼这种事情，也就是亲自去钓鱼的那个人觉得有意思，其他人一开始看就是图个新鲜，要是一直看就体会不到快乐了，还不如在篝火旁边玩呢。 　　方天明见到陆雨陆雪她们回来了，就叫林素芬去和陆雨陆雪他们一起烤东西。 　　“你身体弱，闻不了那些腥气大的东西，你就不要去杀鱼，在火堆旁边暖和一些，你在这儿呆着，我也不钓鱼了，我去把刚才钓起来的鱼杀了，今天中午给你做烤鱼，你可别再乱跑了啊。”方天明叮嘱林素芬。 　　林素芬只好点点头了。 　　有不少邻居的女人还在冰面上杀鱼，一阵一阵的鱼腥气又传过来，林素芬闻着那些味道还是想吐，不过他害怕方天明担心，硬生生把这种想吐的感觉给忍了下去。 　　陆家三兄弟和李桂芝到岸边来做午饭，陆霜的说法就是先吃了午饭才有力气钓鱼。 　　李桂芝有些疑惑，她就是想知道他们家今天到底是不是一条鱼都钓不上来，所以在陆家三兄弟丢下鱼竿去忙做午饭之后，她就坐到了冰窟窿旁边，抓起陆珩的钓鱼竿。 　　她以前从来都没有钓过鱼，活了两世都没有钓过，所以也不知道怎么钓，于是就叫林哈哈过来教她。 　　陆霜见到李桂芝竟然坐过去钓鱼，刚想叫李桂芝别钓了，他觉得他们今天运气就是不好，可是看着李桂芝那个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又不忍心说的话，就让李桂芝去玩去吧。 　　“这样就好了，很简单的，婶子你会的吧？”林哈哈把一套流程都教了李桂芝后问。 　　李桂芝点点头，就把鱼竿甩到冰窟窿里去了。 　　“咦？”李桂芝的鱼饵刚刚沉到水底下，就发现鱼线有拉扯感了。 　　林哈哈也走到了李桂芝的身后去。 　　该不会陆家三兄弟都钓不到的鱼，被李桂芝给钓起来了吧。 　　李桂芝的鱼线越拉越紧，她一个用力，用林哈哈教她的方法把鱼竿往上一提…… 第132章 132三合一 　　◎……◎ 　　“哗啦”的一声,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李桂芝钓起了一大把水草。 　　李桂芝：“……” 　　所有人都沉默了。 　　安静得只有风声, 要三秒钟之后林哈哈才开口。 　　“哈哈哈, 婶子，你真是厉害呀！这一条河是没有水草的，你都能够把水草钓起来, 换做别人都做不到呢，还得是你啊, 婶子。” 　　“林哈哈，你这是损我呢还是夸我呢。”李桂芝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事儿她算是看出来了, 今天他们一家子运气就是不好, 看来就钓不上鱼了。 　　只有月眠还不信邪。 　　“要不我来试试。” 　　她说着就往冰窟窿那边走去，陆珩和陆雨陆雪赶忙过去把她拉了回来。 　　“眠眠, 钓鱼不用离冰窟窿那么近的，鱼竿挺长的, 你坐得远一些, 靠得太近了危险。” 　　“就是呀，嫂子，哪里有人钓鱼要走到冰窟窿的旁边去的啊，你要远离水。”陆雪也紧紧拉着月眠的手。 　　“我不靠近水，我怎么抓鱼啊？”月眠还是想走过去。 　　“呀，嫂子, 你还想徒手抓鱼啊？”陆风也要被月眠给逗笑了，“那更危险了，你可别过去, 而且这些鱼机灵得很, 人走过去都跑光了, 怎么还能抓得到呢。” 　　“媳妇咱别过去，太危险了。”陆珩抓紧了月眠的胳膊。 　　月眠睁着一霜水汪汪的小鹿眼，雾蒙蒙地看着陆珩，眼里满是期待。 　　陆珩看着她这一个表情，有些招架不住，但是她还是保持着清醒。 　　“那也不行，危险的事情不让你做，哪有人在冰窟窿里徒手抓鱼的。” 　　“那我就到你们的冰窟窿去，那个靠近岸边，在水浅的地方离岸更近，水还没人小腿肚深，我到那去总可以了吧！”月眠还是一脸期待，生怕陆珩还拒绝她。 　　陆珩看了一下他和陆风陆霜的冰窟窿，再看看月眠那个期待的小表情，终于是招架不住了，就牵着她的手，带她到冰窟窿旁离岸最近的那一侧。 　　邻居们都各忙各的去了，尤其是女人们，都是要做饭的，大家伙儿都不看月眠，主要还是想给陆家人一些面子。 　　陆珩陆风陆霜都没有钓上鱼，陆风陆霜钓起了一把水草，接着李桂芝又钓起了另一把水草，这些事儿都快成为笑料了，要是月眠抓不到鱼的画面又被他们看到了，那陆家就真的成一个笑柄了。 　　“哗啦！”就在所有人为了给陆家面子都不想去看月眠的时候，月眠那边传来一阵水声。 　　邻居们意识地看过去，就看到月眠手里竟然抓着一条鱼。 　　这下大家又愣住了。 　　她竟然！真的能！徒手抓鱼！ 　　虽然说月眠手里的那条鱼很小很小，只有巴掌大，可是她真的抓上来了呀。 　　月眠把手里的那条小鱼往一旁的水桶里一扔，又慢慢弯下腰去…… 　　“哗啦！”又是一阵水声传来，她又抓起了一条鱼。 　　第一次的时候，大家伙儿是听到水声了之后才转过身来看的，他们没有看到月眠抓起鱼的那个过程。 　　可这第二次他们是亲眼见证了整个过程的，月眠真是凭着一双手就能够把鱼给抓起来啊。 　　“嫂子，你也太厉害了！” 　　“大嫂，原来你不是开玩笑的啊，你来真的！” 　　“大嫂！你真是不得了啊，大嫂！” 　　“你从哪儿学来的啊？大嫂，你怎么这么厉害呢！” 　　…… 　　陆珩的四个弟弟妹妹围着月眠，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一样大了。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眼里那震惊并不亚于陆衡的这四个弟弟妹妹。 　　月眠自己还是有一些不满意。 　　本来抓鱼就是猫的一个特长，以前她还是猫的时候，能抓起来的鱼可比这些小鱼要大很多了，她还曾经抓过比她体型要大很多的鱼，抓起来之后都吃不完。 　　现在她变成人了，身体比以前的身体要大那么多，结果却只能够抓这样的小鱼，有点太对不起她猫的身份了。 　　“我到那边去，我还可以抓大一些的！”月眠说着就到冰窟窿的另一侧，被陆珩拉了回来。 　　“咱不要抓了，我们现在都已经知道你很会抓鱼了，不要抓了好不好？太危险了。” 　　“有什么危险的呀？我不是好好的吗！”月眠没玩够。 　　“现在河面上都结着冰，你掉到水里的话根本没有办法救回来的，只能够在冰面下面跟着水流流走，不怕吗？”陆珩为了能够吓唬到月眠，就故意把后果说得很可怕。 　　当然他说的也是事实，要是人真的从这些冰窟窿里掉下去，真的就没办法救了，毕竟这可是河面，不是湖面，河水是流动的啊。 　　月眠怕水，在河边抓小鱼是一回事，真掉到水里又是另一回事了，她看着那略微有些湍急的河水，看着冰窟窿上的细小浪花，这下终于有些害怕了。 　　陆珩满意了。 　　“等到夏天这河面上没有冰的时候，我带你来，到时候你也生了孩子了，也会方便一些，到时候我们尽兴玩，现在不着急好不好。” 　　“好。”月眠点点头，“可是我们没有鱼啊……” 　　“我有我有我这里有！哎呀，其实咱们不用分那么清楚的，我现在和小风小霜住在一起，那应该是和你们家一块地才是，咱就吃我钓起来的这些，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的啊。”林哈哈指了指自己的水桶。 　　他那个水桶里大大小小满满一桶的鱼。 　　“行吧，我们先吃中午饭，吃完了中午饭我们再钓鱼，或者玩别的都成，到郊外来玩耍，可不一定只能钓鱼的啊。”李桂芝发话了。 　　主要是不想再围绕着钓鱼抓鱼这个话题说了，她就怕月眠突然又来了兴趣又要跑去抓鱼，那可不行。 　　…… 　　和其他人家一样，陆家人也带了全套的杀鱼工具，关于做饭这个事儿，林哈哈是最有兴趣的，于是他就自告奋勇去杀鱼。 　　陆珩和月眠到月眠的火炉旁边烤火，陆珩要帮月眠剥花生，陆珩的四个弟弟妹妹跑去烤红薯去了，一家子都各自有各自干的事情。 　　还能听到李桂芝在冰窟窿旁边指挥林哈哈。 　　“你不要把这个鱼切成段了，就这样开了肚子去了内脏分成两边就好，再在鱼背身上切上几刀，好了放到这边来。”李桂芝拿了一个盆过去。 　　“婶子，你这要做什么呀？这样子的……” 　　“你听我的就是了，我想让你这么做，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快点。”李桂芝打断了林哈哈。 　　林哈哈哪里还敢违背李桂芝的啊，就按照李桂芝的去做好了。 　　杀好了一条鱼，去了内脏，分成了两半，又在鱼背上切了几刀，见李桂芝说这样可以了，林哈哈才把这条鱼放在李桂芝的那个盆里。 　　李桂芝接着就往那条鱼上放一些胡椒粉、葱姜段、还有一些料酒泡着。 　　“婶子，你这是……不是说让我来做饭的吗？你……”林哈哈看得出来，李桂芝这是在对鱼做预处理呢。 　　李桂芝笑了一下。 　　“我只是说让你来杀鱼，可没说让你来做鱼啊，今天这鱼就我来做，我做我想吃的味道，我不知道我想吃的是什么样的。” 　　“我做的饭婶子你不是一直都挺喜欢吃的吗？” 　　“我是很喜欢，但是我今天想吃的那种做法你不会做。” 　　“那你教我，我来给你做。”林哈哈很是不服气，他可是一个大厨，桂芝婶子这是不相信他？他觉得自己会做的菜比李桂芝要多得多了，李桂芝说他不会，他当然不服气啊。 　　“我懒，一会我做的时候你在旁边看一遍就自己会了，我跟你描述描述不清楚。你赶紧的，再杀几条。” 　　“好勒！”林哈哈很听话。 　　就在林哈哈杀第二条鱼的时候，李桂芝也起锅烧油，等油热了，就把刚才那条她腌好的鱼放进去炸。 　　一阵阵炸鱼的酥香就传来。 　　这下林哈哈终于知道为什么李桂芝说他不会做她想吃的菜了。 　　因为李桂芝竟然用了满满一锅的油去炸鱼！ 　　这个年代油有多贵啊？普通人家做饭的时候恨不得不放油，能省一点是一点，有一些女人做饭的时候就是多放点油，都要被婆婆骂的。 　　结果李桂芝竟然用整整一锅的油去炸鱼，这是何等奢侈！ 　　林哈哈他确实没有做过这么费油的菜。 　　李桂芝终于把鱼给炸好了，捞上来，发现鱼皮被炸得金黄金黄的，看着就很有食欲，尤其是那鱼还散发着一股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刚才还在河岸边跑来跑去玩的小孩子们都不由得跑到了李桂芝旁边去，哪怕他们妈妈也在做饭，他们也不去看了，光顾着看李桂芝的鱼咽口水。 　　“桂芝婶，你的这个鱼看着好香啊，好好吃啊！” 　　“也想吃，看着太好吃了！可以给我吃一口吗？” 　　“大熊二熊，你们胡说什么？你们不要胡闹，咱家又不是没有鱼，怎么能去抢你们桂芝婶的呢。”李森听到大熊二熊说的话，都有一些不好意思了，赶忙对着着自己两个儿子招手。 　　李桂芝不介意地笑了笑。 　　“没事儿的，哈哈和我们一起的，哈哈钓的鱼很多，我们这也吃不完，一会儿分给孩子们两口吃也成，我至于这么小气的。” 　　“桂芝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你小气……”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解释那么多，你就是想好好教育大熊二熊嘛，还能跟你计较不成？不用解释的。”李桂芝看着李森那一个很难为情的样子说道。 　　王春燕和沈冬娥忍不住开口了。 　　“大森，你也不用说大熊二熊，桂芝大姐做的这个鱼别说小孩子了，连我闻着都觉得很香，不是因为我们现在肚子饿了，也不是因为我们平时不经常吃到鱼啊，我们在生产大队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加菜过，但是再好的大鱼大肉，看着都没有桂芝大姐做的这个香。” 　　“春燕说的是啊，桂芝大姐做的这个就是香啊，桂芝大姐也舍得用油，换做别人家谁舍得用这么多的油的。” 　　…… 　　“我还没有做完呢，你们就说香了，一会儿等我做完了，你才知道我这条鱼有多好吃。” 　　李桂芝说着又烧了另一个锅，大家才发现原来她带两口铁锅过来，那两口锅可以叠起来放，因此刚才过来的时候大家真没注意，还以为是一口锅。 　　李桂芝烧起了这口锅之后，往里面放了一大勺子的油，油热之后放进去，葱姜蒜爆香，等香气散发出来之后，她才把刚才炸好的那条鱼放进去，然后又放进去一大勺豆瓣酱，一大勺豆豉，又加了好几块剥好的蒜，还有一些干辣椒…… 　　等加好了香料，李桂芝又往里头倒进去一些料酒，一些清水，才盖上锅盖闷着。 　　这是李桂芝前世很喜欢的一种烤鱼的做法。 　　王春艳和沈冬娥她们刚才还怀疑李桂芝说的话呢，她们觉得李桂芝肯舍得用那么多的油去炸一条鱼，那鱼已经很香了，难不成还能有更香的做法？ 　　现在她们信了，李桂芝后面这几个步骤的加工，确实能够让鱼看起来比刚刚炸起来的时候更好吃了。 　　闷了好一会儿，鱼焖好了，李桂芝就起锅，把她做好的烤鱼放到她带来装鱼的大铁盆里，就叫月眠陆珩它们过来吃了。 　　林哈哈一边观察李桂芝做鱼的，因此杀鱼杀得比较慢，等李桂芝做好了这一大盆的烤鱼，他才刚又了一条鱼。 　　他提着杀好的鱼过来。 　　“桂芝婶子，我服，我心服口服！你这做法我以前真是从来没有做过的，还是得你来才成啊。” 　　“没事儿的，我这个做法又不难，也不需要有太高的厨艺，你没有做过而已，又不是说你不会做，你现在会做了吗？我刚才看到你一直在看我的。” 　　“会做了，会做了。” 　　“会做你就先去尝尝，这条交给我。”李桂芝伸手把林哈哈的手里杀的那条鱼拿过来。 　　月眠他们却在喊她。 　　“妈，你先过来吃鱼啊！先吃了再忙活嘛！”月眠说道。 　　李桂芝笑了笑，他们家这些孩子就是懂事啊，她这个做饭的还没动筷子，他们就是不动筷子。 　　她快速地把林哈哈杀好的鱼放到腌鱼的那个盆里腌好，就过来先和月眠他们一块吃。 　　而林哈哈回去按照刚才她看李桂芝的时候学会的做法去做第二条烤鱼，李桂芝想叫他先吃，他都不干，于是只好作罢了。 　　…… 　　刚才李桂芝答应了大熊二熊给他们尝一尝的，所以就叫大熊二熊一起，后来干脆就叫邻居们过来尝尝了。 　　邻居们都有一些不好意思，他们也在做饭，为什么它们一边吃着自己做的饭，还要来吃李桂芝的呢。 　　“让你们大家尝尝，又不是让你们吃完，哈哈钓了那么多条鱼，你吃完了这条，我们还可以再做下一条，他钓的那些鱼我们都没有吃完都要腻了，不差这几口的，大家都尝尝，我也想让你们知道知道我的手艺啊。”李桂芝笑道。 　　邻居们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确实是对这个做法新鲜的鱼很好奇，于是就不客气了，一人一筷子，夹起来尝。 　　大家看到人多鱼少也不敢夹太多，每个人都只是用筷子尖尖一丝一丝的夹上一点点鱼肉，每个吃上一口的人都眯起了眼睛。 　　“好吃吧？”李桂芝有些得意地问道。 　　能够让这么多人见识她会做而其他人不会做的做法，李桂芝也是有一些小得意的，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嘛，她怎么可能没有呢？ 　　大家都一个劲地说好吃，可是也不好意思再去吃李桂芝的了。 　　另一边，就趁着邻居们过来找李桂芝做的烤鱼的这会子的功夫，林哈哈做好了第二条烤鱼。 　　“婶子你快点过来，我做好了一条了，你过来尝尝我做的和你做的那条是不是一样的味道！”林哈哈冲着李桂芝喊。 　　“行啊，我尝尝。”李桂芝拿着筷子过去，夹了一块锅里的烤鱼。 　　这一吃，她顿时有些受挫了。 　　这个做法的烤鱼并不难，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她自以为自己做的很熟练很好吃，哪里想到尝过林哈哈做的烤鱼的味道之后，她觉得做这条鱼还是需要技术含量的。 　　因为林哈哈做的比她好吃！ 　　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厨子啊，明明用的油是一样的，用的鱼是一样的，用的调料是一样的，林哈哈做出来的味道就是比她的好吃，而且林哈哈这是第一次做啊。 　　“好吃啊，哈哈，不错！端过去吧，放到那边那个盆里去，咱再做第三条，今天做烤鱼这个事儿就交给你了！”李桂芝拍了拍林哈哈的肩膀。 　　她已经尝出来林哈哈哈的厨艺比她的要高很多了，所以她可不能让林哈哈知道她做的烤鱼没有他做的好吃。 　　林哈哈不知道李桂芝心里的小九九，见到李桂芝说把做烤鱼的事交给他，只觉得这是李桂芝对自己的一种肯定，于是更有干劲了。 　　“行，婶子，那我做第三条！” 　　“自己不先尝几口的吗？你先吃，你吃了再给我们做。” 　　“不用不用！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能尝试新菜式了，你就让我做饭，你们先吃，等你们吃够了我再吃，反正我钓的鱼多。” 　　“行吧。”李桂芝看着林哈哈这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就不拒绝他了，让他去做。 　　刚才李桂芝做的那一条烤鱼大部分都分给邻居们去吃了，月眠他们只不过是尝了一个味道，还没吃过瘾，等林哈哈端过来这第二条烤鱼，他们才可以放开膀子吃。 　　另一边林哈哈可不是一条一条地做烤鱼，他两条两条一块儿炸，月眠就更开心了，看来今天真的可以吃个够了。 　　和其他邻居们尝过了李桂芝做的烤鱼的味道之后，对自己做的饭突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 　　要换做平时能够这么尽情吃鱼的机会可不多，毕竟大家条件都不好，买鱼很贵，真能买得起一点肉，哪怕是鱼肉，那也是得省着吃才行。 　　本来还以为今天自己钓的鱼收获颇丰，可以好好的吃一顿了。 　　结果他们吃到了更好吃的烤鱼之后，对自己家做的普通味道的鱼就没那么喜欢了。 　　但是他们也不好意思再过来吃李桂芝的。 　　李桂芝看着邻居们那些表情，顿时明白过来他们在想什么呢。 　　“我们家就几个人，包括哈哈文慧他们在内人也不多，我们吃不了那么多的，一会儿我那锅油，还有我那些调料都让你们拿去用吧，做法你们去看看哈哈做的步骤就学会了，很容易的，这样咱家家户户都能吃得上烤鱼了。”李桂芝指了指自己带过来的调料。 　　那些调料并不是很贵，她负担得起。 　　那锅油更不用说了。 　　虽然说花生油很贵，但是那锅油用来炸过鱼，还炸过那么多条，油里面全是鱼腥气，已经不能带回去二次利用了，等今天用完了也是得倒掉，那还不如让邻居们拿来用呢。 　　邻居们本来也想客套客套的，可是李桂芝做的那种烤鱼实在是太好吃了，谁能拒绝得了啊，于是大家的脸皮都厚了起来。 　　等到林哈哈又做了好几条的烤鱼，足够月眠他们吃了，他也过来和月眠他们一起吃，李桂芝的那锅油就让给邻居们排队着用了。 　　但是过来钓鱼的邻居实在是太多了，只有一锅油，排队用也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 　　于是有好几户人家商量过后就决定几户人家凑一锅油来用，这样一来就不用排队去等李桂芝那锅油了，他们只需要去跟李桂芝要一些调料就好。 　　这样在李桂芝的带头之下，岸边的这一场群体“野炊”，就变成了烤鱼专场，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烤鱼的香气。 　　李桂芝最会享受生活了，前世也吃过很多次烤鱼，可是哪有现在这样，在冰天雪地里烤着火吃烤鱼有意思的啊。 　　视野广阔，能看风景，旁边烧着火堆，够暖和不冷，林哈哈做烤鱼掌握的火候很好，她吃得开心，还有什么比现在这样的体验更美妙的？ 　　其他人更不用说了，他们不仅很少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吃烤鱼，而且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鱼呢。 　　等家家户户都吃上了烤鱼，就有人端着饭碗过来找李桂芝聊天了。 　　“桂芝大姐，你可真是准备充分啊，今天出门的时候看到你们带那么多东西出来，我们还觉得夸张了呢，没想到都是有用的？” 　　“就是啊，而且我们也没有想到原来你调料也带了这么多，不只是带了够你们全家吃的呢。” 　　“我想着等我把烤鱼做出来了，肯定有人想要学我做，没有调料是不行，所以就带了一些调料过来给你们用。结果我的预测没有错吧，你瞧瞧你们一个个的都过来跟我要调料了。”李桂芝笑着说道。 　　“是的是的是的，真的太谢谢你了啊，要不是桂芝大姐，我们还真吃不到呢。” 　　“客气啦，客气啦。”李桂芝摆了摆手。 　　今天能和她一块儿到这边来钓鱼的邻居，都是平时和她关系挺不错的，她也不怕这些人会占她便宜，关系好的邻居给一点调料她也乐意，大家玩的开心就好。 　　这天中午大家伙儿托李桂芝的福，还真是吃饱喝足了。 　　月眠吃的肚子撑撑的，还想着吃完烤鱼之后再吃几个红薯，红薯可是陆雨陆雪烤了很久，烤得皮都皱了起来，一拨开皮就是软软糯糯汁水饱满的红薯肉，那是很诱人的啊，可现在她实在是吃不下了。 　　大家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鱼啊。 　　陆风和陆霜的自信心突然就找回来了。 　　虽然说他们没有钓到鱼，但是因为他们妈妈的关系，让大家伙儿都尝到了以前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啊。 　　想到这里陆风和陆霜就没有那么难受了，也不像刚才那样因为钓不到鱼觉得丢人不敢说话了。 　　…… 　　因为烤鱼实在是太好吃，大家怎么吃都吃不够，于是这个午饭就吃得稍微要久一些了。 　　今天直到吃午饭之前，大家伙儿都觉得钓鱼钓够了，不打算再继续钓了，开始很多户人家的计划都是吃完了午饭之后，就提着早上钓的鱼回家，毕竟钓太多了，回去吃不完鱼也会坏掉。 　　但是自从知道了烤鱼的这个做法了之后，大家不约而同，都打算再多钓几条鱼回去，多做几顿烤鱼，他们还没吃够。 　　“天明，这个烤鱼是挺好吃的，可是很费油，咱真要钓那么多鱼回去做这个烤鱼啊？”林素芬一听说方天明打算回家了之后还要经常做这样的烤鱼，就拉了拉他的衣袖。 　　方天明笑了起来。 　　“媳妇，咱又没有孩子，咱又不用养孩子，挣的钱不就是都花在咱身上的吗，你省这些钱来干什么呀？而且一锅油可以多次使用，又不是做一次烤鱼之后就把那个油给倒掉了，不碍事儿的。媳妇，舍不得用油，你是不是嫌我没有工作挣不到钱啊？”说到后面，方天明故意装出严肃的样子来。 　　林素芬一下子就被他给吓到了。 　　方天明就喜欢吓唬林素芬，就喜欢看到林素芬见到他严肃起来之后那紧张的样子，对逗林素芬这种事情，方天明真是乐此不疲。 　　“天明，我没有这个意思的，我哪里嫌弃你啊，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你，而且虽然你没有工作，但是我有工作啊，咱爸咱妈都有工作，我们可以挣钱的啊，怎么会嫌弃你呢？又不需要你去挣钱又……” 　　“好了好了媳妇，我开玩笑的呢，你别紧张啊，别紧张，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方天明拍了拍林素芬的肩膀。 　　他是喜欢逗林素芬，可是也不想看到林素芬太紧张啊。 　　“媳妇，那你说你喜不喜欢吃这个烤鱼？”方天明又问。 　　“当然喜欢啊。” 　　“那不就成了，既然你喜欢我也喜欢，咱爸咱妈都喜欢，那咱还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没有孩子嘛，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好。”林素芬点点头。 　　邻居们听到两人的对话，都不由得嘀咕了。 　　这没有孩子，竟然还成了一个优点了。 　　不过想了想确实是啊，有孩子的人家那日子过得可没有像林素芬和方天明这么潇洒，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用，哪敢像林素芬读起来那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 　　当然啦，对于烤鱼这个东西，邻居们也是会回去吃的，就像方天明说的那样，虽然说做一次烤鱼很费油，但是那个油是可以重复利用的啊，这样一来，算下来也没有要多花多少钱，更何况现在可是过年期间，一年就那么一次，多犒劳自己也没啥。 　　就这样，李桂芝成功把这道美食给推广出去了。 　　…… 　　等吃饱喝足了，收拾好了锅碗瓢盆，陆风陆霜在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再去钓鱼。 　　如果说再去钓鱼再钓不上的话，那就更丢人了，中午的时候他们妈好不容易帮他们找回来的面子又要丢光了。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河这边走来。 　　正是曹主任。 　　曹主任也提着一个渔具桶，几根钓竿，他身旁跟着另一个中年的人。 　　李桂芝也看到了俩人。 　　她刚想往那两个人的方向走过去，就见到那两人也朝着她这边走过来了。 　　“曹主任，大领导，过年好啊，我们来钓鱼啊，来的正是时候，这条河里的鱼可多了。”李桂芝打招呼。 　　“桂芝同志，我知道这里鱼多，要不然我怎么会来这里呢？哎呀，今年来钓鱼的人可真不少啊，以前年年都来这里冰钓，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来的，实不相瞒，我往年过来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今年真是热闹啊。”大领导倒是很和气，同李桂芝打招呼。 　　“大领导，咱先到这边打冰窟窿。”曹主任很恭敬地说。 　　“打什么冰窟窿啊，这里这么多冰窟窿都是我儿子打的，大领导你们就在这里直接钓就好了。”李桂芝指了指陆珩陆风陆霜用的那个冰窟窿。 　　大领导也不客气，就搬过自己的小马扎坐到河岸边了。 　　他和陆珩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就去说曹主任。 　　“小曹，你大可不必这么巴结我，也不用让桂芝同志做那么多，我不同意开厂子，这个事情不是因为对你俩有意见，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们两个，所以我拒绝肯定是考虑到别的原因，你们再讨好我，再为我做这么多，我也不会同意的。 　　我欣赏你们，和我不让你们开厂子，那是两回事儿，我从来都不会混于一谈的，不用说那么多了，再费口舌也是浪费时间。”大领导坐下来之后说道。 　　李桂芝一头雾水。 　　她现在听出来了，原来大领导不同意开厂子的事情，可是大领导为什么说她在巴结他呢？ 　　“ 　　大领导，您这是什么意思……”李桂芝真的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桂芝同志，你就不用装了，都是自己人，不用说那些虚伪的话，咱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小曹同志今天一大早的到我们家来拜年，他过来拜年，除了带年货还带了一些渔具，这像是单纯拜年的样子吗？谁去拜年的时候带渔具的啊？ 　　小曹同志这就是投其所好，知道我爱钓鱼，所以故意这么做的。 　　大年初二的他还请我到河边来钓鱼，我觉得也不太正常，所以我就跟他过来了，我倒是想看看他要搞什么名堂。 　　一来这里就见到桂芝同志你，你说，这事儿能这么巧吗？这是你们安排好的吧。” 　　“啊？”李桂芝蒙圈了，她哪里有安排这个事情啊，她压根就不知道曹主任去找大领导的时候还带了渔具，更不知道曹主任会把大领导带到这边来。 　　“桂芝同志你就不要再装了。”领导看着李桂芝脸上那个表情，轻笑了一声。 　　“咱这里不是商业部，也没有别人在，就咱三个，何必再装呢。你说，我之前跟小曹说让他升职，他不愿意升，这说明小曹没有什么事业心啊，他就安于现状。 　　一个安于现状的人突然跑过来找我说想要开一个大厂子，我觉得这个事情蹊跷，想了想我就猜到了，肯定是桂芝同志你的主意吧。” 　　“这，这确实是我的主意……可是钓鱼是事儿……”李桂芝真是不知道怎么解释，为什么会这么巧？ 　　谁能想到他们只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地方钓鱼，然后就好巧不巧的找到了大领导以前喜欢来钓鱼的地方了吗？ 　　而且更巧的是，大领导今天竟然还让曹主任给带过来了，刚好碰上面了，这巧合，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大领导又笑了。 　　“钓鱼这事儿，我就知道有蹊跷，我还猜你有可能就在这儿等我过来呢，所以我就跟小曹过来了，结果呢，你果然在这儿，你是想在这儿等我，然后跟小曹一块劝我，对吧？还知道我钓鱼的时候心情好好说话，你们还真是会拿捏啊。” 　　“真没有啊大领导……你瞧瞧，我们在这边凿了那么多的大冰窟窿，我们几个人哪里能用得着凿这么多大冰窟窿啊，那都是野我儿子给我们邻居们凿的，你瞧见了这些可都是我的邻居，都是和我们一个院儿的，他们一块过来钓鱼的，难不成我还能够叫我这么多邻居一块过来帮我演这场戏？”李桂芝指了指邻居们。 　　“这些大冰窟窿都是你儿子凿的？”让领导看着河面上那一个一个的大冰窟窿，有些惊讶。 　　李桂芝点点头。 　　“是啊，钓鱼鱼的人多了，那肯定需要这么多大冰窟窿的。” 　　“那你们的鱼呢？”大领导又问。 　　这下问得李桂芝一家子都很尴尬了。 　　“我们没有钓到，不过我们的邻居们都钓起来挺多鱼的，你们瞧瞧她们桶里那些鱼是不是挺多呀。” 　　李桂芝话音刚落，就有哗啦哗啦的水声传来。 　　又有不少邻居把鱼给钓上来了。 　　大领导看着大家伙儿钓鱼钓得这么顺利的样子，都惊呆了，他也经常来这里钓鱼，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过钓得这么好的。 　　但是她又看到了李桂芝旁边的那几个空桶子。 　　“那你们呢？你们怎么没有钓鱼？桂芝同志，你又撒谎了吧，你这些邻居就是来陪你演戏的，可能邻居们也是想钓鱼，但是也是因为配合你而来，你就不是来钓鱼的，要是你是来钓鱼的，为什么你们一条鱼都没有钓上来。别撒谎了，你就是在这里等我的。” 　　大领导边说边指了指陆家那几个空水桶。 　　“不是啊，大领导，我真不是……实不相瞒，我们家几个孩子也不是不想钓鱼，而是钓不到啊，不知道怎的，我们几个孩子在冰窟窿旁边坐了很久，就是一条鱼都钓不上来。”李桂芝解释着，可是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都觉得这事很荒谬。 　　果然，大领导是不信的。 　　“你当我眼瞎吗？桂芝同志，你可以在这里等我，可以和小曹联合起来，对我投其所好，但是你不能当我眼瞎脑子傻，你瞧瞧你的邻居们都把鱼钓上来了，你竟然跟我说你们一家子钓不上来一条鱼？你觉得我会信吗？你不是在这里等我，傻子都不信。” 　　“大领导，我……”李桂芝刚想解释，我想了想看，现在这个情况，哪怕她再解释，那也解释不清楚，大领导不一定会相信，于是她干脆不解释了。 　　仔细想了想，她刚才为什么要解释呢？哪怕让大领导知道她和曹主任就是为了在这里见他，和他谈事儿，那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啊。 　　那得思考一下，如果她是大领导，她也不会因为这事儿生气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投其所好了，又不是让大领导去做大领导不愿意做的事情。 　　“大领导，那您为什么觉得不能开厂子，您可以说说吗？” 　　“瞧瞧瞧瞧，听到了吧，承认了吧，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孩子不会这么简单，今天肯定早就安排好了，这不就被我看穿了。 　　桂芝啊，你觉得开厂子是很简单的事情吗？知不知道开厂子需要资金啊，我可以给你们审批，但是我能做到的也只有审批，钱哪儿来？ 　　商业部的钱我是不能够调动的，我还得跟整个商业部的领导一块儿开会商量，他们也未必能够批得下多少钱来给你们，到最后你们很有可能得去贷款，开厂子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 　　“贷款就贷款，我们可以贷款的啊！”李桂芝说道。 第133章 133三合一 　　◎做◎ 　　“贷款？找谁贷款去啊, 信用社？我倒是可以给你做主，但是如果厂子开起来了生意不好, 我是不会帮你负责的, 这个钱得你自己来还，还不好，你有可能要倾家荡产, 一辈子都要为还钱活着了，这个后果你承担得起吗？”大领导很严肃地说道。 　　李桂芝点头。 　　“可以的！我们家人多, 如果说真的没开起来，赔了钱的话, 我们全家人一起工作, 还贷款。而且领导您也看到了，现在国营裁缝铺卖我做的那些东西都卖得挺好的, 要是开一个厂子，总不可能卖得比现在还差吧？ 　　我们就想到最坏的可能, 那就是开了厂子之后, 生意并没有比现在好多少，即便这样也是有收益的，就按照现在国营裁缝铺的这个收益来算，要真的开厂子，投进去的本钱也能够通过现在这个收益把钱还上的，所以大领导你尽管放心。”李桂芝给出了承诺。 　　大领导笑了一下, 依旧摇头。 　　“说得倒是轻巧，还说全家人跟你一块还钱呢，你们家这些孩子年纪才多大呀, 除了你大儿子, 都才十几岁吧, 你让他们才十几岁就要去冒那么大的险？这样对他们公平吗。” 　　“我们愿意！这是我们自愿的！”陆家的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就连田二丫、罗文慧、张春霞和林哈哈他们也说愿意。 　　大领导看了一下他们，认出了罗文慧和张春霞。 　　这年代商业并不发达，商业部的领导也是闲得很，大领导有时间的时候，也会悄悄的到各个国营单位去考察，他曾经到国营裁缝铺去看过，因此认得罗文慧和张春霞。 　　“你俩我眼熟，你俩是跟着桂芝在国营裁缝铺干外包的吧？你俩跟着桂芝干了这么久，和她一条心也是正常的，那你们呢？你们是谁？”大领导去问林哈哈他们这几个眼生的。 　　“大领导，我以前在国营饭店端盘子的啊，您到国营饭店来吃饭的时候，我还招待过您的，我现在不在国营饭店了，我在桂芝婶子家帮忙做饭，但是我还年轻，我迟早能够找到工作的，等我找到了工作，我愿意帮桂芝婶子承担后果。” 　　“我现在是桂芝婶子的邻居，唉，不说那么多了，反正我和他们家关系好，我相信桂芝婶子，所以我也愿意帮桂芝婶子承担一切后果！”田二丫接着说道。 　　“大领导，我现在也在国营裁缝铺干活，我是有点手艺在身上的，开厂子的话，我可以帮着桂芝婶子做一些设计，如果说实在是没开起来，我也愿意用我下半辈子的工资帮桂芝婶子还钱。”季云峰也说道。 　　…… 　　大领导看着这些孩子一个一个地都做出承诺，眼睛微微有些瞪大。 　　“行，那我答应了，桂芝，等明天你跟我到商业部去，我给你盖章，审批通过这个项目。”大领导突然点头 　　“啥？”李桂芝都愣了一愣，刚才大领导还坚决不同意开厂子的，怎么突然之间就答应下来了，而且马上承诺给她过审批？ 　　大领导看着李桂芝这个惊呆了的样子，又笑了起来。 　　他年纪大了，再过没几年就退休了，因此看看李桂芝也是跟看孩子一样，眼底有一些慈祥。 　　“怎么？我都活到这么大岁数了，难不成你真以为我会因为好奇心就跟着小曹跑到河边这里来？我心里有底的，我就是想给你们机会才过来的。 　　桂芝你人品好，不仅是你的孩子被你教育得很好很懂事，连你的邻居们都死心塌地地跟着你，所以我相信你的为人，为人好是干大事的前提条件。 　　其次，你为了能够说服我，能够组织这么多邻居到这边来钓鱼，说明你很有号召力，大家都愿意听你的，这也是你的工作能力之一，是你能够组织和办起一个大厂子的实力条件。 　　其三，你也很有诚意，为了能够陪我钓鱼，竟然故意让你的孩子们一条鱼都钓不上来。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的，孩子们好不容易能到郊外来玩一玩，你不让他们钓鱼，他们多委屈啊。”大领导说着，就有一些心疼地看着陆风陆霜两个大孩子。 　　陆风陆霜挠挠头，他们好像被大领导误会了。 　　“大领导我们……我们……”陆霜想解释什么，可是又觉得现在做出这种解释的有些不太合适，于是他吱呜半天说不出话。 　　大领导拍了拍陆霜的肩。 　　“不用解释了，我还能看不出来吗？这些冰窟窿都是你们大哥凿出来的，你们大哥了不得，可他就是一条鱼都钓不上来，你觉得我会信吗？除非他是故意的。 　　还有你们也是，你们全家这么多人竟然也是一条鱼都没钓上来，这也很不合理，这条河里面又不是没有鱼，你瞧瞧你们的邻居们都钓起来那么多的鱼了。 　　你们是想留着空桶子，留着鱼饵给我用，和我一块儿钓鱼陪着我，还故意装弱，好给我信心，给我面子，对吧？ 　　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都多，走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都多，你们这点小心思我还能看不出来？”大领导笑了。 　　说完这些，大领导又看向李桂芝。 　　“小李呀，反正我确定了，你有这个执行能力。当然了，我也不能因为你人品好号召力强，就放心把一个厂子交给你的，以后开了厂子之后，你还是得好好经营。 　　我能够答应你，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你能够把国营裁缝铺盘活的这个实力，你保持好你的实力就好，我相信你，去干吧。” 　　大领导说着，就拍了拍李桂芝的肩膀。 　　李桂芝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 　　原来她成功了！她和曹主任成功了！大领导同意让他们开厂子了！大领导并没有在开玩笑！ 　　“谢谢，谢谢你，谢谢你啊大领导，我一定会好好干的！这个厂子我一定会开起来！而且我保证一定是一个盈利很高的厂子！”李桂芝开心地说。 　　“别说什么盈利不盈利的，开厂子那也是为了建设国家，你应该说你会努力把厂子开起来，开好，为建设祖国作出贡献来。”大领导年纪大一些，想的层次和李桂芝当然不一样。 　　李桂芝点点头。 　　“好，好的那领导！我一定会好好把这个厂子开起来！为建设祖国做出大贡献来！” 　　“这就对了嘛，有志气，我看好你。”大领导对李桂芝说完，又过去拍了拍曹主任的肩膀。 　　“小曹，你好好跟小李干，我就不得不说你了，你管国营裁缝铺这么多年了，你的能力还不及小李呢，以后你要多多和小李学习，辅助小李，把这个厂子开好。” 　　“好的好的，我一定会的，大领导！”曹主任也答应下来。 　　大领导钓鱼去了，曹主任过去陪同。 　　陆风陆霜突然开心地跳了起来，尤其是陆霜，跳得老高了，运动员来了还未必像他一样跳的那么高的。 　　“原来我不是运气差啊，我是运气好！我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哈哈……” 　　“你笑什么笑啊，别笑了，大家伙儿都还在钓鱼呢，大领导也在钓鱼，你这笑声可别把人家的鱼都给吓跑了。”李桂芝有些无奈的拉了拉陆霜。 　　陆霜捂住嘴，终于不笑了，陆家其她人，还有田二丫都笑起来，只不过他们都没有陆霜笑得那么夸张。 　　他们也都反应过来了，原来陆霜今天真不是运气不好，而是运气好的爆棚，这个好运被他带了给李桂芝。 　　老天爷就是故意让他们陆家一条鱼都钓不上来，好让大领导有这个误会的，觉得李桂芝对他很用心。 　　大领导也不算是那种特别喜欢脑补的人，可今天他们陆家全家人在一块一条鱼都没有钓上来，这个事情确实是太蹊跷了，蹊跷到离谱的程度，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老天爷真的是在帮他们啊。 　　陆霜没有再大笑，那就过去陪大领导钓鱼去了。 　　他刚刚坐在大领导旁边。 　　“哗啦！”大领导的鱼儿上钩了，大领导把钓竿往后一扯，钓起了一条大肥鱼。 　　“哎哟！”大领导看着这条大肥鱼开心坏了，“钓了这么多年的鱼，还是第一次钓到这么大的鱼！你是……” 　　“我叫陆霜，大领导您可以叫我小霜！”陆霜自我介绍。 　　“好，小霜，你来你帮我钓一条。” 　　“好勒！”陆霜接过大领导递过来的鱼干，把饵料团到鱼钩上后，就下杆子。 　　鱼儿刚刚下水，鱼线就被拉得紧紧的了。 　　“不是吧，这么快？应该还没有沉到水底啊，就被水草给缠住了啊？”陆霜嘴上说着，手上却一个用力，迅速地把鱼线给拉起来。 　　“哗啦！”一阵水声传来，陆霜钓上鱼了。 　　他钓起来的这条鱼比大领导刚才钓上来的那条还要更大。 　　准确来讲这条鱼是今天在这里被钓起来的鱼中最大的一条。 　　“上钩了上钩了，我哥钓起鱼来了！好大的一条啊！大家快过来看呀！”陆雪看着陆霜钓起来的那条鱼，兴奋得手舞足蹈的。 　　邻居们虽然今天钓了很多鱼，也看到了很多大鱼，本以为已经对大鱼免疫了，哪里想到陆霜竟然能钓上来这么大一条？于是大家伙纷纷围过来看，还一边感叹。 　　“小霜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今天早上一条鱼都没有钓上来，现在好了，钓起来第一条鱼就这么大。” 　　“那可不是啊，比我们吊起来的都要大太多了！” 　　…… 　　陆霜今天的面子总算是找回来了，他很高兴，也乐意听到大家感叹他钓起来的鱼大，于是就把鱼放在桶里让大家伙儿去看。 　　反正他已经跟大家证明了，他不是连鱼都钓不上来。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的主角应该是大领导，因此他也没有喧宾夺主，钓起来这条带鱼之后就把鱼干还给大领导。 　　大领导看着陆霜那个样子慈祥地笑了笑，还拍了拍陆霜的手背。 　　他接过鱼竿后，陆霜就一直坐在他旁边。 　　陆霜知道自己运气好，他就是锦鲤啊，所以他觉得如果他就坐在大领导旁边的话，肯定能给大领导带来好运。 　　果然，大领导下单子之后没多久，又钓起了一条大鱼。 　　今天真是过瘾了！所有人都很过瘾。 　　陆家的孩子们一想到李桂芝过完年就可以开一个厂子当厂长，都很高兴，也不介意今天有没有能够钓鱼，能钓到多少鱼了，就围在火堆旁边玩耍，看大领导钓鱼。 　　一伙人直到玩到了傍晚才回家，大家伙儿都收获满满，大领导也是。 　　大领导今天真的过够了钓鱼的瘾，除了自己大桶里的鱼装满了，还剩下不少，他全都给李桂芝带回去了。 　　…… 　　大杂院里有一些和李桂芝关系并不是很好的邻居，今天他们都没有和李桂芝他们一块儿到郊外来钓鱼，而且他们也觉得大冷天的也钓不到什么鱼，说不定鱼都冬眠了。 　　哪里想到等到傍晚的时候，他们就看到出去钓鱼的邻居们大桶小桶地提着鱼回来，每个桶里都满满地装满了鱼，这一幕让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 　　谢翠花和江富贵越想越气，甚至还回去骂了薛雪娟一顿，薛雪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骂，但她也只能忍着。 　　…… 　　大领导答应了李桂芝会通过李桂芝的开厂子申请，不过李桂芝也是要写一份报告出来上交的，因此昨天这天回来之后，李桂芝就忙着去写报告去了。 　　这可是她的专业领域，李桂芝做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但是她还是很认真的对待，做得非常认真仔细，她没有空，做饭的事情就交给林哈哈了。 　　…… 　　“哈哈，我妈说了，这个厂子的规模一开始的时候有可能会要到四十个车间职工，而且等生意起来了，规模很有可能会做大，那就需要厂子食堂了，要不到时候你就到厂子里面去做厨子？”陆珩到耳房去帮忙，就对林哈哈说道。 　　林哈哈正在切菜呢，听陆珩这么说，动作顿了顿，他一个激动，险些没切到手，赶忙先把菜刀放到一边，省得伤到了自己或者伤到了陆珩。 　　“真的吗？真的需要厂子食堂，我真的可以到厂子里去做厨子？” 　　“如果不是真的，我还能跟你说不成，你不相信我了啊？”陆珩看着林哈哈那个激动的样子，就拍了拍林哈哈的后背，省得林哈哈激动过头。 　　林哈哈这下高兴坏了。 　　“好啊好啊，那太好了，我终于不是无业游民了！我终于有活儿干了啊！那我还得去感谢我爸妈还有我大哥把我赶出家门了！不行，我现在就到他们跟前溜达一圈去，就五分钟，很快的，我一定会回来把晚饭做好的。” 　　林哈哈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了，说完就从耳房冲出去，一下子就冲进了二进跨院。 　　好巧不巧的，此时他爸妈他大哥大嫂都在跨院里。 　　看到他跑回来，四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甚至连在院子里追逐玩耍的猫蛋狗蛋也越来越不愿意。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已经分家了吗？都已经分家了，你就不要回来了，我们家里也很困难，你大哥大嫂都没有工作，你总是回来不好。”唐学琴板着脸说道。 　　林志文也很不高兴。 　　“你没事还是不要回来了，省得让别人那我们家庭关系复杂，这样对猫蛋狗蛋的成长不好，你赶紧走吧，以后没事儿不要回来，有事也不要回来，你有事也不关我们的事。” 　　“行，行，我不回来！你以后你们也不要去找我！”林哈哈冲着他们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又跑回四进去了。 　　这下弄得唐学琴他们几个一头雾水了。 　　为什么他们刚才说了林哈哈，可是林哈哈一点不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还在那儿笑呢。 　　“我看他是傻了吧？”唐雪琴看着林哈哈离开的方向，无比嫌弃地说道。 　　“管他呢，反正以后不要回来就好，我们家没有这种自私的人。” 　　“志文你又忘了，他已经不是咱家人了，他怎么自私都不关咱事儿。” 　　…… 　　林哈哈一路笑着跑回到了耳房，就看到陆雨和陆雪在耳房里热烤红薯。 　　今天在河边的时候，他们烤了很多红薯，可是烤鱼实在是太好吃了，因此他们就没有去吃烤红薯。 　　哪里想到烤鱼不扛饿啊，刚回到家没多久肚子就饿了，可能也是也是因为天气冷，她们又在户外玩闹得太厉害的原因。 　　因此陆雨陆雪把中午的时候烤好的，没吃完的红薯拿出来，放到耳房的灶台里去热。 　　“哈哈哥，你又跑回你爸妈那边啊？你跑回去干什么？他们不想让你回去，在你们家空出来的那个房子，就是你住的那个房子，还没有租出去呢。 　　你爸妈他们觉得别人不租，肯定是因为害怕你会回去要房子，最近在到处说你和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了呢，你现在回去他们肯定会骂你的。”陆雨一边热红薯，一边说道。 　　“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没和他们吵架，我懒得理他们，我就是出去舒展舒展筋骨。”林哈哈也怕，陆雨陆雪担心，于是笑着说道。 　　陆雨陆雪看着他这个轻松的状态，也信了他并没有回去吵架。 　　吵架的人哪有这么开心啊，林哈哈的嘴巴笑得都快咧到嘴角了，于是陆羽陆雪彻底放心了。 　　“哈哈哥，要不怎么说你家里人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不咋聪明呢，你以后就是厂子里的厨子了，有身份有地位，收入稳定，福利待遇好，他们和你断绝关系以后，就休想来跟你沾边了。” 　　“那可不是啊，就为了那么一间房子的租金，就把你赶出家门，和你断绝关系，简直就是丢西瓜捡芝麻，更何况那个屋子现在都没有人愿意租呢。 　　他们还真以为人人都是周大爷了啊，周大爷能够把自己家的房子租出去，可不只是因为他们家房子多，更重要的是周大爷人好，没有那么多事儿，就像你爸妈你兄长那样的人，谁敢招惹他们。” 　　陆雨陆雪嘀嘀咕咕的，林哈哈心情好，任由两个小姑娘在那儿叽叽咕咕，他自己也忙着做饭。 　　一想到以后，他就可以做一个厨子了，别提多开心了。 　　陆雨陆雪所说的有身份有地位，那倒是其次，对他来讲更重要的是他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能够实现人生价值啊。 　　…… 　　李桂芝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把厂子的整体规划都做好了，还做了完整的报表，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大领导。 　　商业部那边陆陆续续有办公室上班了，大领导也到他的办公室去值班，李桂芝拿着资料过来，他基本上只是扫了一眼就签字了。 　　李桂芝拿着大领导审批过的文件回家，只打听到大年初三信用社就上班了。 　　这场运动刚开始的时候，全国上下都在搞“春节不放假，继续参加生产劳动，过新时代的春节”的活动。 　　在一开始的时候，过年确实是不放假的。 　　可是过春节毕竟是千年的传统啊，在华夏儿女心里，春节的重要性，那不是政策能左右的，哪怕一开始的时候规定不可以放假，很多人心里都是不乐意的。 　　久而久之，在老百姓对团圆年的向往期待和需要之下，政策慢慢放宽松，就有一些厂子单位在过年期间放假了。 　　就是这个时候全国在春节放假上没有统一的时间，各个单位的放假时间也不一样，因此李桂芝还得去打听。 　　打听到大年初三信用社就上班，李桂芝别提多开心了，信用社上班得越早，她申请贷款下来的越早，那她的厂子开起来就更早。 　　厂子的名字他们都想好了，叫同舟制衣厂，风雨同舟，共赴未来。 　　知道李桂芝很快就能够去申请贷款，国营裁缝铺这边也忙活起来，李桂芝主要是让季云峰、罗文慧、张秀莲、张春霞这几个她熟悉的人去忙活。 　　开厂子那可比外包小作坊干活要复杂得多了。 　　幸好李桂芝已经做好了完整的规划，比如厂子都有哪些部门，各个部门的职能是什么，厂子里都有哪些工人，每种工人的工种和负责的工作又是什么，这些都要写清楚。 　　季云峰他们就去负责分配工人的职位。 　　厂子建立初期，第一批工人当然是先从现有的国营裁缝铺的职工里面选择，至于要怎么分配，就看他们擅长做的，还有他们自己的意愿，这些都需要有人去调查询问整合。 　　另外还有厂子的选址。 　　李桂芝办的这个厂子的流水线属于手工业，倒是不需要太宽敞的厂子，也不需要做排屋之类的复杂的配套，但是地方干净整洁是必须的，而且隐秘性也需要不能够在居民区里。 　　李桂芝想了想，最后决定是租下一个空着的大杂院。 　　刚解放的时候，有很多原本住在城里的人都跟着跑到宝岛去了，于是就空下来很多房子。 　　那些房子平时可没有人敢进去住，尤其是现在这场运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候，但是如果是开厂子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开着一个国营的厂子，那么多人进进出出，又没有搞什么见不得人的活动，并且随时都可以接受检查，就是最合适用来做这种手工业厂房的。 　　当然了，李桂芝是十分谨慎的人，她还特地去调查询问过，知道有的国营厂子也确实是拿了这种院子来做厂房，比如酱油厂就是，因此她就更放心了。 　　而这个事情她交给了陆峰和陆霜。 　　陆风和陆霜决定留在城里，不回生产大队了，因为李桂芝直接把他们签约到了她的厂子里，那就等于陆风和陆霜有单位接收。 　　下乡的知青们，如果说在城里有单位接收的话是可以回城的，这也是这个年代的一个规定之一。 　　陆风陆霜倒是高兴，那两个人在生产大队里都是主角，每天都能大放异彩，但是干农活哪有干厂子，那么让人有成就感啊。 　　也想到自己以后就是干厂子的兄弟俩，别提多开心了。 　　月眠找到了李桂芝那里。 　　“妈，那我舅舅舅妈可不可以也签到你的厂子里，可不可以把他们接回城啊？”月眠很担心自己舅舅舅妈。 　　相对于陆风陆霜，舅舅舅妈在乡下的日子那才叫不好过。 　　陆风陆霜是插队知青，是毕业了之后到乡下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但是她舅舅舅妈不一样。 　　她舅舅舅妈是被下放的，那就是带罪之身，虽说也是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但是他们是以“成分不好”的身份下去的，在乡下很没有地位，月担心得很。 　　尤其是她舅妈现在已经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又要上课又要去干农活，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啊？本来她舅妈身体就不好，要是太劳累了，影响到胎儿，继而影响到身体，那真是得不偿失。 　　李桂芝听完月绵的请求之后叹了口气。 　　“怕是难。” 　　“为啥呀？厂子签了他们，那就等于有单位接收他们了啊，他们不能回来吗？” 　　“可是你舅舅舅妈是老师啊，小风小霜下乡这些年干的是农活，和大队的社员能同吃同住，他们没有过单位，没有过工作经验，一切都得重新开始，他们就是所谓的新人。 　　但是你舅舅舅妈是教师，他们是有这个工作身份的，我要怎么把他们带回来？除非……” 　　“除非什么？”月眠刚才还很失望，一听到事情还有转机，就赶忙抓住了李桂芝的手。 　　“除非我们厂子里有一个子弟学校，就是专门为厂子的职工的孩子们办的学校，那就可以让你舅舅舅妈回来做子弟学校的老师了。可是我们的厂子还那么小，一时半会儿也建不起一个学校来啊。” 　　“那就快点建起来！妈，你不是说厂子开起来之后是要扩建，到时候会多招人的吗？你就招那些已经有了孩子的夫妻！只要厂子的职工孩子多，那就凑够孩子开一个学校了！” 　　“你啊！”李桂芝无奈地笑了笑。 　　现在厂子还没有开起来，具体要怎么扩张，什么时候能够扩建，她也不知道，因此她也不好现在承诺月眠什么。 　　“我只能尽快把厂子扩建，具体能不能够开得起厂子子弟学校我也不确定，先看看吧。 　　而且现在你舅舅舅妈的日子和以前比已经好了很多了，大队里没有什么人欺负她们呢，你放心吧，过不了几年，不管他们能不能够回到城里做老师，他们的日子都会好起来的，而且到时候都不用我接收他们，他们都能自己回来了。” 　　“好吧。”月眠只好点点头了。 　　她也经常从李桂芝这里听说几年后日子会好过很多，因此她知道现在这样的生活不需要再忍多少年了。 　　但是她还是希望她舅舅舅妈能够早点回到城里来，早点和她团聚的啊。 　　就像现在过年，他舅舅舅妈就是因为在城里已经没有父母了，都不能申请回城，她想见舅舅舅妈一面都难。 　　这个时候陆风陆霜突然从外头跑回来了。 　　“怎么样？找到地方了吗？”李桂芝问。 　　“妈，咱就不要那种城里的院子了！要居民的院子有啥意思啊！那我们找到了一个地方，那是解放前的一个鞋厂，那个老板以前是国、民、党的，解放后跑到宝岛去了，那厂子就空了下来，有现成的厂房。” 　　“是啊，虽然说妈做的这些东西并不是鞋子，可是现成的厂房啊，那桌子椅子都是保存的很完好的，总好过去找到一个居民院子回来重新布置，妈，我画了图纸，你看看，是这样的……”陆风说着就把自己画的地图拿了出来。 　　“我每个角落都去看过了，把每一处都清清楚楚的画了下来，妈，你看看这个合适吗？” 　　“我先看看。”李桂芝从陆风手中把他画的地图接过来。 　　这一看她双眼都亮了。 　　“可以可以，那就这个了。这个院子是谁在管理？有打听到吗？” 　　“我们去找了大领导，这个院子解放之后就被没收了，现在是国有，大领导也答应了，他帮我们申请买下这个厂房，不会太贵的，就是花的钱得妈你去申请贷款。” 　　“行，那就这个了。”李桂芝点点头。 　　申请贷款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个年代不允许老百姓自己做生意，国营的厂子效益也很低下，因此几乎没有人愿意去信用社贷款的，贷了还不上啊。 　　但是也是因为极少有人去贷款，想要把贷款申请下来，甚至比几十年后更容易。 　　哪怕比不得刚改革开放那会儿，但是相对于李桂芝来讲，难度系数已经很低了，她可是在所有的行业都已经很成熟了，因此创业很艰难的那个年代，穿越回来的，这点事儿哪里难得了她。 　　趁着这天还有时间，李桂芝还特地跑到那个厂房去看了一圈，占地面积还挺广的，据说有三亩地。 　　李桂芝去转了一圈，感觉至少有四亩，就是离城区太远了，靠近郊外。 　　这都不是问题，到时候厂子开起来了之后，他们也会搬到厂子里来住，这个厂房屋子多，能够安排得了所有的职工住下来，并不是什么问题。 　　等人过来了之后，其她配套就容易了。 　　李桂芝顿时觉得捡到了一个大便宜，要不是因为这个年代的人害怕这种厂房，这个便宜哪里轮得到她来捡啊。 　　看完厂房回去就去写贷款申请，这也是他擅长的事情。 　　而此时，大杂院里已经在议论她的事情了。 　　准确来讲是议论国营裁缝铺的事情。 　　这个年代各个单位收假的时间都不固定，那不是全国统一，而是单位自己规定的。 　　有的单位，像民政所那些，收假得就晚一些，像国营裁缝铺、国营菜场、供销社、百货商店、客运中心这些和老百姓衣食住行息息相关的单位收假就早。 　　大家发现。供销社，百货商店，客运中心都已经收假上班了，唯独国营裁缝铺还关着门，因此各种猜测都有了。 　　“听说国营裁缝铺做的那些东西成本很高，用的面料都是很好的面料，所以他们挣不到什么钱，现在不开门，大概就是因为亏了吧？” 　　“不对呀，去年国营裁缝铺不是扩开了几间吗？前几年的时候，城里的国营裁缝铺都关门了很多的，去年下半年才慢慢恢复，那不是说明生意好起来能挣钱了吗，怎么会亏钱到不能开门呢？” 　　“哎哟，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可能他们一开始确实是挣到了一些钱，所以就着急去多开几间铺子了，但是多开铺子就得多招人，多招人就得多发工资，那钱不就又花出去了吗？这样不就亏钱了？” 　　“说的是啊，开一个铺子那得买铺子啊！光是买铺子的钱都要花出去不少了吧，这样哪里还能挣钱？”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说国营裁缝铺挣到了小钱，就安于花那些小钱，不要有那么大的野心，现在不就没事儿了吗？真是好不容易起死回生了，又栽进去了。” 　　…… 　　大家伙儿都以为国营裁缝铺要倒闭了，除了想到国营裁缝铺经营不下去要倒闭之外，他们想不到任何理由让国营裁缝铺年后不开门的。 　　就在大伙儿议论的时候，又看到有几个邻居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回来。 　　“哎呀，你们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跑回来的人里，罗大狗第一个开口了。 　　“看到啥呀？你别卖关子了。” 　　“就是啊，都是自己人，你快说啊。” 　　“大狗你快说啊。” 　　…… 　　大家都催促罗大狗。 　　“我看到桂芝大姐带着大光媳妇，二明媳妇到信用社去，说是要贷款借钱，现在正在信用社那边办手续呢。”罗大狗说道。 　　这下大家更是吓了一大跳。 　　“哎哟，都要贷款借钱了，国营裁缝铺这是欠了多少钱啊。” 　　“他们能还得上吗？这不是拆东墙，补西墙？到信用社去贷款，把钱借出来了去还之前欠下的那些，那还是会建信用社的啊，这要怎么办啊。” 　　“那没有办法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拿不出钱来去还那就只能够贷款了啊，只能够以后再慢慢还喽。其实国营裁缝铺的生意还可以的，只要他们不盲目扩张，不要开那么多分店，不就没事儿了吗。” 　　…… 　　“哎呀，哎呀，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就在大家伙儿又议论得热烈的时候，钱大猛也从外面跑了回来。 　　“看到什么了？是不是看到桂芝婶子到信用社去贷款？这事我们已经知道了。”有邻居说道。 　　罗大狗摇头。 　　“不是不是，我看到有好几家国营裁缝铺在收拾东西……我说的收拾东西不是整理啊，是把他们的缝纫机桌子那些东西都搬走了，铺子空了下来，说是要卖还给公家了。”罗大狗说道。 　　听他这么说，就更让大家坚信国营裁缝铺开不下去了。 　　“哎哟，这真的是关门大吉了啊！你们说这是不是桂芝婶子的责任啊。本来没有桂芝婶子外包做那些新鲜玩意儿，国营裁缝铺哪怕苟延残喘也还能够活得下去，现在好了，因为桂芝婶子带着他们挣了钱，让他们飘了，多开了几家分店，现在还不上钱了，只能够关门了。” 　　“这事我倒是觉得不用怪桂芝，桂芝也只是想要带着国营裁缝铺挣钱啊，之前扩张的事儿，不是桂芝的主意吧？她也没有想到扩张之后的下场会这么惨啊。”潘大娘过来帮李桂芝说话。 　　大家却不屑一顾。 　　“潘大娘，我们知道您对桂芝婶子好，但是你也不能说瞎话啊，现在国营裁缝铺关门了那么多，哪怕桂芝婶子不是主要责任人，那也得负次要责任的，就是她所以才让国营裁缝铺开不下去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要不然为什么国营菜场能开得下去，国营饭店能开得下去，偏偏国营裁缝铺开不下去了呢？” 　　…… 　　大家摇着头，就看到李桂芝带着罗文慧和张春霞回来了。 　　于是大家伙儿赶忙围到李桂芝那边去。 　　“桂芝啊，对你们的经历我感到很遗憾，但是很多时候这种事情就是命啊，命里没有的东西你再去强求也没有的，你不用太自责，也不用太难过，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过来找我，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都愿意帮的。”潘大娘过去拍了拍李桂芝的手背。 　　李桂芝听着潘大娘说的话，又看着她的反应，一头的雾水。 　　“潘大娘，您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我为什么要自责和难过？” 　　“啊，对对，你不用自责，也不用难过，毕竟你也不希望看到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啊，你也是好心。 　　没事儿的，总会过去的，现在大过年的，正月还没过呢，咱就不说那些糟心的事儿了。 　　你今天也累了，就先回家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等休息够，或者等过完正月之后再说，天无绝人之路，不用太紧张的。”李大妈也拍了拍李桂芝的手。 第134章 134三合一 　　◎什◎ 　　“我也不紧张啊。”李桂芝还是一头雾水。 　　“哎哟, 你都害得人家国营裁缝铺开不下去了，还不紧张呢, 我看你就是只顾着自己, 不管别人的死活哦，你自己不紧张，被你害的那些人紧张啊, 你难道连这点都不知道啊，那你真是够自私的。”谢翠花突然经过说了这么一句。 　　潘大娘赶紧瞪了谢翠花一眼。 　　“老谢, 你怎么说话的呢，桂芝都已经遇到这么难受的事情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大家都是邻居，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 　　“哎哟老潘, 我怎么就没有同情心了，我就是因为有同情心我才说这些话的啊, 你知道帮李桂芝, 那国营裁缝铺的那些职工呢，因为李桂芝他们以后都没有着落了，你怎么就不同情他们？ 　　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我没有同情心，你有同情心，但是你的同心是假的！因为你只会同情害人精，不同情被害人竟害的, 真是够虚伪的了！有本事你谁都同情啊！” 　　“你！”潘大娘被谢翠花的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的。 　　有邻居去劝架，叫她们别吵了。 　　李桂芝这才知道刚才潘大娘是什么意思，于是她赶忙拉住大娘的衣服。 　　“潘大姐, 你误会了, 国营裁缝铺没有出事啊, 国际裁缝铺还要好好的……” 　　“你在这胡扯呢，你是不是把我们都当成傻子了！”李桂芝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翠花给打断了。 　　“你们都已经到信用社去贷款了，就是为了去填补你们闯下的窟窿的吧，你现在还说国营裁缝铺还好好的，谁信啊！” 　　“老谢，你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啊？我们确实是去信用社贷款了，但是那是因为我们要扩张，我们要……” 　　“行了行了，你不要说了。”谢翠花又打断了李桂芝。 　　“你把我们当傻子啊，这些话你觉得我们会想听吗？我们都看到了，你可不只是到信用社去贷款，我们还看到有很多国营裁缝铺的铺子都关门了。 　　以前国营裁缝铺生意多好啊，整个四九城大家恨不得人人手里都有你们国营裁缝铺做的新鲜玩意儿，你们要是真能经营下去，怎么不继续做，怎么不继续卖？ 　　但凡你们的生意真的还能做下去，你们早就在你的屋子里干活了，还有空到外头来溜达啊。 　　这两天你们有动工吗？我看你们都闲得很，在家里闲得发慌，到郊外去钓了几条鱼回来，玩够了就关门，申请贷款补窟窿，你当我们都看不到的吗？”谢翠花冷哼。 　　“婶子，算了算了，咱不说那么多了。”罗文慧拉的拉李桂芝的衣袖说道。 　　李桂芝点点头，也不想和他们说那么多了，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讲贷款那就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怎么能指望他们能够理解呢？等到他们的厂子开起来了，相信不用她过多解释什么，大家都能够理解的。 　　“老潘，谢谢你们的关心，你们放心，我们没事的，我们先回去了。”李桂芝冲着潘大娘和刚才过来安慰她的邻居们说了一句，就带着罗文慧和张春霞一块儿回家去了。 　　潘大娘她们也没有追上去，就是有几个人又和谢翠花吵了起来。 　　“国营裁缝铺的那些职工确实是挺倒霉的，但是桂芝婶子就不难受了吗？同情国营裁缝铺的职工是一回事，心疼桂芝婶子又是另一回事，两个事情又没有冲突，我们怎么就不能够心疼桂芝婶子了。” 　　“就是啊，桂芝婶子都已经这个年纪了，本来已经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却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咱作为邻居的没有必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吧？” 　　“再说了，桂芝婶子她又不是故意的，难道她想让国营裁缝铺倒闭吗？她也不想啊，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 　　谢翠花面对邻居们的指责，可是不屑。 　　“你们就帮她呗，我知道月眠给你们看病，让你们和他们家亲近，难道不是月眠的功劳吗？她李桂芝帮了你们什么，让你们这么帮她？她那种人谁沾上谁倒霉，你们就帮她说话跟她交好呗，我都嫌晦气。” 　　谢翠花话刚说完，他们家就传来了薛雪娟的哭声，还有江富贵骂人的声音。 　　薛雪娟越哭越大声，还有福田的哭声也一块儿传来。 　　谢翠花皱了皱眉，但是一点都不着急，慢悠悠地往家里走回去了。 　　邻居们听到江家传来的声音都不住的摇头。 　　“江富贵又打薛雪娟了吧，这都已经第几次了？大过年的薛雪娟被打哭好几次了。” 　　“唉，要不怎么说男人还是喜欢黄花大闺女呢，要想嫁人后过得好，那就要以黄花大闺女的身份嫁，二手货嫁人，男人心里嫌弃，女人被打也正常。”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陈卫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男人们听他这么说都没有什么反应，可几个女人听了他的话都愤怒了。 　　“卫东，你怎么说话呢，女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货品，怎么能说人家二手货，过得好不好那是男人的问题，文慧不也是二婚嫁人，怎么就没见天明打文慧。” 　　“就是啊，而且薛雪娟都已经这么惨了，她现在是被打的，你怎么还用这么难听的话来说薛雪娟呢。” 　　…… 　　陈卫东听到这几个邻居女人指责他，一点惭愧的表情都没有，反而在那儿冷笑。 　　“你们这么着急干什么？我招惹你们了？我就是说不是黄花大闺女的女人不值钱，你们这么着急，是不是因为你们结婚前就不是黄花大闺女啦？” 　　“你！陈卫东，你怎么说话呢！你就这么瞧不起女人！你这么瞧不起女人，有本事你别让凤鸣伺候你啊！你妈不是女人吗？围在你跟前伺候你照顾你的凤娇不是女人吗？”王春燕也是个火爆脾气，冲出来就喊到。 　　洪凤娇刚才把陈卫东扶出来之后就回屋里忙活去了，她也想不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陈卫东竟然能和邻居家的女人吵起来，于是赶忙从屋里跑出来，冲着王春燕她们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又是道歉的。 　　“卫东这几天可能火气比较大，对不起啊，我这就我把他带回去。卫东，你不要和他们吵了，上次医生都说你总是生气都影响到心肝肾了，你得注意一下才行，咱回家。”洪凤娇说着，就推陈卫东的轮椅，把他推回家。 　　回去的路上，陈卫东还不高兴伸手去拍打洪凤娇的手。 　　“你干嘛要道歉？我有什么错吗？你为什么要跟她们道歉啊？是不是你也不是黄花大闺女？” 　　“卫东！我十六岁就嫁给你了，这些年辛辛苦苦的照顾你，你怎么可以污蔑我？” 　　“那你为什么要帮她们说话？你听听王春燕她说的那话，像是一个正经女人会说的话吗？” 　　“你……” 　　“别去了，别去了。”潘大娘看到王春燕突然生气，想要冲着陈卫东跑过去找陈卫东理论，就赶紧把王春燕拉了回来。 　　“卫东他双腿残疾，这些年心里一直很不高兴，脾气臭一点也很正常，你不要去招惹他，要不然指不定他还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你就不要去惹那些事儿了。”潘大娘说道。 　　王春燕还是很不服气。 　　“妈，那你觉得陈卫东他说的那些话像样吗？他那么说话他对得起凤娇吗？我就不管他是怎么对我的了，那凤娇多惨啊，身前身后地伺候他，到现在连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这一生就花在他一个残废身上了。 　　凤娇多尽心尽力啊，害怕他透不着气，还每天把他推到院子里来，让他晒晒太阳的，结果还要被他骂，妈，你是咱院里管事儿的，你就不管管这事儿吗？” 　　“行了行了，你不要这么激动了，你以为我没有管过吗？我可是和卫东说了很多次，让他对凤娇好一些的，你别在这捣乱，你李大爷和李大妈都已经到江家劝架了，你也知道我是怨你管事儿了，那你就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我也得过去。” 　　潘大娘说完就往江家跑过去，而此时李大爷和李大妈已经冲进了江家去，阻止江富贵再打薛雪娟。 　　谢翠花爱惹事，在大杂院里不受欢迎，江富贵也一样，邻居们倒是没有那么热心要去管他们家的事儿，只是听到此时江富贵还在和李大爷李大妈她们这几个管事的大爷大妈顶嘴，就不由的议论起来。 　　“江富贵到底怎么回事啊，以前没有和素芬离婚的时候对素芬不好，为了薛雪娟，死活要逼着素芬去离婚，我还以为他会对薛雪娟很好呢，结果他对薛雪娟比对素芬还差。” 　　“这不是很正常吗？男人的品性就是固定的，他对自己的妻子不好，就永远对自己的妻子不好，哪怕妻子换了人，只要还是他妻子这个身份，也得不到他一点善待。” 　　“就是啊，但是这事儿都怪薛雪娟活该了，薛雪娟当初又不是不知道，江富贵对老婆不好，还上赶着去做江富贵的老婆，现在好了吧，啧啧。” 　　“不过江富贵最近为什么总是打薛雪娟啊？打人总得有一个原因的吧。” 　　“还能因为什么原因啊，不就是因为薛雪娟怀不上孩子咯。当初江富贵和素芬离婚，就是因为素芬不能生，他娶了薛雪娟，就指望着薛雪娟能给他生个大胖儿子，结果薛雪娟迟迟不怀孕，他就生气了，最近几次打老婆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 　　大家摇摇头叹气，就听到江富贵还在屋里冲着管事儿的大爷大妈们吼。 　　“我为什么就不能骂她！她以前能生下福田，为什么现在不能再给我怀一个！如果说她一直都没有怀过孕，那就算了，但是她怀过孕的，她生过儿子的，她是能怀孕的！为什么就不能给我再生个儿子！” 　　“福田不就是你们的孩子吗？我付钱还不够吗？还要什么呀！”潘大娘说道。 　　江家确实一直对外说福田是江富贵的孩子。 　　听到潘大娘这么说，江富贵和江大河、谢翠花都紧张起来了，他们怎么忘了这茬子呢？ 　　“福田他不正常！这个孩子他身上有病，他不是个正常的孩子，谁不想要一个正常的健康的孩子呢！福田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是我也想要一个健康的亲生儿子不行吗！”江富贵情急之下大喊。 　　这么一喊，反倒有点像是欲盖弥彰了。 　　邻居们听到这里又在那儿议论了，到底福田是不是江富贵的儿子，哪怕福田生病，只要是江富贵的儿子江富贵也不至于这么厌恶的呀。 　　当然了，这些事情就只有薛雪娟和江家人自己知道答案，他们这些做邻居的，除了能看热闹，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 　　李桂芝贷到了款，喜滋滋地带着罗文慧和张春霞回去，还把好消息告诉家里人。 　　大家伙儿都很开心。 　　谁能够想到在这么艰难的年代，李桂芝能够自己开起一个厂子来呢？ 　　要知道，这年代不允许老百姓做生意，私营企业更不可能会有，这就让很多人没有挣钱途径。大量年轻人的工作没有着落，才得到乡下去种地的。 　　现在不强制让毕业生下乡插队了，那城里就滞留了更多找不着工作，无所事事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要是能够进厂做工人，那都是很厉害的事情了，如果年纪再大一些，那要找工作就更难了，别说做工人了，哪怕是找一个国营商铺做学徒都很难。 　　结果李桂芝倒好，她根本就不用去找工作，也不像别人那样做梦都想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工人，她是直接开起一个厂子做成长了。 　　全家人都一起恭喜李桂芝，还包括田二丫和林哈哈。 　　“你们先不要这么早恭喜我，现在恭喜还太早了，厂子这不是还没有开起来吗？等厂子开起来了再说啊，早着呢。” 　　“不早不早，贷款都下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不就简单了？而且有我在呢！妈，你也亲眼见证了我的运气有多好的，只要有我在身边开厂子的事情就会更简单了。”陆霜很得意。 　　他确实有得意的资本啊，毕竟那天就是因为他的运气才能够那么快的搞定大领导的。 　　李桂芝拍了拍陆霜的肩。 　　“是有你在我就不怕了，而且我不仅有你，我还有你们啊。”李桂芝看向其他人。 　　“我一个人哪里干得来这么多事情的？小霜的运气是辅助了我，但是我能够开起一个厂子来，还得靠眠眠的灵感和设计，得靠文慧你们的手艺，得靠小风你找到了厂房。 　　还有我之前工作的时候遇到的那么多麻烦，都是大珩你去给处理的，包括二丫你也帮了我不少忙，等厂子开起来之后，哈哈还要去给我的厂子做厨子，你们都是我的贵人，我是因为有你们才能够做成这件事情的，所以得感谢你们啊。” 　　李桂芝的一番话，大家也很高兴，都觉得开起这个厂子来他们也有参与感。 　　就在屋里氛围很好，大家都很开心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很重的敲门声。 　　“罗文慧你给我出来，罗文慧你不要躲在里面，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来，你听到了没有？你给我滚出来了！” 　　是李二明的声音。 　　接着又传来毛春丽的声音。 　　“罗文慧你是耳朵聋了吗？我们在外面叫你呢，你躲在里面干什么？你是不是死在里面了？你没有死的话你就给我们出来！” 　　“怎么了？”罗文慧开门走出去，面对的就是毛春丽和李二明黑着的一张脸。 　　“还能怎么了？过年前我要找你离婚，居委会和民政所放假了，现在他们已经上班了，还等着干什么？马上离婚去！”李二明喊道。 　　“离就离。”罗文慧心里还是很有气，可是看着李二明和王春丽这个坚决的样子，她知道离婚这个事情迟早是要发生的，那就没有必要再拖了，更何况她自己也想离婚。 　　见到罗文慧这次这么轻易答应下来，毛春丽和李二明都有些意外。 　　毕竟年前他们来找罗文慧，叫罗文慧去居委会开离婚介绍信的时候，罗文慧都哭了。 　　怎么今天一点难过的感觉都没有？ 　　“罗文慧你是不是傻了？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什么意思吗？你刚才是不是没有听清楚？我是要找你去离婚的！”李二明被罗文慧的这个态度搞得有些蒙圈了，于是又说道。 　　“是啊，你来找我离婚，不是说居委会已经上班了吗？那我们赶紧去开介绍信去。” 　　“哎哟，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江家的事情刚刚处理好，你们这边又闹起来了，大过年的，正月都还没过呢，咱大杂院到底还能不能有个安宁了？”这个时候潘大娘跑到四进来了。 　　和她一块儿过来的，还有许大爷李大爷和李大妈，四位大爷大妈额头上都是汗珠，想来刚才在江家劝江富贵的时候，几位大爷大妈花了不少功夫的。 　　大爷大妈们这个年纪，那都是有着劝和不劝离的观念的，一听说罗文慧和李二明要闹离婚，可不得过来。 　　“你们年前就闹离婚了，本想着说过个年冷静冷静就能和好如初的，怎么现在年还没过呢？居委会刚刚上班就要跑去离婚了，就这么着急吗？你们没有冷静下来想想啊？二明你也是，你就不能对媳妇好一些吗，可不可以不要动不动就拿离婚来威胁你媳妇啊。”李大妈说道。 　　“谁说我在威胁她了，我就是要跟她离婚，这不是威胁，这个是认真的！几位大爷大妈，你们就不要劝了，这婚我今天是非得离不可！ 　　这种女人，大过年的不回家，在外头过，像话吗？她就是很不像话，几位大爷大妈，你们反倒过来说我了，我怎么就对她不好了？那她不在家过年就是好的啦，哪有女人过年的时候不在家过的！” 　　“那不是你们把我赶出来的吗！”罗文慧很恼火地说道。 　　她真的很想和李二明离婚，但是不代表着她愿意让李二明在这里颠倒是非。分明就是李二明的错，凭什么到了李二明的嘴里就成了她的错了。 　　“你要是做得好，我能把你赶出去？你要是事事都做得好，我为什么要赶你出来！你少跟我说那么多废话，你也快叫这些大爷大妈们不要再劝了，他们就是偏向你！赶紧跟我离婚去！” 　　“二明，你怎么就是油盐不进呢！如果说我们几个只有一个帮文慧，那可能是帮的人的问题，可是我们几个都帮文慧，那就说明是你的问题了！你怎么还这么冲！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李大爷喊道。 　　“好好说话啊？你们还能让我怎么好好说话，你们非得让我把事情说明白才成吗！行，你们自己看林文慧干了什么事！ 　　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跟着桂芝婶子胡来，闯下这么大的祸来，害得国营裁缝铺的职工都没有工作了。 　　你说以前国营裁缝铺的那些人，怎么着手中都有一份生存的活计，现在好了，他们饭碗都丢了，以后那不得回来找桂枝婶子她们算账啊？那你说他们能不找罗文慧吗？ 　　这种女人我不跟她离婚，我还要留着等人过来找我？我再不离婚我都要被她连累死了！”李二明喊道。 　　毛春丽也在那儿破口大骂。 　　“你们也别说什么我们过年的时候把罗文慧赶出家门这个事儿了，你们就瞧瞧罗文慧她自己跟着李桂芝干了什么事情！他们闯大祸了！ 　　要是我们不把她赶出家门，说不定现在闯下大祸的就是我们家了，我们把她这个扫把星赶出了家门能过这个安稳年的！这种女人她就是扫把星，闯祸精，谁接近她，谁倒霉，反正我们家不要这种扫把星！” 　　…… 　　就在李二明和毛春丽大喊的时候，罗文慧的眼睛都红了，那是气的。 　　平时李家的事情都是她和张春霞在做，这个年因为她们两个被赶出家门了，所以家里的事情都没有人去操持张罗，李家人可以说过了一个很惨的年。 　　本来还以为他们过这个年之后终于意识到她们两个的好了，哪想到，听说国营裁缝铺开不下去了，就赶忙跑过来叫她离婚，速度真是够快的，居委会也就是今天才上班的吧。 　　罗文慧深吸了一下鼻子。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允许李二明和毛春丽说自己，但是她不能让他们去说李桂芝。 　　明明李桂芝那么有本事，凭什么到了李二明和毛春丽的嘴里，李桂芝就成了害人的人了？ 　　于是罗文慧开口： 　　“桂芝婶子她没有闯祸，她是要把国营裁缝铺给扩张的，以后我会继续在桂芝婶子那儿干活，能挣更多的钱，如果我不和李二明离婚，这些钱我会拿回家里，我真是……” 　　“扯淡呢，说那么多废话，赶紧走！再不走居委会那边可都要下班了，你是不是想在这里拖延时间，你是不是想纠缠我！赶紧走，赶紧走！”李二明没了耐心。 　　“好。”罗文慧苦笑了一下，点点头，又冲着潘大娘李大妈他们开口。 　　“几位大爷大妈，我知道你们好心又热心，但是既然国家允许办离婚手续，那就说明离婚这个事情是合理的，是可以存在的。 　　再说了，咱大杂院里又不是没有人离过婚，大家离了婚还是一样的过日子，几位大爷大妈就不要劝了，你们要劝也劝不动。” 　　“可是文慧，你一个女人，要是离了婚，以后怎么办啊？你还有什么依靠啊？”潘大娘有些心疼的说道。 　　罗文慧还没有说话呢，王春燕就把潘大娘给拉了回去。 　　“妈，你说的这是什么糊涂话，什么怎么办？离了婚当然好办啊，怎么依靠不依靠的，您是在城里生活的，每天和文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没有离婚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二明那是文慧的依靠吗？靠得住吗？文慧靠过他吗？他给文慧靠过吗？文慧跟他在一起生活更苦才是，他对文慧多差啊，难道您看不到？”王春燕冲着潘大娘，噼里啪啦就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潘大娘听到王春燕这么说之后，终于去思考了。 　　几位大爷大妈也陷入了沉思。 　　罗文慧突然笑了起来。 　　“春燕姐说的是，李二明，你听好了，我跟你结婚就像抱着一坨大粪一样，我放下这坨大粪，我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别说什么没了大粪就没了依靠，大粪那是靠得住的吗？那是臭的，熏死人的，让人过不好的！” 　　“罗文慧！你怎么可以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谁是大粪呢！”李二明怒了。 　　“我说你是大粪，现在听清楚了吗？”罗文慧现在真是百无禁忌了，她突然觉得心里好舒畅好快活。 　　以前在李家，她对李二明对毛春丽那都是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不敢惹他们生气，只敢小心翼翼伺候他们，生怕自己有一点做得不好惹得他们生气。 　　现在她完全放下对他们的惧怕，别提心里多爽快了，这种男人和婆婆，离开的那是好事！ 　　“罗文慧你！你！” 　　“到底要不要离婚了？要离婚现在就赶紧跟我去居委会。”罗文慧说着就先走在了前面。 　　李二明和毛春丽恼火地跟在后头，陆风陆霜和林哈哈赶紧跑过去跟着。 　　李二明扬起手就要打罗文慧，被陆霜抓住了手腕。 　　“怎么，李二明同志，你还想当众打罗文慧同志呢？”陆霜冷着脸说道。 　　“你要想打她，可以，你先打过我们，文慧姐她就是我们姐姐了，我们作为弟弟的就要护着姐姐，想打姐姐肯定得先过弟弟这一关。”陆风接着也说。 　　李二明刚想要说什么，突然就不敢说了。 　　陆风和陆霜他们人多是其次，重要的是他怎么感觉陆风和陆霜这气势越来越像陆珩了。 　　大杂院里的年轻男人分两种，有一种像林哈哈、季云峰这样的，就是和陆珩关系比较好，和陆珩称兄道弟的，另一种就像他这样的，很怕陆珩。 　　陆风陆霜本就是陆珩的弟弟，在容貌上和陆珩有些相似之处，只要气势一上来就更像了，这对李二明来讲是一种源于童年的压制。 　　该死的。陆风和陆霜刚下乡的时候还是两个小小少年，现在几年过去了，他俩真的长得越来越高大，向着陆珩靠拢了。 　　因为心里的这份恐惧，李二明不敢大声说话了，却还板着一张脸。 　　“我怎么就不能打她了！现在我们还没有离婚呢，只要还没有离婚，罗文慧她就是我媳妇！我自己打我媳妇，这是家事儿，你们一些外人还能管得着我们家的家事来了？” 　　“哎呀，李二明同志，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反、动的啊。”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阵笑声。 　　陆珩回来了，他出去给月眠买水果，回来的路上听说了大杂院里发生的事情，一过来听到李二明说的那番话之后就笑着说道。 　　李二明突然打了个机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害怕陆珩，害怕各种时候的陆珩，陆珩板着脸的时候害怕，陆珩现在露出的这个笑容也让他很害怕。 　　更何况陆珩还说他反、动。 　　“陆珩，你不要胡说，我怎么就反、动了！”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文慧同志她是你媳妇，所以你可以打文慧同志。但是你不要忘了，文慧同志她首先是华国公民，她是公民，是人民，是老百姓。 　　你想要殴打一个公民，一个人民，一个老百姓，这就是在打国家的脸，是当国家不存在了？你是当国家不会护着自己的老百姓了？”陆珩笑着说道。 　　这番话，直接把李二明吓得脸都白了。 　　陆风和陆霜还有林哈哈马上就抓住了这个点，也冲着李二明笑。 　　“唉哟，还真是呢，文慧姐姐她是一个公民，一个人民，一个老百姓，她不是什么物品，可是李二明在这里说文慧姐姐是他的，为任由他处置，这是不把国家当回事啊。” 　　“就是哦，李二明这是当国家不存在了，还觉得自己能够随意处置一个公民，一个人民，一个老百姓呢，这是当法律不存在了啊。啧啧，太反、动了。” 　　“李二明，你来啊，你打我啊！打人就是犯法的！我是华国的公民，是人民，是老百姓，你打一个老百姓，那你就是犯法！你来打啊！”我们会有了底气，冲着李二明伸出了自己的脸。 　　李二明的脸都快黑了。 　　“我懒得和你们说这么多，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赶紧的，走，去居委会去，要不然居委会要下班了，王文慧，你别在这里跟我耽误时间，你赶紧跟我走。” 　　说完李二明就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了，毛春丽也恼火地跟在后头，她刚想催罗文慧快点走，就见到罗文慧走得比她和李二明还快一副迫不及待要离婚的样子，这就更让毛春丽生气了。 　　而陆风陆霜和林哈哈一直守在罗文慧旁边，保护着罗文慧，不能让李二明再动手。 　　…… 　　见李二明他们都出去了，大杂院里看热闹的邻居也都纷纷散去。 　　王春燕有些严肃地把潘大娘拉回了家里。 　　“春燕，你火急火燎的，什么事儿啊？没有，你刚才说话为什么那么冲啊，你这脾气就不能改一改吗？” 　　“妈，你还说我呢！我哪里有错了！我还想说你呢！算了，跟你也说不通，你跟我来。”王春燕说着就拉住潘大娘，把潘大娘拉出门去，出门的时候刚好看到许大爷，她就拉着许大爷一块儿就往李大爷李大妈家里赶去。 　　到李大爷李大妈家的时候，李大爷李大妈都在家里。 　　见到王春燕气冲冲的进来，李大爷和李大妈也吓了一跳。 　　“春燕，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生气？谁招惹你了呀？”李大妈问。 　　潘大娘苦笑了一下。 　　“这是我们家祖宗，谁敢惹她啊，我们家广之见了她都大气儿不敢出，我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我就是想和你们几位说一说。你们几位都是咱院里的管事的大爷大妈，那你们就应该为了咱大杂院的邻居们好，所以你们应该从邻居们的生活和诉求出发，要看他们怎么样才能够过得，最好再去帮他们，而不是死死守着一个理。” 　　“哎哟，小祖宗这是来教我们几位大爷大妈做事儿呢，可是我们怎么就听不懂啊？”李大妈有些无奈地笑道。 　　其实大杂院里的大爷大妈们都挺喜欢王春燕的，尤其是他们四个，可今天大杂院里面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们这几个又是管事儿的，有些疲惫，就不想和王春燕说那么多，李大妈这才直接问的。 　　“那我就说的明白一些，你们死死守着的死理不就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吗？要不然今天怎么会去劝文慧和李二明别离婚呢？你们就说说为什么非得劝和不劝离，这是为什么？对谁有好处？” 　　“劝和不劝离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话啊，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话，当然要听啊。”李大爷说道。 　　“我不是问你们这两句话是哪儿来的，我是问你们，你们劝人家别离婚对谁有好处？” 　　“这……”几位大爷大妈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们不知道吧？我就问得具体一些，你们觉得他们两个不离婚，对文慧有好处吗？文慧在李家每天都被欺负，不是被打就是被骂，好不容易到桂芝婶子那里干活，每个月能挣点零花钱，回去全部都被春丽婶子给没收了，她自己身上一分都不能留，即便这样，还是会被骂，你们觉得她不离婚的话，在李家过的日子那是人过的日子吗？那你们就说说，不离婚对她有什么好处？”王春燕一针见血地问。 　　“这……可是离婚对二明也不好啊，二明身边就没有一个伺候的人了……”李大妈说道。 　　“哎哟，李大妈，你也知道他们两个结婚是文慧伺候李二明啊。李二明一个四肢健全的成年人，还需要另一个成年人来伺候，那不就是李二牛在剥削文慧吗？确实是这样子啊，离婚的话对李二明不好，那就是对剥削别人的人不好，那为什么要去心疼剥削人的那个罪魁祸首？”王春燕又冷着脸说道。 　　这一番话在几位大爷大妈耳朵里可谓是惊世骇俗，几位大爷大妈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自古以来女人伺候男人，那不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他们瞪大了眼，刚想说什么，王春燕又开口了。 　　“你们现在心里是不是觉得女人伺候男人是自古以来天经地义的事情？”王春燕说道。 　　这下几位大爷大妈更惊了，春燕竟然把他们心里的想法猜得透透的，难不成她能看穿人心不可？ 　　“什么叫天经地义的事情？存在的时间久就是天经地义了吗？现在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以前可不是。 　　以前妇女想要出去工作，那就是抛头露面，要被骂的，要被骂不守妇道，要被骂不检点，这个观念存在了很久很久了，难道就是因为存在的久，所以就是天经地义的？ 　　不是！就是因为并不是存在的时间久就是天经地义的，所以才会有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这样的说法！这个说法和咱老祖宗的传统不一样啊！女人不能抛头露面的传统能改变，那女人必须伺候男人的传统也是可以改变的！ 　　有些东西之所以会被改变，就是说明他们不适合时代的发展了，不适合文明的进步了！那么就应该被抛弃，应该接受更新的东西，你们为什么还要去守旧，去守护什么女人伺候男人这样的观念？”王春燕一气之下就长篇大论说了一堆。 　　她也不知道几位大爷大妈能不能听得懂，反正她先说了再说。 　　几位大爷大妈听了她说的这些话，又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还是潘大娘先开口了。 　　“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意思是毁人家婚姻，那比拆一座庙都要损功德，去劝人家离婚，那就是有损公德的事情啊……我可不想遭报应。” 　　潘大娘说的这话倒是说道几位大爷大妈的点子上了。 　　几位大爷大妈也在那儿点头。 　　“是啊，春燕，劝人家离婚这种事情，那是很缺德的，你总不能让我们去做缺德的事情吧？” 　　“劝人家离婚这事情我们真是做不来，那就是缺德的，不管你怎么说，那都是缺德的事儿，这事儿和什么妇女能顶半边天没有关系，反正劝人家离婚就是有损功德，对自己不好，会遭报应。” 第135章 135三合一 　　◎么◎ 　　王春燕看到几位大爷大妈依旧是死守着所谓的老祖宗的话, 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敢情她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说的？ 　　她冷哼了两下。 　　“什么叫宁拆一座庙, 不毁一桩婚, 什么叫劝和不劝离，老祖宗说的就一定是对的了？ 　　那再往前好几个朝代，朝廷还鼓励老百姓十三四岁就结婚呢, 那时候的人也听朝廷的话，那时候的人也是现在的人的老祖宗。 　　你们瞧瞧现在十三四岁的小孩子都在干嘛？都在上学的, 谁家孩子这么年轻结婚还会被说呢，这种时候怎么就没有人说不听好祖宗的话了。 　　我就不信什么劝和不劝离, 要说信什么我就只信一个, 那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什么是善？那就是助人的, 什么是恶？那就是害人的。 　　文慧再不离婚就要被欺负就要被打死了，帮她离婚, 那就是帮她过上好的日子, 这就是助人的，这就是善。 　　李二明要是不离婚的话，他就会欺负文慧，打骂文慧，逼文慧要钱，还要把文慧赶出家门, 他这就是作恶，你们让他们俩离不成婚，那就是帮助李二明作恶, 那你们也是作恶。 　　你们要真的相信因果报应, 相信阴德这些东西, 就应该知道要行善积德，而不是做恶损德，所以在处理邻居们的婚姻问题的时候，你们到底要怎么做？ 　　该知道了吧？应该怎么做才不会有损你们的阴德也知道了吧？你们要坚持做善事，不做坏事，而不是坚持劝和不劝离。” 　　“这……”王春燕一番话，让四位大爷大妈都陷入了沉思。 　　准确来讲，四位大爷大妈脸上是震惊、怀疑、不可思议的神情。 　　王春燕同他们说过的这些话，他们以前那是闻所未闻。 　　可是仔细想想，好像真是有道理啊。 　　什么“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什么“劝和不劝离”，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之前，根本就没有什么说服力。 　　就罗文慧和李二明这个事情来讲，如果说他们真的劝和的话，那确实是让罗文慧受苦，也让李二明能作恶。 　　那劝和就是在作恶了。 　　“爸，妈，李大爷，李大娘，我知道让你们去劝别人离婚，你们做不到，你们都到这个年纪了，让你们接受新鲜事物，我也不指望了。 　　但是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劝和？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鞋的人才知道人家日子能不能过得下去，也只有夫妻自己知道，你们不要去掺和。 　　你们要真的想行使管事大爷大妈的责任，那就在邻居们向你们求助的时候再管，或者说有人受到伤害了再管，就比如黄莲芳被打，你们就应该去管。那人家离不离婚这个事情就让人家自己决定，除非人家来找你们调解。 　　而且你们不要总觉得你们不尽责，自从你们做管事的人之后，咱大杂院没有再闹过小偷了，这就是你们工作的成果，你们已经很好了，又不用什么事情都事必躬亲了，尤其是不要好心却作恶，我这么说，很清楚了吧？”王春燕又说道。 　　几位大爷大妈还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但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许大爷是几位大爷大妈里面比较聪明的，得感悟就比较深了一些。 　　“那明白了，春燕儿说的确实是这个理儿，咱作为管事的大爷大妈，那就是为咱大杂院的邻居们办事儿，就是在行善，所以咱以后处理问题的时候，就先想想咱到底是不是在行善，这就成了。” 　　“就是这个意思啊，爸，你聪明。”王春燕冲着许大爷竖起了个大拇指。 　　…… 　　此时月眠他们在家里等罗文慧的消息，结果罗文慧还没有回来，就见到大熊二熊跑过来了。 　　“你俩怎么啦？这么风风火火的？”月眠看着这两个孩子气喘吁吁地便问。 　　“我们刚才做好事去了！”大熊二熊说道。 　　“你俩做了啥好事？” 　　“刚才春燕婶子把几位管事的大爷大妈叫到家里去了，花奶奶想去偷听，我们就和小西小南一块儿围在春燕婶子家门口跑跑闹闹的，花奶奶就不敢去听了，你们说我们厉不厉害！”大熊挺起小胸脯很是得意。 　　月眠摸摸他的脑袋。 　　“很厉害，你们懂事儿。”月眠说着就给大熊递过去一块苹果，当然，二熊那一份她也没有忘记。 　　别看大熊二熊这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但是是非对错，他们都分得很清楚的，也知道大杂院里的一些邻居的习惯品质。 　　自从潘大娘他们当上大杂院的管事大爷大妈之后，毛春丽一直很不服气，她一直觉得她身为一个街道积极分子，怎么着都应该比潘大娘他们更说得上话才是，偏偏邻居们都听那几位管事大爷大妈的，把她这个街道积极分子晾到一边去了。 　　因为这事儿她这些日子可没少去找几位大爷大妈的麻烦，或者给他们捣乱，现在她又跑去想偷听王春燕和几位大爷大妈说话，肯定又是想搞事情的，幸亏有大熊二熊他们这几个孩子阻止了。 　　“大熊二熊，你们好样的，对了，小西小南呢，小西小南怎么没和你们一块过来？” 　　“小西小南回家去了，因为小西小南害怕她们爸爸妈妈离婚。”二熊一边啃苹果，一边答道。 　　月眠他们都吓了一大跳，怎么扯到离婚了？ 　　王春燕把几个管事的大爷大妈喊到家里去说话，结果小西小南就害怕自己爸爸妈妈离婚了，难道王春燕这是想要跟许广之离婚？ 　　“这是怎么回事呢？”连李桂芝都放下手中的活儿，看向大熊二熊。 　　她很喜欢小西小南，可不希望小西小南家庭破裂啊，关键是王春燕和许广之感情一直很好，许广之一直都是一个妻管严，他俩怎么着都不可能会离婚吧。 　　“就是春燕婶子和几位大爷大妈说，不让大爷大妈干涉咱大杂院里有人离婚的事情，还说像人家夫妻感情不好的，劝人家不离婚就是在作恶，因为春燕婶子觉得……” 　　大熊刚才是一直蹲守在王春燕家门口防着毛春丽的，所以对屋子里的人说话的声音听得比较清楚，见到月眠和李桂芝问，就一五一十地说了。 　　月眠他们听完了之后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小西小南家出了什么事儿呢，原来竟是这样的事情，小西小南不用担心的啊，你们春燕婶子只是不想让几位大爷大妈去管人家离婚的事情，又没有说她要和你们广之叔离婚。 　　你们也回去找小西小南去，和她们说清楚，安慰安慰她们，跟她们说她们爸爸妈妈不离婚，小西小南年纪比较小，你们做哥哥的当然要多教教她们。”李桂芝叮嘱。 　　大熊二熊立马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重了，小表情都严肃起来。 　　“好，那我们现在马上去教教小西小南！” 　　二熊说着就往门口那边跑去，结果被大熊跟过去拎住后脖梗的衣领拉了回来。 　　“你不要这么着急啊，咱先把苹果吃完了再出去，现在年还没过完呢，咱大杂院里还有好多刚从乡下回来的小孩子，他们见到我们吃苹果，肯定知道我们是在桂芝婶奶奶这里拿的啊，要是有人因为这个也跑过来要苹果怎么办！”大熊的道理那是一套一套的。 　　二熊听完之后也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就站在门口把苹果吃完了才跑出去。 　　月眠忍不住凑到了李桂芝旁边。 　　“妈，你说春燕姐她……”月眠越来越觉得王春燕很不像这个年代的人了，但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想到屋子里还有其她人在，尤其是田二丫他们，那也不方便说，于是她住嘴的。 　　不过即便月眠没有把话说完，李桂芝也理解了月眠的意思，她冲着月眠摇了摇头。 　　“她就是比较善良，比较聪明，而且不那么容易被洗脑，有自己的是非观。 　　你没听说啊，她在他们生产大队制定了一个农耕表，里面把每种作物怎么播种怎么施肥，施肥和播种的间隔以及怎么浇水怎么除虫，并且哪种作物需要施什么样的肥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他们生产大队的土地在附近几个生产大队最贫瘠的，这些年的收成却比附近几个生产大队要好很多，他们生产大队的人也是比别的生产大队更有积极性，这都是春燕的功劳，她就是聪明啊。” 　　“说的也是哦。”月眠想一想确实是有道理。 　　那上次她就怀疑过王春燕也和李桂芝一样是从未来来的，但是上次她也是自己去证实否认了不是，看来应该王春燕只是比常人聪明罢了。 　　田二丫她们还是第一次听说王春燕在乡下的事情，知道了王春燕在乡下做的这些事之后，他们都不由佩服王春燕。 　　“这么聪明的人，只能够在乡下种庄稼，真是太可惜了啊，她这么聪明应该可以干更多的大事才是，起码要干像桂芝婶子正在干的这样的大事才行啊，生产大队简直就是限制了她才华的展现了。”田二丫一脸惋惜地说。 　　李桂芝赶忙瞪了她一眼。 　　“唉呀，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这些话要是被别人听到，那你就惨了，你可不能乱说这样的话！就算心里想，也不能到外头去说。” 　　“我知道的婶子，这不是在这都是咱自己人吗？又没有外人在，要是有外人在，我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的，我一定会注意场合。” 　　“你自己能注意就好。” 　　“我倒是觉得在乡下干活也不算是浪费才能啊，民以食为天，能够种出庄稼来，能够提升庄稼的产量，那也是一种才能的施展了，我觉得春燕姐没有什么可惜的。”月眠说道。 　　“唉，也算是一种才华的施展吧。行了，咱就不说这个了。”李桂芝赶忙转移的话题。 　　哪怕现在风气宽松了，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小心议论这些事情会被人举报，那就惨了。 　　她自己也觉得让那么多有知识有文化的青年到乡下去种地，是浪费了他们的才能，学过数理化的回乡下干农活，一干就是十年，还是在他们青春最灿烂的那十年，确实是很让人惋惜啊，又不是每个人都是王春燕。 　　而且即便是王春燕这样的人，如果不把她限制在生产大队，而是给她更大的舞台，她肯定能够干成更大的事情，只可惜了没有如果，在这个年代很多人都身不由己。 　　不过这些确实是不能说。 　　李桂芝扯了一些别的事儿，转移了大家的话题，没过多久，罗文慧就回来了，后头还跟着陆风陆霜和林哈哈。 　　罗文慧一进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拿起手中的离婚证明，朝着屋里的人晃了晃。 　　“我终于离婚了！” 　　“嗯。文慧姐，你不用太难过，离婚就离婚，离婚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民国的时候都有人离婚了，何况现在解放了，你不用太在意。 　　以后你身上就没有那么多限制了，你挣多少钱你一个人花，你不用去补贴家用，也不用伺候人，还不用看人脸色啊，不用被男人骂，这很好啊！所以我想说一句，文慧姐恭喜你！”田二丫看着罗文慧手里的离婚证明，对着罗文慧笑道。 　　罗文慧点点头，她脸上的笑容还是很灿烂。 　　“二丫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都知道的，我能够离婚，我都觉得我很幸运了。 　　比起离婚，我更害怕离不成婚，让李二明纠缠我，要我的钱。 　　婶子，要是以后我到你的厂子工作了，我的工资能不能涨啊？”罗文慧见大家都看过了她的离婚证明，就把离婚证明收起来笑着问。 　　她刚离完婚，一回来就问工作工资的事情了，就说明她真的看得很开，听到她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大家更放心了。 　　“那当然啦，起码翻倍，现在给你一个月十五块钱，等到了厂子里，那就是一个月三十块钱了，还不算你的奖金，要是你干得好，以后升上去当个小组长，当个车间主任或者办公室主任，那挣的可就更多了。”李桂芝承诺。 　　这不是画饼，这是能做得到的。哪怕现在暂时做不到，改革开放之后也是必然的。 　　罗文慧一点点头。 　　田二丫突然搂住了月眠的手。 　　“眠眠，我觉得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抱了你的大腿，和你交朋友！我太感谢你没有跟我计较了，我以前那么过分对你说了那么难听的话，还做了那么多对你不好的事情，你竟然能原谅我哦，你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姑娘了吧！” 　　田二丫说完，就看向月眠鼓起的大肚子。 　　“小宝宝，你妈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我沾了你妈的光了，要记住我啊，我是你二丫姨姨，我跟着你妈我才有饭吃的，所以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很好的，你想要玩什么，想要买什么我都给你买，过年的时候我会单独给你包更大的红包。 　　所以啊，你现在听姨姨一句，你就乖一点，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老实一点，不要踢你妈，等你妈生你的时候你也珍惜一点，出来快一点，不要让你妈受罪……” 　　田二丫看着月眠的肚子，噼里啪啦就说了一大堆。 　　林哈哈走过来了。 　　“孩子都还没有出生呢，你和她说这些她能听得懂吗？” 　　“你懂什么呀？你就是个男人，你哪里懂孕妇的事情！哪怕你自己没有怀过孕，那你总听说过胎动两个字吧？都有胎动了，那就说明孩子在肚子里是可以动，是能听懂的。算了，你个男人，我没有什么好跟你说的。”田二丫十分嫌弃地说。 　　月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到孩子在里面动。 　　林哈哈想了想，好像确实听说过胎动这样的事情。 　　张春霞此时已经坐到罗文慧那边去了。 　　“你都已经离婚了，那我也要离。过年前的时候，李大光也说要跟我离婚的，怎么还不来找我？要不我现在去找她去。” 　　“我陪你一块吧。”罗文慧站得起来。 　　“你别，你别跟我去了，李家人是什么样的德性咱俩都清楚，你现在刚刚跟李二明离婚，你要是现在在过去，被李二明砍死都说不定呢。” 　　“是的是的，文慧姐，你可别和春霞姐一块过去。”田二丫也拉住了罗文慧。 　　“咱离婚咱高兴，咱不用再被欺负了，可是男人不一样啊，男人离婚那就是他们欺负的人跑了，没有人给他们欺负了，也没有人照顾他们了，他们心里有怨，李二明现在肯定恨死你了，你要过去很危险的，你别去了。”田二丫生怕罗文慧跟着张春霞过去，死死抓住了罗文慧的手。 　　罗文慧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个道理，于是她就没有跟出去了。 　　但是李桂芝她们还是不放心张春霞一个人去找李大光离婚，于是就让陆风陆霜和林哈哈跟着。 　　保护姐姐这个事情，陆风陆霜和林哈哈很擅长，今天还演练了一遍呢，他们才不怕，而且他们还有一种使命感，就跟着张春霞一块出去了，一边出去还一边对张春霞说他们一定会保护好她。 　　张春霞这就放心了。 　　…… 　　张春霞出去之后，罗文慧又拿起自己的离婚证明书，在那儿左看看右看看，都爱不释手。 　　李桂芝他们看着罗文慧脸上的笑容，不由也被她感染了，跟着笑了起来。 　　…… 　　而此时，张春霞已经带着三个男孩子一块儿去敲了李家的门。 　　说起来挺讽刺，道自从她和罗文慧被李家人赶出家门之后，李家人竟然把家里的锁给换了，就生怕她们回去。 　　毛春丽出来开门，见到张春霞就板起了一张脸。 　　“你回来干什么？你是想求我们原谅的吗？你是看到罗文慧被离婚了，所以知道慌了是吧？我告诉你，你也休想回来！除非你现在在这儿跪下来跟我道歉！” 　　“我没有做错的事情，我凭什么要道歉！”看着毛春丽这个嚣张的样子，张春霞瞬间忘了自己到李家来的目的，就很不高兴地说道。 　　“看来你还是不知道错！”李大光也走了过来，“你要是没做错事情，我们会把你赶出家门？都已经在外面那么久了，受的委屈还不够吗？吃的苦还不够吗！你竟然还说凭什么要道歉，我看你也就是明晚不灵！妈，咱不要管她了，既然她不知道错，那就继续让她在外面反省！” 　　李大光说完，就把毛春丽拉回去，狠狠地把自己家大门给关上了，发出砰的一声声音。 　　张春霞离婚都还没有说出口呢，就直接被拒在门外了，她赶忙又过去敲门。 　　“李大光，你出来，你……” 　　“我不出去，你再敲门，我可是要去找居委会的过来了！哎哟妈的心脏病犯了，就是被你气的，妈要出了什么事，我让你陪葬！”李大光在屋里吼。 　　张春霞举起手还想继续敲门，听到李大光的这番话只好收回来手。 　　“怕啥啊，心脏病那是想犯就犯的吗？我看她就是装的！我来！”林哈哈说着就要去敲门，被张春霞拉了回来。 　　“别了，别了，咱先回去。” 　　“啥？春霞姐，你就这么放弃了吗？刚才你没看到啊，春丽婶子精神得很呢，她哪里像是要犯病的样子？我也没听说过她有心脏病啊！”陆风很不服气。 　　“她有的，咱先回去，走，走，咱先回去。”张春霞说着，就拉着陆风和林哈哈的衣角，把他们往李桂芝家拉回去。 　　…… 　　毛春丽听着屋外的声音在屋里冷哼起来。 　　“你们瞧见了吧？张春霞害怕了，想过来求咱原谅了，但是她还不认错，只要她不认错，她就不能回来。她就是慌了，一听说我心脏病犯了就不敢靠近，胆子就是小，这种人就应该再吓唬吓唬，吓唬到她以后老实为止。” 　　“可是妈，刚才张春霞和林哈哈他们在一块，林哈哈他们都是男人，我可不想看到张春霞和别的男人来往，要不咱换一个方式教训她，先让她回家，大不了我打她一顿。”李大光板着一张脸说道。 　　他连张春霞出去工作都介意，就是不想让张春霞抛头露面接触别的男人，何况现在张春霞还住在李桂芝家里，李桂芝家还有三个大男孩。 　　毛春丽拍了拍李大光的手背。 　　“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陆家那几个孩子你知道的，三兄弟都一个样，不近女色，大珩在结婚之前，有些不知道他家里情况的姑娘家想靠近他都被他拒绝的，他不至于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那两个弟弟和他一样。 　　林哈哈也是一样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就是和陆珩是一样的人才能够和陆珩交朋友的，就不用担心。” 　　“那也不行啊！张春霞她就是我女人，我的女人怎么能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呢？他们一天到晚的就待在陆家那客厅里，哪怕他们没有什么，那总会说话的吧？ 　　我想到我的女人竟然跟别的男人说话，我就不高兴！何况妈你现在也看到了，张春霞想过来找我们求原谅，竟然是那几个男孩陪着过来的，我更不爽了，我现在就去找张春霞！” 　　李大光说得越多，脸上的表情就越严肃，他都已经走到家门口了，又被毛春丽第二次堵了回来。 　　“你现在要是去找她，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你让她知道你还在乎她，岂不是让她更嚣张？ 　　陆风陆霜林哈哈和她没有什么的，今天二明去离婚的时候，那几个孩子也围在罗文慧旁边，他们管罗文慧叫姐，还说罗文慧就是他们亲姐姐，那他们肯定也是把张春霞当成他们亲姐姐的，你就别去！” 　　“大哥你别去了，你看看大嫂这大半年有多不听话，她明明知道你不希望她抛头露面的，她还非得到桂芝婶子那里去工作，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没有以前那么乖了，你没看得出来吗？ 　　你要是现在还去找她，就会跟她说的那样会让她更嚣张，那你以后就更难控制她了，你还想不想控制她了。难道你想以后还没完没了的因为她的事情操心？”李二明也劝。 　　“说的也是。”李大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也就点点头，留了下来。 　　“也不知道现在罗文慧怎么样了。”李二明突然说道。 　　毛春丽笑了起来。 　　“还能怎么样啊？一个离婚女人，在外头肯定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 　　不管怎么样，女人离婚那就是很丢人的事情，她现在肯定煎熬死了，时间越久却越煎熬。 　　离婚的女人又没人要，到时候还不是得回来找咱家？二明，到时候你可不能太心软，不能轻易就原谅她啊。” 　　“那当然啊！”李二明点了点头，“怎么着都得先等她多挣一点钱，我在原谅她。现在她欠着一屁股债，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国营裁缝铺的那些人找上门来算账，我可不能这个时候和她复婚，等她把事情解决了，把钱给还上了再说。” 　　“啊，那国营裁缝铺的事情会不会也影响到我啊？如果说我现在不和张春霞离婚，那些人会不会迁怒到我身上啊！”李大光听着李二明说的话，突然想起这个事情来了。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不想和张春霞离婚的他，现在突然想离婚了。 　　毛春丽刚才也是忽略了这个事情，听李大光这么一提，也和李大光一样想起来了。 　　“哎哟，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呢？这事儿是挺严重的！要不大光，你也去找张春霞离婚去，今天张春霞还会回咱家这儿找咱求原谅，就说明她还舍不得咱家，哪怕离婚了，她还是想回来的，为了避祸，要不你们就先离婚。”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李大光想了想问道，想离婚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仔细想了之后又不想离了。 　　“我还是不想离婚。我知道陆风陆霜和林哈哈都像陆珩，正人君子，但是如果说张春霞离婚了，没有对象了，我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就是不想让别的男人想张春霞。” 　　“你想太多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要是真的离婚了，那张春霞就是离婚的女人，离婚的女人不值钱，还有谁能看得上啊，你是真不怕被国营裁缝铺以前的职工找上门了？”说道这里，毛春丽是越发着急了。 　　李大光还是摇头。 　　“不行，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先不要离婚，等到国营裁缝铺的人真的来找我算账了再说，先不要离婚。” 　　“行吧。”李桂芝也知道自己大儿子的性子，毕竟他可以为了不让张春霞接触别的男人，而让张春霞放弃有收入的工作，他现在不想跟张春霞离婚也正常。 　　…… 　　张春霞和陆风陆霜们回到家里之后，陆风陆霜和林哈哈还很生气。 　　“春霞姐，你是怎么回事啊？你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吗？毛春丽她说她有心脏病你就信了，你为什么不直接推开门，还不让我们去敲门？”陆霜气呼呼地说。 　　“哎哟，这是怎么了啊？”见到三个男孩气呼呼的样子，李桂芝就问。 　　“还能因为什么呀？刚才我们去李家，李家都已经把大门给打开了，本来春霞姐是有机会提离婚的事情的，可是毛春丽装心脏病发作，她那么一装春霞姐就怕了，拉着我们一块回来了。 　　妈你说春霞姐是不是傻的？毛春丽那身体壮壮如牛，我们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有心脏病的，春霞姐怎么就怕了呢！”陆霜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 　　张春霞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毛春丽她很难缠的，我比你们更了解她。好几年前就有过这么一次，她假装心脏病发作，还说是被我气的，让她去医院，她死活不去。 　　李大光还去找了公安过来，他们就一口咬定是我害得毛春丽心脏病发作的，公安也是和稀泥，那事儿就不管了，还教训我，说我以后对婆婆要好一些，要孝顺一些，不要总气婆婆。 　　最后毛春丽还因为这个事儿托人去告诉我爹娘，还说她生病花了很多钱啊，我爹娘就乖乖把钱送到城里来去给她了。” 　　“什么？”听完张春霞说的，屋里的其她人都惊呆了，大家伙儿都异口同声地说。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那公安也太不管事儿了，怎么可以这么和稀泥呢？那不明摆着欺负你吗！” 　　“我刚才一听说毛春丽说她心脏病犯了，就生怕她会故伎重演，所以赶紧先回来。 　　像刚才那种情况，咱真的不能够硬来，毛春丽一家子都非常难缠，他们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我就怕他们又去找我爹娘了。 　　我爹娘那是真会给钱的，上次他们就给，春丽说不定就在等着又找我爹娘要钱的机会呢。” 　　“你爹娘怎么可以这样呢！难道他们还看不出来毛春丽在撒谎吗？毛春丽她就是在敲诈他们要钱！”田二丫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从炕上跳下来，又蹦又跳地喊道。 　　张春霞脸上有些苦涩，罗文慧帮她解释了。 　　“春霞她爹妈也是希望春霞在婆家能够过得好一些，他们总觉得只要处处让着李家人，李家人就能够对春霞好一些，这才给李家钱的，他们都是为了春霞好。” 　　“为了春霞姐好，就能做这样的事情吗？那他们给钱之后，李家人有对春霞姐好过吗？这些年我就从来没有看到李家人善待过春霞姐，春霞姐，你爹妈真是糊涂！难道你就不能说说你爸妈吗？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迂腐这么傻呢！李家就像一个无底洞似的，你们对他们再好，他们只会得寸进尺，怎么可能会对你好呢？你爸妈太傻了！”林哈哈和田二丫一样，也是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张春霞脸上也有一些怒意，但是更多的是无奈。 　　“我爹娘给毛春丽钱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和我商量，我是直到看到王春丽把钱拿回来，才知道我爹娘做了那么多事情。主要是我爹娘是乡下的，我找不出由头来开介绍信回去跟他们说我的事情，他们也不能经常进城。 　　就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如果说毛春丽真的又以心脏病发作为由头，托人回去跟我爹娘说，我爹娘肯定还是会给钱，我又回不去乡下，阻止不了他们，所以就只能先回来了。” 　　听晚安张春霞说的这些话之后，林哈哈她们再生气，也只剩下无奈了。 　　李桂芝不由深深叹了好几口气。真的是防不胜防啊，这个年头，虽然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信息的交流没有将来那么迅速。 　　可是老百姓也不能够随意流动啊。 　　老百姓没有介绍信不能轻易出门，这就导致了信息比车马快，毛春丽要真的想敲诈张春霞爹妈要钱，写一封信就够了，而张春霞不能够回到乡下和她爹妈说啊。 　　“春霞姐，这样的家庭，你是怎么忍耐到现在的啊？要是我我早就离婚了。”田二丫看着张春霞，很不理解。 　　张春霞苦笑了一下，别说田二丫了，连她自己都想问自己为什么能够忍到现在。 　　“还不是因为春霞的爹娘啊，春霞的爹娘每次来找春霞，都要叮嘱春霞在婆家要孝敬婆婆，要听男人的话，不要惹男人生气，不要惹婆婆生气，要做个温柔贤惠，贤良淑德的好媳妇，春霞也是听她爹娘的话。” 　　“你爹娘简直就是拖你后腿。”田二丫有些没好气地说道，说完才知道自己嘴快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当我没说。”田二丫又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管怎么说，张春霞的爹娘，那都是张春霞的爹娘，张春霞肯定不希望别人说自己爹娘的不好。 　　更何况罗文慧父母双亡，哪怕张春霞的父母会拖张春霞的后腿，那也好过罗文慧现在已经没有父母了啊。 　　所以田二丫又怕张春霞不高兴，也怕刺激到罗文慧。 　　“笃笃笃！”这个时候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呀？”李桂芝在屋里问。 　　不知道是谁还是不要轻易开门了，万一是李家人，那就不好了啊。 　　“桂芝，是我啊。”唐学琴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李桂芝看了林哈哈一眼。 　　“你来干嘛？”林哈哈冲着门口问。 　　户外的人安静了一会儿才又开口。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文慧的，文慧你在不在的啊？” 　　林哈哈听到唐学琴不是来找自己的，脸上有一丝失望一闪而过。 　　看来他还真是不能对他这个亲妈抱有任何幻想，现在好了，有了幻想，幻想又破灭了，那更难受。 　　“学琴婶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儿？”罗文慧出去开门。 　　虽然说唐学琴和林哈哈母子关系破裂，但是她和唐学琴之间没有什么私人恩怨的，所以没有必要对她太恶劣。 　　“哎哟，文慧啊，你这不是离婚了吗？你爹妈又不在了，你娘家房子现在是你弟弟住的吧？我听说你弟媳妇很讨厌你回娘家，那你现在离婚了，你也回不去你娘家那儿住吧？”唐学琴试探性地问。 　　罗文慧今天离婚成功了，她本来很开心的，结果唐学琴偏偏过来跟她提她娘家弟弟弟媳的事情，她瞬间就不高兴了。 　　“我回不回去，好像不关学琴婶子你的事儿吧。” 　　“哎哟，文慧你干嘛这么严肃啊？我又没有说关我的事儿，我也不是想来打听你的私事儿的。这不是你离婚了吗？我们家有一间空屋子，现在没有人住的，你要不要去租我们家房子？ 　　现在离了婚了，那就是自己单独一户人，你又没有地方去，你总不能一直待在陆家吧？一直寄住在别人家里也不太好的，那还不如出来租个房子住呢，你就租我们家那一间，价格好说，反正比你在外头找房子租要便宜多了。”唐雪琴说道。 　　“原来你是来叫我租房子的啊？”罗文慧都笑了。 　　她这前脚刚刚离婚，后脚唐学琴闻着消息就过来了，还真是够快的，这是有多想把自己家的房子租出去啊。 　　“是啊，你看怎么样？我们那间屋子可干净整洁了，我们也打扫过了，要不你现在跟我去看看去？” 　　“行，那你们家的房子我就租下来了。”罗文慧直接说道。 　　唐学琴都吓了一大跳，房子都没看呢，罗文慧就答应了？这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啊，她本来还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的。 　　屋里的其她人也有一些疑惑，他们也想不到罗文慧竟然会这么草就答应租房子的事情。 　　就在所有人都很不解的时候，罗文慧又开口了。 第136章 136三合一 　　◎？◎ 　　“那我就直接把房租交给哈哈了, 哈哈，那个房子租金多少啊？姐给你。”罗文慧说着, 就看向林哈哈。 　　唐学琴一愣。 　　“哎呀, 不是啊，文慧！那房子是我们家的，你租金应该交给我！” 　　“那房子不是哈哈的吗？我看到哈哈在那里都住了二十多年了。” 　　“那房子以前是哈哈的, 现在不是分家了吗？哈哈跟我们已经不是一家了，那房子现在哈哈也没有关系了, 你把房租给我就好。”唐学琴冲着罗文慧伸出手。 　　“不行啊，我只能给哈哈, 如果说你不让我把钱给哈哈的话, 那这个房子我就不租了。” 　　“文慧，你是要租房子, 租房子就要给租金，反正租房子就是你要花出去一些钱后有一个地方住, 那你把钱给谁不一样啊？”唐学琴有些着急了, 就拉住了罗文慧的衣袖。 　　罗文慧把衣袖抽了回来。 　　“婶子，你也说了这个钱给谁不一样啊，那我就给哈哈，那不也一样吗？你就告诉我这租金到底是多少，我直接给哈哈就成。反正我的租金只能够给哈哈，如果说你非得要你来收这份租金的话, 那这个房子我就不租了。” 　　罗文慧态度很坚决。 　　唐学琴这下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不对劲了。 　　“罗文慧，我看你就是故意找茬的吧？你不想租你直接说啊！你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说这么好笑的话，我们家跟哈哈都已经分家了, 不是一家人了, 我们家的房子租出去, 租金凭什么要给哈哈呢？ 　　你真是搞笑啊，我懒得和你说那么多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刚才就不想租我的房子，你就是想替林哈哈出头，你和林哈哈关系好，你就是想帮他！你想帮他你就想帮他，你何必来耍我呢！” 　　“你也知道我哈哈关系好，那你何必又到我跟前来搞这一出呢？这里不是你家，你不要在这里喊这么大声。”罗文慧冷笑着说道。 　　唐学琴被气到了，转身就走。 　　走之前嘴里还嘀嘀咕咕。 　　“行，能耐！到时候租不到房子，可别到我这里来哭！我那里的房租可比别人要便宜很多了！你又没有收入，李桂芝这里的活儿你又干不了了，国营裁缝铺都关门大吉了，我看你哪里来的钱租房子！” 　　“彭！”唐学琴前脚刚刚走出屋子门，后脚罗文慧就在屋里狠狠的把门给关上。 　　唐学琴只感觉背后有一阵风。 　　“杀人呢！毛病吧！”感觉到关门的人的愤怒之后，唐学琴就忍不住说了一句。 　　罗文慧把门给关上之后就看向林哈哈。 　　“哈哈，你不用难过的，对那种妈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既然她对你不仁，那你就没有必要因为她伤心，没事，等以后你到厂子里面去做厨子，总能有自己的房子了，你妈真的是太过分了，不要难过啊。”说着，罗文慧还伸手拍了拍林哈哈的后背。 　　林哈哈点了点头。 　　李桂芝笑了。 　　“文慧，你自己都刚离婚，还来安慰哈哈，你可真是细心呀。” 　　其实刚才林哈哈那失落的表情，李桂芝也是看到了的，但是她反应没有罗文慧那么快，也想不到罗文慧会在这时候帮林哈哈出头。 　　罗文慧笑了笑。 　　“没事儿，我那算是什么事儿啊，我这是重获新生，我是高兴的，我高兴怎么就不能帮弟弟了？而且弟弟也很帮我的呀。不过我确实得找房子了，我总不能一直住在婶子你这里，也不知道周大爷还有没有空的屋子，我问问他吧。” 　　“还有的，周大爷还有一间屋子，刚好还有一间。不过你确定要把房子租在这里吗？你和李二明离婚了，你要是还住在这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尴尬吗？”田二丫想到这个问题。 　　罗文慧还没有说话，李桂芝就在那儿摇头了。 　　“倒也不用特地去租房子了，我们的厂房不是已经找到了吗？到时候我们直接住在那个厂子里面，就不用租这里的房子了，那个厂子空房子很多，足够让我们都住下来，等我们有钱了，还可以修更好的房子，不用租了，你现在就住在这里就好。” 　　“说的也是，住在这里我是挺糟心的，我就不想再见到李二明和毛春丽了，见到他们一次我就不高兴一次，如果能去厂子里就更好了。不过现在贷款已经下来了，我们什么时候搬过去呀？”罗文慧说着，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们得先去打扫卫生。规划书我都已经做好了，我们手头上的钱够买多少缝纫机，够请多少人，够买多少材料，都在这里写着的，文慧，你要是有空的话，你就一块看看这个资料，到时候去采购东西的时候还得靠你们，咱分头来。” 　　“好啊！”罗文慧有事情干了可高兴了，田二丫也凑过去。 　　“那我可要多干一些活才行，要不然很有可能桂芝婶子会把我赶走，或者把我打一顿。” 　　“谁要打你啦，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凶吗？”李桂芝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田二丫。 　　自从田二丫和陆雨陆雪也成为朋友之后，这性格真是越来越像陆雨陆雪了，有的时候说起话来就跟陆雨陆雪一样欠揍。 　　“桂芝婶子当然不凶啊，桂芝婶子最好了，只是桂芝婶子是个好婆婆，最关心自己的儿媳妇，我不是得罪过眠眠吗？我以前还欺负眠眠呢，我到现在都还不能原谅自己，我还觉得我对眠眠做的补偿还不够，所以我要做的还要更多，还会有这样的想法的，我哪里就做桂芝婶子凶了。” 　　“行了，你的嘴皮子，别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跟那些油嘴滑舌的男人有什么区别？”李桂芝现在觉得田二丫越来越油了，用将来的人地说法，那就是油腻。 　　…… 　　此时他们屋里的笑声都传到了大杂院里，邻居们都听到了。 　　花慧玲非常疑惑。 　　“这个田二丫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是说他到李桂芝那里去是为了盯着陈向好的吗？现在陈向好也不在李桂芝家，她怎么又跑到李桂芝家那边去了？我好像还听到她的笑声了。” 　　“我也不知道。”钱大猛皱起了眉头。 　　“我怎么感觉田二丫在李桂芝那边过得挺开心的呢，每天都笑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又没有工作，没有收入，还回不了家的，怎么就这么高兴。大哥她不是说她要嫁给你吗？我怎么感觉她现在都懒得搭理你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啊！”钱大猛眉头皱得紧紧的，他真的越来越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以前围着他转的田二丫现在理都不理他？ 　　他想不通，就要出门去，本来想出去透透气的，可是好巧不巧的，一出门刚好就看到田二丫也从李桂芝那里出来。 　　田二丫手里还拿着一把扫把，不知道干嘛去的，钱大猛就喊住了她。 　　“二丫。” 　　“你有什么事啊？”田二丫看到他就一脸没好气地问。 　　钱大猛看了看，和田二丫在一块的还有李桂芝他们，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他也不好在这时候开口。 　　“桂芝婶子，你们要去哪里啊！”钱大猛问。 　　“我们去哪里不用跟你报备吧？”李桂芝看到钱大猛就厌恶。陈向好以前受的那些苦都是因为钱大猛，她对钱大猛当然没有好脸色了。 　　“不是，我就是想单独跟二丫说说话，二丫，你……你到这边来我跟你说说话？” 　　“行吧。”田二丫本来不想搭理钱大猛的，但是看到钱大猛现在这个样子，她有些好奇它到底有什么事。 　　“桂芝婶子，你们先去吧，我知道地址的，我一会儿再过去找你们，你们不用等我。” 　　“行。”李桂芝他们答应下来就先走了，反正这里是在大杂院里，而且又是在院子里头，又不是在钱大猛家里，钱大猛就是想对田二丫做什么，他也不敢，所以他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钱大猛看着李桂芝他们离开的背影，直到看到他们离开了四进的院子才放心。 　　他收回视线看向田二丫。 　　“二丫，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和李桂芝他们那么好了？你不是说你要去盯着陈向好的吗？陈向好她现在也不搭理我，你不用担心的，你还是回来，我们早点结婚。” 　　“我的病还没有好，怎么结婚？钱呢？”田二丫说着，就冲着钱大猛伸出手。 　　“什么钱啊你……” 　　“我的病不是让你给传染的吗？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要大肆宣扬这个事情，让人知道你生了那种脏病！到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做这个红袖章！ 　　而且我也不是敲诈你，我又不是有事没事的就跟你要钱，我跟你要钱那是为了拿去治病的，我的病就是你传染的，你不应该负责吗？你快点给我钱！” 　　“二丫，我不是刚给你钱吗？年前的时候我刚刚给了你五块钱……” 　　“五块钱够买什么东西啊？我买两片药钱就没有了，你当买药不用钱啊，要不是因为你我能生这个病吗？你自己也是吃药了，你难道不知道吃药要花钱吗。而且你也说了，你是年前给我钱的，那现在还是年前吗？现在都年后了，你不给我钱是吧，那我要开始说了，我有……唔唔唔……” 　　田二丫刚想大喊，就被钱大猛捂住了嘴。 　　“你不要喊，你喊什么喊啊，我给你钱还不行吗！我这里有两块钱，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了，已经没有了，你省着点花！你这个病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治到哪个步骤了，有没有好一点的？你的钱都拿去买药了吗？你能不能也找个活计干，挣点钱啊……” 　　“我凭什么要自己挣钱？我要是没有染上这个病，我现在吃好喝好，我干啥都行，还不用花钱买药，就是因为生了这个病我才要多花一份钱的，那这不得由你来负责吗？ 　　有你负责的事情我凭什么还要自己去挣钱，我养病都已经这么辛苦了，你还要让我挣钱，那岂不是让我的身体恢复得更慢！ 　　你也知道生了病更需要休息的！两块钱还是太少了，但是我看你这个样子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了，所以就算了，这次就这样，下次再说，你要去多准备一些钱。” 　　田二丫说完就抓起扫帚追上李桂芝他们了。 　　“钱大猛跟你说了什么啊？”陆雨见到田二丫追上来便问。 　　“没说什么，就是跟他要了一点钱，两块。”田二丫说着就晃了晃手中的两块钱。 　　“二丫你这么逼他要钱会不会有一天逼得他忍无可忍了，反过来伤害你啊？你可不能对男人的品性有太大的指望，他们的心理很脆弱的，一点点小小的事情都能够让他们兽性大发。 　　我还听说有个男的送了两个鸡蛋去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家，想要和那个女孩子结婚，女孩子拒绝，结果他就把那个女孩子给捅了的，有的男人很危险，你可别惹怒了钱大猛啊。”李桂芝看到田二丫这个开心的样子，就有些担心。 　　田二丫点点头。 　　“我知道的，所以我有分寸，我一次性不会跟他要太多，我现在跟他要的钱都是在他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而且我也不想一下子把他给掏空了，要钱这种事情，就是得细水长流才行。” 　　“行了，咱现在快走到胡同那边去了，外头那些老头子老太太可能说了，可别让他们听到了什么，他们出去说闲话。”李桂芝听到田二丫这么说了之后放心了，但是还是叮嘱田二丫不要再讲这个话题了。 　　算起来的话，去敲诈别人要钱，那就是很不对的事情。 　　但是田二丫被钱大猛传染了那么脏的病，这个病要是一不治好的话，很有可能会变成癌症，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那么低下，如果说田二丫真的患上了癌症，那就只能等死了。 　　所以田二丫跟钱大猛要钱，李桂芝一点都不觉得她过分。 　　但是陆风陆霜还是有些担心。 　　“二丫姐，你现在去管钱大猛要钱，钱大猛没有钱的话，那他就只能够去抄别人的家啊，所以你跟他要钱，那岂不是间接的害了别人？谁知道钱大猛没钱了之后，会不会又组织他们那群红袖章去抓人来批评斗争抄家呢。” 　　“是啊，二丫姐，我知道钱大猛是欠了你的，你跟他要钱也是理所应当，你也是为了治病，而且我感觉钱大猛给你的那些钱还不够你的医药费呢，但是你要考虑到钱大猛的身份啊，他毕竟是红袖章，你这么招惹他真的行吗？”陆双也跟在陆风后头问道。 　　田二丫摇了摇头。 　　“你们放心吧，现在的红袖章可没有以前那么嚣张了，他们哪里敢那么随心所欲的。 　　可能你们就是在生产队里生活久了，不知道城里的情况，现在城里很多人都很讨厌红袖章，钱大猛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胡来了。 　　要是他敢胡来，那刚好，他一胡来，就会有很多人去说他，去反他们红袖章，这样红袖章就更不敢嚣张了。现在有很多老百姓还巴不得能找到什么由头去反红袖章呢。” 　　“行了，你们还说，我刚才不是说了不说这个话题了吗？咱们现在是要到厂子那边去打扫卫生的，省点体力，一会儿多扫几个蜘蛛网，别说这个了。”李桂芝左顾右盼了一下说道，虽然说这一段路没有什么老大爷老大妈，但是谁知道再往前走有没有呢？ 　　反正田二丫跟钱大猛要钱这个事情她自己做就好，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而且陆风陆霜所担心的问题，确实不太用担心，田二丫所说的那些是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钱大猛做了那么多的红袖章，这些年抄了那么多人家，肯定总会有一些积蓄的。 　　红袖章抄一次家能够搜刮到多少东西啊？和田二丫跟钱大猛拿的那些钱比，钱大猛存下来的东西那才是大头，田二丫要的那些钱，顶多能够说是三瓜两枣，李桂芝还觉得田二丫要的有点少了呢。 　　不过他还是担心钱大猛会做出伤人的事情，所以也不敢叫田二丫再多要了。 　　…… 　　钱大猛这次又给了田二丫钱，回到家里了之后，他真是越想越不对劲。 　　田二丫一边说喜欢自己一边说要去看着陈向好不让陈向好靠近自己，一边跟自己要钱，要钱的时候态度又那么差。 　　他怎么感觉不到田二丫对自己还有一丁点的情谊了？ 　　回去之后他就把这个问题和花慧玲还有钱二猛说了。 　　“我怎么感觉田二丫现在就是找着由头跟我要钱，她一点都不想嫁给我？要是我一直给她钱治病，哪天她不嫁给我了，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这不是你自找的吗？你招惹谁不好，你招惹田二丫这么一个难缠的！那个田二丫刚见的时候，我还觉得她老实肯干，没想到她竟然是装的！ 　　我看她现在就是已经不喜欢你了，就想跟你要钱，你不要再给她钱了！”花慧玲一想到自己儿子花在田二丫身上的钱就很不高兴。 　　钱大猛皱起眉头。 　　“我倒是不想给她钱啊，但是如果我不给她钱的话，她就会把我们生了什么病的事情给说出去，她的病毕竟是我传染的……” 　　“说就说啊，你怕什么啊？反正月眠都已经说了咱有病，而且咱大院的人都已经相信了，哪怕田二丫不说其他人也会说，你又何必这么怕田二丫？”花慧玲一想到钱大猛给田二丫的那些钱就心痛。 　　钱大猛咬牙切齿的。 　　“月眠是说了，但是月眠那是自己把脉说的。现在这个年代要破四旧，把脉这种东西也是得不到承认的，可是田二丫可以到医院去做体检，一旦田二丫去医院做了体检，得到医院的医生做的证明，那这个事情我们就没有办法否认了，田二阳可能会拿这个来举报我，到时候我们要怎么办？我们全家都要进去！” 　　“都怪你了，都怪你了！谁说农村来的就老实了，你瞧瞧这个田二丫，贼精贼精的，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子！你算是栽在她身上了吧！你栽在她身上也就算了，你连累了我们啊！你把钱都拿去给她了，那家里的吃穿用度还不是得我出钱！都怪你啦，都怪你了！”花慧玲越说越生气，就去拧钱大猛的耳朵。 　　钱二猛也在那儿冷嘲热讽。 　　“还以为你自己多有能耐呢，现在好了，田二丫能够要挟你，那个陈向好……” 　　“对了，陈向好！”钱二猛话还没有说完，花慧玲就打断了他，“大猛，你赶紧找陈向好去，你不能再相信女人了。” 　　“什么啊？这个和相不相信女人又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听不懂啊？”钱大猛心烦得很，就不知道花慧玲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你是不是傻啊？你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吗！那个田二丫口口声声说她喜欢你，口口声声说她想嫁给你，还说她去李桂芝家是为了看着陈向好，为了防止别的女人跟她抢你，实际上她做的事情哪一件是喜欢你的样子啦，她只是嘴上那么说，实际上她一直在敲诈你的钱！ 　　她一点都没有去找陈向好的麻烦，我反而看到她和陈向好关系好得很，要不你就去陈向好那里打听打听，看看田二丫到底是不是和她关系好了，看看田二丫到底是不是装的，如果田二丫真是装的，咱得找办法解决掉她。” 　　“行，我现在马上去。”钱大猛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听完花慧玲的话之后，他赶忙跑出去。 　　而且他现在不仅要解决田二丫，他还得解决陈向好。 　　花慧玲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和钱二猛以前和陈向好的关系，更不知道陈向好手里头有他们兄弟两个私人用品，他不能够和花慧玲说那么多。 　　但是花慧玲的这番话让他开始怀疑陈向好是不是也是在骗他的。 　　是啊，女人的话根本就不能信，田二丫可以骗他，陈向好也可以骗他。 　　钱二猛看着钱大猛离开的背影，有些没好气的哼了几声。 　　“妈，就算大哥去证实了田二丫是在演戏骗他的钱那又有什么用呢？咱就是有把柄在田二丫的手里，就是被田二丫拿捏着，就算证实了，咱们也拿他没有办法啊，谁让大哥把那个病传染给了他呢？” 　　“说的也是，但是还得去证实一下才行！外头的女人真是够狠的，难怪别人都说女人都是蛇蝎心肠，我看那都是毒蛇，毒蝎子，说的都没有错！”花慧玲说着就咬牙切齿了。 　　…… 　　钱大猛出了门之后就骑上自家的自行车，往陈向好和刘桃红家里赶去了。 　　一路上有不少人看到他就远远的躲开，甚至冲着他的背影吐口水。 　　现在的红袖章可不比从前了，哪怕现在红袖章还是可以去检查别人家里，是可以装人去批评斗争，可现在的老百姓和没有这场运动刚开始的时候的那几年那么老实随便给人抓的了。 　　红袖章现在要是再敢抓人，有很多老百姓都会联合起来一起反抗的，谁还会怕钱大猛啊？ 　　钱大猛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路人里，有不少都冲着他吐口水，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他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多的途径去弄到钱了，权力也没有那么大了，那也就算了，还要去给田二丫钱，而且他身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 　　可能所有人都觉得他做了那么多红袖章，怎么在我手里头还是积攒了一些钱的，可是他没有。 　　他没有钱，别人却觉得他有钱，田二丫也觉得可以跟他多要一些钱，这种信息偏差更让他难受。 　　钱大猛越想心情越差就加快了，蹬自行车的速度没多久就到了陈向好和刘桃红家了。 　　现在李桂芝那边不开工了，陈向好和刘桃红就没有再去工作，因此母女俩没地方去，成天就待在家里。 　　陈向好和刘桃红看到钱大猛过来，母女俩马上放下了手里的活儿。 　　刚才母女俩正在聊天，一想到他们以后可以正儿八经的到一个厂子里面去做女工人，而且刘桃红不再像以前那样被人歧视了，她们心里都很开心，可现在见到钱大猛之后，心情瞬间急转直下。 　　以前刘桃红母女经常到大杂院里面去找李桂芝，钱大猛和她们是天天见的，但是钱大猛从来都不敢过去跟她们说话，生怕田二丫不高兴了，现在在这儿他就敢了。 　　不过他还没有开口，刘桃红就先开口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刘桃红说着，过去拿起自己家的扫帚，就要往钱大猛身上打啊。 　　自从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以前和钱大猛是那种关系了之后，他对钱大猛，那简直就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把钱大猛给生撕了。 　　在大杂院里的时候，他害怕给李桂芝带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从来都不敢对钱大猛做什么，可是现在这里是在他自己家的院子，他害怕什么？ 　　“婶子，你先别动手！”钱大猛赶紧大声一喊，制止了刘桃红。 　　他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了，刘桃红之前一口一个恩人的喊他，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的态度，难不成他的怀疑是对的？ 　　“好，我先不动手，那你说我什么时候动手，我这分钟不动手，下分钟还是会动手的，我迟早要打死你！向好，你还愣着干什么？咱一起打这个坏人！” 　　“哗啦！”陈向好可没有刘桃红那么多的废话，直接端起一盆洗衣服的脏水，就往钱大猛身上泼去。 　　大过年的，天气还非常冷，钱大猛一下子就被浇成了落汤鸡，那盆水里还有洗衣粉的味道，呛得他一个劲的打喷嚏。 　　“向好……你怎么也……你不是很喜欢我吗？你不是为了我好吗？你不是一直都为我着想，不希望看到我和二猛关系不好，所以才想到我们大杂院里面来工作，就是为了天天监督我和二猛的吗？你对我情意很深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钱大猛一瞬间就跟一个怨妇似的。 　　他现在可不敢对陈向好动手，因为就在这会子的功夫，刘桃红突然跑进了自家的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现在就举着那把明晃晃的菜刀站在他旁边。 　　他要是这个时候敢对陈向和动手或者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刘桃红的那把菜刀就往自己身上砍过来的吧。 　　陈向好冷笑了起来。 　　“你会上厕所吗？你会撒尿吗！你要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就撒泡尿照照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一直都很瞧不上你这种人，我以前在你面前的都是装的，我每装一次都觉得很恶心，因为我觉得你这个人就很恶心！ 　　你听清楚了吗？你真的很恶心！恶心的我现在看到你我都想吐，我在梦里梦到你，我都要恶心的醒过来！”陈向好毫不客气地说。 　　这些话他真的忍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之前他就想对钱大猛说了。 　　只是自从她去李桂芝那里工作了之后，每天都变得非常非常忙，哪怕她每天都到钱大猛住的那个大杂院里，她也压根就没有单独去见钱大猛的机会，所以这番话就憋到了现在。 　　“你！”钱大猛气坏了。 　　这阵子老百姓对红袖章厌恶的很，有不少人都因为他是红袖章这个身份，所以对他口出恶言。 　　但是陈相豪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而且还是在羞辱他。 　　田二丫现在跟他翻脸了，他还指望着到陈向好这边能有人给他一个好脸色呢，哪想到陈向好的态度比田二丫的还要差。 　　从前对自己唯唯诺诺，崇拜有家的两个女人，竟然同时对他这么厌恶，钱大猛终究是感觉到了落差。 　　“你什么你？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过分，你错了，我说的一点都不过分，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甚至你的恶心程度，我都没有说出个一成来，你就是很恶心！ 　　你也不要问我为什么之前还口口声声说我想让你和你弟弟好了，我那是装给我妈看的，那个时候我妈还不知道以前我和你之间的那些事情，我不想让我妈知道，我害怕我妈伤心，所以我要瞒着我妈，我要装作你是个好人的样子。 　　可是我妈现在已经知道了，我就没有必要再装了！你就是很恶心！还有我手里头那些东西，我实话跟你说了，我根本就不是为了你们好才留着的，我就是拿来威胁你们的！ 　　听清楚了吗？能明白吗！我抓着你们的把柄，所以你们不要来招惹我，要不然我随时都可以把那些东西拿出来，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 　　“你还不滚吗！”刘桃红说着就举起菜刀。 　　钱大猛怕了，后退了几步。 　　“哎呀，桃红，向好，你们怎么啦？没事怎么打打杀杀的，赶紧先把刀收起来，可别伤到了自己啊，有事好好说啊。”吴三婶走了出来，见到刘桃红举着菜刀那个样子，都被吓到了，赶紧过去阻止。 　　刘桃红哪里肯就这么把菜刀放下？ 　　“吴三姐，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就不要过来阻止我！他这个人就是个坏人，我必须要这么做，我才能够保护我和我女儿！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哎呀，他能做什么坏事啊？你先放下来，你先放下来。”吴三婶到底是害怕刘桃红伤到自己的又在那儿劝。 　　紧接着也有其他邻居出来劝了。 　　陈向好母女给别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和和气气温温柔柔的，结果现在一个骂人一个举起刀来，那肯定是很生气的。 　　能把两个那么温柔那么和气的人给逼到现在这个地步，那肯定是很严重的事情了，他们就怕这对母女气上头了，做出什么不可逆转的事情。 　　“向好你刚才说你和这位同志以前的事情，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啊？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你妈生气成这样，要不你说出来我们一起帮你解决。”有个男的问。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个院子里的邻居，是刚才听到声音了之后从外头跑进来的陈向好，听着他那个语气，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关心他们母女俩啊，而是好奇在那儿打听。 　　说不定心里已经有了一些不太干净的猜想了。 　　陈向好一下子就生气了，她生这个猥琐男的气，更生钱大猛的气，如果说不是以前钱大猛真的对她做出了那些事情，她现在又何必被人做那些不好的猜想呢？ 　　“你自己问他！反正事情都是他做出来的！”陈向好指着钱大猛。 　　钱大猛哪里敢说？现在老百姓对红袖章的意见那么大，要是他把自己对陈向好做过的那些事情说出来了，那就更让老百姓看他们不顺眼了，肯定也会有人拿这个事情来做文章，他到时候下场可就很惨了。 　　“陈向好，我劝你不要恩将仇报！想当初要不是有我，你们母女俩早就被抓去批评斗争了！ 　　你不要忘了你妈的身份！你妈她就是那烟花柳巷出来的，她不干净，就她这种身份，要不是有我一个红袖章护着，她早就死了！ 　　你们不要过河拆桥！不要受了我的恩惠，现在反过来说我了！没有我你们哪里还活得成！我要你们一点钱一点家产怎么了！”钱大猛大喊。 　　前面那些话是发泄心中的怒气的，他就是觉得陈向好一点都不知道感恩，不管怎么说，哪怕他睡了陈向好，那他也保护了陈向好啊。 　　结果陈向好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而最后一句话他故意瞎编，说他拿了陈向好家的家产，就是为了不让别人往别处想。 　　想了想，如果说别人以为陈向好和刘桃红是因为他拿了她们家的家产得生气成这样，那也说得过去，总之他还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和陈向好那些事情。 　　陈向好听完他说的这些话，只觉得自己是听了一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在那里哈哈大笑起来。 　　“哎哟，钱大猛，你现在觉得你是个英雄了，你还觉得你保护了我们，你还觉得你很善良了是吧？少在这里放你的大狗屁了！ 　　那你说我们的这些灾难是怎么来的？我们之所以会遭受这些灾难，我妈之所以会丢掉工作，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不都是你们红袖章害的？ 　　你们红袖章成天干着那些鸡鸣狗盗的事情！把你们抓出来随便抓一个都不用挑选，一个顶一个的身上都罪孽深重，你还好意思说你保护了我们？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你们手里头死了多少人了，多少人因为你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你倒好，你好意思到我们跟前来装好人了？ 　　要是没有你们，我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来保护，我们母女俩都能好好的过好日子！我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需要有人来保护我们才能够活下来，那就是你们害的！你还敢来邀功，你要不要脸！”刘桃红也喊到。 　　陈向好母女俩的邻居们都吓坏了，尤其是吴大叔吴大婶，吴大婶赶忙拉住了刘桃红。 　　“哎哟，桃红这些话可不兴说啊，你们真是口无遮拦，怎么敢说这样的话呢？你们快点把话收回去，你们这是惹祸上身啊……” 　　“怕什么啊！不怕！我们现在手上有他钱大猛的把柄，就算我们说这些话，他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我不仅要在这里说，我还要到处去说去！我就是干，我们手里头有把柄，什么都不怕！”陈向好说道。 　　“你们手上有他什么把柄啊？”刚才那个想打听陈向好和钱大猛之间的事情的男人又凑过来问了。 　　钱大猛吓得头上都冒出汗珠了。 　　陈向好却笑了起来。 　　“我手上就是有他的把柄，我不仅有他的把柄，我还有他弟弟的把柄，他们全家的把柄我都有，但是我现在可不能说，我要是说出来了，我以后还怎么要挟他，还怎么拿捏他？”陈向好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反正威胁人就威胁人，拿捏人就拿捏人，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她就是要坦坦荡荡说出来，反正钱大猛不敢拿她怎么办。 　　“钱大猛，你现在滚不滚蛋啊？你是真不怕死吗？”刘桃红冲着钱大猛喊道。 　　“我数到三。”刘桃红再次把菜刀举了起来。 　　钱大猛是一刻都不敢呆下去了，抬起自己的自行车头，换了个方向，就骑着车离开了。 　　他刚才被陈向好泼了一身的水，风一吹凉飕飕的，心里就更难受了。 　　钱大猛出去没多久，田二丫就来了，好巧不巧的，田二丫在巷子口和钱大猛撞上了。 第137章 137三合一 　　◎除◎ 　　“哎哟, 真晦气。”田二丫看到钱大猛就呸了一声。 　　钱大猛眉头一皱。 　　“田二丫，你装的可真是够像的！你和陈向好是好朋友吧？陈向好她根本就不喜欢我了, 你却还要在我面前装, 你这么会装，你怎么不去唱大戏呢！”钱大猛咬牙切齿的。 　　没想到自己被田二丫骗了那么久，他心里就气得不行。 　　田二丫听到他这么说, 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就笑起来。 　　“呀, 原来向好已经不装了呀。那就太好了，既然他不装了, 那我也不装了。 　　钱大猛, 我们两个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你还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那你就好好受着吧, 你有今天也是你自作自受，你不能把向好怎么样, 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但是你还要再给我钱！我要治病的！ 　　你也知道我和向好是好朋友了，好朋友是什么好朋友那就是互相帮助，彼此扶持，我手上这点把柄，要是威胁不到你的话，向好那里还有, 如果你不给我钱，我就让向好把你那些东西拿出去！ 　　你是什么表情？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你害的吗？要不是因为你，我能有这个病？你不要用这个表情对着我, 现在我们是实话实说了, 不装了, 但是不代表着你不欠我的。”田二丫说完这些话，只觉得身心很畅快。 　　以后终于可以堂堂正正摆在明面上的和钱大猛翻脸，不用像以前那样还要装了，这种感觉可真是轻松快乐。 　　相信陈向好和她也一样。 　　一想到这里田二丫就开心，他和陈向好总算是解放了。 　　“你们！你们两个简直了，最毒妇人心！你们竟然算计我！”钱大猛几乎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个咬牙切齿的劲儿，像是恨不得把田二丫给生撕了一样。 　　“你害我们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毒呢？你大可不必这么生气，你就是个垃圾废物，垃圾废物被人嫌弃不是很正常的吗？很正常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生气啊？”田二丫本来是可以直接走的，但是一想到钱大猛以前做的那些恶心的事情，她就忍不住多说几句了。 　　她已经忍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现在可以敞开说了，她为什么不多说几句？ 　　“田二丫，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你不要忘了以前你们两个是怎么对我的！你和陈向好在我跟前的低声下气的样子你也别想否认……” 　　“哎哟，钱大猛，我什么时候否认啊？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啊，相信向好也没有否认过，我们两个以前确实是对你低声下气的啊，但是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是装的，你怎么一下子就忘了呢？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还是耳朵聋了？我们以前就是装的啊。 　　就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女孩子真的喜欢你呢，要真有人说喜欢你，那肯定是装的，那还用想吗？ 　　男人的魅力来自哪里？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要么有好看的容貌，要么有非常好的性格，你有什么？ 　　你以前是有些权，有些钱，但是那些都是假的，只不过是你借助你红袖章的身份得来的，要是你不是红袖章，你还是个什么，你就是个废物！ 　　容貌和好的性格你更没有了，你少在这儿觉得难以置信，反正我们不喜欢你才是正常的，就是个废物！废物就不配被喜欢！” 　　田二丫怎么爽怎么说，说得钱大猛的脸都红成了猪肝色。 　　“田二丫，你不要说太过分了！你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你能把我怎么样啊？你要打我吗？啊，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在啊？红袖章要打人啦，红袖章要打人啦！”田二丫突然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 　　附近胡同的老百姓们听到声音赶忙跑了出来，有人手里拿着擀面杖，有人手里拿着扫帚，有人手里拿着水瓢。 　　“哪里哪里，红袖章在哪里？红袖章怎么欺负人啦？” 　　“是红袖章那也不能够没有缘由随便欺负人，得有个理！没有理的话，就不能欺负老百姓！哪个是红袖章啊！” 　　“姑娘，刚才求救的是你吧？红袖章在哪里？” 　　…… 　　老百姓们出来了之后，发现胡同里就只有田二丫一个姑娘，就知道刚才喊的人是她了。 　　胡同里另一个陌生人是钱大猛，那就不用想了，这个人就是红袖章了，很快也有人认出来钱大猛了。 　　“是你，我认得你，你就是红袖章！有一次我闺女生病了，我背着去李大爷那里看病，要被你们红袖章批评，拦着我们的路，不让我们去找李大爷，说李大爷成分不好，差点耽误了我闺女的病！幸好我闺女那天退烧了，要不然我跟你没完！你今天又干了什么！” 　　“原来就是你，我说怎么看你那么眼熟呢！你想对这个姑娘你做了什么，我告诉你，如果说你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我们是不允许你随便欺负这个姑娘的！” 　　…… 　　大家伙儿手里都拿着家伙，把钱大猛给团团围住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是她自己在这里瞎吼，你们也相信她！”钱大猛的肺都快要气炸了，这些刁民真是，什么都没有打听清楚，不分青红皂白就过来骂他了。 　　“我们就是相信她！如果你不打算欺负她，她又怎么会在这里大喊大叫的呢？谁没事会去招惹你们红袖章？你们红袖章多凶啊，谁敢啊！” 　　“要是没有欺负她的话，你就赶紧滚，你少在这里吓唬人家小姑娘！” 　　“小姑娘你不要怕，我们这人多呢，他欺负不到你的。” 　　…… 　　大家伙儿有人去骂钱大猛，有人护着田二丫。 　　田二丫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先前她在钱大猛那里演过戏，她有经验，演戏这事儿她现在可擅长了，于是她这么一委屈，不就能让大家伙儿心疼，也更让大家伙儿讨厌钱大猛了。 　　“我懒得搭理你们，反正我没有欺负她！我做人坦坦荡荡，我说没有就没有！”钱大猛说完就骑着自己的自行车走了。 　　后头的老百姓瞪着他的背影，狠狠地吐口水。 　　“红袖章有哪个是坦坦荡荡的了？要真坦坦荡荡，怎么会欺负那么多无辜的人！” 　　“街上的流浪狗都不敢说自己坦坦荡荡，他真是有脸说自己坦坦荡荡了，恶心！” 　　“唉，要是前些年咱能那么团结，不听红袖章的话，不让红袖章欺负，早就不用吃那么多苦头了。” 　　“小姑娘你没事儿吧，刚才被他吓坏了吧，你不要怕，以后他们红袖章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像今天这样大喊大叫，肯定会有人帮你的。” 　　…… 　　田二丫冲着善意的老百姓点点头。 　　“谢谢各位大爷大娘，大哥大姐，大叔大婶，小弟小妹们，今天多亏了你们，我才能够安全脱离那个红袖章的魔掌，我都记住你们了，以后我要是能帮得上你们什么忙的，我一定会帮！”田二丫一想到自己刚才演了戏，骗了这些善良的人，就有些不好意思。 　　家伙儿听她这么说，都笑着摇头了。 　　“这姑娘还真是客气呢，我们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也不用那么客气，我们家里人都有被红袖章欺负过，所以刚才帮你也不单纯是帮你，也想为自己家人出口气的，你不用这么客气。” 　　“是的啊，我就不说他们了，我家里有一条我奶奶亲手给我做的裙子，红袖章非得说我奶奶那裙子是四旧，从我手里抢走拿去烧毁了，还把我去批评斗争了三天，大冬天的让我去游街，我能活下来都是祖上保佑了，我就恨红袖章，是我自己想骂他，所以你别客气。” 　　“唉呀，这小姑娘说不定还有什么事情呢，咱就别耽误人家时间了，小姑娘你有什么事你就忙去吧啊。”有个大娘走过来说道。 　　田二丫点点头，又冲着他们道谢一次，才又往陈向好那边跑去。 　　她心情很好，到了陈向好家，发现陈向好母女俩心情也很好。 　　双方都各自说了一下今天自己的经历，都觉得直接和钱大猛翻脸，不装了，直接敲诈他，这是很舒畅的事情。 　　“二丫，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了？我和我妈已经被眠眠给治好了，配合着吃药，那你呢？” 　　“我也已经吃好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田二丫觉得身心一阵舒畅，“还得是眠眠的医术好，换个人，甚至去医院去，说不准都治不了那么快的。” 　　“那是啊，因为医院不允许吃太多的中药，还得配一些西药才行，要不然会被人说是四旧，幸好咱有眠眠。不过二丫你现在哪怕吃好了，也可以继续跟钱大猛要钱，你就说你没治好就成！” 　　“行！要回来的钱我分你一半。” 　　“那怎么行呢？那是你的钱我为什么要分呀？”陈向好当然不好意思要田二丫的钱。 　　“怎么就不行了啊，我自己也去跟钱大猛要钱，他不一定会给，但是只要我一拿你出来，那钱大猛就怕了，说不定会给我更多的钱，所以我就可以分钱给你，我乐意我喜欢。 　　哎呀，说了那么多我都忘了这件事儿了，咱赶紧的到厂房那边去吧，桂芝婶子他们已经过去了，叫我过来叫你俩一块过去打扫的，咱赶紧的先去看看去。” 　　田二丫说着，就让陈向好和刘桃红放下手中的活儿，催她们去洗手，就一块儿往厂房那边走去。 　　到厂房的时候，李桂芝他们果然正在打扫呢。 　　厂房很大，他们几个人不可能会把整个厂房都打扫干净的。 　　这个厂房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人进来了，虽然房子还没有破，但是里面到处都是灰尘，那还真不是人能呆的地方，要打扫起来，工程量特别大，他们也干不来。 　　所以李桂芝就打算等工厂招了人，让职工过来打扫，他们现在要打扫的是办公室，把她这个厂长的办公室先打扫出来，让她先可以工作。 　　招人、安排职工去打扫，这些也是她前期的工作之一，总不能够在处理这些工作的时候，要在大杂院里，大杂院那是居民区，哪怕她不嫌麻烦，也怕会有一些邻居有意见。 　　更何况李桂芝也不喜欢有一些多嘴的邻居在那儿指指点点的，还是到这边来好。 　　“向好，桃红你们来了，赶紧的，你们打扫那边。”李桂芝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指了指办公室的角落。 　　陈向好和刘桃红拿起李桂芝他们准备好的扫帚就开始打扫。 　　“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厂了啊？”陈向好说着，语气是说不上的兴奋。 　　“是就是这里了，一会儿打扫完这间办公室，你们就可以出去转转去了。以后咱就在这里工作，生活，这就是咱的地方，以后不会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打扰了。” 　　“嗯，那真是太好了，真是新生活啊！”陈向好笑得合不拢嘴。 　　刘桃红和他一样开心，母女俩这算是苦尽甘来，终于有好日子了。 　　…… 　　田二丫已经到厂房这边了，钱大猛则是气呼呼地回到大杂院里。 　　花慧玲哪也没去，就在家等着钱大猛。 　　“怎么回事啊？在陈向好那里有没有打听出来什么？” 　　“打听出来了，田二丫她就是装的！她现在还待在城里，就是为了跟我要钱，说什么喜欢我什么，想嫁给我那些都是装的！” 　　“我就知道啊，你根本就不用去证实，那田二丫很明显就是装的了！那陈向好那边的？陈向好总该是喜欢你的吧？ 　　你要保持让陈向好喜欢你，但是你又不能娶陈向好，反正咱既要她们家的金子，又不能够真娶那种出生成分的人。”花慧玲还是这个打算。 　　钱大猛整张脸都阴沉下来了。 　　是啊，他还瞒着花慧玲自己和陈向好之间的关系，他妈现在还觉得他这阵子对陈向好恭恭敬敬的是因为刘桃红手里的金子呢。 　　他差点就想说实话了。 　　但是想了想他还是不能说，于是他只能又装了。 　　“再说吧。” 　　“什么叫再说吧，你要牵着她才行。她们母女俩手头上还有多少金子你知道吗？你能拿到多少？” 　　“妈，你以为现在还是以前吗！”钱大猛都忍不住抬高了语气，他心里有一些恼火。 　　当然了，他气的可不只是花慧玲不了解情况就只知道叫他去跟刘桃红要钱。 　　他更气的是，真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红袖章竟然没有那么有威慑力了，为什么老百姓都不害怕他们了。 　　这种手里头有着那么大的权力，维持了那么多年，突然之间感觉到权力被削弱了或者不存在了，这感觉真的很难受。 　　“哎哟，钱大猛，你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这么喊？你竟然凶我！我可是你妈！怎么你去见了陈向好一次回来就对你妈我这个态度了啊！是不是陈想好那个小娘皮子跟你说了什么！ 　　我就知道，儿子大了，知道喜欢姑娘了，肯定就对妈不好了，我警告你，你真不能对陈向好有什么想法啊！她配不上你，可别给我惹事！” 　　“妈！”钱大猛还想说什么，但是一想到他不管说什么花慧玲都有可能会大喊大叫，他只好闭着嘴。 　　现在是陈向好配不配得上他的问题吗？现在是连陈向好都瞧不起他了！ 　　他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明白，现在的红袖章和以前这场运动刚开始的时候的红袖章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啊？ 　　钱大猛说不出话，花慧玲看到他那个样子就越来越生气，于是就挽住了钱二猛的手。 　　“二猛啊，你大哥他靠不住，你瞧瞧你大哥他竟然凶我，他为了外面别的女人回来凶你妈我，他真的靠不住啊，以后我还是得靠你！ 　　生了两个儿子，怎么两个儿子就不一样了，还是你好啊，二猛，二猛你可不能像你哥啊，你可要关心你妈才行，你可不能学你哥啊，你哥他真的不争气啊……” 　　花慧玲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不管他是真哭还是假哭，反正这动静已经闹出来了。 　　“你不要哭了，不要嚎了，我不会不管你的。我出去一趟，给你买点吃的行了吧。”钱大猛是受不了花慧玲了，说了这么一句就关门出去了。 　　钱大猛一出门差点撞上了毛春丽。 　　毛春丽赶紧回过头来，假装整理自己家晒在外头的衣服，其实刚才他都是在外面偷听呢。 　　只不过她偷听的事儿怎么能让钱家人知道呢？ 　　等到钱大猛出了四进的门，毛春丽才跑回家里去，李大光和李二明正坐在炕上嗑瓜子抽烟。 　　“大光二名，你们猜我刚才听到了什么？啊，你们有没有听到钱家那边传来的动静啊？” 　　“听到了啊，是不是慧玲婶子和她两个儿子吵架了？”李大光问。 　　外头冷，雪都还没有融化，谁乐意待在屋外啊，他和李二明一直关着门在屋里烤火，当然就听不清别人家里的声音了。 　　“哎哟，反正就是娶媳妇的事情，钱大猛和钱二猛现在还娶不上媳妇呢，我听到他们说什么陈向好……陈向好的出身你们也是知道的，谁愿意娶那种女的啊，除非不怕被人说闲话，花慧玲也不让他儿子取。 　　但是她两个儿子到现在都还没有结婚，没有对象呢，你说惨不惨的，花慧玲这个做妈的就是不会做，哪里像我啊，还是我这个做妈会做，帮你们把媳妇制的服服帖帖的！ 　　不管是罗文慧还是张春霞，那都被我拿捏的死死的。以前她们在家里的时候，我想怎么对她们就怎么对她们，她们保证听话的。 　　现在我一让罗文慧离婚，罗文慧一个屁都不敢出，就直接去离婚去了，啧啧。 　　你们就说谁像你们兄弟俩运气这么好，能有我这么一个妈帮你们处理这些事情？现在罗文慧估计后悔得很，张春霞也在瑟瑟发抖害怕呢，这都是我的功劳。 ” 　　毛春丽一提起这些事情就得意。 　　他真是说上头了，长篇大论说了这么多，都不让自己两个儿子插嘴，说完之后，还没等两个儿子说什么，他又开口了。 　　“二明你现在已经离婚了，要不这几天去相亲去，罗文慧现在肯定很后悔，但是咱不能给她那种女人有后悔的机会，你赶紧相亲去，找一个真正适合过日子的好女人，到时候我妈继续帮你收拾她。” 　　“我去哪儿找人相亲去啊？”李二明听毛春丽那么说之后才想到，好像自己也不知道找谁相亲啊。 　　按理说工厂里的工人那都是不愁找对象的，有很多工人甚至都能够直接在自己厂子里面找别的女工人组成双职工家庭，那真是很幸福的家庭，生活有保障，工作稳定。 　　之前他对罗文慧这里不满那里也不满的，其中有一个原因也是因为罗文慧没有正经工作。 　　他就羡慕那些有工人老婆的男人，他觉得自己也是工人，凭什么就不能够找女工人做老婆了？ 　　只可惜他是在采石场工作，采石场的工人，那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他不可能像别的厂子的工人那样，能在自家厂子找老婆啊。 　　现在他离婚了，真是不知道去找谁相亲好了。 　　“这个你不用怕，妈来帮你找。妈能够帮你和罗文慧离婚成功，就能够帮你找媳妇回来。当初你和罗文慧相亲的时候，妈不在场，妈没有帮你看，后来才会有那么多糟心事的，这次妈帮你把关，妈这边过关了的才能和你好。还有你大光，你去找张春霞离婚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妈，其实我不怎么想和张春霞离婚的……”李大光摇一摇头。 　　毛春丽听他这么说一下你就生气了。 　　“你上次就已经这么说了，你有必要现在还说一次吗！我还能不知道你被那个狐狸精迷得死死的吗？果然，花慧玲说的没有错，儿子长大了，被别的女人迷住了，就忘了娘了，你果然心里已经没有你妈我了，你的心全在那个张春霞身上了！那张春霞她就不是一个好女人！ 　　自古以来男人孝敬父母，不那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现在因为张春霞，都已经跟我顶嘴了，还要屡次三番到我跟前来说你不想和张春霞离婚！你是生怕我不知道你被她迷得死死的吗？那还用你说吗？我看不出来呢？ 　　我是你妈，你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不为你好不想着你好呢，我让你做你就做！反正我比花慧玲做的好多了！” 　　“我……”李大光还是想说自己不想和张春霞离婚，但是看到毛春丽那么激动的样子，话到嘴边的，他又把话收了回去。 　　毛春丽还很生气。 　　“我又没有真让你跟她离婚，那你吓唬吓唬她总可以吧？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那个狐狸精！如果你真舍不得她，那你就先跟她离婚，离了婚之后，等她吃的苦头够了，长的教训够了，会回来给你复婚，我不要求你和二明一样再去相信认识别的女人了，总可以了吧！” 　　“妈……” 　　“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又想顶嘴了！你是想打断我吗！你果然是翅膀硬了，对你妈都不尊重了！你让我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舍不得那个狐狸精，但是你瞧瞧她现在多嚣张啊，她现在还和以前的她是同一个人吗？她已经野了，你要是真不给她长一点教训，以后她真是不得了！ 　　让你去离婚，你就去离婚！我是你亲妈，我不会想你不好，你赶紧离婚了，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和她离婚了，也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控制她！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出去买菜去了，二明你也劝劝你大哥。”毛春丽说完，就提着菜篮出门去了。 　　她刚出门，差点没和花慧玲里面撞上。 　　毛春丽一下子就想到花慧玲这是在干什么了。 　　她刚才也站在花慧玲家门口偷听，现在一出门就看到花慧玲，那肯定看得出来花慧玲也在偷听了啊。 　　其实花慧玲也是刚刚过来的，她刚才在屋里挺郁闷的，突然间听到毛春丽家这边有吵架的声音，才好奇的走过来。 　　哪想到她刚刚到毛春丽家门口，还没有听到什么呢，就见毛春丽从屋里出来了，她一下子就尴尬了，刚想转身走的时候，毛春丽已经跑过来站在了他跟前。 　　“花慧玲你干什么呀？你为什么站在我们家门口啊，你是在偷听对吧？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爱偷听别人家的事情呢，你真是够闲的。 　　你听到什么了？那你听就听吧，反正没有什么不能让你听的，我和你一样都是有两个儿子，我可比你做得好多了，你两个儿子现在都还没有媳妇呢，我两个儿子有媳妇还离了，离婚那个很快又会再婚，我就非得给他们找最听话的女人。 　　你看出来差距了吧，我的两个儿子不仅能找到媳妇，还能找到听话的，我一觉得媳妇不听话，我两个儿子马上能换，哪像你两个儿子啊，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媳妇，真是丢人。”毛春丽嘲讽了几句才提着菜篮子往外走。 　　…… 　　罗文慧和张春霞在帮李桂芝打扫办公室，两个人一个劲地打喷嚏。 　　“你俩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口罩没有带好，过来我给你们检查检查。”李桂芝冲着两个人招手。 　　李桂芝知道今天过来打扫卫生肯定有很多灰尘，所以提前给大家伙儿都做了口罩。 　　这个年代的人不流行戴口罩，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哪怕是医生在卫生院的时候，也不一定会戴口罩的，口罩是这个年代的老百姓很不熟悉的东西。 　　所以一听到罗文慧和张春霞不停打招呼，她就以为她们口罩没有戴好。 　　可当张春霞和罗文慧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她一看才发现两人口罩戴得好好的啊。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啊？明明口罩戴的好好的，你俩啊，这是怎么回事喷嚏打成这样。要不你俩别在这打扫了，你们到外头去休息去吧。” 　　“没事儿，可能是有什么人在说我们的坏话吧，不碍事儿的，这个和打扫卫生没有关系，我们哪怕到外头去也会打喷嚏的。”罗文慧笑了笑，就是不愿意走。 　　张春霞也不愿意走，她们俩就是想要多干一些活，李桂芝见俩坚持就不说什么了。 　　“阿嚏！”刚说完张春霞又打了个喷嚏。 　　“哎哟，到底谁在说我啊？该不会是李大光吧？”张春霞揉了揉鼻子说道。 　　“那真是有可能，你们是不知道啊，自从文慧姐和那个李二明离婚的那一刻起，那个毛春丽就到处说她自己最会拿捏儿媳妇，说她最会养儿子，最知道怎么样做才让自己儿子幸福，还说别的养儿子的人没有她那么厉害呢。”林哈哈说道。 　　大家伙儿也点点头。 　　自从李二明离婚之后，毛春丽那副得瑟的样子，他们大杂院的人谁没见过的啊？那简直就是印象深刻。 　　“那就让她自己这么认为吧，害得自己两个儿子家庭不和睦，现在一个还离婚了，另一个也快离了，她哪里来的自信说自己会养儿子会对儿子好呢。”陆雨十分不屑地说。 　　“那就等等看呗，等到她两个儿子都离婚了，到时候都找不着媳妇，我看她还有没有脸说自己厉害呢，到时候我觉得丢脸还来不及呢，本来两个儿子都好好的，有工作有媳妇，日子好好的，被她那么一搅和，媳妇都没了，啧啧。”陆雪也说道。 　　“你们两个才多大啊，两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喜欢聊这些了啊。”刘桃红笑了笑，打趣儿。 　　这话倒是听得田二丫他们这几个年轻姑娘不服气了，尤其是田二丫。 　　“婶子，你这话这么说就不对了，姑娘年轻怎么了？年轻就不能够先了解这些事情吗？你是不知道啊，这个世界上有些婆婆就是天生坏的。 　　就不说别人了，就说刚才咱说起的毛春丽了，还以为自己做婆婆的拿捏了儿媳妇，挑拨儿媳妇和儿子之间关系不和，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呢，那不纯纯的脑子有病吗？为什么她们会觉得儿子儿媳关系不好是好事呢？” 　　“就是啊妈，这种恶婆婆可多了去了，自以为自己对儿子好，儿媳妇当成敌人来对待，闹得儿子儿媳离婚不和，这种人真的多了去了。小雨小雪早点了解也能够早点认清那种恶婆婆的特征，以后好避免遇到那种婆婆啊。”陈向好说道。 　　“那怎么避免啊，还没有嫁过去，怎么就知道恶婆婆还是好婆婆？”刘桃红又笑道。 　　“怎么就不知道啊，有些东西没有结婚也是能够看得出来的。有些养儿子的女人，把自己儿子当成天下至宝似的，宝贝得不得了，总觉得不管什么样的姑娘都配不上自己儿子。 　　还有的，儿媳妇都还没有找呢，就想着以后自己儿子有媳妇了之后媳妇怎么欺负自己了，这样的人哪怕还没有做她儿媳妇，就已经能看得出来她们不好相处了啊。”田二丫十分老道地说。 　　“我觉得二丫有道理啊，反正那种太把自己儿子当回事的，或者生活没了寄托，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自己儿子身上的婆婆，就得远离。我身为一个有三个儿子的，而且也做了婆婆的，十分有话语权的吧？”李桂芝也参与进来这个话题了。 　　“这个说的是，小的时候我肚子饿了跑回家，让我妈给我做饭，我妈打发我自己去做饭，让我才五岁的时候就会自己做很多菜了。我妈这么不依恋自己的儿子，所以就不会把儿媳妇当成自己的敌人了啊。嫂子这个你有话语权，你说妈是不是一个好婆婆？” 　　“妈当然是一个好婆婆啦！妈就是好妈哪里都好！” 　　“眠眠这嘴跟抹了蜜似的。不过小风，你可不可以不要提你小时候那些事情了，娜娜是不管你吗？妈那是为了培养你独立生活的能力，才让你自己做饭的。” 　　“是是是，妈说的都对！” 　　…… 　　大家伙儿就一边打扫一边聊天。 　　…… 　　李桂芝的这个办公室并不是很大，而且屋里也没有任何一件家具，像桌椅柜子都没有，就空荡荡的一间屋子，所以他们很快就打扫干净了，连窗户都擦干净了，就先回家。 　　到厂子里来忙活了半天，李桂芝也不打算做饭了，就组织大家一块儿到国营饭店去吃饭，她请客。 　　等大家伙儿吃完饭就在各自回家先休息。 　　可刚刚回到大杂院门口，就见到大熊二熊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桂芝奶奶，你们总算回来了！春霞婶婶，你快点回去啊！你爹娘来了，春丽奶奶正在骂他们呢。”大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 　　“什么！”张春霞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急匆匆的往四进跑去了。 　　李桂芝他们跟在后头。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春丽奶奶就这么骂你们春霞婶婶的爹娘？院里头的几位管事大爷大妈他们不在吗？那也不管管的吗？有人到咱大杂院来了，那就是客人，客人怎么能被人骂呢。”李桂芝抓住了大熊的肩膀就问。 　　大熊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说了啊，几位大爷大妈都到了，也叫春丽奶奶不要骂了，可是春霞婶婶的爹娘不让几位大爷大妈说春丽奶奶，春霞婶婶的爹娘还帮着春丽奶奶说几位大爷大妈，所以几位大爷大妈也管不着啊。”大熊解释道。 　　“这爹妈也真是够让人操心的。”田二丫叹了口气，就跟着继续跑回四进了。 　　等到了四进，就看到毛春丽果然在院子里，院子里多了两个陌生人，是一对五六十岁，农民模样的夫妇。 　　这就是张春霞的爹娘了，两个人看着都老实巴交的。 　　“就是这样了。我说亲家公亲家母，你们家怎么回事啊？你们家怎么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来呢？你们家春霞真的是太不像话了，也就是我们家不嫌弃她，换一个婆家，说不定都已经把她给打死了！ 　　我们家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娶了你们家的女儿呢？真的是太不像话了，她小的时候在你们家里的时候，你们没有好好教育吗？为什么会养出这样的女儿来？”毛春丽看着张春霞的爹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说。 　　张春霞的爹娘在那儿点头哈腰的，一个劲的道歉。 　　“对不起啊，亲家母，是我们没有好好养我们的女儿，让她给你们家添麻烦了，所以我们这不就来了吗，我们这次进城就是为了好好教育教育我们的闺女的。 　　你不要这么生气了，现在先不要生气，你让我们老夫妻俩先努努力，我们闺女再不像话，那也是我们闺女，我们会好好说她的，我向你保证我们这次肯定会好好说她……” 　　“是啊，亲家母，你要相信我们，我们家春霞小的时候就是一个软柿子，她的性子很好拿捏的，我们说她她肯定会信的，你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爹，娘，你们怎么回事！你们是想气死我吗！”张春霞听到了自己爹妈说的话，气呼呼地跑过去，“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有你们这么做爹妈的吗！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 　　张春霞都要疯了。 　　张父张母听到她这么喊也生气了。 　　“春霞，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今天跑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不回家！你最近惹你婆婆和你男人生气了吧！你赶紧跟你婆婆还有你男人道歉！”张父板着一张脸冲着张春霞说道。 　　“我凭什么要道歉！爹娘，你们不是不知道，我大过年的被他们赶出来了！大过年的我都不能够在家里过年，我只能够住在别人家里，你觉得这像话吗？你们是我爹娘，你们闺女被婆家人欺负了，你们不是应该帮我出气吗？为什么你们不帮我也就算了！还要帮他们！”张春霞说着说着语气都有些哽咽了。 　　张父听到他说这些话，非但没有心疼，反而更生气了，他扬起手就要往张春霞脸上打过去。 　　“啪！”陆珩走过去抓住了张父的手。 　　张父看到抓住自己手的是一个长得斯斯文文的小年轻，想要把手收回来，可不知道怎么他就是使不上劲，手就这么被陆珩死死抓着。 　　张父张母这下看得出来了，这个年轻人力气大，不好惹，于是他们不敢说陆珩，张母看向张春霞。 第138章 138三合一 　　◎了◎ 　　“春霞,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平时对你婆婆对你男人就是这么说话的吗？你真是太嚣张了，一点都没有做人媳妇做人儿媳妇的样子！ 　　为什么你过年会被赶出家门？是不是因为你平时就这么嚣张？一个巴掌打不响, 你不做错事, 他们会把你赶出家门吗？你还不赶快过来跟你婆婆跟你爷们道歉！” 　　“娘！”张春霞听到张母对自己说的这番话，眼睛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张母看到她这个样子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哭什么哭啊？没有这个功夫哭, 还不如过来跟你男人跟你婆婆道歉，你早点道歉, 早就没有事了，你为什么就这么拗呢？” 　　“亲家母, 对不起啊, 我们这个闺女是我和她娘没有教育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光，对不起, 你老丈人我和你丈母娘做的不好, 没养好女儿，让你这么多糟心事儿。 　　我在这里先代春霞给你们道歉了，我会回去好好教育她的，你们再给机会，再给机会。”就在张母骂张春霞的时候，张父冲着李大光和毛春丽点头哈腰道歉。 　　张春霞看的这一幕都快要气的晕过去了, 她刚想说话，就被一个人从背后拉住了，是黄莲芳。 　　“春霞, 你不要再闹了, 你这真的很不懂事啊, 哪有人做儿媳做媳妇的跟你一样的，你现在不仅做儿媳做媳妇做得不好，你连女儿都做不好。 　　你看看你，你做不好儿媳妇做不好儿媳，让你爹娘丢人了，让你爹娘大老远的跑到城里面来，还要继续丢人，你有一点孝心吗？” 　　“黄莲芳你给我闭嘴！你自己生活都一团糟，你还好意思说我呢，是，你有孝心了，你爹娘那么大年纪了，还得帮你养五个女儿，不管怎么着我都没有给我爹娘添麻烦，我爹娘至少现在可以轻松一些！ 　　我都没有像你这样给那么多负担给自己亲生爹娘的，你都害得你自己爹娘晚年都不得好好休息了，你哪里来的脸面来说我，你不觉得你才是丢人的那个吗？”张春霞冲着黄莲芳就是一通骂。 　　她本来就在气头上，黄莲芳过来不就是往她枪口上撞吗？ 　　“张春霞……你……你！”黄莲芳听了张春霞这一番话，气得脸都绿了，“我只是好心来提醒你，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你……” 　　“收起你那自以为是的好心吧，你总想让别人学你，可是你自己过得多惨啊，要饭的乞丐都没有你这么惨的，你让别人学你，让别人去过你这样的生活，那你是在帮人吗？你简直就是太害人！你真是伪善！表面上想帮人家，实际上你恶毒得很！害人精！” 　　“你你你！张春霞，你好混账！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把心当成驴肝肺了，我就是好心！我就是……” 　　“那你倒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啊，让别人去学你，让别人过着你这样的生活怎么就是好心了？你……” 　　“你住嘴！春霞！你不要再说了，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们还以为你现在这么不像话是因为我们没在身边，没有人教育你，原来你的邻居这么好，你的邻居都好心和你说了，你竟然这么说你邻居！你邻居说的没有错，你简直就是狗咬吕洞宾，我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女儿呢！”张母打断了张春霞。 　　而张父敢忙去跟黄莲芳道歉。 　　“这位邻居对不起啊，是我们闺女不听话，是我们没有好好教育她，感谢你的好心，等我们教训好我们这个闺女之后，我也会让她去跟你道歉，现在就由我先代她给你道歉了，对不起，也谢谢你……” 　　“爸！”张春霞感觉自己的血压都已经到了快让她气晕过去的程度了。 　　“好，爸，妈，你们都帮着外人是吧啊？你们也见不得我过得好，你们也希望我过那种水深火热的日子是吧？好，既然你们对我这么不仁，那你们就休想管我，不理你们了！” 　　张春霞都不想再呆在这院子里，不想再在她父母跟前待下去了，转身就回到了田二丫的屋子，狠狠地把门给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院子里的人都不由抖了抖，那声音没把田二丫那个屋子的门给摔坏，也算是那个门质量好了。 　　张父张母这下更加气坏了，两个人赶忙跑到田二压那个屋子跟前去不停的敲门。 　　“咚咚咚！” 　　“春霞你怎么这么不像话，你有事情你就躲起来干什么啊！你做错的事情你不知道吗？你给我出来先把话说清楚了出来！你做错的事情你就要道歉就要反省，而不是要躲起来，你快出来！” 　　“混账东西！我和你娘这么大年纪了，你还让我们□□的心，你就是不像话，赶紧给我出来！” 　　…… 　　“你们就当我死了！”张春霞在屋里喊。 　　张母捂住自己的额头，身体有些晃动，张父赶忙过去扶住张母。 　　“她娘你怎么了啊！春霞你快出来，你娘都要被你气晕了，你快点出来。呀，你可别晕啊，她娘啊，你别晕不……” 　　张春霞听到张父的声音，终于把田二丫的房门给打开了。 　　等她打开了房门，看到自己爹娘站在门口，张母精神很好的样子，她又砰的一声，再次把门给关上了。 　　“爹娘，你们要是觉得我不像话，看到我就不高兴的话，你们就不要到城里来，不要来见我，但是你们不要管我的事情，就这样了，我不会开门了！” 　　“哎哟哎哟，不像话不像话啊！”张母发现自己装晕也没有用，就不停地弯腰拍大腿。 　　张父也过去，再次同毛春丽他们道歉。 　　“亲家母，大光，很对不起啊，我们在努力，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我们根本就说不动春霞，你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张父陪着笑说道。 　　毛春丽和李大光都冷哼了一声。 　　“那你们赶紧的，反正张春霞在我们家一直都是这么不像样的，我们是说不了她了，你们来。” 　　毛春丽说完，就和李大光，李二明一块进屋去，把自己家的房门从里头给关上，把张春霞的爹娘拦在了外头。 　　临走之前母子仨还把张父张母脚下的那两个麻袋扛了起来，搬进屋里去了，想来那两个麻袋是张父张母从乡下带来的土特产。 　　李桂芝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亲家公亲家母大老远的从乡下到城里了，毛春丽只拿了人家从乡下带来的东西，却不让进门，这真是一点礼数都没有，而且……”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不用进去，我们没养好女儿，给他们家添麻烦了，我们本来就有错，他们生我们的气不让我们进家门也是很正常的，我们不用进去了。”张父笑着说道。 　　他的声音很大声，想来这番话也不只是说给李桂芝听的，还要说给屋里的毛春丽他们听吧。 　　“你就是春丽妹子吧？我们刚才来的时候听说了，我闺女过年被赶出家门没地方去，是你们家先收留她，让她在你们家吃饭的，另外还有一个叫二丫的姑娘收留了我闺女，让她有地方住，二丫在哪里啊？”张母说着就到处张望。 　　“我在这儿。”田二丫脸色有些不太好的说，她不太想搭理张春霞的父母，但是既然人家提起自己了，那她就说了。 　　张春霞的父母赶忙到李桂芝田二丫跟前来。 　　“谢谢两位啊，谢谢两位过年的时候收留了我闺女，让我闺女有地方住，要不然大过年的，指不定她在外头都被冻死了，她又没有地方去开介绍信，又不能回家，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没事儿，都是邻居，互相帮助也应该的，春霞平时也没少帮我忙。你们大老远的到城里来没有好好休息吧，先到我们屋里去喝口水去，我是春霞的好朋友，你们不用跟我客气的。”李桂芝说着就招呼张父张母进门。 　　她刚才看到毛春丽母子仨扛进屋里的那两个麻袋挺大的，也挺重的，想来装了不少的土特产，张父张母从乡下搬运这么多土特产到城里也很辛苦，他们又没有自行车，说不定还是用扁担挑着进城的，肯定很累，不能休息休息，喝口水，也说不过去的。 　　张父张母也着实是累了，就没有和李桂芝客气，就一边道谢一边跟着李桂芝进去了。 　　既然没有热闹可看了，刚才过来围观的邻居们也纷纷离开一边走，还一边议论。 　　“春霞都要三十岁的人了，还让自己爹娘操心，真的太没有孝心了，爹娘年纪那么大了，又是在乡下的，进城一趟多不容易啊，她这不是让自己爹娘都没法安享晚年吗？” 　　“哎哟，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那你们觉得春霞被赶出家门是春霞的错了？春霞只是倒霉，遇上了那样的婆家，那又不是她的错。” 　　“要我说还是毛春丽和李大光太过分了，还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 　　春霞多好的一个媳妇啊，勤劳能干又温柔，家里头里里外外所有的活儿她都能一个人包了，她爹娘又那么会向着自己的亲家。 　　谁要是能娶到春霞这样的媳妇，那都是烧高香烧不来的，李家倒好，娶到了还不珍惜，还闹出今天这样的局面来，就是不像样啊。” 　　“我觉得春霞的父母实在是太低声下气了，把自己的姿态放的那么低，也难怪闺女总会被婆家人欺负。” 　　“那可不是啊，他们还以为讨好亲家，亲家对自己的闺女就能好一些呢。那也得找那些心地好的人才行啊。 　　心好的，别人对自己好一点，自己就想着对别人好。心不好的，别人对自己好一点，他们就变本加厉欺负对方了，李家不就是这样？” 　　“这点我同意，对待不善良的人，那就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 　　大家议论纷纷，没有一个人说张春霞该被骂的，只可惜这些话张父张母都听不到。 　　而此时，李家。 　　李桂芝和李大光李二明拆开张春霞父母从乡下带来的土特产。 　　“哎哟，这是腐竹啊，挺好。这是啥？这是梅干菜。这是啥呀？哎呀，这是自己酿的米酒吧，看着也挺好……大光啊，你岳父母带来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只可惜了，你媳妇她不听话。 　　她真是够不像话的，在她爹娘来之前还过来敲咱家的门，想要过来道歉，结果她爹娘一来，就变了个人了，她是觉得自己有爹娘撑腰，所以在我们跟前嚣张是吧，那也要看她爹娘站不站在她那边才行啊！” 　　“那咱不要着急，她爹娘送这么多东西过来，肯定是会帮咱的，就让她爹娘劝她呗，劝好了我们再勉强接受，让她回家，观察观察。”李大光看着袋子里的土特产说道，“哎呀，这个豆子我挺喜欢的，今天妈给我煮这个豆子吧。” 　　…… 　　张春霞在田二丫的屋里哭了好一会儿，听到外头很快就没动静了。 　　田二丫的屋子就挨着李桂芝用来做手工活的那间屋子，她听到自己爹娘在李桂芝那屋子里说话，就知道自己爹娘被李桂芝给接了回去。 　　张春霞打开门看到院子外头静悄悄的，已经没有一个人了，于是她就走到李桂芝那边推门进去，再把门从里头关上了。 　　刚才李桂芝一家子安抚了张父张母，张父张母的情绪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了，正在屋里喝水，见到张春霞进来两个人又激动起来，哗啦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李桂芝和陆珩一人一个拉住张父张母。 　　“有什么话好好说，我吵架吵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只有好好说话才能够解决问题，你们双方都冷静下来慢慢说。”李桂芝说道。 　　“这里是桂芝婶子家里，你们在别人家里吵架也不太合适吧？好好说话。”田二丫接着说道。 　　张父张母听完俩人的话之后不敢再激动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就叫张春霞过来。 　　“春霞，你刚才说的话也让爹娘伤心，你怎么能说不理我们呢？我们可是你亲爹娘，你不理我吗？你理谁呀？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能不管你吗？ 　　你过年被赶出家门了，你也不告诉我们，我们一听到消息就大老远赶来了，跑了好几趟村委会，又是陪下送礼，又是苦苦哀求，才好不容易把介绍信给申请下来，我们都差点在村委会下跪了，就是因为关心你，你怎么能让我们伤心呢。”张母红着眼说道。 　　张春霞也红着眼。 　　她知道自己的爹娘很疼自己，可就是因为爹娘疼自己，她才不敢对爹娘说更重的话了，也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和爹娘说自己的事儿才好。 　　她爹娘不理解啊。 　　“春霞啊，你嫁人的时候，爹娘就跟你说了，你到婆家有什么事情你能忍就忍，一家子不要计较那么多，多让着你男人，多让着你婆婆，你多包容的日子才能好过啊。”张父又说道。 　　张春霞的眼睛红得不行了。 　　“爹娘这些话你们跟我说了好多年了，从我结婚开始，每次见到你们你们都会说，我耳朵听的都起茧子了，可不可以不要说了？ 　　而且难道我没有包容他们吗？我没有容忍他们吗？这些年我一直在忍一直在忍，可是我忍的结果换来了什么？我换来的是他们的变本加厉，我现在的日子越过越苦。 　　爹娘，为什么你们明明很关心我，可是在我被婆家人欺负的时候你们不帮我，反而去帮我婆家人？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关心吗？ 　　你们要是真的关心我，看到我日子过得苦，不是应该帮助我脱离苦海，让我不要再过苦日子吗？为什么你们一来不是叫我离婚，而是叫我继续忍？”张春霞说到最后又忍不住说了重话。 　　张父张母又要激动了，被李桂芝和陆珩分别轻轻拍了一下，两个人才又冷静下来。 　　“春霞你不要说这种糊涂话，不要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在嘴边，离婚了你怎么办？离婚的女人没人要的，你没人要，以后没有一个家庭，你老了你怎么办？ 　　家是躲避风雨的港湾，你没有一个家，等以后爹娘去世了谁还管你？你弟弟他也有他自己的家庭，你总不能让你弟弟管你一辈子啊，得有你自己的一个家……” 　　“可是爹，你们真正了解过我这些年过的生活吗？我以前想要跟你们说什么你们都不让我说，不让我抱怨，说抱怨是不对的事情，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我真的过得很苦的话，我也是需要倾诉的。 　　我在李家，吃不饱穿不暖，每天不是被李大光骂就是被毛春丽骂，我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就被他们羞辱，而且我本来是可以自己挣钱的，是李大光不让。 　　你们没有听错，李大光不让我出去工作，又因为我挣不到钱而骂我，你们觉得我不委屈吗？你们口口声声说希望我幸福，难道你们希望我一辈子都过这样的生活吗？ 　　在没有嫁给李大光之前，我的人生什么风雨都没有，我生活中的一切风雨都是我婆家给的，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的港湾，相反他们才是我的风雨！ 　　你们难道不觉得让我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和找一个港湾的初衷背道而驰吗？如果没有他们，我就没有风雨了，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港湾了啊……” 　　张春霞说着说着终究还是又忍不住了，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张父张母本来就心疼闺女，看到她哭，心就疼的不行，在听了张春霞的这番话之后，两个老人家都沉默了。 　　张母更是也跟着张春霞一块儿哭了出来。 　　两个老人家当然也是不希望自己的闺女离婚的，可是他们以前只是知道自己的闺女过得不好，并没有想过她竟然过得这么苦。 　　他们都觉得哪对夫妻的生活没有磕磕绊绊的，总是叫张春霞忍，谁又能想到所谓的磕磕绊绊，竟然是让张春霞每天都跪着过日子？ 　　“春霞爹，春霞娘，春霞说的没有错啊。你们不就是希望自己的闺女过得好，希望她在生活中遭遇到风雨的时候，有一个避风港吗？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可以做女人的避风港的，像李大光那样的男人，他是风雨才是。” 　　“张叔张婶，我今天真的很生你们的气，明明春霞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为什么你们还要去讨好毛春丽和李大光他们！我看你们就是虚伪，你们口口声声说关心春霞姐，爱护春霞姐，实际上你们是为了你们自己的面子吧？ 　　你们害怕你们的女儿离婚了，让你们丢人，害怕别人说你们闲话，所以你们就不顾你们女儿的死活，就是不让她离婚，就是让她继续在李家被虐待，要是哪天她被打死了，你们也觉得比离婚要好，对吧？”田二丫冷哼着说道。 　　陆雨陆雪也跟着冷哼，两个小姑娘还冲着张父张母翻白眼。 　　月眠看到自己两个小姑子都冲张父张母翻白眼了，那她也翻一个。 　　陆风和陆霜见到自己大嫂冲着张父丈母翻白眼，那他们也翻…… 　　于是整个屋子的小年轻一个学着一个，都冲着张父张母翻白眼。 　　张父张母感受到小年轻们对自己的厌恶了，她们也不敢说什么。 　　她们两个现在慌得很，赶忙解释。 　　“怎么会呢？我们怎么可能宁可让春霞死，也不让她离婚？我们肯定希望春霞过得好啊！可是她离婚了怎么办啊……女人离婚了怎么办啊？女人没有男人怎么办啊……”张母着急解释，同时也替张春霞的生活感到着急，边说边哭。 　　“春霞姐这么好，都被你们这两个废物爹妈……” 　　“二丫，你别说了。”李桂芝打断了田二丫。 　　她知道田二丫也是为了张春霞好，但是张父郑母毕竟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见识，他们一直生活在乡下，这个年代又不允许老百姓接纳太多的信息，因此他们思想有局限性也很正常，并不代表他们坏，所以没有必要三番两次地嘲讽他们。 　　田二丫很听李桂芝的话，主要是因为月眠听李桂芝的话，反正月眠听谁的话她就听谁的话，所以见李桂芝叫自己别说了，田二丫也就不说了。 　　张春霞稍稍擦了擦眼泪，看着自己亲妈。 　　“爹，娘，我知道离婚是很不好的事情，可是你们也不用想我离婚了怎么办。我离婚了，只不过是身上多了一个离婚女人的身份，但是没有人打我，没有人骂我，没有人一天到晚的羞辱我欺负我，就凭这些，那也比不离婚好。你们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张春霞说着就把自己的裤腿和衣袖都挽起来。 　　“你们看到没有，爹娘，这都是李大光和毛春丽打我的时候留下来的疤痕！你们就这么希望我被打吗？” 　　“这……李大光这个混蛋，混蛋啊！你疼不疼啊？闺女，你也疼不疼的啊？”张母抓住了张春霞的手，看着她手臂上的那些疤痕，声音哽咽得不行了。 　　“当然疼，都被打成这样了，我能不疼吗？而且这是我常年累月被打积累下来的，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们还希望我过这样的苦日子吗？ 　　爹娘你们也不要死守着离婚不行这个理就坚持到底，好不好？行不行那是有对比的，如果说离婚之后比不离婚过得好，那肯定是离婚好，不要看离婚还是不离婚，要看好还是不好？”张春霞又哽咽了。 　　“你们也不要说让我再给李大光机会，你们看到他那个样子，像是会改的样子吗？我已经给了太多的机会了，我这些年一直在给他机会，我一直忍着一直等他变好，可是他变好了吗？难道你们希望我一辈子都过这样的日子吗？” 　　“那是李大光不好！李大光他真的对你不好！我的闺女啊，你怎么命就这么苦呢，你要是真的离婚了，那是没有人打你，没有人骂你了，可是你也没有男人了啊……”张母说着又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田二丫又气得脸都红了，刚想说话又被李桂芝给拉住了。 　　“二丫你不要冲动，她现在已经觉得李大光不好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李桂芝小声的对田二丫说。 　　田二丫回想了一下张春霞的父母无做过的事情，只能够叹了口气了。 　　是啊，张春霞的父母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她都知道的。以前张春霞被李大光欺负，张父张母就变着法儿地去讨好李大光，还指望着李大光能因此对张春霞好一些。 　　哪怕大过年的张春霞被赶出了家门，张父张母到城里来也是呵斥张春霞不懂事，还是要去同李家人道歉。 　　现在张母能够说出李大光不好这样的话，真的是非常非常大的进步，非常非常值得让人欣慰的了。 　　“爹，娘，如果说男人只会伤害自己的话，那为什么要要？就好像路边的一坨狗屎，我没有那坨狗屎就没有了，有什么好可惜的？你们听谁说过没有了狗屎怎么办这样的话？ 　　没有了男人怎么办？这句话只不过是被人说得多了，所以才成了理。如果有一天，没有了狗屎怎么办这句话也被人说得多了，那也会成为一个理。 　　所以爹娘你们可不可以不要死守着所谓的理了？理真的不一定是对的，我真的不觉得我没有男人就会怎么样，我这些年受尽了男人的苦劳，你们可不可以真正心疼我，理解我，不要让我再去收男人的苦了？ 　　我就把话说明白了，趁现在你们到城里来。我就是想要跟李大光离婚，我真的不想再过那种苦日子了！”提到李大光三个字，张春霞就咬牙切齿的。 　　说完这些话张春霞已经做好了，要和自己父母在大吵一架的准备了。 　　哪里想到张父张母听完她这番话之后，你没有激动也没有骂她。 　　“那李大光确实不好，李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如果说你真的觉得过得不好，那你就离了。”张父说道。 　　这倒是让整个屋子的人都意外了。 　　张父讨好李家讨好了这么多年，今天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转变观念着实是很难的。 　　只有李桂芝并不是非常意外。 　　李桂芝毕竟活过两世，见识的人事物，比在场所有的人都多。 　　有的父母不希望自己已经结婚的女儿离婚，就是因为不够爱女儿，死要面子，怕别人说闲话，把脸面看得比自己的女儿更重要。还有的也因为自己还有个儿子，怕女儿离婚了，会回来到娘家生活，影响到儿子。 　　但是张春霞的父母其实是爱张春霞的，他们也好面子，他们也有一个儿子，但是他们毕竟对女儿是爱的，那就不会不管怎么样都接受不了女儿离婚了。 　　“可是我们还是希望你能有个家啊……爹娘现在也不劝你了，你要是真的跟李大光过不下去了，那你就离。可是你离婚了之后怎么办啊？别人也会说你的闲话，说你肯定有什么不好才离婚的，那你以后怎么办？ 　　你可别说你一个人过，哪有女人一个人过一辈子的，那种一个人过一辈子的女人肯定有什么问题，爹娘不希望你那样的，你能够保证你离了婚能够找到新的婆家吗？”张母害怕极了。 　　田二丫他们听着张母这番话，血压一下子就高了，可李桂芝一个眼神，还是让他们闭了嘴。 　　“春霞娘，你们不用那么担心的，春霞那么好，那都是大家与目共睹的，像她这样的好女人想要找婆家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离婚怎么了？现在有很多已经离婚的女人还是能够找到婆家的，不说远的了，就在咱这大杂院啊，刚刚离了两个，有一个和我们关系还很好，我平时就是在我这儿工作的，她离了之后，现在嫁的人可比她前夫要好多了。” 　　“来啦，来啦，天明哥素芬姐来啦！”李桂芝话音刚落，就听到林哈哈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紧接着林哈哈就把门打开，把方天明和林素芬带了进来。 　　难怪刚才不见了林哈哈的踪影，原来他跑去搬救兵去了。 　　“这是……”张父张母看着方天明和林素芬，有些疑惑。 　　“我叫林素芬，也是春霞的邻居，就在这个大杂院里，准确来讲，我是这个大杂院的媳妇，我十年前就嫁到这个大杂院来了，本来嫁的是江家，后来过了十年了，我都生不出孩子来，我前夫就跟我离婚了。 　　我现在嫁给了天明，这是我现在的丈夫，他人很温柔，对我很好，会做一手好饭，对我无微不至，并没有因为我不会生孩子就对我不好。”林素芬挽着方天明的手解释。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林哈哈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他们说了，所以她知道过来之后应该怎么说。 　　方天明搂住了林素芬的肩膀。 　　“我对素芬很好，我娶媳妇是想要过日子的，我不看我媳妇以前经历过什么离没离过婚，而且离婚的也不一定是女人的错，那就不能够说离婚的女人都是不好的了，所以我不会嫌弃素芬，我反而很喜欢她。 　　就连别人最在乎的孩子我都不在乎，而且如果说一个男人因为你能生孩子才喜欢你的话，那就不是真的喜欢你，他喜欢的是你的肚子，这种男人就不值得托付终身，所以素芬以前就是所遇非良人。 　　现在春霞姐也一样啊，她遇到的不是良人，那离婚就不是她的错，都没有资格，却瞧不起她，嫌弃她的。” 　　“我结了十年婚才离婚的，我都能够重新找婆家，春霞结婚的时间还没有我久呢，你们不用担心她嫁不出去，反正你们要尊重她的想法，她已经这么大个人了，都快三十了，她会知道处理自己的问题，她懂得自己以后想要什么，你们要真的关心她的话，就顺着她就好。” 　　…… 　　有方天明和林素芬加入进来劝了之后，张父张母陷入沉思，似乎想明白了，脸色放松下来。 　　李桂芝他们是真的把林素芬当成朋友，所以才希望林素芬能够脱离苦海。 　　“好，素芬，那个李大光真的太过分了，如果你真的想要脱离这种生活，那爹娘就不说你什么了，爹娘以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子了，你要离婚我们就支持你，大不了回去我们再努努力帮你找个新婆家。” 　　“对，你离婚了是不好找婆家，可总好过被欺负好，爹娘回去跟你打听打听那些鳏夫，或者离婚带孩子的，或者年纪大了找不着媳妇的。 　　大不了我们去找那些眼斜口歪缺胳膊少腿的，总会有人要你，那总好过现在在李家受欺负好，那缺胳膊少腿的行动不变，还打不了你呢，年纪大的也行，年纪大的也打不了你……” 　　“别说了，别说了！”田二丫终于是忍不住了，哪怕李桂芝不让她说话，她还是打断了张母的话。 　　张父和张母还不知道田二丫为什么打断自己，俩人都有些疑惑，但是他们也不想那么多了，毕竟他们现在心里全是自己的女儿。 　　“爹娘，既然你们现在在，我们就过去找李家人说清楚，既然李大光和毛春丽都那么瞧不上我，那我就不耽误他们了，我去跟李大光离婚去。”张春霞说着就站了起来，她突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以前她就有李桂芝，月眠这些朋友站在她身后帮她，现在又多了她的亲爹娘，当然感觉自己有力量了。 　　“好，我们出去。”张父张母异口同声的说点点头就站起来，跟着女儿一块儿出门。 　　这些事儿就轮不到月眠他们这些人管了，因此大家伙儿就没有跟出去。 　　田二丫在屋里还愤愤不平的。 　　“你们听到没有啊？像不像话的啊？什么叫眼斜口歪的也行，缺胳膊少腿的和年纪大的打不了春霞姐？春霞姐她爹娘还是脑子有问题！就那么非得让春霞姐嫁人才行吗，春霞姐都已经吃了一次男人的苦头了，他们还要想把春霞姐往火坑里推，有这样做爹娘的吗？” 　　“行了，二丫你就别生气了，他们两个多大年纪了啊？到了这个年纪的人，你让他们接受新的想法，他们肯定接受不了的，他们能同意让你们春霞姐离婚就已经很不错了，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你不要有那么高的指望。”李桂芝拍了拍田二丫的手。 　　“我听说有很多父母，看到自己女儿被婆家人打伤，都打进了医院，也不让女儿离婚的，到最后自己女儿都被打死了，也没有一点忏悔。和这样的人比，春霞姐的爹娘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在生产大队这样的事情听说的可多了。”陆风也说道。 　　“哎呀，咱也不用气那么多了，反正不管怎么样，结果来讲对春霞姐是好的就好。 　　又不是说春霞姐的爹娘让她去找眼斜口歪缺胳膊少腿的，她就非得真的去找，只要真离了婚，以后春霞姐想怎么样都行，她爹娘又不能时时刻刻来管她。 　　以后春霞姐就是工厂的女工人了，日子肯定有保障的，你就不用因为春霞姐的爹娘生气了。”月眠也说道。 　　刚才不管其她人怎么说，心里还是窝着一肚子气的田二丫，听完月眠说的这番话之后，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连陆雨露雪都忍不住笑了。 　　“二丫姐谁的话都不听，就听我们嫂子的。” 　　“二丫姐，你再这样我们可要吃醋啦，这是我们嫂子又不是你嫂子。”陆雪捅了捅田二丫的腰。 　　“行了行了，你们就不要拿你们二丫姐开玩笑了。二丫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她看到有人比自己笨就不高兴是很正常的。 　　只是二丫，以后你不要因为这种事情而生气了，万一哪天眠眠不在，没人说你，你以为自己生气了，那可不好生气伤身的。 　　你能够有现在这样的觉悟，是因为你经历过一些事情。别人又不像你那样亲身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别人又怎么会能像你这么清醒呢？ 　　人都是经历过才能够成长的，你不用指望每个人都能够像你这么通透的。”李桂芝回忆起刚才田二丫好几次激动的样子，就忍不住多提醒了几句。 　　田二丫点点头。 　　“咦，春霞姐她们出去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陆雨有些疑惑。 第139章 139三合一 　　◎做◎ 　　“咱出去瞧瞧去吧。”田二丫也有一些担心了。 　　于是几个姑娘就一块出门去了。 　　月眠没有跟出去, 李桂芝当然也不会出去。 　　李桂芝低下头来，继续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陆雨陆雪跟着田二丫玩, 她还是很放心的。 　　说实在的，她觉得田二丫能够这么清醒，应该一开始就能看得出来的。 　　田二丫二十多岁了都还没嫁人, 身为一个乡下妞，怎么样都不愿意嫁给和自己门当户对的, 小小年纪的时候就非得高攀才肯嫁。 　　这样子在很多人看来就是好高骛远，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可也正是因为她有这个心思, 所以不会像一些姑娘那样, 小小年纪草率的就嫁人了，不经慎重考虑嫁给条件不怎么好, 或者品行不好的男的，一辈子都过苦日子。 　　田二丫她就不愿意去过苦日子, 在这点上很容易被人诟病, 但是同时也是这一点保护了她。 　　至少像田二丫这样的，只要一直不妥协，那就只有嫁不出去，不可能会嫁得不好，这样的人能比同时代的姑娘要早一些清醒早一些觉悟也挺正常。 　　…… 　　田二丫她们出门之后就看到张春霞一家三口站在李家门口，张父在敲门, 敲三下停一下，敲三下停一下。 　　张母在一旁问。 　　“你们在不在家呀？亲家母，大光, 你们快开门啊！” 　　“笃笃笃！” 　　…… 　　不管张家一家三口闹出多大的动静, 李家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不是他们出去了呀？”田二丫过来问。 　　“没有啊, 刚才我们出来的时候周大爷刚好要出去，周大爷说李家人都没有离开院子的，他们就在屋里！”张春霞回答。 　　张父又继续敲门。 　　田二丫走了过去。 　　“毛春丽，李大光，李二明你们在不在？在的话出来开门，没有死在里面的话就吱个声啊，别跟王八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啊！难道你们死了？”田二丫看着张家人敲门的时候，这斯斯文文的样子，都有些着急了，简单粗暴地喊。 　　这下屋里头终于有动静了。 　　“哎呀，你嘴巴怎么这么臭的啊，正月还没有结束呢，你就说这么难听的话，你真是没教养，你爹妈没有教过你吗，做人要懂礼貌！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什么样的爹娘才能生出你这种嘴臭的闺女啊！难怪你倒贴都没人要！难怪你会变成破鞋！”毛春丽在屋里头辱骂。 　　破鞋在这个年代可是对女性的最严重的羞辱，田二丫却一点都不在乎，在门外笑了起来。 　　“唉呦，原来还没有死啊，还能说话呀，没死就滚出来啊！现在春霞姐和李大光都还没有离婚呢，那张叔张婶还是你们亲家，春丽婶子，你就这样把你亲家关在门外，你说得过去吗？你还说我没礼貌呢，到底是谁没教养啊！没死就出来开门啊！”田二丫又喊。 　　“小娘皮子，平时都不吃饭的吗？你长这么大都是吃史长的啊！张春霞做错了事情，是她爹妈没教育好她，我们就是不想开门怎么了？还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来管吗？你这个小娘皮子！你这么泼辣，你这辈子都休想嫁出去！” 　　“哎哟，那我可感谢你了婶子，我还生怕我嫁出去呢，嫁不出去算什么呀，要是嫁到像你们这样的人家，嫁得像李大光、李二明那样的男人，那才惨呢。 　　春丽大婶你们到底开不开门了啊？你们不敢开门，是不是因为你们怂啊！你们害怕春霞姐真的要离婚是吧？”田二丫说话可没有张家人那么客气。 　　听到田二丫提到离婚两个字，毛春丽终于出来开门了。 　　“什么离婚不离婚！张春霞她会离婚？她一个乡下姑娘能嫁到城里来，那已经算是祖坟冒青烟了，她爹娘养大一个女儿，能找到一个城里的亲家，那都恨不得每年都去给祖坟烧高香，能遇到我们家是他们家的福气，就这样她敢离婚，你开什么玩笑啊？ 　　张春霞，你还是这么不懂事，你就任由一个外人来这样说你婆婆还有你婆家？你还是这么拎不清！不懂事，没教养，田二丫这种朋友你也交！”毛春丽冲着田二丫说完之后，又冲着张春霞说道。 　　“我真……” 　　“春霞婶婶！快点快点，快跟我过来！”张春霞刚想说她真是来找李大光离婚的，就见到大熊急匆匆地往这边跑过来了。 　　大熊一跑进来就抓住张春霞的手，把张春霞往外扯啊。 　　张春霞疑惑了。 　　“大熊你这是干什么啊？火急火燎，有什么事情你好好说啊，慢点。” 　　“来不及了啊，春霞婶婶你快点跟我过来，我来不及跟你解释了，要出事儿了！张爷爷张奶奶，你们也赶快跟我过来，快点快点，要不然来不及了，快点啊！这事还真是闹大了！” 　　大熊十分着急地喊，他一边扯着张春霞往外跑，一边回过头喊张父和张母。 　　二熊也跑进来了。 　　“要出人命了呀，春霞婶婶，你们快点啊，再不出来就完蛋了，快点快点啦！” 　　听到大熊和二熊都这么着急，而且听他们的话似乎事情很严重的样子，张家人这下也不敢再不重视了，赶忙跟着大熊二熊他们跑出去。 　　陆雨陆雪和田二丫她们也跟着大熊二熊紧张起来，于是也跟着不好出去。 　　毛春丽见到一群人跑到他们家门口闹了一通之后，又跑开了，就冲着张春霞一家子背影吐了一口口水。 　　“我呸，最好真的是出人命出大事儿！看不倒霉死你们！” 　　毛春丽说完话才回到屋里，把门给关上。 　　在屋里，李大光板着脸很不高兴。 　　“就差一点点了！就凭我岳父岳母那两个软柿子，要刚才没有人来，他们指不定都已经在外头下跪给我道歉，还要给我钱了，都怪这个田二丫，她没事捣捣乱啊！还有大熊二熊，能出什么事儿，让他们那么着急把春霞给喊走，这不是耽误我看张春霞他们一家子下跪道歉吗！”李大光气得脸都红了。 　　刚才他们一家子一直在家里，之所以一直不开门，就是想等张家人道歉，他们坚信张家人肯定会道歉，尤其是张父张母。 　　他们就不出声也不开门，哪里想到，就在他们以为终于等到张家人道歉的时候，田二丫过来插了一脚。 　　有一个田二丫捣乱也就算了，又来大熊二熊，这些人是天生跟他们家作对的吗？ 　　“我出去看看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有什么大事儿，能够让张春霞他们都走了。”李大光说着，就要出门。 　　他真的越想越气，总觉得刚才差一点点就能够等到张春霞和张父张母道歉了，就差一点点了，这种差一点就等到，结果白期待一场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毛春丽赶忙把儿子给拉了回来。 　　“你去干什么呀？能有什么大事儿啊？这里是四九城，皇城根下的，能出什么大事儿？你别出去，我怀疑就是它们故意演戏给咱看的。 　　你自己想想你岳父母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我说我被张春霞气病了，要跟他们要医药费，他们就屁颠屁颠送过来了，给我送了钱还要道歉讨好。 　　结果今天呢，今天他们就是被咱那些好事儿的邻居劝了，和以前的不一样了。现在大熊二熊喊他们出去，我怀疑又是李桂芝的主意，李桂芝他们那群人就是不希望春霞和你和好呗，我早就看出来了。 　　反正你别去就是了。而且张春霞前脚刚刚到咱家来敲门，后脚你就追出去了，这岂不是很给张春霞面子？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顶天立地，不要在女人跟前服软，夫为妻纲，你要拿出你男人的气概来，你可别出去！” 　　“行，我不出去，我干嘛要出去给她脸！刚才她要是快点道歉，哪里还有田二丫和大熊二熊什么事儿啊，真是个磨磨唧唧的女人，来道歉都要拖拖拉拉的，老子才不给她面子呢。”李大光气哼哼地说。 　　“哗啦啦……” 　　“喵呜~”大橘正在屋顶上追鸟，不小心踩松了一块瓦片，吓得他喵呜了几声，就顺着屋檐跳到一棵树上，沿着树干爬下来，溜回月眠身边了。 　　“喵喵喵~喵喵喵~”大橘把自己偷听到的毛春丽一家子说的话讲给月眠听。 　　月眠没听完，只觉得很离谱，张春霞都已经下定决心离婚了，李家人竟然还等着她回去道歉？这信息多不对等啊。 　　…… 　　而此时张春霞她们已经跟着大熊二熊跑到一进去了。 　　刚刚出了二进的门，就见到李森在拉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年轻人手里抓着一把明晃晃的斧头，脸上是很恼火的表情。 　　潘大娘许大爷他们几个管事的大爷大妈正在院子里头劝。 　　“哎哟，你先把斧头放下啊！这多危险啊，要是你伤到李森怎么办？你快放下，你可不要冲动啊。 　　斧头这个东西很危险的，就这么拿在手上，哪怕你不想故意去伤人，也很容易不小心伤到别人，要真伤到了别人，你可是要坐牢的，你别冲动啊，李森他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呢，你要是上了他，他两个孩子怎么办。”李大妈很着急地说。 　　那年轻人听完李大妈的话，非但没有绩效，反而更生气了。 　　“我又不想伤害他，谁让他拦着我了，非得拦着我，要是被我伤到了，那也是活该！快放开我，你快放开我！我这就去把李大光给砍了！快放开我！”年轻人喊道。 　　“卫民，你快点把斧头放下！”张春霞冲过去喊到。 　　被喊作“卫民”的男人见到张春霞过来，听到张春霞的声音，终于冷静了下来，不再去推李森了，可是他手里的斧头依旧没有放下。 　　“我叫你把斧头放一下，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卫民？”张春霞又劝导。 　　她走过去，走到张卫民跟前来，伸手去抓张卫民手里的斧头。 　　张卫民把斧头往后背上一背，另一只手就去抓张春霞的肩膀。 　　“你哪儿受伤了啊？大过年的你被赶出家门，为什么不回家跟爹娘跟我说？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爹娘一大早的就自己出门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就觉得蹊跷，问了大队长，大队长说他们拿了介绍信过来看你，我是想你了。 　　我越想越不对劲，哪怕再想你，那也不用那么着急的，非得要开介绍信，恨不得磕破头的，所以我就来了，这一路上都听说了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那个李大光也太过分了，你婆婆也不厚道！看我不去把他们全家都给砍了！” 　　“砍什么砍，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要真伤了人，你坐了牢，你让爹娘操心，让我担心，才不好呢！你这个斧头哪里来的，总不会出门的时候就带着斧头，你新买的？”张春霞说着就去看张卫东手里的那把斧头。 　　张卫东本来很生气的，但是现在看到张春霞确实好好的样子，而且看起来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胖了很多，他顿时气消了一大半。 　　“我从百货商店买的，我总不能空口来问候李大光吧，都怪我没有在生产队的时候就打听清楚你在城里过的日子，要不然我何至于到处找开门的百货商店？这把斧头好，适合砍人，我一斧子下去……” 　　“行了，你别说了！赶紧的一把斧头多贵啊，拿去退了去，你跟我过来！”张春霞害怕张卫东一个激动，真的要去砍李大光，于是就找了个由头，拉着张卫东和张父张母就往大杂院外头跑去。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和田二丫他们打招呼。 　　毕竟张卫东手里的可是一把明晃晃的大斧子，可不是挠痒痒的东西。 　　而且这东西自己花钱买回去确实也没啥用，他们家还有斧头，平时在大队里干活，用的也是生产大队的农具，根本就不需要买那么多，要不然很浪费钱。 　　田二丫他们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还是跟出去了，等到了胡同里他们才知道，原来张卫东是张春霞的弟弟，难怪这么关心张春霞。 　　“卫东大哥，春霞姐她要和李大光离婚了。”田二丫出去之后说道。 　　她想知道这个处处维护自己姐姐的弟弟，会不会也不同意自己姐姐离婚。 　　张春霞的父母都很关心张春霞，可是在一提到离婚这件事情上，他们两个都不同意，田二丫就想知道张卫东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 　　当然了，她也不是只是因为好奇就提这事儿的，而是张春霞肯定是要离婚了，总要告诉弟弟的啊。 　　陆雨陆雪她们也竖起了耳朵。 　　反正对于张春霞离婚这件事情上，张春霞的父母一开始的反应挺让人失望的，她们也想知道张春霞的弟弟是不是也是那种会让人失望的人。 　　不是。 　　几个姑娘家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因为张卫东一听说张春霞要离婚，脸上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姐，你终于要离婚了！我终于等到今天了，终于等到你可以离婚了，你终于可以脱离苦海重新过日子了！这些年我在家也提过很多次希望你离婚，希望你不要再待在龙潭虎穴里，可是我每次一说爹娘都会骂我，还有一次爹拿着扁担追着我在生产大队里到处跑！我说都不敢再说了，现在你终于离婚了啊！爹娘你们也不说姐了吧？” 　　张卫东高兴极了，他这个样子也像是受了很久的委屈的，人终于可以把自己的委屈说出来一样。 　　是啊，他希望张春霞离婚，可是他爹娘骂他，这些年他因为这个事情一直很委屈。 　　张父张母听到张卫东这么说，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以前是我们迂腐，是我们不好，如果我们早些想明白，就不会拖着你姐这么多年了，这些年你姐没有过上好日子，我们也有责任，我们早该听你的。”张母知错就改，也敢承认，坦坦荡荡的。 　　张卫东这下就更高兴了。 　　“那太好了，爹娘，我们全家终于可以团结一心了！姐，今天我们要和你多待一会儿，以前你每次一回娘家，你婆家人都会骂你，你为了不让她们骂，每次都急匆匆的回婆家去，以后你没婆家了，你想啥时候回家就啥时候回家，只要能开得到介绍信，家里永远都欢迎你，永远都有你住的地方！” 　　“嗯。”张春霞点点头，心里就觉得很幸福。 　　虽然现在还没有真的离婚，但是她知道肯定快了。没想到离婚之后就不用，总被婆婆说少回娘家，不用被限制，她心里就抑制不住地开心。 　　“对了卫东，那你怎么样啦？你现在在生产大队还被人排挤吗？那些人还欺负你吗？以前你姐我有老公有婆婆有婆家人管着，得顾家，不能够随便乱跑。 　　以后不一样了，以后我离婚了，没有人限制我了，我就开个介绍信，回到生产大队去，谁欺负你，我帮你骂回去！”张春霞也很神气地说。 　　自从结婚之后，她从来都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可以这么爽朗的了。 　　离婚真好啊，她迫不及待，恨不得现在马上离婚了。 　　“姐，咱好不容易一家子团聚，能不能不要提那些糟心事儿啊。你放心好了，他们欺负我，我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谁打我我打谁，在生产大队就没几个人力气是比我大的！反正我就揍回去！” 　　“对，揍回去！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咱不欺负别人，但是咱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我们！”张春霞也说道。 　　“姐，你就是好，你果然是我亲姐。以前在生产大队的时候我被别人欺负，爹娘就说，为什么别人只欺负我不欺负其他人，我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回家还要被他们说，还是姐好，姐一直都帮着我。” 　　“你也一直帮我啊。我一说我要离婚，你就马上支持我呢，我也觉得有你这个弟弟可真好。” 　　…… 　　张春霞和张卫东姐弟俩的对话，听得张父张母又羞又臊。 　　张父恨不得找一条地缝儿钻下去。 　　张母性格更直爽一些，就直接开口了。 　　“以前就是爹娘不好，只知道用自以为是好的方式对你们好，但是从来都不去考虑我们的方式方法对不对，是爹娘不好，爹娘没有设身处地的去想想你们姐弟俩的感受，就听外头人乱说了。” 　　“嗯，是爹娘不好。”张父有些放不开，但还是勉为其难地认错了。 　　张春霞和张卫东笑了起来，姐弟俩眼底都有几丝晶莹在闪烁。 　　在外人看来，他们爹娘真的很爱他们，尤其是张春霞。 　　这个年代都重男轻女，家里有男孩还有女孩的，女儿往往都是被忽略的，尤其是做姐姐的。可在张家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情况，别人都说他们幸福，说张春霞能够有这样的父母，也是上辈子积德。 　　可只有他们姐弟俩知道，他们从小到大到底受了多少委屈，这些委屈并不是爹娘故意给的，爹娘都是好心，但有的时候，爹娘的态度真的很让她们寒心。 　　谁能想到人生就这么过了二十多年，他们的爹娘竟然转变了呢？ 　　…… 　　一家人聊了好一会儿，张春霞才想起来田二丫和陆雨陆雪他们跟出来了，她一瞬间就觉得自己是糊涂了，于是赶忙介绍。 　　田二丫和陆雨陆雪她们打完招呼后连忙摆手。 　　“你们不用管我们的，我们只是出来透透气，我们还觉得我们打扰了你们呢……” 　　“没有的，没有打扰的，人多热闹，在一块聊天也挺好的。”张母笑着对几个姑娘说道。 　　几个姑娘点点头，但是也不好意思再跟过去了。 　　人家一家四口好不容易到得全全的，哪怕张母说不介意，她们也觉得自己在的话有点不太合适，于是几个小姑娘就一起决定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田二丫都不由感叹了。 　　“春霞姐的这个弟弟可真是好啊，我见得太多了，有的弟弟在姐姐结婚之后，就不愿意让姐姐回娘家了，只要姐姐一结婚，他们就觉得姐姐已经不是自己家人了，姐姐回娘家那就是做客，那些弟弟都嫌弃客人到自己家来打扰自己家呢。像春霞姐的弟弟这样的弟弟，真的好少见啊。” 　　“是啊，春霞姐的弟弟真的好，有这样的弟弟，春霞姐早该离婚了，反正娘家又不会不让她回去，她回去之后还可以帮自己弟弟出气呢。” 　　“哎呀，真是看不出来啊！春霞姐的弟弟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脑子不大灵光的样子，结果竟然不会受别人的影响，能有自己独立的想法，真好难得。” 　　“二丫姐，你到底是夸人呢还是损人呢？你怎么就看得出来人家脑子不太灵光了。”陆雨听完田二丫的话忍不住笑道。 　　田二丫一副她自己很懂的样子。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那些肌肉太发达的男的本来智商就不是很高的，他们一天到晚的血液都到他们的肌肉，到他们庞大的身体上了，脑子里根本就没什么血，他们肯定不聪明。 ” 　　“二丫姐，你这是歧视啊，你说这些话可别被那些长得高高大大的人听到了，它们听到了会不高兴，要是到时候给你一拳，你可就活不成了。”陆雪笑着就往前跑去了。 　　田二丫飞快地跟在后头。 　　“陆雪，你简直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就这么指望着我被打吗？你给我站住！你还真敢说！过来给我打一顿！” 　　“我就不过我就不过！有本事你追上我啊，来啊，略略略！”陆雪回过头，冲着田二丫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田二丫又加快的脚步追上去。 　　“你们两个不要跑那么快啊，等等我啊！跑那么快干什么呀？急着去投胎啊！你们……啊哈哈哈哈！活该！” 　　陆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眼睁睁看着陆雪在雪地里摔了个狗啃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更好笑的是田二丫紧跟着也摔了一个大跟头，一时间两人身上都沾满了硬硬的雪块。 　　也幸好现在雪还没有开始融化，要不然就这两人那么一摔，还不得把身上弄得脏死？ 　　“别笑了，别笑了！有这么好笑吗？别笑了！”陆雪只觉得自己丢人丢大了。 　　陆雨可不管她。 　　“我也不想笑啊，可是你们两个实在是太好笑了，要不你们教教我怎样才能够忍住不笑？哈哈哈哈哈哈……” 　　…… 　　三个人就这么打打闹闹地穿过胡同，回到大杂院去。 　　因为路上的时候几个小姑娘还时不时的抓起地上的雪往另外两人身上扔过去，于是回到大杂院的时候，她们的围巾上，头发上肩膀上都还有雪块。 　　刚刚进大杂院大门，就听到院子里又有人吵闹了。 　　听声音似乎是李大光？ 　　“好像是缩头乌龟啊，走，咱去看看乌龟去。”田二丫刚刚摔了一大跤就忘了疼了，一手一个挽过陆雨和陆雪的手，扯着俩人就往院子里走去。 　　缩头乌龟是她们给李大光的外号，有什么事儿不知道自己出来处理，就只能听毛春丽的，这种不是缩头乌龟是什么？ 　　刚刚见到三进的门，就见到李大光手里拿着一把菜刀，他被院里几位管事儿的大爷大妈，还有几个邻居给拉住了。 　　大家伙儿把李大光给控制住之后就过去，夺过他手里的菜刀，看到李大光两手空空，大家伙儿才放心。 　　王春燕都不耐烦了。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呢？咱院里这是犯煞啊？又是手拿斧头又是手拿菜刀的，这是要干什么啊？李大光，大过年的，你可不可以老实点，让大家平平安安过个吉祥年啊，还没出正月你就喊打喊杀的，你真是一点忌讳都没有。”王春燕冲到李大光跟前之后就说道。 　　李大光看着给自己说教的王春燕，就冲着王春燕吐一口痰。 　　幸好王春燕反应及时，已经闪到一边了，要不然就被她那一口浓痰给打到了。 　　“王春燕你也少在这里这么虚伪！你只看到了我喊打喊杀，只看到了我不懂忌讳，那张春霞那个姘头呢？张春霞的姘头都已经拿着斧头跑到咱院子里面来逼我了，你们还拉着我！你们这么会为别人姘头着想，是不是你们一个一个都有姘头啊！” 　　“李大光！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潘大娘气得都喊了起来。 　　“李大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能不能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啊！你都没有见着人，你怎么就知道那人是什么人？说不定他只是春霞娘家的亲戚，这是春霞娘家的邻居，你怎么可以用那么难听的话来说春霞！”李大妈接着说到。 　　院里的几个大小媳妇们也听不下去了，都围到了李大光跟前来。 　　“你害怕春霞出去了不安分，不让春霞出去工作，春霞听你的，本来在桂芝婶子那里干得好好的，她都不干了，平时她也一直待在家里，很少离开大杂院半步，哪怕你在采石场回不来，你妈也看着她的，她怎么可能有姘头？” 　　“就是啊，再说了，姘头这种东西那就是见不得光的，要真的有，那也得偷偷摸摸的，可人都已经大摇大摆的走到咱大杂院里来了，那肯定是坦坦荡荡的啊！春霞她是你媳妇，你怎么可以用那么难听的话说你媳妇！” 　　…… 　　“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替张春霞说话是吧？是不是你们在外头也有姘头了，怎么会帮姘头说话！我看那个男的就是姘头，要真是娘家亲戚或者娘家邻居，那肯定是希望张春霞好的。 　　想当年我老丈人和丈母娘为了让我们家人对张春霞好一点的都变着法子来讨好我们的，这才是娘家人该有的样子。 　　刚才来的那男的，他不仅没有讨好我，还要对我喊打喊杀的，这是亲戚邻居该有的样子吗？而且哪怕是邻居那也不行，哪个良家妇女会让邻居男人帮自己的！张春霞真是心野了，那个肮脏的女人！表子！” 　　“李大光！你也太过分了！刚才那个人他是……” 　　“大人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小孩子插嘴了？陆雪你给我闭嘴，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轮不到你们家来管！ 　　我看张春霞现在变得这么坏，都是你妈害的，要不是跟你妈交上了朋友，张春霞她怎么可能像现在这么不像话！少了跟我说这些！”李大光打断了陆雪。 　　“你们都放开我！别跟我说什么那男人是张春霞的亲戚邻居了，我都听说了，刚才那个男的长得五大三粗的，那肯定就不是张家的亲戚，那就是邻居朋友？简直笑死人了，男人女人之间怎么可能能成为朋友的，那就是姘头！看我不去找他们算账去！” 　　李大光说完就推开了刚才拉住他的人，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几位管事的大爷大妈倒是还想管，但是李大光已经出去了，离开了大杂院之后的事儿，就轮不到她们来管了。 　　而且李大光的菜刀已经被没收了，他现在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出去了也不害怕真会伤到人，于是管事的大爷大妈们也不追出去了。 　　“小雪，刚才你们几个跟着春霞出去了吧？那个人到底是春霞什么人啊？”王春燕问。 　　大家伙儿也也看向陆雪。 　　他们刚才都已经听到了陆雪想要对李大光解释什么，可是被李大光给打断了，所以陆雪应该是知道点什么的。 　　“他是春霞姐的弟弟啊，亲弟弟！叫张卫东。”陆雪说完又往大杂院大门口跑去了。 　　田二丫她们赶忙跟出去，别人可以放心，她们对张春霞还是放心不下，主要是真不知道李大光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院子里，大家伙儿一听说那男人就是张春霞的弟弟，还是有些意外。 　　也不怪他们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往那个男人是张春霞的亲兄弟上想，因为他们两个长得实在是太不像了。 　　不管是张春霞还是张父张母，都是瘦瘦小小的类型，而那个张卫东壮的跟牛一样，一看就和他们不是一家人啊，谁能想到她竟然真是张春霞的亲弟弟呢。 　　…… 　　李大光走出大杂院之后，就直接往百货商店那边赶去。 　　现在大年初七都还没有到，城里的百货商店也不是每一家都开门的，这附近就只有一家百货商店正在营业。 　　李大光刚才都听说了，来找张春霞，要替张春霞出头的男人买了一把斧头，被张春霞劝着拿去退货，所以他知道如果想要去找张春霞他们，那就冲着百货商店去。 　　一路上李大光是越想越气。 　　“妈的！还知道替自己的姘头省钱了，还知道自己的姘头买斧头要花钱，还懂得带着自己的姘头去百货商店退货！看我不打死她！” 　　…… 　　李大光骂骂咧咧的，等他赶到百货商店的时候，果真看到张春霞、张父、张母，还有张卫东在百货商店里挑什么东西。 　　站在百货商店门口的那一刻，李大光的双腿跟灌了铅一样，他动都动不了了。 　　他刚才就从邻居门口中听说了，来找张春霞的那个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的，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五大三粗大到这个程度，粗到这个程度。 　　看着和张春霞在一块儿说说笑笑的男人，李大光只觉得他可以一拳头把自己给打死。 　　刚才他还打算到了百货商店之后就要去找那个男人理论要跟他干一架，结果等看到了人，他不敢打了。 　　也是因为亲眼看到了这个男人有多么的高大，他就更坚信这男的跟张春霞没有血缘关系，那就是不正当的关系了。 　　“张春霞，你给我出来！现在马上去居委会开介绍信，我要跟你离婚！”李大光觉得自己的脑袋绿油油的，他被戴绿帽了。 　　但是他真的不敢说这个男人啊，憋了半天他能说得出口的最硬气的话竟然是离婚。 　　“唉呦，来得正好啊，走吧，你们离婚去。李大光，我希望你不是来开玩笑的，你说了要离婚，那就真的离，你可别以后再找机会来纠缠人，要不然我可不客气。”张卫东一边说一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关节，每一个关节都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李大光气得不行了，他真的恨不得用眼神把眼前这个男人杀死。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非常无能，自己老婆都给自己戴绿帽了，他竟然不敢骂。 　　本来看到自己老婆和别的男人站在一块，李大光就不高兴，在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却不敢说他就更不高兴了。 　　也幸亏他年轻，身体好一些，要不然他都怀疑自己要气晕过去了。 　　“走啊，去开介绍信去。李大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感谢你离婚之恩，居委会就在附近，咱这就走。”张春霞走过来说道。 　　李大光看到她就恨得牙痒痒，他已经握紧了拳头，真是恨不得一拳头挥过去或者一巴掌打过去。 　　偏偏张卫东就站在张春霞旁边，他又敢怒不敢言了。 　　“走，去居委会！”李大光咬牙切齿的，已经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 　　陆雨陆雪她们跟出来，本来以为李大光会大吵大闹的，哪里想到她竟然这么平静。 　　准确来说他是强制让自己平静了，因为陆雨陆雪们看到李大光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那是在忍耐，或者说一边忍耐一边害怕。 　　几个小姑娘可不敢耽误事儿，见到张春霞他们走出来就赶忙先躲到一边去，省得张春霞他们知道她们来了，还要和她们打招呼，又浪费了去居委会的时间。 　　不过三个小姑娘还是很好奇，就是想知道他们到底能不能真的离婚。 　　“我知道一条岔路，咱不跟踪他们，不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走，咱走那条岔路，也可以到居委会的，而且那条岔路可能还比走大路要快一些，咱就到居委会那边去找个地方躲着等看后续。”陆雨放低声音说道。 　　其他几个姑娘点点头。 　　于是就跟着陆雨拐进了一条岔道里，没多久就到了居委会门口。 　　她们就躲到居委会旁边一条小巷子的拐角处，没多久就听到大道上传来了脚步声，陆雨先探了半个脑袋出去观察，就马上缩回了头。 　　“来了来了，是他们，他们来了。”陆雨显得有些兴奋。 　　“小声点，还是别说话了，咱等着就好。”田二丫捂住了陆雨的嘴。 第140章 140三合一 　　◎梦◎ 　　“嗯嗯！”陆雨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还一边点头。 　　田二丫这才放开她。 　　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张春霞一行人已经走进了民政局办公室, 没多久里头就传来了徐主任的声音。 　　“哎呦, 你们不是西山胡同的吗？怎么回事啊？夫妻俩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离婚呢？你们可不能冲动啊，都到了这个年纪了, 不能像小孩子一样随心所欲，婚姻不是玩笑话, 不能想离就离。 　　你们这些小年轻还真是的，小夫妻嘛, 床头吵架床尾合的, 为什么非得要闹得离婚不可呢，有什么话你们就不能好好说？”徐主任一听说人是来开离婚介绍信的, 就先一阵劝导。 　　居委会不就是为了让居民们安居乐业，生活美满, 服务于老百姓的吗？那她作为区委会办公室的主任, 肯定不能够随意给人开离婚介绍信的啊。 　　李大光听完徐主任的话之后就更气了，一张脸都变得通红。 　　“徐主任，我都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你看我像是小孩子的样子吗？我也不是想离就离，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我又怎么会离婚呢？ 　　这个女人！她给我戴绿帽子，她都已经背叛婚姻了, 凭什么我还不能离婚！你们居委会就是这么工作的吗？我都已经被戴绿帽了，你们还不让我离婚？” 　　“李大光，你到底听不听我解释的！我都说了我没有给你戴绿帽子, 你不要空口无凭, 就在这里瞎说！你根本就是……” 　　“你还想狡辩吗！”还没等张春霞说完话, 李大光就打断了她，“你都已经把姘头带过来了！你还敢说你没给我戴绿帽，那他是谁！ 　　徐主任你们都看到了，这个跟着张春霞一起过来的男人，就是张春霞的姘头！张春霞都要跟我来离婚了，还要带着姘头，这是多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啊！ 　　都这样了你们还不让我离婚吗？你们是想让我吃一辈子的亏吗？ 　　我早就说了，女人不能出去见人，不能够有见识，不能够交朋友，要不然就不安分！张春霞她早就不安分了，她之前就不听我的，竟然想出去找工作，这种女人，那是过日子的女人吗！所以她出轨了！ 　　这种女人简直就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蛇蝎心肠！张春霞，这些年我难道对你不好吗？我难道不在乎你吗？我真是事事都把你放在心上，结果你竟然这样对我！” 　　“你怎么事事把我放在心上了，你把我放在心上就是大过年的不让我回家，就是一不高兴就打我吗？！”张春霞每次想解释都要被李大光给打断，心里也是又气又委屈的。 　　她刚想要挽起袖子来给民政局的人，看看李大光打她的时候留下的疤痕，又被李大光给制止了。 　　“不要扯那些有的没的，这和你给我戴绿帽子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打死你了，你也不能给我戴绿帽！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男人，我一个男人打自己的女生还有错了！反正你就是一个不检点的女人，你这种女人你要是放在旧时代，你早就被浸猪笼了！最毒妇人心！你……” 　　“你干什么！”张卫东看到李大光越说越气，气上头了之后竟然想伸手又要打罗文慧，赶忙制止了李大光，伸手抓住李大光要落下来的手。 　　李大光力气比不过张卫东，要把手抽回来抽不回来，又是一阵气恼？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倒是张卫东先开口了。 　　“徐主任您看到了吧！李大光他就是这么对女人的，现在还当着咱这么多人的面，甚至这里还是居委会呢，他都要伸手打自己的女人，那要是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呢？这种男人还是真正的猪狗不如！” 　　“你闭上你的臭嘴！你也敢勾搭有夫之妇，跟有夫之妇有不正当的关系，你就不是一个正经人！快放开我！” 　　“放开你，让你去打女人吗？我姐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你这种男人呢！” 　　“哎哟，你还叫姐呢，怎么，你叫姐就能改变得了你和她有不正当关系这个事实吗？那以后我也出去找女人，我管外头的女人叫姐，那我也没有错了！ 　　你们这种人我可是见多了，有不正当的关系就认什么哥哥妹妹的，明明不是一个爹，也不是一个妈生的，还能哥哥妹妹姐姐弟弟的叫，不就是想要掩盖你们那些恶心的事情吗？你们再叫一百遍遍姐姐弟弟，也改变不了你们做出了肮脏的事情的事实！” 　　“闭上你的臭嘴！” 　　…… 　　李大光和张卫东就这么闹了起来。 　　居委会的人都愣住了，绕是他们是处理老百姓的邻里纷争家庭关系的，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啊。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张春霞和李大光来离婚的原因竟然是张春霞给李大光戴绿帽了。 　　居委会的人每天都走街串巷的处理老百姓的问题，李大光家在的大杂院，他们也是经常去的，见到张春霞的次数也不少，张春霞明明看起来很老实本分，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呢？ 　　做出这样的事也就算了，张春霞外面的人竟然跟着到居委会来开离婚介绍信，张春霞难道是想等开了离婚介绍信之后，马上又要开一个结婚介绍信吗？ 　　荒唐，简直太荒唐了。 　　“哎哟！别吵了，这里是居委会，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都别吵了，安静安静！”徐主任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过去拉住李大光和张卫东。 　　居委会的其他小年轻也过来帮忙。 　　不怪他们刚才都愣住了，着实是今天这样的场面是很少见的啊，不得不说张春霞外头这个男人可真是够胆大的。 　　幸好居委会的人不少，而且张卫东也没有打算一直抓着李大光，所以他们很快就把两个男人给分开了。 　　李大光气呼呼地看着居委会的人。 　　“徐主任，你们现在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吧，我们这种情况你们该不会还想调解了吧，我们这种情况要是你们还调解，那你们这个居委会真的很对不起为人民服务五个字了！马上给我们开介绍信，我们是自愿离婚！” 　　“赶紧开，我真是一刻都忍不了李大光了。”张春霞冷哼道。 　　李大光又恼了。 　　“张春霞你是什么意思？明明就是你做错了事情，你还好意思说你忍不了我，明明是我忍不了你！” 　　“你再敢对我姐大声说一句话试试！”张卫东站到了张春霞跟前。 　　李大光一下子又怂了，他心里都快要憋出血了。 　　徐主任这下也不敢再去劝架劝和了，赶忙拿出纸笔来，给俩人都开了介绍信。 　　张春霞接过介绍信，对许主任说了一声谢谢，就先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了，张家其她人跟在后头，李大光也马上追出去了。 　　陆雨陆雪她们在外头偷听，知道张春霞已经是离开了离婚介绍信，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只要能开出介绍信了就好，张春霞她有介绍信，哪怕李大光又突然反悔，那还是可以自己到民政所去办离婚的。 　　“咱还要去看吗？”陆雪躲在巷子里，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张春霞她们离开的背影问道。 　　“当然去啊！春霞姐终于可以离婚了，这么令人痛快的时刻，我们怎么能不看呢？走，我们看看去。我也想知道李大光知道卫东哥真的是春霞姐的亲弟弟之后是什么反应。”田二丫一副很想看热闹的表情。 　　“对哦对哦，那我也去，那我也去咱一块去，那肯定很热闹！”陆雨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陆雪又找了一条小岔路，几个小姑娘一块儿往民政所那边赶去。 　　到了民政所的时候，才发现毛春丽竟然先到了，除了毛春丽之外，还有他们大杂院里的一些邻居。 　　毛春丽看到张春霞过来就气不大一处儿来，站在民政所门口就破口大骂。 　　“张春霞，我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你是潘金莲转世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女人呢，真是恶心透了！你简直比臭水沟里面的鱼还要臭，你这种女人怎么还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你怎么不去死呢！我都替你爹妈感到丢人！” 　　“春丽婶子，你怎么能骂的这么难听呢？你别骂了，你别骂了！你们做了这么多年的一家人，不管怎么样总该有一些感情的吧，你不能在大街上这么骂人的啊。”王春燕过去劝架。 　　还有几个邻居也开始劝架了。 　　“就是啊，自己听听你刚才骂出来的话，那像是人说出来的话吗？被骂的人该有多伤心啊，春霞怎么着都是你的儿媳妇，哪怕现在她和大光已经拿了离婚介绍信，那还没有打离婚证呢，那她还是你儿媳妇，不准他们一会儿就不离婚了……” 　　“放屁！那都已经给我儿子戴绿帽了啊，怎么可能不离婚？你们当我儿子是多大的冤大头啊，我们老李家可不受这憋屈！”毛春丽说着就冲张春霞吐口水，也幸好有几个邻居拉住了她，要不然说不定她都要冲上去打张春霞了。 　　“春丽婶子，我们都已经和你说了，那个男人他是春霞的弟弟，她……” 　　“放屁！”毛春丽打断了沈冬娥，“自己在外面偷人，被发现了，就说是自己亲弟弟，这招挺好使的是吧张春霞？你觉得我会信吗！你们看看这个男人他长得哪点和张春霞像了，他年纪看起来就比张春霞大，怎么可能是张春霞的弟弟。 　　还有春霞她爹春霞她娘，我也是看错你们了，今天你们到我家里来替女儿认错的时候，我还当你们态度好，我还觉得千错万错，那都是张春霞的错，你们两个也没有错到，结果呢？一家子饭吃不出两种人！你们都是一样的人！ 　　哦，对了，你们不是说这个男人是张春霞的弟弟吗？那为什么张春霞的爹娘到城里来的时候，她弟弟没有跟着一起来，而是分开来的？你们就不觉得蹊跷？简直是笑话！ 　　就这样了还不明显吗？他们根本就不是一家人！张春霞是肮脏的女人，她爹娘也不好，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爹娘教出什么样的女儿来！你们也不要再帮他们说话了，你们帮坏人说话，那你们也是坏人！你们不怕别人说你们闲话啊！” 　　“吵什么吵？你们在这里吵什么吵，这里是民政所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有问题解决问题，不要来这里妨碍别人工作！”就在毛春丽大吵大叫的时候，民政所的工作人员走出来了。 　　“行，不吵了！张春霞，你求我也没有用，你赶紧进来，我们今天非得把这个婚离了不可！你就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可能会原谅你，哪怕你跪下来对我磕头，把你的额头都给磕破了，我也要和你离婚！”李大光咬牙切齿地说。 　　张春霞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在那儿笑了起来。 　　“李大光你别把你自己太当回事了，说得好像我不想和你离婚似的，我巴不得呢。” 　　“张春霞，事到如今你还在装，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笑吗？你要是巴不得和我离婚，为什么你还要跟我解释这个男人他是你亲弟弟？为什么还要让你爹娘帮你解释？你就是因为不想跟我离婚，所以才解释的，不对，你这根本就不是解释，而是狡辩，反正你这个女人就是恶毒！” 　　“行了，你们还要吵到什么时候？到底要不要离婚了。”民政所的工作人员皱起了眉头。 　　刚才这群人在外头吵了那么久，她们民政所的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一方给另一方戴绿帽子，这是肯定要离婚的，没有办法调解。 　　而且他们民政所的只是负责打证，能来打证还得通过居委会开介绍信，既然居委会已经把介绍信开出来了，那就说明居委会那边的调解工作已经做完或者说不做了，他们民政所的就不用过多过问。 　　“行，就去打离婚证。”李大光说着，扯着张春霞的衣角，很粗暴地把张春霞拎进去。 　　张卫东还跟着进去，又把张春霞的衣袖从李大光的手里扯回来了，两个男人又差点打起来，幸好有民政所的工作人员制止，要不然这里头又是一场恶战了。 　　陆雨陆雪她们看到这么多邻居都跑到这里来了，早就不躲了，她们早就到了邻居们中间。 　　“春艳姐，你们怎么都来了啊？怎么咱邻居都到这里来了？”田二丫问。 　　“能不来吗？有人跑回去说李大光在百货商店遇到了春霞，非得叫春霞去居委会开离婚介绍信，你们春丽婶子听说了，就说要来打死春霞，我们才跟过来的，不能让她做出荒唐事来不是？” 　　“你们没有解释说卫东哥是春霞姐的弟弟啊？”陆雨问。 　　“解释了啊，可是你们春丽婶子她不信啊。” 　　“说的也是啊。”陆雨点点头。李大光一家都跟有病似的，只要是自己认为是的事情，不管别人怎么解释，他们都听不进去，就死守着自己心里的答案，他们都已经相信张卫东就是张春霞的姘头了，怎么可能还愿意听别人说的呢？ 　　…… 　　民政所的工作人员动作也快，张春霞他们进到民政所没多久就出来了，李大光和张春霞两人手里都拿着一张离婚证。 　　张春霞看着那张离婚证，嘴角都不由得勾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收到衣服的袋子里，生怕弄坏了一样。 　　李大光看到她离婚能那么高兴，又想一巴掌打过去，出轨的女人就是可怕！那么多年的感情说放下就放下，离婚都能这么高兴！这是高兴终于可以和姘头双宿双飞了吗？ 　　“来了来了，公安同志，在这边，在这边。”就在李大光又想开口冲着张春霞大骂的时候，李二明的声音传来了。 　　大家一听说有公安，赶忙让出一条道来，这才看到李二明带了一行，有五六个公安过来了。 　　“人在哪里？听说有人犯了流氓罪，在哪里？”为首的公安一过来之后便问。 　　李二明就只知道张春霞和张卫东。 　　“就是他们两个！她叫张春霞，在有婚姻关系的时候，还和这个男人有亲密来往！公安的同志，你们快点把她给抓起来！” 　　在这个年代，对婚姻不忠那是很严重的事情，别说是对婚姻不忠了，哪怕一个人同时和几个人谈恋爱，那都是要被抓到大牢里，甚至是要枪毙的。 　　张春霞这样明明有家庭却跟外面的男人有染，如果说证据确凿，那真有可能要被枪毙。 　　张春霞看着李二明带过来的这些公安眼圈都红了。 　　“毛春丽，李大光，我知道你们对我不满，但是你们家是真的要把我置于死地才行啊。做了那么多年的一家人，你们还真能下得去狠手送我去死啊。” 　　“哎哟，你死到临头还知道委屈了，如果说你不做错事情公安会抓你吗？公安同志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呀？就是她了，赶紧把她抓起来！”毛春丽指着张春霞喊。 　　“等一等，住手！”张卫东兰在张春霞跟前。 　　“爹娘，你们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把户口本带来了吧？拿来给我，还有你们的介绍信。” 　　“好，好。”张父张母都听话，就把户口本和介绍信都拿了出来。 　　张卫东拿好了自己父母的介绍信和他们家的户口本，又拿出他自己的介绍信来。 　　“公安同志，我叫张卫东，这个户口本上写的很清楚的，这是我的介绍信，你们对一下信息。我是张春霞同志的亲弟弟，一母同胞，同一个户口本上的亲弟弟，张春霞同志她根本就没有背叛婚姻，没有不犯流氓罪，你们不能够抓她的。” 　　“行，我们来看看。”为首的公安把张卫东手里的资料接过去检查。 　　李家人这下都愣住了。 　　李大光突然石化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像是失去了合上嘴巴的能力似的，连眼睛都不眨了。 　　他想要凑过去看公安手里的资料，张卫东就把他给拉开了。 　　很快，为首的公安就检查好了户口本和介绍信，手里还拿着资料就看向李二明。 　　“李二明同志，你这是报假警，这是要坐牢的。这位男同志就是张春霞同志的亲弟弟，父同母的亲弟弟，你说张春霞同志出轨他，这还构成了污蔑罪。小胡小赵，抓人。” 　　“收到！”叫小胡和小赵的两个小公安接到领导的命令后，马上把李二明给抓了起来，还铐上了手铐。 　　毛春丽、李大光和李二明这下都疯了。 　　谁能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不是的，不是的，公安同志这是一场误会！公安同志，你们快放开我儿子，我儿子也是太不放心他嫂子了，所以才会以为他嫂子在外头有人，我儿子他本质上不坏的，你们不要抓他，你们快放开他不公安同志！” 　　“这位老同志，报假警，污蔑别人的名声，这本来就是重罪，你说这些没有用的，你儿子必须得坐牢。”为首的公安铁青着一张脸说道。 　　“不是的，不是的，都是一场误会！真的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公安同志你们就看在我儿子还是个孩子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不要抓他好不好？ 　　我给你们钱，对，我有钱的，我给你们钱，我把我们家里的积蓄拿出来给你们，我给你们钱，你们可以放过我儿子的吧？”毛春丽都要跪下来求这几个公安了。 　　几个公安门本来就很严肃，听到她这么说之后就更严肃了。 　　“这位老同志，你这是想公然行贿。”为首的公安说道。 　　“公安同志，她就是公然行贿，这里这么多人呢，她还敢这么喊，她也不在乎你们公安的名声了，而且她能够说出来花钱让你们放人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在她心里面，你们公安就是可以收受贿赂的人，这种人你们不把她抓起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张卫东在一旁说道。 　　既然李家无情，那就休怪他无义了。 　　毛春丽这下就更慌了。 　　“不是不是，我错了，我错了，我把刚才的话收回，我知道错了！公安同志，我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思想觉悟不高，儿子肯定也是深刻认识到了。 　　我不给你们钱，我就是求求你们行行好，把我儿子放了，我敢保证，以后不管是我还是我儿子，我们都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了，你们放了我儿子，你们放了我儿子把！” 　　“这位同志，请你不要再耽误我们的工作了，犯了法那就是要被抓，这是天经地义，合理合法的事情，你在这里求都没有用的。 　　如果说求公安就有用的话，那大牢里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了，你快点让开，要不然你真的要犯妨碍公务罪了。”为首的公安很严肃的说。 　　“妨碍公务罪也是很重的罪，也是要抓起来坐牢的，这位同志难不成你是故意犯法要进大牢里去陪你儿子劳改的？”公安小胡看到毛春丽还在这里纠缠，就吓唬道。 　　其实她这也不算是吓唬，如果说毛春丽还继续闹的话，他们确实是可以以这个罪名把毛春丽给抓起来。 　　只不过他们是公安，是维持治安的，他们可没有红袖章那么狠心，他们对老弱病残这些还是比较有同情心的，能不抓就不抓。 　　毛春丽听完公安小胡说的这些话啊，着实是害怕了，赶忙站起来也不敢动了。 　　一行公安这才把报假警的李二明给带走。 　　等到公安们都走了之后，大杂院的邻居们都忍不住去笑毛春丽一家了。 　　“哎哟，报公安的人，最后被公安给抓了，这真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呀。” 　　“可不只是今年啊，我都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过这么好笑的事情了。我想什么呀？多行不义必自毙，要是你们家能够对春霞好一些，不要用那种坏的想法去想春霞，哪里还有这样的事啊？” 　　…… 　　张春霞也看着毛春丽和李大光。 　　“李大光，我想和你解释卫东是我亲弟弟的时候，你总是打断我，后来我好不容易可以解释了，你却不相信我，现在害你弟弟被抓，那你也是活该。 　　当然了，我跟你解释并不是因为我不想跟你离婚，也不是害怕你生我的气，我只是不想被人污蔑，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婚姻的事情，凭什么让你在那儿胡说？” 　　“春霞，春霞……”李大光很慌，他压根就没有听到张春霞说什么，在那儿开始变得有些低声下气。 　　“春霞，误会一场，是我误会你了，我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我在乎你啊，我在乎你才会一点点事情就喜欢瞎想，既然都知道是误会一场了，那我们回去复婚，我保证以后会对你好的，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李大光是打心底里荒。 　　他把张春霞赶出家门，不让张春霞在家里过年，今天也不开门给张父张母，只是为了吓唬张春霞，只是想给张春霞一个教训，好让张春霞以后安分守己一些，不要总想着到外面去工作，不要总想着去见世面，这样她以后才能更好控制张春霞。 　　说实话，在心底里他都不是太想和张春霞离婚的，他还想过哪怕真的离婚了，只要张春霞离婚了之后能够好好反省自己，回来跟他道歉，他还是同意和张春霞复婚的。 　　可现在离婚的原因竟然是他污蔑了张春霞，那张春霞还会回去思过吗？还会再和他复婚吗？那这个事情可就悬了啊。 　　“晚了，李大光，永远都不可能会跟你复婚的！” 　　“春霞，我知道错了也不行吗？你不要跟我生气了，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男人我犯了错，你就让我知错就改，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而且我以前就对你很好啊……” 　　“你对我很好，你哪里对我好了？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让你到我家去接亲，你都不去你们家，嫌我们家是村里的，走山路会弄坏你们的自行车，你们是让我一步一步从乡下走到城里来，这就是对我好？ 　　跟你结婚那么久，你连我亲弟弟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才有了今天的误会。一直以来你也对我们家不闻不问的，你哪里对我好了？”张春霞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心梗。 　　她以前到底是怎么忍受李家的，要不是他们村里有一个老鳏夫总是想要娶她，三天两头到她家里面来骚扰她，她又何必想嫁到城里来远离那些是非呢？ 　　张春霞真的很后悔，现在法律那么严格，要是那个老鳏夫再来骚扰她，她报到村委会或者报到派出所去就没什么事儿了，村委会和公安都会为她出头。 　　结果她非得选择了最冒险的一个处理方式，那就是嫁得远远的，最后让自己栽了那么大的跟头。 　　“春霞，女人嫁人就是夫家人，本来就应该和娘家断了联系，婆家才是你的根，你不能够因为这个就说我的。我现在都已经知道错了，这还不行吗？刚好民政所就在这里，我们马上去复婚，不对，我们现在先去居委会，趁现在居委会办公室还没有下班，咱赶紧过去……” 　　“不可能，别做这个春秋大梦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现在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是再敢纠缠我，那就是骚扰，我随时可以报公安，治你一个流氓罪！”张春霞冷声打断了李大光。 　　“春霞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绝情呢？你看我以前都是打你的骂你的，我现在都会跟你认错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我已经求你了，你知道让一个男人求一个女人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吗？我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都已经在求你了……” 　　“大光你住嘴吧！”毛春丽打断了李大光。 　　她刚才也是懵了，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竟然看到李大光在冲着张春霞道歉，她哪里能忍啊？ 　　“复什么婚呀，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你也知道你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去求一个女人是很严重的事情，那你还求！你嫌还不够丢人吗！你住嘴，你不许求！ 　　男人天生就比女人要高一等，你凭什么去求张春霞！你这样求她复婚，哪怕复婚了，你也制不住她，你都没有把自己的威严立起来，你还想怎么制她？”毛春丽都快气坏了，就一个劲地教育李大光。 　　张春霞听完了李大光和毛春丽说的话，再次庆幸自己真的离婚成功了。 　　什么男人天生高女人一等，什么让男人去求一个女人是很严重的事情？放他们的狗屁，这种人她可不再忍了。 　　张春霞庆幸的同时也越来越高兴，越来越高兴，因为她总算是摆脱了这家人的，于是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爹，娘，卫东，咱走，先回大杂院去，先回去休息休息，有好多话想和你们说，我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好久好久了。以前我要想和你们多相处一会儿都提心吊胆，害怕婆家不高兴的，我现在没有婆家了，没有人管我了！咱回去！” 　　张春霞都高兴坏了。 　　张卫东也很高兴，就跟在她后头，叫张父张母一块儿回去了。 　　田二丫和陆雨陆雪也跟在张春霞身后回去。 　　其她邻居也都回去，她们毕竟不是住在民政所的，来看完热闹当然是要回家了，毛春丽一家子也是。 　　大家都是住在同一个大杂院的，也是一群人，就浩浩荡荡的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 　　毛春丽也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是很生气，于是她揪住了李大光的胳膊。 　　“大光，你今天真是给你妈我丢人了，为什么要求张春霞？我也知道你们离婚是因为一场误会，但是那又怎样，张春霞她已经不满足你的要求了，她已经不是以前安分守己的她了，这种女人你还求她干什么？你还怕你找不着媳妇吗？ 　　男人离婚还是一枝花，只要你是个男人，大把有人给你介绍媳妇，而且你还是采石场的工人，你条件多好，你还怕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去求张春霞！你不许求她，回去之后你也不能求她，她那种女人有什么好的！”毛春丽噼里啪啦的说着一大堆。 　　李大光低着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路上他都一言不发。 　　邻居们都忍不住摇头叹气了。 　　“本来两个儿子都结了婚，日子也过得好好的，春丽婶子怎么就非得搅和一通，现在好了，两个儿子都离婚了，她这个做妈的，真的能高兴起来？” 　　“就是啊，我就不理解了，像春丽婶子这种做婆婆的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看到自己儿子儿媳和睦相处不好吗？为什么非得闹得自己儿子儿媳离婚才行，也不知道现在这个结果是不是她想要的。” 　　“春霞和文慧多好啊，两个人又温柔又能干，模样又好看，对家人好，对婆婆也很孝顺，毛春丽非得让自己儿子跟这么好的女人离婚，李大光犯糊涂，她也不去拦着，反而顺着李大光，现在好啦，这么好的两个儿媳妇都没了，以后他们家还能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媳妇去啊，找不到咯。” 　　…… 　　毛春丽听到邻居们的窃窃私语就冲过去。 　　“你们是不是有毛病啊？为什么那么喜欢议论别人家的事情，而且我刚才都说了，男人离婚了也是一枝花！我两个儿子都是一枝花！就算没有那两个女人，他们也能够找到更好的！ 　　你们可别说什么罗文慧和张春霞好了，她们要是能好我会对她们不满，会让我两个儿子和她们离婚，她们就是不好！ 　　反正我两个儿子离了婚绝对不会后悔，但是罗文慧和张春霞肯定会后悔！你们就等着瞧吧，女人离了婚就不值钱了，那就是二手货！我倒要看看以后还有谁要她们！” 　　毛春丽叉着腰就在大街上破口大喊。 　　邻居们听完她这些话都摇摇头，懒得和她说那么多了，这个毛春丽真是没救了。 　　都事到如今了，还一点悔意都没有，那他们这些做邻居的说什么都不管用。她自己的因果，她自己去承受吧。 　　毛春丽冲着大家伙儿喊了一通，发现没有人理她，她也不说话了，拉着李大光就转头往派出所那边跑去，她可不能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儿子被抓到派出所去了。 　　邻居们看到毛春丽都走远了，才敢再次开口。 　　“毛春丽还真以为自己两个儿子离了婚还是一枝花呢，咱大杂院里也有离婚的男人，像天明那样的，离了婚确实还是一枝花。可是像她那两个儿子谁敢嫁啊？” 　　“别说敢不敢嫁了，哪怕我是媒人，我都不敢给他们家介绍姑娘，你们就说吧，像文慧和春霞这么好的女人在他们家都过不下去，更何况别的姑娘家呢，媒婆真敢给他们那样的人家介绍姑娘，那就是对不起人家姑娘，会伤自己做媒婆的口碑的。” 　　…… 　　大家边说边摇头，不知不觉就进了西山胡同，胡同里的老大爷老大娘们见到这一群人回来了，就问是什么情况，大家伙儿就一五一十地说了。 　　老大爷老大娘有的家里也确实有年轻姑娘，有的在亲戚里也会有一些离婚的女人，但是大家都说不愿意让自己家亲戚嫁到李家去的。 　　于是大家伙儿这么一聊下来，都觉得李大光和李二明这肯定是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偏偏她们母子三人还做他们还能够娶到媳妇的春秋大梦，尤其是毛春丽，还说什么男人离婚一枝花，简直就是笑话啊。 　　…… 　　张春霞现在暂时被田二丫收留着，她把父母和弟弟接回大杂院，当然是要到田二丫的屋子里去了。 　　现在她离婚了，接下来想的肯定是以后的出路。 　　张春霞就把自己要到李桂枝要新开的厂子里去做女工人的事情告诉自己的父母了。 　　张父张母听完之后，顿时喜笑颜开。 　　“那好，那敢情好！你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知道生产大队那边还愿不愿意收的，哪怕愿意收，你离婚的身份回去也怕被一些人说闲话，现在你自己能够在城里扎下根，能够做工厂的女工人，那简直就是太好了啊！”张母说着眼圈都红了，做娘的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啊。 　　张卫东笑了起来。 　　“娘，这何止是太好了啊，这简直就是咱家祖坟冒青烟了，谁能想到姐一个没有上过什么学的乡下姑娘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工厂里的女工人呢。” 第141章 141三合一 　　◎，◎ 　　“爹, 娘，卫东, 要不这样吧……”张春霞突然想到了什么。 　　“桂芝婶子那是要开一个很大的厂子的, 那时候会招很多人，桂芝婶子说了她要找信得过的人，要不你们三个就一块儿到桂芝婶子这里来吧, 只要有厂子接收你们，那你们就可以进城了。” 　　张春霞想到自己刚嫁到城里来的时候, 就是为了躲避生产大队的老鳏夫的骚扰，当时为什么她想到了那么馊的馊主意, 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啊, 他们家在生产大队就经常被排挤。 　　就是因为他们家被人排挤，不仅当时她被骚扰没有人帮她, 弟弟在生产大队里也经常被欺负，因为在解放前他们家曾经做过生意, 不知道被谁举报了, 就拿这个说事说他们是资本家的后代。 　　一想到他们家在生产大队里的生存现状，张春霞就不高兴，这些年她虽然嫁到城里来了，可是还总是担心家里人。 　　李桂芝是不歧视资本家的，更何况他们只是资本家的后代，所以她很放心他们全家到李桂芝的厂子里面来干活。 　　只要他们一家子都到了城里的厂子, 就可以摆脱以前的环境了，生产大队那些歧视资本家后代的人，就再也欺负不到他们身上了。 　　“啊, 这……”张父张母和张卫东听了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本来张春霞从一个乡下姑娘, 摇身一变变成城里工厂的女工, 都已经很让人震惊，让人难以置信的了，他们哪里敢想自己也能够进城，也能到工厂里面去工作啊。 　　尤其是张父，十分不好意思的看着李桂芝。 　　“桂芝妹子，我们家姑娘可能就是刚刚离婚，情绪有点不太对劲，说话也糊涂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啊，我们都做了一辈子的农民了，不指望着说能够进城的，我们不敢想啊，你也不用为难的，不理她就是了。” 　　李桂芝听完都忍不住笑了。 　　“不为难，谁说为难了，春霞她离婚了高兴，不代表着她糊涂。她说的都是真的，我开的厂子确实是要招一些信得过的人，我用人就不喜欢用那些我不熟悉的，或者不信任的，这两条总得占一条不是？ 　　你们是春霞的家人，我当然信得过你们，如果说你们 　　愿意来的话，到时候我就直接开介绍信给你们，拿着介绍信就能够到厂子里来了。 　　再等个半个月吧，我这边还有很多东西没有申请下来，我估摸算了一下，半个月后我就能够开介绍信了。” 　　“啊！”张家人都瞪大了眼睛。 　　是啊，只要开了厂子，厂子里就会有人事办公室，还会有保卫科。 　　只要人事办公室开出用人合同，就可以拿着用人合同到保卫科去开介绍信，有了介绍信，他们就能够进城了。 　　这些都是张父张母在生产大队的时候听插队的知青们说的，当时他们听完，就觉得城里的工厂很厉害呀。 　　在他们的认知里，能开出介绍信的那就是村委会，或者乡镇政府，或者城里的派出所、居委会这些地方。 　　这些地方对他们来讲，那都是很厉害的地方。 　　如果现在在他们眼前的人就能够有资格开介绍信，而且这人还是他们家人的朋友，对他们家张春霞那么好，他们当然觉得很惊讶了。 　　“哎呀，瞧瞧我们，在这发什么呆呢，都开心糊涂了，她爹，卫东，愣着干什么呀？咱赶紧感谢李厂长啊。” 　　“啊，对，对，谢谢李厂长，谢谢李厂长！这些日子真的太感谢你对我们家春霞的关照了，现在你还要让我们进城来工作，太感谢你了，你真是我们家的恩人，谢谢你，谢谢你！” 　　“行了，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的。你们再聊聊，我就是过来给你们送一些点心的，二丫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她也不懂到我那儿拿一些吃的过来给你们，先吃着吧，我回去忙回去了，一会儿你们到我们家耳房那边去吃饭，二丫这里没有厨房。”李桂芝放下点心之后就要出去。 　　张家人哪里好意思？ 　　“要不我们到国营饭店吃吧，我们家请客。”张父说道。 　　“国营饭店哪有家里的好吃啊，这阵子春霞一直在我们家帮忙，既然你们到了，那你们就在我们这吃，不用客气的。 　　而且也不是我做饭，是我们院里的哈哈，你们也见过的，就是那个笑得特别灿烂的男孩子，他很喜欢做饭，具体我不跟你们说那么多了，让春霞给你们介绍，我先回去了，你们不用过来。”李桂芝把张家人喊了回去，就出去了。 　　田二丫努了努嘴，她本来不想跟出去的，就被李桂芝给拉出去了。 　　“婶子，你干嘛啊？”出了门之后，田二丫还有些不高兴的说。 　　“他们一家好不容易能好好说话，你打扰他们干什么？你没听你春霞姐说吗，以前没有离婚的时候，她想多和娘家人待一会儿，都要提心吊胆的，就生怕婆家人不开心。现在她好不容易离婚了，好不容易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和家里人相处了，你干嘛要打扰他们啊。” 　　“我就不相信张叔张婶能一下子转变得那么快，我就害怕他们又说什么糊涂的话影响到春霞姐，反正我信不过他们。” 　　“你们春霞姐要是真那么听父母的话，今天就不会离婚了。而且你能盯得了一时，你盯得了一世吗？到时候厂子一开起来，你春霞姐的爹娘也会到城里来工作，成日和你们春霞姐朝夕相处的，你要怎么管？你要住到他们家去？”李桂芝敲了一下田二丫的脑门。 　　田二丫突然间忘了刚才的话题了，赶紧捂住自己的脑门。 　　“哟，婶子你刚才敲我脑门啊？要不你再敲一次！” 　　“没事干嘛要敲你啊，你也是的，你没事让我敲你干什么？被敲脑门是好玩的事情吗？” 　　“当然好玩啊，我以前见婶子这样敲过眠眠，所以婶子你这手就是敲过眠眠的手，我乐意让敲过眠眠的手来敲我。” 　　“你多少有点……”李桂芝本来想说田二丫多少有点病的，但是想了想，这也怪不了田二丫，谁让她儿媳妇受欢迎呢？ 　　不说了，她自己都想用自己的手敲一下自己的脑门。 　　…… 　　林哈哈这边也知道了以后张春霞全家都要到李桂芝的厂子里工作的事儿，所以做饭的时候就更卖力了。 　　一个特别喜欢厨艺的厨子，多多少少都有点喜欢露身手，他以后可是要在工厂里做厨子的，那他就提前让以后他们工厂的工人知道他厨艺有多厉害吧。 　　林哈哈基本没有怎么想就比平时多做了三个菜。 　　等到开饭的时候，张父张母和张卫东看着一大桌子的菜都吓了一大跳。 　　李桂芝看到他们一家子的表情，都猜到他们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了，于是开口。 　　“我们平时就是吃这么多的，不是为了招待你们才做那么多菜，你们不用客气，尽管一起吃就好了。而且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吃这么多了，你让我们突然减餐，我们还不习惯呢。” 　　“也不用这么惊讶的呀，这些又不是非常贵的菜，你们瞧瞧这个、这个、这个，这都是素菜，这是粉丝炒出来的，这是莲藕……哎呀，我就不介绍了，你们自己能看到的，又不贵。 　　等以后你们到厂子里来工作了，厂子的食堂都由我来管，到时候大家天天都吃这么好的！”林哈哈很神气地说，他就等着说完这些话了之后被夸了。 　　张父张母根本就没有去看他的表情，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一大桌子菜上。 　　不过不用林哈哈说这些他们也会夸的。 　　“哈哈同志，你真的很厉害呀，难怪我们家春霞张口闭口都要夸你的！” 　　“真的不得了啦，难怪你有那个本事，可以到工厂里面去做厨子，因为你的能力摆在这里呢。” 　　“哈哈，你真是个很有能耐的人，我以后要向你学习！我也要做有用的人！”张卫东说道。 　　“啊，卫东哥，你要到后厨来跟我做饭吗？那可以啊，你尽管来，我会好好教你的！” 　　李桂芝轻笑了一下。 　　“哈哈，我是打算让卫东去保卫科的，你可别跟保卫科抢人啊，卫东还是比较适合在保卫科。”李桂芝看了一下人高马大的张卫东说道。 　　林哈哈有些失望了。 　　“我还以为我马上就能收到一个学徒了呢，哎呀，那我还得再找。不过说的也是啊，像卫东哥这样高大壮硕的就适合在保卫科。” 　　“行了，大家别说那么多了，都光着说话了，都忘了吃饭了，肚子饿了，赶紧坐下来吧，先吃饭。”李桂芝说着，就招呼大家坐下。 　　张父张母还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他们依旧还没有缓过来，原来这不是梦，原来这竟然是真的，他们一家子都可以在工厂里面工作了。 　　“春霞，这样也挺好的，虽然你离婚了，但是你以后是工厂里的女工人，你全家人都在工厂里工作，那你条件就很好了，不就可以重新找个好婆家了啊？”张母有些开心。 　　田二丫又翻了个白眼。 　　“张婶子，春霞姐好不容易脱离了虎口，你要把她往狼窝里推吗？人家日子过得好好的，你为什么非得让她嫁人？” 　　“二丫。”李桂芝轻轻呵了田二丫一声。 　　“桂芝婶子，你也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张叔张婶年纪不小了，不能够接受任何新观念了这个想法了，怎么就不能接受了。 　　那你想想吧，运动刚开始的那几年，老百姓多害怕红袖章啊，看到红袖章那都要吓得发抖的，现在还有人怕吗？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变的。 　　张叔张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多少好男人，哪怕有好男人，像大珩哥这样的，那又有多少个呢？你们怎么就知道春霞姐运气那么好，下一个就能够遇上好男人了，万一她下一个遇到的还是像李大光那样的，那怎么办？ 　　你们就非得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不可是吗？为什么要让春霞姐去冒险！你们到底是不是亲生父母了！”田二丫很生气，越说越大声。 　　李桂芝不由冲着月眠使了个眼色，月眠听李桂芝的话，就叫田二丫坐下，田二丫这才不说话。 　　张父张母都愣住了。 　　“好了，咱不要聊这个话题了，吃菜吧，吃菜吧。”李桂芝招呼大家去吃饭。 　　她自己的想法也是和田二丫是一样的，但是她真的不想强求张父张母再有任何改变了。 　　不过也因为田二丫这一番话，整顿饭下来，张父张木就没有再提过张春霞在找对象这个事情，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观念改变了，不过哪怕没有改变，至少他们也不催婚了。 　　等吃完了饭，张父张母和张卫东提出来要去洗碗，李桂芝他们也没拦着。 　　田二丫出去用水龙头洗了洗嘴巴，擦干净了，就往李桂芝的客厅那边走去了。 　　她还是很不爽。 　　“凭什么女人就非得嫁人才行了，这个世界上好男人能有几个？女人们总是不挑，随随便便就找个男人就嫁了，这就让那些男人觉得他们不管有多么懒惰多么不像样，都能够找到媳妇。 　　所以男人们就不学好了，怎么舒服怎么来，久而久之，男人们就越来越不像样。我看现在不像样的男人就已经很多了，也许一直以来都是？ 　　反正在乡下的时候，我就没少见男人打女人的，他们还觉得男人打女人没有错，就是因为男人打了女人之后不需要受到惩罚，于是他们就被灌得越来越暴力了！ 　　真是气死人了，春霞姐好不容易成了一个不惯着坏男人毛病的好女人，她爹娘怎么又让她去便宜男人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给你十块钱，你帮我把那些纽扣都穿起来，你还气不气！”李桂芝掏出一张大团结来，冲着田二丫眼前晃了晃，又指了箩筐里还没有缝上扣子的那几个颈枕。 　　田二丫确实很不容易啊，生在这个年代长在这个年代，竟然能有这样的想法，非常难得，但是李桂芝也不想让她那么生气，省得伤身。 　　毕竟张父张母的观念，还真不一定能一时半会完全转变的，又怎么可能会因为田二丫几句话就改变呢？李桂芝还是不希望这个事情影响到田二丫太多。 　　田二丫看着李桂芝晃着的那张大团结，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接过李桂芝递过来的大团结，喜滋滋的。 　　“行，婶子，我马上干活去！还是钱好啊，有了钱，我想租多大的房子就租多大的房子，我想吃什么我就去买，我想穿衣服我也可以买！反正我没男人也没婆婆，不会有人来说我乱花钱！嘿嘿，还是挣钱好。” 　　“知道挣钱好了还租什么房子，你多跟着我多挣点钱，到时候买你自己的房子，就不用租了。” 　　…… 　　李桂芝看着田二丫那个开心的样子，顿时觉得田二丫先前遇上钱大猛那样的男人，还被钱大猛害得生了一身的病，也不是什么坏事了。 　　田二丫的病已经治好了，以后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了，但是整件事情让她清楚明白了，男人不靠谱，要靠就得靠自己，那她在钱大猛那里吃的苦头也算是学费了。 　　想了想以后田二丫也是会到她的厂子里面来工作的，到时候有工作，有房子，有钱，还没人管，那生活确实是好。 　　也许有一天田二丫突然又想结婚了，那也不用担心她受伤害，毕竟就以田二丫现在的观念，普通的男人她根本就看不上，要么就不嫁，要嫁就嫁好的，田二丫肯定不会苦的。 　　“性格决定命运，想法决定命运啊。”李桂芝忍不住感叹了。 　　“妈，你在说什么啊？”月眠刚刚出去找猫，刚把橘猪给带回来，就听到李桂芝在那儿嘀咕，没有听清楚，于是便问。 　　“我好像听到妈说什么命运的？妈你也信这个啊？”陆羽说到。 　　“我不信啊。我不信，命运是注定的，但是我相信命运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你的想法，你的性格，你的观念，都会决定你一生的命运。”李桂芝说的也不是什么不能让人听到的话，于是就重复了一遍，才说的更清楚一些。 　　这点又引起了田二丫的共鸣了。 　　“我支持桂芝婶子的！就不说远的了，就说咱这个大杂院里的，你们瞧瞧那个黄莲芳，她觉得女人一生的使命就是来生儿子的，不过她过得多惨啊，生了六个女儿了，都生不出一个儿子来，天天被打，天天被骂。 　　如果她当初没有这样的想法，那她早就在生第一个女儿的时候，看清楚婆家人的本质，早就离婚了，又何必不过现在这样使生火热的生活呢？还有陈卫东现在那个老婆洪凤娇，那也是惨，但是也是她自己的观念决定的她的命运，还有……” 　　田二丫话匣子算是打开了，就连着说了好多大杂院里的人家。 　　这次李桂芝就没有打断田二丫了，毕竟田二丫情绪没有很激动。 　　而且她也是希望自己的两个闺女能够多听听田二丫说的。 　　陆羽陆雪从小就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心思单纯，性格直，加上现在又有那么多人关心她们保护她们，她们简直就跟温室里的花朵似的。 　　哪怕在之前她们因为身上的一些异能，曾经被邻居们排挤过，但那也是很短的一段时间，毕竟她们身上的异能并不是很明显，有的时间也不是很长。 　　指望这两个小姑娘能够真正的成长起来，那可能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如果有田二丫在这里跟她们灌输这种不恋爱脑的思想，对两个姑娘的未来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 　　张春霞家离城里并不是很近，今天赶回去那是来不及了，张家一家三口也都开了在城里停留两天的介绍信，于是今天晚上就先在城里过夜。 　　李桂芝也不让他们出去了，张母和她一块儿睡，张父和张卫东过去跟林哈哈陆风陆霜挤一个屋。 　　也幸亏他们家屋子里的炕那都是大通炕，能够挤得下那么多人，凑合过一晚上，也没有什么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张家人起来帮林哈哈一块儿给李桂芝他们做了早饭，等吃完早饭才回去。 　　因为想到李桂芝这边很快就可以开介绍信了，他们一家子很快就可以团聚了，因此张父张母张卫东和张春霞也没有过多寒暄，张春霞只把他们送到了胡同口，就和他们道别，让他们先回去了。 　　等张春霞回到大杂院的时候，看到黄莲芳在院子里洗衣服。 　　黄莲芳看到张春霞，就忍不住开口了。 　　“哎呀，春霞你现在离婚了，你要住哪儿啊？你又不是城里户口，你这种离了婚的情况能开介绍信回你娘家吗？居委会不会开的吧，那你岂不是没有地方去了？ 　　不是我说你啊，日子过得好好的，你为什么非得离婚呢？你要是不离婚现在不至于无家可归，还要住在别人家里了，而且你住在别人家里，你能住多久啊？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你又没有钱，以后国营裁缝铺的活你又不能干了，那你以后怎么办啊？” 　　黄莲芳冲着张春霞就说了一大堆，张春霞差点就学着田二丫的那个样子翻白眼了。 　　不过翻白眼那毕竟不是她擅长做的事情，于是她也没有翻。 　　“莲芳大姐，你的日子过得比我苦，你哪里来的资格来教我怎么过日子啊？你还是先把你自己的日子过得明白了再说吧。” 　　“呵呵。”黄莲芳听完张春霞说的话，都忍不住笑了，“我日子哪里过得比你苦呢？我可没有离婚，我是有男人的人。” 　　“还有吗？”张春霞问。 　　“什么还有吗？” 　　“我是说，你除了没有离婚，有个男人，你还有什么？”张春霞问得清楚了一些。 　　“我……”黄莲芳想说自己有家庭，有人要。可是这话和没有离婚，有男人不是一个意思吗？ 　　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田二丫到外头去给月眠买花生呢，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张春霞和黄莲芳的对话，于是她也开口了。 　　“春霞姐，你怎么说话呢，她有的可比你多了。她有干不完的家务活，她每天都被骂，时不时被打，她有穿不完的打补丁的衣服，她有个破的不行的身体，这些你都没有啊。 　　你只有轻轻松松的生活，没人骂你，没人打你，没有人让你帮干活，你连洗衣服都只需要洗自己的，不用帮别人洗。 　　哎哟，你瞧瞧啊，莲芳婶子还有这么大一盆的脏衣服要洗呢，你有吗？你的衣服你几分钟就洗完了。” 　　“说的也是啊，黄莲芳，你有的确实比我多。”张春霞轻笑了一下，心里舒坦了。 　　两个人就一块回四进去，只留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的黄莲芳。 　　黄莲芳很用力地把手里的裤子往盆里拍。 　　“不管怎么样我就是没离婚，就是比张春霞好，我名声就是比张春霞好！张春霞出去会被别人说是离婚的女人，那多难听啊，我就是比她好！”黄莲芳嘴里喃喃。 　　我哪怕她已经这么说了，心里还是感觉憋着一股子气，压得她难受的很。 　　张红姑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黄莲芳，你在干什么呢？洗个衣服怎么发出那么大的动静，你可别洗坏衣服了，你要是洗坏衣服了，我让金富回来打你！真是反了天了你！有你这么做我媳妇的吗，你想找死吗！”张红姑骂的可大声了，不仅黄莲芳自己听到了，连院子里的其她人都听到了。 　　黄莲芳低下头默默洗衣服，不敢再说什么了。 　　王春燕牵着小西小南经过，不如摇头叹气。 　　“唉，也是活该啊，自己选择的路，就只能自己忍呗。要是早点狠下心来，像春霞那样离了婚哪里还有这么多事儿啊。” 　　黄莲芳听到王春燕说的话了，心里更是难受了，同时也气恼了。 　　“真是道德败坏啊！礼义廉耻都没有了吗？什么时候离婚成了光荣的事情了！我就觉得离婚不好！反正离了婚的女人那就是惨！女人就不应该离婚！离婚那就是不安分，一点都不本分！那是会遭报应的！” 　　“哎哟，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呀？我又没有说你。”王春燕只是自己嘀咕，根本就没有针对黄莲芳，哪里想到她自己嘀咕的话，竟然被黄莲芳给听到了，听到了也就算了，黄莲芳竟然还生气，于是她忍不住说了。 　　“这里除了我还有谁？你不说我，你还说的是谁！”黄莲芳还是很生气。 　　“黄莲芳你又他妈找死是吗？你说那么多话，福气都要被你给说没了，女人就不应该说那么多话，你给我好好洗衣服！等金富回来，我一定要让他打你一顿才行，你今天真是不像样！”张红姑的声音就从屋里传来了。 　　黄莲芳这下彻底不敢说话了。 　　王春燕也懒得再搭理黄莲芳了，像黄莲芳这样的女人能不招惹不招惹她，牵着小西小南就回家里去。 　　小西小南刚才也听到了黄莲芳说的话，两个小姑娘非常不理解。 　　“妈妈，离婚怎么会遭报应呢。春霞婶婶和文慧婶婶离婚了，她们的日子就过得比以前要好很多呀，那不是好的吗？怎么能是报应呢？”小西歪着一个脑袋，一脸的疑惑。 　　王春燕摸了摸小西的脑袋。 　　“小西，还有小南，我们要记住了，这个世界很大很大，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事情都有，每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非常渺小的一个存在，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完完全全的去了解这个世界的，所以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说的话就是真理的。 　　以后如果你们发现有人说出来的话和实际情况不一样的话，你们也不用疑惑，那就是他们说的不对了，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说着不对的话，以后你们会见得更多，了解得更多，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什么人说的话是更接近真相的了……” 　　王春燕说着说着，突然想到小西小南才多大呀，她跟她们说这些她们会明白吗？ 　　哪里想到小西小南竟然自己点头了。小南也开口了。 　　“妈妈说的是啊，这个世界太大太复杂了，哪里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完全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呀，所以每个人都有可能会说错话，如果和实际情况不一样，那就是错的呗。 　　所以像春霞婶婶和文慧婶婶这样离婚不会遭报应的呀，她们离了婚日子可过得比以前好多了，这哪里是报应啊，这是好报啊。” 　　“是的哦！如果想要不被伤害，那就远离伤害，而不是因为别人说会遭报应，就一直忍受伤害，一直忍受伤害，那才是最惨的报应呢。”小西也头。 　　王春燕听完两个女儿说的话，惊得都瞪大了眼睛。 　　她牵着两个小姑娘进屋，刚好看到潘大娘也在。 　　“小西小南，你们去写会儿字帖去。”张春霞先把两个小姑娘打发到隔壁屋去，才坐到潘大娘旁边，看到潘大娘正在做针线活，她就过去帮忙。 　　“妈，小西小南最近什么情况啊？我发现她们两个说话一套一套的，大道理很多，根本就不像她们这个年纪的小闺女能说得出口的。当然了，这是好事，两个小姑娘早点能够知道世间险恶也是好的，我就是不明白，她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也没经历什么啊。”潘大娘想了想，小西小南在城里的生活挺好的，她把两个小姑娘照顾的很好，这两个小姑娘能经历什么啊？ 　　“那不对啊，我去年回来的时候她们还没这样的。那她们这年都跟谁玩了？” 　　“啊，就跟眠眠她们一家啊。她俩跑去跟别人玩，我也不放心啊，就像那陈家，小西小南只不过是到她们家去喝了一杯水，就被那个陈卫东骂她们小小年纪就占别人家便宜，洪凤娇去帮小西小南，还被陈卫东用拐杖打，你说那种人家我哪里放心让小西小南去？ 　　还有黄莲芳呀，毛春丽呀，花慧玲呀……甚至连做老师的唐学琴那都不好处，他们这些人都是很爱计较的，小希小南年纪还小，我哪里敢让她们乱跑到别人家里去，你桂芝婶子喜欢她俩，我就让她俩有事儿没事儿就到你桂芝婶子那边去了。” 　　“那好啊，妈，你做的好啊！我看小西小南就是在桂芝婶子那边，听到了什么学会的这些东西的，然后就让小西小南经常到他们家去吧。 　　哎哟，我是真的怕了，你看最近这一年多来，咱大杂院这离婚了多少对了？我就生怕小西小南以后也会遇到那些不好的男人，那就麻烦了。 　　能离婚那倒是好事，要是离不成婚呀，可惨了，你瞧瞧洪凤娇现在过的是啥日子啊。”王春燕一想到洪凤娇就摇头。 　　“哎哟，咱大杂院的媳妇们惨的可又不止她一个，以前文慧和春霞就不惨了？现在那黄莲芳就不惨了？薛雪娟也很惨啊，今天早上又被打了，还有那刘招娣，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你怎么唯独提洪凤娇啊。” 　　“那能一样吗？像黄莲芳，薛雪娟她们那样的，日子过得不好，那就是自找的。洪凤娇不一样啊，洪凤娇那纯粹就是倒霉，还有李大妈那个侄孙女儿也是倒霉。 　　咱小西小南脑子正常，我倒是不害怕她们会自讨苦吃，去自找那些不好的日子，但是也得让她们明白世间险恶，知道不是什么男人都信得过，这样以后她们倒霉的几率就小一些啊。” 　　“小西小南才多大啊？你现在就想这些了。”胖大娘有些哭笑不得了。 　　王春燕却不赞同她说的。 　　“妈，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你瞧瞧现在外头的人都怎么说的，就文慧和春霞离婚这个事儿，不知道多少人都说很难听的话呢，不说别的了，就说黄莲芳吧，黄莲芳竟然说离了婚会遭报应。 　　外头那么多人，脑子都有问题，万一小西小南受他们影响，脑子也变得有问题了，那怎么办啊，所以我要在小西小南还小的时候就让她们多学学，省得到时候被洗脑。” 　　“妈妈，我们把今天的字帖写完了，妈妈过来检查看我们写得怎么样！”小西小南从隔壁屋子跑过来，手里拿着她们写好的字帖。 　　王春燕检查了一下，两个小姑娘写得很好，她很满意，很欣慰，就摸摸两个小姑娘的头。 　　“写得很好，你们很认真，走吧，去玩去吧，去找你们眠眠姐姐玩去。” 　　“好啊！”小西小南最喜欢和月眠待在一起了，而且月眠家有猫猫狗狗，让她们就更喜欢了，王春燕这么说就一溜烟跑了。 　　王春燕知道两个闺女是要去李桂芝家，高兴的嘴角都不由勾起，还叫潘大娘放下手中的活儿。 　　“妈，你看啊，小西小南这字写的多好啊，然后咱家小西小南肯定学习很好，很有本事。妈，你知道黄莲芳怎么教育她几个女儿吗？” 　　“知道，前几天她那几个闺女还在的时候我听到了，那几个闺女想要去上学，上学要交学费啊，黄莲芳就不让她们去上学，还说女人学习太好的话，男人压力大会不敢要，她几个闺女还是想上学，就被她臭骂了一顿，都快上手打了，啧啧……” 　　“是啊，不过这可不是黄莲芳一个人的想法啊，现在很多人想法都是这样的，都说女人太优秀了，没有男人要。我可不希望咱家小西小南因为害怕没有男人要就不学习。 　　没有男人要算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啊？要是自己没点本事，事事靠男人，被男人欺负了，也因为没有本事不敢离婚，那才惨呢，我还是希望咱家小西小南能够自己有本事，妈你觉得呢？ 　　而且那种因为女人太优秀就有压力，觉得女人会压自己一头的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男人他们就不敢去招惹很优秀的女人，更别说娶回家了。 　　如果说咱家小西小南能够变得很优秀的话，那那种男人就不敢娶她们了，她们以后就不用害怕遇到那些糟心事了，妈，你说是不是啊。” 　　“说的也是。”潘大娘想了想大杂院里的那些女人们，就点头了。 　　小西小南那可都是她心头上的肉啊，想到要是以后小西小南过的也是黄莲芳那样的日子，她就觉得心里一阵恶寒。 　　“那必然不行！咱家小西小南还是要好好学习，可不能够照着那些废物男人喜欢的女人的样子长！”潘大娘说道。 　　“就是啊，那些废物男人喜欢的女人，那就是勤劳能干能生儿子的，咱可不能让咱家小西小南往这种男人喜欢的女人那个方向长。咱家小西小南就应该很优秀！那些男人看不上就看不上，咱家还不屑呢！” 　　“对对！”潘大娘重重的点头。 　　“春燕，你最近怎么回事啊？前几天我去调解闹离婚的事儿，你把我和你爹还有你李大妈李大爷叫到屋里面去，叫我们不要去劝和不劝离，现在你又跟我说这些，你这是怎么了？”潘大娘想了想，最近的王春燕确实是不太正常。 　　以前王春燕刚嫁到他们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而且前些年王春燕从乡下回家过年也不是这样的。 　　王春燕叹了口气。 　　“也没什么，就是在生产大队的时候见多了。我们生产大队有个社员，前阵子打死了自己老婆。” 　　“什么！”老板娘听完王春燕说的，惊得瞪大了眼睛，“这男人心也太狠了，他怎么就打死自己女人了！那后来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村委会去调解了，说是家庭矛盾，现在那社员还在大队里好好的。” 　　“那他老婆岂不是白死了？杀人偿命啊！一个女人多谈几个对象那都是要枪毙的，怎么这个社员都杀人了都没事啊！”潘大娘还是觉得很难以置信。 　　王春艳叹了口气。 　　“我们几个被下放的也去找过村委会，还有人去派出所报警了，就是想要帮那个女人讨回公道，可是生产大队的就说我们这些下放的知识分子瞎掺和他们乡下的事儿…… 　　说到底就是因为是男人打死了自己的老婆，那个死掉的女人，有男人的老婆这个身份在，在派出所那边就变成了家庭矛盾了。 　　我们也是被下放的啊，我们在生产大队那就是戴罪之身，都自身难保了，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后来就过年了…… 　　妈，你说我亲眼见识到过这样的事情，我自己又是有两个闺女的，难道我能不怕吗？我真的宁可让我们的闺女变得优秀一些，到最后嫁不出去，也不要让她们有那样的下场。” 　　“不行不行不行，我得出去一趟！”大娘听完王春燕说的话，突然从炕上跳了起来，撒丫子就往外头跑。 　　王春燕吓了一大跳，赶忙追出去。 　　“妈你要去哪儿啊？” 第142章 142三合一 　　◎我◎ 　　“我出去看看有哪个百货商店开门了, 我想多买点东西给眠眠去。人家帮我们带孩子，我们总得感谢人家的吧？” 　　“妈, 我跟你一块去。”王春燕边说边跟着潘大娘一块儿跑出去。 　　“可是妈, 咱还能给她家送啥呀，咱过年期间已经给她家好多东西了，我倒也不是嫌给的多, 只是确实想不到还能给啥了，米面粮油都送过了, 再送就重复了啊。” 　　“买点肉吧，国营菜市场里面那些内脏边角料。你说的是, 咱总是给它们家送东西, 送的种类太多了，人家也不好要的, 那咱就给它们家猫猫狗狗送点，我看到你桂芝婶子给她们家猫猫狗狗做饭, 也会放一些动物内脏……” 　　“妈, 你小声一点。”王春燕拉了拉潘大娘的衣袖。 　　她大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说了很危险的话了。 　　哪怕现在风气比之前要宽松很多，可是也没有宽松到可以给肉给家里的猫狗吃的程度，要是被人知道了，哪怕不被举报也会让人不满。李桂芝一家是没有防备她们才让她们知道他们家拿动物内脏肉去喂猫狗的事儿，她们可不能说出去害了李桂芝一家的。 　　婆媳两个都觉得应该再给月眠家多送一点东西, 因为她觉得平时小西小南总是到月眠家去玩，也吃了不少月眠家的东西，总得给人家送点。 　　更何况小西小南有的时候可不只是到李桂芝家吃点东西那么简单, 有时候甚至连午饭晚饭都在他们家吃了, 那就更应该给他们家多送点东西了。 　　现在潘大娘知道李桂芝一家给它们家孩子的可不只是一些小零食, 几顿午饭晚饭那么简单，很有可能会影响小西小南的一生，都是很好的影响，那就更应该多给一些了，就当是感谢。 　　人总得有感激之情，感恩之心。 　　“哎哟，春燕，你前些日子你总是劝我不要总是劝和不劝离呢，原来你亲眼看到过这样的事啊，难怪呢，难怪呢，唉，我也是有孙女儿的人，我以后知道怎么做了，放心吧，你回乡下的时候也放心吧，我知道以后要怎么做的，只有我们全体女人站起来不被男人欺负了，然后小西小南的日子才会更好过……” 　　潘大娘在出去的路上，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走到胡同口的时候就看到从外头回来的张春霞。 　　“哎哟，春霞，你爹娘和你弟弟回去了啊？这又去哪里了啊？买了这么多东西，是哪家百货商店开门了吗？国营菜场那边已经开始营业了吗？”潘大娘看到张春霞就问了一大堆。 　　张春霞就一一同她回答，才提着手里的东西回家去。 　　一进到四进门口，就看到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出来的毛春丽和李大光。 　　两个人看到张春霞就冷哼了一声，尤其是毛春丽。 　　“你怎么还回这里来的？你不嫌丢人吗？你以前是这院子里的媳妇，现在可不是了，你都离了婚了，还要回到这个院子里面来住，你不嫌丢人吗？” 　　“为什么会丢人？”张春霞很不想搭理这对母子的，但是她看到毛春丽那个嚣张的样子，就忍不住问，她倒要看看毛春丽能够说出个什么来。 　　“怎么就不丢人啦？你离婚了，你前婆家还在这个院子里，你还要回来还要在我们跟前晃荡，你怎么就不丢人了，那你自己出去说说，你这个事儿很光荣吗？你觉得离婚很光荣吗？”毛春丽心里有气，就故意喊得很大声。 　　这番话她可不止是要对张春霞说的，她还巴不得整个大杂院的人都听到了。 　　果然，她这么一喊了之后，邻居们原本不在家的，也从屋里面走出来看热闹了，哪怕不出来的，也会从自家门口探出个脑袋，或者悄悄把自己家的窗户给打开，就是为了听热闹。 　　毛春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就是想要让张春霞丢面子。 　　“我当然不觉得离婚光荣啊，我也觉得离婚是一件很惨，很丢人，很说不出口的事儿，女人离婚真的很倒霉，谁都不愿意自己离婚的……”张春霞说到这里顿了顿。 　　李大光冷笑了起来。 　　“你也知道离婚不光荣，你也知道离婚很惨很丢人，那你还跟我离婚。哪怕我误会了你，你跪下来求我不就成了？你非得跟我离婚，现在好了吧？你就只能丢人了，还好意思住在这个院子里，实在不行你就跪下来求我，我……” 　　“等等等等，李大光，我话还没有说完呢。”张春霞打断了李大光。 　　李大光本来还想叫张春霞跪下来求他，他就能够原谅她就可以复婚的，没想到刚要说到关键的地方，就被张春霞给打断了。 　　“我确实是觉得离婚这件事情不光荣，还很丢人很惨，但是我宁可不光荣，宁可丢人，宁可很惨，我也不愿意和你生活在一起，我也不愿意做你们李家人！比起不光荣和丢人和惨，我觉得做你们家媳妇更惨，更丢人！”张春霞这次也学着毛春丽的大嗓子，大声地喊。 　　不知道是哪家传出来的一声笑声，那一声笑声传过来了之后，又有不少人也跟着笑，而且只能够听到笑声，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在笑，因为大部分看热闹的人都只是在自己家里听。 　　要换做平时，大杂院里有人笑，那也没有什么，可是张春霞刚刚嘲讽完李家就有人笑了，让人觉得这些笑声就是在嘲讽李家。 　　毛春丽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好啊，张春霞，你可真是够绝情的！你听说过那句话吗？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这么无情，我看你就是个婊、子！”李大光指着张春霞的鼻子，怒目而视。 　　张春霞听完不怒反笑，而且笑得非常灿烂。 　　“行啊，你继续骂啊，你骂得越难听，我就越开心。因为你骂得越难听，我就越觉得和你离婚是多么明智的事情，我就越觉得我简直就是脱离了一个火坑，你继续骂啊，来啊，怎么难听怎么骂，你来啊，我让你骂呢，你来打我都行，就看你能不能够打得过我手里的这把菜刀了。”张春霞说着就把她从百货商店买回来的菜刀拿了出来。 　　李大光和毛春丽听着她前面说的那些话，本来就气得要命，现在看到她竟然拿出菜刀来了，一下子就又气又恨又怂又怕的。 　　“你你你！张春霞你就是个……”李大光本来还想破口大骂，但是又想到张春霞说的，他骂得越难听她就越开心，终究他还是没有骂出口了。 　　“要不这样吧，我这是送我爹娘和我弟弟回去的时候顺便给桂芝婶子买东西的，我现在把东西送到桂芝婶子家里去，我就在桂芝婶子家里，我不走，你就站在桂枝婶子家门口骂我，你能骂多久我就能听多久，你来啊，你们来啊，你们不来不是人！不来你们就是猪！不来你们就是狗！” 　　张春霞丢下一番话，就提着手里的大包小包，往李桂芝家里赶去了。 　　这下好了，毛春丽和李大光是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要真的去骂张春霞吧，那张春霞就会越来越开心。但如果不去骂张春霞吧，那他们又不是人，是猪是狗。 　　“算了，她说我们是猪是狗我们就是猪是狗吗？又不是她说了算，她以为她是老天爷？就凭她还能决定我们是什么？我们还懒得去骂她呢。”毛春丽想起来自己还有正经事儿，就冷哼了一声。 　　李大光则是看向邻居们开着的窗，但是看不到人，但是他又没有真的非常傻，见到邻居们刚才突然把窗户打开，早就想到邻居们是想干什么了，他破口大骂。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帮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嘲笑我，直到有一天你们也会遇到无情不义的人，背叛你们要坑你们！” 　　“哎哟，李大光，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赵秋红抬起了头。 　　李大光也不好骂赵秋红什么，毕竟赵秋红刚才就在这里洗衣服，又不是故意出来看热闹的。 　　“春霞她怎么就无情无义了？不只是春霞，连春霞的父母也对你们很好的，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昨天春霞的爹娘能够把户口本拿出来？他们两个都打算好了，如果说你们这次还是不原谅春霞的话，他们就把他们的户口本押在你们家，用以保证春霞以后在你们家很听话。 　　结果呢，你们非得跟春霞的爹娘翻脸，非得逼着春霞去离婚，你们就说说到底谁无情谁无义了？我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像春霞的爹娘那么好的岳父岳母。 　　哎哟，你们手里提的这些东西我可认识，这可都是春霞的爹娘从乡下带过来给你们的吧。啧啧啧，人家春霞的爹娘对你们真是好啊，现在好了，她再也不是你们亲戚了，毛春丽，你失去那么好的亲家，你们家失去那么好的媳妇，那是你们自找的。” 　　赵秋红边说边晾衣服。 　　听完这番话，毛春丽和李大光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尤其是李大光。 　　他们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昨天张春霞的爹娘能够马上拿出户口本来，原来竟是这样的原因。 　　“那又怎样啊？那也是张春霞的错！”毛春丽有些嘴硬的喊了一句，可是她除了说张春霞的错之外，硬是编不出一个理由来。 　　“反正她……”毛春丽本来还想说，反正张春霞离了婚吃到了苦头，肯定会回来求原谅，可她突然之间又没有这个底气了。 　　“反正是张春霞做不好，我儿子才和她离婚的，反正就是张春霞不好！我两个儿子都正值最年轻的时候，人长得又好看，工作又好！肯定很快就会找到更好的媳妇的，那个张春霞，我就是看不上！ 　　我可不像你啊赵秋红，你可真是惨啊！你儿子离婚了，又娶了个媳妇，这个媳妇身体真是差啊，你瞧瞧，又病倒了，你真是蠢啊！离婚的女人就不值钱了，你竟然让你儿子娶一个离婚的女人，活该！ 　　你也不看看当初江富贵为什么要和林素芬离婚，就是因为林素芬生不出儿子来！不只是生不出儿子啊，连个闺女都没生出来，她还身体不好！现在好了吧，你捡别人不要的垃圾，受苦的是你……” 　　“你才是垃圾呢！我们素芬就是好媳妇！我们家就是喜欢素芬，她身体不好，我们身体好，我们就照顾她呗，我们能照顾她就说明我们身体好，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这里说三道四的！”赵秋红一听到毛春丽说林素芬是垃圾，就气恼的打断了毛春丽。 　　毛春丽看到赵秋红生气反而是高兴了，她说那么多话不就是为了让赵秋红听的不舒服嘛，如果赵秋红一直不生气，她才憋屈呢。 　　“哎哟，我说的不过是一个事实罢了，怎么就说三道四了？难道你们家林素芬身体很好？放屁呢，谁不知道她身体最差！ 　　哎哟喂，别人家娶的媳妇回来家，那都是侍奉公婆，伺候公婆的，你们家倒好，大冷天的，反倒让你来伺候儿媳妇了，见过没福气的，没见过像你这么没福气的，啧啧！” 　　“哎呦，我娶到了一个好媳妇，我怎么就没福气了？我以前失去的是一个给我儿子戴绿帽的不好的女人，现在得到了一个好媳妇，我差点去烧高香。 　　你呢？你失去了两个好儿媳，我看你才是那个没福气的人呢！文慧和春霞，谁看了都说好！你们家就这么错过了，你好意思来说我吗？” 　　“谁说……” 　　“妈，别说了，别说了，咱还有正经事呢，别说了。”李大光心情阴沉得很，他都没有心情再听他妈和别的婶子吵架了。 　　反正不管怎么吵，他和张春霞离婚了也是事实。 　　毛春丽刚才也是吵架吵上瘾了，听到李大光这么说才想起来她确实还有正经事要干。 　　于是就提着手里的大包小包出去了。 　　赵秋红也晾好了衣服，走进屋里去。 　　林素芬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 　　赵秋红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过去摸摸她的额头。 　　“素芬，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儿的，其实我可以起来的……” 　　“你别起来，你好好休息！”赵秋红赶忙制止的林素芬。 　　林素芬这下不敢起来了，她的脸微微有些红，但不是那种健康的红润的肤色，还是很苍白，死气沉沉的，只不过是在死气沉沉的灰暗脸颊上多了两抹红晕，这让她看起来更怪异了。 　　“你都已经这样了，再不休息好那可不得了啊。”赵秋红心疼地嘀咕。 　　“妈，刚才你在外面和春丽婶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对不起，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不行的话，我还是和天明离婚了吧，我也不想耽误天明了……” 　　“你说什么糊涂话呢！你和天明感情这么好，我们都说过很多次了，别想着提离婚的事情，你怎么还想提？难道你当初嫁给天明的时候并不是死心塌地的，而是带着随时都可能跟天明离婚的心思去跟天明结婚？” 　　“我没有的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素芬顿时有些慌了，“我只是觉得……妈，是不是因为天明的前一个媳妇实在是太糟糕了，所以才让你们不管什么样的媳妇都能接受得了，这才接受我的？我……” 　　“你瞎说，反正以后不能再说这样的糊涂话了！你要还在这里胡思乱想，那只会让你身体越来越差的！你可别再乱想了！ 　　你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自己身体弱，为什么去帮你桂芝婶子打扫办公室？打扫的时候还那么卖力，你就不能够找一些轻松一些的活干吗，我估计你又是挑水泥，又是爬梯子的是吧？ 　　你呀你，你桂芝婶子又不介意你能不能干多少活的，你愿意去，她都已经很开心了，以后你可不能这么逞强了，你和别人又不一样，你明明知道你身体要弱一些的。”赵秋红说着又帮林素芬裹好了被子。 　　她就是嘴上唠叨，实际上真的很关心林素芬。 　　“哎哟，怎么脸色更难看了，我去喊眠眠去吧，再这么下去不行的。” 　　“别去啊妈！”林素芬赶紧拉住了赵秋红，“我是因为帮桂芝婶子打扫办公室才累倒的，可不能够让桂枝婶子他们知道，要不然他们又得内疚了，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既然是因为干活太多累倒的，那我多休息就好，不用让眠眠帮我看的。” 　　“好吧，唉……”赵秋红叹了口气，也只能依着林素芬了。 　　…… 　　毛春丽和李大光走到胡同里的时候，胡同里的老大爷老太太们看到母子俩又忍不住在那儿议论。 　　“唉哟，他们手里提的东西我昨天见过，那就是毛春丽她亲家送过来的啊，这么好的亲家，他们都不要啊。” 　　“那可不是啊？天底下去哪里找这么好的亲家啊，有的亲家啊，还总是想让自己闺女嫁了人之后补贴娘家呢。” 　　“唉，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家，可能就是这家人留不住那么好的媳妇。” 　　“我看是，要不怎么会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媳妇呢。” 　　…… 　　而且老大爷老大妈们只是自己低声议论，并不是故意说出来给毛春丽和李大光听的，可是胡同就这么小，李大光和毛春丽的听力，那可比这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们要好多了，总能听见那么一两句。 　　哪怕听不全，光是这一两句就听得够让人心烦的了。 　　“妈！我一开始真的不想跟春霞离婚的，你为什么非得要让我逼着春霞离！”李大光很不高兴。 　　毛春丽气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去。 　　“哎哟，你现在来怪我了？那不是为了你好吗？哎哟喂！而且你也不能怪到我的头上啊！是你自己以为张春霞的弟弟是她的姘头的，我赶到民政所的时候，你俩都已经开好介绍信了，难不成是我叫你去居委会开介绍信的？” 　　“那也是你教我的！你教我要给张春霞一点教训才能够让张春霞长记性，以后才能安分一点！我才生了跟她离婚的念头！你要是没有那个念头，我后来会跟她离婚吗？ 　　明明就是你教我的，跟你说过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和张春霞离婚！一直都是你叫我去跟她离婚的，你现在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了！”李大光越想越气。 　　毛春丽也是越听越气。 　　“哎哟喂！俗话说得好啊，儿子养大了不中用，有儿媳妇忘了娘，别说是因为媳妇忘了娘了，你这都已经离婚了，都能够因为你前妻而和你娘我翻脸！你真是一个不孝子！真是不孝子！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为什么会养出你这样的白眼狼呢！哎哟喂，我可真倒霉啊，儿子不孝顺啊，为什么别人家的儿子就那么孝顺，我的儿子就这么不孝顺呢！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毛春丽把手里的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扔，就坐在胡同的中间，拍着大腿大喊大叫。 　　这可不只是老大爷老大妈们了，胡同两边的其他居民都走出来看热闹了。 　　李大光看到这么多人出来，更是觉得丢人了。 　　“行了，你别嚎了，你赶紧起来！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咱还有正经事儿呢，咱要去找周副领导，不然二明要什么时候才能够放出来啊！”李大光弯下腰，咬牙切齿的冲着毛春丽的耳朵压低声音。 　　“那你知道错了吗？你还娶了媳妇忘了娘吗？你现在知道错了没有啊？你要不要跟我道歉了！哎哟喂，儿子还是不中用啊，不管有没有媳妇，只要会想女人了都会忘了娘啊，不中用啊，不中用啊……” 　　“我错了妈！我知道错了，对不起了，妈，起来吧！”李大光已经听到有人在笑话他了，只好揪住毛春丽的胳膊，把毛春丽从地上拉起来。 　　毛春丽听到李大光道歉了，终于愿意从地上爬起来了，直起了身子之后才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和李大光继续往胡同外头走。 　　刚才看热闹的居民们都忍不住摇头了。 　　“那俩兄弟有这样的妈，他们不离婚谁离婚啊。” 　　“毛春丽怎么那么好意思呢？你俩这是去走亲戚还是去干啥？毛春丽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拿着前亲家送来的东西去走亲戚啊？啧啧啧，真是不要脸。” 　　…… 　　毛春丽和李大光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到副领导家，忙活了大半天，一直等到接近傍晚，才终于把李二明从看守所里捞出来。 　　李二明出来的时候都疑惑了。 　　“妈，大哥，你们怎么把我弄出来的？和我关在一起的也有两个是瞎报公安的，都已经被关了一个多月了，还出不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式审判，到时候也不知道还要劳改多少年，我怎么就出来了？” 　　“能怎么出来啊？咱家的积蓄都没了！包括你们两个的工资，还有前些年，罗文慧和张春霞出去给人家做针线活挣的那些零钱，全都没了！”毛春丽叹了几口气说。 　　那也没有办法啊，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她就是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快点出来。 　　李二明听完，拳头都握紧了。 　　“我们工作这么多年挣的钱竟然都没了……” 　　“那都怪张春霞了，她没事为什么要和她弟弟表现的那么亲昵！没事让她弟弟来找她干什么！要不是她弟弟来找她，我又怎么会误会她弟弟是她的姘头呢！” 　　“李大光，你说这话就很过分了吧！做姐姐的和自己亲弟弟亲近一些，那不是很正常吗？更何况你作为人家姐夫，从来都没有见过人家，结婚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自己小舅子长什么样子，难道你就没有错吗？ 　　你哪怕多关心你媳妇一点，都不会有这样的事了，你倒好，现在反过来怪人家了？”有个提着两袋面粉的路人经过母子三人的身边，听到李大光说的话了之后，忍不住说了一句。 　　毛春丽一家三口都很疑惑。 　　“你是谁啊？我们认识你吗？你是什么人？”毛春丽看着这个路人有些疑惑的问。 　　那路人都忍不住轻笑了。 　　“刚刚开年，居委会离婚介绍信就是你们家开的张，兄弟俩前脚跟着后脚离婚的，那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我们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这事儿都传开了。”那路人也是说话直，反正他也和毛春丽他们不认识，那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说完这番话，那路人就浅笑着离开了，留下脸色很难看的母子仨人。 　　毛春丽也清了清嗓子。 　　“你们不要听外面的人乱说！离婚又不一定是坏事！那是因为罗文慧和张春霞她们两个不好，要是她们好，我能让你们跟她们离婚吗？反正就是她们不好，离婚了是好事！ 　　等着吧，别看她们很硬气，离婚的女人总会被别人说三道四，她们总有受不了的一天，那离婚的女人又不值钱了，也没有人要她们，她们还不是得回来求你们？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现在可能会被别人指指点点，等她们回来求你们的时候，你们的面子不就找回来了吗？反正就是她们不好！你们记住，是因为她们不好，你们才离婚的就是了！” 　　“我也没觉得她们有多不好……”李大光轻声嘀咕了一句。 　　李二明也在那儿皱眉。 　　“妈，其实仔细想了想，罗文慧她人也不错的，罗文慧和张春霞都不错，之前家里有她们，什么事儿她们都可以处理，现在没了她们咱家都不像样了，也不看看咱家是怎么过年的……我都已经很久没有吃上一口正经的饭了。” 　　“唉，以前这个时候我在家里都有人伺候我的，张春霞也没有那么坏啊，更何况我确实是误会她了……”李大光见到李二明都敢那么说了，也鼓起了勇气说。 　　“妈，你不要像今天那样打滚了，现在二明也这么说啊，又不只是我这么说。”李大光害怕毛春丽又像来的时候那样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呼天枪地，于是赶紧先说。 　　“你你你你们！”毛春丽当然是很生气，可是李大光都已经先发制人了，还让她怎么撒泼？ 　　“呵呵，你们是说和你们离婚的女人都是好女人是吗？”毛春丽冷笑了一声问。 　　“是不是好女人不知道，反正也没有糟糕到要离婚的程度……”李大光皱着眉说道。 　　李二明也点点头。 　　“如果说有机会的话，你们还愿意跟她们复婚是吗？如果说她们回来求你们复婚，你们肯定答应是吗？”毛春丽问。 　　“如果她们都求了，那肯定要复婚啊。”李大光一想到他们这个年过的，根本就不假思索就回答了。 　　“那难道你们忘了国营裁缝铺的事情了吗？你们忘了就忘了吧，就当国营裁缝铺倒闭的事儿没发生。不用等她们两个来求你们复婚了，我现在就去帮你们说去，我帮你们去找到她俩，让她俩来跟你们复婚，反正她俩肯定也被国营裁缝铺连累，欠了一屁股债了，你们就跟她们复婚呗，帮她们一起承担后果呗……” 　　“别别还是别了！”李大光和李二明口同声地喊起来，兄弟俩说的话竟然一个字也不差。 　　刚才还很想和自己前妻复婚的兄弟俩，一想到前妻可能欠了债，立马就打消了复婚的念头。 　　毛春丽这下终于满意了。 　　“这还差不多！” 　　“那我还是和罗文慧撇清关系好了，真是个倒霉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她出去挣点钱，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幺蛾子来。” 　　“那个张春霞也是！我都已经不让她去国营裁缝铺干外包了，她还非得和李桂芝交朋友！现在好了，虽然她早就不在李桂芝那儿干了，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李桂芝好了！这不是自找麻烦吗！这种蠢女人，我还是不跟她复婚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离婚男人一枝花，就不要罗文慧了，我迟早会找一个比她更好的！” 　　“我看我今年就能找到比张春霞好的！大丈夫何患无妻！老子今天就找个更好的回来，不要张春霞那么蠢的！要是像罗文慧那样，在国营裁缝铺倒闭之前不知道情况也就算了，那张春霞明明都知道国营裁缝铺倒闭了，还非得去投奔李桂芝！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 　　兄弟俩一提起国营才缝铺的事情，就咬牙切齿的。 　　毛春丽听到自己两个儿子骂罗文慧，骂张春霞，心情大好。 　　以前在自己两个儿子还没有离婚的时候，见到儿子儿媳闹矛盾她就高兴，现在哪怕两个儿子已经离婚了，听到两个儿子骂前妻，她还是高兴。 　　反正她的宝贝儿子是她的，不是外面的女人的。 　　一家三口就这样，一路走着回到大杂院。 　　胡同里的大爷大妈们看到李二明竟然被捞出来了，觉得惊讶的同时更觉得毛春丽不要脸了。 　　他们可都是亲眼看到毛春丽一家三口提着张春霞的爹娘带来的东西出去的啊，原来他们不是走亲戚去的，更不是拿回去还给张春霞的爹娘的，而是走关系去的，这家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不过大家伙也懒得说那么多了，因为现在在胡同里还有更大的热闹可看。 　　原来是曹主任带着商业部的大领导去找李桂芝了，这件事儿让整个胡同都热闹了起来。 　　胡同里，大家伙儿都议论纷纷。 　　“不是吧，年都还没有过完呢，大领导就已经来算账了啊？这都不让人好好把年过完了，会不会有些太着急了啊。” 　　“着急什么啊？那国营裁缝铺早就比今天之前先关门了，国营裁缝铺都已经关门了，大领导怎么就不能来找了？有人闯了祸就得给让她付出代价去负责，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还要等过完年？” 　　“那李桂芝人长得漂亮年轻，自己儿子也争气，非得去干什么外包，都是外包啊，其实跟资本家有什么区别呢？我觉得那就是资本家！现在好了吧，去干资本家的事情，倒霉了也是活该！” 　　“哎哟，我说张八婆，你这简直就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啊，记得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李桂芝的啊，你还说李桂芝有本事，希望以后你儿子也能这么有本事呢，怎么现在人家刚刚倒霉，你就换个说法了啊！难道这就是墙倒众人推？” 　　…… 　　胡同里说什么的都有，但是不管大家说什么，无一例外都是想知道大领导和曹主任要怎么处置李桂芝。 　　有不少人也已经冲到了大杂院里。 　　毛春丽和李大光李二明加快的脚步往家里跑，跑到四进的时候，看到四进的院子里已经乌泱泱都是人了。 　　“你们让一下，你们让一下！我先声明啊！我和张春霞已经离婚了，张春霞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不管张春霞惹了什么人闯了什么祸，要负什么责任，要被什么人找麻烦！那都不关我的事！都不可以来找我！反正以后是张春霞的事情都不能来找我，我和她现在没有半点关系，以后也没有半点关系！” 　　“我也是！我已经和罗文慧离婚了！以后我和罗文慧也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以后我和罗文慧是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两个以后不会有任何纠缠！她的事就不是我的事了！她也别想回来找我帮忙！” 　　李大光和李二明冲进了人群中间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强调。 　　这些话只要能说他们就要说出来，没有必要再特地找一个时间的，反正现在商业部的大领导和曹主任刚好都在这里，那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更何况现在院子里还有这么多来看热闹的人，他们喊出来，也让这些人帮他们见证了。 　　两个人这么喊了之后，就被潘大娘许大爷几个管事儿的大爷大妈拉了回来。 　　“大光，二明，你们两个干什么啊？人家曹主任和大领导到这里来干正经事的，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在这里大喊大叫打扰人家呢，你们可别这样！可别让大领导知道咱大杂院不好，赶紧回来。”李大爷一手一个抓着李大光和李二明衣服的下摆，轻声地呵斥。 　　李大光和李二明都点点头。 　　“行，我们都不闹了。”反正话他们都已经讲完了，态度也已经表明了，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毛春丽也挤了过来，母子三人刚想问大领导和曹主任要怎么处置李桂芝，就见到大领导和曹主任从陆家出来了。 　　大领导都是深居简出的，毛春丽一家三口都没有见过，但是他们已经提前知道大领导和曹主任都在李桂芝家里，因此见到一个很气派的男人从陆家出来，他们三个就能够猜到这人就是大领导了。 　　“刚才在外头喊的是你们俩？”大领导要看向李大光和李二明。 　　兄弟俩点点头。 　　“对，是我俩，大领导您好啊，能到我们大杂院来，真是令我们大杂院蓬荜生辉啊。”李大光赶紧拍马屁。 　　李二明也跟着说了几句好话。 　　大领导竟然亲自点他们的名字，真是让人喜出望外啊，他们就想着好好在大领导跟前表现，要是能留一个好印象，那就更好了，于是就赶紧抓住这个机会。 　　兄弟俩心里开心透了，一来大领导已经知道他们两个和罗文慧张春霞没有关系了，二来现在又记住他们了，真是双喜临门。 　　“好，好，你们两个都是大好青年，有为青年。”大领导冲着李大光和李二明竖起大拇指。 　　李大光和李二明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大领导要这么说，他们只不过是说自己和张春霞罗文慧离婚了，怎么就是大好青年有为青年了？ 　　不过兄弟俩也不想那么多了，只要是被大领导夸，那就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他们两个也不去问为什么，就在那儿笑着感谢大领导。 　　“你们也不用谢我，你们确实是大好青年，贫贱不移，威武不屈，不图财不图名，脚踏实地。你们两个的前妻以后就是同舟制衣厂的车间主任了，你们也不会因为她们变得优秀，就后悔离婚，一直坚定自己的想法，这就是我们社会所倡导的，不贪财，不虚荣，脚踏实地的好青年啊。”那领导说着，趁着李大光和李二明已经走到了他跟前，就伸手去拍拍李大光和李二明的肩膀。 　　李大光和李二明这下愣住了，毛春丽也愣住了。 　　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他们没有听错吧？ 　　“大领导，您说……您的意思是……罗文慧和张春霞成了工厂的车间主任？同舟制衣厂是什么？我们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制衣厂的？”毛春丽问。 　　大领导笑着看了毛春丽一眼。 　　“这您就问对了，我们商业部会配合桂芝同志整合国营裁缝铺，开一个制衣厂，取名就叫同舟制衣厂。” 　　大领导豪同毛春丽说完又看下李大光和李二明。 　　“看你们这个惊讶的样子，想来你们并不知道你们的前妻要做的是车间主任吧？不过没事儿，哪怕你们只是以为你们前妻要做的是普通工人，你们也出来表明立场，不贪图你们前妻的身份地位，这已经很值得让人称赞了。你们大家都要向这两个小同志学习啊。” 第143章 143三合一 　　◎还◎ 　　“学不来啊, 学不来！大领导，我也知道您是好心, 知道您欣赏像李大光同志和李二明同志这样的为人, 但是李大光同志和李二明同志的思想境界实在是太高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学不来的。 　　要是我媳妇有本事啊, 别说是车间主任了，哪怕她只是个车间里的女工人, 我都会宝贝得不行！唉，不对, 我想起来了, 我还没有媳妇呢。 　　我只要有个媳妇就成，我一定会很珍惜, 才不会和人家离婚呢，我真的没有李大光同志和李二明同志这样的思想境界啊。”林哈哈这边忍着笑, 阴阳怪气。 　　李大光和李二明听完林哈哈说的话, 脸都绿了，偏偏大杂院里愿意帮罗文慧和张春霞的人还不少，林哈哈话音刚落，许广之、陆风陆霜也开口了。 　　“哈哈同志说的没有错啊，李大光同志和李二明同志确实思想层次太高了，我等凡人比不得。不过啊, 我也不要求我自己有那么高的思想层次了，我媳妇和我一块儿被下放到乡下，我也很珍惜我媳妇。” 　　“哎呀, 等以后我找到媳妇了啊, 我也不会像李大光同志和李二明同志这样的。” 　　“哎呀, 我也学不来，那就只能够恭喜文慧姐和春霞姐了，虽然说你们经历了离婚，你们的前夫还非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你们彻底撇清关系，但是你们当上车间主任了啊！这也很不错！恭喜恭喜！” 　　…… 　　听着许广之他们说的话，有不少人都在窃笑。 　　李大光和李二明的脸色很难看，但是他们这是活该，是自找的，谁让他们不珍惜自己的媳妇呢？ 　　一时间，兄弟俩只是心里憋着一股子气，谁都不敢说话。 　　…… 　　大领导今天过来，只是把一些已经批准了的文件亲自送给李桂芝的，别看他年纪大了，骨子里到底还是有一点想使坏，刚才他说那些话也是故意帮罗文慧和张春霞出头的。 　　他办完事了就先回去了，来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散去，刚才胡同里以为大领导来找李桂芝是想来算账的人，也终于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从同情李桂芝变成了羡慕。 　　…… 　　罗文慧和张春霞也觉得很恍惚，李桂芝之前也和她们说过，等做好了可以让她们当车间主任，可她们没想到，今天李桂芝和大领导还有曹主任商量了一下，直接拍板子，让她们等到厂子开起来之后，马上做车间主任了，这是何等意外的惊喜啊。 　　和李桂芝一家，以及罗文慧，张春霞他们要好好的邻居们都纷纷过来道喜，大熊二熊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两把花过来送给张春霞。 　　这两个孩子一直都和张春霞比较亲的，当然她们给张春霞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再给李桂芝、罗文慧还有月眠也送两把。 　　“大冬天的，你们哪来的花啊？”张春霞收到花之后有些疑惑地问。 　　“锅炉房呀，钢铁厂的锅炉房后面有开花呢，我们今天去玩的时候发现的就摘回来了！”大熊解释。 　　在一旁听的李桂芝也不疑惑了。 　　锅炉房每天都烧锅炉，锅炉房周围就热得很，会形成局部范围的小气候，这样的地方还没开春也能长出花花草草也是很正常的。 　　张春霞收到了花，眼圈有些泛红了，倒是把大熊二熊吓了一跳。 　　“婶子你怎么啦？我们送的花你不喜欢吗？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去找别的更大更红的花来！” 　　“现在还没有开春呢，这已经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好看的花了，婶子你不要嫌弃，你先凑合凑合收下，等天气暖和了我们再给你找更好看的花好不好？” 　　大熊和二熊一个兴冲匆匆就要去找花，一个有一些委屈巴巴。 　　张春霞笑了笑摇头。 　　“没有的，你们不用去，你们的花我很喜欢，婶子这是感动呢。你们两个真的很乖很懂事，婶婶收到你们的花很开心，你们这些花真的很好看，谢谢你们。”张春霞说了早就摸了摸大熊和二熊的头，眼里还有一些歉疚。 　　记得好些年前，她在外头看到大熊二熊抓了两把花回来，看到她就撒丫子跑过来。 　　当时她看到大熊二熊那个样子，就知道这两个孩子手里的花肯定是要送给自己的。 　　当时她害怕李大光生气，所以就故意没有看到大熊二熊，转过身飞快跑回了家，进了家门之后就躺下装病。 　　等大熊二熊跑过来敲他们家门的时候，李大光就对两个孩子说她生病了，两个孩子当时还很担心她，问这个问那个的，就被李大光给骂跑了，二熊还边跑边哭。 　　不知道是因为被李大光骂了一顿哭的，还是因为担心她才哭，反正她在屋里听到二熊哭得特别委屈，可是她不敢出去。 　　李大光说过，哪怕是再小的男孩子总会有长大的一天，她对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孩子好，那就是给那些男孩子念想，说不定等男孩子长大之后就会对她有非分之想，所以哪怕大熊二熊还那么小，李大光都不让她接触。 　　她也是因为害怕李大光去找大熊二熊的麻烦，所以这些年她都故意对大熊二熊很冷漠，以至于到后来大熊二熊不敢再来找她。 　　可是她心里难受啊，大熊二熊是她最好的朋友的孩子，当初都是她亲自帮着接生，亲自抱出来的。 　　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对大熊二熊那是视如己出了，这些年因为碍于李大光的关系，一直对大熊二熊那么疏远，她心里真难受。 　　现在终于不用那么难受了，她终于可以开开心心，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对大熊二熊好了，所以她才会高兴得红了眼圈。 　　“大熊二熊，咱去钓鱼的时候，婶子不是答应过你们给你们织围巾和帽子了吗？你们过来吧，婶子给你们做好了。”张春霞摸了摸大熊二熊的脑袋，带着大熊二熊到田二丫的屋子里去了。 　　田二丫那个屋子用帘子隔成了两半，田二丫是在里头，张春霞和罗文慧睡在外头。 　　大熊二熊屁颠屁颠地跟在张春霞的身后。 　　“婶子，你不是只是帮我们织围巾吗？你什么时候说了帮我们织帽子了呀？”大熊有些疑惑地问。 　　张春霞笑了笑。 　　“婶子还有一些毛线，够织的，围巾帽子都要给你们做成套的，差最后几针了，等婶子收了针就好，你们先等一会儿。” 　　张春霞说着，就把已经要收尾的围巾帽子都拿出来，每一件都收好尾，打好结，递过去给大熊二熊。 　　红色的帽子，红色的围巾，起来别提多喜庆了。 　　在大家伙儿都穿的灰扑扑的，衣服颜色大部分都是灰黑白三种颜色的年代，这红色的帽子，红色的围巾，显得非常有活力，两个孩子穿上去之后都精神多了。 　　张春霞看着两个孩子身上那打着补丁的衣服，就从柜子里拿出两件小衣服来。 　　这是她在被李大光赶出家门的时候就准备了布料的了，那个时候她就知道我自己肯定会和李大光离婚，只要可以离婚，她就可以对她最好的朋友的孩子好了，而这两天，她终于把两个孩子的衣服给做好了。 　　“有新围巾新帽子的，穿着个有补丁的衣服不好看，你们把这个新衣服穿上，这也是婶子送给你们的。” 　　“啊，婶子，你怎么给我们这么多东西啊，我们都不好意思了……”二熊看着自己的新衣服，有些喜出望外。 　　那有记忆起，他就没有穿过新衣服，穿的都是大熊剩下的。 　　其实大熊也没有穿过新衣服，他穿的衣服那都是他爸到处找亲戚要的旧衣服。 　　张春霞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 　　“不用不好意思的，我是你们妈妈生前最好的朋友，你们妈妈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在天上看到我照顾你们，她也会很开心的。 　　而且婶子有钱，婶子现在有存款，以后又到工厂里面做车间主任了，婶子能够给你们买的东西就更多了，反正婶子也没有什么地方花钱就给你们花，给你们花我也开心。 　　哎呀，不要说那么多了，赶紧的，来，把衣服试试，穿上。” 　　张春霞也不废话那么多了，直接动手去解开孩子们的衣服帮他们换上去。 　　大熊二熊有了新衣服新围巾，新帽子，看起来就更精神了。 　　“谢谢婶婶！婶婶，我们可以穿新衣服出去玩吗？”二熊问。 　　张春霞点点头。 　　“出去吧，注意安全，小心脚下滑。” 　　“好！” 　　两个孩子答应下来就跑出去了，一出门，就哈哈哈大笑起来，看起来真的十分开心。 　　“春霞真是有心了，给两个孩子做的帽子围巾都很好看，那衣服做的也很合身。”李桂芝看到穿上新一的大熊二熊了，回到屋里之后和屋里的人说。 　　罗文慧笑了起来。 　　“春霞她现在可开心了，给大熊二熊买衣服做帽子，做围巾也很开心，这两天的功夫就把帽子围巾给赶出来了，半夜的也不睡觉，但是她真的开心。 　　这钱呀，只要是花在自己愿意花的地方那就开心了，不像以前，我和她辛辛苦苦到外头去做针线活，挣钱回来都要上交给婆婆，婆婆拿了钱对我们脸色也不好。 　　现在春霞也没有别的压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给大熊二熊花钱她就是开心。以前她早就想要这样光明正大的给大熊二熊花钱了。” 　　“说的也是啊，从前没离婚的时候，她也时不时给我打听大熊二熊的情况的。唉，周秋命不好，年纪轻轻的就没了，也幸好她有春霞这么一个好朋友，两个孩子以后怎么着都多一个人管，李森太忙了，也顾不上他们。” 　　…… 　　李桂芝她们在这里闲聊大熊二熊的事情，轻松愉快，可有的人就不是很开心了。 　　李大光看到大熊二熊穿着新衣服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有些疑惑，李森不是还欠了一屁股债吗？哪里有钱给大熊二熊买新衣服做新帽子新围巾？ 　　后来他就听到大熊二熊对小西小南说那是张春霞给他们做的围巾帽子和衣服，李大光一下子就气的不行了。 　　“她钱很多吗！怎么能花在别人身上呢？这帽子的围巾和衣服多贵的啊！她真是钱多的没处花了！有没有毛病的啊！”李大光简直就是咬牙切齿的。 　　在院子里洗衣服的赵秋红都听不下去了。 　　“哎哟，我说李大光啊，人家春霞都已经和你离婚了，你还管得着人家的事情啊？人家春霞现在可是离异单身，你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的钱想怎么花怎么花，还轮不到你来管呢。” 　　“哎哟喂，李大光你该不会还以为春霞还是你老婆吧？那不是你自己不要的吗？是你自己当众骂春霞，逼着她去开介绍信，逼着她去民政所领离婚证的，当时春霞怎么解释你都不听，现在你还在这儿有意见了？轮得到你管了，你就在这说！”王春燕也接着说。 　　李大光憋着一肚子的气，不敢说话了。 　　…… 　　大熊二熊在院子里和小西小南玩了一会儿，就要跑到胡同里去了，小西小南还想跟着，被大熊二熊拒绝了。 　　“大熊哥哥二熊哥哥，你们不是说了你们最喜欢和我们玩的吗？怎么你们要到外面去玩不带我们的！你们撒谎！说话不算数，我可要生气了！”小西气鼓鼓地说着，还插起了腰。 　　二熊有些慌乱，刚想解释什么，大熊就先开口了。 　　“我们肯定什么事都要带你们的，但是今天我们要出去干一件大事，要解决一些积累了很久的恩怨，我们解决完了，回来告诉你们，带你们玩好不好？”大熊一脸认真地说。 　　小西小南不理解。 　　“大熊哥哥，你有什么恩怨不能够让我们一起去解决的啊，我们可以帮你们啊！人多力量大，我和小南加起来还能多两个人呢！”小西斗志昂扬地说。 　　大熊拍了拍小溪的肩膀。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们小姑娘先不要管好不好？我答应你们，回来一定会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是你们真的不能跟我们一起去。 　　这件事情不能有女孩子在场，如果你们在场的话，我们就没有办法做，我们没有办法做的话，你们就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你们不好奇吗？” 　　“我们好奇啊，到底是什么事情是不能有女孩子在场的嘛……啊，难道你们要去男厕所？”小南想了半天就想到这么一个答案了。 　　大熊愣了一下，他们不是要去男厕所啊。 　　不过既然小南这么说了，他干脆就顺着小南的话说了。 　　“差不多，反正就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们，我们把事情解决了，马上回来告诉你们，你们就等我们凯旋归来吧！” 　　“好！”小西和小南这下终于点头了。 　　大熊二熊这才飞奔着往大杂院大门跑去。 　　跑到了胡同，两个孩子就往大街那边的方向跑，然后跑到另一个大院子里。 　　刚进那个院子，就看到院子中间有两个和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 　　那两个男孩正在玩陀螺，看到他们两个进来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到大熊二熊身上的新衣服，新围巾新帽子的时候，两个男孩面露惊讶。 　　大熊冲着两个男孩冷哼了一声。 　　“煤球煤灰！你们不是说我们过年都没有新衣服穿吗！你们看我们身上的是什么？我们不仅有新衣服，我们还有新帽子新围巾！我们的新帽子新围巾都是羊毛线织的，你们有吗？你们的衣服有我们的好看吗？你们都没有，略略略！” 　　大熊说完做了个鬼脸，就拉着二熊往胡同外又跑回去了。 　　煤灰和煤球把陀螺丢回自己家门里，朝着大熊二熊跑开的方向追过来了。 　　“大熊！说完话就跑，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过来啊！你站住啊，你是不是怕我们啊！”煤球在这里喊。 　　大熊站住了，回过头来。 　　“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吗？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有本事你过来啊！你不过来你就没本事！你不过来你就是怕我，你就是没种！”大熊叉着腰喊了。 　　煤灰和煤球哪里允许别人说他们没种？于是就气呼呼地跑到了大熊二熊跟前，哪想到他们刚跑过来，大熊二熊就哈哈大笑了。 　　“煤灰煤球，你们是我们的小弟吗？我叫你们过来你们就过来，你们可真是听我的话啊，看在你们这么听话的份上啊，我就勉为其难同意当你们大哥了，我现在宣布，煤灰煤球以后就是我和二熊的小弟了！”大熊一边捂着肚子笑，一边说道。 　　煤灰和煤球的脸都黑了。 　　“大熊，原来你耍我们！” 　　“是啊，原来你知道你们被我耍了啊，那恭喜你们了，你们原来还不算太笨，算是有点脑子的，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二熊没有说话，就跟着大熊一块儿笑。 　　兄弟俩笑得前俯后仰的，这让煤灰和煤球就更生气了。 　　“大熊二熊，你们这是报复我们呢，报复我们过年前说你们没妈没新衣服是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就是报复！ 　　哼！我们要说的才不是你们没有新衣服穿呢，重点是你们没妈！你们两个都是没妈的孩子，都像根草！你们就是没妈的孩子，略略略……”煤灰也在这边做鬼脸。 　　“略略略……”煤球也跟着做起鬼脸来。 　　年前他们就是冲着大熊二熊说大熊二熊没妈的，当时大熊二熊气得都要哭了，这次他们以为大熊二熊也会气哭了，没想到大熊二熊听完他们说的话，还看着他们的鬼脸笑了起来。 　　“是啊，我们没妈，我们妈妈去世了，我们的新衣服新帽子和新围巾是我们婶婶给的！婶婶都不是我们亲妈啊，她只是我们的婶婶，都给我们这么好的东西，那你们呢？你们有亲妈，你们亲妈怎么不给你们这么好的东西？”大熊喊道。 　　二熊也点头。 　　“那可不是啊？你们的亲妈对你们都没有我们婶婶对我们那么好呢，我们婶婶比亲妈还亲，你们的亲妈还不如婶婶，你们才像根草，我看你们两个就别叫煤灰和煤球了，你们就叫草叶子和草根吧，哈哈哈哈！” 　　“对，以后你们就不要到煤球和煤灰了，全都是小草，煤大草和煤二草！你们亲妈不爱你们，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 　　“别笑了，别笑了，你们别笑了，给我住嘴，不许再笑了！” 　　“你们就不怕笑岔气吗？都别笑了，别笑了，都给我闭嘴，不许笑了！” 　　…… 　　“我们也不想笑啊，可是你们实在是太好笑了，啊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会有人明明有亲妈却跟没亲妈一样呢？为什么会有人的亲妈还比不了婶婶呢？哈哈哈哈哈哈，真的笑死我啦！” 　　…… 　　小西和小南在大杂院里等大熊和二熊，她们两个都不敢出去，就老老实实呆着。 　　过了一会儿，小南突然歪起了耳朵。 　　“姐姐，我好像听到大熊哥哥和二熊咯咯的笑声了，你有没有听到啊？” 　　小西听到妹妹这么说，也歪起了脑袋。 　　“我好像也听到了，他们在笑什么呀？” 　　“不知道呀，要不然我们出去看看去。” 　　“别啊，小兰咱别去了，大熊哥哥和二熊哥哥说他们在解决一个积累了很久的恩怨，我们去了不方便，万一我们去了坏了他们的事怎么办啊？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他们吧。” 　　“好吧。”小南点点头。 　　于是两个小姑娘又坐在原地，乖乖等着了。 　　紧接着两个小姑娘又听到求饶声，还听到嗷呜嗷呜的惨叫声，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担心，生怕是大熊二熊出了什么事，可没过多久她们就听清楚了，不管是求饶声还是惨叫声，那都不是大熊二熊的声音。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她们两个终于看到大熊二熊笑嘻嘻的回来了。 　　两个小姑娘赶忙跑了过去。 　　“大熊哥哥，二熊哥哥，怎么样了呀？你们的恩怨解决了吗？”小西冲上去之后就问。 　　大熊和二熊都点点头。 　　“解决了，真的是积累了很久很久的恩怨啊！终于一次性解决了！”大熊很开心。 　　“到底是什么恩怨呀？既然大熊哥哥和二熊哥哥你们把恩怨解决了，可不可以告诉我们呀。”小南抓住了二熊的衣角，摇了摇。 　　大熊二熊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个气恼的声音。 　　“李大熊和李二熊是住在这里的吧！李大熊和李二熊在不在！李森在不在！李大熊，李二熊！你们给我出来！李森你给我出来，你两个儿子闯祸了，你给我出来！” 　　喊的是一个年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怒气冲冲地冲进大杂院里，左手右手还分别牵着一个正在哇哇大哭的男孩。 　　那两个男孩脸上脖子上手上都挂了彩，不是肿起了个大包，是有淤青，连乱七八糟还有破损的衣服上都有一些血迹，看着就很狼狈。 　　这女人吆喝得很大声，大杂院里的人听到声音都出来了，当见到她牵着的那两个男孩时，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哟，这不是煤球和煤灰吗？怎么伤成这样了呀。” 　　“是哦，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呢？这是怎么回事啊？” 　　…… 　　虽然不是一个大杂院的，但毕竟是一条胡同的，总会见过面，所以大家都认得煤球和煤灰。 　　煤球妈都快气坏了。 　　“还能怎么回事啊？被李大熊和李大熊打的！我刚才就一直在喊李大熊和李二熊呢！他们人在哪里？还有李森呢，李森在哪里！” 　　“李森来了李森来了。”有人在这边喊。 　　这年头有个说法，正月剃头死舅舅，有很多人都不愿意在正月的时候去理发，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国营理发店最近没啥生意，作为理发师的李森这个月就很闲，今天都没有去单位。 　　他听到有人喊自己就跑出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大熊和二熊。 　　大熊和二熊从李森的身后探出个脑袋来，还冲着煤球煤灰以及煤球妈做过鬼脸吐舌头。 　　煤球妈看到大熊二熊那个样子就更气了。 　　“李森，你终于来了！你还不赶快去教训你两个儿子！你看看你两个儿子把我两个儿子打成什么样子了！还真是一点都没客气啊！没妈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没妈的孩子没人教，没有教养！看看把别人家孩子打成什么样子了！简直了！ 　　那大熊二熊没妈那是她们惨，他们惨关我们家煤球和煤灰什么事啊？他们不能因为自己惨就拿我们家煤灰煤球来出气啊！看大熊二熊就是没人教，没教养！见到谁都招惹！招惹到我们家煤球和煤灰身上来了！李森，你可要管管你两个儿子！” 　　“哎哟，我说煤球妈，你不用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吧？本来男孩子之间打架闹矛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哪家的男孩没有打过架的啊，你不能因为孩子打架，就把别人家的孩子说的那么坏啊。”李森护着自己两个儿子说道。 　　潘大娘他们也在点头。 　　“那可不是啊，孩子打架就打架了，有必要因为孩子之间打架上升到人身攻击吗？你还好意思说大熊二熊没教养，那你说出刚才那些话你就很有教养了？你怎么能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呢。” 　　…… 　　煤球妈听到大家伙儿都在说她，气得险些没跺脚。 　　“好啊！你们都护短是吧，是你们自己人你们就护着是吧？我告诉你们，你们这就是纵容，这就是为虎作娼！难怪大熊二熊这么坏！不仅没有骂他们，还有一群纵容他们的人，难怪会这么坏呢！” 　　“你们也确实过分啊，不能因为大熊二熊是你们院里的孩子，你们就护着自己院的吧，男孩子之间打架是很正常，但是大熊二熊把煤球和煤灰打成这个样子也太过分了，他们两个自己都没有什么事儿，那就是他们过了啊。”有从胡同外头进来看热闹的人帮煤球妈说话了。 　　“呜呜呜呜呜呜……”在这个时候，大熊和二熊突然哭了起来。 　　煤球妈冷哼了一声。 　　“哭哭，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就知道哭，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没有妈的孩子就是这个样子，没人教没教养！做错了事情就只会哭，真是丢人！我看这两个长大之后也不成器，有人跟我说大熊和二熊没有以前那么调皮捣蛋的呢，放狗屁吧！三岁定八十，他们两个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以后也会怎么样，永远都变不了的，骨子里就是坏的！” 　　“哎哟我说煤球妈，你怎么又把话说难听了，就算你们家煤球煤灰受伤了，那受伤就解决受伤的事情，你这么骂太过分了啊！”潘大娘又说道。 　　她话音刚落，大熊和二熊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话。 　　“我们妈妈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们好可怜啊，那么小的年纪就没有妈妈了，我们都已经这么可怜了，这位婶子还要过来嘲笑我们，用那么难听的话说我们，还故意在我们伤口上撒盐，故意提我们没有妈妈的事情，我们太难受了，呜呜呜……” 　　“我们从小就没有妈妈，是我们的错吗？那不是我们的错，我们已经很可怜了，为什么还要来嘲笑我们呢，我们听到那些嘲笑，真的很伤心的，呜呜呜……” 　　…… 　　大熊二熊这么一哭，所有的人都用指责的眼神看着煤球妈，甚至包括刚才帮煤球妈说话的人。 　　煤球妈实在是太过分了啊，从小就没了妈的孩子多可怜啊，她刚才那样去说大熊和二熊，确实是很过分，这事儿谁都不愿意帮她的啊。 　　煤球妈见到这么多人都用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有些不自在了，可她还是一脸气恼的样子。 　　“是，我不应该说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但是他们打我两个儿子又怎么说？难道就 　　因为他们两个从小就没了妈很可怜，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去打别人家的孩子吗？” 　　“呜呜呜呜呜呜呜……”大熊还在哭，“我们也不想打煤球和煤灰啊，可是是他们两个先说我们没有妈妈的。” 　　“是啊，他们说我们都是没妈的孩子，说我们两个像根草，还嘲笑我们没有新衣服穿，嘲笑我们穿破洞的补丁的衣服，我们今天终于有新衣服穿了，我们很高兴，结果他们两个还是说我们，还是要嘲笑我们没有妈妈……呜呜呜呜……”二熊也在哭。 　　这下，大家伙儿那指责的眼神，又从煤球妈身上转移到煤球和煤灰身上了。 　　煤球和煤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来看热闹的人就先开口了。 　　“煤球，煤灰，你们两个不对啊，你们不应该去嘲笑可怜的孩子，人家大熊二熊从小就没有了妈妈人家很可怜，你们怎么能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 　　“你们没有同情心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去嘲笑她们大过年的，正月还没有过呢，你们就去说他们没有妈妈的事情了，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啊。” 　　…… 　　煤球和煤灰本来是想让自己妈妈来帮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的，哪想到刚到这个大杂院里来就被这么多人批评了，而且批评他们的人有一些还是他们大杂院的人，他们又没有办法再说这些人护短护着大熊二熊了。 　　煤球妈有些慌了。 　　“那……那也不能打人啊！就算是我两个儿子说话不好听在先，李大熊李二熊也不能动手打人，君子动口不动手，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行了，被骂了骂回去就成了，为什么还要动手！动手打人的就是没素质没教养没人教！我看李大熊李二熊就是人品不行！”煤球妈又冲着大熊二熊说。 　　“呜呜呜……可是是煤球和煤灰先动手的啊……是他们先打我们的，我们不得已才反抗而已。” 　　“就是啊，就是煤球和煤灰先动手的！” 　　大熊和二熊指着煤球和煤灰。 　　煤球妈一愣，煤球和煤灰也不敢说话了。 　　来看热闹的人都看像煤球和煤灰。 　　“煤球煤灰。原来是你们先动手的啊。” 　　“就是他们先动手的！煤球煤灰，你们可不能撒谎，如果今天谁撒谎了，谁以后就要去要饭！吃不饱穿不暖，没有地方住！还要被天打雷劈！煤球煤灰，你们说啊！你们敢撒谎吗！”大熊冲着煤灰煤球喊道，他明明还在一边擦眼泪，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有压迫感。 　　煤球和煤灰都低下头，都不敢说话。 　　这下真相大白了。 　　“我说煤球妈，你是怎么好意思过来找人家大熊二熊算账的啊，明明就是你自己两个儿子做错事情在先，大熊二熊人家多无辜的啊。” 　　“就是啊，你不把事情问清楚，你就过来找人要说法了，人家还要找你要说法呢。” 　　“你怎么就教出这么两个儿子了呢？不仅专门去挑别人家的伤心事儿说，还要自己先动手打人，你倒好，你还帮你两个儿子了，你再这么纵容他们，他们以后肯定会长歪，指不定到时候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呢，简直就是害了你自己两个儿子啊！” 　　…… 　　“刚才这位婶婶说谁手打人就是没素质，没教养，人品不行，结果是她的两个儿子先动手打人的，那她岂不是在说自己的两个儿子没素质没教养人品不行？”小西也开口了。 　　煤球娘难堪得不行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经过竟然是这样啊，她没有脸面继续在这个大杂院里待下去了，拉着自己两个儿子，转身就要走。 　　李森就把他们跟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就这么走了吗？你们跟我两个儿子道歉了吗？有三件事都要道歉。 　　第一件事，他们故意戳我两个儿子的伤疤，在我两个儿子的伤疤上撒盐。 　　第二件事，他们两个今天先动手打了我两个儿子。 　　第三件事，今天你们三个不分青红皂白就跑到我们大杂院里面来，颠倒黑白，反过来说是我两个儿子的不是，。 　　这三件事情你们都要道歉，包括你，煤球妈，是你没有教育好你两个儿子，才让你两个儿子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情的，今天也是你带头过来找我两个儿子算账的，你必须道歉！” 　　“我……”煤球妈也是好面子的，看到这么多人在这里，她就是开不了口。 　　可大家伙儿都在催了。 　　“道歉啊，做错了事情就得道歉啊，做错事情不道歉啊，那就是罪加一等。” 　　“这样了还好意思不道歉呢，赶紧道歉啊，自己儿子都犯了错了，还不赶快给自己儿子做一个榜样？要不然以后自己两个儿子说不定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呢。” 　　“两个儿子还小，现在这个时候纠正的话还来得及改变他们，让他们学好，要是再不教育，任由他们这么任性，做错了事情也不知道改，不知道道歉，以后他们肯定会做更多坏事的。”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小孩子犯错可不是小事而已，得教育，让他们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就得道歉啊，不道歉又怎么改呢？你们一直都不肯道歉的，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没有错啊？” 　　…… 　　被大伙儿催促，煤球妈是浑身不自在，可也确实是她自己两个儿子有错在先，她自己也不对。 　　于是她抿了抿嘴，看向大熊和二熊。 　　“对不起。”煤球妈顶不住压力了，开口道歉啊，她又去掐住两个儿子的后脖梗，“你们也道歉。” 　　“对不起。”煤球和煤灰也坚持不了了，也只好道歉。 　　李森大家伙儿这才放过他们母子仨。 　　这个大杂院煤球妈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既然道过歉了，她又继续拉着自己两个儿子往外头跑去。 　　刚刚出了大杂院的门口，煤球和煤灰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刚才在大杂院里的时候，面对那么多人的指责，面对占理的李森和大熊二熊，两个男孩都没有哭，这已经走到大杂院外头了，却突然哭起来了，搞得煤球妈又是心烦又是疑惑。 　　“你们哭什么哭啊，谁又欺负你们了？” 第144章 144三合一 　　◎能◎ 　　“哇哇哇, 大熊二熊都没有亲妈，他们都有好看的帽子和围巾, 我们的帽子和围巾都没有他们的好看, 哇哇哇哇哇哇……”煤灰爆哭。 　　煤灰妈本来还以为是有多严重的事情呢，两个儿子都哭得那么狠，原来竟是计较这个。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就去拧煤灰和煤球的耳朵。 　　“别哭了，丢不丢人的！因为这个哭丢不丢人的！别人不知道的, 还以为你们没有亲妈教呢！别哭了！我现在就带你们去买毛线去，马上给你们做！” 　　…… 　　路人们听到母子仨人的对话, 兜不住的摇头。 　　“哎呀, 难怪煤灰煤球会那么过分，不懂事儿, 都是被他们这个妈给惯出来的。” 　　“本来还以为今天栽了这个跟头，煤灰妈可以教教自己两个儿子呢, 看来是不行啊。” 　　“唉, 没有办法，她要是真会教育两个儿子，也不会让两个儿子做出今天这样的事情来了，大熊二熊倒霉。” 　　…… 　　大家伙儿都出去了，大熊二熊开心了。 　　小西小南开心的围在两个小哥哥旁边。 　　“大熊哥哥二熊哥哥，你们说的积累很久的恩怨就是煤球和煤灰啊, 那他们活该！他们嘲笑你们嘲笑了好久了！是该好好教训他们了！” 　　“早就应该这个样子啦，恭喜大熊哥哥和大熊哥哥呀！” 　　…… 　　在这边小西小南和大熊二熊都很开心，可陈卫东家闹了起来。 　　大熊二熊他们刚好就在陈卫东家门口玩, 突然就听到陈卫东家里传了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紧接着是陈卫东的儿子, 五岁的陈铁蛋在大喊大叫。 　　“洪凤娇，你根本就不是我妈妈！你欺负我！别人都说后妈都很歹毒，我看别人说的都没有错，你就是很歹毒，你就是会欺负我会虐待我的，等奶奶回来了我要告诉奶奶去！” 　　“还用告诉你们奶奶吗？我在这里呢，你后妈我也可以帮你管着。”铁蛋刚刚喊完，就听到陈卫东的声音也传来了。 　　接着屋里又传来了一阵巴掌声，还有洪凤娇的哭声。 　　“哭什么哭，福气都要被你哭没了！你能不能不要哭了，你再哭，别人都以为我们欺负你了。 　　你没听到吗洪凤娇，我叫你不要哭了，不要整天丧着一张脸，看起来就晦气，你给我闭嘴！” 　　“看我不打你！看我不打你！”铁蛋喊着，又听到屋里摔东西的声音了，洪凤娇也哭得更大声了。 　　听得出来，她在努力压着自己的声音了，但是人委屈哭了，那哭声是怎么都压不住的。 　　“凤娇婶婶被欺负了！”大熊二熊小西小南听到声音就异口同声地说。 　　四个孩子不约而同地跑到陈卫东家门口，喊“一、二、三”之后就一起发劲儿，一下就把陈卫东家给撞开了。 　　陈卫东家里就只有陈卫东，洪凤娇和铁蛋三个人在，见到四个孩子一起推门进来，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你们干什么？你们到我家里来干什么！”铁蛋手里拿着一个鸡毛掸子，看样子他刚才在屋里打过洪凤娇，屋里还飞着一些鸡毛，见到大熊二熊他们进来，铁蛋就举着手里的鸡毛掸子冲着四个人一阵挥舞。 　　“你们干嘛欺负凤娇婶婶啊！”小西可不搭理铁蛋，她跑到洪凤娇跟前，就张开两只小小的手拦着。 　　“我们什么时候欺负她了？关你们什么事啊？你们一群小孩子管大人的事干什么！给我滚出去！你们找死吗！这么没有教养的吗？那么喜欢冲到别人家里来！”陈卫东冲着四个孩子就大声吼着骂，只可惜他双腿残疾走不动道，就只能够坐在炕上骂。 　　看到他那红着脸的样子，不知道，他已经很生气，很生气了。也幸好他双腿残疾，要不然他早就冲到四个孩子跟前打四个孩子了。 　　小西小南和大熊二熊也是看准了他腿脚不利索，一点都不怕他，也很看不惯他。 　　洪凤娇的脸上有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又红又肿，那个巴掌印很明显，不是女人和小孩的手，那么大，那就是陈卫东的了。 　　“我们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什么叫小孩子管大人的事情了？而且小孩子也是人，大人做错事情了，小孩子也是可以指出来的，你没事打凤娇婶婶干什么？我不允许你打凤娇婶婶！”小南也护在洪凤娇跟前。 　　铁蛋看到四个邻居家的孩子都围着自己的继母，要是想要过去打，只可惜他的年纪比大熊二熊都小，大熊二熊长得比他高出半个头来，他刚刚举起鸡毛掸子，就被大熊给夺了过去。 　　大熊一把把鸡毛掸子扔在了地上，还踩上去。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四个小屁孩罢了，你们能知道什么，快点给我滚出去！要不然等我站起来的那天，我迟早要打死你们！” 　　“那你先站起来再说！你都站不起来，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真的很过分啊卫东叔叔，你都还没站起来呢，你就去打凤娇婶婶了，要是哪天你站起来了，你岂不是要把凤娇婶婶给打死？”大熊很气恼的说。 　　“你还真说对了，就她这个样子的，也是亏得我站不起来，哪天只要我站起来了，我分分钟把她给打死，真是不听话的女人！还欺负我儿子！” 　　“她就是恶毒后妈，她欺负我啊，你们不要管我们家的事情，我被恶毒后妈欺负了，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小屁孩来管！看我不打你们看我不打你们！”铁蛋大喊着。 　　他打不过大熊二熊，所以他不敢对大熊二熊动手，但是小西小南比他小啊，他就趁着大熊二熊不注意，抓过了小西小南的小辫子，把小西小南往地上扯。 　　小西小南头发长，被铁蛋这么一拉就摔倒在地喽，两个小女孩屁股疼得很，两张小脸都皱巴巴的了。 　　洪凤娇刚才被打的那一巴掌，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到地上去把小西小南给扶起来。 　　“小西小南，大熊二熊，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们不要管了，你们回去吧，你们都是小孩子，大人的事不用你们来管的，有可能也会伤到你们，你们回去好不好？婶婶没事的，听婶婶的话，好孩子，回去好不好。”洪凤娇把小西小南从地上扶起来，还帮她俩拍了拍屁股后面的尘土。 　　他们家其实收拾得非常干净，小西小南哪怕摔倒到地上了，衣服上也不会沾有灰尘，但她还是很细心的轻轻拍过一遍。 　　就在她扶起小西小南的这个空档，大熊二熊已经把铁蛋给按在了地上。 　　“你怎么可以欺负我两个妹妹？小西小南才多大啊，你是个男孩子，你就这么欺负女孩子的吗？ 　　你小的时候就知道打女孩子了，长大之后是不是要打女人啊！作为一个男人，竟然打女人，你不觉得很丢脸吗？快点跟小西小南道歉！”大熊死死摁着铁蛋喊道。 　　这句话在陈卫东耳朵里就不好听了。 　　“大熊你什么意思？你这个熊孩子！果然跟你的名字一样不成器！熊！老子还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你找死啊！” 　　陈卫东说着，就抓过炕几上的一个喝水的杯子，往大熊的方向扔过去。 　　大熊机灵已经躲到了一旁，可是他没有注意到小南刚好站在他的身后，他躲闪开后。陈卫东的那个杯子就砸到了小南的腰上，小南疼得喊起来。 　　“你们出去你们赶紧出去，你们到我们家里来了之后，我们家都乱糟糟的了，都是你们给害的，你们四个讨厌鬼，滚出我们家去，快给我滚！”铁蛋还被大熊二熊压着，就在地上大声喊。 　　“大熊二熊小西小南，你们快走吧，你们快出去吧，婶婶真的没事的，你们快点出去……” 　　洪凤娇也不说那么多了，看到小西小南和大熊二熊还是一副不想出去的样子，干脆就把小西小南给抱起来。 　　“婶婶你干什么呀？我们不要出去，我们出去了卫东叔叔肯定又要欺负你了，铁蛋也会欺负你的，我不要出去！”小南被洪凤娇抱在肩上，想要挣扎。 　　但是洪凤娇瘦骨嶙峋的，她害怕自己一挣扎就把洪凤娇给弄倒了，于是只敢大喊。 　　“婶婶你快点把我们放下来吧，你让我们先把铁蛋暴揍一顿再说！”小西也在喊。 　　“真的没事的，大熊二熊你们也出来。”洪凤娇再把小西小南抱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冲着大熊二熊说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陈卫东突然抓起了桌上的水壶，狠狠地往洪凤娇身上打过来。 　　若是洪凤娇是自己一个人，她还能够躲闪开，可是她左手右手分别抱着小西小南，她害怕自己动作太大会把两个女孩儿给摔到，于是她只是轻轻后退了一步，那个水壶直接砸在了她的胸口。 　　“咚”的一声闷声，水壶狠狠的砸着洪凤娇，又掉到了地上，水洒了一地。 　　“陈卫东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就这么喜欢打女人吗？你是个没用的东西，你除了打女人你还会干什么！你竟然打自己的老婆，你自己老婆又没做错事情，你凭什么打她就算老婆做错事情了，你不能好好跟她说吗？为什么要打人呢！”大熊气得连名带姓地去喊陈卫东。 　　“你就是个坏人，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卫东叔叔了，你是坏人！” 　　大熊和二熊喊着，不去管铁蛋了，冲到陈卫东跟前就去推陈卫东。 　　“你们找死是吗！两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呢，都敢管到你们爷爷头上来了！你们找死！”陈卫东骂着，就去打大熊二熊。 　　他双腿残疾，但是他力气大啊，他可是能一巴掌都差点能把洪凤娇给扇晕的，要是他打到大熊二熊，说不定能把他们两个打哭。 　　也幸好大熊二熊够机灵，哪怕力气比不上陈卫东，他们行动自如啊，于是双方打起来还是大熊二熊占上风的。 　　这哪里是打架啊，简直就是陈卫东坐在炕上，熊二熊找个机会就上去打一拳，打完就后退。 　　陈卫东生气，铁蛋生气，但就冲上去帮着陈卫东打大熊二熊。 　　“叫你们欺负我爸爸，叫你们欺负我爸爸，我打死你们，我打死你们！”铁蛋把地上的鸡毛掸子捡起来，就往大熊二熊身上打去。 　　二熊为了躲避铁蛋挥过来的鸡毛掸子，就闪到了一边，好巧不巧的，他这么一闪，刚好就闪到了陈卫东旁边去，这刚好合了陈卫东的意了。 　　大熊见大事不妙，想要把二熊给拉回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陈卫东一个巴掌就打在了二熊的背上。 　　二熊个头小啊，被扇了那么一巴掌之后直接趴在了地上，站不起来还不住的咳嗽。 　　这下大熊也顾不上去打陈卫东了，赶忙过去扶起二熊，小西和小南在洪凤娇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刚才她们被铁蛋给拉倒，摔在地上都没有哭，现在看到二熊被打就哭得不行了。 　　洪凤娇也慌，她赶紧把小西小南放到门外，就回来抱起二熊。 　　可门没有关，小西小南刚刚被放下来又跑了回来，看到二熊晕乎乎的样子，两个女孩还是止不住哭。 　　“怎么啦？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啊？” 　　“是怎么了啊？小西小南和大熊二熊怎么在这里？” 　　“小西小南，你们怎么哭了，二熊怎么了啊？” 　　…… 　　这边动静大，有好几个邻居就跑了进来，潘大娘紧跟着也跑了进来，看到自己两个孙女儿哭，她赶紧过去抱起两个女孩儿。 　　“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卫东叔叔，卫东叔叔他打二熊哥哥！他都把二熊哥哥给打趴了，呜呜呜呜呜呜……”小西指着陈卫东就哭。 　　“陈卫东你怎么回事？你没事打二熊干什么！你这脾气能不能收敛一些，我们邻居都忍你很久了，平时每天晚上都大喊大叫的，不是骂凤娇就是打凤娇，吵得我们整个大杂院都不得安宁，今天倒好，你竟然打到别人家的孩子身上来了！”潘大娘生气地指责。 　　李森也跟了进来，帮忙把二熊从洪凤娇怀里抱过来去，检查二熊看看有没有受伤。 　　“陈卫东，我儿子招你惹你了？你没事打我儿子干什么？” 　　“招我惹我了？你们这些人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乱说的！到底是谁把整个大杂院搞得不得安宁了，明明就是大熊二熊，刚才大熊二熊跟隔壁大杂院的煤球煤灰打架，被人家亲妈找到这边来了，你们别以为我没有听到。 　　这也就算了，刚刚解决了打架的事情，又跑到我们家里来闹事，我看大熊二熊才是那闹事的人。你们也不要跑过来问我为什么要打二熊，你们怎么不问问他们两个，还有小西小南，你们怎么不问问他们四个为什么没事跑到别人家里来？”陈卫东还有理了。 　　小西小南和大熊二熊可不服。 　　“那是因为卫东叔叔又打凤娇婶婶了！卫东叔叔要打女人，我们只是想帮凤娇婶婶！我们进来的时候凤娇婶婶都要被打晕了！要是我们不进来，凤娇婶婶现在怎么办呀！” 　　“就是呀，我们可不是来惹事的，我们是来保护凤娇婶婶的！卫东叔叔他打老婆难道就是对的吗？” 　　小西小南躲在潘大娘的身后，有了潘大娘坐靠山之后，两个小女孩一点都不害怕了，指着陈卫东叫大喊。 　　邻居们都摇头，纷纷说陈卫东有事没事打老婆，确实是过分。 　　“卫东，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人家凤娇愿意嫁给你，那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嫁给你的时候图你什么啊？你当时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这些年也是凤娇一直在你身边伺候你，照顾你，陪着你，你不知感恩就算了，你没事打她那么多干什么啊。” 　　“就是啊卫东，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能够成为夫妻那就是缘分，你就应该好好珍惜你老婆，要不然你也想像李大光和李二明那样连媳妇都没有了啊？” 　　“我说话也直，你也别怪我。李大光和李二明人家手脚健全，人家要是离了婚想再找还是能够找到的，你这样的情况你还去哪里找？你自己想想吧，这些年要是没有凤娇没日没夜的照顾你，你要怎么过啊？你连自己倒杯水你都倒不了！” 　　…… 　　邻居们都是站在洪凤桥这边的。 　　陆雨陆雪听到动静也过来看热闹了，她们想着换个人，要是听到邻居们说的这些话，也总该有一些愧疚之心和感恩之情了吧。 　　哪里想到陈卫东还是很生气，依旧冲着洪凤娇怒目而视。 　　“我没有她我还可以找别的老婆，谁跟你们说我离了婚找不着的！李大光和李二明他们能找得着，那我也能找得着！ 　　你们也知道她嫁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这个样子了，那不就说明我就算站不起来也能娶到老婆吗？那我凭什么就不能打她了！ 　　她要是没有做错事，我为什么要打她？女人就是要教育的，不教育就上房揭瓦了！”说完这些，陈卫东还是想打洪凤娇，只可惜他站不起来。 　　他想要抓过身边什么东西往洪凤娇身上扔过去，才发现杯子和水壶都已经被扔掉了，他能抓到了就只有枕头。 　　陈卫东有了两秒钟的犹豫，还是抓过了那个枕头就往洪凤娇身上扔过去。 　　枕头是棉芯的，打人根本就不疼，扔过去之后，洪凤娇就直接给接住了。 　　洪凤娇脸上一点怒意都没有，她刚想说什么，邻居们就先开口了。 　　“凤娇能做错什么事情，至于你动手打她？我们看到的凤娇都是勤勤恳恳温柔贤惠，把你们家里上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她哪里就不好了。” 　　“说句不好听的，为什么大家都说黄莲芳是我们大杂院里最合格的媳妇，我看凤娇比黄莲芳都要好！之所以没有人说凤娇是最好的媳妇，还不是因为凤娇没生孩子？ 　　反正很多人，尤其是男人，总觉得女人生了孩子才是好媳妇的，那你说凤娇为什么不能生，那是凤娇的问题吗？那还不是你的问题？你凭什么欺负凤娇！”王春燕说话就比较直了。 　　“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个都帮着洪凤娇是吧？洪凤娇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了，让你们这么帮她！你们又不是我们家人，你们就怎么知道她没有做错事情呢，可能她对我很好，她做媳妇是很好，但是她没有做好后妈！她欺负我儿子，让我儿子受委屈了，那就是她不好！” 　　“是她不好！她这个后妈不好，她是恶毒后妈，后妈都是坏人，后妈都没有好的！后妈欺负我！她是恶毒后妈！”铁蛋听完陈卫东说的话了之后，似乎有了一仗似的，大喊大叫起来。 　　王春燕过去，一巴掌拍在了铁蛋的肩膀上，疼得铁蛋闭了嘴，皱起了眉。 　　“你嚎什么嚎！你去哪里听的别人胡说八道的话就拿回家里面来说了，后妈是没有亲妈好，但那是大部分的情况，你不能因为别人的后妈不好，就说你自己的后妈不好，你后妈哪里不好了，你不要空口无凭在这里就说她恶毒，你有本事举个例子出来啊！你倒是说说她哪里不好了！” 　　“就是啊，你说说啊！你要是能说出你后妈有半点不好，我今天就在这里跟你道歉！”大熊生气得很。 　　“我也是！只要你有道理，今天我也跟你道歉！但是如果你没有道理的话，以后我看到你一次我就揍一次！”二熊也接着说。 　　陈卫东这下有些慌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儿子就是无理取闹，要让铁蛋说出半点洪凤娇的不好来，肯定说不出来。 　　“她不给我做新毛衣和新围巾！她哪里有一点做妈的样子，连自己儿子都没有新围巾和新帽子，她就是恶毒后妈，她就是苛待我虐待我！ 　　大熊二熊都有春霞婶子给他们做帽子和围巾！那还只是邻居家的婶婶，还不是什么亲妈后妈，都帮大熊二熊做，我还管洪凤娇叫一声吗？她怎么不给我做！ 　　煤球和煤灰一说自己也想要新帽子新围巾，他们妈妈也给他们们做了，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他不是恶毒后妈，谁是恶毒后妈？就是对我一点都不好！” 　　铁蛋说着，又想要冲过去打洪凤娇。 　　不过这里有这么多人在，哪里允许他当众打人？大家都把他给拦住了。 　　“铁蛋，你不要闹，我是大熊二熊妈妈生前最好的朋友，我是帮他们妈妈照顾他们，而且我有空，我有时间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但是你妈不一样啊。 　　你妈又要收拾家务，又要做饭，又要照顾你爸爸，而且要服侍你爸爸吃喝拉撒，还要给他熬药煎药，做帽子做围巾那是很费劲的，她哪里来的时间啊，你就不能体谅体谅你妈吗？”张春霞开口说道。 　　铁蛋还是不听。 　　“那你不也是在桂芝奶奶那里干活吗？你还离婚了呢！你离婚了，你不更忙吗！你不要忙着生计啊，你不要忙着养活你自己啊，又没男人养你了！我后妈有我们家养着，她都不用忙活生计，她怎么都没有空给我做帽子围巾！看她就是虐待我！她就是恶毒后妈！” 　　“铁蛋，你怎么说话呢！刚才你春霞婶婶都说了，你妈要忙着照顾你爸爸吃喝拉撒熬药煎药了，怎么就有空了！是没听进去吗？你……” 　　“发生了什么事啊？发生了什么事了啊？怎么都在我们家啊？”王春燕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是陈卫东他妈回来了。 　　王春燕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有些恼火，就冲着铁蛋轻声说了一句小畜生。 　　哪怕是这样，她也没有解气。 　　什么叫做离了婚就没有男人养了？以前张春霞还没有离婚的时候，李大光养过她吗？这么多年以来，张春霞都是自己到处干灵活挣钱的，挣的钱回来还要上交给婆婆，凭什么说是男人养她？ 　　王春燕得出的结论就是男人不行，男人总觉得女人结了婚，就是有人照顾了，但是实际情况都是女人照顾家的比较多也就算了，男人竟然还觉得女人干家务不累不忙不值钱。 　　就连铁蛋这样才几岁大的孩子都有这样的想法了，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他们总觉得婚姻是女人的避风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女人没有结婚就没有那么多风雨了，所有的风雨都是他们给的。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像张春霞这样的情况，离婚可比没离婚要好多了。 　　“这是怎么了啊？”卫东娘一进来就问，还一把把地上的铁蛋给抱了起来。 　　“也没有什么，就是铁蛋他想要新帽子新衣服，就怪凤娇婶婶没有给他做，卫东叔叔还因为这个事情去打凤娇婶婶，我们听到了，就进来阻止卫东叔叔了！ 　　卫东叔叔她就是很过分啊，周奶奶你难道不知道平时凤娇婶婶有多忙吗？她在家里忙得跟陀螺一样的，哪里有时间去给铁蛋做帽子围巾啊！铁蛋凭什么生气啊？卫东叔叔凭什么打凤娇婶婶啊！ 　　周奶奶，既然你回来了，那你自己说一说吧，凤娇婶婶是不是很无辜？”大熊条理清晰地把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遍，就去问卫东娘。 　　卫东娘听完皱了皱眉头。 　　她看了洪凤娇一眼，再看向其他邻居。 　　“唉呀，这事儿确实是我们卫东和铁蛋有些不对，但是你们也不用到我们家里面来的，这也耽误你们的时间啊。 　　你们也知道我们家卫东以前是什么样的？现在是什么样的，他腿脚不方便了之后，心情就很糟糕，有的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这也没有办法。 　　换做别人，从一个肢体健全的人变成这个样子，心里也是不高兴的，情绪也不一定能够控制的好，我已经在想办法让他控制住了。 　　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好好说卫东，好好哄凤娇，好好处理好的，不用麻烦你们了，今天耽误你们时间了，大家先回去吧。”卫东娘笑着对大家说。 　　“那先让卫东叔叔和铁蛋跟凤娇婶婶道歉吧！我们要看着卫东叔叔和铁蛋，跟凤娇婶婶道歉，要不然我们不走！我们走了，他们就不一定会道歉了！”小西叉着腰说道。 　　陆雨陆雪也开口了。 　　“就是啊，卫东叔，你先道歉，还有铁蛋，你也是，你赶紧给你妈道歉！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凤娇婶子多不容易啊，你们还要欺负她，还要指责她，你们太过分了，赶紧道歉！” 　　“道歉道歉！” 　　…… 　　“凭什么道歉！关你们什么事啊！我打我自己老婆为什么要道歉，而且道不道歉，这是我们家自己的家事，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来管，你们给我滚！都给我滚！我们家不欢迎你们这些杂碎！给我滚啊！”陈卫东冲着陆雨陆雪他们喊。 　　“好了好了，卫东，你先别说了。”卫东娘抱着铁蛋，过去拍了拍陈卫东的肩膀。 　　陈卫东刚才很生气的，被卫东娘这么一说，一拍之后也冷静下来了，不说话了。 　　卫东娘看向邻居们。 　　“我会让卫东和铁蛋跟凤娇道歉的，但是你们还是先走吧，这些事情就不用麻烦大家了，我也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啊。 　　大家先走吧，要不然一会儿我们家卫东指不定又要生气了，他生气起来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们就看在他站不起来的份上，理解理解。 　　他和我们不太一样啊，而且是在最年轻最好的年纪变成这个样子的，他心里有怨，他也控制不了，大家理解理解好不好？”卫东娘好声好气的请求了。 　　大家伙儿见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继续再留着了。 　　再留下来也无济于事啊，陈卫东在变成残废之后的脾气有多臭，他们整个大杂院的邻居都见识到的，又怎么可能他们说那么一两句他就能够有所转变的？ 　　于是大家伙儿过去对洪凤娇安慰了几句了之后，就都离开陈家了。 　　大熊二熊还围在张春霞的旁边。 　　“春霞婶婶，我们真的好喜欢你给我们做的帽子和围巾啊！我们今天能够解决我们积攒多年的恩怨，也多亏了春霞婶婶给我们做的帽子和围巾！” 　　“对呀，还有新衣服呢！谢谢春霞婶婶，春霞婶婶，你对我们真好。只是想不到我们的新衣服新帽子和新围巾会让铁蛋嫉妒呢。” 　　“就是啊，那个铁蛋也太过分了。为什么别人有的他也非得要有呢？以前我们看到别人有我们没有我们也会想要，但是我们也没有非得要有才行啊。” 　　…… 　　大熊二熊很喜欢张春霞，围在张春霞身边，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大家都说张春霞和大熊二熊感情好。 　　张春霞自己也高兴，因为她自己也很喜欢大熊二熊，更喜欢和大熊二熊待在一块儿，以后这样的日子会有很多的，因为已经没有李大光管她了啊。 　　就在这个时候李森跟的上来，在张春霞旁边叹了口气。 　　“大熊二熊，以后你们没事儿就不要去招惹铁蛋了，铁蛋那孩子不好惹，他脾气也不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你们凤娇婶婶耳朵下方那里有一块疤痕？那是铁蛋趁你们凤娇婶婶睡觉的时候用玻璃碎片划伤的。” 　　“啊，还有这样的事啊！”大熊和二熊异口同声，兄弟俩都惊呆了。 　　李森点点头。 　　“是这样的，他连他自己家人都伤害，而且还趁着人家熟睡的时候去动手，他这样的人太可怕了，你们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他可不一样啊，他就喜欢使阴的，这种人咱惹不起，咱要躲。 　　爸爸也不是让你们胆怯害怕，就是没有必要招惹的人，就不要招惹啊，君子都是怕小人不怕君子的，别招惹啊。” 　　“好！”大熊和二熊点点头。 　　“爸，春霞婶婶，我们去看看小西和小南去，刚才小西小南吓到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大熊说道。 　　李森和张春霞点点头，就让两个男孩走了。 　　张春霞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劲。 　　“春霞姐，你怎么了？”李大光问。 　　张春霞听到李森管自己叫春霞姐，愣了一愣。 　　记得这些年李森可都是直接叫她大光媳妇的。 　　是啊，她现在已经和李大光离婚了，那她就已经不是大光媳妇了，而且以前周秋生前也是管她叫春霞姐的，李森跟着周秋叫她春霞姐也很正常。 　　“没什么，我就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凤娇耳朵下面的那道疤痕是这样来的，其实看着铁蛋就挺调皮捣蛋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坏到这个程度，想想都觉得可怕，幸亏他划拉的是凤娇耳朵下面，要划到脖子上，凤娇命不就是没了？”张春霞说着，吓得脸都白了。 　　“是啊，所以人家才说继子那都是养不熟的。为什么外面的人都说后妈没一个好的？我就不信后妈就没有好的，就像卫东他媳妇那样就很好。可是做得再好，在继子的眼里那都是恶毒的。 　　所以啊，女人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去给别人做后妈，哪怕自己年纪大了想结婚，或者是家境不好，不好找对象，或者是其他别的原因都成。反正真不能去给人家做后妈。唉……”李森边说边叹气。 　　张春霞听到李森说这些话，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听说春燕姐和冬娥姐在帮你张罗对象呢，你这边有没有接触啊？”张春霞问。 　　李森摇了摇头。 　　“春霞姐，咱也不是外人，有些话我对别人不会说，但是我相信你，所以和你说没关系的。其实我对春燕和冬娥啊，那都是敷衍的，表面上答应让她们给我张罗对象，实际上我压根就不会去处。 　　我要是一个人也就算了，可是我有两个儿子啊，刚才也说了，养别人的儿子都是养不熟的，可不能去祸害人家啊。 　　你想啊，要是我再找对象，找的是不好的女人吧，那何必找呢？岂不是自讨苦吃？那如果我找的是好女人吧，那我就是害人家，因为大熊二熊很可能会觉得人家是恶毒后妈啊。 　　反正我这辈子不会再结婚了，永远都不会再处对象了，我宁可是死，我也不会再找女人的。这些话你也不要说出去，尤其不能让春燕和冬娥知道，不然我就麻烦了。 　　好了，我想起来我家里还有一些事儿没干完呢，我就先回去忙活了。春霞姐，你也回家吧。”李森说完，也不等张春霞在说什么，就往自己家里走回去了。 　　她们两个不知道，王春燕和沈冬娥正跟在她们两个身后悄悄看他俩。 　　“冬娥，你听到了吗？刚才春霞和大森说了什么啊？”春燕捅了捅沈冬娥的腰，刚才李森和张春霞还在这里的时候，她不敢吱声，现在张春霞和李森都回家了，她才敢问。 　　沈冬娥摇了摇头。 　　“你和我待在一块的你都听不到，我怎么能听到呢？而且那李森神秘兮兮的，在说什么秘密似的，谁能听到啊。” 　　“哎哟，我也觉得。你觉得这俩人有戏吗？你看他俩那么亲密的样子，也是处得来的吧。而且大熊和二熊都很喜欢春霞啊。” 　　“我刚想跟你说这个呢。你说好让小孩子接受自己亲爹另娶，还要管亲爹的新老婆叫妈，很多孩子都接受不了，做不到的。但是我看大熊和二熊和春霞那么亲的样子，保不准他俩就愿意接受春霞这个后妈呢。” 　　“我看有戏，我看有戏。” 　　王春燕和沈冬娥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俩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那咱俩还帮大森张罗对象吗？” 　　“张罗啥啊张罗，咱就算张罗也来不及了啊，没两天咱又得回乡下去了，回乡下之后也不一定好找，说乡下那些知青和姑娘们，能看得上带着两个儿子的鳏夫嘛。而且这不是有春霞了？都已经有春霞了，咱还要去给大森张罗对象，那不是坏了春霞和大森的事儿吗。” 　　“说的也是嘛，咱也是因为见到大森困难才想着帮大森的，既然人家大声自己能找得着，那就不用咱了。” 　　王春燕和沈东娥正聊着，就见到大熊二熊带着小西小南跑出来了。 　　“春燕婶婶好！” 　　“冬娥婶婶好！” 　　几个孩子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王春燕没有去管自己两个女儿，反而是摸了摸大熊和二熊的帽子和围巾。 　　“你们春霞婶婶手可真是巧啊。不过你们一天天长大，以后这围巾帽子都会小的，到时候又得换新的啊。”王春燕说道。 　　“没事的，我们之前婶婶说过了，等我们长大了，这帽子戴不了的时候，过去给她拆了，她重新给我们织。围巾她也可以给我们加长加厚一些的！”大熊很开心地说道。 　　二熊也在一旁笑着点头。 　　“大熊二熊，那你们是很喜欢你们春霞婶婶了？”沈冬娥问。 第145章 145三合一 　　◎做◎ 　　“当然喜欢啊, 春霞婶婶最好了！”大熊和二熊异口同声地回答，两个孩子都很认真。 　　王春燕和沈冬娥相视一笑。 　　“你们喜欢你们春霞婶婶啊, 那你们喜欢你们春霞婶婶哪里呢？”王春燕问。 　　“哪里都喜欢啊, 春霞婶婶哪里都好，春霞婶婶又温柔又细心，还会帮我们做围巾, 做帽子，反正我们就是喜欢春霞婶婶。” 　　“春霞婶婶那么好, 我们要永远喜欢春霞婶婶。” 　　“那你们和你们车小婶婶待在一起很开心喽？”沈冬娥问。 　　大熊和二熊又点点头。 　　“当然开心啊，我们那么喜欢春霞婶婶, 春霞婶婶又对我们那么好, 我们就是喜欢跟她待在一起。” 　　“那……” 　　“大熊二熊你们回家里来一趟！”王春燕刚想问什么，李森的声音就从屋里传了出来。 　　大熊和二熊同王春燕和沈冬娥道别, 就跑回家里去了，王春燕和沈冬娥也各自回家。 　　“爸, 怎么了？”大熊跑去屋里之后便问。 　　“你们拿这个钱去给你们春霞婶婶。”李森说着, 就把手里的钱塞到了大熊的手里，给了钱之后就不说话了。 　　大熊和二熊都有些疑惑。 　　“爸，你要叫春霞婶子帮我们家买什么东西吗？”大熊问。 　　“不用她帮你们买什么东西，但是你们收了她的围巾还有帽子，总得给人家一些钱的吧，你们春霞婶子买毛线要花钱吧, 做手工活要付出劳动吧，咱不能收了人家的东西，还让人家吃亏的。”李森解释。 　　大熊和二熊都摇头。 　　“可是春霞婶子说了, 这是她送给我们的, 不要钱的, 她送给我们的礼物，我们还要把钱还给她，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啊。” 　　“是的啊，这是春霞婶子送给我们的，但是我们把钱给她，那就跟花钱买的一样，那就不是礼物了，春霞婶子也会不开心的。” 　　听两个孩子说的，就是有些不情不愿了。 　　李森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不会的，那就当是给她的毛线钱了，她给你们做手工就当是送给你们的，拿回去给她吧，你们回去之后就按照我说的话说就好，你们出钱婶婶不会不高兴的，赶紧去。” 　　“好吧。”大熊和二熊自从被李桂芝月眠他们制裁过后，是越来越听李森的话了，见李森坚持就没有反抗。 　　有两个孩子跑到李桂芝那边去的时候，张春霞刚好就在，张春霞见到两个孩子跑进来很开心，但是看到两个孩子手里的钱就有些疑惑了。 　　“大熊二熊你们怎么拿钱跑到这儿来了？”张春霞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问。 　　“这是我们爸爸叫我们带过来给春霞婶婶的，他说婶婶给我们做围巾做帽子，要花钱买毛线，春霞婶婶已经这么有心了，不能够让春霞婶婶亏钱。”二熊解释。 　　大熊也把钱递了过去。 　　张春霞看着大球递过来的钱，愣了一愣，过了半晌就把钱推了回去。 　　“我都说了，围巾和帽子都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哪里有送出去的礼物，还要跟你们要钱的道理？这传出去别人岂不是要笑话我？给你们了你们就拿好，你们去告诉你们爸爸，不用那么客气的，你们要是这么客气的话，以后我哪里还敢再给你们做东西啊。” 　　“好。”大熊二熊点点头，答应下来又拿钱跑回家里去了。 　　李森坐在自己家门槛上抽烟，见到大熊二熊跑回来，刚想问什么，就看到大熊手里的钱了，于是他眉头一皱。 　　“不是让你们把钱拿去给你们春霞婶婶的吗？怎么又把钱拿回来了。”李森说着，吐了很大一个烟圈。 　　“春霞婶婶和我们说的一样，已经送给我们的礼物，哪里有要钱的道理？” 　　“她还说要是我们这么客气的话，以后她可不会再给我们做东西了。我不想让春霞婶婶不给我们做东西，如果没有春霞婶婶给我们做帽子围巾，我们都戴不上新帽子，也没有新围巾。”二熊努起了嘴有些不高兴。 　　“不行，我们还是得把这个钱还给她，你们就跟她说这次要把钱还给她，下次就不会了，赶紧回去。”李森又深深吸了一口烟，冲着大熊二熊挥挥手。 　　大熊二熊没有办法，又抓着钱跑回到李桂芝那里，见到张春霞之后，把李森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春霞。 　　张春霞抿嘴。 　　“那你回去告诉你们爸爸，这次我就是不要钱，这次就是礼物，以后他要是想给你们做什么东西，再让他自己买毛线买材料到我这里来，以后我再收手工费，这次我就是不收。 　　还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呢，要是你们这个钱我真收的话，以后我都不用在这个院子里混了，别人都知道我给你们送了礼物，还跟你们要钱了，我也要面子的，赶紧回去。”张春霞也冲着大熊二熊挥挥手。 　　大熊二熊气喘吁吁的，抓着钱跑回到李森那里。 　　李森看着大熊二熊又把钱给带回来了，眉头皱得不行，他掐灭了手中的烟，看着大熊手里的钱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开口。 　　“你们就回去跟你们春霞婶婶说……” 　　“爸，你有什么事情想和春霞婶婶说，你不会自己去跟她说吗？反正我们给钱她就是不要，爸，你这是为难我们啊，你让我们还怎么开口啊，我们该说的都说了。”二熊打断了李森。 　　“是啊爸，你刚才要我们告诉春霞婶婶的，我们都说了，她就是不要这个钱，要不你自己送过去吧，你送过去，说不定她就不会不要了。”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要给春霞婶婶钱，爸，你自己拿去给她。”二熊努努嘴。 　　李森看着大熊递过来的钱，没有伸手接。 　　“还是得你们回去。你们就和你们春霞婶婶解释一下，她离婚了，又没有自己的房子，现在肯定还有很多东西需要置办的，得找房子，租得买家具，得买其她的生活用品，花钱的地方很多，这个钱我们不能收回来。 　　你们也不忍心看到你们春霞婶婶刚离了婚又没有房子住的时候，连买家具的钱都没有吧？” 　　“这……”大熊和二熊面面相觑，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于是两个孩子又抓着钱跑回了李桂芝那里。 　　“春霞婶婶，我们爸爸说了，你刚离婚又没有自己的房子，你还有很多东西需要置办，所以这个钱要给你，让你多买点好的。” 　　“好吧。”张春霞什么都不说了，就把大熊手里的钱给抓了回去，她的脸色变得稍微有些难看。 　　大熊和二熊又和她说了两句话，就跑回了家，看到李森又坐在门槛上抽烟。 　　“爸，你今天怎么抽那么多根烟？你这是第几根了！”大熊看着李森脚下的烟灰和烟头就有些不高兴。 　　李森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下，才发现原来自己确实抽了很多根烟，他伸脚踢了踢，又掐着手里的烟，深吸了一口。 　　“爸，春霞婶婶很不高兴，我们都不好意思待在春霞婶婶那边了，你为什么非得把这个钱给她呢？春霞婶子不要面子的吗？现在桂芝奶奶那边都知道她给我们送了礼物，又要收钱了！”大熊更不高兴了。 　　“你们桂芝奶奶不会乱说的，而且如果说她不要钱的话别人也会说你们。”李森吐了一个很大的烟圈。 　　“我们又不在乎被别人说，反正我们从小到大都被别人说是熊孩子的，谁让我们没有妈呢。” 　　“二熊你怎么说话呢你！”李森皱起了眉头。 　　大熊二熊看到李森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就不敢说话了。 　　…… 　　李桂芝这边，大领导和曹主任过来送的是一些相关的文件，其中包括很多种介绍信，比如招正式员工的，招临时工的，还有大量采购生产设备的介绍信，应有尽有，需要的都准备齐全了，那接下来可以开始打扫整个厂房了。 　　打扫厂房就得招一些临时工，田二丫自告奋勇接下这个活，兴致冲冲的就要去招人。 　　李桂芝当然愿意让她去干这个活，不过田二丫一个人去，她也不放心，于是就叫张春霞、张秀莲、罗文慧一起，到最后又觉得她们几个女的在一起不太安全，于是又加上了林哈哈和陆风陆霜。 　　田二丫拿着介绍信，就直冲陈向好家在的那条胡同。 　　林哈哈他们一开始还很疑惑，四九城那么大，他们的胡同里也有很多人，打扫厂房也不需要什么高的技术含量，只要拿着扫把鸡毛掸子抹布打扫干净就成，为什么还非得跑那么远的地方。 　　等到了陈向好家在的那条胡同，他们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这条胡同里有很多人都认识田二丫，见到田二丫过来就纷纷打招呼。 　　都是熟人啊。 　　“哎呀，是你啊二丫，你怎么有空跑到这边来了？这次是来找谁的呀？什么事啊？” 　　“最近红袖章没有再欺负你吧？” 　　“要是红袖章再欺负你，你就像上次那样大喊大叫，只要你叫起来总会有人帮你的，你不要怕，不要让自己受伤害啊。” 　　…… 　　田二丫点点头，就冲着陆雨陆雪他们笑着解释。 　　“我上次来找向好的时候，在这里遇到了钱大猛，钱大猛还想在这里欺负我呢，就是这些同志们把我从魔掌上救了下来，我很感谢他们的，那个时候我就说了，以后要是我有什么事情，还是会来找他们，要是他们有什么需要，也随时可以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会帮。” 　　田二丫解释完之后，陆雨陆雪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胡同里大家伙儿都笑了起来。 　　“二丫真是客气了，不用这么客气的，什么帮不帮的啊，那天就是举手之劳罢了。” 　　“就是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谁让那些红袖章那么欺负人呢，不用这么客气，还特地提这个事情的，都是小事儿。” 　　…… 　　田二丫摇了摇头。 　　“我可不觉得是小事啊，你们那天能够出手帮我，就说明你们都是很善良的人，所以我看到的不只是你们帮我这件事情，我还知道你们大家全部都是善良的人啊。 　　那我不说那么多了，我这次过来呢，是带来一个挣钱的机会，你们知道国营裁缝铺要改成纺织厂的事情吧？现在纺织厂那边的厂房需要人去打扫卫生，付费的，一天一块钱呢！你们有没有人愿意去呀？” 　　“什么？”听到田二丫这么说，大家都愣住了。 　　一天一块钱啊！这可不是小数目。 　　如果说干一个月的话，一天岂不是要有三十块钱了？ 　　当然了，打扫卫生不需要打扫一个月，不过算起来的话，工厂里普通的一级工二级工，一个月的工资都没有三十块的。 　　“去啊，肯定愿意啊，这么好的挣钱机会怎么不去呢！” 　　“对对，肯定要去的，肯定要去的！谢谢你啊，二丫，你真是太善良了，我们举手之劳，你竟然还记得这么久，还想着我们的，谢谢你啊。” 　　“是啊，是啊，谢谢你，我们肯定要去的，那这个怎么报名呢？” 　　“你们到我这来报名就好，反正那天帮过我的我都记下来了，我很能认得人的脸，只要是那天帮过我的都可以去，打扫厂房需要的人比较多，除了你们能去之外，你们还可以介绍你们的家人过来，到我这边来登记。” 　　“好的好的！”大家伙儿一起点头。 　　“那就排队吧，一个一个来，不用着急，不用急的，你们我们都会用。” 　　“过来这边吧，来，排起队来，排队排队。”林哈哈他们帮忙维持秩序。 　　田二丫就开始做登记了。 　　大家都很老实排队，田二丫登记了那天帮助过她的人，再询问清楚她们家里有多少人过来，没多久，打扫卫生的人就搞定了。 　　拿好名单，跑回去找李桂芝，田二丫还特别得意。 　　她告诉李桂芝这些人都是什么人，一张脸笑开了花。 　　“婶子，这些可都是很适合的人啊，因为那天是他们帮我去骂钱大猛的，他们之所以会骂钱大猛，是因为钱大猛红袖章的身份，他们都很讨厌红袖章！ 　　让一些讨厌红袖章的人来打扫我们厂房，我们就不用害怕他们会拿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瞎举报我们了，你说我们找这样的人来帮我们打扫卫生，是不是很安全很放心啊？” 　　“是很放心啊，二丫你真是聪明，很不错。”李桂芝不由得给田二丫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还叫陆风陆霜林哈哈他们学着点。 　　“那我们厂子招工的时候也按照这个标准来招好了，反正和红袖章交好的，做过红袖章的，或者说不讨厌红袖章的我们都不要，妈你觉得怎么样？”陆风问。 　　李桂芝点点头。 　　“就按照这个来就成。这个是招工的介绍信，明天等厂房那边大门那边打扫干净了之后，我们就可以直接到我办公室里面开始招工了，现在只打扫了我的办公室，院子里还乱七八糟的，这时候招工不太合适。” 　　“好嘞婶子！那明天我带着那群打扫卫生的人过去早一点，早些时候把门口还有院子打扫干净，早点开始招工！我们现在先出去贴广告去。” 　　“行，你们出去吧。”李桂芝看到田二丫这个兴致勃勃的样子，就十分乐意把这些工作都交给田二丫。 　　一个人首先得喜欢一份工作，才能够把那份工作给做好吧。 　　“月眠在吗？月眠在不在！月眠在哪里！就是陆家那媳妇！陆珩的媳妇，从喜风大队嫁过来的那个在不在的啊？在不在的啊！”田二丫刚刚出去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一个很着急的声音。 　　张春霞出去开门，就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跑了过来。 　　“这位婶婶，请问你知道月眠家在哪里吗？” 　　“在这里呢，我是月眠，你找我有什么事儿？”月眠走过去问。 　　那小少年气喘吁吁的，满头是汗。 　　“啊，你是月眠啊。同志啊，在东山医院那边有个病人很危险，医生说很可能救不过来了，她家里人让我过来找你过去签字，说那个病人是你的姐姐，叫月玲兰，你赶紧过去吧，要不然要出人命了。” 　　“什么？”月眠一听到这个小少年这么说，眉头都皱了起来。 　　“行，我现在马上过去。” 　　“我和你一起，咱一块去。”陆珩原来在一旁画图纸的，听到这个消息就把图纸放下来和月眠一块走哦。 　　李桂芝和张春霞她们也不放心了，本来想跟着一块去的，但是去的人太多了也不方便，于是最后就只有陆珩和李桂芝两个人陪着月眠去医院。 　　天气还是很冷，还是把一杯水放在屋外，第二天起来会结成一杯冰的气温，但是过年期间小孩子特别多，孩子们在路上跑来跑去了之后，路上总会有一些积雪融化，不少地方都湿漉漉的，因此陆珩和李桂芝扶着月眠，小心翼翼地走。 　　“月铃兰她怎么样了？是因为什么病去医院的呢？医生有没有具体说明情况啊？”在路上的时候，月眠问那个带队的少年。 　　那个带队的少年摇了摇头。 　　“我没有见到医生呢，我就是经过医院门口，被那个月玲兰的家属，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婆婆的喊住了，叫我到这边胡同这个大杂院里来找你，让你去到住院部二楼第二间房间去，就说月玲兰在那里快死了。”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好，你们知道地方了吧？住院部二楼第二间房，那个楼只有一个楼梯，直接上去数第二个房间就是了。”小少年强调地址。 　　月眠点点头，小少年就和他们道别，自己玩去了。 　　“眠眠，你不用担心的，有可能你姐的婆婆说得夸张了一些呢，你姐她要是真的情况那么危急的话，你婆婆肯定会骑自行车自己跑过来找你了，又何必拜托一个陌生的小男孩呢？”陆珩拍了拍月眠的肩膀。 　　月眠摇摇头。 　　“我没有担心，我只是有些疑惑，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姐她非得住院不可的？我姐身体一直很好的啊。” 　　“医院也不远，等到了医院咱就知道了，咱不着急。”李桂芝说道。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东山医院，径直地往住院部二楼赶去。 　　刚刚走进楼梯，还没到二楼呢，听到二楼的楼道上传来一阵争吵声。 　　“你们是怎么做婆婆怎么做丈夫的？你们不知道孕妇不能干那么重的活吗？又是让她洗衣服，又是让她劈柴，还要让她洗被子，那个被子有多重啊，她这么瘦小，她能提得起来吗？也幸亏她摔倒的地方有一堆雪，要不然现在有可能一尸两命了，你们做家里人的怎么能这么不长心！”一个很严厉的呵斥声。 　　听内容就像是医生。 　　紧接着就传来了石李氏的声音。 　　“哎哟大夫，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这难道不是因为我这个儿媳妇娇气吗？当初我怀我儿子的时候也是什么都干，当时我还是在村里的呢，我可不止劈柴洗衣服，我还要挑水还要种菜的，我怎么就没事儿？怎么到她这里了就有事儿了！” 　　“我看就是月玲兰太娇气了！不就是怀个孕吗？多大的事儿啊，这也干不得那也干不得了吗，真是气死我了，麻烦，怀个孕儿也也这么多破事儿！”石宝一也很生气。 　　医生突然叫了起来。 　　“你干什么啊？病人家属！病人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打病人吗？你当我们医生不在这里的吗？你快住手！” 　　“你不要管，我只是想扇她一巴掌，我看她到底是不是装的，哪有人那么娇气的？不就是怀个孕吗？有那么严重吗？我看到满大街的孕妇人家也是走来走去，什么活都干的，凭什么她就不行！” 　　“就是啊，以前我怀孩子那会儿，还要侍奉公婆，有的时候自己饿着肚子，没吃上饭，也要先让公婆让男人吃了，那时候还要挖野菜的，日子比现在还困难，我怎么就没事儿？我儿媳妇到底是不是装的！” 　　“妈，这还用说吗？她这肯定是装的，为什么你怀我的时候没那么多事儿，她怀个孩子而已就那么多事儿呢？她不是装的，就是太娇气，不管是装的还是太娇气，那都是她的错，怀个孕而已，怎么能这么娇气！” 　　“石宝一，你是个男人，你又怀不了孕，你没有怀过孕，你怎么知道怀孕是什么样子的，你凭什么说不就是怀个孕而已？ 　　还有你也是，石李氏，你可别说什么你当年怎么样，现在怎么样，我现在也怀着身孕，我知道怀孕有多么辛苦，你当初不可能不辛苦，那只是你能忍。 　　你不能因为你能忍，你就要求你儿媳妇也忍，你不能因为你能忍，你就在这里说怀个孕而已。石宝一他没有资格说别人怀孕不辛苦，你更没有资格！ 　　因为你自己也是生过孩子的，你知道十月怀胎之苦，你明明知道，你就更不应该在这里说瞎话了！”月眠终于走上二楼了，冲着走道里的石宝一和石李氏就臭骂一顿。 　　石宝一和石李氏见到月眠他们来了，反而笑了起来。 　　“哎哟，她娘家人啊，现在知道来了啊，我当然知道十月怀胎辛苦啊，但是也没有苦到那个程度，月眠你姐她就是娇气，让她干点活而已，就出血跑医院了！你们家的闺女都这么难养的吗？我们家可养不起！” 　　“就是啊，你们家出来这么一个难伺候的闺女，我娶了她我倒霉，那你们总得负责的吧？嫁过来一个身体那么差，那么娇气的闺女，那就是你们的错！这个医药费至少让你们来出吧！” 　　“赶紧去付了医药费，要不然月玲兰都不能动手术，还真是够娇气的，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要动什么手术？我姐要动什么手术？”月眠还没听石宝一说完，就有些着急地冲着医生问。 　　这让经过忙活的两个护士都轻声议论了。 　　“看吧，小刘，你刚刚到医院里面来实习你还不信我的，我没有骗你吧？孕妇要是出了什么事啊，她担心的就只有娘家人，婆家就只管孩子，要是孕妇真的出了什么毛病，婆家人还觉得孕妇娇气呢。” 　　“吴姐你说的是啊，简直就是太可怕了。” 　　…… 　　两个护士边说边摇头。 　　“没什么多大的问题，就是有些先兆流产，而是需要卧床养着，要吃一些药，明天稳定了，我小小做一个特别小的小手术，根本就不会见血的那种，你们是家属的话，你们拿着单子去缴费，拿药回来给孕妇喝，今天先养一养。”医生解释。 　　陆珩二话不说，从医生手里拿过单子去给月玲兰开药了。 　　石宝一和石李氏看到陆珩去开药，什么话都不说就离开了，两个人甚至都没有走进病房里看月铃兰一眼。 　　这里这么一闹，其他病房的病人和家属都议论起来了。 　　医院里每天都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其中不乏一些很奇葩的事儿，但是哪怕是医生护士对这些事情都忍不住会议论几声，更何况又不是天天在这儿住院的病人？ 　　病人们、家属们都议论了起来，有一些刚刚来看自己家里人的家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问，于是就有人跟他们解释。 　　“这家的婆婆和男人真的很过分啊，他们一开始是在这儿医闹，说医生误诊，说医生让孕妇住院不靠谱，还说根本就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从来都没有见过孕妇还没生孩子的时候就住院的，肯定是医生骗人的，但是那个时候孕妇都已经有出血了，他们就是闹，就是不承认是他们让孕妇干活，还骂了很多声的庸医，简直不能太过分了。” 　　“有保安过来帮医生了之后他们不敢骂医生了，就开始骂那个孕妇，说她娇气，说她身体不行说她装。结果等到孕妇的娘家人一来，马上就不说这些话了，他们拒绝支付医药费啊，一直等到孕妇的娘家人来才付，我看他们故意在那儿大吵大闹的，就是想等孕妇的娘家人来付钱啊。” 　　“现在医药费付上了，他们就把孕妇丢在医院里面不管了，就只有娘家人管着孕妇。” 　　“就是啊，而且听她们刚才吵架的内容，好像是因为她们让孕妇干重活，才让孕妇先兆流产的。” 　　…… 　　家属们听到病人，还有原先在这里的家属说完了月铃兰一家的事儿，都不由在那儿唏嘘。 　　“还是得靠娘家人啊，婆家人真不把媳妇当媳妇。” 　　“那可不就是了？那种真把媳妇当成自己家人的婆家人少之又少，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个外姓人，没有血缘关系，他们哪里会珍惜啊。” 　　…… 　　月铃兰的病房里。 　　月铃兰刚才亲眼看到石宝一和石李氏在医院里和医生大吵大闹，听到月眠他们来了，你看到月眠走进病房来的时候，她的眼圈都不住的红了。 　　这个病房里有四张床，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就只有月铃兰在，陆珩和李桂芝扶着月眠坐下来之后，就很自觉地先走到门口去了。 　　哪怕以前月眠和月铃兰的关系并不好，但是不管怎么说，月铃兰对月眠总比对他们两个要亲一些的。 　　“眠眠，我错了……”月玲兰看到月眠之后第一句话就哽咽地说。 　　说着她就哭了起来，月眠也没有去打断她，只是默默的给她递过去手帕。 　　月铃兰也没有客气，拿着月眠的手帕，就呜呜呜的哭，不停的擦眼泪。 　　“我当初应该听你的，我应该在还没有孩子的时候就离婚的，哪怕在孩子小一些的时候，我也可以离婚拿掉孩子，我应该听你的，可是现在来不及了，我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我舍不得，我舍不得这个孩子，她是我的孩子啊……而且孩子这么大了，医院也不会帮做的。我好后悔，我怎么办？我好后悔……呜呜呜……” 　　月铃兰越说哭得就越厉害，月眠在一边默默陪着，轻轻拍她的后背。 　　等到月玲兰终于哭够了，她才开口。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我知道他们一直对你很不好，但是你肚子都已经这么大了，还让你劈柴洗被子，未免太过分了。” 　　“因为他们看我肚子的形状，说我这肚子里怀的是一个女孩。我又喜欢吃辣的，他们就说酸男辣女，就更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孩了，他们说我不争气，所以就给我干那么多的活……” 　　“如果是个女孩就太好了。”月眠听着月铃兰哭诉，轻声嘀咕了一声。 　　月铃兰哭得脑袋嗡嗡响啊，根本就没有听到月眠说了什么。 　　“你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月眠摇了摇头，“那你自己呢？你还忍受得了你婆家吗？” 　　“我当然忍受不了啊，我现在很想离婚了，我之前没有听你的，但是我现在听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我离婚了能去哪里？ 　　因为怀孕，酱油厂的工作我也没了，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地方去，怀着身孕很难找到工作，我没有工作我就没有钱，没有钱我就没有地方住，我又不能回娘家，我爹娘是什么样子的你也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我要是没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好，没有这个孩子，我能想到的办法还多一些，可是我有这个孩子啊，我要怎么办啊……而且……而且……” 　　月铃兰支支吾吾了半天。 　　“而且什么？这里就咱姐妹俩，又没有外人在，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而且他们已经不让我进家门了。他们说我怀一个女孩还这么娇气，这也干不好，那也干不好，还要住院来花钱，就不让我住在家里。 　　他们回去会把家里的锁也给换了，不让我进去，那我回去了怎么办啊？难道我要蹲在门口求他们让我进去吗…… 　　他们说了我生下男孩就可以回去，要是我生的是女孩就不让我回去了……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啊？”月铃兰崩溃地哭。 　　“怎么办啊？当初你觉得陆家不好，死活要让我替嫁的时候，你不是硬气得很吗？现在怎么这么软弱了？你简直就是欺软怕硬，当初看到我好欺负，就过来欺负我，现在遇到比你坏的恶人了，你就不敢说话了，哼。”月眠轻哼了一声。 　　月铃兰脸都红了。 　　“我……我……我错了啊。” 　　“算了，命中注定你就是没福气的人，我才是那个有福气的人。那你想怎么办？你就这么想回到石家去吗？” 　　“我当然不想回去，可是我现在是石家的媳妇，我娘家那边又靠不住，我除了回石家，我还能去哪里？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那你到我这里来啊，投奔我不就行了？我婆婆那个厂子现在在打扫卫生了，到时候会有职工宿舍，你就先住在那儿嘛，到时候你还可以在厂子里工作。”月眠看这个月铃兰鼓起来的肚子说道。 　　同样是孕妇，她是有同理心的，孕妇怎么会忍心看着别的孕妇吃苦呢？ 　　“那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我不是你娘家人吗？你爹妈靠不住，我还靠不住啊。” 　　“不是……你是我娘家人，石宝一和石李氏也这么说，但是他们平时不找你，今天为什么会找你，是因为他们今天不想给我付医药费，所以他们才找人去叫你过来，让你付了这个医药费，这样他们就不用花钱了。 　　像今天这种事情，他们都把你当成冤大头了，你要真的帮我付医药费，那他们肯定更觉得你的钱好拿，你要是收留了我，到时候他们会没完没了的去找你要钱，敲诈你要钱。 　　石李氏现在没有工作，要是你把我安排到你婆婆的厂子里面去工作了，石李氏说不定也会对你死缠烂打，硬要你也给她安排一份工作，到时候会没完没了，他们真的很过分，真的很喜欢得寸进尺……” 　　“行啊，你还会为我考虑，那我就乐意帮你。没事儿，我不给你安排工作呗，反正你生下孩子也是要休息的。 　　放心吧，我才不怕石宝一和你婆婆呢，今天给你付医药费这个事情是人命关天的事儿，所以我们会帮你付，但是如果他们想在其他方面找我们要钱，那是绝不可能的，我没有办法啊，你放心吧。” 　　“月铃兰，你的药来了，遵医嘱口服。”护士把药送了进来。 　　“这个用热开水冲泡，每日三餐过后喝上一杯，这几种每日一片，不讲究空腹还是饭后，你有时间吃就成，另外这几天你要听医生的，能卧床就卧床不要随便起来走动那么多，等明天看看还有没有出血现象，明天再做一个复查。” 　　叮嘱完护士就把药放在病床旁边的小柜子上。 　　陆珩不可能让月眠干活的，于是他进来帮月铃兰冲药，这样就不用月眠动手了，李桂芝也走进来帮忙。 　　月铃兰吃了药，月眠就让她躺下休息，还亲自帮她把了脉，发现情况也不是很严重了之后就放心了。 　　就在这会子的功夫，病床外面有几个人影在鬼鬼祟祟的，月眠的感官比较敏感一些，她往门口那边看得过去，那几个偷听的人马上就回到自己家人的病房去了。 　　过来偷听的人回到自己家人的病房之后，又忍不住议论了。 　　“哎哟，那个孕妇的妹妹说她可以到她们家去住，她要收留她姐姐，唉哟，这不是便宜了那孕妇的婆家了吗？”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啊，那真是便宜了婆家了，媳妇怀着孕，根本就不用照顾，让媳妇的娘家人来照顾，真是会打小算盘啊。” 　　“对对，我刚才还听到那个孕妇说了，她婆家人说如果她生下的是儿子就可以回家，生下的是女儿就不用回去了。 　　这简直就是空手套儿子啊，把媳妇娶回家，媳妇怀孕了，就把媳妇赶回娘家，生了儿子才能回来，怎么会有这么会算计的婆家呢。” 　　“要真不会算计，那孕妇今天也不会到这里来住院了，就是因为她婆家苛待她，她才要来住院的。是娘家倒霉啊，娘家妹妹这不是成了冤大头吗？竟然还得收留自己的姐姐，这多吃亏啊！” 　　…… 第146章 146三合一 　　◎什◎ 　　“行了, 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过来看你, 你有什么事情的话, 你找个人到我那儿去找我就好，这些钱借给你的，到时候你到我婆婆厂子里面来工作了之后要还给我, 我要收利息，到时候你要多还给我两块钱。但是你有这些钱, 你不能让你婆婆还有石宝一知道，不然我就白借你了。”月眠说着, 就在月铃兰的枕头旁边放了二十块钱。 　　月玲兰收好了钱, 感激地看了月眠一眼，小声说了一声谢谢, 就目送月眠他们离开了。 　　外头挤着偷听的人见到月眠他们出来有些尴尬，就转身回到自己家属的病房去了。 　　回去之后又在那儿悄悄议论。 　　“这个妹妹看起来挺好的, 姐姐出事儿了又来垫付医药费用来看的, 结果借钱给姐姐还要收利息呢，啧啧，会不会有些虚伪啊？搞不准到时候医药费还要让姐姐还回去，还要利息呢。” 　　“哎哟，你是不是傻的呀！她那个妹妹那么温和善良，她像是这种人吗？她就是故意要利息的, 也是为了给她姐姐一点尊严啊。” 　　“就是啊，这你都没看出来吗？如果说她直接给她姐姐钱，她姐姐很可能会觉得她是在可怜她, 你的钱拿着也不舒服, 如果她说借, 那就不一样了，收利息那就更不一样了，让她姐姐拿那些钱才能拿得心安一些，不会觉得自己是被施舍的，她这是又帮了她姐姐，又照顾到了她姐姐的自尊心啊。” 　　“原来是这样啊，这么想来好像也是哦，那这个妹妹是真的好看，那个孕妇遇到那样的婆家人真是倒霉，但好在娘家妹妹好。” 　　…… 　　月铃兰的病房只有她一个人，很安静，月眠他们走了之后也没有人再来看她了，所以别的病房的议论声，她多多少少都听到一些。 　　当听到大家伙儿聊起月眠收利息的事情，她抿了抿嘴，看着手里的钱，想到月眠说的话，于是赶忙把自己放在旁边的外套拿过来，把钱塞到外套里层的一个夹层里。 　　那个夹层就在靠近腋下的袖子那里，是她自己缝上去的，把钱放在那儿，绝对安全，就算有人帮她拿这件衣服去洗了，也不会发现里面的钱。 　　更何况，家里的衣服都是她一个人洗的啊。 　　想到这里，月铃兰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 　　月眠他们离开了东山医院，马上就回家里去了，刚进家门，又听到陈卫东家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四个大爷大妈看样子又在陈卫东家里，好像又在劝架。 　　李桂芝不想让月眠去接近那些纷纷扰扰，像月玲兰那毕竟是月眠的堂姐，可是洪凤娇和月眠也只不过是邻居的关系，李桂芝就不想让月眠管了，就先和陆珩带着月眠回家。 　　三个人刚刚从陈卫东家里经过，就瞧见陈卫东她娘急匆匆从外头跑回来了，没听到她跑进门去向四个管事的大爷大妈道歉。 　　“对不起啊，对不起，麻烦你们四位了，还有邻居们，真的对不起，我们家卫东因为站不起来了，脾气是臭的一些，吵到你们了，我会好好管的，这是我们的事儿，不用麻烦你们了，大家家里都有事情忙，你们就先回去忙你们的事情吧，我们家的事我会处理的，对不起对不起，谢谢你们，大家了，谢谢了，谢谢了。” 　　“你别光说对不起啊谢谢啊，这事你真的会管吗？你瞧瞧你们家卫东和你们家铁蛋，昨天刚刚欺负凤娇，今天又欺负了，怎么没完没了的啊？ 　　卫东腿脚不利索，他心情不好那也是正常的，但是他这个腿脚又不是凤娇造成的，那铁蛋就更没有资格说凤娇什么了，凤娇虽然是后妈，但是她对铁蛋那不是掏心掏肺的好吗？这么吵来吵去的，我们大杂院哪里还能安生的啊。”潘大娘又忍不住说道。 　　卫东娘紧接着又道歉，又保证。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们说那么多对不起，虽然你确实是要跟我们道歉，因为你们家吵到邻居们的生活了，但是你对不起的是凤娇，还不赶快帮凤娇看看，你看她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李大妈说道。 　　再到后面月眠就听不到了，因为她已经被李桂芝和陆珩带回了家。 　　“怎么样啊？你姐她怎么样了？”进门了之后田二丫就问。 　　原来田二丫她们已经回来了。 　　“没事儿了，住院休养了，吃着药，躺着养。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 　　“已经不早了，反正都张贴出去了，明天就开始招工。” 　　“笃笃笃！”田二丫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张春霞出去开门，就看到卫东娘站在屋外头。 　　到底是邻居，张春霞就把她迎了进来。 　　“婶子，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陆雨看到人便问。 　　“啊，我是来找小月的，小月啊，你今天有没有空帮人看看病的啊？”卫东娘陪着笑看向月眠。 　　她总是这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很和气。 　　“我有空啊，是凤娇姐怎么了吗？你怎么不直接把凤娇姐带过来啊。”月眠说着就站了起来。 　　她知道平时陈卫东打洪凤娇打得有多狠的，那可不是上手打那么简单，毕竟陈卫东是个残废，站不起来，想要打洪凤娇，只能够朝洪凤娇扔东西。 　　有的时候是趁着凤娇不注意，往她身上打了，洪凤娇简直就是防不胜防，所以有的时候，被残废打，有可能伤得还比被健全的男人打要重。 　　“哎呀，不是洪凤娇，是我们家卫东。我们家卫东的腿脚好像有些知觉了，昨天动了一下，你有没有空帮我们家卫东看看啊？ 　　平时你们家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我一定会帮忙，在所不惜，只要你们说一声就好，今天有没有空帮我们卫东看的话，我会一直记在心里，以后会对你们更好。” 　　“我没空。”卫东娘说了一大堆，月眠还是直接拒绝了。 　　“你今天有什么事吗？你今天没有空没有关系，那你过两天有没有空的啊？你就帮我们家卫东看看嘛，什么时间都行，我们家卫东的腿每天都按摩，我们每天都帮它甩甩腿，都这么长时间了，总是有一点用处的啊，现在就差一个好的大夫帮他看看了，小月，你医术这么高明，你就帮着看看嘛。”卫东娘很诚恳地请求。 　　“眠眠，要不就帮他看看吧，今天没有空的话，就明天后天咱抽出点时间来，给他看看也没啥的。”张秀莲说道。 　　“那好吧。婶子，我本来今天没有什么时间，不过的话看在秀莲姐的份上，我就帮你们家陈卫东看看，你现在就把他带过来。”月眠皱了皱眉头说道。 　　卫东娘喜出望外，就高兴地跑出去了。 　　月眠有些不解的看向张秀莲。 　　“秀莲姐，你怎么回事啊？你还要帮陈卫东啊，陈卫东那是会打女人的男人，你怎么能对家暴男有同情心呢。”月眠说着，还努了努嘴。 　　张秀莲叹了口气。 　　“我也不是想帮他啊，我这不是住在凤娇的隔壁吗？这几天我听到张卫东骂凤娇，说是凤娇伺候他伺候得不够好，所以才让他恢复得不行。 　　我想着要是陈卫东的腿脚能好一些的话，那凤娇的日子也好过一些。陈卫东以前还没有变成残废的时候，人没有现在这么坏的，可能就是因为他变成了残废，脾气才那么臭的。” 　　“说的也是啊。”陆雨想了想也说道，“她可能就是自己变成残废了，觉得自己是个废人，越想越不高兴，脾气才会这么臭的。” 　　“所以我这也不是为了帮他，我就是想让凤娇的日子好过一些，如果说陈卫东的腿脚有知觉了，说不定就没有那么多脾气冲着凤娇发了。” 　　“嗯。”月眠点点头。 　　“哎，果然只有女人才会心疼女人啊。男人看到别人家的媳妇过得不好，哪里会有一点同情心的啊。”李桂芝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她也不是胡说。陈卫东打女人，月眠都说他是家暴男，不想理他。可很多男人都愿意和家暴男交朋友。 　　同时像张秀莲这样的都会心疼洪凤娇，换做男人哪里会？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了，月眠他们本来还以为是卫东娘带着陈卫东过来了，开门了之后才发现是赵秋红。 　　赵秋红进来，满面愁容的。 　　“眠眠，你不是给素芬开了补气血的药吗？上次你跟我说素芬的身体恢复得挺不错的，吃完那几副就不用吃了，可是现在她停药了之后，身体又变得很虚弱了，每天都要睡很多觉，怎么都睡不够，就是感觉很疲惫的，我看着都心疼，你还能给她开一点吗？我让她补补。” 　　“行啊，我就把药方给你吧。”月眠说着就去写药方。 　　上次她给林素芬开药方的时候，因为想到林素芬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差，所以就没给药方，再加上她家里还有那几味药，所以直接帮她抓药了。 　　现在她家里已经没有那些药材了，那就只能够让赵秋红到外头的药房去买了，那就得写清楚方子。 　　“秋红婶子，你怎么不把素芬姐带过来让我看看呢，我都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她了，她真的没事吧啊？她一直不出门我也担心啊，要不我跟你回你家，我到你家去看看她去。”月眠是真的担心就站了起来。 　　赵秋红摇摇头，把月眠按了回去。 　　“不用的，她就是比较爱睡觉，前几天不是还帮你们打扫办公室了吗，她哪里有什么事啊，也不是她不能出门，是我比较担心她，我不让她出来的，你就不用过去了，省得累着你，你也是刚刚从外头回来的，在家里面好好休息吧。” 　　“行吧。”月眠听到赵秋红这么说，就不说什么了，也不跟出去了。 　　赵秋红拿着药方出去，在四进门口那边和迎面走来的卫东娘撞上了，卫东娘还推着陈卫东，赵秋红就给他们母子俩让了一条道儿，等他俩进了四进的院子，她才走出去。 　　邻居们看到这一幕，都不由的摇头议论。 　　“真是好婆婆遇不上好儿媳妇啊，秋红这又是给素芬去看病了吧。第一个儿媳妇给自己儿子戴绿帽，第二个儿媳妇身体这么差，秋红真是倒霉。” 　　“素芬身体不好那又不是她的错，怎么能说她不是好儿媳妇呢。” 　　“哎哟，我又没有说素芬她人品不好，可是她身体不好，让自己的老婆婆成天这样伺候着，老婆婆难道不辛苦啊？秋红难道不倒霉啊。” 　　“什么倒不倒霉的，人家家里日子过得好好的，还轮不到咱这些外人来说什么。秋红以前遇到了薛雪娟那样的儿媳妇，现在有素芬这样的，人家已经很满足了，咱就不要说那么多别人家的事情了。” 　　…… 　　邻居们也怕赵秋红听了不高兴，因此声音压得很低。 　　当然了，赵秋红也没有听到，因为她心里面惦记着林素芬就不去，注意邻居们说的话了。 　　她先回家里拿钱，又到林素芬屋里看了一眼林素芬。 　　“素芬，你死活不愿意去让眠眠帮你看身体，我依了你了，现在去叫眠眠拿了药方去给你抓药，但是我可说好了啊，如果说你吃这些药进去还是不见好的话，你就必须跟我去找眠眠，要不就去医院，你不能这么拖着的，身体有毛病就是要看大夫啊，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嗯嗯。”林素芬躺在床上点点头，“辛苦你了，妈。” 　　“我不辛苦，辛苦的是你。再强调一遍，要是我给你拿药回来，你身体还是不见好的话，必须跟我去看大夫去。 　　再说了，你一直不去你桂芝婶子那里，她们也会怀疑的，到时候就算我不去说，说不定她们也会过来看你，你就别硬撑着，有毛病就该治。” 　　“好。” 　　赵秋红看着脸色苍白的林素芬叹了口气，就拿着钱出门去了。 　　而此时，卫东娘已经推着陈卫东的轮椅进了李桂芝的屋子里，月眠也开始给陈卫东把脉了。 　　“恢复得很好啊。陈卫东，你这个腿你也去医院看过了吧？我也说过你永远要做个残废了是吧？可是现在你的腿简直就是医学奇迹啊，竟然好起来了，这些年没少做按摩，没少有人给你揉腿甩腿捶腿的吧？是婶子帮的吗？婶子你这个力道和方法不错，保持就好，但是也不能够再加重，或者说再增加按摩的次数了，就按照以前的方法来就好。”月眠随意看了一遍就交代道。 　　陈卫东和卫东娘听完之后，喜出望外，都在那儿点头。 　　“好的好的，就按照以前的方法和节奏来！那要不要吃什么药啊？我给你看，这是我们家卫东现在正在吃的药，这些药管不管用的要不要换的？”卫东娘说着，就拿出一张药方来递给月眠。 　　月眠看了一下那张药方，皱起了眉头。 　　“这药方是谁给你开的啊？哪个医院的庸医啊，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药方，就是一些平常的温补的食材，正常人都能吃，和他的双腿没有任何关系，她的双腿能够好起来，也和这些药没有任何关系，吃不吃无所谓的，而且他吃了反而对他不好，到底哪个容易开的啊？”月眠越说越生气。 　　有很多人觉得中医是伪科学，就是因为骗子实在是太多了。 　　有的江湖骗子就只不过是知道一些偏方，就自称是中医，到处招摇撞骗，到处给人开药治病，结果那都是一些无用的药方。 　　这种事情多了就会有很多人出来反对中医，甚至这几年很多人都说中医是四旧，要破除。 　　月眠正在学中医呢，这是她喜欢的东西，也是她信奉的东西，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她怎么能容许别人说中医是骗人的呢？ 　　所以看到有人乱开中医方子来骗人，她就很不高兴。 　　卫东娘和陈卫东听到月眠这么说，有些惊讶也有些尴尬 　　卫东娘开口了。 　　“小月，其实这个方子根本就不是医生开的，当时卫东受伤之后我们送去找大夫，还换了好几家医院，可是所有的医生都说他的腿脚永远都不可能能恢复了，所以只给治了伤，到后来我们还想去拿药给治腿，所有的医生都不给开药，反正就是说没救了。 　　这个药方是我们托人，找到一个据说有方子的人，从他那儿买的。后来我们听说那个人根本就不靠谱，他根本不是什么大夫，我们之所以继续给卫东吃这个药，只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这药真的是不管用啊！你真的医术了得，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药不是大夫开的，我相信你了！” 　　“你现在才相信我哦，那你之前根本就不相信我，你还要带陈卫东过来给我看啊，那你们走吧，这个病我不看了，我可是有脾气的，我现在生气了，不想管你们了，哼。”月眠语气很不好。 　　陈卫东和卫东娘顿时有些慌了。 　　他们都已经知道月眠医术了得了，哪里肯那么轻易放走月眠？ 　　“不是的，不是这个意思的，我一开始就很相信你的医术啊，我要是不相信你的医术，我怎么会带卫东过来呢？是我刚才表达得不对，我表达能力不行，让你误会了，我一直很相信你，一直觉得你很厉害的！你就帮我们家卫东开开药方吧……” 　　“我就是想开药方，你们能做得到吗？我看你们都做不到，我懒得开了。” 　　“什么药方啊？要我们做什么啊？你说吧，为了卫东的腿，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能做得到！” 　　“不是你，是陈卫东。”月眠看向陈卫东。 　　“我能做到的，只要我能够重新站起来，只要我的腿能够恢复过来，我什么都愿意做的，只要我能做得到！”陈卫东也保证了。 　　“做不做得到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你总是发脾气，你一发脾气了之后就会伤肝伤脾伤胃，尤其是伤肝。人的身体所有的器官都是互相配合，共同维持整个人的身体健康的。 　　你别以为伤了肝就影响不到你的腿，肝跟身体里的很多东西的代谢都有关，尤其是毒素，要是伤肝了，对你的腿恢复没有好处，甚至还有可能会引发你别的疾病，要是你的肝被你气伤了，说不定你就死了。”月眠把事情说得很严重，语气也越来越差。 　　她说完这番话，陈卫东和卫东娘的脸色都变了。 　　月眠冷笑了一下。 　　“我就说你做不到吧？你的脾气又不是你自己能控制的，你情绪上来了你还能压下去？反正你只要发脾气就会影响身体，就会影响肝，继而影响腿。 　　我给你开一副安神稳定情绪的药，再开一副促进循环加速代谢的药，你一起吃，管用，但是最重要的还是管住你的脾气。”月眠说着，就给陈卫东开药方子的。 　　她把方子写完了，卫东娘伸手想要的时候，她藏到了身后。 　　“这个方子不是普通的方子，是我从别人那里买过来的，很值钱的方子，我不能这么轻易给你，你怎么着都得 　　把钱给我吧？” 　　“啊，还要钱啊……你给咱大杂院的邻居们看病，不都是不要钱的吗？”陈卫东问道。 　　月眠冷笑了起来。 　　“哟，要给点钱就不愿意了呀，刚才你妈还说呢，为了能给你治病，让她做什么都可以，现在叫给点钱就不愿意了啊？简直就是虚伪，说什么赴汤蹈火，放屁呢！ 　　而且给你的这药方和给其他邻居的那能一样吗？ 　　其他邻居那些药方都是我自己开的，可是我现在手头上这个方子是我跟别人买的，我跟别人买药方不要钱的啊？ 　　我花了钱买的东西，凭什么要免费给你们呢，爱要不要，你们不要就算了，反正就五十块钱，我还亏了呢，这个药方是我花了一百块跟别人买的。” 　　月眠说着就把药方拿出来，折起来一副不交出去的样子。 　　陈卫东和卫东娘慌了。 　　“给给给，给你给你，不就是五十块钱吗？只要我儿子的腿能够恢复，这些钱都值得了。”卫东娘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张大团结来。 　　月眠“啪”地打了一下卫东娘的手心，把那五张大团结收了起来。 　　“其实吃不吃这个药方的药都无所谓的，因为陈卫东的双腿能够恢复的过来，功劳在于这些年的按摩，只能够说这个药方有辅助的作用，关键点还是在按摩，谁给陈卫东按摩的，谁就是陈卫东的救命恩人，不对，救腿恩人，行了我就说这么多了赶紧回去吧。”月眠说着就挥挥手，一副不想再看到陈卫东和卫东娘的样子。 　　陈卫东和卫东娘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等把门关上了之后，月眠还冲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一脸的厌恶。 　　“眠眠，你别气别气。”张秀莲看到月眠这副生气的样子就过来趴在她的后背。 　　月眠冷哼了一声。 　　“我能不生气吗？说真的，我刚才见到卫东娘过来找我，我还以为她是想叫我给洪凤娇看看的呢，洪凤娇都被打了，结果她自己只想到自己的儿子。 　　而且我刚才说了那么多遍按摩的人的功劳，她竟然不解释是洪凤娇帮陈卫东按摩的，就把功劳认领下来，让我以为是她做的了，这种婆婆可真是够虚伪的。” 　　“对！”陆雨陆雪和田二丫都点头，异口同声，表示很赞同月眠的话。 　　一说起陈卫东家，几个女孩就忍不住吐槽。 　　“那个卫东娘成天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让人感觉很和气似的，实际上虚伪得很。她虽然没有动手打洪凤娇，但是陈卫东打洪凤娇，那不都是她纵容的吗？ 　　你们不知道啊，昨天铁蛋打洪凤娇的时候她都回来了，竟然只是陪着笑，叫我们这些人去帮洪凤娇的人先离开他们家，竟然不去问问洪凤娇的情况，也不骂铁蛋一句，这个婆婆真坏。” 　　“那可不是啊，大家想想啊，陈卫东是个残废，又站不起来，要想管他多容易的事情啊。如果说卫东娘愿意帮洪凤娇，又怎么可能不管管自己儿子呢，她就是不管。铁蛋她也没有管，那不就是默认让陈卫东和铁蛋去欺负洪凤娇吗？” 　　“管不住陈卫东很管不住铁蛋啊，她没有去管铁蛋，让铁蛋觉得自己欺负洪凤娇是可以的事情，那她就是心坏。” 　　…… 　　月眠听着几个姑娘的吐槽，一个劲地在一旁点头。 　　“所以我刚才收了她的钱。那个药方根本就不值钱，我还故意说那么贵，就是不想让她让那个药方被别人知道。我开的那个药方子也就是普通的补药，对陈卫东的身体恢复有点好处，但有的不多。” 　　“还是眠眠你厉害，她花钱买的方子，那肯定不会免费给别人看了。”田二丫给月眠竖起了大拇指。 　　“那你叫陈卫东不要总是发脾气，省得伤肝，是不是也是故意的啊？我就没听说过伤肝会影响到腿脚的。”陆雨问。 　　月眠也点点头。 　　“我都是为了救洪凤娇。卫东娘带着陈卫东到我这儿来一趟也不全是坏事儿，以后洪凤娇的日子可以好过一些吧。” 　　“好啦好啦，不说那么多了，我去帮忙做饭去，哈哈走吧。”张春霞站了起来。 　　几个人就过去做饭去了。 　　…… 　　月眠今天起得早，又跑了一趟医院，着实有些累，吃过午饭了之后就回屋里睡觉，一睡竟然睡到了傍晚，起来的时候听到外头有人吵架。 　　还有人喊得特别大声，是李大光和李二明。 　　“那不是误会一场吗？文慧，是我误会你了，我是因为不知道你的实际情况，所以才要和你离婚的，现在我都已经知道你没有欠债，你们也没有闯祸了，我也不和你计较了，你就和我复婚吧。” 　　“春霞你也是啊，都是误会一场啊，我哪里知道那是你弟弟啊，我就是因为不知道那是你弟弟，才要和你离婚的，我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咱之间的误会不是已经解除了吗？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那就可以复婚的啊。 　　你也要理解我啊，正常男人看到自己媳妇和别的男的说说笑笑的，在不知道那个男的是媳妇的弟弟的时候都会生气的，啊，我那天生气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了，就是因为我在乎你我才生气的，要是我不在乎你，你随便和别的男人说话，我才不管你的。” 　　…… 　　月眠听到这两个男人的声音就皱起眉头走了出去。 　　一出去就看到李大光和李二明堵在陆家客厅门口扒着门，不让罗文慧和张春霞把门给关上。 　　罗文慧和张春霞很使劲想把门给锁起来，可是两个女人的力气哪里赶得上两个男人啊，她们就是死活关不上门。 　　“李大光，你不要这么不要脸，你觉得误会一场就可以跟我离婚，误会解除了，又跑来跟我复婚，这是人做出来的事情吗？ 　　你也别跟我说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了，你一开始就是不相信我，就是因为你不相信我，所以才会有那样的误会的，你现在来找我复婚，你觉得我可能会答应吗？不可能！你给我滚，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复婚！” 　　“我也是的！李二明，你不要觉得我好欺负似的，你想跟我离婚就跟我离婚，你想跟我复婚就跟我复婚，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啊，你当我是狗吗？乎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做梦吧！ 　　而且你当初就是因为觉得我欠了债，觉得我闯了祸，所以想把我一脚踢开，现在知道我有本事了，又想跟我复婚，你也是一个不要脸的！你做出这种事情来，你不觉得丢脸吗！给我滚！” 　　…… 　　罗文慧和张春霞都很生气，两个人也都底气十足，她们才不怕李大光和李二明呢。 　　喊完这些话了之后，两个人干脆就不去关门了，而是直接走到了院子中央去。 　　“大家来看看来评评理啊，你们觉不觉得李大光和李二明不要脸？当初可是他们跟我们离婚的！是他们强行把我们带到居委会去开介绍信，强行把我们带到民政所去领离婚证！现在好了，知道我们有本事了，就死皮赖脸地回来求我们，这不是无赖是什么！” 　　“不要脸，无赖！丢人现眼的东西！尤其是你李二明，你到底是想娶老婆还是想娶钱？当初我没跟你离婚的时候，你有空就过来逼我要钱，我挣回来的钱没有几个是留在我自己身上的，都让你拿了去了。 　　后来你觉得我可能欠了钱就马上把我一脚踢开，现在你知道我有本事了又回来找我，你这么反复无常，一切都是为了一个钱，我怎么可能会同意跟你复婚？大家就说说吧，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不要脸！” 　　…… 　　张春霞和罗文慧一番话喊出来之后，让李大光和李二明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两个人的脸一阵黑，一阵红，一阵白的，无比好看。 　　“罗文慧，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又何必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呢，你就不讲一点夫妻情分的吗？你……” 　　“你好意思跟我讲夫妻情分吗？那你当初觉得国营裁缝铺倒闭了，觉得我可能闯了祸的时候就逼着我去离婚，那个时候你有讲夫妻情分吗？你自己都不讲情分，又何必来要求我讲情分？”罗文慧打断了李二明。 　　“再说了，夫妻情分那是夫妻情分，那我们和你们还是夫妻吗？离婚了，那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们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不是你们家的人了，你们再过来那就是骚扰！我们可是要报公安的！” 　　“还报什么公安呢？直接打啊！小风，小霜，咱姐被欺负了，咱大哥不在家，咱来给咱姐出头！”就在这个时候，林哈哈和陆风陆霜从外头跑回来了，三个人的手里不知道从哪户邻居那儿借来了一把扫把，冲着李大光和李二明那边就打过去。 　　李二明和李大光都是采石场的工人，一身的毽子肉，可是他们也打不过三个热血少年啊，更何况现在三个少年手里有武器，他们手里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于是只能满院子地乱跑，躲闪。 　　两个人也不敢再去骚扰罗文慧和张春霞了。 　　张春霞也是松了口气，幸好还有这三个弟弟在。 　　她刚才只不过是嘴上说报公安，可是真的公安来了，又怎么可能会管呢？ 　　公安知道她们俩和李大光李二明曾经是夫妻，只是现在离婚了，那不管他们之间闹出什么事情来，公安都会觉得这是感情纠纷，任何矛盾只要扯上感情纠纷这几个字，什么公安都不会管的。 　　可别说现在只是吵架和逼复婚了，她们可听李桂芝说过的，有些前夫跑到前妻家里面去强、奸，报了公安，公安也不管。 　　等李大光和李二明被林哈哈他们三个打跑了之后，两个人还有一些心有余悸。 　　三个男孩把李大光和李二明吓得够呛的啊，吓唬的他们不敢再说什么话了之后才把扫帚还回去，回到陆家客厅。 　　“李大光和李二明真是太不要脸了，趁着我们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只有你们两个在家看家，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呸，那两个人简直就是无赖！” 　　“文慧姐，春霞姐，你们不要害怕，有我们在呢。而且桂芝婶子那里保卫科的公章也已经申请下来了，直接给了小风和小霜开了工作介绍信，他们不用回到生产大队去了，大珩哥开始要上班忙了，但是还有我们三个在呢，只要有我们三个在，他们不敢再来欺负你们的。” 　　“对的！反正只要有我们在，那李大光和李二明绝不可能再过来欺负你们，也不可能再能来威胁你们要复婚！” 　　…… 　　罗文慧和张春霞刚才还有一些惊魂甫定的，现在听到三个弟弟说的话了之后，神色松懈了不少，也在那儿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幸好有你们。怎么样了啊？你们拿那些章去认证检查过了都是有用的吧？”张春霞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大领导和曹主任来的时候带了很多公章过来，工厂的各个科室的都有，就在刚才月眠睡觉了之后，李桂芝他们就拿着那些公章去各个有关部门做认证去了，只不过现在只有林哈哈他们三个回来了。 　　“我们拿去的都认证过了，桂芝婶子她们那边不知道，不过应该差不多了，咱在这儿等她们回来就成。” 　　“行的，那你们在家看家，我出去买些需要的东西去，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些印泥没有买，之前不是很多百货商店一直不开门吗？刚才我听说有一家有印泥的百货商店开门了，我到那边看看去。”张春霞说的就要出门。 　　林哈哈他们不放心。 　　“你自己出去一会儿，李大光又过来骚扰你怎么办？还是我去吧。” 　　“不用的，哈哈，那印泥你不知道怎么买，但是我来买才行，有很多种印泥的，我也不好跟你描述，我看到了才知道要买哪种。” 　　“不行。春霞姐还是我陪你去吧，有弟弟在，你会安全一些。”林哈哈就是坚持跟着出去。 　　陆风和陆霜也觉得有林哈哈跟在旁边，要安全一些，就劝张春霞答应了。 　　“春霞姐，你就让哈哈哥陪你出去，家里这边有我们两个在，我们要保护好文慧姐还有我们大嫂，你让哈哈哥陪你出去，我们才放心的啊。” 　　“好。”张春霞想了想，她也觉得李大光有些可怕，于是就让林哈哈陪着自己了。 　　…… 　　三进的院子里，王春燕和沈冬娥一边给晒在外面的被子翻面儿一边聊天。 　　“春燕，你说要不咱就给文慧和春霞介绍个对象吧，反正就李大光和李二明那样的人，我也不太建议文慧和春霞和他们复婚的，可是如果文慧和春霞一直不找对象，一直单着的话，那李大光和李二明就会去骚扰她们，以后也会成为一个麻烦的。如果说春霞和文慧都嫁人了，身边有个男人，李大光和李二明就不敢做什么了吧。”沈冬娥拍了拍被子说道。 　　王春燕摇头。 　　“那可不行啊，咱可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俗话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看那可不止啊，很多时候婚姻简直就是女人的坟墓，咱怎么能做出这种把人送进坟墓里的事情呢？给人介绍对象这种事我可做不来。” 　　“哎哟春燕，当初你说要给大森介绍对象的时候，你可没这么说，你还问我说要介绍哪家的姑娘给大森好，那时候你怎么不说婚姻是女人的坟墓了，怎么不说把人家姑娘推进坟墓里？” 第147章 147三合一 　　◎么◎ 　　“那能一样吗？大森那是我们了解的, 他人品可以，当初阿秋一听到风声, 就马上要跑出国了, 阿森为什么不去？就是因为见到自己的岳父年老病重没人照顾才不肯去的。 　　后来阿秋走了，而且他爹身体越来越差，是他这个做女婿的, 到处借钱去给岳父治病，欠了一屁股债, 到现在都还没有还完呢，有这样人品的男人, 这个世界上有几个啊。 　　大森他就是靠得住, 虽然现在欠的钱还没有还完，但是他工作努力, 人又不大手大脚的，迟早有一天能还完钱。他有稳定的工作, 有稳定的住所, 人又好，介绍姑娘给他，咱放心，不用怕坑了人家姑娘，那其他人能一样吗？” 　　“说的也是啊。”沈冬娥点点头，“不过咱不是觉得大森和春霞有可能吗？春霞本来就是阿秋生前最好的朋友, 她肯定很爱大熊和二熊，要俩真的成了，对春霞, 对大森, 对大熊二熊都好, 阿秋在天之灵也放心啊。” 　　“那可不？这样的话，春霞和大森是可以，但是文慧那边咱就不要瞎掺和了，她一个人也挺好，除非咱又找到一个像大森这么靠谱的男人。” 　　王春燕和沈冬娥聊着，就看到李森刚好经过，王春燕就喊住李森。 　　“大森啊，你过来我俩跟你聊聊。” 　　“啊……啊。”李森见到王春燕招手就走了过来。 　　“大森啊，你和春霞现在怎么样啊？”沈冬娥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李森皱了皱眉头。 　　“冬娥姐，你说什么啊，什么我和张春霞同志怎么了？” 　　“唉哟，你还装呢，你俩不是挺好的吗？咱之前就说了给大熊二熊找后妈的事情，你不觉得春霞很不错吗？春霞和阿秋是什么关系你也知道的，阿秋去了之后，这个世界上除了春霞，还有谁能对大熊二熊好的啊。” 　　“而且你和春霞也聊得来，我看春霞一提起你的时候，也是赞不绝口的。再说了，你可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和春霞在一块说悄悄话，我们都看到了。 　　你得抓紧时间啊，现在春霞她被李大光纠缠，保不准她为了摆脱李大光的纠缠，就去和别人相亲了，到时候你岂不就错过了？”王春燕故意给李森一点危机感。 　　李森皱起了眉头。 　　“你们开玩笑呢，我和张春霞同志那是最纯洁的革命友谊，你们不要说这些话，以免毁了张春霞同志的名声。” 　　“哎哟大森，你怎么这么严肃，怎么说得这么一本正经的呢？你这是不好意思吗？有啥不好意思的啊，咱这么多年的邻居，这么多年的朋友，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你就这么忍心看着春霞被李大光骚扰啊？就不想帮忙春霞啊。”沈冬娥说道。 　　李森的眉头还是皱着的。 　　“李大光什么时候骚扰张春霞同志？要是以后被我看到的话，我一定会去制止李大光，作为邻居，我一定会帮张春霞同志的，但是你们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张春霞同志和大熊妈生前是最好的朋友，也经常到我们家来玩，要是我真跟她有什么传出去，岂不是会有她的名声？搞不准会有人说她那个时候就想撬好朋友的墙角了，这样对张春霞同志不好。 　　再说了，她前夫家就是这个大杂院的，她离了婚还是嫁这个大杂院的，也会有人说三道四，下面有一些人说起话来可难听了，我就怕有人说她离婚前就不检点，就和邻居勾搭上了，这样对她更不好。” 　　“哎哟大森，你这说的哪儿跟哪儿哪儿了。你看咱院的素芬不也是离了婚之后嫁同一个大杂院的吗？那个薛雪娟就不说了，薛雪娟确实是出轨，有证据，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别人说她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你见有谁说素芬了？素芬那是被江富贵逼着离婚的，春霞和文慧也是，她们都是被逼着离婚的，谁敢说是她们的问题啊，那肯定都是男的的问题。” 　　“退一万步讲，哪怕被别人说两句那又怎么样啊，被别人说两句身上又不会少块肉，日子是自己过的，过得舒不舒坦，只有自己去感受，又不是给别人看的，你又何必计较那些呢。 　　你不为你自己着想，那你总得为大熊和二熊着想啊，你要是真跟春霞成了，那对大熊二熊难道不好吗？对你两个儿子好，春霞又不用再被骚扰了，两全其美的事情，再加上没有人可以陪伴你，那岂不是一箭三雕？” 　　…… 　　王春燕和沈冬娥都笑眯眯的，俩人都觉得李森这是不好意思。 　　可不管她们怎么说，李森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别说了，我和张春霞同志不可能的，你们要是给我介绍相亲对象的话，就介绍别人吧，不要张春霞同志，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觉得我和张春霞同志在一起是害了张春霞同志，我不能害她。 　　你们要是担心张春霞同志被李大光骚扰，那你们就赶紧发挥你们的人际关系，给张春霞同志找一个合适的，我相信你们能找得到的，赶紧给她找一个吧。” 　　“是啊，春燕姐，冬娥姐，你们给我介绍一个相亲对象吧，只要不是咱大杂院的都行。”李森话音刚落，出去外面买印泥的张春霞就走进来了，她手里还提着一袋子的印泥，板着一张脸对沈冬娥和王春燕说道。 　　李森低下头。 　　“看来张春霞同志也是有意愿要去相亲的，那就麻烦你们两位给她介绍一个她喜欢的了，趁着现在张春霞同志还年轻，还能找到更好的，我想起我家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做，我就先回去了。” 　　“春燕姐，冬娥姐，你们要是有认识的，哪怕是被下放的也好，只要过得去的我都可以，麻烦你们帮我介绍了。”张春霞很大声地说，说完就往四进走去了。 　　王春燕和沈冬娥面面相觑。 　　“俩人怎么回事啊？之前不是聊的好好的吗？而且怎么俩人今天都很不高兴的样子啊。” 　　“也不像是闹别扭，难不成咱真是误会她俩了，她俩只是关系比较好，成不了？” 　　“哎呀，现在是春霞自己过来找我们，叫我们帮介绍对象，那咱是不是也得张罗起来啊。” 　　“春霞今天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咱先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想找。 　　如果她真的想找，咱们就再帮吧，要不然可真别随便把女人往婚姻里推，唉，真是为难啊。”王春燕摇了摇头，那也只不过是想做一件好事而已，哪想到这么多波折呢。 　　事情好像和她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 　　李桂芝这边开始招人了，他们大杂院应该算是最先知道最具体的消息的。 　　同舟纺织厂招工人，要中专以上的学历，包括高中，不管是毕业了在城里待业的，或者说有的别的工作，想要跳槽过来的，或者是这些年插队下乡的，被下放的，只要成分好，都可以来报名。 　　李桂芝最讨厌所谓的成分不成分了，上辈子她自己就是知识分子，就不觉得知识分子有什么不好。可是在这个年代，有很多知识分子都被打成成分不好。 　　但是她也不敢去冒险去挑战这个年代的很多东西，为了保护自己的厂子，她就只能够加上一条成分好的要求了。 　　条件一出来了之后，他们大杂院很多人都蠢蠢欲动了。 　　像陆风陆霜这样的就不用说了，他们都是上山下乡的“老三届”，那是妥妥的知识青年，有知识，有文化，有学历。 　　王春燕沈冬娥他们这些被下放的也都蠢蠢欲动了。 　　这下放的也不一定是带罪之身，有的只是单纯的“下乡学习”，像月眠的舅舅舅妈，那是黑·五·类下放“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而更多的都不是以黑··五·类的身份下放，那就有资格过来报名。 　　李桂芝已经到她的办公室去工作了，厂子里的清洁活动也继续在进行着，大早的时间，她们就已经接到有两千多个人多个人的报名，有得筛选的了。 　　而且他们大杂院的，有条件的几乎都过来报名了。 　　李桂芝在其她人眼里就是一个从来都没有上过班的家庭妇女，也就是最近一年才开始干国营裁缝铺的外包的活儿，不熟悉她的人，不一定会相信她的实力，只有他们大杂院的人和你相信她。 　　李桂芝一看觉得倒也不错，同一个大杂院的，大家知根知底，她都知道哪些人是什么样的性格，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 　　钱大猛和钱二猛竟然也过来报名了，真是够放得下面子的，不过李桂芝就以他们学历不够为由给拒绝了。 　　两个都只是初中毕业，哪里有什么资格到她的厂子里面来做工人啊？他们又没有说他们愿意做后勤。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两个都是红袖章。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上着班上着班，就突然把厂子里的什么事情拿出来举报了？ 　　另外那天帮过田二丫去骂红袖章的人，只要满足学历要求的李桂芝都优先录取他们，学历不够去干工人的，可以去后勤部，干食堂保洁之类的。 　　来报名的人实在是太多，也不能让李桂芝一个人忙活了，所以就叫张春霞、罗文慧、陈向好他们轮流来接受报名。 　　到下午的时候，他们看到一个很意外的身影。 　　薛雪娟竟然来了。 　　这下有些尴尬了。 　　也幸好林素芬这几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没有来帮忙，要不然如果让林素芬和薛雪娟撞见了，还不知道那场面该有多尴尬呢。 　　薛雪娟这些日子真的过得很憔悴，在江家被折磨得不行，她头上戴着几乎要遮住眉毛的帽子，围着高高的围巾，哪怕是这样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她眉毛上面有一点淤青。 　　想来又刚刚被江富贵打了。 　　“你来干什么？”张春霞有些明知故问了。 　　薛雪娟抿了抿嘴。 　　“你们这儿不是招人吗？我想来找个工作。干什么都行，干不了工人就让我做后勤，随便什么都可以，让我去扫厕所，去掏粪都可以，只要是能给我一份活干。” 　　薛雪娟真的是被生活折磨得不行了。 　　她想到之前，她就是因为嫌贫爱富，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背叛了方天明，非得要去找她觉得更有前途的男人，结果这么一顿操作下来，弄得她的生活乱七八糟的…… 　　但是她现在没有工夫去后悔去自责了，生活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了。 　　“那你就留下来，你上过高中的吧？你到资料室那边整理资料。”就在这个时候，李桂芝突然进来了。 　　李桂芝都没有过多询问，就直接决定了薛雪娟的工作。 　　陈向好她们吓了一大跳。 　　今天来报名的人那么多，大家也只是报了名，把资料留下来在等候后续的考试和面试的，可是薛雪娟竟然就这样被直接录取了，她们实在是不理解。 　　薛雪娟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吓了一大跳，她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的，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了，毕竟，陆家人和赵秋红要好，只要是和赵秋红要好的人，都已经被她得罪完了，她被拒绝也是正常的。 　　哪里想到李桂芝竟然这么直接就录取她了，而且给的工作还挺好的，整理资料啊，那不比去做后勤去做保洁要好很多啊？ 　　“婶子，您是开玩笑的吗？您不会耍我吧？”薛雪娟还是难以置信。 　　“我哪里有空耍你？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录取人的，也不是同行，你更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你的字写的好看。我见过你的字的，又工整又大气，资料部确实需要能写这么好字的人，以后你过来好好工作就是了。 　　行了，你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你就先回去，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但是程序还是得走的，到时候你也要参加考试和面试，你知道我不会耍你就是了。”李桂芝很认真的说。 　　“好的好的好的，谢谢婶子，谢谢婶子！”薛雪娟喜出望外，对李桂芝点头哈腰，连着说了好几句谢谢才出去。 　　她一走，办公室里的人不由皱起眉头。 　　“婶子，您怎么就让薛雪娟留下来了哦？您这是同情她啊？但是她那样的人值得同情吗？她有今天这个下场的，都是她自己自找的，咱都是天明的好朋友，她是一个背叛过天明伤害过天明的人，这样录用她真的好吗？”张春霞皱起了眉头。 　　罗文慧也是叹了一口气。 　　“就是啊婶子，而且天明到时候也要在咱厂子里工作，还有素芬也是，薛雪娟也要在咱厂子工作了，以后她要是遇到他们，那岂不是很尴尬？让素芬怎么面对她啊？” 　　李桂芝摇了摇头。 　　“你们放心吧，我当然有我的道理，而且你们也不用怕尴尬不尴尬的，她和天明离婚，素芬和天明结婚之后，不都是一起生活在大杂院里吗？要尴尬的话，在大杂院院里已经尴尬得够多的了，不差这些了。 　　资料室远离厂房，远离生活区，甚至远离门口，她在资料室，能见到素芬和天明的机会反而会少一些的。唉，她现在实在是太惨了一些啊，咱都已经有钱，有好工作，有好的前途了，没有必要和她计较以前的事情，做善事也是为自己积德。” 　　“好吧。”大家伙儿听李桂芝这么说，就不多说什么了。 　　…… 　　场次报名的时间只有一天，李桂芝要抓紧时间考试和面试，抓紧时间决定录取谁，因为来报名的有很多都是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以及被下放的知识分子。 　　她必须得在他们回生产大队之前，决定录取哪个，好用保卫科和人事办公室的公章开好介绍信，这样他们就不用回大队了。 　　要不然如果考试和面试的时间安排在他们原本要回大队的时间之后，那很多人就错过了留下来的机会了。 　　李桂芝他们忙着录用的事情，陆珩也已经上班了，月眠还得去医院看月铃兰，最后就只有田二丫有空陪她过去。 　　李桂芝还不放心，就让陆雨陆雪也一块儿，于是三个姑娘就陪着月眠一块儿去医院。 　　到了住院部刚刚上楼梯，就听到一阵吵闹声传来了，是月铃兰那个病房传过来的。 　　月玲兰的病房离走道近一些，一有个什么动静都很容易传到楼道里。 　　月眠听到了石宝一和石李氏的声音，竟然还有月老二和月林氏的声音。 　　月老二和月林氏竟然到城里来了？ 　　月眠听到自己二叔二婶的声音，眉头都不由的皱了起来。 　　田二丫也听到月老二和月林氏的声音了，于是拉着月眠顿住了脚步。 　　“这是……” 　　“嘘——”田二丫捂住了陆雨的嘴。 　　陆雨点点头，也知道田二丫和月眠是想听月铃兰的病房里的动静了。 　　“月眠她愿意给你医药费，就说明她对你大方，她愿意帮你。她们家条件多好啊，她肯定很有钱的，要不你再跟她多要点钱，她肯定会给你的。”这是石李氏的声音。 　　月老二马上就同意了。 　　“就是啊，那个月眠你也是知道的，她在咱家长了这么久，她那个性格就是个软柿子，怎么拿捏都行，她人又傻，特别好欺负，你随便哄她两句，她不就给你钱了？” 　　“你就骗骗她，你就说你和她都是从咱大队嫁出来的，还是堂姐妹，那就是在城里最亲近的人了，她那么心软那么傻啊，只要你这么跟她说，她肯定就会一直给你钱了。”月林氏接着说。 　　“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啊，她一听说你住院，马上就到医院来看你了，这很明显是很关心你的啊，你现在跟她要钱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机会啊！实在不行你就今天装一下这里痛，明天装一下那里不舒服，她那个人心软，只要你一说不舒服，还不是给你钱？”月老二又道也说。 　　…… 　　听到这里，陆雨陆雪和田二丫一点都不高兴了。 　　月眠也皱起了眉头。 　　石李氏平时可是最瞧不起月老二和月林氏，双方亲家之间很不对付，还有一次他们吵架闹矛盾，被月眠亲眼看到了。 　　结果现在为了坑她的钱，双方竟然联合起来来怂恿月铃兰了。 　　现在就要看月铃兰怎么说了。 　　几个人正想着，那病房里就传来了月玲兰的声音。 　　“我们不要得寸进尺，她都已经过来给我付医药费了，还要让我跟她要钱，我开不了口，而且这样太过分了，我们又还没有真正到缺钱的时候，凭什么要跟她要钱，她们家条件是很不错，但是她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和她很亲吗？我们凭什么跟她要钱？” 　　月铃兰的声音里隐藏着一些怒意。 　　月老二他们都不高兴了。 　　“哎哟，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我们难不成还害了你不成，你跟她要钱受益的是谁？受益的人里难道没有你吗？跟她要钱了，难道那钱你不能拿来花吗！ 　　刚才我们还说月眠傻呢，我看你也是傻！她愿意给你钱，她对你大方，你竟然不趁机跟她要，你这不是傻是什么？ 　　你也别说什么跟她亲不亲的了，反正在城里，你们就是亲，你们就是姐妹，你们就是从月家出来的！” 　　“谁说不缺钱的啊，咱们就是缺钱！以前我们家住的那个气派的大房子，现在被你三叔三婶住去了，我们就住在岳家老宅子那几个破房子里，我们不要盖新房的吗？我们不要住更好的地方了吗？盖新房那不要花钱的吗？ 　　哎哟，月铃兰，你现在嫁到城里来了，你能住在城里的四合院里了，那你爹娘呢？你不看看你爹娘住的是什么地方！ 　　你可真是不孝顺啊，只顾着自己做的好，就不管爹娘的死活了，就眼睁睁看着爹娘住在村里的破房子里咯！明明有能力帮爹娘要钱的，你却不干，你真是不孝顺啊，你真是不孝顺……”月老二开始呼天抢地的了。 　　“爹，你可不可以不要喊了。你想住好的房子，这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要月眠的钱来给你盖房子就是很荒谬。你说我孝顺也好，说我不孝顺也好，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就向月眠要钱那种荒谬的请求我开不了口，我也不会去做。”月铃兰态度很坚定。 　　“哎哟你这孩子，你怎么就油盐不进呢？哪怕你不为我们考虑，你也要为你自己考虑考虑的啊。 　　你娘家就是你的靠山，如果你娘家有大房子，有钱，那你的靠山不就更好了吗？这不是对你好的吗？你怎么就不想着你自己好一点呢？ 　　月眠对你那是真的大方，医药费那么多，她说付就付，你开开口她就给你钱了，那又不是很难的事情，怎么就荒谬了，难道你不爱钱的吗？” 　　“她不会给我的！”月铃兰压着声音喊了起来。 　　“你们以为她帮我付医药费是因为想要帮我吗？是因为大方吗？不是？她就是想来看我笑话的！爹，娘，我和她是什么样的关系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觉得她有可能会原谅我吗？那不可能的？ 　　小的时候在家里，你们两个欺负她，我明明知道了，但是我却不帮她，她小的时候就记恨我了。 　　长大之后我不愿意嫁的人家，我死活要推给她，让她帮我去嫁，那时候我也很过分，反正我就没有一天是对她好的，怎么可能会真心对我呢。 　　实不相瞒，她过来帮我付了医药费之后，还嘲讽了我好多好多，就是在这里羞辱我！帮我付医药费根本就不是好心，就是想高高在上的看我的笑话，就是幸灾乐祸！你们不要什么事实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胡说！” 　　“啊！？真是这样？”月老二看着月铃兰有些崩溃的样子就问。 　　月铃兰都流了眼泪。 　　“要不然呢？她骂我骂得可过分了，从头到尾从我的容貌，从我的性格，从我现在的生活，从我的方方面面都嘲笑我，羞辱我，恨不得用全世界最难听的话来骂我，可是我又不能反驳，能跟她对骂，因为我的医药费是她付的，如果说我骂她一句，她就不帮我付医药费，我就被赶出医院了！你们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她就是故意的！如果说她没有帮我付医药费的话，她骂我我就会反骂回去，可是她负责我的医药费，我怎么听她骂我都不敢骂她，她就是故意的，我都已经被她欺负成这个样子了，你们还想叫我去跟她要钱，我要怎么样？她怎么可能会给我呢？ 　　还有你们，我说的就是你们，爹，娘，以前月眠生活在我们家的时候，为什么你们不能对她好一点？就是因为你们对她不好，你们从小也要教我不要对她好，我才会对她那么差，我们全家都对她那么差，她心里可记恨死我们了！现在我又怎么可能能跟她要钱？ 　　这都怪你们了！都是你们的错，你们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点，你们早对她好一点，那现在不就可以去跟她要点帮助了啊，都怪你们都怪你们！都怪你们啦，我恨你们！就是因为你们，害得我现在被她羞辱，被她欺负！都是你们害的！这都是你们害的！” 　　月铃兰说着说着，就呜咽地哭了起来。 　　石李氏他们这下不敢说话了。 　　“你早说她给你开医药费是为了羞辱你啊！真是的，简直就是浪费我们的时间，我还以为可以从她那儿要一点钱呢，浪费感情。”石宝一很不高兴。 　　“真是白白让我们跑一趟了，晦气！” 　　…… 　　听完月铃兰说的话之后，石李氏等人的态度马上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几个人呸了几声就都从病房里面出来了。 　　他们从楼道里下来的时候，刚好遇见了在楼道里往上走的月眠、田二丫和陆雨陆雪。 　　“哎哟，你们都来看月铃兰了啊，她怎么样了啊。啧啧，月二叔月二婶，之前你们女儿能嫁到城里来的时候，你们不是很得意很高兴吗？怎么样？现在还高兴得起来吗，啧啧啧，我嫁不出去的，都没有你们家月铃兰惨呢，啧啧啧。”田二丫看着月老二和月林氏就嘲讽。 　　月老二和月林氏板着一张脸，不搭理她们几个就走下楼去了。 　　除了住院部，月老二还在那儿说晦气。 　　“真是倒霉了，果真是来嘲讽的。” 　　“那还不是怪你们两个？当初月眠寄养在你们家的时候，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好一点？你们哪怕对她好一点，她现在也不会来嘲讽你们闺女，也不会不给你们钱了！”石李氏很不高兴地说月老二和月林氏。 　　这让月老二月林氏都不高兴了。 　　“哎哟，你们怎么说话呢？就是因为我们以前对她不好，所以才让她替我们闺女嫁到陆家去的，要是我们以前就对她好，我们闺女早就嫁到陆家了，哪里还会嫁到你们家来啊！你们家就是个倒霉人家，是城里人没错，可是也就那样，还不如乡下一些好一点的人家呢。” 　　“那可不是啊？本来还以为我闺女能够嫁到城里来，那就是过好日子的，哪想到这日子过得还不如在乡下呢，吓到你们这样小气的人家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你们石家啊，真是不配说是城里人家啊！” 　　“哎哟喂，当初是谁哭着求着要嫁到城里来的啊！我们家再怎么样那也是城里人家，不管你们说配还是不配，我们都是城里的！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乡下的乡巴佬来说呢！” 　　“就是啊，你们就是乡巴佬！乡巴佬也就算了，还不中用！生个闺女竟然这么娇气，怀个孕而已，干点活就要保胎了，真是没用的东西，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闺女！我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娶了你们家的闺女，要是生不出儿子来，她就给我滚蛋！” 　　…… 　　刚才在月铃兰的病房里还团结一线，一起去劝劝月铃兰的双方，一离开了病房就反目成仇，吵了起来。 　　他们声音都很大，月铃兰在病房里都听地一清二楚的。 　　她整个人都木木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才发现月眠她们来了。 　　“啊，眠眠，我刚才在这里说的话，你们是不是都听到了啊？我心里不是那样想的，我也从来都没有觉得你是来羞辱我，我那是不想叫她们逼你要钱我才故意那样说的，我……” 　　“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慌，我又不笨。”月眠拍了拍月铃兰的肩膀。 　　田二丫在一旁冷哼了一声。 　　“月玲兰，你就是活该啊，谁让你当初欺负眠眠了，你能有今天，那你就是自找的，你就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你说你啊，你爹娘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你爹娘欺负眠眠，你也欺负眠眠啊，你不会自己去思考，不会自己去看的啊！ 　　眠眠小的时候被你爹娘欺负，如果你不学你爹娘的，你保护眠眠一些，今天也不至于会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就是自找的。” 　　月铃兰被田二丫这么说就抿了抿嘴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啊？难道不是应该对我说，我也欺负过眠眠吗？不是应该跟我吵架吗？反正我俩都该骂，眠眠她不骂我，那你来骂我呗，有人骂我我还舒服一点。”田二丫轻轻推了推月铃兰的肩膀。 　　她也不敢太用力，月龄兰怎么说都是一个孕妇，而且还是得住院保胎的孕妇，她哪里敢真的推她啊？ 　　“眠眠，对不起。”月铃兰没有接田二丫的话，而是冲着月眠道歉。 　　月眠摇了摇头。 　　“没事儿，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也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且都过去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生活过得这么好，我还懒得和你计较这些呢，我看看你怎么样了。” 　　“好。”月铃兰老老实实地把手伸出来给月眠。 　　月眠皱起了眉头，这让月铃兰紧张起来了。 　　“我怎么了？” 　　“你恢复得太好了，今天已经很正常了，看来这个医院开的药还挺不错的。” 　　“啊……”月铃兰听到月眠这么说就放心了。 　　“大嫂，你真是吓我们一大跳呢，看到你皱眉我还以为你姐的情况很危险呢。”陆雨笑着说道。 　　“当然很危险啊，她身体好起来了之后就不需要住院了，那医生就会让她回家，她那个家她怎么回去啊？每天都面对着石宝一和石李氏，那还不如在医院里自己呆着呢。” 　　“不会的，他们说了不让我进家门，他们嫌我怀孕了吃得多，所以叫我回娘家呆着，等生了儿子就可以回去，生不出儿子就别回去了，已经明确说了。所以就算我不用住院了，也不用回他们家。”月铃兰苦笑了一下，一说起石家，她说的是“他们家”。 　　“啊，你不用回他们家，那当然是好的，那你去哪儿啊？你又没有钱又没有工作，娘家那边肯定不会让你回去的，难道你要挺着个大肚子露宿街头啊，啊？”田二丫问。 　　月铃兰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再借你一点钱，你到时候随便找个地方租下来，等生下孩子，有了稳定工作之后，你慢慢把钱还给我。”月眠自己也是个孕妇，她也不忍心看着月铃兰挺着个大肚子露宿街头。 　　“我会给你利息的。”月铃兰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现在这个时候也不用管尊严不尊严了，她首先要活下来再说。 　　“你的恩情我也会记住的，以后不管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月铃兰说得很认真，根本就不像是开玩笑或者随口说的。 　　“我有啥事儿需要你做牛做马，赴汤蹈火的啊，不需要。”月眠摇摇头。 　　她确实不需要月铃兰为她做这些，她需要的顶多是月铃兰又做了什么预示未来的梦的时候，可以来告诉她。 　　…… 　　月眠只是想过来看看月铃兰的情况，现在知道她情况还不错了，把钱留下来就和田二丫她们离开了。 　　住院部还有很多刚生完孩子的，或者带着孩子来治病的，月眠她们一路走过去，看到都只有女人在，她们的男人，也就是孩子的父亲，都没有踪影。 　　同样都是到医院里面来生孩子，或者是给孩子看病的这些女人，就有了很多共同话题。 　　“现在我们家那个对我好多了，我这胎生的是男孩，每天可以多给我吃一个鸡蛋，以前我生我闺女的时候多吃一口南瓜都要被我婆婆骂。幸好这胎我的肚子争气啊，我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那可真是羡慕你了啊，我已经生了两个了，都还是闺女，下一个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怀上呢。我婆婆说只要我生出来一个儿子，以后过年过节会多给我吃一块扣肉的。” 　　“那你就努力啊，生出儿子来就好生出儿子了，咱的日子就好过了。怎么着都比住院部二楼那个先兆流产的要好啊。 　　你们知不知道啊，她住院的事儿她婆家都不管，还是她妹妹来管的，就是因为她肚子里那一个好像是个女孩。像咱这样的生出来一个女孩了，婆家还是会再给机会，至少不会把咱赶出家门，她那就不一样了。” 　　“哎哟，她可真是惨啊，就希望她能生出个儿子来了，你要生出儿子了，那地位就高了啊。” 　　…… 　　田二丫她们听着这些女人的对话，突然就感觉到很生理不适了。 　　月眠叹了一口气。 　　“她们还同情我姐呢，其实她们也没比我姐好多少，自己的地位还需要靠男孩来给，本质上和我姐也是差不多的。” 　　“所以我嫁不嫁人无所谓了。嫁人又怎样啊？你嫁了人，只有你的肚子能生出儿子来你才有价值，我才不想要靠一个孩子来给我和身份地位呢，我自己的尊严，我自己的地位，我自己来争取。”田二丫很坚定地说道。 　　“那不一定啊，如果说能够找到志同道合的，想要一起组建小家庭的男人，而不是那种结婚就为了生儿子的日子，还是挺好过的呀。”陆雪说道。 　　“小雪啊，你年纪还是太小了，你这是还对男人抱有希望啊。”田二丫说道。 第148章 148 　　◎？◎ 　　“既然她年纪小, 就让她多见识几年自己去了解好啦。”月眠在一旁说道。 　　纵使在大杂院里见识过太多不像样的男人，但她依旧觉得不能一棒子打死。 　　陆珩不就是好男人？还有方天明、季云峰, 她舅舅, 她三叔…… 　　如果说陆雪也确实是还向往爱情，那也不用破碎她的向往。 　　不过月眠的话田二丫自然是听不进去的，田二丫还不高兴了。 　　“眠眠, 我知道你嫁了个好男人，你觉得男人还能靠得住, 但是你得看比例啊。不说全世界了，就说这大杂院的, 好男人和坏男人的比例有多少？ 　　咱不能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好男人, 就去赌几率啊，坏男人要是真碰上了, 不敢说一辈子，哪怕是耽误个几年青春, 那也够惨的。 　　反正小雪, 你别太听你嫂子的，你得听我的，我都愿意把我亲身经历拿出来说，你还有什么不信的。” 　　“这……”陆雪看了看月眠，又看了看田二丫，一时间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月眠也看得出来田二丫的好心, 不想让田二丫为难，她又相信陆雪是自己有主意的，于是站了起来。 　　“行吧, 你们聊, 我出去透透气去, 二丫你说的也有道理，小雪你自行判断吧。” 　　说罢就留下田二丫和陆雪出去了。 　　…… 　　开厂子步入正轨后，一切都忙碌起来。 　　招工是一回事，另外还要组建食堂、保卫科、保洁科。 　　李桂芝总觉得，厂子里有个大食堂，可以提升效率，职工们节省下来的做饭时间可以拿来多干活。 　　哪怕不干活，拿来休那也是为了能更好工作。 　　月眠还是没放弃要在厂子里办个子弟学校，一来她的孩子可以上学，二来，她太想把舅舅舅妈接到城里来了。 　　李桂芝也是感觉到了她强烈的意愿，便也开始支持。 　　月眠非得自己去做这件事，李桂芝就把录取的职工的名单给她，让她自己挨个儿去统计这些职工有多少家里的是有学龄孩子的。 　　陆风和陆霜也开始着手去组建保卫科的事儿了。 　　年轻人大都下乡了，留在城里的，一般都是有工作的，没有工作，陆风陆霜也看不上。 　　思来想去，兄弟俩决定到乡下去找。 　　年轻人都在乡下，加上都干农活，身强体壮得很，就适合保卫科。 　　李桂芝思索了下，就让陆风陆霜到喜果大队去。 　　“反正都是招人，还不如就招些熟人，你们春霞姐的娘家就在喜果大队，把她弟弟招来，让你们春霞姐在城里也有个依靠，省得再被人欺负。” 　　“那好啊！”陆风和陆霜异口同声，一脸弟弟保护姐姐的神情。 　　李桂芝见到两个儿子都这般积极，就放心多了。 　　想到张春霞嫁给李大光后就没回过娘家，李桂芝也是心疼，于是便叫着张春霞和陆风陆霜一块儿回去。 　　张春霞知道李桂芝这个决定，眼泪都快出来了。 　　“婶子，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我似乎都忘了我娘家长什么样了，我是何德何能能遇上你这样的领导……” 　　“行了，你再说下去，就耽误时间了，还不赶快收拾东西和小风小霜一起走。”李桂芝看到张春霞越发激动，赶忙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断她。 　　“婶子，我……” 　　“行了，不是叫你别说了吗？而且这事儿你也不用谢我，你这些年不能回娘家，是因为你嫁了个不好的婆家，你婆家不让你回的。我不过是做了正常人做的事，不至于让你这么感恩，赶紧走。” 　　李桂芝再次打断张春霞，说完怕张春霞又拖拖拉拉，就骑上自行车往厂子里赶。 　　张春霞也着实是太想会自己从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看，也推上自行车，和陆风陆霜一块儿走了。 　　大熊二熊从屋里出来，刚好瞧见了张春霞和陆风陆霜离开的背影，兄弟俩皱起眉，对视一眼发现对方很明显不开心。 　　恰巧王春燕从屋里出来，就瞧见了满脸写着不开心的大熊二熊。 　　她刚想问俩孩子怎么了，大熊二熊就先自己跑过来了。 　　“春燕婶子，春霞婶婶回她娘家了，会不会有她娘家人给她介绍对象啊？” 　　“春霞婶子已经离婚了，就怕有人给她说亲……”二熊说着，都快哭了。 　　王春燕见到两个男孩的忧心，不免心疼，刚想开口，就看到李森板着一张脸从屋里出来。 　　“大熊二熊，你们在外面胡闹什么？赶紧回来写作业！” 　　“爸，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别找借口，赶紧回来！”李森语气凶狠了一些，打断了大熊。 　　大熊二熊见到亲爹一大早就剩那么大气，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觉得应该是自己贪玩让李森生气，于是也没多想，就一块儿进屋去了。 　　王春燕看着大熊二熊的背影努努嘴，就见沈冬娥出来了。 　　“怎么回事？李森一大早的又发什么疯？”沈冬娥看了王春艳一眼，一边把从屋里拿出来的整桶的脏衣服往水龙头下放。 　　“谁知道他又发什么疯，只要是关于春霞的，他一听到就生气，还把气撒在大熊二熊身上，你说他到底为什么就那么看不上春霞，怎么这么大反应。”王春燕说着说着，都有些生气了。 　　一提起李森的态度，沈冬娥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想到她们也管不着李森，就没再说这个事儿，聊到李桂芝厂子的事儿去了。 　　这也是最近四九城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 　　另一边，张春霞那好了仨人的介绍信，给陆风陆霜带路，沿着往张家生产队的方向骑车。 　　一路上，张春霞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野，看着田间地头劳作的知青社员，看着逐渐升高的太阳，不由深吸了口气，同一旁的陆风陆霜闲聊起来。 　　“我们家在村里受尽了欺凌，我也给家人带来了很多麻烦。有一些人不知道出于好意还是恶意，一直说我是家里的克星，克父母克弟弟……我爹娘和弟弟从不相信那些鬼话，可是我心里会内疚。 　　我知道我给他们带来了很多麻烦，所以我嫁人之前，一心想着逃离，只要我不在他们身边，他们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后来我终于嫁出来了，嫁到了城里，我在城里过得确实不好，但是至少我没再给他们带来麻烦了，这么一想，我好像也不需要那么恨李二光了……” 　　张春霞说着，语气中甚至都不敢带有对家乡的怀念。 　　陆风陆霜看到她情绪不对劲，赶忙把自行车骑到她旁边。 　　“春霞姐，你可不能这么说啊，麻烦不是你带去的，你被老鳏夫逼婚那是你的错？你是受害者，受害者怎么会有错呢？” 　　“就是啊春霞姐！”陆霜赶忙跟上，“你是受害者，受害者怎么会有错！老鳏夫是加害者，那些说你是灾星的也是加害者！” 　　“你也不要觉得李二光不可恨，你嫁到城里确实是摆脱了那个老鳏夫，可李二光也确实对你不好，这是两码事，他确实可恨！” 　　“就是！”陆霜见陆风提起李二光，也是一肚子气。 　　俩人有哥哥，有妹妹，唯独没有姐姐，一直都把张春霞当姐姐，自然会因为姐姐的事情生气。 　　张春霞听到两个少年这么维护自己，神色和心情都好了很多，仨人再也没提李二光的事情，开始去聊厂子的事儿。 　　一提到厂子 ，仨人就开心了，一路上说说笑笑。 　　终于到了生产大队，老张家偏僻，张春霞带着陆风陆霜绕小路过去，她心情也越发激动。 　　这个地方，给她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回忆，但是有她的家人在，她总是会有特殊的情感。 　　“你们春霞离婚了啊，我早就说了，她就应该嫁给我，十年前嫁给我现在早就生一大堆儿子了，何至于沦落到现在？现在好了吧，人老珠黄，离了婚，谁还要啊……要不这样，我也不嫌弃她，你们去城里把她找回来，我不介意让她做我孙子的奶奶，我……” 　　“放你的狗屁！你给我滚！” 　　…… 　　张春霞还没开口，就听到两个声音从自家方向传来，她不由眉头一皱。 　　陆风陆霜一听觉得不妙，还听出了第二个说话的人是张卫民，赶忙加快了骑车的速度。 　　“春霞姐，那个说话的老头是不是就是纠缠你的老鳏夫？”陆风骑车骑得气喘吁吁的，还不忘回头问跟在后头的张春霞。 　　张春霞气红了脸点头。 　　“是他，虽然十年不见了，他的声音就是化成灰我都能听出来！” 　　张春霞说着，越发生气了。 　　若不是老鳏夫的纠缠，她何至于要逃离父母家人，何至于会有这么悲惨的十年？ 　　陆风陆霜确定那人就是老鳏夫后，也跟着生气。 　　三人骑着自行车往张家赶，没多久就瞧见拐角过去的两间夯土的房子 ，很破旧，墙上斑斑勃勃，屋顶是茅草的，看着就摇摇欲坠。 　　张春霞看着离开了十年的娘家状况一点都没改善，房子还更破旧了，怒火中烧之余又多了一丝心酸。 　　张家前面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很多人，除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鳏夫在张家门口撒泼，其他的都是老瞧热闹的。 　　老鳏夫看到人多，反而更来劲了，手里拿着一根扁担就指向张卫民。 　　“你凶什么凶？你凶什么？我说的不是事实？我要是做你姐夫，你姐这十年还会和你们一面都见不着吗？ 　　你姐就是个村姑，农村人！还学人家嫁城里呢，人家城里人能看得上你这种村姑？嫁到城里还不是给人瞧不起的，现在好了吧，离婚了吧！ 　　要我说你们就去把张春霞喊回来，让她给我做我孙子的奶奶！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吗，不识好歹的，一个破、鞋罢了……” 　　“你住口！”陆风、陆霜和张春霞一起从围观的人群中挤过去，怒气冲冲，异口同声地打断了老鳏夫。 　　三个人都红着眼，气到了。 　　听到声音，老鳏夫，张父张母，围观的人一块儿看过来，神情各异，有震惊，有欢喜，有好奇，有看热闹的眼神…… 　　陆风陆霜俩人都一个箭步冲上去，一人踹了老鳏夫一脚，老鳏夫应声倒地，另一个上去就一脚踩在了老鳏夫的背上。 　　张春霞跑到张父张母跟前，才看到自己父母脸上、头发上、衣服上全是草木灰。 　　在生产队要干活，没有人能总是保持干干净净的，可张父张母身上这些灰，很明显就不是干活干出来的。 　　“爹，娘，谁欺负你们？是不是李全蛋这个王八蛋又欺负你们了！”张春霞一边给父母擦身上的灰一边恼火地问。 　　李全蛋被陆风陆霜死死按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呸呸呸”了几声吐掉嘴里的吐就开始嚎叫。 　　“张春霞，你回来了！你这个破鞋，有好日子不过去过苦日子的破鞋！你活该离婚，活该成为一个残花败柳，你们家列祖列宗的人都被你丢光了，你还有脸面回来？你还带了两个小白脸回来欺负我，你果然是个破鞋，表子，你……” 　　“住口！”张卫民跑过去，一脚踢在了李全蛋的脸上，解放鞋带着一脚的土塞进了李全蛋的嘴里。 　　张父张母和张春霞也气得双眼通红，似是有血丝要是渗出来了。 　　张春霞松开父母的手走到李全蛋跟前。 　　“是，我是破鞋，我是表子，我离婚了，我是残花败柳，可是我至少没有上杆子去纠缠人，你一面骂我又一面想逼迫我嫁给我，我看你才是那个最丢脸的，你才丢了你列祖列宗的脸，你列祖列宗现在恨不得从坟墓里把你带走吧！” 　　“春霞姐，不许你这么说你自己，离婚怎么了，现在离婚的人可多了，你不能这么说自己！”陆风拉了拉激动的张春霞。 　　李全蛋本就吃痛，又被张春霞辱骂了一番，恼得嗷嗷叫。 　　一切发生得都太突然，谁也没想到张春霞会突然回来，更想不到张春霞还带了两个小年轻回来，一回来就制服了李全蛋，因此一开始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现在听到李全蛋开始嚎叫，围观的人终于缓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前，有人拉开陆风，有人拉开陆霜，有人拉开张春霞，还有人去拉张父张母和张卫民的。 　　“干什么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春霞，你都嫁出去十年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竟然就回来欺负人？难怪你们家在村里不受欢迎，你们家天生就是让人讨厌的！”拉住张母的一个大婶怒气冲冲地冲着张春霞喊道。 第149章 149二合一 　　◎还◎ 　　张春霞一把推开拉住自己的两个社员, 冲上去就扇了那大婶一巴掌，再把张母拉到自己身后, 叉着腰就大骂。 　　“孙婶你要不要脸的, 你们要不要脸，你们欺负到我家来，到头来倒是我们的错了？我见过狼心狗肺, 没见过像你这么狼心狗肺的，你不会觉得良心不安？还有你, 还有你们，你们全都猪狗不如！” 　　张春霞越骂越大声, 用词倒是其次, 那激烈愤怒的语气，又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约莫是过了几秒, 才有几个社员冲上去。 　　“张春霞！你在干什么？你找打吗！” 　　“张家人都讨厌，你还要意思回来就闯祸！你还好意思打人！看我们不打死你！” 　　“打死你！” 　　…… 　　“我看你们谁敢！”陆风狠狠踹了地上的李全蛋一脚, 又推开了好几个想过来拉他的人。 　　“怎么就不敢了！你们以为你们是谁？！” 　　社员们本就不喜欢张春霞一家, 陆风陆霜又是张春霞带回来的，自然也不喜欢这俩人，加上陆风陆霜又动手了，都纷纷上去打，连个劝架的都没有。 　　好在陆风陆霜伸手身手矫健，一脚踢开李全蛋, 那些社员几个拳头下来，都被两兄弟躲开踢开了。 　　两兄弟在生产大队时也不是吃素的，干过那么多农活, 又年轻力壮, 在城里的时候因为一些传言被排斥后, 自己学了一些打架的本事傍身，再加上有那么点“龙傲天”和“锦鲤”的加成，竟然一下子把好几个社员给撂倒了。 　　被撂倒的社员，来看热闹的知青，还有一些没来得及动手的社员都惊呆了，从未见过战斗力如此强之人。 　　看着陆风陆霜那所向披靡的样子，被打过的社员连连躲闪，没动手的社员也后退了几步，是有些怕了，哪怕他们真打得过，那也没有陆风陆霜那样豁得出去，肯打啊。 　　陆风陆霜那使尽全力的样子，看着就有些唬人。 　　“来啊！还有谁，一块上！”陆风一下子撂倒了好几个社员后，也受到了鼓励，自信满满，说话都有底气了。 　　“对！你们来！”陆霜的语气除了底气十足，还多了一些气愤。 　　他着实是想不到，这个村的人，竟然真的可以这么欺负张家。 　　两兄弟这洪亮的挑衅，丝毫不惧怕的样子，让原先还想继续欺负陆家人的社员又怯弱了几分。 　　可到底社员人多，陆风陆霜不过两个人罢了，因此哪怕不敢上去打，后退了几步后也开始开骂。 　　“反了天了，张春霞，你果然就不是什么好人，没嫁出去的时候惹人厌，嫁出去离了婚还带人回来欺负自己乡里人，你就不是好人！” 　　“我们村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人！张家出来的果然没有好东西！你们滚蛋！” 　　…… 　　陆风陆霜打架占了上风，却因为这些骂声窝了火。 　　“你们果真是是非不分，就是因为坏人多好人少，所以好人就变成了坏人了！？” 　　“就因为欺负人的多，被欺负的少，被欺负的就变成坏人了？” 　　“你们要不要自己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还有你们这些知青！”陆风指着来看热闹的知青。 　　知青们一直都在看热闹，突然被点名，一脸莫名其妙，陆风还红着一张脸。 　　“这些社员习惯了欺负张家人，他们狼心狗肺，他们没见过世面，他们没知识没文化。你们是城里来的，你们上过学，你们都是知识分子，难道也这么不明辨是非吗？” 　　“就是！”陆霜在一旁帮腔，陆风说的话，也是他想说的。 　　“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张家是被欺负的？你们就这么心安理得和这些社员混在一起，这么眼睁睁看着好人被欺负也不站出来哪怕帮说一句话？” 　　“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们这群知青，和这些狼心狗肺的社员在一起久了，也变得是非不分了！”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们！”知青们被骂，心中自然不爽，便有人骂了出来。 　　接着别的知青也纷纷跟上。 　　陆风陆霜太会打架，又豁得出去，打是打不赢的，可是说谁不敢说？ 　　“大队长来了！大队长来了！” 　　不知道有谁喊了声，打断了双方的骂战。 　　一个五十出头，干瘦干瘦，一脸皱纹的男人在几个年纪相仿的社员的簇拥下跑了过来。 　　把张家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围住，或看热闹，或骂张家人或陆风陆霜的知青社员自动让出了一条道。 　　虽然骂战暂停了，可李大队长的到来，让刚才骂张家和陆风陆霜的人多了一些底气，腰杆子都伸直了。 　　“张春霞，听说你一回来就和大队的社员知青闹矛盾？”李大队长刚刚走进张家的院子，板着脸就说了这么一句。 　　“真是不省心，没嫁出去的时候，嫁出去了你家人不省心，你离婚回来还是不省心！你嫁出去了还回来干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管你在外头经历过什么，离了婚回来像样？你……” 　　“你给我闭嘴！”张春霞打断了李大队长。 　　除了陆风陆霜和张家人之外，其余人都吓了一大跳。 　　谁能想到张春霞敢那么打断大队长？当然，知青社员们是震惊，大队长是彻底怒了。 　　“张春霞，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敢这样对大队长说话，你是想你们家人以后还想在大队里呆着？”见到大队长怒火中烧，方才刚被张春霞拉开的那大婶说话了。 　　还有人帮腔。 　　“又蠢又坏，竟然敢惹大队长呢，以后真是不想在大队里混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你这次离婚回来，也不可能会一直住在娘家，你回来就是为了得罪大队长，给你爹娘给你弟弟闯祸的？” 　　“不孝啊，丢人啊，离婚就够丢人的，还回来创这么大的祸，还要给爹妈弟弟留下这么大的麻烦呢，啧啧。” 　　…… 　　一群知青社员，狗腿子似的帮大队长说话，更多的是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张家人。 　　张父张母和张卫民看着有些慌，大伙儿正想看张春霞跟着一起慌，再懊悔，大队长也等着张春霞害怕之余道歉，他甚至连接下来怎么羞辱张春霞的话都想好了。 　　恰在这时。 　　“我呸！”张春霞冲着大队长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你当你谁啊！你是天王老子不成？我害怕招惹你？我呸！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还以为大队长是个啥呢！” 　　“你说什么！”大队长听完张春霞的话，太过震惊，甚至都忘了生气了，“张春霞你……” 　　“张春霞，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非得让你爹娘让你弟弟真的在大队混不下去？” 　　“你真是把你爹娘和你弟弟往绝路上逼了！” 　　…… 　　“我呸！笑死了，你们这群蠢货，还真当这个生产大队是多大的世界了，没见过世面的东西，我家就不伺候了！你们都生生世世在生产大队这小破地方，跟着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李大队长混吧！丢人！”张春霞叉着腰，又是输出了一番。 　　张父张母和张卫民起初还是有些怕得罪李大队长的，见到张春霞都这般直接骂出来了，瞬间的功夫就站在张春霞那边了。 　　得罪了又怎样？今天就是得罪了，也不受这口气！何况这些年他们一家子频频忍让，得到的结果不也是一直被欺负？ 　　“我呸！”兴许也是默契，张父张母和张卫东几乎是同一时候，冲着大队长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张春霞瞬间差点热泪盈眶，她的父母，终于不再像从前那般只会懦弱和忍让了。 　　李大队长气得吹胡子瞪眼，还有几个狗腿子社员马上反应过来了。 　　“好啊，你们真是胆子肥了，连大队长都不敬了！大家还愣着做什么？把他们都抓起来！开披豆大会！” 　　有人喊了声，立马有几个社员冲上去就要逮张家人。 　　“我看你们谁敢！”陆风陆霜挡在了张家人跟前。 　　“怎么不敢？你们是谁？这是我们生产大队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来管！” 　　“就是，我们生产大队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来管了！？” 　　“你们生产大队的事自然轮不到我们制衣厂的管，可是我们制衣厂的职工，也轮不到你们这些知青社员管！”陆风边说边掏口袋。 　　他这番话让在场的人愣了愣，大伙儿都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陆风就把口袋里的介绍信拿了出来。 　　“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制衣厂保卫科的，这是我们的介绍信，以及我们开给张卫民同志以及张叔张婶的介绍信。” 　　陆风一番话，喧嚣的世界仿佛被突然冻住了，知青社员们嚣张的也好，看热闹的也好，想讨好大队长的也好，都有了同一个惊讶的表情。 　　几个年轻点的社员往前凑，看陆风手中的介绍信，都惊了惊。 　　“这介绍信是真的吗？我不识字啊。”一个老太太凑到了那张介绍信前，扒拉住一个小青年。 　　那小青年恰巧就是刚才打过陆风的，虽然被陆风躲过去了，可到底是企图攻击的，而且刚才也骂过陆风。 　　原先看清了介绍信就有些慌乱的小青年，瞬间乱了方寸，连着后退了好几步，他还没说话，就有别人先哆哆嗦嗦地开口了。 　　“是……这……怎么回事？你们……你们竟然是制衣厂保卫科的……张卫民也要去保卫科……你们……你们……”这人说着说着，终究是不敢说下去了。 　　就连大队长，也是脸色一白。 　　方才还想上去抓张家人去批豆的人更是吓得面无血色，连连后退。 　　这年代，工厂的保卫科，那可是权力很大的，哪怕乡下的生产大队，也无人不知，谁能想到张春霞带回来的两个人不是一般人，竟然是工厂保卫科的？ 　　而且，工厂那边竟然也给张卫民开了介绍信，张卫东也算是制衣厂保卫科的了。 　　哪怕利益不相关，工厂保卫科的保安这个身份，也足以压人一头。 　　陆风轻笑了下，慢悠悠地把介绍信给收好。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那么讨厌张家人，但是据我所知，张家人任何伤害别人，违法乱纪的事情都没有做，你们却频频排挤他们，欺负他们，所以，你们觉得，这些年过错在谁身上？”收好介绍信后，陆风又慢悠悠地说。 　　这下，原先就面无血色的知青社员，都一个劲在哆嗦了。 　　陆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怕了啊 ？哆嗦了啊？原来你们也知道过错在你们，只是之前没人能帮张家人吗，所以才让你们肆无忌惮了这么多年啊，你们这叫什么？恃强凌弱！” 　　“对了，可不止我成了制衣厂的女工，我弟弟进了制衣厂的保卫科，我爹娘，也进了厂子的保洁科。小风，再给他们看看我爹娘的介绍信。”张春霞看了陆风一眼。 　　陆风掏了掏口袋，又拿出两张介绍信来，展开怼到众人跟前。 　　大家伙儿都深吸了口气，原来，张父张母还真进了厂子保洁科。 　　“我……春霞，张大哥，我……” 　　“闭上你的嘴吧李婶！”张春霞看到李婶唯唯诺诺，一副想要道歉挽回的样子，冷笑了声打断了李婶。 　　“我一向是恩怨分明，知道有恩报恩的。李婶，你可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去挑水，提不动，你帮了我一把，后来我就抓了两条鱼送去你家以示感谢？ 　　实话跟你说，我现在已经是制衣厂的女工了，我听说你儿子最近生病无钱医治，如果你平时善待过我的父母，就凭我这么知恩图报的人，现在一定会帮你儿子出点医药费，你们也不用这么拮据了。” 　　“我……”李婶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又懊悔又自责，但看着张春霞那压迫性的目光，又想到张春霞现在是制衣厂的女工了，一下子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张父张母和张卫民也是愣了下。 　　张春霞和陆风陆霜到了之后，他们和他们并没有机会去交流，自然不知道张春霞带着陆风陆霜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现在竟然知道制衣厂给他们开了介绍信，以后他们就是制衣厂的职工了，一下子就惊讶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真的。 　　张父张母和张卫民也来不及喜悦，先把欣喜放向一旁，底气十足地站了过去。 　　“陈三叔，你还记得以前很照顾我的陈七爷吗？他还在世的时候身体总是不舒服，我天天给他上山找草药。 　　你腰痛很久了吧？买不起药膏吧？要是你对我好一些，我也会像当年对陈七爷那样对你，保卫科的工资很高，我可以给你买一些药膏。” 　　“是是，我们家卫民和春霞一样，都是知恩图报的！对了周三嫂，你家房顶是不是漏雨了啊？我以前曾与你交好，也对你很好，你偏偏为了合群针对我！ 　　要是你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欺负我，等我到厂子做清洁工，等发了工资，我肯定会出钱帮你家修房顶的啊。”张母说这话的时候，从语气到表情都可神气了。 　　这是工作给她的底气啊，她以后，可是正儿八经的制衣厂的职工了！张母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这般扬眉吐气的。 　　张父瞧见自己老婆女儿都说话了，有些蠢蠢欲动，最后还是开口了。 　　“罗哥，记得咱俩小时候还经常一起摸泥鳅的，你说你儿子这些年这么不像话，给你搞出那么多烂摊子来，你每天都焦头烂额啊，你说要是你和我关系好一些，我现在不就能帮你了，何至于此？” 　　“呵。”陆霜听完陆家人说的话，看着那些被点到的人脸上那精彩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声。 　　“原来你们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难怪那么喜欢欺负人，敢情是过得不好，心里有怨气发泄呢。那你们也不能这么没主见，别人怎么样就怎么样啊？ 　　现在好了吧，你们欺负的人，飞黄腾达了，原本你们可以得到帮助的，就因为你们欺负他们，什么都没有了吧。”陆霜半是感慨半是嘲讽的。 　　“小霜，你说的可不准。他们不仅失去了帮助，还要受到惩罚！这些年，我爹娘，我弟弟在这里受过的委屈，我会一点一点还回去！”张春霞咬牙切齿地看着已然吓呆的知青社员。 　　张卫民突然抓起了自家的扫把冲着人群扫过去。 　　“滚！你们都给我滚！” 　　“卫民，我们……” 　　“叫你们滚没听见吗？”张卫民打断了大队长。 　　“不滚也行，你们现在在制衣厂职工家的院子里，我们保卫科，当然会保护我们制衣厂的职工，他们的房子院子被人入侵了，那我们就……”陆风说到这里，就没再说下去。 　　因为这些知青社员都怕了，没等他继续说完，就先吓破了胆跑了。 　　陆家人这下才舒坦。 　　“春霞……” 　　“姐……” 　　“停，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张春霞看着自己父母和弟弟那副开心的样子，赶忙打断了他们。 　　“不用多说那么多了，冷静一点，这是我们家的大喜事，也是真实的事，我们只顾着高兴就好！”张春霞害怕父母弟弟太过高兴，就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张卫民第一个冷静下来，搂住了陆风陆霜的肩膀。 　　“小风，小霜，介绍信在这里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厂子里入职？” 　　“现在马上收拾东西，我们就到城里去。厂子的地址有了，刚好开始打扫宿舍，早些去还能早些帮上忙！” 　　“好！”陆风一番话，张父张母忙着点头，一家子忙着回屋里去，张卫民给陆风陆霜端茶倒水，张父张母开始收拾东西。 　　陆家穷，家里的东西并不是很多，这样倒是方便了他们，不需要纠结什么东西该带走，什么东西不用带走了。 　　东西少，就可以全都带。 　　“对了，我还是不懂，为什么大队的知青社员都这般针对你们。”陆风帮忙把锅装到麻袋里，抬头问。 　　张母轻叹了口气。 　　“还不是因为那李全蛋啊，他是大队长的亲表哥啊，我们家得罪了他，自然就有人为了讨好他，讨好大队长，以此得到好处，慢慢也会有人跟着来。” 　　“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是有点良心的？”陆风听完都怒了。 　　张卫民的情绪跟着又起来了。 　　“他们能有什么良心！有良心就不会这样了！” 　　“也有人想过帮我们，可是一旦谁帮我们，谁就会跟着一块儿被针对，久而久之，就没人敢帮我们了。”张父叹了口气。 　　“这大队长，还当自己是土皇帝了不成？现在什么年代了，还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旧社会呢！哥，咱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这些年的账，那都是要还的！”陆霜咬牙切齿。 　　陆风倒是显得淡定很多，拍了拍陆霜的后背。 　　“气啥啊？别气，咱现在这不是有那个本事帮春霞姐一家子报仇了吗？咱现在可是工厂保卫科的啊，咱回去后，就收集材料，这大队长，还有那老鳏夫，那都不能放过的！” 　　“对，不能放过！”张春霞握紧了拳头，憋了这么多年的一口恶气，总算是可以出了！ 　　在陆风陆霜的帮助下，张家人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 　　虽然张家东西并不是很多，但想到这房子到底还是他们的，以后也不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便留下了一些锅碗瓢盆，放到地窖里锁好，想来，以他们全家都是制衣厂的职工这件事，也没人敢偷。 　　张家没有自行车，也幸亏张春霞和陆风陆霜都骑了自行车回来，三台车，都是二八大杠，车后座坐了人，前面的横杠上就可以绑上装行李的麻袋，五个人就一块儿往城里赶。 　　到了城里，安顿好张家人，陆风陆霜就忙着利用保卫科的权利，开了几次介绍信回去搜集张家生产队大队长和李全蛋这些年所作所为的证据，以及都有哪些知青社员欺负过张家人。 　　大队长了李全蛋很快就被抓到了大牢里，制衣厂的职工宿舍也刚好可以入住了，所有的职工也全部到位，终于可以开工了。 　　制衣厂开工后没多久，月铃兰在医院生孩子的消息传来。 　　月眠原先并不太想去看月铃兰，她和月铃兰算是和好和解了，可也没熟悉到要去看她生孩子的地步。 　　月铃兰欠了月眠的钱，原先是说好等出了月子方便工作的时候，让月铃兰到制衣厂来上班，挣工资还给月眠的。 　　可毕竟承诺过后，月眠就再也没去见过她，终究是有些生疏的。 　　谁想到，就在月眠呆在家里嗑瓜子看书学习的时候，有个小男孩急匆匆从医院那边跑来。 　　“月眠姐姐在哪里啊？你堂姐在医院生孩子……” 　　“她让你来的？我知道了，帮我恭喜她，我就不去了。”月眠正在看一个医学案例，就打断了这个一副急匆匆模样的小男孩。 　　小男孩见她这反应，更着急了。 　　“不是！月眠姐姐，你是那个生孩子的姐姐的妹妹啊，你快去吧，她快被打死了！是医院的大夫叫我来找你去帮忙的……”小男孩怕再次被月眠打断，连着一口气说完。 　　月眠心里咯噔了下。 　　她自觉得和月龄看不熟，所以不想去看月铃兰生孩子，可要是出人命，那可不能不管啊。 　　“我和你一块去。”陆珩刚洗完衣服，晾好后从外头走了进来，恰巧这天是星期天，他没去上班。 　　月眠也不敢迟疑了，穿上外头，就挽住陆珩的手，就起身往医院赶。 　　“对了，谁打我堂姐？为什么要打她？她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快到医院的时候，月眠问了下骑着自行车跟在她和陆珩的自行车旁的小男孩。 　　刚才的聊天中，她已经知道这小男孩是医院一个清洁工的儿子，星期天不上班，到医院陪妈妈，才被熟悉的医生喊来帮忙的。 第150章 二合一 　　◎能◎ 　　“不知道啊, 我哪里知道，我就听说那个病房的姐姐生了, 被人打, 张大夫叫我来找月眠姐姐的。”小男孩摇头。 　　月眠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乖乖搂着陆珩的腰，反正到了医院总会知道。 　　没多久, 仨人就到了医院附近，正当月眠想问小男孩月铃兰的病房在哪儿时, 就听到医院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还有她熟悉的声音。 　　月老二和月林氏, 以及石宝一和石李氏的声音？ 　　月眠循声望去, 就看到医院门口那闹哄哄的一幕。 　　“你们出去！闹了多久了？医院是你们闹腾的地方吗？再闹，把联防队叫过来抓你们！” 　　“都出去都出去！没规矩, 还不讲道理，这不是你们闹的地方！” 　　…… 　　几个保安模样的男人把月老二夫妇、石宝一母子轰了出来, 还有不少人看热闹。 　　月老二夫妇和石宝一母子原先还反抗的, 看到保安人数实在是太多，又害怕被教联防队，只好乖乖呆在医院门口。 　　保安把人轰了出来，满意离开，月老二夫妇和石宝一母子却在医院门口吵了起来。 　　围观的人逐渐多起来，双方旁若无人。 　　“瞧瞧你们养的什么女儿, 在我们家白吃白喝一年，结果就生了个丫头片子，我要你们赔钱！”石李氏叉着腰, 指着月老二和月林氏就大骂。 　　石宝一也很恼火, 在石李氏骂人的时候, 冲到月老二和月林氏跟前就动手。 　　他不敢打人高马大的月老二，就冲着月林氏踢了一脚。 　　幸好月林氏躲开了。 　　过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路人看不惯了，还帮着拉开石李氏和石宝一。 　　“行了行了，你们儿媳妇生不出儿子，那也不能怪到亲家身上啊，大庭广众的打亲家算是什么道理啊。” 　　“就是啊，折算什么啊，还是得冷静点啊。” 　　…… 　　石宝一和石李氏本就没消气，听到这些路人过来劝，就更恼火了。 　　“你们懂什么？关你们什么事啊，月铃兰她生不出儿子就是她的错，她是她爹妈生的，她爹妈生了个生不出儿子的女儿来，还敢让她嫁人，还不能让人生气了？” 　　“就是！我要是没娶她，娶了别人，我早就有儿子了！你们少管我们！不多管闲事！” 　　…… 　　月眠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幕，眉头都皱了起来。 　　她和陆珩并不想凑这个热闹，便绕开这乱糟糟的人群，只忙着往产科走。 　　路上还到有人在议论月铃兰的事。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很多女人嫁了人娘家就不管了，本以为这女的生孩子她爹娘还来她还挺幸运，哪想到竟然会跟婆家一起骂她生不出儿子，她爹娘也是重男轻女的啊。” 　　“放屁，何止重男轻女？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你们不知道吧？我外甥女就和她在一个病房，我都听到了，她爹娘是想让她生个儿子后在婆家站稳脚跟，好跟她要钱呢！” 　　“对对，我也听到了，她爹娘就抱着她能生儿子的心思来看的，就等着她生了儿子，让她叫婆家要钱给他们，啧啧，这像是人说出来的话吗？” 　　“那可不啊，本来要生孩子了就很紧张，见生不出儿子扭头就走，做爹娘的还这样，都怀疑是不是亲生的了。” 　　…… 　　月眠听到这里，心里的火气也大了，月老二和月林氏真不是人。 　　重男轻女，没把女儿当然看也就算了，连女儿出嫁了，都还想压榨女儿的价值。 　　她真恨不得去骂月老二和月林氏一番，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去看月铃兰怎么样了。 　　看到石宝一石李氏，还有月老二夫妇的所作所为，月眠是真担心月铃兰了。 　　没多久，就到了月铃兰病房前，还没进去，就听到病房里传来一阵声音。 　　“月铃兰，你这医药费是得先付才行的啊，你说你没带钱，你家人呢？生孩子你家人没来吗？刚才你男人和你婆婆不是在这里？去叫他们拿钱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月眠记得这个声音，这是一个姓李的护士的声音。 　　“你再通融通融，我想想办法……” 　　“怎么通融？我也是工作啊，医院也不是我开的，我就是在做我的工作而已，你不要为难我啊！你家里人在哪里？怎么这么不周到的，来生孩子竟然不带钱！？” 　　“同志，多少钱？我来付。”月眠走了进去，冲着里头那个着急地催月铃兰要钱的护士说道。 　　那护士本来还面目狰狞的，也不管月铃兰是不是刚生孩子，只管着催要钱，现在听到有人要为月铃兰付钱了，态度就好下来。 　　陆珩跟着护士去结账，月眠留在病房里。 　　月铃兰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小女孩，白白嫩嫩的，小小的一团。 　　月眠都来不及和月铃兰说什么，注意力就被那一小团孩子吸引过去了。 　　“姐，给我抱抱？”这一刻，月眠的心都要化了，甚至因为害怕月铃兰不给自己抱，开口喊了声姐。 　　月铃兰点头，月眠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小团抱过来。 　　小小的，抱在怀里一点分量都没有，奶呼呼的，在月眠手上非常乖，刚才护士在这里凶巴巴催月铃兰交钱她都没哭，如今被月眠抱着，就更不哭了。 　　有了这个孩子在，月眠和月铃兰之间没有了一丝尴尬，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 　　“她真的太可爱了，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女孩呢，女孩子都可爱啊。”月眠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孩子说道。 　　月铃兰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 　　“是啊，咱自己就是女孩，为什么要和别人一样讨厌女孩呢。” 　　“嗯。”月眠抱着孩子，重重点头。 　　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月眠本以为是陆珩回来了，抬头看过去时，竟然是月老二和月林氏。 　　“你们来干什么？”月铃兰还没开口，月眠看到俩人就不高兴地说道，“你们又想来跟你们女儿要钱？没有！” 　　“哎呀，我们当然不是来跟她要钱的啊，她生的是闺女，以后在婆家就没有地位了，她哪来的钱啊？”月老二突然笑嘻嘻地说道。 　　“那你们还来干什么？你们不是没钱就不出现的吗？还来？”月铃兰瞪了月老二一眼说道。 　　月眠有种不好的预感。 　　月老二和月林氏不会没事这么涎着脸的…… 　　果然，还没等她开口，月老二和月林氏就走了到了她跟前。 　　“眠眠，你婆婆挺厉害的啊，听说开了个厂子是吧？那你肯定很有钱了？你……” 　　“她没钱，她婆婆也没钱，她哪来的钱？整个四九城都知道，她婆婆开的那厂子是贷款开的，欠了很多钱，她哪来的钱，你们别打她主意！”月铃兰红着脸打断了月老二和月林氏。 　　月眠的眉头越皱越紧，她就知道，月老二和月林氏肯定没好事。 　　月林氏见到女儿生气，反而笑得更大了，还拉住了月眠的手。 　　“贷款是没错，可是厂子开起来后就能挣钱啊，迟早能把贷的款挣回来是不？眠眠，你也要看在这么多年我们对你的养育之恩的份上，给我们点钱呗？我们……” 　　“你们别太过分了！”月眠还没说话，月铃兰就打断了月老二，“你们那算什么养育之恩，这些年你们怎么对眠眠的，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哎哟，我们和眠眠说话呢，你别插嘴！你真是个不孝女，生不出儿子不能给婆家争光，脸都丢尽了，还这种态度！你闭嘴！” 　　“眠眠，你别管你姐，你给我们钱……” 　　“你们觉得我看起来很像冤大头？”月眠冷笑了下。 　　月老二和月王氏反而更来劲了。 　　“哎呀眠眠，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你非得这么说？那行，我们就是想跟你要钱了！你不是很关心你堂姐吗？又借钱给她，她生孩子你还来看，你俩处得不错是吧？ 　　我知道为什么。你也是从乡下嫁到城里来的，虽然你婆家对你好，但是你到底是乡下人，城里人就是看不起你，所以你也需要一个娘家人在城里，就是你堂姐对吧？ 　　不然你怎么对她那么好。”月林氏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称呼月铃兰的时候，竟然一口“铃兰”都不提，直接喊她为月眠的堂姐，生疏得不像是亲母女。 　　月老二也笑了下。 　　“被说中了吧？你就是需要个娘家人，你这娘家人就是你堂姐，所以你不应该关心她？你也不想看到我们总是来跟她要钱的对吧？所以你来给我们钱！你给我们钱，我们就走，以后再也不回来打扰她。” 　　“你们放屁！跟我要钱要不到，就来跟眠眠要钱？你们真是狼心狗肺！给我滚！都给我滚！”月铃兰把孩子从月眠怀里抱回来，捂住孩子的耳朵后恼火地喊了出来。 　　月林氏和月老二可不管她，还冷笑。 　　“我们又没跟你要钱，你激动什么？我们和眠眠要呢。眠眠，你看，你外甥女刚刚出生，太吵了她会哭，你也不想看到她哭是不是？ 　　反正月铃兰这个女儿我们算是养废了，以后也不指望她了，我们也不会长久来跟你要钱，我们就一次性要，我们家里要盖房子嘛……要的也不多，给我们五十块就行……” 　　“还五十块！五块都不给！不，五毛都不给！”月铃兰气得伤口都疼了。 　　“五十块怎么够呢？”就在这时候，出去给月铃兰结账的陆珩回来了，“还是八十块吧？够不够？” 　　“什么？”听到陆珩这么说，月铃兰瞪大了眼睛。 　　月林氏和月老二也吓了一大跳，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都打算好了对月眠死缠烂打，持续性骚扰，直到月眠给钱为止，也没指望月眠今天就答应。 　　哪想到陆珩竟然答应了，而且一下子给八十块？ 　　“陆珩，你不要被他们吓唬到，他……” 　　“一百块？”陆珩打断了月铃兰，看向还在懵着的月老二和月林氏。 　　月铃兰还想说什么，就被月眠拉了回来。 　　虽然月眠也不知道陆珩的用意是什么，但是她知道陆珩做事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因此不让月铃兰参与进去。 　　月老二和月林氏怔怔地看着陆珩。 　　“一百块？你……你说真的？”月老二问。 　　“嗯。”陆珩点点头。 　　“啊……”月林氏捂住了嘴。 　　一百块，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陆珩竟然不是开玩笑的。 　　“但是有条件，你们要写一个协议，这一百块钱是买断价，你们拿了这个钱，以后就不许再来找月铃兰，任何理由任何方式来找都不行。”陆珩轻描淡写地说。 　　月老二和月林氏这下高兴了，连忙点头。 　　“好！好！可以！你说的是真的，我们相信，你一个技术员，不可能会骗我们的，我马上就去找护士借个纸笔来写，马上！”生怕陆珩反悔似的，月老二说完就往外跑去，月林氏也紧跟其后。 　　月铃兰眼睛里突然蒙上了一层雾气，月眠赶紧拍了拍她的手背。 　　换成任何一个人，自己的亲生父母为了一百块钱就不再和自己来往，都会伤心的。 　　月老二和月林氏一直都没把月铃兰当女儿，只是指望她嫁个城里好人家，好补贴娘家而已。 　　她没嫁好，又生了女儿让婆家嫌弃，月老二和月林氏自然就觉得她没利用价值了，别说不来找她，甚至可能怕她拖累娘家而一脚把她踢开的。 　　没多久，月林氏和月老二回来了，还真拿了一张协议回来。 　　俩人都没什么文化，协议写得也不是很规范，但是该有的信息都有了，陆珩给他们一百块钱，以后他们再也不来骚扰月铃兰。 　　陆珩今天原本是打算去信托站的，身上刚好带了一百多块钱，叫月老二和月林氏在协议上按了手印，把协议收好，就掏出一百块钱来给了月老二夫妇。 　　月老二夫妇拿了钱，开开心心离开，只留下握紧拳头的月铃兰。 　　“你恨他们吗？”陆珩看了月铃兰一眼问。 　　月铃兰点头。 　　“当然恨！我也想过我嫁得好后多扶持娘家的……”现在她只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很不值。 　　“恨没用，他们应该付出代价……” 　　“哇哇哇……”陆珩话还没说完，月铃兰怀里的小奶娃突然哭了。 　　孩子饿了。 　　月铃兰要奶孩子，陆珩也不好再呆下去，就先离开。 　　月老二和月林氏到月铃兰产房骂月铃兰给娘家丢人，最后和月眠陆珩要钱，要了一百块才答应不再来骚扰月铃兰的消息很快就在整个四九城传开了。 　　大家都说月老二夫妇不是人，当然，说得更多的是月眠和陆珩慈悲，善良。 　　没过几天，石宝一就和月铃兰离婚了，离婚前竟然也学着月老二和月林氏去找月眠和陆珩要钱，说什么月铃兰生不出儿子耽误了石宝一一年的时间，要补偿。 　　陆珩照着之前对月老二和月林氏做的那样做，让石宝一和石李氏写了个协议，拿了钱以后不能再来骚扰月铃兰。 　　为了钱，石宝一和石李氏照做，也给陆珩写了协议，拿了陆珩一百块。 　　事情也很快就传开，更多人都觉得月眠对自己堂姐真是太好了，也有人说陆珩和月眠是冤大头的。 　　可没过多久…… 　　月老二、月王氏、石宝一和石李氏都被抓了，是月铃兰去举报的，举报他们敲诈勒索，他们写给陆珩的协议，以及他们从陆珩那里拿的钱，就是最好的证据。 　　月铃兰也是在陆珩拿着协议到她跟前让她去举报的那一刻，才知道陆珩用钱换协议的真正目的，不得不佩服陆珩的心思。 　　而且月铃兰还举报了更多的东西，月老二和月林氏霸占月眠的父母给月眠留下来的东西，让月眠过苦日子，还剥削月眠让月眠干活，一直到月眠出嫁…… 　　这年代刑罚都很重，因为敲诈勒索，石宝一和石李氏坐牢的时间可能就有十年以上了，月林氏和月老二霸占月眠父母留下来给月眠的东西，那判得更重了。 　　月铃兰恨月老二和月王氏，恨不得永远都不见他们，因此举报的时候还说月眠和她都想把那些东西捐出去了，可是月林氏和月老二不给。 　　看到月铃兰和月眠关系那么好，革、委、会的自然信了，因此，月老二和月王氏判的时间，只会更长。 　　至此，整个四九城都在说月铃兰大义灭亲，却也都理解月铃兰，更多人是拍手称快，说月铃兰做得好。 　　骂的也好，夸的也好，月铃兰都接受，但是心里一直佩服陆珩的城府和行动力，也高兴月眠这么多年被月老二和月王氏欺负的事，总算有个好结果了。 　　…… 　　没多久，厂子的职工宿舍也可以入住了，李桂芝也是为了节省大家时间，让职工们都住到职工宿舍去。 　　李大光和李二明都快气死了，厂子有保卫科，张春霞和罗文慧搬到职工宿舍去住，他们就再也骚扰不到俩人了。 　　这些日子，李大光和李二明一开始是想等张春霞和罗文慧后悔，回来求他们复婚，到后来慢慢发现，张春霞和罗文慧是真的不想再和他们好了，便去骚扰俩人，想逼俩人复婚。 　　有什么用呢？只能怪他们有个好亲妈了。 　　月眠家也要搬到职工宿舍去，厂子离机车厂也很近，并不耽误陆珩上班，大杂院的房子他们留着，以后开放了，这些房子可是要升值的。 　　院子里有几户人家都有人到李桂芝的厂子上班，大家就一起搬家。 　　能搬家的人家，在大杂院可真是风光，李桂芝还特别带来了厂子保卫科的，让李大光李二明唐学琴林志文这些人不敢靠近。 　　工厂保卫科，谁敢惹啊。 　　林素芬也开开心心搬家。 　　她这阵子身体也不好，容易劳累，还吃不下饭，让她看大夫，又不愿意去，方天明没办法，只好顺着她，就是平时多照顾一些。 　　搬家的时候赵秋红和方正义本是不愿意让林素芬来的，她非得来，担心得赵秋红一直跟在她旁边。 　　“哎哟，这个沉，你别搬啊，还是我来吧，这阵子你本就不舒服，可不能再干重活了。”赵秋红看到林素芬搬了张椅子，连忙过去抢过来。 　　“没事，一把椅子又不重，我可以的。”林素芬也想为家里多做点事，就想拒绝赵秋红。 　　连王春艳都在一旁笑了。 　　“素芬，你现在真是幸福啊，遇到这么好的婆婆。秋红婶子你也是啊，遇到这样的儿媳妇，就是好，你俩都是幸运的人了，真让人羡慕呢。” 　　虽然赵秋红和林素芬还在“争夺”那把椅子，不过听到王春艳这么说，都很受用。 　　“春燕你说的是，我这个儿媳妇就是好，不过你也不用羡慕我们啊，你男人，你俩闺女都很好呢，你也是幸福的人。”赵秋红笑道。 　　“那是。”王春艳也没有否定自己的幸福，笑得两只眼睛都成了月牙儿，“就是觉得你俩啊，都算是苦尽甘来了，这样也挺好，以前遇到一些不好的，才知道现在有多好嘛。” 　　“切。”王春艳话音刚落，赵秋红和林素芬都还没说话，突然传来了一声冷哼。 　　谢翠花抱着一盆脏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上下看了林素芬几眼。 　　“病恹恹的，一看就晦气，娶这种媳妇有什么好的，生不了的女人跟下不了蛋的母鸡有什么区别？还当成宝呢，也幸亏当初我们家富贵和她离婚了，让她没能继续祸害我们家，要不然我们家富贵要断子绝孙咯。”谢翠花看着林素芬冷哼道。 　　“你！” 　　“你说啥？”林素芬还没说什么，赵秋红就冲着谢翠花开口，打断了林素芬，还把林素芬护在身后，一副她来护着林素芬的样子。 　　谢翠花见状笑得更大声了。 　　“哎哟，还护着呢，生不了孩子的女人你也护着，是不是你们家天明也生不了啊？我看就是，哪有做婆婆的不嫌弃儿媳妇生不出儿子的，除非自己儿子也不能生……” 　　“你住口！你说我可以，你不许说天明！”林素芬一下子就急红了眼。 　　赵秋红再次把林素芬拉了回来，再次挡在林素芬跟前。 　　“谢翠花，生不了不丢人啊，可是帮别人养孩子也不是什么风光的事情吧？福田不是你们家富贵的孩子，你们家富贵还帮养着，你就不憋屈啊？你们家富贵不憋屈啊？” 　　“你胡说什么！福田就是我们家富贵的种！”谢翠花也是怕丢人的人，于是赶紧强调。 　　赵秋红却大笑了起来。 　　“笑话，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你刚才说幸亏素芬和你们家富贵离婚了，要不然你们家富贵就断子绝孙了是吧？如果说薛雪娟那孩子真是你们家富贵的，那就算素芬和你们家富贵没离婚，你们家富贵也不会断子绝孙啊，所以福田就不是你们家富贵的种吧，哈哈哈……” 　　“你！你你你！”谢翠花这下子气得一个劲地跺脚了。 　　“你胡说！我只是说……我是说……反正林素芬就是个祸害，就是下不了蛋的母鸡，谁娶她谁丢人，病恹恹的，以后只会花你们家的钱，只会给你们家天明拖后腿！ 　　看看她这个脸色，这个破身体，以后你们家天明挣的钱全都拿来给她治病了！你们多可怜啊，你们一辈子就被她这个扫把星拖油瓶害了！” 　　“你住口！不许你再说了，你……” 　　“啊！素芬！” 　　林素芬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就晕过去了，吓得赵秋红惊慌失措地大喊。 　　院子里很多人都在搬家，到处都吵吵闹闹的，加上谢翠花和赵秋红就互相不对付经常吵架，因此方才俩人斗嘴也没多少人放在心上，直到赵秋红的这一生尖叫，大家才知道出事了。 　　“谢翠花，你完了！一会儿就去举报你，你明明知道素芬她身体不好，你还刺激她，什么仇什么怨？她都不是你儿媳妇了你还管那么多干什么！”王春艳瞪了谢翠花一眼，就忙着过去帮忙扶林素芬。 　　幸好林素芬只是气急了，短时间失去了意识，很快就醒过来了。 　　月眠也被沈冬娥叫了过来。 　　“素芬，你不能再讳疾忌医了，之前秋红婶子正义叔还有天明都叫你去医院，去让眠眠帮看看，你一直拒绝，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要躲吗？”沈冬娥把月眠找过来后，就按住了林素芬的肩膀。 　　林素芬还想挣扎。 　　“素芬姐，你为什么一直不肯看病？”月眠也看出来林素芬的抗拒，也没有马上伸出手来给她把脉，而是先问道。 　　林素芬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还是王春艳脾气火辣，直接就按住了她的手臂，一副生怕她逃跑的样子。 　　“林素芬，你可别真做了那些坏人口中的害人精，有病治病。你不治病，病情加重了，就真的想谢翠花说的那样，以后天明挣的钱全都拿来给你治病了，你就高兴了？你还不如趁着现在身体还好，先看出问题来了，早点治好，以后不就好了？你还躲什么躲啊！” 　　“就是啊。”王春艳的话得到了好几个人的共鸣，大家异口同声，就是劝林素芬看病。 　　“大家等一等。”这时候，月眠开口了。 第151章 151 三合一 　　◎加油◎ 　　她走到林素芬跟前, 很温和地说。 　　林素芬看到她过来，身体反而抖了抖, 瑟缩了下。 　　月眠冲着她笑了笑。 　　“素芬姐, 我知道你害怕看病，所以这些时间我只是和秋红婶子正义叔还有天明哥他们一起劝你看病，并没有强行帮你看病啊, 我一直很尊重你的。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强迫你, 咱们现在先进屋去好不？在外头也不太好。”月眠说完，就冲着正扶着林素芬的赵秋红和王春艳说道。 　　王春艳和赵秋红也反应过来了, 看林素芬这脸色苍白的样子, 在外头站着也不太合适。 　　只是他们家都已经搬家了，桌椅床沙发都搬到厂子那边去了, 林素芬进屋去也没地方坐。 　　“到我家去，先到我家去吧！”许大妈走了过来。 　　李大爷李大妈的几个孩子也到李桂芝的厂子上班去了, 只不过俩人习惯了大杂院的生活, 因此不会搬过去一起住，家里的东西自然就不搬走了。 　　赵秋红和王春艳也不客气，就扶着林素芬，先到李大爷李大妈家里去，让林素芬先坐在沙发上。 　　月眠跟了进去。 　　“素芬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 为什么不愿意去看病了吧？你看现在这也没有外人在，都是关心你的人，翠花婶子他们也进不来, 你总可以说了吧？你再不说, 问题要拖到什么时候啊？”月眠问。 　　她早就看出来林素芬不正常了。 　　很多人都会讳疾忌医, 这不是什么罕见的情况，可是林素芬抗拒看病，也抗拒得太严重了。 　　“我……”林素芬刚刚说了一个“我”字，眼泪就哗啦啦流了下来，让大家伙儿都吓了一大跳。 　　王春艳赶忙拍林素芬的后背想叫她别哭，月眠制止了王春艳。 　　“让她哭吧，她哭完了才好说话，她想哭咱不让她哭，才让她难受呢。”月眠说道。 　　王春艳点点头，不说什么了。 　　大伙儿也都围着林素芬，给她递手帕，帮她擦眼泪，可就是没人再叫她别哭。 　　谢翠花在在家水龙头下，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哎哟喂，身体不好生不了，拖累婆家，耽误搬家，整个人就是个祸害，现在还有脸哭呢，啧啧啧……” 　　“翠花婶子你就少说两句吧，你刚才都把人气晕了，现在还说，你是真不怕被举报啊？”李森一边晾衣服一边说道。 　　谢翠花也就是见帮林素芬的人都一块进了李大爷李大妈家，才敢多说几句发泄发泄，哪想到竟然还有个李森在，她刚才也是没注意。 　　她当然是怕被举报的，因此不敢说话了。 　　…… 　　屋里，林素芬哭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奶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生了病，后来为了给她治病，我们家省吃俭用，花了很多钱，都花在我奶奶身上了。 　　那时候田地房子都可以买卖，我家就是因为我奶奶的病，把田产地产都卖了，最后一大家子挤着住在一个小茅草屋里…… 　　我身体不好，就是随了我奶奶的，我就怕……我就怕我的病也是随了她的，那样我岂不是和她一样，要花很多钱，要拖累家里人？我……” 　　“原来是这样啊！”王春艳也是个急脾气，打断了林素芬，“那你早说啊！你怕什么？你奶奶那会子是什么年代？现在什么年代？你忘了咱院子有个小神医眠眠了？你让眠眠看！” 　　“就是啊，你这是不相信眠眠啊？再说了，你就是身体不好，难道你不看病，你躲避，你身体就能好起来？你不看病又不会自己好，还不如快点让眠眠看病，早点把病治了。”沈冬娥也说道。 　　林素芬拨浪鼓一样摇头，她知道月眠给人看病是通过把脉的，于是把双手藏在了身后。 　　“我的身体就这样了，如果能好，自然会自己好起来，如果自己好不了，就让它恶化，到病入膏肓怎么都治不了的时候我就直接去死，不用花那个冤枉钱，就算眠眠医术高明，那我吃药也得花钱啊……” 　　“素芬你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你别胡说！我们家不怕花钱，就算倾家荡产也得给你治病！你赶紧的，让眠眠给你瞧病。”赵秋红知道林素芬这阵子躲避看病的原因之后有些生气，就严肃地冲林素芬说道。 　　方天明刚才和方正义用借来的三轮车拖自家沙发到职工宿舍那边去了，一回来就听说谢翠花把林素芬气晕了。 　　俩人更关心林素芬，因此先把谢翠花这边的事放下，暂时不去和谢翠花计较，就先到李大爷李大妈家里，一进来，就听到了赵秋红说的话。 　　方天明也严肃了。 　　“素芬，你别怕花钱！挣钱不就是拿来花的吗？家里人生病更应该把钱拿出来，要是连给你治病都做不到，那我娶你做什么，你赶紧的，给眠眠给你看病！” 　　“不了，不……”林素芬还是摇头，“我现在的症状和我奶奶当初一模一样，头晕乏力，吃不下饭……我……” 　　“素芬姐，我可以给你开最便宜的药。”月眠知道林素芬已经陷入不想给家里人添麻烦的情绪中不能自拔了，因此她也不想让林素芬说再多，便打断了她。 　　罗文慧和张春霞也在，听到月眠这么说，突然对视了一眼，张春霞先开口了。 　　“素芬啊，我舅姥爷之前生病，花了很多钱都治不好，后来找眠眠开方子，眠眠只开了五毛钱的药，你说怎么着，我舅老爷的病就好了！” 　　“你舅老爷？我怎么没听说过？”林素芬一脸的怀疑，毕竟她和张春霞都在李桂芝那儿干活，也算是和张春霞朝夕相处的，张春霞要真有这么一个舅老爷，她不至于现在才听说。 　　张春霞一下子就被看出来在撒谎，脸有些红。 　　田二丫走了进来。 　　“春霞姐的舅姥爷那是春霞姐的舅姥爷，素芬姐你也没见过，所以你也不清楚。但是你总见过我吧？我怎么生病的，眠眠怎么给我治病的，你总知道吧？你可以相信眠眠了吧？” 　　“我……”林素芬听田二丫这么说，脸色突然就放松了。 　　“还有我啊，我的病不也是被眠眠治好的。”来月眠家帮忙的陈向好也说道。 　　林素芬也知道陈向好的一些事情，当然，田二丫的事她知道得更加清楚，因此这下总算放心了，终于肯把手伸出来让月眠帮把脉。 　　方天明、方正义和赵秋红都十分感激地看向月眠，再看向王春艳、田二丫和陈向好他们。 　　林素芬拒绝看病拒绝了那么久，要不是有她们在，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愿意给看病了。 　　…… 　　院子里，有李森在，谢翠花不敢再多说什么，但是衣服洗到一半她到底还是好奇了，就凑到李大爷李大妈家门口听热闹，听到这里的时候，江富贵下班回来了，谢翠花赶忙跑到江富贵跟前。 　　“富贵啊，你猜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林素芬这些日子身体不好却不愿意看病的原因是什么吗？是因为她的破漏身体随了她奶奶啊，她奶奶以前……”谢翠花把林素芬奶奶家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江富贵。 　　江富贵听了也乐了。 　　“哎哟，我说怎么生不了呢，原来身体不好是家传的，幸好我和她离婚了，要不然真是得断子绝孙。” 　　“那是啊！现在她让月眠帮看病呢，据说她奶奶那个病要花很多钱，哈哈，方天明不是刚成了厂子职工吗？以后挣的钱全都拿来给林素芬治病咯，哈哈哈……”谢翠花幸灾乐祸。 　　却在这时候，突然听到李大爷和李大妈家里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是林素芬发出来的。 　　“眠眠，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这一声尖叫，让院子外的谢翠花和江富贵都吓了一大跳。 　　谢翠花又笑了。 　　“看吧，肯定是重病，和她奶奶一样，不然怎么会叫这么大声？” 　　“我说！”谢翠花话音刚落，屋里就传来了月眠的叫喊声，像是使出了浑身的气力。 　　“我说素芬姐，你没有生病，你身体很好，你这些日子浑身乏力使不上劲吃不下饭，是因为你怀孕了，你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月眠扯着声音大喊。 　　谢翠花和江富贵刚才还在笑，这下突然就愣住了。 　　王春艳和沈冬娥突然从李大爷李大妈屋里跑了出来，接着张春霞和罗文慧也跑了出来。 　　“怀孕了！怀孕了！素芬她怀孕了！原来她不是身体不好啊，是怀孕了！怀不怀孕不重要，重要的是素芬她身体没毛病啊！”王春艳开心地喊。 　　沈冬娥和王春艳关系好，两个人能成为朋友，肯定也是因为很多想法都是一样的额，因此此时沈冬娥的开心也和王春艳是一样的。 　　“素芬身体没毛病啊吗，以后不用担心她了！太好了啊！太好了！素芬健健康康的，真是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啊！害我们担心了那么久呢，身体没毛病就好啊！”罗文慧也喊道。 　　有人看向正在院子中央愣住的谢翠花和江富贵。 　　“对了江富贵，素芬嫁给你十年，一直怀不上孩子，你们家不是一直说素芬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吗？可是现在素芬改嫁给天明没多久就怀了啊，素芬她是能生的啊，那这十年她为什么怀不上？” 　　“对哦！”王春艳也看向江富贵，“素芬为什么和你结婚十年都怀不上啊？不是说她不能生吗？为什么她嫁给别人就怀上了？江富贵，不能生的是谁啊。” 　　“是啊！江富贵，你说啊，不能生的是谁啊？啊对了，那福田到底是谁的孩子啊？不是说那是薛雪娟和江富贵你的孩子吗？可是你不能生啊。”沈冬娥也说道。 　　罗文慧跟着笑了起来。 　　“江富贵，你一直坚信薛雪娟的孩子是你的孩子，可是你不能生，所以你被薛雪娟骗了，你帮别人养孩子？” 　　“你……你们！”江富贵刚才是懵的，现在反应过来了，气得很，指着罗文慧她们，整个人都在冒烟了。 　　“我没有不能生！谁知道为什么林素芬和我在一块的时候生不了呢，福田他就是我儿子！就是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太丢人，江富贵在院子里也呆不下去了，喊完就往自家跑回去。 　　李大爷李大妈家里还不停地传来不同的人对林素芬的恭喜声，谢翠花在院子里也呆不下去了，赶忙跟在江富贵身后回自己家里去。 　　江家，薛雪娟知道林素芬怀孕的那一刻，也是坐立不安。 　　前世林素芬并没有嫁给方天明，也没有怀孕这一说，她哪想到这一世林素芬竟然这么快就怀孕了。 　　她在屋里不知所措，刚想抱着福田先出去躲一躲，江富贵和谢翠花就冲进来了。 　　“啪！”江富贵一巴掌打在了薛雪娟身上。 　　“哇哇哇……”福田背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吵醒了，在薛雪娟怀里哇哇大哭。 　　薛雪娟也恼火，可惜她怀里抱着孩子，也不好还手，就怕伤到孩子。 　　“江富贵，你打我干什么？” 　　“你为什么要带着福田来嫁给我！”江富贵扯着嗓子大喊。 　　知道林素芬怀孕的那一刻，不用罗文慧她们说，他都知道原来不能生的那个人是自己了。 　　结果因为薛雪娟这个孩子，他还要被人嘲笑，他哪里愿意忍着口气？男人都是好面子的。 　　薛雪娟又委屈又气。 　　“当初是谁非得让我嫁的？不是你自己求我嫁给你的吗？你现在嫌没面子了？我又没骗你，你也知道孩子不是你的，你也坚持要娶，现在你倒是来打我了，你有理吗吗？你不能生还是我的错了？” 　　“你你你！”被薛雪娟说到痛点，江富贵气得发抖，“我是你男人！你敢这样对我说话？看我不打死你！” 　　“你打她啊，你打，我们马上去叫妇联的来。”就在江富贵扬起手要扇薛雪娟巴掌的时候，陈向好突然冲了进来，一边说一边把江富贵给推开。 　　江富贵踉踉跄跄，心中恼火，他一个大男人，不至于害怕陈向好这么一个小姑娘，可是他看到跟着陈向好进来的还有田二丫、月眠、罗文慧、张春霞，甚至还有怀里抱着孩子的月铃兰。 　　“我就知道你这个无能的男人，在外面丢了面子回家就打自己老婆出气，怎么，你打了薛雪娟，你就能生了？你打了薛雪娟，你的面子就回来了？”月眠一脸鄙夷地说道。 　　其余女人也是用无比鄙夷的目光看着江富贵。 　　“自己没用，就用欺负老婆的方式来找自信，这种行为才是最最没用的，你真的太丢人了，我真瞧不起你这种人。”张春霞也说道。 　　江富贵的这一记巴掌被陈向好给打断了，但是刚才他也是打了薛雪娟一巴掌的。 　　他打得很用力，薛雪娟整张脸都肿起来了。 　　也不知道福田是不是终于懂事了一次，他突然不哭了。 　　薛雪娟抱着福田站稳了。 　　虽然她平时和罗文慧月眠她们并没有什么来往，关系也不好，可现在这一刻，这么多女人同时站在她跟前帮她，也让她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抿了抿嘴看向江富贵。 　　“江富贵，我要跟你离婚，你不能生！我嫌弃不能生的男人，我要和你离婚！”薛雪娟大喊了起来。 　　这个男人，这个婆家，她还真是不伺候了。 　　“你！薛雪娟，你说什么？你……”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要和你离婚！我不要你了，你不能纠缠我！福田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这孩子我是被强、奸生下来的！”薛雪娟豁出去了，大喊了起来。 　　被强、奸，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一个女人被强、奸了，别人并不会同情你，反而会在背后说闲话，指指点点的。 　　薛雪娟敢这么说，她是真的豁出去了。 　　当然，也是因为她不想承认孩子他爹是罗大狗，因为她不想和罗大狗有任何联系，而且如果不是被强、奸，那在现在这年代，如果说得不到自己丈夫的谅解，她也是要坐牢的。 　　现在江富贵是她的丈夫，哪怕孩子是在她和江富贵结婚之前怀的，只要不是江富贵的孩子，江富贵都可以举报她，这年代在这点就是这么离奇，薛雪娟也是为了保全自己。 　　“你……你……” 　　“怎么？江富贵，难道你要帮强、奸犯养孩子吗？你不能生就算了，还这么窝囊吗？”薛雪娟是铁了心要和江富贵离婚，又冷笑着说道。 　　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除了他们这个大杂院的，还有胡同里别的大杂院的，全都来了。 　　江富贵简直一天之内遭受到了好几重的羞辱和侮辱。 　　先是让人知道不能生，再者是媳妇要跟自己离婚，现在媳妇还说孩子是强、奸犯的，做男人还有比这些更憋屈的吗？ 　　看着在指指点点的未还人群，这婚不离也得离了。 　　江富贵窝着一肚子火和薛雪娟一块去开离婚介绍信，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 　　“看什么看？老子能生！老子就是生病了，等老子治好了，生他个十个八个的儿子！” 　　“都是坏女人！我看那个林素芬就是和我离婚前就和方天明好上了啊！是我不要她的！” 　　“那薛雪娟，被强、奸，那就是不干净的，老子嫌弃，是老子嫌弃他！” 　　…… 　　江富贵这一路的骂骂咧咧，为了出气，也为了给自己找回尊严，他哪里知道，他越是这样，大伙儿更是把他当热闹看，一路上都是说闲话和笑话他的。 　　罗文慧张春霞陆雨陆雪她们暂且放下搬家的活儿，跟在薛雪娟旁边，就生怕薛雪娟会被江富贵伤害了。 　　薛雪娟看到江富贵那一路骂骂咧咧，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跟路人一块嘲笑江富贵。 　　她心里内疚又感激地看向罗文慧她们，尤其是看向陆雨陆雪。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我平时……和你们关系也不太好，而且你们也是素芬的朋友……” 　　“什么好不好的，大家都是女人，见到别的女人受苦，搭把手不是应该的吗？”张春霞大大方方地拍了拍薛雪娟的肩膀。 　　薛雪娟抿了抿嘴，看向陆雨和陆雪。 　　“小雨，小雪……不瞒你们说……我也曾经想过要害你们的……” 　　“行了别说了。”陆雨和陆雪伸手拍了拍薛雪娟的肩膀。 　　兴许薛雪娟真的想过害她们吧，不过想是一回事，她没做，那就不算，而且陆雨陆雪已经通过时有时无的弹幕和半吊子读心术知道，薛雪娟从很早时候开始，就没有了害她们的心思了。 　　就像张春霞所说的，大家都是女人，见到别的女人有困难，搭把手是应该的。 　　薛雪娟又是感动又是感激地看着陆雨陆雪。 　　“就是现在大家都在说我闲话，以后说我闲话的只会更多，毕竟我是被‘强、奸’的，在很多人眼里我脏得很的……” 　　“那也没有你出轨怀孕脏啊。”陆雪说出了真相。 　　薛雪娟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起来。 　　是啊，那也没有她出轨怀孕脏，而且因为心中对陆雪的那份愧疚，听陆雪这么说，她的内心反而放轻松了很多。 　　她想过要伤害，或者伤害过的人，如果也来伤害她，哪怕只是说出几句伤害她的话，也能让她的愧疚之心减少半分。 　　她不知道的是，陆雨陆雪那半吊子异能在这时候又出现了，因此她此刻的想法又出现在了陆雨陆雪的弹幕和读心术中。 　　陆雨陆雪心软，竟然薛雪娟没了坏心思，又更可以原谅她，于是又在那儿怼了薛雪娟几句。 　　“你看男人的眼光真是不行，那是你的问题，你失去天明哥活该，因为你配不上。” 　　“那可不是啊？现在天明哥和素芬姐结婚了，你以后可不能去打扰他们，你要是打扰，我们可要收拾你，毕竟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就是，我们只是帮你，并不觉得你是好人，我们依旧瞧不起你！” 　　…… 　　“好，我绝对不会去打扰他们，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可以瞧不起我，我自己也瞧不起我自己……”薛雪娟没生气，就全盘接受了陆雨陆雪说的话。 　　人就是这样，经历过了大的挫折和苦难，就会突然成长，或者突然变成另一个人，此时此刻的薛雪娟，是真的身经百苦百难，彻底变了。 　　没多久，终于到了居委会，把介绍信开了，又赶去民政所把婚离了。 　　田二丫和陈向好没有跟陆雨陆雪他们一块“护送”薛雪娟去居委会，而是在大杂院里帮月眠他们收拾东西，也帮赵秋红一家。 　　“秋红婶子，桂芝婶子说她以后要把薛雪娟留在厂子里，让薛雪娟到保洁科去做清洁工，你们不会不高兴吧？薛雪娟以前是怎么对天明哥，又是怎么对秋红婶子你的啊……”田二丫问到。 　　却见赵秋红笑了起来。 　　“二丫，你刚才去哪儿了呢？要你们桂枝婶子把薛雪娟留下来的人是我啊，是我去提的，你们桂芝婶子和眠眠一开始还不同意呢，说只是送薛雪娟去离婚，怕她被江富贵打，可是没想过让她留在厂子里，是我多次请求，你们桂芝婶子才答应，结果你来问我气不气？” 　　“啊……”田二丫听赵秋红这么说，吓了一大跳，有些不可思议。 　　陈向好到外头溜达了一圈回来，拉了拉田二丫的手。 　　“是啊二丫，咱俩刚才忙着收被子，没仔细听大家的议论呢，确实是秋红婶子去求桂芝婶子，让桂芝婶子留下薛雪娟的。” 　　“为啥呀！”田二丫还是不理解。 　　赵秋红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为啥，可能是我小肚鸡肠吧，我就是想让薛雪娟和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让她看我们家天明和素芬的幸福生活，让她后悔去。 　　也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薛雪娟能在厂子里工作是我去帮她争取的，让大家都说我仁慈，让薛雪娟更抬不起头吧。” 　　“秋红婶子你说笑呢。”月眠突然走了进来，“你就是善良，看在薛雪娟和你曾经是婆媳一场的份上见不得她受苦，非得把自己的善良伪装成小气，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啊。” 　　月眠哪里还能不知道赵秋红的小心思呢。 　　赵秋红就是善良又心软，她远远不会像方正义那么狠。 　　赵秋红被月眠说穿了，也只是笑了笑。 　　“哎，咱自己知道就好，就不要告诉薛雪娟了，就让薛雪娟以为我是在报复她，让她觉得我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她不舒服的吧，省得她有心理压力。” 　　“婶子……”赵秋红话音刚落，薛雪娟竟然从外头进来了。 　　她刚好和江富贵离婚回来，到赵秋红这里想道个歉，一来，就刚好听到了赵秋红的这番话，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她终究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心里眼里脸上都被愧疚占满了，她只好流着泪看向赵秋红，嘴里不停地说对不起。 　　可是她知道，说再多的对不起，她也不配得到赵秋红的原谅，而且她也因为自己的过错，永远地失去了赵秋红这么好的婆婆，永远和这么好的婆家无缘了。 　　赵秋红看到薛雪娟哭成了泪人儿，也是有些不忍心，就过去抱住了薛雪娟，让薛雪娟在自己怀里哭。 　　她知道自己也没有那么善良，现在之所以能够这么淡定这么坦然地面对薛雪娟，也是因为她对林素芬十分喜爱。 　　赵秋红觉得没有林素芬更适合做自己的儿媳妇的了，她甚至有些感谢老天爷，让薛雪娟背叛了方天明，这才让她能有林素芬这么好的儿媳妇。 　　方正义和方天明的想法也赵秋红也还是一样的，爷儿俩都觉得，幸亏薛雪娟作死，要不然，林素芬不可能能成为他们家人。 　　这一家三口的想法，也都告诉了林素芬。 　　但其实不说，林素芬自己也是能看出来他们的想法的，因此林素芬也能坦然的接受方正义、方天明和赵秋红对薛雪娟的原谅，并且做好了以后在厂子里和薛雪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准备。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面对的。 　　…… 　　职工们陆陆续续搬到厂子宿舍去住，厂子的流水线也慢慢熟练运营了。 　　张父张母在厂子里做清洁工，每天都在看厂子里的未婚男青年，一有空就回家催促张春霞相亲，把张春霞弄得不厌其烦。 　　“爹，娘，当初看到你们对李大光和毛春丽硬气了一回，还以为你们真的有出息了呢，怎么我好不容易脱离了一段不幸的婚姻，你们还想让我结婚！”张春霞冲着张父张母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肺都要气炸了。 　　尤其是她想到当初，她都被李大明打了，她爹娘还要去求李大光不要嫌弃她。 　　好不容易看到他们支棱起来了，哪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 　　“哎哟，春霞，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确实是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但是也不能对婚姻失望啊，你总会遇到好人家的啊，不信你看看素芬，她离了婚，不是一样找了好人家吗？你要趁着年轻再找啊，你……” 　　“娘，我不找！这世上能有几个像素芬那么好运的？更多的是像我这样的，想文慧那样的，我又没那么好的运气，万一我下一次还是坏运气呢？”张春霞差点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就摔了筷子。 　　张卫民见到气氛不对，也忙着放下了碗。 　　“爹，娘，你们就别劝姐了，姐现在不也出人头地了，她可是制衣厂的女工啊，说出去多风光，不一定……” 　　“风光什么风光？只要没结婚！那就是不风光，别说纺织厂女工了，就算当上了副厂长，厂长，没有结婚，那就是丢人！卫民你也别跟你姐一起胡闹，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也得结婚了，做人哪能不结婚的！”张母气得都要摔筷子。 　　“真是两个混账啊，这么不听话，这么不像话，哪能不结婚的！张春霞，这是我给你物色到的几个年龄相仿的小伙子，你看这个小吴，这个小李，这个……” 　　“爹，你们再这样我就不吃饭了！”张春霞打断了张父，一把推开丈夫递过来到她跟前的那张纸。 　　她是真的生气了，气得满脸通红。 　　“爹，娘，你们就是窝里横，就知道欺负我是吧？你们当初在生产大队多窝囊，被那么多人欺负只能忍气吞声，你们以为你们有多大本事啊？ 　　你们就没本事，就是因为没本事才一直被人这么欺负的，你们这么没本事的人，怎么敢帮我决定我的人生？ 　　你们要真有那个资格，就应该能自己过好，说难听一点，你们现在能在这里过这么好的日子，那还得靠我！你们靠我才能到这里来的，有什么资格来指挥我！” 　　张春霞这番话说得很重很重，不管是张父张母还是张卫民，都吓坏了。 　　但张春霞也是真的气到一定程度才说出这么重的话的人，以前不管张父张母多么窝囊，她都只会心疼，这一次，是真的气了。 　　说完这番话，她也不管张父张母是什么反应，放下碗，踢开椅子，就回到自己屋里锁上门。 　　张父张母气得跑到她屋子门口去敲门。 　　“张春霞，你真是有出息了，翅膀硬了是吧？是，我们到城里来是因为你，是沾了你的光，你能耐了，所以你不认爹娘了？哎哟，都说子不嫌母丑的，你这是觉得我们不配做你爹娘了呢！” 　　“我们是你爹娘，我们还能害了你不成？你不结婚丢的是爹娘的脸，爹娘不怕丢人，但是怕你以后没有依靠，你开门啊！你开门，和爹娘好好说……” 　　“我不开！你们再说，我就死在屋里给你们看！”张春霞算是不管自己爹娘的心情了，在屋里大声喊。 　　张卫东赶紧过去把张父张母拉开。 　　张父张母更不高兴了。 　　“卫东，你干什么，你又想帮着你姐胡闹吗？不像话，两个孩子都这么不不像话，你让开，别让你姐再胡闹了！” 　　“爹，娘，姐现在激动呢，咱先别说，咱已经这么多年没和姐一块生活了，也不知道姐现在是啥性子，万一她真啥都做得出来呢是不是？她都说要死了啊，咱也冷静啊……”张卫东一边拉自己父母一边劝。 　　张父张母心里还是生气，可听到儿子这么说，再生气也是有些怕了，于是俩人没再堵在张春霞屋子门口，而是骂骂咧咧继续去吃饭了。 　　吃了饭，张春霞还是没从屋里出来，星期天不用上班，她就更不出来了。 　　张父张母被张卫东拉着也不去找张春霞，而是跑到院子外头，和厂子的其他职工说自己女儿的不像话。 　　接下来的几天，张春霞因为不肯相亲而和父母闹翻的事情在整个制衣厂都传开了，张春霞不管是去上班，还是去食堂，还是去哪里，总有人来问她。 　　她回家也不怎么和父母说话，哪怕张父张母给她物色的相亲名单又多了一些人，她也不看，就跟块石头似的，油盐不进。 　　她也不和张父张母吵架了，就做一块滚刀肉，怎么骂都不听，直到这天，她回家，见到了李森…… 第152章 152 　　◎努力◎ 　　李森这阵子一直在躲她, 久而久之张春霞识趣，不会自讨没趣去找李森, 甚至有时候见到李森也会自己躲避。 　　可自己家看到李森,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些高兴，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面上若无其事的。 　　“李森同志，你怎么在我家？”张春霞开口便问。 　　李森正在帮张家换灯泡, 见到张春霞进来，面露惊愕。 　　“张同志……张叔张婶说你有事请假回生产大队了, 晚上才回来……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啊？办完事了？是张叔张婶叫我来你们家帮忙换灯泡的。” 　　“什么？”张春霞听李森这么说, 惊讶了下，心里也出现了一丝丝的苦涩。 　　原来……原来是以为她在家才来的啊, 原来李森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直躲避她啊。 　　张春霞苦笑了下，面上依旧是若无其事。 　　“嗯, 我办完事了, 提前回来了，你下来吧，换灯泡这事儿我在行，我来换就好。”张春霞说着，就朝李森那边走过去。 　　李森摇摇头，没让她来干这个活, 还是把灯泡换好了才下来。 　　把梯子放好，礼貌地和张春霞道了别就走了。 　　张春霞也不知道心里是恼火多一些还是苦涩多一些，有事回生产队的, 是她弟, 不是她。 　　她爹娘之所以会骗李森说她不在家, 肯定是知道李森在躲避她的。 　　明明知道李森在躲避她，还做出这样的事来，那不是让她很没有尊严吗？ 　　张春霞发现，自己不怕丢脸，但是接受不了在李森面前没有尊严。 　　她放下自己的随身包包，拿好了自家钥匙就往外走去。 　　傍晚下班时间了，不仅流水线的工人们下班，后勤除了食堂也下班了。 　　张父张母去食堂打一家子的饭，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王春艳和沈冬娥，就打听起了李森的事情。 　　“李森是这么多年都没在找啊？听说你俩也撮合过他和我们家春霞？”张母直接开门见山问。 　　王春艳和沈冬娥点头。 　　“那可不啊，俩人多般配啊。你们家春霞最近还在闹啊？要不我们再去和李森说说吧。” 　　“就是有点难啊，也不知道那李森想的是啥，可能就是觉得自己还欠着债吧，不过也没事啊，现在他也到咱厂子里来干活了，是咱厂子唯一的理发师傅，那可比他以前在国营理发店做理发师傅要好多了，毕竟这是唯一一个理发师傅，稳定啊。” 　　“对对！”王春艳也觉得沈冬娥说得有道理，就忙着点头。 　　张父张母听完顿时放心了。 　　“我还说呢，怎么小李挺好的同志怎么一直不结婚，原来是欠债怕拖累人啊，这小李好啊！” 　　“爹，娘！”张父刚感叹完，就见张春霞跑了过来。 　　张父张母见到张春霞过来，吓了一大跳。 　　李森不是到他们家去了吗？怎么张春霞这么快就过来了。 　　“春霞，你……” 　　“爹，娘！”张春霞本来气得通红着一张脸的，可见到王春艳和沈冬娥在，又见到四周还有很多打饭回家的工人，她忍住了。 　　她冲着王春艳和沈冬娥笑了笑，就把张父张母拉到了一边。 　　“爹，娘，我答应你们，我要去相亲！” 　　“什么？”张父张母看着张春霞，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生气好。 　　生气的是，张春霞明明回家了，没和李森见面吗？和李森没成吗？ 　　高兴的是，张春霞终于答应相亲了。 　　“春霞，你回家的时候没见到……” 　　“我说！我要去相亲！我答应你们！我去相亲！”张春霞突然打断了张父，很大声地喊了起来，她看到李森刚好也走过来，往食堂的方向走，看样子应该也是去打饭的。 　　李森听张春霞这么说，皱了皱眉头，不过张春霞的目光已经从他身上挪开了，因此她也没看到他皱眉的表情。 　　“啊……好，好，好。”张父张母也不管那么多，不管李森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春霞至少答应相亲了。 　　“那我把饭拿回去。”张春霞看到李森走去食堂的脚步并不是很快，就把张父张母手中的饭盒抢过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 　　张父张母都显得很开心，看到李森走近了还和李森打招呼。 　　“李森同志，这么快就帮我们家换好灯泡了啊，谢谢你啊。” 　　“不客气。”李森笑了笑，从张父张母身边擦肩而过。 　　突然他顿住脚步，犹豫了下，又退了回去。 　　“张叔张婶，春霞同志要去相亲啊？” 　　“是啊。”张母点头。 　　李森抿了抿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挺好的，希望她找到合适的归宿，这样您二位也放心了。” 　　“啊，谢谢你啊小李同志，我们也希望春霞快些找到合适的人啊。”张母笑了起来。 　　李森什么都没说，就往食堂那边走去了。 　　“看来小李是真的对咱家春霞没兴趣，也好，要是能成早就能成了，也别浪费时间，咱春霞答应了要去相亲，那肯定很快就能成。” 　　“那可不啊，咱春霞怎么说那也是国营厂子的职工，条件好得很呢，离过婚怎么了，人年轻，工作好，长得漂亮，还在城里过了那么多年，肯定很抢手。” 　　…… 　　张父张母都很高兴，一路聊着，声音也没放小，周围的热都听到了，李森也是，他顿了好几次脚步，回头看了好几次，但最终还是没有追回到张父张母身边。 　　张父张母很快就回到了家里，可张春夏不在。 　　俩人刚想出去找张春霞，就见张春霞提着饭盒回来了。 　　“春霞，你去哪儿了啊，刚才你提着饭盒还以为你要回家呢。”张母笑着问，张春霞答应相亲后，她对张春霞的态度都好了很多。 　　“我去找桂芝婶子了，我不是要相亲吗？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就是为了相亲，相成功再回来上班，桂芝婶子那边也答应了。”张春霞边说边把饭盒放到餐桌上。 　　张父张母一听就乐了。 　　“哎呀春霞，你总算是想通了，这样好，这样很好！你就应该态度这么积极的，早点相亲。我看看，明天先给你见哪个小伙子好，就这个吧，这个小朱，叫朱宝灯的，你瞅瞅。哎哟趁现在天还没黑，我到朱家去说说去，明天给你们约个时间。”张父说着，就站了起来。 　　张春霞眉头紧皱。 　　“爹，先吃饭再去啊。” 　　“没事，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朱家挺近，我很快就回来。” 　　张父心里高兴，说完就小跑着出去了。 　　…… 　　这阵子张春霞因为相亲的事和父母闹翻，厂子里很多人都知道，因此很多人的关注点也都在她身上。 　　因此第二天她请假去相亲的事，也很快就在厂子里传开了，趁着休息时间，还有人凑过去和张父张母打听。 　　“张叔张婶，春霞不是一直抗拒相亲吗？你们这次到底是给她物色了何方神圣啊？竟然让她不惜请假也要去见人啊？”有人问。 　　听到有人这么问，其余人也都竖起了耳朵听。 　　张父很开心，笑着看向大家。 　　“一个二十五岁的小伙子，叫朱宝灯，家住在……”张父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一五一十告诉大家了。 　　可他没发现，他说着说着，挺热闹的人的脸色开始有些变。 　　“张叔，这个朱宝灯我认识，他不是什么好人啊……” 　　“什么不是什么好人？是城里人，家境好，比我们家春霞小一些，可是女大三抱金砖。”张父还是一脸的满意。 　　“不是的张叔！真的，我听说……”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小伙，面露担心，他刚说到这里，李森过来了。 　　“你好好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李森站到了这小伙的跟前。 　　…… 　　张春霞和朱宝灯约见面的地点是国营饭店。 　　约了上午九点，张春霞八点五十就到了，一直等到九点半，朱宝灯才姗姗来迟。 　　朱宝灯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小胖子，不高，长着一双眯眯眼，白衬衫黑裤子，脚上踩着一双北京凉鞋。 　　“你是张春霞同志？”朱宝灯一到，就坐到了张春霞对面。 　　张春霞看了下手表，皱了皱眉头，朱宝灯都迟到了半个小时，竟然一点歉意都没有。 　　不过张春霞也是脾气好的，因此也没说什么，就轻轻点了点头。 　　“你没点东西啊？相亲呢，你竟然不点一点吃的啊？”朱宝灯看着空空如也的餐桌，显得有些不高兴。 　　张春霞突然感觉到一阵窒息感，但还是强忍住了。 　　“我不知道你要吃什么喝什么，所以得先等你来，不过我让服务员先上了一壶菊花茶，你先喝点。”张春霞指了指桌上的菊花茶说道。 　　朱宝灯原先还有些不高兴，听到张春霞这么说，脸色顿时又变好了一些。 　　“你点了喝的啊，那就好，我就怕你什么都没做了。以后嫁给我，你可要时刻关注我的胃，要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喝什么。 　　俗话说得好，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以后你可要抓住我的胃，这样我才看不上外面的女人，不然……” 　　“等一下。”张春霞还是忍不住打断了朱宝灯，“朱同志，我们只是相亲，彼此了解，没有说我们一定能成，你不用这么着急展望未来的。” 　　“啊？你在我面前自卑？你怕我看不上你？”朱宝灯听到张春霞这么说，笑了，还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是我说你啊，你怎么不先帮我把茶倒好呢？以后怎么做我老婆啊？” 　　张春霞沉默了，这话她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朱宝灯叫服务员过来，点了几个菜。 　　“春霞啊，今天你先到的，所以这顿你请客啊。我今天点的这梅菜扣肉、猪里脊，还有烧鸡，都是我喜欢的，你记住了，以后给我做啊。 　　你是纺织厂的女工，听说你工作做得很不错，厂长很重视你，你以后会升职，工资会变高，所以你去买菜给我做这些，是够的吧。”点好了菜在，朱宝灯接着对张春霞说道。 　　张春霞终究是忍无可忍了，站了起来。 　　“朱宝灯同志，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觉得我们可能有些不合适，咱俩的相亲到此结束，也不用再谈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我先走了。” 　　张春霞说完转身就要走，哪想到朱宝灯拉住了她。 　　“张同志，点了菜就走，你这是想逃单，让我来付钱啊？你们女的怎么都一样，拜金，只想占男人便宜是不是？总是想不劳而获，我早就看穿你们了！你站住！” 　　“那你可以退单。”张春霞见朱宝灯越喊越大声，国营饭店内的顾客和服务员都在看向她和朱宝灯，让她觉得十分不自在。 　　她怕朱宝灯继续大喊大叫，只好又坐了下来。 　　哪想到，她坐下来的这个举动，倒是让朱宝灯冷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走，你开玩笑的吧。像你这样的条件，离过婚，年纪还大了，能有人肯和你相亲就不错了，更何况我看到你有几分姿色的份上，可以接受你年纪大离过婚的事……” 　　“不是，朱同志，我认真的，可能我配不上你，毕竟我年纪大了，还离过婚，而且也不会做饭，要不咱就这样吧，你这么优秀，我也不想耽误你时间了，把单子退了，我也不吃，你去找一个适合你的……” 　　“哎哟，你也不用自卑的啊，只要我不嫌弃你，你就不用自卑，而且你可以升职啊。虽然我现在还没找到工作，但是我迟早会找到的，到时候你也升职了，咱俩的日子会很好过的。 　　哎，可惜了你离过婚年纪又大，这是一个比较大的缺点，但是我真的不嫌弃的，我看你有几分姿色，算是赏心悦目的，要不咱快点去把结婚证打了。就是我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房子，我得先住到你家……” 　　“朱同志，我没开玩笑，我们真的不合适。”张春霞看到朱宝灯还在畅想未来，再一次打断了他。 　　哪想到朱宝灯的手就伸了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张春霞想抽回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朱宝灯抓得死死的，吓得张春霞花容失色，大喊了起来。 　　“朱宝灯，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大庭广众的你耍流氓吗？放开我！” 　　张春霞是真的吓到了，喊得特别大声。 　　朱宝灯原先还很开心，听到张春霞这么大喊，一下子就怒了。 　　“张春霞，你喊什么喊！你以后的都要嫁给我了，你还装什么矜持！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年纪还这么大了，找到我这样的你不得珍惜？你还敢惹我生气，你就不怕我结婚后打你！？” 　　“朱宝灯，你别在这里胡扯，我只是和你相亲，没说要嫁给你 ，我觉得不合适还不能走了？你快翻开我！” 　　“你给我放开她！”张春霞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恼火的声音。 　　张春霞和朱宝灯都还没反应过来，那说话的人就先掐着朱宝灯的手，往前一推，把张春霞拉了回来。 　　朱宝灯和张春霞本来就是国营饭店的焦点，很多人都在看他俩，朱宝灯自己也知道，他就是故意闹出那么大动静，好让张春霞别跑的，哪想到他竟然被人当众推了一把。 　　他好面子，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可当他想反抗的时候，才发现来拉住张春霞的，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一下子就怂了。 　　“点了多少东西？多少钱？”李森护着张春霞，看到服务员刚好端着菜过来，便问。 　　也不等服务员回答，他就从裤子口袋掏出了一张大团结来，放到了桌子上，国营饭店的菜品价格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变过，李森也知道这点的。 　　“结账，不用找零了。” 　　说完，他拉着张春霞就离开了国营饭店，留下朱宝灯，以及对朱宝灯指指点点的人。 　　“你来干什么？”张春霞被李森救了，本应该要松口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有些恼火。 　　“我来干什么？你还问，我要是晚一些来，你要出事了你知道吗？”李森想起朱宝灯，语气有些恼火。 　　说完这番话，才意识到错并不在张春霞，于是有些抱歉地看向张春霞。 　　“对不起，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就是很恼火那个朱宝灯，做人这么可以这么无耻，你爹娘也是，给你物色相亲对象的时候怎么不挑的，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和你相亲吗？” 　　“ 你在关心我？”张春霞看着李森，突然笑了。 　　“什么？”李森也看着张春霞，就看到张春霞越小越灿烂，“你关心我，不然你就不会这么生气了。今天还是上班日，你请假了出来找我的对吧，你就是担心我。” 　　“我……”李森一愣，突然就被张春霞给说蒙了，不知如何回答。 　　张春霞看着他的脸，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李森，你喜欢我的，对吧？” 　　“我没有，张春霞同志，你不要误会了，我来帮你，只是举手之劳，我听说那个朱宝灯不是什么好人，我……” 　　“可是你一直握着我的手不放。”张春霞低头看了下俩人牵在一起的手。 　　瞬间的功夫，李森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干赶忙把手松开。 　　可张春霞动作也很快，在他松开手的那一刻，就把手伸过去吗，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 　　“李森，我喜欢你，你应该能看出来的，你也喜欢我的是吧？你要是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都是成年人，也结过婚的，不必要扭扭捏捏的，喜欢你就在一起，我们去结婚……” 　　“张春霞同志！”李森打断了张春霞。 第153章 153三合一 　　◎好了◎ 　　还把张春霞的手一下子推开。 　　“你不要误会, 我只是听说和你相亲的人不是什么好人，同事一场, 我今天在厂子里的活儿也不多, 所以才抽空过来看看，恰巧救了你而已……” 　　李森说到这里，像是害怕张春霞再说什么似的, 骑上自己停在外头的自行车，也不跟张春霞打招呼, 就往厂子的方向扬长而去了。 　　张春霞看着李森骑着的自行车，皱起了眉头, 那根本就不是李森的自行车, 看着像是工厂保卫科的。 　　原来他家都没回，直接拿了保卫科的自行车就赶来了。 　　张春霞心里一阵烦闷, 抿了抿嘴，就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回去了。 　　刚到厂子门口, 就看到张父张母和张卫民在等她了, 见到她回来，三个人赶忙跑过来。 　　张母伸出手就抓住她的手，在她身上左看看右看看的。 　　“那个混账东西！竟然想占你便宜？春霞，你没事吧？没被他欺负吧？小李都告诉我们了，是爹娘对不起你啊，物色了那么个人给你, 你没事吧？” 　　张母语气很是焦急。 　　张春霞眉头一皱，原来李森都已经回来说了？ 　　她不说话，看得张父张母和张卫东更紧张了。 　　张父没有伸手抓她, 但是也和张母一样眼睛在她身上看来看去的。 　　“春霞, 你怎么不和小李同志一起回来呢？他都去救了你, 你和他一起回来才安全啊，不然那个混账东西追上来欺负你怎么办啊！” 　　张春霞看着张父张母这焦急的样子，又见他们频频提起李森，心里别提多烦了，于是板着一张脸看向张父张母。 　　“你们也知道你们给我找了个混账相亲对象，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你们就是乡下来的，我不是瞧不起乡下来的，我自己也是乡下来的，我的意思是，你们是乡下来的，不了解城里的情况，又怎么会了解城里人？我今天差点被占便宜了，要不是李森突然出现，我名声就毁了！” 　　张春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恼什么，反正心中很恼火，说完这番话，就再次骑上自行车气呼呼地往家里赶了。 　　张父张母听完张春霞的话心有惭愧，也不敢喊住张春霞，只好小跑着跟回去。 　　张卫民跟在旁边。 　　“爹，娘，姐说的是啊，咱都是乡下来的，不了解城里的情况，更不了解城里的人，以后你们就少给姐找相信对象了……” 　　“可是她也不能一直不嫁人啊。”张母虽然心有愧疚，却也说道。 　　“是是是，但实际今天姐受到惊吓了，可能一时半会也缓不过来，你们就先让她定一定，不要再给她找什么相亲对象了，先过一阵吧，你们看姐今天的反应，明显就是吓到了啊，最近她肯定抵触相亲的啊。”张卫民很认真。 　　张父张母本来就心中有愧，听张卫民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便答应了张卫民。 　　回家之后，张父就把他列出来的那个给张春霞的相亲名单撕碎了，今天张春霞遇到了那么一个烂人，那还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他哪里还敢相信他自己啊。 　　张春霞暂时不用相亲了，她倒也松了口气，却在这天早上，见到洪凤娇红肿着一双眼跑到了厂子里来。 　　厂子是有保卫科的，有门卫，一般人进不来，这是李桂芝的规定。 　　不过今天在门卫处值班的刚好是张卫东，张卫东也是去过大杂院好机会，对洪凤娇自认眼熟，因此也不会拦着她。 　　“凤娇姐，你怎么有空来这里啊？找谁呢？”张卫东看到洪凤娇那个样子，很明显看出来她哭过，但是不好问，于是便这样问了。 　　他去过几次大杂院，一开始是去看他姐，后来是去帮月眠家搬家，每次见到洪凤娇，都看到她忙忙碌碌的，不是伺候陈卫东，就是操持家里的家务，他是真想不到洪凤娇会有空跑到这边来。 　　洪凤娇深吸了口气。 　　“桂芝婶……李厂长在吗？” 　　“什么李厂长啊？怎么，我才从大杂院搬出来没多久，你就跟我这么生疏了？”张卫民还没回答，就听到李桂芝的声音传来了。 　　李桂芝推着自行车，她刚刚到商业部送资料，回来就在这里遇见洪凤娇了。 　　“婶子，我……” 　　“哎哟，怎么这样了啊，走，先跟婶子回家再说。”李桂芝指了指自己的自行车后座。 　　在大杂院的时候也算是朝夕相处，洪凤娇就不客气了，坐上了李桂芝的自行车后座。 　　回到家，月眠正在准备一些食材做饭，见到洪凤娇红着一双眼回来也吓了一跳。 　　已经是车间下班时间，厂子里到处都是工人，李桂芝见到洪凤娇状态不好，刚才也没在路上问，因此还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回到了家，才和月眠一快问。 　　“凤娇啊，你怎么了？”李桂芝说着，给洪凤娇递过去一条手帕。 　　洪凤娇把手帕推了回去。 　　“婶子，我不哭了，不用手帕……我就是被张卫东打了，哭是因为被打疼了，现在不疼了，就不哭了。” 　　“什么？张卫东又打你！”月眠听了又来气了。 　　“他一个残废，没有你伺候，什么都干不了，他竟然还打你！太过分了！” 　　“眠眠，你怀着身孕呢，别动怒。”李桂芝拍了拍月眠。 　　月眠点点头，不生气了，李桂芝才让洪凤娇继续说。 　　原来是陈卫东的前妻突然回来了，陈卫东这些年一直对前妻念念不忘，所以对洪凤娇一直看不顺眼，哪怕洪凤娇不嫌弃他是个残废，还尽心尽力照顾他…… 　　前妻一回来，陈卫东就逼着洪凤娇去离婚，和前妻和好，还在前妻的要求之下，让洪凤娇净身出户，洪凤娇实在是干不过陈卫东的前妻，洪卫东的全家人，尤其是陈卫东的儿子，都站在陈卫东那个前妻那边。 　　就这样，洪凤娇一大早就被逼着离婚，一件东西都不能从陈家拿出来，她走投无路，才来投奔李桂芝。 　　陆雨陆雪刚好放学回来，听完洪凤娇的故事，都要气死了。 　　“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看他别叫什么陈卫东了，叫陈畜生吧！凤娇姐你这些年在那个残废身上付出了那么多的青春，就这么算了？他去死了算了！看我不去找他算账，帮你出一口气！” 　　“你给我回来。”李桂芝喊住了气冲冲的陆雨，也把跟着陆雨出去的陆雪喊回来。 　　“你们去了能怎样？是想吵架？陈卫东那样的人，就没有道德底线，没有道德，你们找他吵架，他能有点羞愧之心？他要是知道羞耻，就不会干这种事了，你们和他吵，也没用，还浪费时间。” 　　“那至少让他们赔偿凤娇姐一点损失吧！凤娇姐这些年伺候他就白伺候了？就这么让那个陈卫东占便宜？”陆雪被拉回来，气呼呼的。 　　“要钱？能要回来多少？陈家很有钱？有这个功夫还不如让凤娇在厂子里干点活，挣点钱，挣的肯定比从陈卫东那里要的多啊，不要在垃圾人身上浪费时间。” 　　李桂芝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有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她在这个特殊的年代里，能够创业成功，在遇到需要帮助的人的时候，能够出手相助，真的是很让她值得骄傲的事情。 　　而且洪凤娇能干，她在大杂院的时候就见识过洪凤娇是多能干的，一直也觉得洪凤娇在陈家做一个家庭主妇，去伺候陈卫东，很浪费生命。 　　而如今，她终于可以让洪凤娇到自己身边来为自己做事了。 　　洪凤娇跑来找李桂芝，只是想找李桂芝请教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哪像到李桂芝竟然让她留下来做女工，简直是喜出望外…… 　　而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厂子里传开了。 　　厂子里不少人都是以前大杂院的，哪怕有很多以前不是大杂院的，也从大杂院来的人里听说了洪凤娇的故事，一听，就为洪凤娇抱不平，一时之间，厂子里到处都是骂陈卫东的声音。 　　张春霞吃饭的时候也当着张父张母的面提起这事儿了。 　　最近张父张母确实是不逼着她去相亲了，可却惦记着李森，总催张春霞去找李森。 　　张春霞也是有骨气的人，她都被李森拒绝过一次了，哪里还肯去接近李森？只是那天表白被李森拒绝的事她也不想和父母提，因此这几天又在和父母闹别扭。 　　“爹，娘，你们瞧见了吧？凤娇伺候陈卫东那么多年，陈卫东心里却只惦记着前妻，前妻一回来，他就可以毫不犹豫地踢开凤娇，你们还想让我和李森好？李森心里，大概只有大熊二熊妈了，男人都不会忘记自己第一个女人的。” 　　“哎哟！”张春霞这话，倒是让张母不同意了，“那能一样吗？大熊二熊妈已经死了啊，那不一样啊！” 　　“那可不啊？”张父也同意了张母的话，“小李同志再忘不了孩他妈，那孩他妈也已经死了啊，又没人能回来打扰你们的生活。而且小李同志和那陈卫东又不一样，陈卫东就是个混账东西，小李同志为人多好啊！” 　　“就是啊！你俩真可以试试的，你都多大年纪了啊！你瞧瞧哈哈和向好，人家比你小多少，都成了……” 　　“什么？”张春霞听到张母这么说，有些惊讶。 　　张母轻哼了下。 　　“看吧，你成天心里都想着什么？人生大事不关心，厂子里的事也不关心，连哈哈和向好好了都不知道。向好那出身，还能找哈哈那么好的，你什么出身，你爹娘现在也是工厂保洁，你自己是厂子女工，你不得趁早！” 　　“我知道了娘。”张春霞听说陈向好和林哈哈好上了，心里高兴，就不想和张父张母吵这个话题，她阳奉阴违就好了。 　　张父张母见到她嘴上答应下来，至少觉得事情有些进度，于是就不多唠叨一些了。 　　没过几天，林哈哈和陈向好打结婚证了。 　　田二丫和陈向好都被钱大猛糟蹋过，俩人有共同的经历，有时候就聊得来一些，田二丫一直劝陈向好不结婚，不给男人机会。 　　可陈向好找的是林哈哈，是一个靠得住男人，田二丫倒是很为她高兴了，还帮忙张罗买喜糖喜饼。 　　只是这事儿传出去，传到了钱大猛钱二猛耳朵里，让兄弟俩都不高兴了，尤其是钱大猛。 　　钱大猛和钱二猛都被田二丫和陈向好算计了，尤其是钱大猛。兄弟俩都恨陈向好，但是也因为和陈向好有过关系，以男人的心理，陈向好现在嫁给别的男人了，他俩就不爽，恨不得去找陈向好算账。 　　可惜陈向好住在制衣厂里，制衣厂有保卫科，兄弟俩都进不去，只能憋着。 　　终于等到这天，制衣厂要第一次出货了。 　　厂子里的衣服，都是季云峰设计的。 　　季云峰手里有许多传统非遗图案和设计，可惜年代特殊，不能拿出来用，但是他功底在那里，融会贯通，也能设计出这个年代能穿的一些设计。 　　李桂芝在整个四九城很有名，因此很多人都期待她厂子的成品，出货这点，很多人都跑到厂子门口等着了。 　　厂子衣服的销售渠道是各大百货商店和供销社，这年头不允许老百姓自己做生意的，哪怕是制衣厂，也不能自己销售，可阻挡不了老百姓的好奇啊。 　　出货的时候厂子门口乌压压围着一大堆来看成品的人，保卫科的人叫他们走都叫不动。 　　李桂芝就叫保卫科放弃了。 　　她觉得这样也好，虽然不能直接把衣服卖出去，但是来看的人多了，也是给厂子的一种造势，让厂子更加出名，想买她制衣厂出品的衣服的人就越多，以后供销社和百货商店要的货就会更多，总而言之对厂子总该是好的。 　　“这厂子有表、子！你们不知道吗？陈向好！陈向好在这厂子里工作！陈向好是谁啊？陈向好是刘桃红的女儿！刘桃红是谁你们都知道了吧！那是肮脏的女人！这个厂子用陈向好那种出身的人来做女工，这个厂子就不干净，这些衣服你们敢买吗？” 　　就在气氛很热闹，大家欢声笑语等待看成品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了，是钱大猛。 　　陈向好嫁给林哈哈后，他心里憋着那口气憋了很久了，今天总算能发泄出来了。 　　热烈的气氛突然冷静了下来。 　　“然后呢？”陆珩走到了钱大猛跟前。 　　今天是制衣厂重要的日子，刚好也是星期天，李桂芝特地选了城里职工不上班的时间来做出货时间，就是为了让更多人见证，陆珩当然也会过来一起。 　　陆珩生得高大，他不收敛锋芒的时候，那气场是没几个人能比得过的，他一站在钱大猛跟前，钱大猛的气势就一下子被压下去了。 　　钱大猛怂，但是他更气陈向好嫁人的事，于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你还问我然后？你们这个厂子，用成分不好的人做女工，你们就是不好的厂子，你们成分不好！所以你们这种厂子就该关闭，就该被打砸！大家说是不是！”钱大猛强调“成分不好”，在人群中大喊。 　　可惜，除了钱二猛，没一个人应和他的。 　　“你果然是红袖章，张口闭口一个打砸的，是你们红袖章做事的风格，说吧，这些年到底打砸了多少东西，抄了多少人家？”陆珩问。 　　这问题问得人群中有人不由恼火了起来，都是红袖章胡作非为的受害者，这些年红袖章欺负了很多人？简直数不胜数。 　　钱大猛和钱二猛听到人群中有人开始骂红袖章，有些被吓到，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发现城里的老百姓对红袖章是越发厌恶了。 　　不过钱大猛也没有慌了阵脚，还在那里喊。 　　“你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我们打砸的，抄家的，那都是成分不好的坏分子！就像你们厂的陈向好一样！所以你们厂也是坏厂，成分也不好！也该打砸！” 　　“行。卫东，小风小霜，拿一些斧头铲子过来，厂子里有的，给钱大猛和钱二猛，让他们打砸。”陆珩轻飘飘地对陈卫东他们说。 　　陈卫东和陆风陆霜可是什么都听陆珩的，赶忙按照陆珩说的做。 　　当他们把一堆斧头、铲子等工具扔到钱大猛和钱二猛跟前的时候 ，钱大猛和钱二猛都蒙了。 　　陆珩轻笑了下。 　　“好了，你们可以开始打砸了，你们尽管打砸，我们厂子承担得起这些损失，可是这是商业部批准开的厂子，我们厂子的所有职工也都是按照正常流程录取的，没有什么‘坏成分’之说，所以你们应该清楚你们嘴上说的，和你们真正打砸的，是什么，来吧。” 　　陆珩语气很平缓，态度很和气，可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番话，让钱大猛和钱二猛一下子就怂了。 　　“怎么不动手？我们承担得起损失，你们砸不起吗？”陆珩说着，竟笑了起来。 　　可是他这个笑容，在钱大猛和钱二猛看，就像魔鬼一样可怕。 　　“行啊！你欺负我们人少是吧？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等着，今天就不和你们计较！你们可别掉以轻心，我妈……反正我们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们红袖章，一定会用起我们的权利来！决不允许坏分子坏成分破坏国家，等着吧！” 　　钱大猛是真的怂了，说完一番狠话，就和钱二猛一起离开。 　　兄弟俩离开的时候，身后都是老百姓们吐口水的声音。 　　快十年了，老百姓早就没了当初那种亢奋的思想，再加上很多人深受红袖章毒害，哪里还有人喜欢红袖章，或者怕红袖章？ 　　就是陈向好有些担心地走到了陆珩和李桂芝跟前。 　　“婶子，大珩哥，钱大猛刚才说到他妈……他妈可是认识革·委·会的领导的，我就怕他……” 　　“别怕。”李桂芝拍了拍陈向好的后背，“你看现在还有人怕红袖章吗？同样的，革·委·会现在也干不成什么事了，好了，不说这些怎么多了，咱还得出货，一会儿到供销社和百货商店看看咱的东西怎么畅销。” 　　“好嘞。”陈向好虽然心中有担心，但是李桂芝说的确实有道理，因此就没多想那么多了，和大家伙一起，开开心心把成衣送到各大供销社和百货商店去。 　　结果不出所料，第一天，厂子的衣服就买空了！ 　　整个厂子都沸腾了。 　　李桂芝手头上多了一些钱，就开始扩建职工宿舍，毕竟原本的地方并不大，后来加大生产，加大招工后，很多职工都不够地方住，就连洪凤娇，都是暂住在他们家的。 　　有了钱，可以建新的职工宿舍，也算是缓解了一些居住压力。 　　而洪凤娇那边，又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陈卫东的前妻回来逼走她没多久，就卷空了陈家所有的细软，跑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人间蒸发了似的。 　　洪凤娇听说了这个消息，别提多开心了。 　　“活该，恶人自有恶人磨。”说这句话的时候，洪凤娇的嘴角都是上扬的。 　　消息传来的时候是周日，不上班，大家就在厂子的树荫下聊这件事，都说陈卫东活该。 　　“当初他前妻就是看到他双腿残废了才离开他，一看就是不能和他同甘共苦的，他还把他前妻当宝，现在好了吧，活该啊！” 　　“就是！活该！男人都是活该，就跟李翠花那个前夫一样！”田二丫也十分解气地说。 　　“李翠花是谁啊？”厂子里有人不知道。 　　“啊，就是以前我们住的那个大杂院的管事儿的，李大妈的侄孙女儿。本来嫁给了一个叫周建安的，嫁人的时候……”张春霞见有人不认识李大妈和李翠花，就把李翠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同大家说了。 　　“那她前夫可真是够狼心狗肺的，那种事都做得出来！”听完李翠花的故事之后，大家都愤愤不平。 　　“可不是啊？所以后来李翠花就跑去我们大杂院投奔李大妈去了，周建安就天天跑来喊他回家，还到处说她势利眼。 　　李翠花哪里肯回去啊，就一直住在李大妈家，后来周建安就遇到一女的，说愿意和他同甘共苦，做家务，帮他一起还债，周建安见那女的那么好，就和李翠花离婚了。 　　李翠花巴不得离婚呢，马上离了。结果啊，周建安被骗婚了，那个女的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和他结婚，卷走了他家所有的东西，跑了。我现在都怀疑，那女的和陈卫东那前妻是不是就是亲姐妹呢，怎么做事都是一样的。” 　　“管她是不是呢，反正周建安和陈卫东一样，活该。” 　　“周建安真的是活该得不行了，这些男人怎么都这样呢，总想占女人便宜，让女人相夫教子操持家务孝敬父母，也不看看他们能为女人做什么。 　　啥都不想给女人，却想让女人啥都做，那不就是占便宜的心理吗？哪有那么多傻女人啊，结果好了吧，想占便宜的，永远损失得最多，那可不是啊！” 　　…… 　　不管聊起陈卫东的事，还是周建安的事，女人们都很解气，正聊得开心呢，就听到了一阵尖叫声传来。 　　“啊——”第一个尖叫的是王春艳。 　　她这一声叫喊，把她旁边的沈冬娥吓了一大跳，沈冬娥有些恼火，拍了下她的肩膀。 　　“大白天的，你叫什么叫啊！吓死我……啊——”沈冬娥话还没说完，也尖叫了起来。 　　大家伙儿这才冲着俩人目光的方向看过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又有好几个人跟着尖叫了起来。 　　“啊！鬼啊！鬼啊！” 　　“鬼什么鬼啊，不要搞封建迷信啊。”月眠被这些人的尖叫吓了一大跳，就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她朝着众人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三十出头，穿着一身深蓝色衣服的女人，原来是这女人让他们尖叫的。 　　月眠一头雾水，就见那女人开口了。 　　“大白天的，哪有什么鬼啊，你们见到鬼有影子吗？”那女人笑了下。 　　刚才那些尖叫的人看着她脚底下的影子，这才拍了拍心口。 　　“阿……阿秋，你……你没……你还活着？”张春霞颤抖着声音问。 　　周秋点点头。 　　“好久不见啊，春霞。” 　　“去喊大熊二熊啊！去喊李森啊！阿秋还活着，阿秋还活着！”不知道谁喊了声，接着就有人往李森家的方向跑去了。 　　更多的人围到了周秋旁边。 　　“阿秋，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还活着啊？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啊？你知不知道李森为了给你爹治病，欠下了很多外债，现在都还没还完啊。” 　　“你到底去哪里了啊，大熊二熊你也不管的。” 　　……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周秋，周秋根本就没机会开口说话。 　　只有沈冬娥和王春艳没有凑到周秋那边，而是过来陪张春霞。 　　大家都以为周秋死了，沈冬娥和王春艳也一直努力撮合张春霞和李森。虽然张春霞和李森没成，可是沈冬娥和王春艳和张春霞关系好，都看出来张春霞对李森有意思。 　　结果现在周秋回来了，她们肯定知道张春霞难过。 　　“春霞，其实……你想想啊，李森拒绝你根本没道理啊，你那么好，他凭什么拒绝你，除非……除非他知道阿秋还活着，是吧？这么想来，李森是个好人。” 　　“是啊，至少你喜欢的是个好人，不是烂人是不是？所以你别难过了。” 　　…… 　　王春艳和沈冬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张春霞了，只好这么说。 　　而且，他们说的，也确实有道理。 　　张春霞听完，笑了起来，笑得很灿烂。 　　“你们说啥呢，谁说我难过了啊，阿秋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忘了啊，她还没死，我肯定高兴啊！我比任何人都高兴。好了，也到做饭时间了，我做饭去。” 　　张春霞说完，一脸轻松地站起来，还过去和周秋打了个招呼，才回家做饭。 　　一进家们，发现爹娘和张卫民都不在家，她才想起，她爹娘和弟弟有事回生产队去了。刚才在外面还冷静无比的张春霞，终于是绷不住了，抱着枕头泣不成声。 　　她只觉得昏天暗地的，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春霞婶婶，春霞婶婶！” 　　“春霞婶婶！” 　　不知道哭了多久，张春霞突然听到外头传来大熊二熊的声音，她还以为自己是幻觉。 　　大熊二熊这些年被那么多小孩骂是“没妈的孩子”，他们那么想妈妈，现在他们妈妈回来了，他们怎么可能会到她这里来呢。 　　张春霞这么想着，自然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哪想到声音越来越大，她只好起身，用手帕擦了下脸，刚想出门去，就见到大熊二熊自己冲进来了。 　　大熊二熊一人一边抱住了张春霞的胳膊。 　　“我们不要她，我们不要妈妈，我们要春霞婶婶！我们要春霞婶婶！” 　　“是，我们要春霞婶婶！不要妈妈，除非春霞婶婶做我们的妈妈！” 　　“呜呜呜呜……” 　　大熊二熊说完一些让张春霞听不懂的话，才抱着张春霞的胳膊哭了起来。 　　张春霞是彻底懵了。 　　“大熊，二熊，你们说的什么胡话呢，我不是你们妈妈，你们的亲妈是周秋，她没死，她回来了……” 　　张春霞安抚着两个孩子，可自己说的每个字，都让自己感觉到很刺痛，但是她只能这么做，毕竟，周秋是两个孩子的亲妈，还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能因为自己喜欢李森，就让自己做一些不合适的事情。 　　“我不要，我不要……婶婶……” 　　大熊一头扎进张春霞的怀里，一边抽抽噎噎一边说。 　　张春霞这才知道，原来李森这些年都知道周秋并没有死。 　　周秋当年也不是真心要和李森逃离这里，她是要和李森离婚，和别的男人跑，李森去追 ，追到火车站知道了真相，就放她走了。 　　后来的故事，都是李森编出来的，他为了不伤害自己两个儿子，为了不让自己两个儿子被人说“妈妈跟别的男人跑了”的闲话，就骗他们说，周秋死了。 　　而周秋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连自己亲生父亲的医药费都没留，李森也默默保守了秘密，就是为了让大熊二熊对自己的亲妈有一个好印象。 　　这些年，李森一个人背负了骂名，承担了所有的压力…… 　　张春霞这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才知道李森拒绝自己的原因，是因为当初，周秋根本就没有和李森离婚就跑了，俩人现在，法律上还是夫妻关系，而且李森也害怕周秋突然有一天回来，会惹来一些麻烦。 　　张春霞抱着两个孩子，给他们擦擦眼泪，手帕脏了，就带着两个孩子出门，想给他们擦擦脸。 　　刚出门，就看到迎面走来李森。 　　“春霞，我今天就和周秋去办理离婚手续，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打结婚证。”李森看着张春霞，鼓起了勇气，一气呵成地说完了这番话。 　　…… 　　李森和张春霞领证那天，月眠生了，是个很漂亮的小闺女，陆家全家人，月眠的二叔二婶一家子，乃至整个厂子都开心了。 　　这年头的人大都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可大家都知道陆珩和月眠十分想要一个闺女，因此大家都为他们感到高兴。 　　小闺女儿，怕是这年代少数的，被期待出生的小女孩了。 　　陆珩也说话算数，和月眠生了小囡囡后，就不再要孩子了，这辈子，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 　　有了孩子，厂子子弟学校也该建起来了。 　　月眠疼爱小囡囡，对建子弟学校的事就很上心，于是亲自去操持起来，没多久，学校建立起来，月眠也总算能顺理成章把舅舅舅妈一家接到城里来，不让他们再在生产大队受欺负了。 　　小囡囡三岁这年，就送到幼儿园去，月眠也从医专毕业，成了厂子医院的大夫。 　　李桂芝的厂子规模越来越大，职工越来越多，厂子医院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她知道月眠精通医术，把厂子医院扩大，也算是她能为保护月眠的梦想和特长干的一件事了。 　　月眠，有了用武之地，而且她的空间很大，李桂芝甚至都帮月眠计划好了将来，等开放后，让月眠到更大的医院去，当然她相信月眠能做到。 　　这特殊的十年很快就过去了，李桂芝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她计算着时间，在那场地震快要来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准备，在那天晚上，她突然叫全体职工还有职工家属到厂子的操场上开大会。 　　她以建新的职工宿舍为由，要所有人都在场。 　　因为那场地震，会波及到四九城。 　　李桂芝没有那么伟大，她也想救更多的人。 　　可 　　现在这年代，她去预言地震，肯定没人信，她肯定会被当神经病抓起来，而且地震发生了，她的预言实现了，她也会被当成妖魔鬼怪抓起来…… 　　当然了，只要能救更多人，被当成妖魔鬼怪也没事，可是，她很清楚，她救不了，没人会信，哪怕她去说了，对阻止事情的发生也没有任何作用，所以她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救身边的人。 　　果然，就在开职工大会的那个晚上，四九城被波及了。 　　第二天就听说很多人在家里被掉落的砸伤，或者自己摔上。 　　李桂芝凭着一己之力，保全了整个厂子的人，当然，大家只会觉得是巧合，并没人觉得李桂芝能预知未来。 　　李桂芝做事，一直都有自己的衡量。 　　陆珩也成了一级工，准确来说，他是正儿八经的动力工程师了，还设计出了更好速度更快的发动机…… 　　结果，第二天，他就被就被举报了。 　　是钱大猛和钱二猛干的，准确来讲，是兄弟俩去找花慧玲，让花慧玲去找她认识的那个“大领导”干的。 　　原来，这些年钱大猛和钱二猛一直怀恨在心，一直想找机会报复呢。 　　原先陆珩在事业上取得了大成就是值得庆祝的事情，结果就因为这个举报，陆珩被抓去坐牢了。 　　因为，陆珩设计的发动机里，用到了一些“苏老大哥”那里的技术，这年代，“苏老大哥”可是决裂的状态。 　　大家都很着急，只有李桂芝一点都不急。 　　李桂芝掐准了时间的，没多久，就会开放，很多事情，会被重新定义和评价。 　　果然没多久，那场春风如约而至。陆珩和很多被迫害的人一起被放出来了。陆珩继续回到了他的岗位上，还因为那短暂的“坐牢”时间，得到了一些补偿性的待遇，事业，更上一城楼。 　　而钱大猛钱二猛以及花慧玲和花慧玲身后的“大领导”，也因为这些年荒唐的事，被抓了，尤其是他们举报陆珩这个为国家的铁路动力事业做出了大贡献的人。 　　要没有陆珩的短暂坐牢，还不那么容易把他们送去坐牢呢。 　　这场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让很多受了迫害的人得到了平反，找回了属于自己的生活，也让很多流离失所骨肉分离等来了圆满。 　　这天月眠和陆珩带着小囡囡去逛街，就听说周大爷的老婆孩子，终于从国外回来和他们团聚了。 　　没多久，月眠也终于等回了她的父母，从她几岁的时候开始就“失踪”的父母。 　　当月眠看到那对又陌生又熟悉的男女的时候，整个脑子都是蒙的。 　　爸爸妈妈离开她的时候，她实在是太小，太小，太小了。 　　哪怕已经记事，也因为她年纪太小，加上分别的时间久远，父母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 　　月长海和王盈君看到当初小小的，小小的一团的闺女，竟然长这么大，还嫁人，还当了妈妈，也是有些缓不过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俩人才放下箱子，过来一下子抱住了月眠。 　　“眠眠，是你，我是妈妈……我是妈妈，你都这么大了……这么大了啊……”王盈君抱着月眠，泣不成声。 　　月长海也过来，一下子把月眠和王盈君一起，抱进了怀里，人高马大的汉子，宽阔的胸膛，能把自己的妻子孩子紧紧搂在怀里，也抱着自己的妻女哭了起来。 　　月眠闻着王盈君身上香香的味道，抬头看着妈妈和模糊记忆里一样美丽，却多了一些岁月痕迹的脸，看着爸爸和模糊记忆力一样，也多了几分成熟的爸爸，有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抱他们。 　　制衣厂门口，人来人往，一家三口就这么紧紧抱在一起，旁若无人，却没人去笑话他们，还有不少人为之动容，跟着抹眼泪。 　　“爸爸，妈妈……”月眠哽咽着喊了他们。 　　原来她不是没有人类亲情感受的小猫咪啊，原来她也是会感受到亲情的啊。 　　月长海和王盈君抱着已然成了大人的女儿，听着月眠叫他们的时候软软糯糯的声音，感动、欣喜、愧疚、高兴……所有的情绪一起出现，越发强烈，最终化成了更汹涌的泪水。 　　月眠紧紧抱着，生怕他们又消失了一样，一家三口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起回家，月眠也才终于知道自己父母这些年的经历。 　　他们不是死了，不是不要她了，他们这些年，一直躲在“苏老大哥”的一所高校里学习知识，就等着有一天，学有所成回来建设祖国。 　　他们的时候就跟“苏老大哥”的技术人员学习。后来，因为国家和“苏老大哥”的决裂，他们会被打成“坏分子”。 　　但是他们手里掌握着很多技术，他们的老师不想让这些技术因为他们被迫害而失传，依旧想着他们这样的人终有一天能回来建设祖国…… 　　不得已之下，才让他们出了国，去躲避，去继续学习…… 　　终于等到了今天，他们学有所成，国家也开放了，他们终于可以回来，建设祖国，以及，弥补这么多年，对女儿的爱的缺失。 　　月眠的父母，对月眠自然是心有愧疚的，可惜那年着实是不得已，如果他们留下来，不仅他们可能会被迫害死，月眠也会背上一个“黑·五·类的女儿”的身份，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 　　月眠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不会恨自己的父母，这些年，有太多的不得已…… 　　陆珩带小囡囡去学习游泳，他也不知道月长海和王盈君回来了，回家的路上，听到厂子里的人说，他才让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小囡囡抱紧了自己的腰。 　　“囡囡，你姥姥姥爷回来了。”陆珩的语气满是雀跃。 　　小囡囡有些不太理解。 　　“姥姥姥爷？我也有姥姥姥爷吗？” 　　陆珩听到小囡囡这么问轻笑了下。 　　是啊，因为月长海和王盈君一直没消息，全家人从来都不在小囡囡跟前提起过他们。 　　“是啊，你姥姥姥爷，就是你妈妈的爸爸妈妈，你妈妈，也有爸爸妈妈！”陆珩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更多的是为月眠开心。 　　月眠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是他最希望对方好的人，月眠的爸妈回来了，他当然很为月眠高兴。 　　听陆珩这么说，才一点点大小囡囡总算理解了。 　　“呀！是妈妈的爸爸妈妈呀！那太好啦！我有爸爸妈妈疼，妈妈也有爸爸妈妈疼！太好啦！爸爸，骑快点，我要见妈妈的爸爸妈妈！” 　　“好嘞。”陆珩笑得很灿烂，见小囡囡抱紧了自己，就加快速度骑车。 　　月长海和王盈君见到小囡囡的时候，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情，又触动了。 　　俩人红着眼，忍着眼泪，过去抱住了小囡囡。 　　他们岂止错过了月眠的成长啊，他们错过的时间里，他们的第三代，都出生了。 　　“姥姥姥爷，你们就是我的姥姥姥爷吗？你们哭什么呀？你们为什么要哭呀？我见到你们好开心呀，你们见到我不开心吗？”小囡囡被姥姥姥爷抱在怀里，十分不解。 　　月长海和王盈君赶忙擦干净眼泪，脸上都是笑。 　　“你叫碧莹，小名囡囡是吧？姥姥姥爷哭不是不开心，是也太开心了，这叫喜极而泣。”王盈君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小姑娘笑着点头。 　　“喜极而泣，囡囡知道的呀，老师教过的，原来姥姥姥爷是喜极而泣啊，那姥姥姥爷见到我就很开心啦，嘻嘻。” 　　“嗯，嗯。”王盈君把小囡囡，小碧莹抱在怀里，亲了又亲，逗得小囡囡咯咯笑，过了一会儿，月长海也伸手抱小囡囡，王盈君就把小囡囡让过去了，她直起身子，抱住了月眠。 　　“眠眠，当年爸爸妈妈离开的时候，你也才和碧莹一样小……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让和你有一个不快乐的童年……” 　　“妈，怎么又说这样的话了啊，当年你们也是逼不得已啊 ，要是你们不走，以你们的身份，我还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活着都不能，还要什么快乐童年？好啦，过去的事就不说啦，现在我们团聚了就好，爸，妈，看看你们的女婿，怎么样？” 　　月眠很高兴，指着高大英俊的陆珩。 　　月长海和王盈君看着陆珩，第一眼就很满意，而且越看越满意。 　　他们错过了月眠的童年，幸好，月眠在人生大事上，并没有走歪。 　　而且，缘分就是那么神奇，他们的女婿，做的是和他们一样的事业！月眠选择学医去了，女婿做动力工程师，也算是他们家的一种传承。 　　吃饭的时候，月眠和月铃兰一一把月长海和王盈君离开之后的这些年，月眠的每一次经历每一件事都说了。 　　月眠并不想让月铃兰说太多，生怕月长海和王盈君内疚，可月铃兰非得说，她知道王盈君和月长海肯定会好奇，肯定会追问到底。 　　她也知道，月眠自己说，肯定不会说全，而且让月眠自己来说自己受过的委屈，月长海和王盈君只会更心疼。 　　所以，她觉得由自己来说，最为合适。 　　这些年，月铃兰也习惯了事事都为月眠着想了。 　　月长海和王盈君听了月眠的经历，自然是又心疼又生气，更内疚了。 　　幸好，结局是完满的，他们回来了，他们一家团聚了，月老二和月林氏，也付出了代价，到现在还在牢里。 　　他们全家，有了永不散席的团聚，也带着他们的幸福、责任和梦想一起，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完结了，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欢迎大家去收藏我的新马甲“棠大锤”的新文《后妈加入读者群后【年代】》哦，文案： 　　五十年代。 　　秦宁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相夫教子，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 　　直到有一天，她脑海里突然弹出一句话： 　　【欢迎秦宁加入本书读者群】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读者群就在疯狂刷消息。 　　【你丈夫陆放的侄子其实是他的私生子，也是这本书的主角。】 　　【你会在人老珠黄后被陆放抛弃，净身出户，还被作者说是男主那个“没文化只会围着灶台转的婶婶”】 　　【你的女儿长大后成了一事无成，只为伸手跟男主要钱的极品亲戚。】 　　【宁宁，我们是来帮助你的！】 　　…… 　　秦宁听读者劝，果断在年轻的时候就和陆放离婚，带着女儿改嫁给了兵团离异带俩娃的江连长。 　　…… 　　陆放一直看不起秦宁，要不是她逆来顺受又勤劳能干，他肯定不会娶她，所以在功成名就后，他第一时间就是和秦宁离婚。 　　重生回到年轻的时候，他依旧看不起秦宁，却发现秦宁似乎不像记忆中那般对他百依百顺体贴入微了。 　　这一次提离婚的是秦宁，陆放马上答应了。 　　他本来只是想消磨消磨秦宁的锐气，心想等她尝到苦头后就会回来跟他认错，向他求复婚。 　　哪想到秦宁转眼就嫁给了一个比他更强大的男人，日子越过越红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