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沦陷   作者:木木tree   文案:   【明艳清醒x深情矜贵】   暗恋成真/先婚后爱,于清醒中沦陷。   1.   林星津凭借高颜值和出众演技,成为近年来最被看好的女演员。   直到被狗仔拍到她和江氏总裁江斯年一同从酒店出来,引起轩然大波。   江斯年,江氏现任掌权人,杀伐果断,矜贵端方,奈何英年早婚。   一时间,林星津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各种流言尘嚣甚上。   但很快,所有关于她的负面信息都被清除了,唯有一条内容最为醒目——   江斯年v:我的江太太@林星津。   2.   那天,林星津找到江斯年,“结婚吗?”   江斯年愣怔片刻后,“我能问一下理由吗?”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联姻对象,我们可以合作。”话虽如此,但林星津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所以,你同意吗?”   “我同意。”江斯年深邃的黑眸直视着林星津,眼底情绪难辨,“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3.   婚后的某天,林星津跟江斯年回江宅。   无意间在他房间里发现了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叠厚厚的信封。   每个信封上都写着“林星津亲启”。   林星津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其中一封,只见上面写满了江斯年卑微的祈求——   “起初,我觉得能默默看着你就好,但现在我开始肖想一个名分。津津,我好像越来越贪心了,我想你爱我。”   停止爱你太难,所以我选择放任它肆意生长。   前期敏感缺爱后期很会撒娇女明星 x 就吃老婆那一套宠妻大佬   食用指南(排):   1.1v1,sc,男主男德班班长,身心如一。   2.男主视角暗恋成真,女主视角先婚后爱。   3.谢绝扒榜,弃文勿告知,不喜欢直接点叉就好:)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娱乐圈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星津,江斯年 ┃ 配角: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骄矜玫瑰x宠妻大魔王   立意:爱是尊重、理解和包容。 第1章 那是纹身吗?   天气晴好。   视野开阔的落地窗外,初春熹微的晨光透过未被拉严实的厚重窗帘,落在卧室中央大床上亲密交叠的两人身上。   片刻之后,纯色的薄被下隐隐有了动静,一只素白纤细,指尖透粉的手从里伸了出来。   林星津缓缓睁开眼睛,眼尾洇染着雾蒙蒙的水汽,神色迷茫,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放空几秒之后,林星津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昨夜的记忆像凌乱而模糊的片段在她的脑海里飞快闪过。   昨日是林星津母亲的忌日,叶雨淇和容晨怕她心里难受,特意过来找她吃饭。   然后……   她就断片,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星津自知酒量不好,所以她鲜少在外喝酒,也就只有在几个好友面前她才会偶尔放纵一次。   身下的被子温暖而柔软,稍稍缓解了酒醉后带来的酸软感。   林星津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此刻正被人紧紧禁锢着,动弹不得。   这样的力道,绝对不是出自容晨或者叶雨淇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顿时,她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   现在在她床上的人,是谁?   林星津一边慌乱地想着,一边僵直着脖子偏头去看,结果却对上了一张年轻而清隽的脸庞。   那人的眉色乌黑,闭着的眼眸修长,高挺的鼻梁之下是微微抿着的薄唇。   是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记的长相。   看清楚这张还算熟悉的脸后,林星津原本悬着的心落了地。   因为这人是江斯年。   她名义上的合法配偶。   虽然两人只是协议婚姻,但与其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人怀里,林星津倒巴不得这人是江斯年。   而且即使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舒适的睡衣,林星津也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跟江斯年酒后乱/性。   毕竟都是上过生理课的人,若是她跟江斯年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星津刚想松口气,可又隐隐觉得不对劲。   自己怎么会睡在江斯年的怀里?!   她的头甚至还枕在江斯年的胳膊上,而江斯年则是微微侧着身,以一种全然保护的姿势将她拥在怀中。   亲昵而缠绵。   任谁瞧了都会误以为他们是一对极其相爱的情侣。   但林星津很清楚,她跟江斯年甚至连好朋友都算不上,最多是相处还算合拍的合作伙伴。   她小心翼翼地想要移开江斯年落在她腰上的手臂,谁曾想她的指尖刚刚搭上江斯年的小臂,他就蹙起了眉头,吓得林星津赶紧停下动作,生怕把人吵醒,从而让自己陷入更加窘迫的境地。   林星津屏住呼吸等了一会,见江斯年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才继续手上的动作。   结果这次江斯年倒是没在皱眉,只是搁在林星津腰肢上的滚烫大掌突然开始往上移动,白皙修长的手指最终落在了她的头顶,哄孩子似地揉了揉,语气温柔:“津津乖,再睡会。”   林星津彻底被他这亲昵的动作和亲密的语气吓到了。   她一度怀疑自己还没有酒醒。   津津?   这种在长辈面前用来敷衍应付他们的“爱称”,江斯年怎么能这么自然而脱口喊出来,就好像他早已念过无数遍一般。   偏偏语气还这么缱绻。   雪上加霜的是,随着江斯年的抬手动作,他原本就松散的睡衣领口变得更加松垮,林星津直愣愣地对上了一片冷白色的劲瘦胸膛。   虽然很难让人信服,但这确实是她第一次见到丈夫的裸/体。   “……”   林星津本想移开目光,却骤然被江斯年胸口的某处吸引,看清是什么后,眼神不由得一滞。   那是纹身吗?   【X&J】   黑色的字母清晰地印在江斯年的右胸口处。   林星津将这个两个字母默念了一遍。   “J”应该是江斯年,那“X”是谁呢?   某个人的名字在林星津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夏菁。   林星津看向江斯年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他居然把前女友姓氏的首字母纹在了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江斯年比林星津大两岁。   林星津高一时,江斯年已经是高三毕业班的学生。   虽然两人不同级,但天子骄子的一言一行总是格外惹人注目,林星津不止一次听人说起过他跟夏菁的故事。   唯美又青涩的校园爱情故事。   只是不知为何这两人却没有走到一起,不然当初江斯年也不会答应跟她结婚了。   夏菁。   菁菁。   林星津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显然江斯年在睡梦中喊的人根本不是她。   不是她就好。   林星津可没兴趣给别人当替身,哪怕是在对方无意识的梦里。   当初在领证前他们达成过共识,将来若是任何一方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随时都可以开口结束这段婚姻。   也许,要不了多久江斯年就会对她开口要求结束这段婚姻。   毕竟他们捆绑在一起的时间确实也挺久了。   想到这,林星津不再犹豫,果断地从江斯年怀里退了出去。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背过身的那一刻,江斯年睁开了眼睛。   眼神清明,望向她的黑眸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哪里像是刚刚睡醒的人。   看着林星津走向浴室的背影,江斯年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但没一会功夫,那笑意便渐渐淡了下去。   啧。   还是对他这么避之不及。   —   林星津发现江斯年把她带回了墅江公馆——   她和江斯年的婚房。   这座顶级豪宅位于南城最昂贵的地段中心,从开始动工到最终落成,一直都备受外界关注。   江斯年一掷千金将其拍下以作婚房,足见他对这场联姻的重视,以及对新婚妻子的宠爱。   只是结婚两年多,林星津住在这里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一方面是因为除了出差以外,江斯年几乎天天都住在墅江公馆,林星津不想跟他在这大眼瞪小眼,让双方都觉得尴尬。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剧组安排的酒店里,偶有空闲,她更喜欢待在她自己一个人的家里。   在这一点上,江斯年对她很纵容,除了推脱不了,必须要参加的家宴以外,江斯年基本上不会来打扰她。   就跟江斯年当初承诺得那般,他给足了她自由。   不过,她跟江斯年本就聚少离多,难得回来要是再分房睡,传到两家的长辈耳中,难免会徒生事端。   因而屈指可数的那几次过夜,他们向来是各自占据大床的一边,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正好卧室的床大得离谱。   昨晚她喝醉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会睡到江斯年怀里去呢?   林星津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身上跟江斯年同款式的睡衣,以及因为哭过而显得红肿的眼眶,莫名有种难以言说的烦躁感。   这种情绪并不针对于江斯年,她只是不想让江斯年见到这样的她。   结婚后,林星津一直与江斯年保持着不亲不疏的关系,不笼络,不干涉,没有多余的交集,可现在却让她觉得有什么地方开始变得不可控。   林星津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她希望能跟江斯年一直保持现状,中途不要出现任何变故,直到他们解除夫妻关系。   随后林星津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或许江斯年根本没兴趣探究这些事情。   —   虽然林星津不怎么住在墅江公馆,但这里为她准备的东西却是一应俱全。   不管是洗漱用品、化妆用品还是其他的物品,全都是她平日里用惯的牌子。   偌大的衣帽间里满满当当都是各大高奢品牌当季最新推出的衣帽鞋包、珠宝首饰,甚至还有各式为她量身定制的高定礼服……   毫无疑问,里面每样东西单拎出来都价值连城、独一无二。   明知道林星津几乎不回来住,江斯年还是每个季度、每个月一样不落地给她准备这些,仿佛是在应和外面的说法,他的确极其宠爱他的妻子。   不管江斯年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林星津都很感激他。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个非常出色的合作伙伴。   等林星津将自己收拾妥当从衣帽间出来之后,江斯年正好从床上坐起来。   尚未打理过的刘海柔软地垂在江斯年的额间,墨色瞳孔半垂着,带着刚睡醒的惺忪感,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几分懒散随性。   两人不可避免地打了个照面。   林星津:“……”   看着略显凌乱的床铺和江斯年幽深的黑眸,林星津之前涌起的感激之情已经荡然无存,现在的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人为什么不能等她出了卧室再醒。   见林星津目光游移,始终不愿意看向自己,江斯年弯了弯嘴角,主动跟她打招呼:“早上好。”   他们之间的互动一直都是江斯年处于主导地位。   如果江斯年不开口,他跟林星津就是真正意义的“相敬如冰”。   林星津一直觉得江斯年的声音很好听,音色低沉有磁性,因为刚起床的缘故带着些许鼻音,就又多了一丝慵懒的味道。   但此刻她却无心欣赏,只觉得尴尬和别扭。   “早上好。”   林星津显然并没有要跟江斯年打听这事的意思,跟人打过招呼之后,她甚至都没顾得上等江斯年说出第二句话,就快速离开了卧室。   林星津刚出卧室,就看到了管家齐叔从二楼上来。   “太太,早安。”   “早安。”林星津对着齐叔微微颔首。   齐叔可以说是看着江斯年长大的,江斯年和林星津领证以后,他就从江家老宅搬到了墅江公馆,专职给江斯年做起了管家。   同时他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林星津和江斯年真正关系的人。   但齐叔一直都对林星津很好,就像是真的把她当成了江斯年的妻子,在礼数上挑不出一点错来。   “太太,早餐已经给您备好了。”   “好,我现在就下去。”林星津轻声应道。   朝前走了几步之后,林星津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颇不自在地开口问道:“昨晚……”   见林星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齐叔就猜到她想问什么,“您昨晚喝醉了,是先生带您回来的。”   齐叔想了想,指着正在边上整理东西的女佣补充道,“您身上的衣服是小李帮着换的。”   被点名的女佣有些紧张地直起身子,朝林星津点了点头,“对,是我给太太换的衣服。”   得到答案之后,林星津缓缓朝楼下餐厅走去。   女佣小李看着林星津纤细的背影,心里不由得回忆起昨晚发生的那一幕——   当她被要求帮太太换衣服时,先生看向她的眼神实在是古怪,她竟然从中感受到了嫉妒和羡慕。   先生和太太是夫妻,先生又这么喜欢太太,换衣服这种事情完全可以由先生自己来做,为什么要假手他人呢?   一边让她给太太换衣服,一边又明晃晃嫉妒她,先生可真是奇怪。   林星津自然不会知道小李此刻的想法。   齐叔准备的早餐自然都是她爱吃的,可林星津却没多少胃口。   她急着搞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在昨晚除了江斯年以外,还有别的“目击者”,她们应该也能给她答疑解惑。   林星津打开微信群聊,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为什么我会和江斯年在一起,昨晚我喝醉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容晨和叶雨淇都知道她和江斯年只是协议夫妻,两人根本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她们都不会让江斯年带走她的。   容晨回复得很快:【昨晚我们离开的时候在车库碰到江总了。】   她们几个去的是私密性极高的私人会所,在那碰到江斯年确实不奇怪,但不知怎的,林星津心头一颤,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急忙追问:【然后呢?】   这次容晨停顿几秒,才有些犹豫地回复道:【……然后你就闹着要跟江总走。】   容晨的回复让林星津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屏幕上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连起来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闹着要跟江斯年回去?   这怎么可能?   很快,叶雨淇也加入了聊天当中,比起容晨的含蓄,她可就直白多了,语气中充满了八卦和探究。   【津津你不乖哦,什么时候跟江总关系这么好了,居然都不告诉我和梨梨。】   【你都不知道,你昨晚抱着江总不放的时候,把我和梨梨都吓着了。】   【不对,我感觉你把江总都吓到了,当时他的神情真的空白了三秒。】   ……   叶雨淇的“质问”还在不断输入中,林星津却已没有心思关注这些,她神情难看地望了眼楼上,事情的真相远比她想象得还要“离奇”。   果然醉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事后有人帮你回忆。   指尖陷入细嫩的掌心当中,带来细微的刺痛感。   她想离开这里。 第2章 我会照顾好津津的   林星津到底还是没离开。   从容晨和叶雨淇寥寥几句的描述中,林星津大概能想象得出昨晚的画面,怎么看都像是她借着酒意“碰瓷”了江斯年,真要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总觉得过意不去。   【叶雨淇:我和晨晨本来想送你回家的,结果你一看到江总就抱着他不放,怎么说都不肯跟我们走。】   叶雨淇一想到昨晚的画面,浑身的八卦因子就开始躁动,语气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津津,你跟江总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虽然知道叶雨淇有夸大其词的嫌疑,但林星津依旧觉得脸上微微发烫,【我跟江斯年真的没什么。】   “真的”二字被她咬得尤其重。   可落在旁人耳中,更像是苍白的辩白。   等了一晚上就等来这样一个答案,叶雨淇有些不甘心,【真的?】   林星津无奈,【真的。】   【好吧。】林星津仿佛从叶雨淇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可惜,【我还以为你跟江总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呢。】   林星津差点被她逗笑,【我跟他见面的次数还没跟你们多,怎么可能有什么进展。】   话虽如此,但叶雨淇一想到昨晚江斯年抱着林星津的画面,忽然就觉得这俩人没在一起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这念头来得莫名其妙,却格外强烈。   于是叶雨淇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其实吧,我觉得江总这人挺不错的,津津你真的不考虑跟他谈一场先婚后爱吗?】   林星津喝醉了,所以对于昨晚的事情没有一点印象,但她和容晨可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   昨晚。   地下停车场。   “雨淇,你扶着津津,我先去开车门。”   叶雨淇边点头,边哄着林星津往前走,“……再坚持一会,马上就能去车里睡觉了。”   林星津半倚在叶雨淇的肩上,思维近乎迷糊,醉得走不成直线。   短短的一段路,把叶雨淇累得够呛。   容晨快步跑到车边上,正打算开车门,余光却撇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她有些不确定地出声:“江总?”   “容小姐。”略显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响起。   果然是江斯年。   虽然江斯年是林星津的丈夫,但她们和他的交集并不多,碰到彼此打个招呼就算是礼数到位了,所以容晨并没有把和江斯年偶遇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打开后车车门后,急忙去接叶雨淇和林星津。   等把林星津扶到车边上,容晨惊诧地望了一眼依旧站在边上的挺拔男人,心里直犯嘀咕,他怎么还没离开?   虽说江斯年跟林星津的真实关系,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但容晨此刻却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因为她们一时没看住林星津让她喝醉了,偏偏还让江斯年瞧见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做了坏事被老师抓包一般。   叶雨淇看到江斯年也吓了一跳,她悄悄跟容晨咬耳朵,“他怎么在这?”   容晨哪里知道江斯年的行踪,想了想寻了个最合理的解释:“可能他也跟人约在这里吃饭吧。”   江斯年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带星津回去睡觉。   虽然这里的私密性极高,但容晨还是怕会被狗仔媒体拍到,给林星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叶雨淇的想法跟容晨一样,当务之急是赶紧送星津回家。   至于江斯年……   大概真的只是路过吧。   毕竟他见到喝醉的林星津后,连一句客套的询问都没有,就这么冷眼旁观着。   容晨把着车门,方便叶雨淇把人扶进车里,偏偏这个时候陡生变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舒服,林星津突然挣脱开了叶雨淇的手,没了借力点之后,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后仰去。   事出突然,容晨和叶雨淇都没能马上反应过来,去抓她时已经来不及了。   “津津!”   林星津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跌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江斯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们的身后,长臂一伸便稳稳地从身后抱住了林星津。   见江斯年接住了林星津,两人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谢谢江总。”容晨一面跟人道谢,一面想把林星津从他怀里扶过来。   可林星津不愿意了。   拥着她的怀抱温暖而有力,无比契合的安全感让她恍惚觉得自己已经到家了。   于是,林星津出于本能般地转了个身,双手自然而然地搂住对方的腰,然后把脸埋进了江斯年的胸膛里。   容晨:“……!”   叶雨淇:“……!”   明明滴酒未沾的两人此时却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   林星津的这一系列动作是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叶雨淇更是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拍了拍林星津的肩膀,“津津,我们在这呢。”   所以别再抱着你面前的男人不放了!   剩下的半句话叶雨淇只能在心里腹诽。   “……不。”林星津语气含糊,态度倒是很坚定,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江斯年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小醉鬼抱着他腰的力道变大了。   看着林星津抱着江斯年不放,容晨和叶雨淇都下意识抬眸看向江斯年,生怕他会不高兴,毕竟他们只是商业联姻,而林星津的行为多少有些冒犯。   出乎意料的是江斯年非但没生气,反而还脱下了身上的西装,他用西装将林星津裹好,然后温柔地将人打横抱起。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有细致和体贴。   而一向不喜跟人接触的林星津竟也乖乖窝在他的怀里,泛着酒晕的精致小脸埋在江斯年的西装里,不叫旁人窥见半分。   做完这一切后,江斯年分出心神看着叶雨淇和容晨两人说道:“津津困了,我先带她回去。”   随后又转身嘱咐司机,让他叫人送容晨和叶雨淇回去。   “不用麻烦了。”终于反应过来的容晨急忙摆了摆手,“我们没喝酒,可以自己回家。”   江斯年的注意力都在林星津身上,见状也没再勉强,只是朝她们微微颔首,“路上小心。”   “津津今天喝了挺多酒的,你让人给她煮点醒酒汤,不然我怕她明天起来会头疼。”虽然容晨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但该交代的还是得交代给江斯年。   地下车库灯光昏暗。   江斯年黑色衬衣下露出的冷白手腕稳稳地抱着林星津,笔直高瘦的身影宛如一抹突兀出现的疏冷月色,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可当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时,眼神里隐藏着炽烈而内敛的温柔却又是那么真实,“容小姐放心,我会照顾好津津的。”   得到江斯年的保证后,容晨放心了。   她朝江斯年颔首:“那津津就麻烦江总照顾了。”   “应该的。”江斯年顿了顿后,语气诚挚跟两人道谢,“谢谢你们今天陪津津。”   “不客气。”叶雨淇下意识地应了一句。   等江斯年抱着林星津小心翼翼地上了车,她才用手臂轻轻撞了下容晨,“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容晨的神色微闪,“他好像知道津津今天心情不好。”   “今天是沈阿姨的忌日,津津每一年的这一天心情都极差,江总知道也不奇怪啊。”   容晨欲言又止:“我的意思是……算了,没什么。”   她越来越觉得江斯年好像是特意在这等她们的,否则他一直不离开,总不会是打算在地下车库消食吧。   但这些都只是容晨的猜测,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她猜的是对的,所以她没把这话说给叶雨淇听,免得这位大小姐大惊小怪。   事实上,就算容晨什么都不说,叶雨淇也已经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   “一开始他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人太冷漠,还好津津跟他是假结婚。现在嘛,瞧着倒也还行,难怪津津总跟我们说他是个好人。”   她偏首看向容晨,“晨晨你有没有发现,江总刚跟我们道谢的时候,表现得可一点都不像是外人。”   她们作为星津的好朋友,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陪着她安慰她,那都是理所应当的,可江斯年这道歉的语气让叶雨淇不得不多想。   容晨笑了笑,“江总是津津的丈夫,他要真表现得无动于衷,传出去才不像话呢。”   叶雨淇却想得更多,她回忆起江斯年之前的举动,像是想到了什么,满脸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说他们俩不会是……”   “别瞎猜。”容晨打断了她的话。   叶雨淇也不纠结,“好,我不瞎猜,我明天直接问津津。”   她启动车子,偏首看了眼容晨,“津津被江总带走了,那你是去我那住一晚,还是我送你回姓薄的那里。”   容晨看着窗外略显昏暗的景色,没有立刻作声,仿佛放空了思绪。   “晨晨?”   容晨做好了选择,“去你那。”   “耶!”叶雨淇的眼睛里溢满了笑意,露出一对可爱的小梨涡,“那你今晚跟我睡,我们都好久没一起睡了。”   “嗯。”   “你说话要算数,别到时候姓薄的一个电话过来,你又说要回去。”   容晨笑了笑,“放心,他不会叫我回去的。”   只是再精致的妆容也遮掩不住她苍白的面孔。   薄屿寒大概根本不会在意她有没有回家。   作者有话说:   原计划:悄悄跟在她们车后,安全护送老婆回家。   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江总开心到起飞~~~ 第3章 她的庇护所   听完叶雨淇的话后,林星津怔愣了好一会。   细嫩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餐桌上轻点,她忍不住再三确认,【我昨天晚上真的抱着他不肯松手?】   叶雨淇被她问乐了,坏笑道:【地下车库有监控,要不我待会陪你去看看,眼见为实,省得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林星津面色一滞,果断拒绝了叶雨淇的提议。   听人说,跟自己亲眼看到完全是两回事。   她不是不相信叶雨淇的话,她只是想自欺欺人一会。   叶雨淇重新提起之前的话题,【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江总吗?我觉得他这人真挺好的。】   回想起两人抱在一块的画面,她只能想到一个词来形容——般配。   都说“酒后吐真言”,林星津醉酒后对江斯年表露出来的亲昵和信任,恰好也证明了她对江斯年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林星津不知道叶雨淇内心的想法,她只想赶紧打消她这过于离谱的念头,【嗯,江总这人是挺不错的,刚刚还在梦里喊前女友的名字,长情又深情。】   她的语气毫无起伏,一时间分不清她是在嘲讽还是真的在夸赞江斯年。   反而还是叶雨淇的语气更激动些,【江斯年居然还有前女友?】   【不光是前女友,还是初恋,至今都念念不忘。】   【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林星津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夏菁。】   【夏菁?】   显然这个名字对于叶雨淇来说很陌生。   【不记得了?他们俩这事还是你说给我听的。】   林星津跟叶雨淇自小就认识,相比于林星津的内敛淡漠,叶雨淇就是个跳脱的娇气包。   她虽然娇气了些,但在学校里人缘却好得出奇,总能掌握到第一手的八卦。   江斯年和夏菁的事情就是在某个无聊的午后,叶雨淇告诉她的——   “津津、津津……”   那天,叶雨淇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气都还没喘匀,就着急忙慌地开口道,“你猜我刚听到了什么?”   “你数学又没及格?”林星津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连目光都没抬一下。   见林星津态度不认真,叶雨淇径自坐到她前排的位置上,然后伸手捧起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不对,你再猜。跟这事比起来,我数学不及格根本不算什么。”   叶雨淇数学卷子上的分数高低决定着她这个月能拥有多少零花钱,素来都是大事。   现在她居然说不重要。   林星津终于被勾起了几分兴趣,但面上依旧淡定,她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我不猜,你直接告诉我。”   叶雨淇也不再卖关子,“江斯年和夏菁在一起了!现在群里简直是怨声载道、哭声一片。”   “群里?”   “江斯年粉丝后援会,群里全是喜欢江斯年的人……不是,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江斯年跟人谈恋爱了!夏菁怎么这么厉害啊,居然能摘到江斯年这朵高岭之花!我看群里还有姐妹说要组团去教务处举报他们早恋的……”   说着说着,叶雨淇声音一顿,带着些许怀疑,“津津,你知道江斯年是谁吧?”   回应她的是林星津长久的沉默。   “……”   正当叶雨淇打算第N次给她“科普”江斯年是何许人也时,林星津才不急不徐地说道:“我知道他。”   叶雨淇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口中念叨的人此刻正好从她们教室外经过。   林星津一抬眸就被对方攫住了视线。   少年身姿颀长,肩线宽阔平直,一眼望去挺拔如苍松。   明明是跟其他人一样的校服,但穿在他身上却格外出挑恣意,气质卓然。   不得不承认,江斯年确实有让人为他疯狂的资本。   窗外的江斯年似是有所察觉,一侧首,便直直对上了林星津探究的视线。   似乎没有意料到林星津会看他,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年瞳孔微缩,少见的有些慌乱,但很快他便调整好姿态,朝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仿佛两人早已熟识。   高岭之花都笑得这么自来熟吗?   林星津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耳旁依旧充斥着叶雨淇的声音。   “津津,你知道这事是怎么被发现的吗?有人看到江斯年给夏菁送……”   “江斯年”三个字的频频出现让她心里莫名的烦躁。   于是她抬手捏住叶雨淇的嘴巴,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安宁,“去把练习册上我给你圈出来的习题做了。”   叶雨淇从她的“魔爪”当中挣脱出来,娇气地撅了撅嘴,“津津你没同情心,我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让我做数学题。”   林星津不为所动,“那我就去告诉叶叔叔你篡改了数学试卷的分数,让他扣光你的零花钱。”   叶雨淇立马噤声照办。   俨然已经忘记自己刚刚才信誓旦旦说过江斯年比零花钱更重要。   周遭重归寂静,林星津心里那股异样的情绪逐渐开始消散。   对于她来说,那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下午。   因为江斯年而泛起的涟漪很快就趋于平静,没有留下一点波澜。   —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你竟然还记得?】   叶雨淇只是单纯感慨,但落在林星津耳中就多了一层意味不明的调侃,便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为自己的好记性辩解——   【因为你当时那副天都要塌了的表情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对于自己当年的反应叶雨淇早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听到林星津这么说,只觉得尴尬,她讪讪道:【好好的公有财产突然变私人了,换谁都会惊讶的。】   【公有财产?】   叶雨淇有理有据,【优秀帅气的学长可不就是全校女生的公有财产嘛。】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当年可以随意谈论的学长如今已经成了好友的丈夫,但他心里又有别人。   这关系乱的……   叶雨淇一锤定音,【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你跟江总不合适,咱们津津值得更好的。】   林星津也不欲再继续这个话题,粉白指尖划动着群里的聊天记录,发现容晨只在最初说了几句话,于是转移了话题,【晨晨怎么不说话了?】   容晨依旧没回复。   随后林星津收到了叶雨淇的私聊信息,【晨晨洗漱去了。】   【她昨晚住在你家?】   【嗯。】   【挺好的,我抽不出时间,你平时有空多陪陪她。】   【放心吧。】   过了一会,叶雨淇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我怀疑她跟姓薄的吵架了。】   【嗯?】   【就是觉得她不对劲。】   叶雨淇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偏偏在薄屿寒的事情上,晨晨就是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肯跟我们讲。】   林星津沉默了一会才道:【你先旁敲侧击地问问她,要是真发现不对劲,你告诉我。】   【好。晨晨出来了,我先不跟你说了。】   结束和叶雨淇的聊天后,林星津的目光落回到了面前的早餐上。   早餐很丰盛,每一样都是依照她的口味精心准备的。   昨晚光顾着喝酒,都没怎么正经吃东西,林星津还真有些饿了。   于是,江斯年下楼时就看到林星津正乖乖坐在餐桌前用餐。   竟然没有逃跑?   看着眼前这出乎意料的一幕,江斯年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   南城此时正处于初春时节,严冬终成过去式,春意正伸出羞怯的脚尖,已然有了温暖的雏形。   餐厅的窗户被特意设计成了一整面的视角开阔的大落地窗。   用餐者抬眸就能看到正对着窗的被人精心侍弄,终年生机盎然的小花园,以及感受到肆无忌惮透进来的温暖阳光。   林星津浸浴在暖色调的光影中,一头长而卷的乌发被她尽数挽起,露出一张精致而明艳的脸,瓷白的肌肤泛着诱人的粉色,漂亮得叫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这一幕令江斯年的心悸动不已。   江斯年突然就不急着下楼了。   他倚在楼梯扶栏上,专注的目光热切地落在他的太太身上。   这样的情景就算看一辈子,他也不会觉得腻。   但江斯心里很清楚,林星津在他面前就像一只防备心很强的小猫咪,她固执地守在自己的领域里,不愿意出来,也不允许他靠近。   只要他稍微离她近些,她就会毫不犹豫地逃跑,所以这些年江斯年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按捺下自己所有的情愫,徐徐图之。   不似昨晚。   或许是是压抑得太久,又或许是被酒精麻痹了警惕心,昨晚的林星津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即便上了车,江斯年也舍不得松开林星津。   他知道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也知道她难过。   容晨没猜错,他就是特意赶过来找她的。   只是江斯年从未奢望过,林星津会选择跟他回家。   司机很有眼色地伸起了车内的挡板,给坐在后排的两人留出私密而安全的独处空间。   林星津滚烫泛红的脸颊紧紧贴在江斯年的胸膛上,像一只团在主人怀里讨要温暖的小猫崽。   呼出小小的,带着酒气的热气,夹杂着来自她身上的甜暖的气息,一点都不难闻,反而引诱出掩藏内心深处的渴求。   江斯年定定地看了她很久,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灼热。   但最终他也只是伸出手,将那缕落在林星津鼻翼处,惹得她难以安眠的发丝拨开,小心翼翼地别到她耳后。   爱激起他内心潜藏已久的炙热欲望,但爱也让他学会克制。   没有了干扰源,林星津好看的眉眼松快起来,偏头将自己藏得更深。   漆黑阴沉的夜晚,天空像是浸透了墨汁。   细雨飘零的云层缝隙中,间或透出点点星光,一纵即逝。   不算美好的天气,可江斯年抱着林星津,只觉得满心欢喜。   今夜,林星津向他展露出来的那点依赖,足够支撑他在这段得不到回应的感情中前行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只是还未回到墅江公馆,雨就变大了。   一道令人猝不及防的春雷撕裂天边,将夜晚衬托得更加黑沉。   同时也吵醒了江斯年怀里的林星津。   江斯年心里顿觉不安,他知道林星津讨厌下雨天,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   就在他想替她捂住耳朵的时候,林星津睁开了眼睛。   “津津?”   江斯年轻轻唤了她一声,却没得到任何的回应。   氤氲着水雾的眼睛空洞而无神,目光没有焦距似地看着面前的挡板。   可渐渐的,那双泛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林星津不爱哭,也很少哭。   曾经被她藏在不见天日处,不让人窥见半分的眼泪,在此时此刻,却像决堤的洪水,再也不受她的控制。   但即便醉了,林星津也不愿让人瞧见她的脆弱,她用手掌掩住面颊,企图压下她的懦弱与无措。   然而无济于事。   眼泪不住地从林星津的指缝间溢出,低声的呜咽与啜泣逐渐演变成持续不断的哭泣,她觉得自己快要溺毙在这无穷的痛苦之中。   “津津。”痛彻心扉间,她听到有人在唤她。   声音很轻,温柔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疼惜。   “津津乖,别哭了。”   那人试图安抚她,本就拥着她的手臂渐渐收紧力道,将她整个儿圈进怀里,轻抚着她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脊背。   见她怎么都止不住眼泪,对方大概也意识到这事不是林星津自己能控制的。   “想哭就哭吧。”他叹了口气,声线依旧轻柔,仿佛是怕自己会吓到她,“哭出来就舒服了”   “以后有我了,我会照顾好你的。”   “我们喝点水再哭好不好?”   “乖乖,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   很吵却也让她心安。   江斯年的怀抱成了她的庇护所。   后来,林星津不哭了,靠在江斯年的怀里说了好多话。   说她最讨厌下雨天,最讨厌春天……   醉话没有逻辑,甚至前言不搭后语,但江斯年认真地回应着她的每一句话。   即使是醉话,他也乐此不疲。   风歇雨停,黑夜重归阒寂。   林星津终于累得睡着了。   一个珍而重之的吻落在林星津的额上,就像蝴蝶的翅膀翩跹而过。   看似不着痕迹,实则涟漪四起。 第4章 果然还是心软   墅江公馆灯火通明。   收到消息的管家领着众人早早地候在门口,等着两位主人回家。   江斯年抱着林星津刚从车里出来,齐叔便将拢在胳膊处的绒毯抖落开,小心地盖在了女主人身上。   这会刚下过雨,气温也低,江斯年生怕林星津会着凉,抱着她疾步朝屋里走去。   等进了客厅,他低头贴了贴林星津潮红的脸蛋,见裹在绒毯里的林星津依旧睡得恬静,才松了口气。   “醒酒汤准备好了吗?”   “已经备好了。”齐叔跟在他身后轻声说道,“我现在叫人送去您的卧室。”   “嗯。”   大抵是因为在车上闹累了,整个过程林星津都很配合。   可即便如此,一切收拾妥当后,时间也已近十点。   等佣人退出去后,偌大的卧室里终于只剩下江斯年和林星津两人。   江斯年没有睡客卧的习惯,他也不想睡客卧。   结婚这么长时间,林星津回墅江公馆过夜的次数少得可怜,所以江斯年很珍惜每一次能和她”同床共枕“的机会。   更何况现在他又有了可以名正言顺留下来的理由——   他得照顾喝醉的星津。   想到这,江斯年不再犹豫,轻轻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   在距离林星津伸手可触的位置,与她保持着一个绅士的距离。   他终究不舍得在她意识不清的时候冒犯她。   哪怕只是拥着她入睡。   “晚安,津津。”   “愿你有个好梦。”   愿你梦里有我。   只是这一晚注定不会太平。   江斯年似梦非梦之际,隐隐听到了一阵啜泣声。   “津津?”   他一下就被惊醒了,赶忙直起身子打开床头的小夜灯。   在夜灯柔和的灯光下,江斯年看到林星津皱着眉,洇着眼泪的眼睛紧闭着,眼尾一片潮红,而她的脸上早已淌满了眼泪,仿佛陷入到了一场没有尽头的梦魇当中。   她就像个无助的孩子,蜷缩在床上,捏着被子的指骨泛白,仿佛承受着巨大的苦楚。   寂静而孤独的夜晚放大了林星津的脆弱,她哭得比在车上时还要伤心。   这是江斯年第一次陪着林星津度过她母亲的忌日,也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她的悲伤。   江斯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扎了一下。   林星津在睡梦中哽咽出声,“妈妈……”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江斯年听不真切,他凑过去听了好一会才听懂个大概。   “别跳,不要……”   听清楚林星津的呓语后,江斯年瞳孔紧缩,思绪霎时变得空白,许久才回过神来。   按照林家对外的说法,林星津的母亲沈晨是因病去世的……   难怪津津这么抗拒回林家。   一瞬间,很多让他存疑的地方都有了答案。   江斯年一直以为是因为她父亲林缜在她母亲尸骨未寒时便另娶他人的缘故,但现在看来,这中间似乎还另有隐情。   在没有他守护着的岁月里,津津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江斯年目光看向卧室一角,眼神里的寒意愈发浓重。   有些事情林星津不愿意说,不代表他不会去查。   林星津梦到了她母亲去世的那天。   这样的梦,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每次她都会在梦里哭得声嘶力竭,梦醒后好久都缓不过来。   但这次跟以往却有所不同。   在她即将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海水吞没时,她听到有人在唤她。   一声又一声,毫不耐烦,将她带出了那个压抑沉郁的梦境。   “津津别怕,我在,没事了。”   江斯年将林星津揽进怀里,小声地哄着林星津,手掌落在她的脊背上,一下一下轻拍着,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他的音色本就低沉有磁性,加上刻意放低了声线,在这空旷安静的卧室中,更显得温柔而有安全感。   在江斯年的安抚下,林星津原本攥着被子的手松开了,转而抓住了他的衣服。   啜泣声渐渐止住。   与此同时,两人之间的姿势也越发亲密,但江斯年的脑海里却没有一点旖旎的念头。   此刻,他的心里只有念头——   希望津津不再难过,不在悲伤。   这个夜晚,江斯年与林星津之间横亘着的距离仿佛在瞬间被缩短。   可是等林星津酒醒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那个脆弱的,需要人保护的星津如同昙花一现般消失了。   但人总是贪心的。   江斯年也不例外,尤其是在短暂的拥有之后,他忍不住想要得更多。   他想成为林星津的依靠,想要成为她的保护神,想要她像他喜欢她那般喜欢自己……   —   身为演员,林星津对别人的注视一直很敏感,所以她很快就发现了站在楼梯上的江斯年。   看到林星津渐渐变得僵直的脊背,江斯年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他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面露遗憾地下了楼。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见到江斯年的那一刻,林星津依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原先两人相处起来也没这么别扭,可经过昨晚那么一出,现在一见到他,林星津就会想起叶雨淇说的话。   她昨晚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会扒拉着江斯年不放?   林星津想不到答案。   事实上,即使有叶雨淇帮着回忆,她依旧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印象全无。   江斯年在林星津的对面缓缓站定,然后慢条斯理地落了座。   比起林星津的坐立不安,江斯年的神情显然要淡定许多。   昨晚发生的事情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一点影响。   “昨晚……”   “头还……”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了口。   江斯年微微垂眸,跟林星津对视片刻后,轻笑道:“女士优先,星津你先说吧。”   林星津粉白的手指捏紧手里的勺子,语气清冷又客套:“昨晚的事……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照顾我。”   江斯年靠坐在椅子里,墨色瞳仁里那一闪而过的温柔快得仿佛只是林星津的错觉,取而代之的是她所熟悉的神情,“不客气,头还疼吗?”   话家常的语气,绝口不提昨晚林星津抱着他不放的事情。   “不疼。”林星津摇摇头,她很感激江斯年这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有时候什么都不问也是一种尊重。   压在林星津心上的尴尬与不自在逐渐消散,江斯年都没当回事,她也就没必要耿耿于怀了。   这事就算是翻篇了。   “中午想吃些什么?”   “……”连早餐都还没吃完的林星津一愣,没有马上作声。   她原本的计划是吃完早餐就离开这里。   即使这里是他们的婚房,待不惯还是待不惯。   但江斯年像是已经猜到了林星津的想法,在她想到理由婉拒前开口说道:“齐叔新学了几道特色菜,他一直想做来给你尝尝。”   说罢便看向了一旁的齐叔。   齐叔会意,点头道:“您之前不是说喜欢津城的口味吗,我就去学了几道当地的特色菜,您正好帮我尝尝味道,看看正不正宗。”   林星津之前是在津城拍过戏,但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她早就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她随口说的话,齐叔却放在了心上,还花费时间精力去学了,这让她根本没法说出拒绝的话。   “那就麻烦齐叔了。”   “不麻烦,能给太太做菜是我的荣幸。”   在林星津看不见的地方,齐叔悄悄朝江斯年比了个“OK”的手势。   终于把人留下了,幸不辱命。   果然还是心软。   江斯年弯了弯嘴角,却被林星津看了个正着。   在她疑惑的眼神中,他笑着解释道:“托星津的福,我也能跟着改善伙食了,你不在齐叔可不乐意给我做这些。”   明知道江斯年是在开玩笑,但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还是让林星津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用完餐后,江斯年先回书房去处理公司的事务。   每次林星津回来,他都不会去公司。   在老婆和工作之间,他自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林星津则是去了花园的阳光房。   温暖又安静,很适合她一个人待着。   两人分工明确,互不打扰。   林星津刚坐下,手机铃声就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是经纪人刘曼打来的。   “喂,曼姐。”   “星津,你现在人在哪,方便我过去找你吗?”   “不太方便,我现在不在家。”   林星津当初是隐婚进入娱乐圈拍戏的,所以圈内没人知道结婚的事情,刘曼也不例外。   刘曼只知道她家境殷实,但与家里人的关系一般,她父母似乎很反对她当演员。   现在听到林星津说不太方便,就猜测她可能是回她父母家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   林星津新剧刚杀青,她在这部剧里吃了不少苦,为此刘曼特意给她放了一个小长假,让她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在进组。   要不是情况紧急,刘曼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我刚收到消息,黎导的那部《沦陷》确定要重拍了,应该马上就要开始物色演员了。”   林星津有些反应不过来,“哪个黎导?”   刘曼的语气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还能是哪个黎导,当然是黎严导演啊!”   “确定吗?”   “千真万确,虽然还没正式出消息,但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我估计现在大半个圈子的人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刘曼回复道。   黎严在电影界的地位至今无人可撼动,他的作品极具灵气,直击人性,年仅二十二岁就获得了最佳导演奖。   只要是他导的作品,必定都拿奖拿到手软,若是能参演他的电影,无异于一步登天。   可就是这样一位天才导演,却在二十三年前突然宣布隐退,甚至不惜代价将已经拍了一半的《沦陷》剧组解散。   这次他突然宣布复出,重拍《沦陷》,自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怎么样,心动吧?我记得当年《沦陷》的女主角好像是沈晨,说起来你某些角度还真蛮像她的。”   林星津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抖,“嗯,能帮我安排试镜吗?”   刘曼只当她是太激动了,没把她的异样放在心上,“放心,我现在就去安排,等确定好了时间我通知你。”   虽然林星津作为一个刚出道两年的新人,参演的电影并不多,但她在每一部电影中的表现都相当不俗。   无论是票房号召力还是商业价值,在同年龄段的演员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因而不少圈内的前辈都十分看好她,认为她天生就是为大荧幕而生的。   “那就麻烦曼姐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用最好的状态去见黎导。”   “嗯。”   结束和刘曼的通话后,林星津的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颤。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虽然竞争一定会很激烈,但她一定会竭尽全力争取到这个角色的。   只是还没等林星津平复好心情,又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晚上跟斯年回家吃饭。”电话里传来林缜的声音,“别说没时间,你阿姨说你的剧刚杀青。”   没等林星津说话,林缜就自顾自地往下说了下去,声音透着不满:“真是不像话!我这个当父亲的居然要通过网络才能知道你的行踪……” 第5章 你是我的太太   昨晚的那场雨仿佛彻底带走了南城初春的寒凉。   今天不光出了太阳,就连气温都跟着升了几度。   可是再明媚温暖的天气也驱散不了压在林星津心头那抹冷意。   唱了一会独角戏后,林缜终于恼羞成怒,“林星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听着呢。”相较于林缜的暴怒,林星津的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   仿佛电话那头的人并不是她的父亲,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你这是什么态度!”林缜陡然拔高了声音,却被一道女声打断,“阿缜你好好跟津津说话,别吓到孩子了。”   “你以为我想跟她生气吗,实在是她太不像话了!当初我就不该同意让她进娱乐圈,乌烟瘴气的!好的没学到,就学会惹长辈生气了!”   “你干嘛跟孩子一般见识……”   “二十多岁的人了哪里还是孩子,咱们嘉嘉才是小孩子!”   听着电话里毫不遮掩地传来女人劝说男人的声音,林星津看向窗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林缜大概是把女人的话听进去了,等他再次开口时,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津津,你已经很久没回家了,爸爸和……家里人都很想你,今晚回家吃饭吧。”   林星津没说好也没拒绝,而是先反问了林缜一个问题,“你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林缜的语气一滞,“什、什么?”   果然跟她想得一样。   林星津冷笑一声,不想再跟对面多说什么,“你放心,我会回去的。”   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身后有不急不徐的脚步声传来。   林星津回头一看,是江斯年。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了高三时的江斯年——   清隽肆意,意气风发,少年感十足,生来便是天子骄子。   其实,高中时期她对江斯年的印象并不完全出自叶雨淇。   她在图书馆、体育馆、操场……都曾经偶遇过江斯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好像一点都没变,依然是那个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总能轻而易举地成为焦点。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愿意为了夏菁去纹身,将她时刻放在自己的心上。   他大概真的很喜欢夏菁吧,林星津暗自想道。   江斯年将手里的果盘放到桌子上,然后直起身子,也跟着站到了窗边。   “齐叔准备了一些水果,我见你在打电话,就擅自开门进来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林星津摇摇头,“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   她发现自己错了。   江斯年并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身上的少年感已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成年男人的压迫感。   就像现在,即便穿着浅色家居服的江斯年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她的边上,也会让她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甚至于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都听见了。”江斯年的黑眸中涌现着林星津看不懂的情绪,“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打电话给林总,我的面子他会给。”   确实,只要江斯年开口,哪怕没有合理的理由,林缜也绝对不敢提出一点异议,毕竟现在的林氏外强中干,若没有江氏在一旁帮着转圜,怕是早就走向衰败了。   “有这么明显吗?”   林星津诧异于江斯年过于敏锐的观察力,她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江斯年没有回答林星津的问题,垂在一侧的拳头倏地握紧,像是在极力掩饰某种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可面上却丝毫不显,“你是我的太太,任何时候都不需要委屈自己。”   这番话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会造成一定的误会,但林星津却很清楚,江斯年说这话时绝对没有任何的私人感情在里面。   她现在的身份不光是林家的女儿,更是江家的媳妇,若是她一味地委曲求全,丢的也会是江家的脸面。   江斯年的话既是提醒,也是给予她底气。   她的身后是江家,只要她一天是江斯年的妻子,江家就不会放任任何一个人欺负她,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亲人。   不管这种维护是出于什么目的,都让林星津心里一暖。   江家真的给了她很多在林家不曾感受过的家的温暖,这也是林星津不愿跟江斯年有过多交集的原因。   她跟江斯年的关系总有一天是要结束的。   若是从一开始就没真正得到过,那失去的那一刻也就不会觉得不舍了。   她整理好情绪,“我没有委屈自己,就算他不给我打电话,我原本也打算要回林家一趟的。”   她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林缜连她母亲的忌日都能忘记,她若是再不回去一趟,沈晨这个人怕是就要彻底从这群罪魁祸首的心里消失了。   凭什么他们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而她的母亲却只能永远长眠在冰冷彻骨的地下。   林星津不甘心。   江斯年用银叉叉起一小块水果,很自然地递给林星津,“那我陪你一块回去。”   他尊重并支持林星津所有的决定,他要做的就是护在她的身边,不让她孤军奋战。   林星津看着面前的水果难得愣了愣,好一会才伸手接过来。   “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她自己都不愿意回那个地方,何必浪费江斯年的时间呢。   “我跟你一起去。”江斯年的语气依旧温柔,却隐隐透着不容人抗拒的强势。   江斯年在林星津面前很少有这么坚持已见的时候,林星津最后只好答应带他一同前往。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在林家不会有人敢给他脸色看的。   她倒也不用担心江斯年会因为她的缘故而受什么委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林星津发现江斯年对林缜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对林缜的态度自然不会像寻常女婿对待岳父那般,但总体来说并不算差,但今天听到他提起林缜的时候,语气中却有着毫不掩饰的冷漠。   “那就这么决定了。”   公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江斯年去处理,他只是突然很想见林星津,所以才借着送水果的由头过来看看她。   幸亏他来了,否则他还真不知道在他面前扮演着和蔼慈父的林缜私下里竟然是这么对待林星津的。   而林星津神色淡然,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了。   他放在心尖上宠都宠不够的人,林缜就是这么对待的?   江斯年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怕自己会失控。   眼见江斯年的修长白皙的手指已经按在了门把手上,林星津突然出声叫住了他,“等一等。”   “怎么了?”听到林星津叫他,江斯年立马放下手,重新回到了她身边。   “我听说你公司这段时间在和薄氏合作一个项目?”   林星津向来不过问江斯年的事情,她的这个听说自然是听容晨说起的。   这段时间容晨的情绪一直很低落,问她原因就说是因为薄屿寒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没时间陪她,所以有些小失落。   叶雨淇忍不住骂了薄屿寒几句,容晨还替他说话,说薄屿寒答应过她,等忙完这个项目就好好陪她。   对于容晨和薄屿寒之间的关系,江斯年多少是知道一点的,所以他很快就领会到了林星津的弦外之音。   “对。”   “所以是真的很忙吗?”   容晨向来报喜不报忧,林星津就怕她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着。   江斯年点点头。   听完江斯年的答案,林星津投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显然是不大相信他说的话。   如果真有这么忙,那他为什么不去公司,甚至还有闲心陪她一块回林家。   林星津心里在想什么其实很好猜,但江斯年没有再多作解释,只是朝她笑了笑便开门出去了。   他当然忙。   只是在他心里,林星津永远排在第一。   她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薄屿寒如果真的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容晨,那只能说明他还不够爱容晨。   可这话他不能说给星津听。   这件事情容晨可以自己去发现,却不能是林星津点破的。   因为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玄奥,最难以捉摸的东西,江斯年怕她会在这段友情中受伤害。   作者有话说:   津津,你会觉得喘不过气,绝对不是因为4年的压迫感,这点我可以打包票! 第6章 主动权在她手上   齐叔敲了敲书房的门,得到江斯年的应允后推门进去。   “先生。”   江斯年翻看资料的手一顿,抬眸看向站在书桌前的管家,“怎么了?”   “今晚您和太太不是要去林家赴宴,礼品还是按照以往的标准准备吗?”   江斯年爱重林星津,爱屋及乌,因而对林家其他人也颇为上心。   听到齐叔的询问后,江斯年的眼神里透着森冷,声线又低又轻,带着某种压抑的狠戾,“不用,什么都不用准备,以后也不用再准备了。”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动怒了。   齐叔作为看着他长大的人,自然更是了解,他没问原因,就这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管家离开后没多久,江斯年搁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接通后,他尚未出声,一道微扬轻佻的声音率先传了出来,语气格外兴奋,“兄弟,我回国了!咱俩晚上碰个头呗,这都多久没聚了。”   江斯年捏了捏眉心,毫无犹豫地拒绝了对方的提议:“没空。”   司嘉树不满道:“时遇在深山老林里拍戏连信号都接收不到,他出不来情有可原,你又是因为原因什么没空?”   “晚上要陪老婆回林家。”江斯年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一听跟林星津有关,司嘉树倒是没再抱怨了,兄弟怎么可能比得过老婆呢,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话说回来,你跟咱们的林大明星现在进展如何啊?”   作为江斯年的发小兼好友,司嘉树是第一个知道江斯年喜欢林星津的,也是第一个为他出谋划策的人。   虽说当初是林星津主动找上江斯年,提出要跟他结婚,但这中间要是少了司嘉树的帮忙,事情根本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江斯年没作声。   听到电话那头的人陡然沉默起来,司嘉树心里有数了。   “得,还是在原地踏步走呗。”司嘉树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突然有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像他这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高手怎么会有一个这么木讷纯情的发小呢,追一姑娘,追了这么多年都没成功。   就算是温水煮青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这青蛙也该熟了呀。   明明读书的时候,江斯年才是智商最高的那个。   “看来谈恋爱这事跟智商没关系,看天赋。”司嘉树叹了口气,“你们俩都已经结婚这么久了,别告诉我还在玩什么‘最熟悉的陌生人’游戏?”   江斯年否认:“……没有。”   “行了,你的停顿已经彻底出卖你了。”司嘉树毫不留情面地揭穿了他的谎言,“你是在跟人谈柏拉图式恋爱吗?”   停顿一秒后,他继续毒舌,“不对,你连这个都算不上,人家柏拉图式恋爱,双方至少还是互相爱慕。”   不像江斯年,在这段感情里只有他在不停地单方面付出,不求回报。   江斯年继续沉默,只有呼吸声深重了些。   司嘉树像是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了,赶忙补救,“温情路线走不通,斯年你要不要试试强制爱。”   “强制爱?”   “对,比如拿林家的公司威胁她,要是不跟你好就让林氏破产。不对,跟林氏比起来,林星津应该会更看重她的演艺事业,拿事业威胁她应该更管用,不听话就雪藏她,或者一点资源都不给……”   “你这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遍。”   这几个字江斯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司嘉树要不是他的好朋友,就冲他敢起这个念头,他就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司嘉树点了根烟抽着,也不怵他,“这么凶干嘛,我就是提个建议,采不采纳不还是由你自己来决定?”   江斯年的态度很坚决,“我不会逼她,主动权永远都掌握在津津手上。”   “唉,看来老天爷就是看你前十几年日子过得太顺了,才会让你碰上林星津,吃了这么多爱情的苦。”   司嘉树向来是爱完一个丢一个,丢完一个再爱一个,洒脱肆意得很,他根本无法真正理解江斯年对林星津的感情。   “不聊了。”司嘉树道,“既然你没空,那我约别人去了,这么久没回南城,哥们我今晚要通宵。”   “滚吧。”   司嘉树轻笑出声:“真无情。行了,你好好追你老婆吧,我挂了。”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江斯年靠坐在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资料,却久久未翻动一页。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衬得他周身气质清冷而矜贵。   司嘉树说的不对。   在这场感情博弈中,他并不是真的不求回报,他只是想让林星津心甘情愿地爱上他。   不是因为同情,不是因为逼迫,更不是因为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是江斯年。   他其实远比司嘉树想得更加贪心。   —   “先生,司机在门口等着了。”   “好。”江斯年点点头,“等津津下来就出……”   他的话被越来越清晰的高跟鞋的声音打断了,循着声音源头望去,江斯年瞬间愣怔在原地。   因为要去林家,林星津特意重新换了身衣服。   林星津的长相本就极其出挑,更何况是在精心打扮之后。   她从楼梯转角出来时,亮白的灯光正好如同聚光灯般完美地落在了她身上。   黑发披肩,肤白如雪,红唇明艳,肩薄纤瘦,裙摆下露出的一截小腿骨肉匀称……全身上下无一不精致得仿佛是造物主手中最出色的作品。   林星津挑了一条酒红色的丝绒收腰长裙,这个颜色浓艳绮丽,一般人压不住,很容易适得其反显得人不伦不类,但林星津却淋漓尽致得展现出了它的美,而长裙也将她衬托得艳光四射,骄矜高贵。   江斯年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林星津身上,眼底的炙热似要喷薄而出,林星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抿了抿红唇,神色微微有些羞恼。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江斯年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轻咳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可以出发去林家了。”   “好。”林星津加快了下楼的脚步。   等人走近了,江斯年才发现她还画了眼线,微微上挑的眼线显得她那双本就明艳的大眼睛慵懒又勾人,像只野性十足的小猫咪。   夸赞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很漂亮。”   漂亮得让他几乎手足无措。   “谢谢。”林星津又抿了抿唇,这几乎已经成了她紧张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接下江斯年的夸奖后,林星津礼尚往来,“你看上去也很帅气。”   江斯年的眼底满是笑意,“咱们走吧。”   他倒不是怕林家人会等急,只是担心林星津会饿肚子。   有他在,林家人总不至于连一顿安稳饭都不给她吃吧?   “好。”   早春时节,太阳落山早,昼夜温差大,凉意伴随着冷风席卷而归。   几缕不听话的碎发随风扬起,但很快就被一只白嫩细滑的手捉住了。   林星津撩发的空隙间,一抹雪润莹白落了江斯年的眼中。   她的耳垂上戴着一对珍珠耳坠,款式简约而落落大方。   这是江斯年在拍卖会上拍下的。   那次拍卖会上珍惜藏品很多,但他一眼就相中了这对耳坠,直觉告诉他林星津会喜欢的。所以这对耳坠被拍回来后一直放在首饰柜最显眼的位置,等待着女主人的光顾。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江斯年薄唇微勾,清隽端方的脸上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还要去林家赴宴,他想他的心情会更好。   —   黑色连号迈巴赫驶入林宅时,林缜他们早已都等在了门口。   还真有几分家中最受宠女儿回娘家的感觉。   可林家越是这般惺惺作态,江斯年就越是震怒。   “斯年、津津你们可算是来了。”两人刚一下车,林缜便迎了上来,语气熟络,面色可亲,“外面冷,快跟爸爸进屋去,别冻着了。”   “嘉嘉,过来呀。”林缜说完后又朝躲在许蔓婷身后的林星嘉招了招手,“之前不是一直说想姐姐姐夫吗,现在姐姐姐夫来了,怎么还躲起来了。”   小孩子敏锐,又不像大人那般虚与委蛇,所以无论林缜怎么“威逼利诱”,林星嘉都只是怯生生跟在许蔓婷的身后,说什么都不肯上前一步,以至于最后还被逼出了几滴眼泪。   林星津冷眼看着这出闹剧,只觉得林缜的面目越发可憎。   昨天是她母亲的忌日,他竟然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甚至还敢带着他婚内出轨的老婆和孩子在她面前招摇过市。   她心疼她的母亲,当初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林总。”江斯年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身后这几人,“小孩子不愿意叫就算了,毕竟我岳母也的确没给津津生过弟弟。”   江斯年这话说的极不客气,许蔓婷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就连林缜都愣住了,偏偏他脸上狰狞讨好的表情还未散去,瞧上去就显得格外滑稽可笑。   好一会,林缜才狡辩道:“斯年,话可不能这么说呀,嘉嘉怎么不算是津津的弟弟了?”   江斯年却已经不耐烦听他讲话,他牵起林星津的手朝客厅走去。   掌心的小手暖呼呼的,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冷不冷?”   “不冷。”   林星津摇摇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两人交叠的手上。   江斯年为什么要牵她?   不过很快她就给江斯年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哪有夫妻不牵手的,假夫妻也不例外。   做做样子,糊弄糊弄外人而已。   “待会要是饭菜不合口味你就告诉我,我带你去外面吃。”   “嗯?”林星津有些意外他竟然会说这话。   其实从江斯年开口嘲讽林缜,不让林星嘉叫他哥哥那会,她就已经察觉到他的异样了。   不是她的错觉,江斯年对待林缜的态度真的变了。   可是为什么呢?   林星津是真的想不到答案。   当初林缜为了掩盖自己婚内出轨的事实,还特意把林星嘉的年龄改小了一岁,让人误以为林星嘉是他和许蔓婷结婚后生的。   除了林家自己人,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江斯年没理由会知道。   “想什么呢?”   耳边传来江斯年低沉的声音,林星津顺着他的话说道:“想你。”   江斯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似乎心情很不错,他温柔地追问:“想我什么?”   既然已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林星津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往下说了,“想你今天有点奇怪。”   “津津。”江斯年眉眼清湛朗润,看向林星津的眼神分外认真,“我不奇怪,你只是跟我相处的时间太少了。”   作者有话说:   4年他不奇怪,他只是极其护短而已。   周末了,给宝们发红包~   另外,上章有修改过,看过的宝可以再看一遍。 第7章 江斯年被她落下了   夜风骤起,天色黑沉。   屋内灯光融融,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林缜似乎忘了江斯年给他的难堪,脸上的笑容热情到近乎谄媚,“斯年,尝尝这个,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江斯年心中嗤笑,这人比他想的更能屈能伸。   “林总,我不习惯别人给我夹菜。”   他将手悬在自己的碗上,手腕上的名贵腕表质感冷硬,银色表盘闪着不近人情的微光。   林缜夹着菜的手僵在半空中,面色讪讪。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   “阿缜,你让孩子们自己吃。”许蔓婷出来打圆场,语气温婉和善,“别让他们觉得拘束了。”   坐在许蔓婷边上的林星嘉见状举起了自己的碗,冲林缜说道:“爸爸,我喜欢吃这个,您夹给我。”   见有人给自己解围,林缜的表情好看了些,顺势将菜夹到了林星嘉的碗里,“嘉嘉乖,多吃点,这样才能长得像斯年哥哥这么高。”   不让喊姐夫,那就换成哥哥,林缜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唯一的儿子跟江斯年攀上关系。   坐在主桌的林老太太见儿子讨了个没趣,便开始迁怒林星津。   “这么久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早就不当自己是林家人了。”   老太太重男轻女,又极其不喜她母亲,对于她的冷眼和斥骂,林星津早已习以为常。   所以听到这番阴阳怪气的话,她也不生气,继续专注地喝着江斯年给她盛的汤。   有时候,无视便是最好的应对。   摆着长辈的谱儿,老太太训斥完林星津又开始教训起江斯年,“还有孙女婿,你都已经跟星津结婚了,怎么还叫星津爸爸‘林总’呢,真是不像话!”   老太太教训林星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林缜根本没当回事,但后来见她连江斯年都敢说教,脸色瞬间就变了。   江斯年手中的瓷勺碰在碗壁上,声音虽轻,却让林缜不禁后背一麻。   “不像话吗?”他同样没搭理老太太,只是看着林缜,脸上的笑意未散,目光却泛着凌厉寒意。   如今林家式微,全靠江氏帮扶,林缜供着江斯年都来不及,哪里敢给他气受。   “像话像话。”林缜忙不迭地点头,“这就是一个称呼,斯年要是不习惯喊‘爸爸’,喊‘林总’也是一样的。”   不管江斯年喊他什么,他们之间的翁婿关系都不会改变,没必要因为一个称呼惹得江斯年不快。   老太太被江斯年落面子,心里正气着,又见林缜如此卑躬屈膝地讨好他,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江斯年并不是她可以随便责骂的晚辈,惊惶地闭上了嘴巴。   江斯年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林星津身上,见她已经喝了小半碗汤,便又夹了些她爱吃的菜,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   他其实更乐意林星津当个看戏的观众,有些事情交给他来做就好。   这出戏林星津看得挺过瘾的。   她没想到江斯年这么厉害,轻描淡写间就让林缜狼狈不堪,丑态频出。   可是痛快之余,更多的是对她母亲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就为了这么个毫无底线、令人作呕的男人……   指尖用力掐进掌心中,这时候唯有疼痛才能让她清醒,免于失态。   一只白皙劲瘦的手强势地掰开了她握紧的拳头。   江斯年动作再快,林星津细嫩的掌心却还是被她自己掐出了一片红印,几乎要破皮见血。   他心疼不已,想碰又怕弄疼她。   猝不及防间,林星津对上了江斯年关切的眼神,可她还来不及将眼底的恨意敛去。   “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林星津回过神,冲着江斯年摇了摇头。   她心里很清楚,只要她点头,江斯年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但她现在怎么能走呢?   林缜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叫她回来吃饭。   许蔓婷就更不可能了,她的这位继母应该恨不得她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才好。   她倒要看看他们究竟在打什么坏主意。   果不其然。   “斯年,我听说新型科技芯片的项目已经启动了。”   江斯年应道:“林总也有兴趣吗,可我怎么记得林氏主打实业,应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吧?”   林缜轻咳一声,“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林氏确实没有这个意向,但我嘉嘉舅舅的科技公司实力还是蛮不错的,斯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林总。”江斯年打断了林缜的话,“我希望你能清楚,我之所以照拂林氏,全是因为看在津津的面子上。至于那些外人,我想我并没有这个义务扶贫。”   从头到尾,江斯年只认沈晨。   至于许蔓婷,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过。   这已经是江斯年第二次羞辱她了,许蔓婷狠狠地捏紧筷子,但也只敢咬碎牙往肚子里咽,不敢在面上显露半分不满。   这事本就是捎带说的,江斯年不同意,林缜也不强求,“是我思虑不周了,这事就当我没说过。”   林星津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面色窘迫的许蔓婷,她还真以为所有人都会被她牵着鼻子走吗?   也就她那个蠢货父亲会吃她那一套。   可惜林星津到底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无耻程度。   没安分多久,林缜便将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星津,正好你新剧也杀青了,要我说是时候跟斯年要个孩子了。”他端着一副慈父模样,满眼憧憬,“你俩生的孩子肯定又聪明又漂亮。”   江家长辈开明,并不代表他们林家可以不当回事。   而他作为林星津的父亲,说这些话也不算是越俎代庖。   除此之外,林缜也有自己的谋算。   算是江斯年提醒的他。   林星津嫁给江斯年本就是她高攀,外面说闲话的人可不少。   只有她生下孩子,江林两家的联姻才会真正变得稳固。   虽然江斯年现在看着是很宠她,但男人都有劣根性,万一他们将来离婚了,只要有这个孩子在,江家就别想和林家撇清关系,毕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是这么个道理。”许久没说话的老太太没好气地接话道,“女人嘛,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分守己地待在家里相夫教子,跑出去拍什么戏,让人评头论足的也不嫌丢人!”   林缜恨不得直接扑过去捂住她的嘴,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就这么被她毁了。   “林老夫人,慎言。”   江斯年这会连表面功夫都不乐意做了,凉薄又冷漠地盯着对方。   老太太当年没少折腾沈晨,她原以为林星津会像她母亲那般好拿捏,谁曾想现实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现在她身后多了个江斯年做靠山,更叫她有恃无恐了。   老太太还想摆谱,可一对上江斯年森冷的眼神,那些骂人的话在嘴里来回着打转,但怎么也不敢骂出口。   说到底,还是欺软怕硬。   林星津不忍了,她没想到林缜竟无耻到要拿她未来的孩子做筹码。   她摔了筷子站起来,“嗯,退出娱乐圈生个孩子,然后呢?”   林缜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唬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她慢慢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指尖对着他,“然后像我母亲一样眼睁睁看着丈夫冷暴力、出轨?”   指完林缜,林星津又指向许蔓婷,漆黑的眼眸中仿佛蕴藏着这世间最浓烈的仇恨,“然后等着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上门挑衅,被肆意侮辱?”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江斯年也终于验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星津的母亲绝对不是因病去世的,她极有可能是被眼前这群人逼死的。   许蔓婷慌乱地推了推林星嘉,“嘉嘉,你明天不是要和奶奶去山上祈福吗?我看你也吃得差不多了,和奶奶回房收拾一下行李吧。”   林星津冷漠地看着祖孙俩离去的背影,“别去山上祈福了,你以为菩萨还会保佑你们吗?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我母亲的墓前跪地忏悔!”   “林星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林缜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堂而皇之地当着江斯年的面将这层遮羞布揭开。   林星津冷笑道:“怎么,敢做不敢当吗?还是我哪句话说错了?”   这群人凭什么能心安理得地踩在她母亲的尸骨上生活!   她就是要让他们心上时刻插着一根名为“沈晨”的刺,终日惶惶不安才好呢!   看着他们脸上或狰狞,或慌张的表情,一种报复成功后的病态快/感涌上她的心头。   她早就该这么做了。   一味的忍耐,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地欺负她。   “我想这顿饭应该也没吃下去的必要了。”她凑近林缜,不急不缓地吐出后半句,“其实每次跟你们一块吃饭都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江斯年被她落下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林缜没法立刻跟着追出去。   江斯年正坐在椅子上,从林缜的角度望过去,光影将他的脸分割成两半,半张脸没在暖色调的灯光下,半张脸沉入诡谲的阴影中。   明明是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江斯年,但林缜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无形而令人心颤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伸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斯年,你别听星津胡说,这孩子被我宠坏了,说话简直是口无遮拦!”   江斯年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林缜。   林缜面色一滞,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冷汗流得更快了。   “这中间有误会,星津是被外面的谣言误导了。我很爱她妈妈的,她妈妈去世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忘记过她……”   他慌不择路地跟江斯年解释,诉说他对亡妻的思念与爱意。   面对他的剖白,江斯年丝毫不为所动,“是吗?”   “当然是真的!”林缜激动起来,就差指天发誓了。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林星津去而复返。   林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张脸因为过于激动而显得扭曲变形,“星津你别听外面的人瞎说,他们就是恶意中伤、挑拨离间。”   林星津不是小孩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不会不知道,搞臭林家的名声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林缜笃定她是后悔了,只要她顺着自己的话说,就可以将错误抹平。   可惜林星津不是来认错的,她回来只是为了来带走被她落下她的丈夫。   仅此而已。   她无视林缜急迫的表情,一把拉起了坐在椅子上的江斯年,“我们走。”   江斯年顺着她的力道乖顺地站了起来。   乖巧配合的模样同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津津。”江斯年反手握住林星津的手,“先别急着走,礼物还没到呢。”   林星津难得对着江斯年皱起了眉。   她猜不透江斯年的想法,她都跟林家闹成这样了,他居然还想着给他们送礼!   江斯年伸手抚平她的眉,他不喜欢看她皱眉,于是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刚林总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岳母,我想我的这份礼物应该会送到他心坎上的。”   听完江斯年的话,林缜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在这时,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门口来了一群花匠,声称是过来修整花园的。   林缜听得一头雾水,江斯年却笑了,“看来是我的礼物到了。”   “我知道岳母生前最喜欢藤冰山,所以特意请了最专业的种植团队过来种植,正好可以让林总他们睹物思人。”   “藤冰山?”林星津喃喃道,被她深藏起来的童年记忆渐渐开始复苏。   在她还小的时候,林家的花园里的确种满了藤冰山。   藤冰山初春绽放,沿着花园的大拱门开得热烈而烂漫,如同一道暖白色的瀑布。   沈晨那时候很喜欢带着年幼的她一同赏花。   只是后来就再也见不到这样的景致了。   “另外,我还请了一位花匠专职打理这藤冰山,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会养不活。”   他的目光移向林缜,“这藤冰山长势强劲,攀爬能力又强,我想要不了多久,它就会蔓延至整个林家,这样一来就更方便林总思念岳母了。”   林缜的脸色青白交加,变了又变,可最后竟还能陪着笑脸跟江斯年道谢:“斯年你真是太贴心了,就算你不派人,我也会好好照顾这花的。”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瘦小的身影从角落里跑了出来。   是林星嘉。   林星嘉小小的身影拦在江斯年面前,眼眶里含着眼泪,鼓起全部的勇气对江斯年喊道:“不许你动我家的花园,那里面种的都是我妈妈喜欢的花。”   江斯年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家里最有骨气的人居然是个孩子。   只是,他若是心疼他,那谁来心疼他的津津!   林星嘉还有妈妈可以保护,但津津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江斯年早就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了林星津一人,所以林星嘉的祈求注定无法成真。   “你很勇敢,但这个家里能做主的人是你爸爸,他已经同意了。”   林星嘉抹了抹眼泪,还想说话,就被林缜粗暴地打断了,“嘉嘉,你快给我过来!”   “爸爸,你别让他们动妈妈的花园。”   “什么你妈妈的,那是林家的东西。”   “林缜,你对嘉嘉这么凶干什么!”   ……   太吵了。   江斯年拉着林星津的手,把她带了出去。   “要去看看吗?”他提议道。   林星津摇摇头,就算林家再次开满藤冰山,也不是她记忆中的家了。   永远不会是了。   她似乎还陷在过去的回忆里,情绪低迷,“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   津津走了。   江总:???什么情况,这么大个老公不要了?天凉了,林氏该破产了!   津津回来了。   江总:我就知道津津爱我! 第8章 在我心里,你很珍贵   上车后,心头的沉闷依旧压得林星津喘不过气来,她看向江斯年:“我可以开窗吗?”   “当然可以。”江斯年点点头,又担心她会着凉,于是一边吩咐司机降低车速,一边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来递给她。   林星津没接。   江斯年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带笑的嗓音在车内响起:“放心,我不冷。”   怕林星津还要再拒绝,他便直接将西装披到了她身上,“过几天不是又要进组吗,别在这个时候感冒了。”   “你怎么知道我过几天要进组?”   林星津眼底掠过一抹疑惑,为避免中途出发生意外,在正式进组之前,她的行程全程保密,除了几个亲近的工作人员,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江斯年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江斯年像是没料她会问这个问题,清隽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顿了顿才解释道:“容晨告诉我的,她说你过几天要进组,让我照顾好你。”   “原来是这样。”林星津没再多想,拢紧身上的西装,低声跟他道谢,“多谢。我就吹一会,马上就关。”   “好。”   江斯年规规矩矩坐在另一边,绅士地与林星津保持着安全距离,但残留在西装上的属于他的气息却把林星津包裹得严严实实。   林星津的鼻尖充斥着江斯年的气息。   清冽的木质香调强势地侵入了她的领地,并妄图将这股气息浸染到她的身上,占据主导位置。   可奇怪的是,林星津竟然丝毫不觉得反感。   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伴随着路灯的光晕在她略显恍惚的脸上落下一层斑驳寂寥的光影。   也许是因为江斯年今天帮她出了气,又也许是因为他一直对她散发善意,从未伤害过她,林星津突然有了一种想向他倾诉的冲动。   人毕竟不是麻木的容器,无法盛住那么多的负面情绪。   “我以后应该也会遭报应的。”   风里夹杂着她的低喃声,似有若无,但江斯年还是听见了。   他的瞳孔紧缩,心不由得一颤,带着某种压抑的不安看向林星津,少有的失态:“不许胡说!”   “不是胡说。”林星津偏首看向江斯年,风吹乱了她的头发,衬得她脸色越发苍白,像个孤独无助的孩子,莫名有种让人心慌的破碎感。   “在林缜做出伤害你和阿姨的事情后,他就已经不配当你的父亲了。”江斯年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星津,像是怕她随时会消失,“你不必对他有负罪感,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林星津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恨意让她的脸颊染上些许绯红,“他也配?”   直到这一刻,江斯年才彻底明白真正让她难以释怀的人是谁。   是沈晨。   她用沈晨的死去攻击林家人,达到目的的同时却也让沈晨的灵魂不得安宁。   沈晨的名字一遍遍出现在林家人的嘴里,其实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因为作恶的人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恶,更不会向受害者忏悔认罪。   林缜的狡辩便是最好的证明。   “阿姨不会怪你的。”江斯年心里一阵隐痛,“她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保护你。”   林星津摇摇头:“我不希望她在天上看着我,我希望她能重新投胎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然后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   不要再因为一个男人失去事业,失去朋友,失去自我,甚至最后连生命都失去了。   “嗯。”江斯年哑着嗓子应道,“会的。”   “对不起,今天让你看笑话了。”林星津自嘲道,“跟我结婚根本就是一桩亏本买卖。”   她的家世不如他,原生家庭更是一团糟,林缜就像一只永远喂不饱的鬣狗,一直妄图从江家获取更多的好处。   江斯年当初怎么会同意跟她结婚呢?   他明明可以找一个家世更清白,性格更温婉的女生结婚。   怎么着都会比跟她结婚好。   林星津想。   她总结道:“我太糟糕了。”   听到这话,江斯年蹙起眉,他不该同意林星津回林家的。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报复方式实在不适合她。   江斯年在面对林星津的时候,时常会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不知道该怎么对她更好一点,好让她更高兴一些。   因为在乎,因为爱,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江斯年也变成了一个踌躇不前的胆小鬼。   “别这么说自己,你是最好的。”   车外突然响起的汽笛声遮盖住了江斯年的后半句话。   “你说什么?”林星津疑惑地看向江斯年。   江斯年没急着重复,而是突然伸手拂开了林星津颊边的碎发。   他的指尖微烫,肌肤触碰的瞬间带来隐秘的战栗。   林星津身体一僵,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可还没等她作出反应,江斯年的手就移开了。   他的神色如常,仿佛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   “星津。”江斯年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说道,“在我心里,你很珍贵,以后别这么说自己。”   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着光,难以忽视地落入林星津的眼中。   林星津的脑海中突兀地闪过一个念头——江斯年好像一直都有戴着他们的婚戒。   —   林星津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却依然没有任何的睡意。   她的脑海里始终回荡着江斯年的那句话。   最终她认命般地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手机。   在三人群里发了条消息:【都睡了吗?】   消息发出去不到两秒,手机屏幕上就跳出了一只探头探脑的小猫咪。   【叶雨淇:[夜猫子探头.gif]】   【这么晚还不睡?】   叶雨淇又来私聊她了,【刚送晨晨出门。还算薄屿寒有良心,知道来接她回家,要不然我都打算明天去他公司门口拉横幅了。】   【……】   【叶雨淇:你别不信,横幅我都已经定好了。】   她说到薄屿寒的时候,态度依旧不算好,【我一看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我就生气,跟谁欠他似的,要不是怕晨晨夹在中间为难,我高低得骂他几句。】   【好了好了,不气。】   【叶雨淇:不说他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问你一个问题。】   【叶雨淇:说。】   林星津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开始打字。   【如果一个男人突然对你说“你很珍贵”,你觉得他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叶雨淇:应该是喜欢的意思吧。】   紧接着她又追问道:【谁对你说这话了?】   【……】   林星津罕见地有些慌乱起来,许久都没回复叶雨淇。   得不到回复的叶雨淇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话不会是江总说的吧?你现在还在他那里吗,要不要我过来接你?】   在叶雨淇心里,林星津一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也习惯了凡事自己拿主意,现在见她如此纠结,可见是真的遇到难题了。   林星津生怕叶雨淇真的开车去墅江公馆,赶忙回复道:【没有,我在自己家。】   从一开始,她说的回家就不是回墅江公馆。   在江斯年说了那番话后,她就更不可能跟他回去了。   叶雨淇可没忘记江斯年在梦里喊前女友名字的事情。   见林星津没有否认,她顿时就有了一种偶像滤镜破碎的悲怆感,【江总也这么渣的吗?】   【……】   林星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叶雨淇,因为她自己也混乱。   如果江斯年真的喜欢她?   这个荒谬的念头一出现,林星津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江斯年,然后是跟他离婚,老死不相往来。   她跟江斯年可以是陌生人,可以是合作伙伴,也可以是朋友,但绝对不能是……恋人。   【津津你千万别搭理他,这种心里放不下前女友,还敢来招惹其他女生的男人,白送倒贴咱都不能要!】   林星津小心翼翼地措辞:【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我们误会了他的意思。】   虽然跟江斯年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林星津觉得江斯年不像是这种人。   她就是怕是她自己会错了意,才会想听听叶雨淇和容晨的意见。   叶雨淇其实也有点怀疑。   她思忖片刻后说道:【那你要不给我具体展开讲讲,免得我以偏概全,不客观。比如他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这句话,他说这话时是一种什么样的语气?诸如此类。】   【我当时说觉得自己很糟糕。】   【叶雨淇:不许胡说,你哪里糟糕了,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最优秀的!你再这样说自己,我真要上门去揍你了!】   【林星津:……】   【叶雨淇:……】   许久之后,叶雨淇说:【你说江总会不会也是这个意思?】   【应该吧。】林星津的声音听上去有种如释重负的松快感。   同时她又觉得庆幸,庆幸自己当时稳住了,没在江斯年面前露出异样的表情,不然也太尴尬了。   【叶雨淇:不过还是一点有区别的。】   林星津不解:【什么区别?】   【叶雨淇:我用的“最”,他用的是“很”,所以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林星津笑道:【对对对,你最爱我。】   叶雨淇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好啦,津津乖,赶紧睡觉吧,熬夜会使人变笨的。】   作者有话说:   听到一半的雨淇:我的姐妹我来守护!老板,我还要再定制一条横幅。   津津:在当时那种气氛下,真的很容易产生误会。   江总:我气死了! 第9章 我没有办法违背津津的意愿   江斯年回到墅江公馆的时候,齐叔正侯在门口等他。   “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太太呢?”   齐叔担心他们在林家吃不好,特意准备了夜宵。   可出门的时候明明是两个人,回来却只剩江斯年一人。   江斯年躺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疲乏地捏了捏鼻梁,声音清冷:“送她回锦园了。”   锦园那里的房子是林星津和他结婚之前买的。   除了在外拍戏回不来,婚后的大部分时间里,她都住在那里。   “太太好不容易休息几天,您不应该让她回锦园的。”   他们俩本就聚少离多,再不抓住机会培养感情,他们先生何时才能得偿所愿啊!   齐叔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齐叔你知道的,”江斯年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微微下垂的眼睫浓密,语气无奈又宠溺,“我始终没有办法违背津津的意愿。”   齐叔叹了口气,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光他知道有什么用呢,得太太知道才行啊!   齐叔有时候真想准备个大喇叭,将这些年江斯年为林星津做的那些事情,一件一件讲给她听。   但齐叔心里也明白江斯年有自己的计划和节奏,于是便没在多说什么,只是关切地问道:“您饿吗?我去给您拿些吃的。”   江斯年摆摆手,然后站起身说道:“我先上去收拾行李。”   齐叔先是一愣,然后了然地点点头,“您是要去锦园住几天吗?”   “嗯。”   锦园的地理位置虽然偏郊区,但小区内安保措施非常到位,除了住户外人根本进不去,一梯两户的格局,隐私性极佳,很受注重隐私的富人和高端人士的青睐。   林星津当初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买下锦园的房子。   而江斯年在林星津付款的当天便将同层的另一套买了下来。   林星津若是回了锦园,他也会跟着过去住几天。   即便见不到她人,只要一想到她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江斯年就满足了。   —   第二天一早,江斯年出门时正好碰到林星津的助理来给她送早餐。   余小绒见到江斯年的瞬间神色微滞,但还是下意识地朝他点了点头,“江总,您怎么……”   “嘘。”江斯年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漆黑的眼眸平静无波,“别告诉津津你见过我。”   余小绒点点头:“您放心,我就当从来没在这里见过您。”   “嗯,进去吧。”   江斯年半倚在墙上,看着余小绒输入自己的指纹,打开了那扇他渴望已久的门。   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名为“嫉妒”的表情。   他嫉妒余小绒,可以不受限制地进入星津的家,可以光明正大地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起居。   而星津呢。   她看似冷漠,实则心很软,对身边亲近的人都很好。   这个时间点她应该还没起床吧?   余小绒去喊她起床的时候,她会为了多睡一会跟余小绒撒娇吗?   他都没见过津津撒娇的模样,余小绒凭什么可以?   当初就不该让余小绒去给津津当助理,现在把人换掉好像也不算太晚……   江斯年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用力咬了咬牙,努力驱散脑子里这些充满恶意的想法。   她们只是津津的朋友。   只有他才是津津的丈夫,是能跟她共度一生的人。   谁都代替不了他的位置。   想到这,江斯年的情绪平稳了不少。   他看了眼时间,终究还是依依不舍地按下了电梯。   余小绒轻手轻脚地进门,生怕吵到林星津,却没想到她早就已经醒了。   林星津穿着一条雪白的睡裙,靠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整个人沐浴在温暖明媚的阳光里,看上去慵懒而随意。   听到玄关处传来的动静,林星津循声回头望去。   也许是因为还有些起床气,林星津精致姣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她偏偏生着一双明艳潋滟的大眼睛,加上微微上挑的眼尾,便敛去了几分她身上的清冷感,莫名地勾人。   当她将目光放在你身上时,总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想要向她臣服。   余小绒给林星津当了两年多助理,依旧抵挡不住她的美貌攻击,时常被她看得晃神。   也难怪江总了。   她在心里默默想道。   “你来了啊。”   林星津从沙发上站起来,睡衣的裙摆滑落至膝盖,露出两条纤细的小腿,白皙雪嫩的皮肤在阳光下如同会发光一般。   美艳不可方物。   “嗯。”不过也多亏给她当了两年的助理,余小绒很快就回过神来,不至于失态,“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林星津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咬了咬红唇,“睡不着了。”   其实不是睡不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林星津居然梦到了江斯年——   还是在那辆车上。   只是当她跟司机说去锦园的时候,江斯年却没有如她的愿。   “为什么要回锦园?”他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力道大到就算是在梦里,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疼,像是要捏碎她的腕骨。   林星津奇怪于江斯年的反应,但还是耐心地跟他解释了原因,“因为我经纪人要跟我谈工作,在公馆不方便。”   可是任凭她怎么解释江斯年都不肯松手,强行把她带回了墅江公馆,甚至还将她锁在了房间里。   “这里就是你的家,以后你哪都不能去,就给我乖乖待在家里。”江斯年的眼神晦涩难懂,林星津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林星津的脸上惊怒交加:“江斯年,你没有权力这么做!”   江斯年慢慢凑近她,就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我怎么没这个权力,津津你忘了吗,我是你丈夫啊。”   林星津就这么被吓醒了。   尽管精神还很困顿,可她却不敢再闭上眼睛。   这个梦太诡异,太荒诞了。   轻柔的月光从窗边丝丝缕缕地轻泻进来,像是为木质地板镀上了一层银霜。   林星津抱膝坐在床上,似乎从她喝醉酒,被江斯年带回家开始,江斯年的存在感就莫名其妙地变强了。   她想,近期都不能再见江斯年了,免得自己总是胡思乱想。   还好过几天她就要进组拍戏了。   时间会让一切都恢复原样的。   “津津。”余小绒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没什么。”林星津看着余小绒放在餐桌上的早餐,僵硬地转移话题,“吃饭吧,我饿了。”   “好,我去拿餐具。”   余小绒将早餐一一摆好,落座后双手托腮,可怜巴巴地朝林星津眨了眨眼睛,“津津,我能给你拍张照吗?”   林星津吹了吹碗里的白粥,热气氤氲。   “拍照做什么?”   林星津的微博由余小绒负责打理,她有理有据:“你都好久没发微博了,粉丝们都快饿得嗷嗷叫了。”   林星津不爱营业,她的微博全是各种宣传和广告,偶尔发几张自拍照,粉丝们能高兴地像过节。   “可我还穿着睡衣呢。”林星津有些犹豫。   “没关系。”余小绒想了想,站起来将搁在沙发上的大披肩拿了过来,“这样就看不出来了。”   林星津接过大披肩,点点头:“那好吧。”   余小绒拍胸口保证,“你放心,我拍完以后你觉得OK,我再发。”   林星津长得好看,随便一拍都是大片的感觉,根本用不着P图。   余小绒翻看着新鲜出炉的照片啧啧夸赞:“每一张都惊为天人,怎么办?我都选不出来。”   “贫嘴。”   “我说的是实话。”   “先吃饭吧。”   “不行,我要先发博……啊,我忘了。”余小绒惊呼道。   “怎么了?”   “曼姐之前交待过,说让我这几天别发微博,等你进组那天再发相关的宣传内容,差点就犯大错误了。”   “放心,我不告诉曼姐。”   “津津你真好,那这些照片我先存着,留到以后再发。”   “嗯。”   余小绒趁着林星津不注意,飞快地轻点了几下手机。   某人放在车上的手机便开始震动起来。   余小绒想,她这也不算骗人,本来这些照片就是拍给粉丝们看的,她只不过是提前了一些时间先发给某位粉丝看了而已。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光靠脑补就把自己醋翻了的江总一枚。   津津:我只会对我最爱的人撒娇。 第10章 不为男色所惑   江斯年是在下车的时候才看到照片的。   修长白皙的指尖在照片上来回打转,每一张都放大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一遍看完仍嫌不够,于是他又由后至前翻看了一遍。   最后才勉强满足地将这些照片挪进了名为“宝贝”的相册中。   而那个名为“宝贝”的相册里已有几千张的照片。   全都是关于一个人的。   【背后大老板:照顾好她。】   正在啃包子的余小绒听到消息提示音后,先是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林星津,见她没注意到自己,这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果然又是这句话。   这两年,余小绒收到过无数句相同的话。   对方每次都会不厌其烦地强调,让她将这句话当成准则刻进心里。   这也是她真正的工作内容。   起初,江斯年提出让余小绒领两份工资的时候,她是拒绝的。   余小绒以为林星津是遇到了那种变态脑残粉丝,虽然这个变态长得矜贵端方,但她是真的喜欢林星津才来应聘当她助理的,心想就算是丢掉这份工作,她也要保护好星津。   结果江斯年却拿出了他跟林星津的结婚证。   “你是津津的丈夫?”   余小绒看看照片,又看看坐在她面前的男人,确实是同一个人。   “对。”   男人的神色一直很淡漠,只有当他的目光落在结婚证上时,眼底才会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想让我做什么?”   既然对方是星津的丈夫,余小绒打算见机行事。   江斯年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余小绒照顾好林星津,以及若是有人欺负她,让她第一时间告诉他。   “津津的脾气有些倔强,我怕她在外面受了欺负不肯告诉我,所以想麻烦余小姐帮我时刻留意,别让什么不长眼的惹她生气。”   江斯年说这话时,语气凌厉森冷,余小绒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   这夫妻俩还真像,身上都有种让人甘愿臣服的魔力。   林星津长得过于好看,即便她自己专心拍戏,也还是会有不怀好意的人针对她,觊觎她,如果有家世显赫的江斯年在背后保护她,确实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件事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利大于弊,斟酌再三后,余小绒答应了江斯年。   “后续事宜我的秘书会跟你对接。”他顿了顿后继续说道,“另外,我今天找你这件事以及我对你说的话,还请余小姐对任何人都保密。”   “包括星津?”   “对,尤其是津津。”   余小绒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江斯年一直将那个度把握得很好。   他既守护着林星津,也放任她自由地成长闯荡,在替她扫清周遭“荆棘”的同时从不干涉她的任何决定。   余小绒一直到现在都不明白,江斯年为什么不把他做的这些事情告诉林星津。   他跟星津的婚姻明显是存在问题的。   拍戏时条件不允许也就算了,可就算是难得的休假时间,星津宁可窝在家里,也不愿意跟江斯年待在一起。   毫不夸张地讲,她们的司机跟林星津待在一起的时间估计都比江斯年这个正牌老公多。   不过余小绒也清楚,这是江斯年和林星津的私事,作为外人她无权干涉和窥探。   “小绒。”林星津打断了余小绒的思绪。   “怎么了?”   “你晚上帮我定一个火锅套餐。”   “好。”许是因为今天撞见了江斯年的缘故,余小绒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是有谁要过来吗?”   “嗯,雨淇和晨晨晚上要过来和我一起吃饭。”   余小绒的心头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随后又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   她问得细致:“那需要给你们准备啤酒之类的吗?”   虽然林星津酒量不好,但朋友之间浅浅的喝几杯还是没问题的。   一听到“酒”字,林星津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江斯年那张清冷好看的脸,她忙不迭地摇头:“不需要。”   余小绒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那我给你们点果茶吧,解腻。”   “好。”   只要不是酒,喝什么都可以。   —   傍晚,叶雨淇带着容晨按响了林星津家的门铃。   叶雨淇也在锦园买了套房子。   不过她当初的设想是跟林星津买在同一层,这样两个人可以做邻居,结果却被人先下手为强。   为此,叶雨淇还特意去联系了置业顾问,表示自己愿意出高价买下那人的房子,可得到的回复是无论她出多少,对方都不卖。   锦园的业主非富即贵,对方既然已经明确拒绝,自然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了。   最后叶雨淇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下了林星津楼下那套房子。   至今提起来,她还耿耿于怀,“都怪对面那个房主,不然我就可以跟津津当邻居了。”   林星津捏了捏叶雨淇翘起的小嘴:“得了吧,你一天都没在这住过,住在我对面还是楼下根本没区别。”   “那不是因为没买到我想要的房子嘛。”叶雨淇搂住林星津的胳膊,好奇地问道,“津津,你有见过对面的住户吗?”   对面的住户?   林星津摇摇头:“没见过,估计也和你一样,就是买来闲置的。”   这下叶雨淇又不高兴了,“既然他不住,为什么不肯卖给我,浪费资源!”   林星津和容晨听了简直哭笑不得。   除了余小绒准备的菜,容晨还另外买了些新鲜的蔬菜。   “我先去把这些菜处理了。”   “我来帮忙。”   叶雨淇自告奋勇,却被容晨无情拒绝:“你给我乖乖待着,不许进厨房捣乱。”   说完她又看向林星津,“津津你帮我看住她。”   林星津和叶雨淇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没她俩在一旁帮倒忙,容晨的效率还能更高些。   等容晨进了厨房,叶雨淇凑到林星津边上,“感觉晨晨今天心情不错,看来薄屿寒没再惹她生气。”   林星津点点头,“确实,没有之前那么失落了。”   “可我还是很担心,她的生活总是围着薄屿寒打转,喜怒哀乐都被薄屿寒控制着,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万一哪天薄屿寒变心了……   叶雨淇都不敢往下想,她靠在林星津肩上,喃喃道:“她要是像你这样就好了。”   “我怎么样?”   “事业为重,不为男色所惑。”   这十个字被叶雨淇说的掷地有声。   林星津:“……”   “谢谢你的夸奖。”   “不客气。”叶雨淇蹭了蹭林星津的手臂,“反正我以后一有空就带她出来玩,必须要把薄屿寒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吃饭时,容晨贴心地把林星津和叶雨淇爱吃的菜式摆到了她们面前。   “津津,你昨晚在群里问我们睡没睡,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容晨刚问完,叶雨淇就“扑哧”一声笑了。   这下容晨更好奇了,“到底怎么了?”   “你都不知道津津昨晚有多好笑。”叶雨淇在座位上笑得东倒西歪,“她自己吓自己,以为江总喜欢上她了。”   因为聊天内容还涉及到容晨和薄屿寒,所以叶雨淇选择了口述。   “哈哈哈,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好笑,还好她没当面问江总,否则我们津津就社死了。”   “闭嘴。”林星津面无表情地往叶雨淇嘴里塞了片生菜。   “不过,我还蛮好奇的,”容晨止住笑意,看向林星津,“你当初怎么会选择跟江总联姻呢?”   叶雨淇闻言在一旁猛点头,“我也很好奇。”   她们只知道林星津和江斯年是协议婚姻,对于他俩是怎么凑到一块的,还真是一无所知。   作者有话说:   江总:谁说我不住!不过住对面确实没意思,我的最终目标是住进津津的家。   绒助理:您还是先想办法给自己弄个指纹解锁吧。连门都进不去还想住进去?   这章字数有些少,下章一定多写点,本章给宝们发红包~ 第11章 正好都需要找个人结婚   她为什么会选择跟江斯年结婚?   听到容晨这么问,林星津愣了愣。   虽然距离他们领证已经过去两年多时间了,但她对这件事情依旧记忆犹新。   “因为那时候我们正好都需要找个人结婚。”   林星津的声音轻而缓,那双干净通透的黑眸,因为回忆而染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   就是那么恰巧。   在她最手足无措的时候,江斯年出现了。   因为他,所有困扰她的问题全都迎刃而解。   —   林星津的母亲沈晨是一位演技很出色的演员,如果没有遇见林缜,她现在应该会是娱乐圈最风光无限的演员。   但世上根本没有“如果”。   林缜的母亲根本不同意林缜娶一个女明星。   她瞧不上沈晨,也瞧不上她的工作。   为了能让母亲同意他跟沈晨的婚事,林缜算计了沈晨,让她未婚先孕。   对一个前途正好的女演员来说,这种变故是致命的,尤其是那时候沈晨正在拍摄一部很重要的电影。   可沈晨是真的很爱林缜,所以她选择了原谅林缜,留下这个孩子。   可即便是这样,林母也不愿意松口。   最后沈晨是以退出娱乐圈,跟一众圈内好友绝交为代价,才得以嫁入林家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林缜的母亲时常对沈晨冷嘲热讽,认为她为了嫁进林家不择手段,是个不折不扣的拜金女。   沈晨心里当然觉得委屈,可为了林缜和肚子里的孩子,她都忍了下来。   她想,只要林缜对她好,她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可惜,沈晨为林缜放弃了一切,林缜却背弃了她。   结婚后,林缜正式接管林氏。   可他能力平庸,接连在几个重大项目上决策出错,使得林氏元气大伤。   工作上的不顺心,加上林母时不时的挑拨离间,林缜和沈晨之间的争吵越来越频繁。   沈晨就像是被林缜随意搁置在花瓶里的玫瑰,虽不愁吃喝,却缺少爱和阳光。   走向衰败是必然的。   最后林缜出轨了。   出轨对象是跟他朝夕相处的秘书。   沈晨不是没有察觉到林缜的异样,可她不愿意相信曾经那么爱她的丈夫会这么对待她。   没有朋友可以倾诉,没有渠道可以发泄,有的只是丈夫长年累月的冷暴力和婆婆的冷嘲热讽……   一切的一切都让沈晨逐渐走向崩溃。   小三挺着肚子上门挑衅的举动,成了压垮沈晨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缜也越发得厌恶她,留下冷冰冰的“离婚”二字后,开始毫不避讳地跟小三同进同出。   沈晨彻底崩溃了。   原本温婉明丽的她开始变得歇斯底里,喜怒无常。   发病的时候,沈晨会紧紧抓着年幼的林星津,将所有痛苦和不安的情绪尽数发泄到她身上,“都是因为你,你和你爸爸一起毁了我!你给我滚出去……”   可当她清醒时,看着林星津身上斑驳的掐痕,她又会泪流满面地跟林星津道歉:“津津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是妈妈不好,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十二岁的林星津一脸认真地看着痛苦欲绝的沈晨:“妈妈,您离开林家吧。”   林星津聪慧而早熟,她能感觉得到奶奶和爸爸并不喜欢她们,既然这样她们为什么不离开林家呢!   “什、什么?”沈晨瞳孔微缩,她没想到林星津会这么说。   “您不是喜欢拍戏吗?离开林家后您可以继续去当演员。”   过去,沈晨经常会带着林星津一块看她主演的电影和电视剧,还会给她讲她在剧组发生的趣事。   那时候的沈晨眼里有光,鲜活无比。   林星津想要妈妈回到那时候。   沈晨惨淡一笑,“已经回不去了。”   她当初走的仓促而决绝,有些人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那天下午,沈晨抱着林星津,情绪一直很稳定。   沈晨告诉林星津,她这一辈子对不起很多人,但最对不起的人是黎严。   “黎严是谁?”   “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导演,我欠他一个女主角。”   “既然觉得对不起,那妈妈你去跟他道个歉吧,他肯定会原谅你的。”   “没机会了。”沈晨喃喃自语道,“我也没脸再见他。”   林星津没听见沈晨说的话,她指了指窗外,“妈妈,藤冰山开花了。”   沈晨怔怔地看向窗外绽开的第一朵纯白的藤冰山。   沉默半晌后,她说道:“津津,妈妈最对不起的人是你才对。”   林星津不明白妈妈话里的意思,只觉得她今天特别奇怪。   她上前抱住沈晨,“妈妈,我很爱你。”   抱着女儿幼小的身躯,沈晨潸然泪下:“嗯,妈妈也最爱津津了。”   当天晚上,南城突然下起了很大的雨。   伴随着一声令人惊惧的雷声,沈晨从楼顶一跃而下。   自此,林星津成了没有妈妈的孤儿。   —   沈晨去世后,林星津下定决心要当一个演员。   她要填补沈晨的遗憾。   二十岁那年,林缜发现了她的这个秘密,在书房大发雷霆。   “进娱乐圈?你想都不要想!”林缜将一叠资料重重地摔在林星津面前。   林星津目光冷淡地看着林缜:“你凭什么不许?”   “就凭我是你爹。”   她冷笑:“你配吗?”   “林星津!”林缜沉下脸,“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林缜按捺下心中的暴怒,“津津,你听爸爸说,当明星很辛苦的,爸爸就希望你当一个快快乐乐的小公主。更何况,没有那个豪门高户会愿意娶个明星当媳妇,你总得为自己的以后考虑考虑吧……你怎么这么看着爸爸呀?”   林星津的眼神中不仅含着冷淡与疏远,还有浓厚的嘲意。   后面那句才是林缜内心最真实想法吧。   她可不像她母亲,一直到死都对这个烂人抱有希望。   林星津懒得再跟林缜多费口舌,转身就准备离开这个令她作呕的地方。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能靠自己在娱乐圈站稳脚跟吧?”那一刻,暴露本性的林缜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可耻,“只要我说一句话,就能让你一部戏都接不到。还有那些偷偷在背后帮你办事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林缜从来就不是一个慈祥的父亲。   林星津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如今,林家的实力地位大不如前,他还指望着靠联姻把这个商品卖出一个好价格呢,怎么可能会容忍商品这么“糟践”自己!   林缜笑得张狂:“你若不信,大可去试试。”   林星津脚步一顿。   即便已经清楚林缜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听到他如此威胁自己,她还是觉得怒不可遏。   为什么这种人会是她的父亲!   林缜知道林星津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他洋洋得意道:“今天晚上跟爸爸去参加一个晚宴,礼服已经放在你房间了。放心,我们津津长得这么好看,爸爸一定会为你挑选一个最优秀的丈夫的。”   太恶心了。   林星津重重地摔门离开了书房。   晚宴她会去。   至于其他的,林缜休想称心如意。   他想跟人交好,那她就非要搅和得他们结仇为止。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林星津没想到江斯年也在这场晚宴上,还让她偷听到了他跟朋友之间的对话。   —   林缜早已物色好了联姻对象。   一个新崛起的暴发户,近几年在南城的发展势头很猛。   他看中对方的财力,对方看重林氏在南城上流圈子里的地位。   各取所需,谁也不吃亏,谁也不占谁便宜。   一到晚宴现场,林缜就带着林星津直奔对方而去。   对方的客套话张嘴就来:“这就是星津吧,都长这么大了。老林你好福气啊,有个这么标志的闺女。”   “张总过奖了,阿景才是一表人才,后生可畏啊。”   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让他们年轻人自个玩去吧,跟着我们两个老头肯定很无趣。”   林星津抬脚就走,看都没看对面的年轻男人一眼。   林缜眼底一沉,脸上却依旧挂着虚伪的笑容:“真是对不住,这孩子被我宠坏了。”   张总对林星津很满意,只当她是害羞了,哈哈笑道:“女孩子嘛,就是要养得娇气些才好。阿景,别傻站了,快过去陪津津说说话。”   年轻男人赶忙寻着林星津的身影追了过去。   “你看这俩孩子多般配。”   “是啊。”   “津津,你等等我。”   林星津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用嫌弃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年轻男人,“津津也是你能叫的吗?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将蛮不讲理,眼高于顶,不尊重人的娇小姐样学了个十成十。   林星津长得太漂亮了。   年轻男人被她这么一瞪,骨头都酥了半边,根本不在意她说了什么。   所以即便被林星津这么奚落,年轻男人非但不生气,还跟主动她道歉:“对不起,津津……不是,林小姐是我错了。”   “……”   对方这反应是林星津没能预料到的。   不过,她也清楚自己要是对对方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对不起”后,她说道:“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行。”   “你说!”对方的语气陡然激动起来。   “我饿了,你去给我拿点小蛋糕过来。”   年轻男人没想到会是这么简单的要求,生怕林星津会反悔,立马就答应下来,“没问题,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哎,等下。”林星津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我只吃刚出炉的小蛋糕,所以你得去厨房守着。”   “这……”   “不去也没关系。”林星津敛去笑意,厌恶地看着他,“那你滚回你爸边上去,别来烦我。”   “我去我去。”   林星津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对方离去的背影,转身就朝其他地方走去。   她可没打算等对方回来。   在林星津转身的空隙,她看到了江斯年。   她记得江斯年参加完高考就出国了。   他回来了?   清隽出众的长相,颀长挺拔的身形,加上清冷矜贵的气质,江斯年光是站在那,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将所有人的目光聚焦过来。   江斯年正被一群比他年长的人围着寒暄。   他敛着眉眼,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看上去斯文有礼。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江斯年,林星津心里的烦闷越发明显。   大概是因为不想让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知晓她此刻的狼狈。   林星津出了宴会厅,一路走到了小花园。   客人们都在大厅,小花园显得分外清静。   这正合林星津的意。   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抱膝坐在了花坛边上。   娇嫩的下巴轻轻磕了磕膝盖,林星津有些头疼。   她现在的处境简直糟糕透顶。   林缜是铁了心要“卖”掉她。   就算赶走了这回的张总,接下来林缜肯定还会再给她找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人,甚至还可能会对她使出更下作的手段。   她必须得想个办法以绝后患,彻底摆脱林缜的控制。   可是到底该怎么做呢?   突然,有两道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渐渐走近,最后停在了林星津附近。   “那就只剩下找人协议结婚这个办法了。”男人的声音清冽散漫。   “那你现在有合适的人选吗?”另一道声音就显得轻佻多了。   是江斯年和一个林星津没见过的陌生男人。   林星津不想偷听他们讲话,但现在离开很显然会被对方发现。   后果更尴尬。   她只能先待在原地,等对方说完事情离开。   江斯年轻哂:“这是找结婚对象,又不是去超市买菜,哪能这么快就找到合适的。”   “也是,要跟一个没有感情甚至都不认识的人结婚,这姑娘得需要多大的魄力啊!”司嘉树感慨道,“不过你还别说,江伯伯挺有想法的,居然非要等你结婚以后才肯让你执掌江氏。”   “不说了,一想到这事我就心烦。”   司嘉树看着某处角落意有所指,“要是天上能掉一个媳妇给你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你看这俩孩子多般配。”   目睹全过程的江总冷眼经过,天凉了,张家可以准备准备破产了。   这章主要是回忆,交代一下江总和津津结婚的原因。   没错就是江总自己送上门去的。 第12章 下午去领证   晚宴的前一天。   “斯年,我已经到地方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司嘉树将手里的跑车钥匙交给负责泊车的小哥,抬腿就准备往里走。   江斯年的声线有些低沉:“嘉树,我这边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过去了。”   “别呀。”听到江斯年打算放他鸽子,司嘉树脚步一顿,不满道,“你都回国一星期了,咱们都还没好好聚过。今天这局是我专门为你组的,要是你这主角不来,那还有什么意思!”   “真的抱歉,下次我请你。”   “你现在不会还在公司吧?”   “嗯。”   司嘉树忍不住感慨:“你要不要这么拼啊。”   江家所积攒的财富足够江斯年混吃等死好几辈子了。   可他倒好,回国后连口气都不喘,就跑去江氏上班。   “你不来,我一个人待着也没劲,要不我找你去?”   江斯年应道:“行,你过来吧,我让许秘书在楼下等你。”   挂断电话后,江斯年神色晦暗地盯着桌上的资料,久久未动。   司嘉树被秘书引着进门时,江斯年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整个南城。   落日的余晖在他身上洒下一层矜贵的金色。   可不知怎么,司嘉树却觉得他的身影瞧着有些落寞。   江斯年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从来都是意气风发。   这样的他,极其少见。   这么多年,司嘉树也就瞧见过一回——   是江斯年出国的那次。   他的神情冷淡倦怠:“我舍不得她。”   司嘉树一愣:“那你把机票改签了,再去见她一面。”   江斯年却摇摇头:“她在上课,我不想打扰她。”   那次是因为林星津,这次又是因为谁?   难不成还是因为她?   司嘉树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是林星津出什么事了?”   江斯年没说话,只是走到办公桌前,将桌上的资料递给了司嘉树。   司嘉树粗粗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林家准备跟张家联姻?”   林缜就林星津一个女儿,那这不就意味着林星津要嫁给别人了!   “不过我记得林星津今年才刚二十岁吧,林缜就这么迫不及待?”   江斯年的脸色很难看:“林氏这些年一直经营不善,亏空严重,林缜怕是着急了。”   他这话说的含蓄,但司嘉树听懂了,怒骂道:“人渣。”   “不过那个张家是什么来头,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派人查过,张氏是近几年刚冒头的,哪里能赚钱就往哪里钻,很会投机取巧使手段,这些年应该借机赚了不少钱。”   林家就算再不济,在南城上流社交圈里到底还排得上号。   可现如今为了钱,林缜居然要把女儿嫁给品行不端的暴发户。   司嘉树满脸鄙夷:“狗东西。”   这回林缜连人都算不上了。   他看了眼江斯年:“那你打算怎么办?”   江斯年那么喜欢林星津,真要让她嫁给别人,还是以一个牺牲品的身份,他非疯了不可。   “既然林缜需要找人联姻,你觉得江氏怎么样?”   江斯年的眼眸幽深难测,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像是在酝酿一场足以掀翻一切的风浪。   “江氏?”   司嘉树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他朝江斯年竖了竖大拇指,“你这招够绝的。”   既能阻止林星津嫁给别人,又能让他自己得偿所愿。   “感情婚后可以慢慢培养,关键是得先把人‘绑’到身边来。”司嘉树拍拍江斯年的肩膀,语气欣慰,“斯年,你终于成长了。”   终于不再像高中时那会,只敢偷偷跟在林星津身后,连句话都没跟她说过。   江斯年没理会司嘉树的调侃。   他知道林星津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她现在应该也在寻找破局的方法,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送到她面前去。   “明天林缜应该会带星津去见张家的人,你帮我一个忙。”   —   江斯年和陌生男人已经离开有一会了。   林星津静静地看着花坛里新冒出的嫩芽,一个大胆而冒险的想法难以抑制地出现在她的大脑中。   过了好一会,林星津看了眼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的宴会厅,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起身往外走去。   林星津并不住在林家。   沈晨死之前,将自己所有的财产都转移到了林星津名下。   成年后,她就搬出去了。   她还没到家,手机就响了。   是林缜的电话。   “你在哪?”林缜的声音带着怒气,显然已经知道了她戏弄张景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   林缜阴避开张总,阴恻恻地威胁她:“林星津,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   林星津冷笑:“我只是为你好,你这么舔张家,就不怕张家坐地起价吗?我再不放高姿态,林家的脸都要叫你丢光了。”   “你!”   林星津已经不耐烦听林缜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月色茫茫,天空浓稠深沉。   林星津盘腿坐在床上,凭着记忆往微信里输入了一串手机号码。   然后按下了那个绿色的搜索键。   跳出一个昵称为“J”,头像是一片广袤星空的帐号。   联系方式是江斯年在高中时给她的。   一只纸飞机从天而降,落在了林星津脚边。   林星津拾起来一看,只见纸飞机的羽翼上写了一段话,字迹苍劲有力、行云流水——   “你好,我是江斯年,这是我的联系方式:166xxxxxxxx。”   “这是玩输游戏后的惩罚,捡到纸飞机的同学请联系我。”   确实是江斯年写的。   语文老师曾经将江斯年的作文打印成模板张贴在教室,所以林星津认得他的字。   可那时候林星津并没有按照纸上所写的那样联系江斯年。   一方面是她不想,另一方面是她觉得江斯年应该更希望这只纸飞机能静静地躺在校园的某个角落里,而不被人发现。   但现在她需要联系江斯年。   拜良好的记忆力所赐,虽然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但林星津还是记住了那串号码。   「学长你好,我是林星津,当初是我捡到了那只纸飞机。」   消息发送后的两秒钟,江斯年通过了林星津的好友申请。   速度快到令她咋舌。   「你已经添加了J,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看着屏幕上的那行字,林星津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江斯年是误点了吗?   他会把自己删掉吗?   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林星津决定先发制人。   【学长,你明天方便跟我见一面吗?】   【我不是在恶作剧,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谈。】   【J:好。】   【J:时间和地点你定,我都可以。】   这么贴心。   林星津轻声嘟囔道。   【那明天上午,兰亭见。】   【J:好。】   生怕林星津反悔似的,江斯年又补了一句——   【J:不见不散。】   江斯年的房间没开灯,月光透过未被遮掩严实的落地窗跳跃进来,落下一地银辉。   因为刚洗过澡,漆黑的短发尚没完全干透,凌乱地贴在白皙的前额、颊边,可江斯年却浑然不在意,只是眸光沉沉地盯着手机屏幕。   片刻之后,薄唇慢慢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迟到了四年的交集线终于在此刻得到了相交。   —   【J:我到了。】   站在兰亭的包厢外,林星津掌心冒出了冷汗。   说不想打退堂鼓,那是骗人的。   但林星津心里更清楚,除此之外,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她必须把握住这次的机会。   深吸一口气,林星津推开了包厢的大门。   江斯年站在窗边正在跟人打电话,听到开门的动静后,转身看向林星津。   四目相对间,江斯年觉得自己的心跳像是停了一拍,而后又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震动,仿佛要从胸腔中跃出来。   她长大了,也变得更好看了。   “就按我说的做。”说完便毫不留恋地挂断了电话。   林星津唤他:“学长。”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这么叫人,林星津的这声“学长”生涩冷硬。   但落入江斯年耳中,却格外动听悦耳。   “过来坐吧。”林星津面上看不出异样,但江斯年还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他朝林星津招招手,“我听说兰亭的甜点很不错,你看看有没有想试试的……”   林星津打断他的话,开门见山:“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江斯年没想到林星津会这么直接,这跟他设想的叙旧场面完全不一样。   愣怔片刻后,他道:“我能问一下理由吗?”   人都是他设局骗来的,江斯年怎么可能不知道理由。   但他还是抱了一丝侥幸心理。   万一是其他的原因呢。   林星津按捺下心中的羞怯,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看向江斯年:“你们昨天在小花园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联姻对象,我们可以合作。”   话虽如此,但林星津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所以,你同意吗?”   “我同意。”江斯年深邃的黑眸直视着林星津,眼底情绪难辨,“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现在吗?”   林星津没想到江斯年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这件事情,甚至表现得比她还急迫   “不用这么着急。”林星津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江斯年,“这是我初步拟定的婚前协议书,你先带回去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就直接在上面修改。”   “户口本带了吗?”江斯年接过协议书,却没有第一时间翻看,而是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带了。”   一成年林星津就将自己的户口从林家迁了出来。   昨晚把婚前协议书放进包里的时候,她顺手将户口本也放了进去。   “那就好。”   江斯年将婚前协议书翻到最后,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将协议书面向林星津,“签字吧,签完我们下午去民政局领证。”   作者有话说:   夫妻俩轮流傻眼。 第13章 争取当好你的太太   “下午就去领证?”林星津向来情绪内敛,可她到底年纪还小,头回遇到像江斯年这样的,是真把她惊到了。   看着小姑娘因吃惊而微微张开的红唇,江斯年忍不住勾了勾薄唇,放柔了声线:“是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看看协议的内容吗?”林星津咬唇,“你就不怕我在内容上动手脚?”   江斯年逗她:“比如?”   “比如以后离婚我要分你一半的财产。”   “只要一半怎么够?”他低声说,“如果我们离婚,我净身出户。”   “……”   见林星津渐渐露出羞恼的神色,江斯年赶忙正色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你。”   从昨晚决定要这样做以后,林星津的心里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一夜未睡,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唯独没想过江斯年会这么说。   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对林星津来说弥足珍贵。   “在外人面前,我会全力配合你,争取当好你的太太。”   他的太太?   江斯年闻言抬眸看向林星津,眼神中闪动着林星津看不懂的情愫。   这四个字对江斯年来说,诱惑太大。   光是想到,就会让他觉得心潮澎湃。   “那你呢?”江斯年的目光灼灼,“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   “我想进娱乐圈拍戏。”那双明媚逼人的大眼睛毫不避讳地望向江斯年,“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压下所有反对的声音。”   包括林缜。   自然也包括江家的人。   林星津不确定江家是否会接受一个当演员的儿媳,更不确定当江父得知自己的儿子娶了一个演员之后,还会不会同意把江氏交给他,所以她尽力为自己争取,但也给了江斯年反悔的机会。   她想,江斯年这么聪明,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好,我答应你,我会给你绝对的自由,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江斯年的语气低沉有力,这是他给予林星津的永不会更改的承诺。   江斯年的纵容让林星津开始“得寸进尺”,“还有……我希望能不办婚礼。”   “我能听听你的理由吗?”   “江林两家联姻,若是举办婚礼,势必会轰动整个南城,媒体也会大肆宣扬报道,我不想这么高调,而且我觉得不公开对你们江家来说更好。”   “好,我答应你。”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林星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所以,江斯年也如林缜那般,认为演员这份职业上不了台面吗?   就像是有一根细细小小的刺突然在她心上扎了一下,不算疼,但那种细微而异样的感觉还是迅速在她的身体里蔓延开来……   江斯年像是猜到了林星津内心的想法,他说:“星津,抬头看着我。”   林星津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深邃似海的黑眸。   那双眼睛仿佛有魔力一般,轻而易举地压下了林星津内心的烦躁。   “我答应你不办婚礼并不是因为我认同你的说法。”江斯年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而是我不想看到等你进了娱乐圈后,大家给你贴的标签是‘江太太’,而非‘演员林星津’。”   虽然都是指林星津,但意义却天差地别。   因为是“江太太”,所以不管她付出什么样的努力,取得什么样的成就,观众看到的永远都只会是她身后的江家,而非她本人。   “因为一个称谓就全盘否定你的努力,太不公平。”他安抚似地给她倒了杯热茶,“你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江太太。就算以后我们的关系真的被媒体曝光了,江家只会以你为荣。”   林星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演员。”   林星津借着低头喝水的动作,将眼底氤氲的水雾压了回去,“谢谢你。”   “我说过我会给你绝对的自由,我向来说话算话。”江斯年从容不迫地抿了一口茶,“还有关于我们婚姻的有效期限……”   听到江斯年谈论起这个,林星津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指尖。   于她而言,当然是越久越好。   这样她才能有足够的时间来对抗林缜。   “我觉得现在还用不着设定这些,”江斯年深深地看了林星津一眼,“毕竟要让我父亲完全对我放心应该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等到我们各自都得偿所愿后再说。”   林星津松了口气,因为紧张而蜷起的指尖慢慢放松下来,她冲江斯年点点头:“好。”   “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江斯年没有丝毫不耐烦:“你说。”   “虽然我们是协议婚姻,但在婚姻续存期间,我们要对彼此保持绝对的忠诚。”   即便是假的,她的婚姻中也绝对不能出现第三者。   这是林星津的底线。   “这是自然。”   林星津想了想补充说:“当然如果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了,我们随时可以终止这场婚姻。”   江斯年不欠她的,没必要为了她而委屈自己。   “如果是你呢?”   林星津笃定地摇了摇头:“我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喜欢的人是你呢?”   江斯年似乎一定要从林星津这里得到一个答案,“未来的事,毕竟谁也说不准。”   林星津几乎是吞口而出:“那我会马上跟你离婚。”   “为什么?”   江斯年的神色倏地就变了,一直游刃有余的他直到这会才终于露出了几分慌乱。   林星津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她低头看着江斯年签名的地方沉默不语。   正当江斯年以为林星津不会回答时,她说:“因为我不相信爱情。”   沈晨和林缜失败而丑陋的婚姻,让林星津觉得世间任何一切都比爱情安全。   所以如果江斯年真的喜欢她,她会毫不犹豫选择地跟他离婚,然后远离他。   她既给不了江斯年同等的爱,也害怕江斯年会用爱伤害她。   与其惶惶不可终日,不如快刀斩乱麻。   不碰爱情就不会伤人,更不会被伤。   “所以你千万别爱我。”   她的语气带着彻骨的凉意,这是对江斯年的警告,更是对他的忠告。   “别紧张,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假设。”   江斯年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唯有抿紧的薄唇和被他放在身后微微颤动的指尖,泄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林星津说的话不会让江斯年萌生退意,只是让他更加心疼她。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放手。   “签字吧。”江斯年把笔递给林星津。   随着最后一笔的落定,协议上的两个名字终于被放在了一起,看上去莫名的亲昵。   婚前协议书一式两份,两个人各自收好了自己的那一份。   他们下午才去民政局领证,林星津看了眼时间,还早。   她还可以约叶雨淇一块吃个午饭。   林星津并没有单身前最后一顿饭该如何度过的仪式感,她只是单纯不想跟江斯年单独待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气场太过强大,林星津在江斯年面前,时常会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她整理好东西正准备起身离开,却被江斯年叫住了。   “中午跟我一块吃饭,商量一下关于领证的事情。”   “商量?”林星津一愣,不大明白江斯年的意思,“不是都商量好了吗,你还有想要补充的条款?”   “过会你就知道了。”江斯年将菜单递给林星津,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大有她不接,就不放下的架势,“看看午饭想吃什么,要是都不感兴趣,我们可以换一家店。”   “不用,这里挺好的。”林星津不想再折腾了。   “那点菜吧。”   等林星津喝完最后一口汤,露出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心满意足的表情后,江斯年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他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再休息一会我们就出发。”   “这个时间,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应该还没上班吧?”   “不是去民政局。”   林星津瓷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戒备:“那是去哪?”   江斯年只觉得她可爱,勾起唇角,“安心跟我走,不会把你卖了的。”   又过了一会,他问:“待会要先去拍领证要用的证件照,你需要换身衣服吗?”   这就是他要跟自己商量的事情?   林星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白裙,她没想过今天就能跟江斯年去领证,这么穿纯属巧合。   但放在这种时候,倒像是她早有准备似的。   林星津摇摇头:“不用换。”   “好,那我们直接去拍摄场地。”   黑色的迈巴赫驶入了一处别墅区,一直开到最里侧才停了下来。   “不是去拍摄场地吗,怎么来这了?”   见林星津面露疑惑,江斯年解释道:“我们就在这拍。”   “嗯?”   江斯年还没说话,大门就被人从里打开了。   开门的男人懒散地抱臂靠在门上,微眯着一双桃花眼,对着江斯年和林星津打趣道:“妆造团队、摄影团队的人早都到了,都在等你俩。你们倒好,居然躲在门口谈恋爱。”   “嘉树。”江斯年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些许警告。   司嘉树收敛起不正经的笑,站直了身子,朝林星津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司嘉树,斯年的好朋友。”   “你好,我是林星津。”   她刚要去握司嘉树的手,江斯年就抢先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他淡声催促道:“我们进去吧,再耽搁下去,民政局该关门了。”   林星津就这么云里雾里地被他拉进了屋。   “啧,大醋精。”司嘉树看着江斯年的背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一进门,就被分别带去了不同的房间化妆。   —   司嘉树去了江斯年所在的房间。   化妆师正在给他整理头发。   “我说不就是拍个证件照,有必要把时遇的御用团队请过来吗,我刚跟人沟通的时候,人家还以为我在寻他们开心。”   不光摄影师、化妆师是最好的,就连待会要送给林星津的玫瑰花束都是直接从法国皇家玫瑰园乘专机空运过来的,每一朵都绽放得热烈而蓬勃。   江斯年淡漠地觑了他一眼:“所以你是觉得我和星津的证件照不重要?”   “重要重要,为了你们能顺利领证,我可都把家贡献出来了。”司嘉树笑道,“不过,你这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   昨天演戏,今天领证,搞得他都有点措手不及。   “我怕她会后悔。”   面对林星津,江斯年不敢冒任何的风险。   司嘉树拍拍江斯年的肩膀,替好友高兴,“等过了今天,你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有人敲了敲房间门,“江太太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江先生您这好了吗?”   看到江斯年微微勾起唇角,司嘉树笑道:“我特意叮嘱他们这么叫的,是不是感觉心里格外舒畅啊,江先生。”   “谢了。”   他话少,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发自肺腑的高兴。   “客气。”   林星津长相明艳大气,化妆师只是略略给她补了下口红,就已经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江先生江太太,再靠近些。”   他们明明还没领证,为什么就叫上先生太太了?   林星津有些古怪地看了眼摄影师,又瞧了瞧坐在一旁的江斯年,见他面色如常,便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或许是她自己大惊小怪了。   “江太太,你的头还可以再靠过去些。”   “江太太,麻烦笑得再开心点。”   “江先生……”   “很好。”摄影师飞快地按着快门,由衷的感慨道,“二位真是太般配了!。”   他是苏时遇的御用摄影师,可以说在娱乐圈见惯了长相优越的人,但今天这对夫妻着实让他眼前一亮。   要不是知道对方身份不一般,他都想引荐他们进娱乐圈了,就冲这长相,绝对能火。   打印照片的间隙,林星津问江斯年,“你什么时候联系的这些人?”   “中午,他们是我朋友的团队,会替我们保密的。”   这也是江斯年会选择向苏时遇借人的原因。   其他地方难免人多嘴杂,不受控制。   “不过时间上到底有些仓促,委屈你了。”   “不,已经很好了。”   不敷衍,不随便。   比她想象得好一万遍。   她知道江斯年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谢谢你。”   “不用跟我道谢。”江斯年顿了顿,到底还是没忍住,“江太太。”   “没领证,我还不是。”   “他们能叫,我不能叫?”   林星津没在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看着林星津孩子气的举动,江斯年心软成一片,除了向她投降,他想不到第二条路。   “好,我不叫了,星津别生气。”   “我没生气。”   她是真的没生气,只是江斯年唤她“江太太”,跟别人唤她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就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落入了一片树叶,看似没什么威力,但还是引起了阵阵涟漪。   与其说是不喜欢,不如说是林星津抗拒这种感觉。   “好,我知道了。”   林星津后知后觉地品出了一点不对劲——   江斯年在她面前似乎好说话的有些过分了。   “你……”   “照片打印好了。”司嘉树的出现打断了林星津想说的话。   江斯年没搭理司嘉树,只是温柔地看着林星津,“星津想说什么?”   “没什么。”   她想说的话本来就是混乱无序,毫无依据的。   有时候,糊涂点更好。   临上车前,司嘉树叫住江斯年:“玫瑰花在后备箱,你要的口罩也给你备好了,另外注意看微信,兄弟我给你夹带私货了。”   江斯年点点头,“时遇的人,麻烦你帮我招待一下。”   “都交给我吧,你就安心领证去。”   “谢了。”江斯年再次跟他道谢。   司嘉树贫嘴道:“回头送我面锦旗就行。”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   “恭喜二位。”   两本红色的结婚证被工作人员从窗口送了出来。   江斯年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接了过来。   直到这一刻,尘埃落定。   他依旧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江斯年用力握住自己跟林星津的结婚证,生怕自己稍一卸力,结婚证就会不翼而飞。   —   看着眼前娇艳欲滴的玫瑰,林星津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送我的?”   “嗯。”江斯年点点头,“从民政局出来的每个女孩手上都有花。我想,这是我应该给你的仪式感。”   看着花瓣上还在闪着微光的露珠,林星津小心地把玫瑰接过来。   “谢谢。”   “能让我拍张照片吗?”江斯年突然有种冲动,他想把这一幕永久保存下来。   他略显紧张的编着能让林星津同意的理由:“我家里人也许会想要看你的照片。”   “可以。”林星津抱着玫瑰笑弯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竟然也觉得很高兴。   大概是因为玫瑰太漂亮了吧。   她想。   江斯年把林星津送回了家。   “今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那你爸妈那边……”   他们领证的事情双方父母都不知情,林缜不在林星津考虑范围内,她担心的是江斯年的父母。   “放心,一切都交给我。”   “嗯。”想了想她说道,“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这份协议我们是一起签的,我会跟你一起负责到底。”   林星津可以预见,江斯年面临的压力会有多大。   她不可能真的置之不理,让他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疾风骤雨。   “好。”江斯年答应的很温柔,“我会的。”   可惜那时候,下车后的林星津没有回头。   否则她就会发现江斯年看向她背影的目光温柔而缱绻。   等彻底看不见林星津的身影,江斯年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但他仍旧没急着发动车子。   司嘉树的“夹带私货”他一直没来得及看。   居然是一组照片。   他跟林星津的照片。   除了证件照以外,那位摄影师还拍下了很多他们或站、或笑……各种姿势,各种表情的照片。   其中一张因着拍摄角度的缘故,看上去就像是林星津在踮脚亲他一般。   江斯年把照片一张一张下载下来。   连带着刚刚在车上拍的那张,一起保存进了一个名为“宝贝”的私密相册中。   —   江斯年说一切有他,便真的说到做到。   江家承认了林星津的身份,同意她进入娱乐圈,甚至连不办婚礼也答应了。   林缜虽然对江家不办婚礼的做法颇有微词,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很快就选择了闭嘴。   倒是司嘉树得知林星津进了娱乐圈的消息后,特意打了个电话过来:“你真愿意让她当演员?”   “嗯。”   “嗯什么嗯啊!”司嘉树的语气急促,带了三分火气,“当演员可长期不着家,你怎么跟她培养感情?网恋吗?还有娱乐圈诱惑这么多,你可别到时候都别人做嫁衣了!”   “她不会喜欢上别人的。”江斯年笑了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半晌,司嘉树才勉强压下火,“算了,你们自己高兴就好。”   书房的窗户没关严实,风吹乱了架子上的某本书,江斯年走过去一看,只见那一页上写着:“如果你渴望得到某种东西,你得让它自由,如果它回到你身边,它就是属于你的,如果它不回来,你就从未拥有过它。”   江斯年瞳孔微缩,站在书柜前久久未动。   领证后的第二天,江斯年着手创办了星影传媒。   领证后的第一个月,江斯年定制的婚戒被送到了墅江公馆,从此他再没摘下过这枚戒指。   领证后的第二个月,林星津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角色。   第二年,这部电影上映,取得了超乎预期的成功。   身为女主角的林星津彻底进入公众的视野。   出道两年多,林星津一直顺风顺水,两部电影都是女主角,共计拿下了几十亿的票房。   经纪人刘曼直呼她是少有的集演技和运气于一身的演员。   只有林星津的助理余小绒知道,林星津不是运气好,而是因为有个人一直在为她的演艺之路保驾护航。   作者有话说:   “如果你渴望得到某种东西,你得让它自由,如果它回到你身边,它就是属于你的,如果它不回来,你就从未拥有过它。”——[法]大仲马 第14章 「是否确定加入黑名单?」   叶雨淇听完林星津的话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想什么呢?”林星津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她意味不明地看了林星津一眼:“就觉得挺巧的。”   林星津不解:“什么挺巧的?”   “全部都很巧,林缜那个坏蛋逼你参加宴会,你就听到了江总需要跟人结婚才能获得公司的执掌权。本来要联系上江总应该是一件很费劲的事情,结果你高中时候就有他的联系方式。这种感觉就像是……”叶雨淇顿了顿,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表达。   “就像是你一打瞌睡,就立马有人给你送枕头。”容晨在一旁不急不徐地替她补充。   叶雨淇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刚煮熟的蔬菜很烫,林星津猝不及防地被烫了一下,异样的感觉在她心里萦绕不散:“你们该不会是想说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吧?”   叶雨淇没说话,但她的神情明晃晃地昭示着她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不是巧合,那这一切就成了江斯年故意为之。   “纸飞机上的联系方式是他玩游戏玩输的惩罚,我只不过就是恰好经过那里罢了。高中时我跟他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你应该再清楚不过的。”林星津一一解释道,“再说了,他也不可能提前知道林缜逼我联姻的事情。”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叶雨淇戳着碗里的小肉丸,“我就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林星津打算彻底打消叶雨淇这不靠谱的念头,“你可别忘了夏菁。”   一提到夏菁,叶雨淇戳丸子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她怎么把这人给忘了。   不过,要是没有夏菁,江总跟津津倒还真蛮般配的。   更何况他们不是都已经分手了吗?   于是她又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江总真的喊夏菁名字了,会不会是你酒没醒听错了。”   林星津颇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可能,我非常清醒地听到他叫了一声‘菁菁’。”   “津津。”   一直在边上安静旁听的容晨突然叫了林星津一声。   “嗯?”林星津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容晨道:“你能听出来我刚刚叫的是‘津津’还是‘菁菁’吗?”   林星津沉默半晌,“我听的出来,而且江斯年胸口处纹着夏菁的名字。”   暖色调的灯光下,她低垂着眼睫,那张脸白皙如瓷,清冷绝艳,却微微透着些许倦意。   容晨和叶雨淇见她脸色不对,终于意识到她们的话越界了。   她们这是在把自以为的好,自以为的合适强加给林星津。   叶雨淇搂着林星津的胳膊,举起四根手指跟她道歉:“津津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胡乱猜测了,我发誓。”   容晨也点点头,“以后保证不提了。”   “我没怪你们。”林星津看着面前热气氤氲的火锅,被烫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声音有些听不大真切,“江斯年他是个好人,但正因为如此,我不能喜欢他,他更不能喜欢我。”   一旦他们当中有人越过了那条线,林星津就只能选择彻底远离他。   他们连朋友都没法做。   吃完饭,叶雨淇和容晨又陪着林星津聊了会天。   “津津,你真的不要我们留下来陪你吗?”   “不用。”林星津摇摇头,“叶叔叔刚不是打电话给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吗,赶紧回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叶雨淇一步三回头:“那我走喽。”   林星津笑话她:“晨晨,你快把她带走吧,我要肉麻死了。”   “好。”容晨按下电梯,“我这就把她带走。”   地下停车场,黑色迈巴赫和白色保时捷相交而过。   “我去!”叶雨淇惊呼一声。   “怎么了?”正在发消息的容晨抬眸看向她,眼底充满惊疑。   容晨握紧方向盘,“我刚好像看到江总了。”   “江斯年?”   “嗯,就刚刚过去的那辆车。”   “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可是真的很像……”   要把江斯年这种长相的人认错,还真有一定难度。   叶雨淇本想掉头去证实,奈何跟在后面的车滴起了喇叭,她只能不了了之。   “你说他会不会就是买下津津对面房子的人?”   这个念头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叶雨淇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不管他是不是,我们不是已经答应过津津不会再掺和这事了吗。”容晨一边打字,一边说道,“所以,你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叶雨淇嘟囔道:“我就是觉得可惜。”   容晨关掉手机,看着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声线微哑:“可那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   “知道了。”   —   人都走光了,原本热闹的房子一下子变得格外安静。   月色深深,万籁俱静。   林星津洗完澡后,带着一身的水汽,坐在落地窗前翻看新剧本。   可惜效率极低,半天也没看完一页。   她并不是真的对叶雨淇和容晨所说的话无动于衷。   林星津放下剧本,捞起被她扔在地毯上的手机。   打开微信,找到江斯年,点开他的头像。   「是否确定加入黑名单?」   林星津看着红色的“确定”按钮,突然回过神来。   她在干什么?   江斯年什么都没做,她怎么能把他拉入黑名单。   就因为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林星津觉得自己都有些魔怔了。   她连忙按了“取消”,退出了微信。   一下秒,便有新的消息进来——   【爸妈说让我明天带你回江宅吃饭。】   林星津看着这条差点就收不到的消息,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紧接着又是一条——   【如果没时间也没关系,我去跟他们解释。】   细白泛粉的指尖轻点屏幕;【有时间的。】   她都回林家吃过饭了,怎么可能不去江家。   江斯年事事以她为先,林星津也不愿意总是让他为难。   【江斯年:那我明早过来接你。】   【嗯。】   【江斯年:早点休息,晚安。】   【你也是,晚安。】   看着渐渐按下去,再也没亮起来的屏幕,林星津想,果然是她们想多了。   江斯年跟她之间的交流与沟通,完全就是公事公办。   不过,她今晚确实没有看剧本的欲望。   她将剧本合好放到一边,关掉客厅的灯走进了卧室。   看着陡然暗下去的落地窗,楼下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那人薄唇微勾,显然心情不错。   真听话。   他暗自想道。   —   墅江公馆是林星津和江斯年的结婚后住的房子。   真正的江家老宅位于南城的西郊,那一片都是几进几出的深宅大院,恢宏大气,哪怕是咫尺之内都大有乾坤,光是其历史文化价值,就已无法估量。   住在那的才是南城真正老底子的豪门贵族。   因而进出都要接受严密的检查。   林星津来这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但每次来都会被震惊到。   经过一个很大的前庭花园,才算是真正进入了江家内部。   “津津。”尤佳很喜欢这个儿媳,一看到她就迎了出来。   “妈妈。”   林星津的这声“妈妈”依旧不熟络,不热切,但尤佳却丝毫不在意,她伸手握住林星津的手,亲昵地把她往屋子里带,“可算把你盼来了,走,跟妈妈去奶奶屋子里试衣服。”   被冷落在一旁的江斯年好奇地问道:“试什么衣服?”   尤佳笑着冲江斯年解释道:“上回流光阁出新样式的旗袍,津津不是在拍戏赶不回来吗,我就问她要了尺寸,先给她做了,正巧昨天她们刚把衣服送过来。”   “原来是这样。”   尤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林星津,“津津,我怎么感觉你瘦了呀,在外面拍戏很辛苦吧。”   她们上回见面已经是半年前了,林星津为了拍戏体重有起伏也很正常。   “没瘦,比之前还胖了两斤,我今早刚称的。”林星津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江斯年。   总觉得在他面前讨论体重,是一件格外奇怪的事情。   江斯年笑得温和,眼底带着宠溺。   尤佳一脸欣慰地看着两人互动,笑着说道:“那先去试,不合身再让他们改。”   “那我跟妈妈过去了。”   在江家老宅,林星津会更依赖江斯年一些。   江斯年微微垂眼,对上林星津的视线,眼底漾着缱绻的温柔:“嗯,去吧。”   林星津试衣服的隙间,江斯年接了个电话。   “斯年。”司嘉树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扬着调,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上回说要陪老婆回娘家没时间,那今天总有空出来聚聚了吧。”   江斯年轻笑:“还真是不巧。”   “又没空?”   “嗯。”   “得,这回又是因为什么?”   “今天陪老婆回江家了。”   司嘉树:“……你可真行。”   江斯年笑:“下次吧,下次一定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那就说好了,下次可不许再放我鸽子。”司嘉树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对了,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   “我女朋友想演个角色,我查了那剧正好是你们星影出钱投资的,你让她插个队呗。”   司嘉树虽然换女朋友速度快,但交往期间对每个女朋友都挺好的,几乎算得上是有求必应。   他这回找的新女友是个小明星,嗲嗲的,很会哄他高兴。   他一高兴,自然更好说话。   江斯年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哪部剧?”   “哪部剧?”这可把司嘉树问住了,“你等等,我翻一下跟她的聊天记录。”   司嘉树看着聊天记录,报出了名字。   江斯年闻言却皱起了眉。   作者有话说:   本章评论发红包~   江总:jin是jin,jing是jing,哪里一样了!   看来练好前后鼻音至关重要呀!   不过津津越纠结,越能说明她已经开始动心。 第15章 “你不是吗?”   司嘉树还在说:“我去找了许秘书, 结果他说这事必须要你同意才行。”   星影传媒由江斯年直接管理,许秘书确实没有这个权力帮司嘉树。   “斯年?”司嘉树见他无甚反应,忍不住出声催促, “到底行不行,那边还等着我给她答复呢。”   江斯年拒绝得干脆:“不行。”   “为什么?”司嘉树没想到江斯年会这么说,嘴里含着的烟随着他的质疑掉落在地, 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橘黄色的残影。   “那个角色是属于津津的。”   林星津过几天要进的组就是司嘉树小情人想去的那个剧组。   司嘉树捡起地上的烟头,将其碾灭在垃圾桶里,然后问道:“这不是个电视剧组吗,我记得你老婆只拍电影呀。”   这确实是林星津第一次拍电视剧,为了还导演人情。   但这部古偶剧本身就是个大制作。   由最热言情大ip改编,影视巨头星影传媒和浩瀚影业联合出品, 尚未开始拍摄就已经成为众多视频网站争抢的项目。   林星津在这部剧中的戏份并不多,她饰演的是剧中女二,不过女二前后身份的转化, 还是很考验演技的, 所以若是演好了,绝对会是个很吸睛的角色。   这也是她最终决定接下这个角色的原因。   现在有人要动她的角色, 江斯年当然不会允许。   司嘉树没想到自己的新欢居然抢角色抢到星影老板娘头上去了,当下就准备撤退。   可一想到对方昨晚缠着自己撒娇的模样,又不由得还想再替她争取一回。   “你看我都在她面前打过包票了, 要是办不到我这面子往哪搁呀。”   司嘉树退了一步,“要不你就让她演个女三吧,她主要就是想接这部剧,在里面演什么角色不重要。”   “这……”   见江斯年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 司嘉树再接再厉:“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我的人我了解。”   他说的信誓旦旦:“她绝对不是会作妖的人, 演技应该也还过得去,我看网上对她的评论都挺不错的,绝对不会给你老婆造成困扰的。”   司嘉树哪有这个功夫关心小情人演技好不好,不过是为了应付江斯年随手翻了翻微博。   身后隐隐传来脚步声,江斯年怕是林星津出来找他,“你跟许秘书商量吧。”   江斯年快速挂断了电话,结果发现是尤佳过来了。   “妈,您怎么出来了?”他下意识地往她身后瞧了瞧,见她身后无人,心里不免一空,“津津呢?”   “放心,你的津津丢不了。”尤佳笑着打趣他,“知道她是你的心肝宝贝,我叫奶奶好好看着呢。”   江斯年:“……”   “她跟奶奶在试衣服呢,我就是出来跟你说些事。”   江斯年将手机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您说。”   “林缜之前给我们打过电话。”   听到“林缜”的名字,江斯年倏地神情沉了下去,连声音都带上了些许凉意:“他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要我们给津津施压,让她退出娱乐圈,然后催她赶紧生个孩子,要不是看他是津津的爸爸,我非骂他一顿不可。”   尤佳越说越生气,“津津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父亲。”   江斯年眼底闪过一抹暗色,有些账是时候该跟林缜清了。   他这人护短,尤其看不得喜欢的人受委屈。   “我会告诉他,让他别再来打扰你们的。”   “不过林缜的话倒是提醒我了,津津现在正处在事业的紧要关头,哪怕她真的喜欢上你了,你也别自作主张,拖她后腿。”   江斯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在您眼里像是这么没分寸的人吗?”   尤佳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我是怕你到时候一时头脑发热,毕竟你这么喜欢津津……”   —   江家人都清楚江斯年到底有多喜欢林星津。   记得那时候江斯年刚回国一个星期,整天待在公司不着家。   可那天下午,他却突然回来了。   江斯年素来沉稳,喜怒不行于色,有时候就连她这个当母亲的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可这回,尤佳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江斯年就率先说道:“妈,我跟人领证了。”   他的喜悦是那么显而易见,眉梢眼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以至于尤佳听到独子结婚这件事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震惊,而是脱口而出一句:“恭喜你呀。”   “谢谢。”   江斯年很自然地接下了这声祝福。   他本就长得清隽出众,如今更像是冰雪消融,身上的清冷感尽数化为缠绵春水。   不过,高兴归高兴。   尤佳还是把正在书房看书的江述和正在抄佛经的江奶奶都叫了过来。   “斯年说他领证了。”尤佳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以免因为太过兴奋而失态。   老太太没反应过来,拢了拢身上的披肩:“领证?领的什么证?”   江斯年自小就优秀,家里大大小小的证书一大堆,老太太只当他又获得了什么荣誉。   尤佳小声给她解惑:“妈,领的是结婚证。”   老太太的表情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我们斯年结婚了?”   “嗯。”   “哪家的姑娘?”   “这我还没来得及问呢。”   江述是几个人当中最为镇定的。   常年征战商场与阅尽世故的经历使得江述沉淀出一股极具威慑力的气质,独子擅自做主跟人领证的事情虽然让他惊讶,但还不至于让他动怒。   他看着早已能独当一面的江斯年,淡然问道:“那姑娘是你喜欢的吗?”   “是,我非常喜欢她。”   彼时正值盛夏,骄阳如炽。   江斯年的目光透过窗落在外面繁丽的庭院里,满目葱茏、浓荫重叠。   似有无限生机。   看着儿子不由自由柔和下来的眼神,江述拍拍他的肩膀,“是你自己喜欢的就好。”   老太太心急:“说了半天,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呀?”   尤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叫星津?”   江斯年神色一变:“您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不小心在你房间看到过一个盒子,因为一时好奇就打开瞧了瞧。”这到底涉及到江斯年的隐私,尤佳明显有些心虚,并企图拉更多的人下水,“那时候,你爸和你奶奶也在。”   突然被点名的老太太和江述:“……”   “不过你放心,我们绝对没有打开那些信,只是看到了信封上的名字。”   盒子一尘不染,显然经常被人拿出来擦拭。   每一个信封上都写着同一个人的名字。   最早一封信的时间可以追溯到他高中。   看着这一封封没被江斯年送出去的信件,作为过来人,他们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呢。   只是几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沉默,没有一个人去问江斯年。   只是后来再进江斯年的房间,就再没见过这个盒子了。   尤佳想,那个盒子应该是被江斯年藏起来了。   “不过这事确实妈妈不对,妈妈跟你道歉。”   江斯年看着母亲眼底的歉意,语气温柔:“这事不怪您,是我没把东西放好。”   “对,她叫林星津。”   他的尾音微扬,平日里低沉的音色此刻却像清晨的日光,温柔而缱绻,带着得偿所愿后的悸动,“是我喜欢了很多年的女生。”   是他深陷迷雾世界里的灯塔,是他心上的星星。   是他从躁动的少年时期延续至今的最绮丽生动的一场梦境。   如果可以,这场梦他想做一辈子。   “斯年,那你怎么没把她带回来呀?”   老太太急着见孙媳妇,语气中带着急迫。   说到这,江斯年的笑意稍敛,“我跟她的情况有些特殊。”   “怎么特殊了?”   他跟林星津领证的理由,江斯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家里人,毕竟他还需要大家帮他一起骗林星津。   “你这不就是骗人家跟你结婚吗?”   尤佳白了丈夫一眼:“怎么能算是骗,斯年这顶多算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来帮助星津摆脱她爸爸的控制。”   “可……”江述还想说话,就被尤佳打断了。   “就按斯年说的办,记住是你要求他必须结婚以后才能掌管公司,是你逼着他结婚的。”尤佳把锅丢给了江述,江述颇为无奈地看了眼尤佳,最后还是把这锅认了下来。   “所以,如果她不愿意,我不会逼她来江宅见你们的。”   “那是自然。”尤佳点点头,“不过真人不给见,让我们看看照片总可以吧。”   “是啊,你有我孙媳妇的照片吗?”老太太在一旁望眼欲穿。   江述虽然没表态,但眼底的期待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好。”江斯年拿出手机,翻出那张林星津抱着玫瑰的照片。   一时间,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这姑娘长得真好看,招人疼。”   “是呀。”   “另外,”江斯年顿了顿,“我和津津先不打算办婚礼了,津津打算当演员,公开已婚的消息不利于她发展。”   “你们这是打算隐婚?”   “不,她隐我不隐。”   后来江家人才明白江斯年话里的意思。   素来低调行事的江家现任掌权人江斯年一掷千金拍下墅江公馆,称要将其作为婚房。婚后,更是经常亲自为新婚妻子添置各种衣物首饰……可谓是极近宠爱。   当然这中间也不乏有对江斯年动过歪心思的人,毕竟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若是能搭上江家这艘大船,也就意味着彻底在南城站稳了脚跟。   谁能不心动呢?   可毫无例外,这些人全都下场惨烈。   久而久之,南城上流圈子的人也就都知道江斯年一门心思只在自己的妻子身上,其他人根本没有一点机会。   —   尤佳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虽然江斯年对待感情有自己的规划,但尤佳还是忍不住心疼他:“你跟津津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   “挺好的?那就是毫无进展。”尤佳叹了口气,“当初你跟津津领证,虽说是为了帮她,可你也得帮帮你自己呀。我看你就是没压力,等哪天津津有了追求者,我看你着不着急!”   “妈。”   江斯年不喜欢这种假设。   明知道是假的,也让他心里格外不舒服。   以往尤佳都是点到为止,可今天她偏还要刺激江斯年,“这种事情又说不好的,你再这么温吞吞的,我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尤佳走了。   独留江斯年一人在客厅。   不可否认,尤佳的话对他造成了影响。   他当然想要林星津的爱,疯了似的想要。   可他又希望那爱是纯粹的,不掺杂感激和同情。   他一直以为林星津身边只有他,所以他们有的是时间。   可尤佳的话点醒了他。   星津说不会爱上别人,难道就真的不会爱上别人了吗?   真到了那一步,江斯年自己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林星津出来找他的时候,江斯年正站在窗前。   他穿着衬衣西裤,身形修长挺拔,年轻而矜贵,有一种天然的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可这种距离感在他转身看到林星津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他将林星津纳入了自己的安全范围内,允许她自由进出。   江斯年的内心焦灼不安,面上却丝毫不显,见到林星津过来,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怎么了?”   林星津伸出自己的手,只见莹白如玉的手腕上正戴着一只通体透亮、质地细腻的玉镯,随着她的动作起伏,窗外的一抹阳光正好落于镯子上,更显得其色泽清润。   即便林星津不懂玉,也明白这镯子必然价值连城。   她的语气里少见的有些慌张失措:“妈妈刚给我的。”   听到她没有改口的称呼,江斯年漾着心满意足,他轻笑:“既然是妈妈给的,那就收下吧。”   因为是在江宅,有些话林星津只能说给江斯年一个人听,她慢慢走上前。   江斯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朝自己走近,直至两人的影子暧昧地交叠在一起。   他眼底闪过一抹幽深。   丝毫不设防的林星津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太贵了。”   江斯年的注意力其实没怎么在她的话上。   他只觉得一股香甜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带来难以言说的酥麻感,让他的胸腔微颤。   现在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寥寥,只要他略一低头就吻到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脸……   林星津没有注意到江斯年的异常,这主要归功于江斯年。   这两年,江斯年给足了她安全感。   林星津在他面前从未有过丝毫的防备。   “可是……”林星津轻咬红唇,面色犹疑,“我觉得这镯子应该是为你夫人准备的。”   “你不是吗?”   低沉微哑的嗓音,伴随着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调一起向林星津袭来,让她头皮发麻,耳廓发烫。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评论红包~   江妈妈:再这么温吞吞,当心老婆跑了   江总:QAQ   江总要开始强势追妻了! 第16章 今晚在这过夜   “你不是吗?”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林星津呼吸微滞。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跟江斯年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她心中的那道安全距离。   林星津猛地向后倒退一大步, 动作幅度过大,多少显得她有些狼狈。   她眼底显而易见的防备落入江斯年眼中,江斯年只能先按捺下所有的不甘与急迫, 重新回归到那个能让林星津放下戒备的克制又隐忍的江斯年的躯壳中。   所谓的斯文、温润、自持,不过是他为了引诱林星津靠近的伪装罢了。   有时候江斯年又不免庆幸,还好林星津不会知道当他在面对她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否则她一定会被吓跑的。   “怎么这么看着我?”   江斯年也适当地后退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大。   那种让林星津觉得窒闷的感觉渐渐消退。   眼前的江斯年长身玉立,眉眼温润柔和,甚至因为林星津的过度反应,眼神中透着关切和不解。   刚刚那个气息强势、态度暧昧不明的江斯年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你刚刚说我是你……夫人?”   最后两个字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声音低到几乎听不真切。   江斯年笑了笑:“在我母亲眼里,你确实是江太太。”   “可……”   林星津止住话, 总觉得自己这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江斯年似乎是在偷换概念,她说的是他,他却扯到了尤佳身上。   可是, 江斯年脸上的表情又实在看不出一丝破绽, 他仿佛真的只是站在了他母亲的角度上回答这个问题。   相对于江斯年的淡定自若,反倒衬得林星津小题大做。   如果这一切都是江斯年伪装出来的, 那林星津觉得他才是当之无愧的“影帝”了。   应该是她想多了。   想到这,林星津对江斯年的怀疑减轻了不少。   “这个镯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见林星津作势要摘掉镯子, 江斯年出口阻止:“这是母亲送给你的,你现在摘了,她看到会伤心的。”   而后又不急不徐地补上一句:“若真是不喜欢,也等离开了这里再摘。”   他的目光恳切, 似乎真的只是不想让他母亲伤心。   没来由的, 林星津心上涌进一阵愧疚, 她看着手腕上通透细腻的镯子,喃喃道:“……我没有不喜欢。”   “那就戴着吧。”他像是猜到了林星津在想什么,“放心,不是祖传的。这是前段时间她跟朋友去国外旅游,在一个拍卖会上拍到的。”   江斯年斜靠在窗边,身影半明半暗,“星津,不要有任何的心理压力,好吗?”   “……好。”   林星津最终败下阵来。   —   吃完午饭,林星津陪着江奶奶去书房抄佛经。   刚开始是为了避开和江家人有过多的接触,以免露出破绽,叫他们发现自己和江斯年是假结婚。   可抄着抄着,她发现抄写佛经可以让她烦躁的心迅速静下来,所以后来每回来江家,她都会陪着老太太一块抄写。   岁月从不败美人   林星津深以为然。   江老太太虽然年近古稀,可依旧优雅从容,看向林星津的目光充满慈爱。   在跟江斯年领证之前,这个年纪的女性在她心里的印象是面目可憎的。   她一度害怕跟这样的人接触。   但江斯年的家人却给了她完全不一样的爱护。   “津津。”老太太将毛笔搁在笔架上,细心地将已经誊写好的宣纸放到一边。   “怎么了,奶奶?”   “过几天是不是又要进组拍戏了?”   林星津点点头。   “那明天跟奶奶一起去山上祈福,奶奶给我们津津求个平安福,保佑你这次能顺顺利利杀青。”   林星津微顿。   她的上部戏拍得磕磕绊绊,吃了不少苦。   连热搜都上过一回。   但她没想到这事居然连江奶奶都知道了。   江奶奶走过去握住林星津的手,有些心疼的说道:“我们津津一个人在外面拍戏的时候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奶奶在家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奶奶,我会的。”林星津反手握住老太太的手,微摇了摇,这种带着撒娇性质的动作,她做起来还有些生疏,“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助理、经纪人还有片场的工作人员都很照顾我的,您放心。”   老太太一脸疼惜地看着她,“那就好,那就好,要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们,奶奶帮你去出气。”   打从第一眼见到林星津,老太太就特别想疼她爱她。   不是因为她是江斯年喜欢了很多年的姑娘,而是她身上时刻带着一种无声的落寞,哪怕是她在笑的时候,在她开心的时候,她也随时做好了抽离的准备。   老太太活了一辈子,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一瞧便知道,这姑娘心里有伤。   林星津垂下眼,纤长的眼睫在瓷白的脸上落下一层阴影,看不清她的神色。   这就是她不太愿意来江家的原因。   不是因为江家人对她不好。   恰恰相反,是他们对她太好了。   林星津从小亲缘淡薄,沈晨留给她的温情就那么几年,而后就全是扭曲恶心的日子。   所以,江家人越是待她好,她就越是害怕。   害怕这种感觉一旦上瘾,自己会舍不得离开。   江斯年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一老一少手拉着手,林星津的情绪似乎还有些低落。   他心里一拧,出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见他皱着眉,就知道他是误会了,顿时起了玩心,“没什么,我就是告诉津津,你每回看她的那部《黎明之前》都会哭。”   《黎明之前》是林星津拍的第一部 电影,她在里面饰演一个历经苦难马上就要迎来新生活,却被残忍杀害的小巷姑娘。   这下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猝不及防被奶奶揭了短的江斯年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而在他的咳嗽声中,林星津瞪圆了漂亮的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虽然当时去电影院看的人,几乎都是哭着出来的,但这事放到江斯年身上,可信度确实不高。   老太太无视江斯年窘迫的目光,继续给林星津“爆料”,“是真的,那天晚上你爸爸出来喝水,看到影音室的门没关严实,就进去瞧了瞧,结果发现这孩子大半夜不睡觉在看你的电影,眼睛都哭红了。”   林星津忍不住“啊”了一声。   “第二天起来,你爸爸把这事告诉我们,结果根本没人相信。”老太太一想到当时那场景就忍俊不禁,“因为上回在电影院他已经哭过一回了。”   听到这,林星津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江斯年身上。   江斯年一开始还有些羞窘,但在对上林星津的眼神后,神色变得坦率,“因为你演的很好,每次看都有不一样的体会。”   “谢谢。”林星津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了他的这声夸赞,还是忍不住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你还去电影院看了?”   “嗯。”一旁老太太抢答道,“全家一块去看的。”   林星津清冷淡然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她实在想象不出这些人去电影院看她电影的画面。   当初江斯年是有打电话过来祝贺她,但她以为这只是夫妻之间客套的寒暄,她没想到他们真的都去捧场了。   她以为除了容晨和叶雨淇以外,不会再有人在乎了。   林星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这种情绪太过于陌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可她并不抗拒,相反,她甚至还想拥有更多。   “斯年,你去跟管家说一声,晚上再多准备些津津爱吃的菜。”   听到老太太这么说,江斯年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低声询问林星津:“不走了?”   他们原定的计划是只在江宅吃午饭。   林星津不习惯待在江宅,江斯年舍不得让她为难。   “嗯。”林星津点点头,“明天陪奶奶去寺里祈福。”   她背对着老太太站着,自然看不到老太太得意地冲江斯年眨了眨眼睛。   江斯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颔首道:“好,明天我陪你们一块去。”   “你当然得去,本来就是去为你和津津祈福的。”   看着林星津继续落笔抄写佛经,江斯年心道,这是还没反应过来呢。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的后背陡然绷直,接着手一抖,雪白的宣纸上晕染开一个黑点。   今晚在这过夜,不就意味着晚上还要跟江斯年住在同一个房间。   林星津之前从未在江宅过夜,也从来没去过江斯年的房间。   这里是江家的大本营,根本没法和江斯年分房睡,她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瓣,江斯年房间的床有墅江公馆那么大吗?   可是,她已经答应老太太了,当然也不可能再反悔。   看来,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   晚上,林星津亦步亦趋地跟在江斯年后面。   江宅太大了,她怕迷路。   回的不是江斯年的房间,而是江家特意为她和江斯年准备的,属于他们两人的房间。   随着房门被关上,林星津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她似乎越来越没办法跟江斯年独处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卧室正中间的那张床倒是和墅江公馆的别无二致。   “明天还要早起,今天早点休息吧。”   林星津僵硬地点点头,“你先洗。”   “好。”江斯年不跟她客气,拿了睡衣便进了浴室。   两人独处时,时间总是过的飞快。   江斯年出来了。   林星津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到了他身上。   他的扣子没扣严实,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   他的头发也还湿着,漆黑的发丝如同吸饱了水一般,不似平日里的一丝不苟,反而垂落着乖顺地贴在额间,头上盖着雪白的浴巾,使他看上去年岁小了不少。   就像是回到了高中时候。   江斯年像是有所感应,一下子就抓住了林星津的视线。   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他的眼角湿润泛红,在暖色调灯光的映衬下,竟显得格外旖旎。   林星津就这么怔怔地看着江斯年,就像是被引诱了一般,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气氛蓦然变得有些黏稠氤氲起来,像是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两人之间缠绵沸腾,随时准备冲破桎梏。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看老婆电影会哭的江总一枚。   这也是一篇救赎文   江总携全家救赎我们津津。感谢在2023-04-18 11:54:22~2023-04-21 22:3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7章 希望你明天醒过来也能这般诚实   他们两人一站一坐。   江斯年站的并不直, 带着在外人面前没有的慵懒与放松。   未被擦干的细碎的水滴干扰着他的视线,江斯年却也只是用浴巾随意将头发往后擦了几下。   不可否认,江斯年长得极好。   皮相佳, 骨相更佳。   饶是林星津见惯了圈里好皮囊的男明星,在见到江斯年那一刻,还是会被他惊艳到。   江斯年眼神中满是纵容, 薄唇微勾。   那副神情就好像……无论林星津对他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   “你……”林星津怔怔地看着他,红唇微动,似要说些什么。   她的声音太轻,江斯年听不真切,于是他将浴巾扔到椅背上,大步朝林星津走去。   眨眼间, 江斯年已经来到她的跟前。   一股无言的威慑力扑面而来。   “津津想说什么?”   江斯年慢慢俯下身子,做出一副准备侧耳倾听的模样。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近到林星津的周身被江斯年的气息狠狠侵占,张牙舞爪地彰显着存在感。   明明没有喝酒, 为什么她现在会有一种荒谬到极致的感觉——   他会亲上来。   江斯年幽深的黑眸直勾勾地看着她, 捕获她所有的注意力。   林星津的脑子越来越混乱,她甚至回忆不起来, 以前江斯年和她住一间房间时也是这副模样吗?   还是今晚的江斯年格外不同。   外界是怎么评价江斯年的,林星津并不清楚。   她只知道在她面前的江斯年一直都是温润有礼,进退有度, 从来不会让她感觉到压力。   可现在……   这个正站在她面前,微微朝她俯身的江斯年让林星津觉得格外陌生。   但即便是这样,心底依然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她,不管怎么样, 江斯年都不会伤害她。   江斯年还在看她, 似乎不等到她的回答就绝不罢休。   明明没有挨着, 江斯年也再没有其他过分的举动,好像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的行为都是无可指摘的。   可林星津就是觉得呼吸困难,像是有什么重重地砸进了她的心里。   让她害怕,让她手足无措。   却又让她……   想要沉浸其中。   “咚咚咚。”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旖旎。   一切回归正常。   林星津如梦初醒般推开江斯年,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往浴室跑去。   江斯年顺着她的力道往后退了两步,万分纵容地任由小鸵鸟跑向浴室。   他今晚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江斯年垂下眼睑,静默片刻后,再抬眼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淡漠。   有反应就好,江斯年看着林星津逃离的方向,他最怕星津没有反应。   敲门声还在继续。   尤佳是来给两个孩子送热牛奶的。   见一向严谨缜密的儿子湿着黑发,敞着睡衣的扣子,眼底的红晕未散,活脱脱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她难得愣了愣。   “你这是……”尤佳顿了顿,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在色/诱津津呢?”   江斯年:“……”   尤佳没想到白天还不开窍的儿子,晚上竟然会这么给力。   她小心翼翼地问他:“我是不是来的有些不巧?”   江斯年道:“没有。”   尤佳敏锐地察觉到他低沉的语气多了几分生硬。   “那我走?你们继续。”尤佳端着牛奶就准备转身走人。   “津津洗澡去了。”江斯年叫住尤佳,从她手中接过牛奶,然后问了问牛奶的牌子。   “放心,就是津津常喝的那个牌子,你之前跟妈妈交待过的,我都记着呢。”   “谢谢妈,时候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江斯年刚要关门,就看到尤佳朝他握紧了拳头,用口型说道:“加油,儿子。”   “嗯。”江斯年笑着点了点头。   —   浴室潮湿的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她最近越来越熟悉的木质香调。   像初春午后的太阳,惬意却不会灼伤人,带给人无尽的温暖。   林星津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脸颊酡红,眼尾洇红的自己,不受控制地心里一颤。她赶忙用冷水洗了洗脸,企图浇灭那股陌生的感觉。   她竟然会有一种如果对方是江斯年,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的感觉。   林星津觉得自己疯了。   可这又不是第一次和江斯年独处了,为什么这一次她会这么奇怪?   林星津的手按在胸口心脏处。   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心脏在不安地躁动着,某种陌生的情绪像是随时会冲破桎梏冲出来。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抓挠着她的心脏,动作虽轻,频率却很快,带来难以言说的颤栗感。   林星津很清楚,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否则这一晚根本没法好好过去。   夏菁。   一个突兀的,不合时宜的名字陡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如同在大雪天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所有奇怪的情绪尽数褪去,指尖嵌进细嫩的掌心当中,带来难以忽略的刺痛感。   林星津冷漠地看了眼镜子里脸色发白的自己   看来是清醒了。   江斯年有喜欢的人,他甚至把喜欢的人的名字纹在了最靠近的心脏的地方。   林星津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动心。   一旦动心,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   她不会是第二个沈晨,她永远都不会犯她母亲犯过的错误。   林星津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江斯年的眼睛。   她对他的态度似乎比之前更冷淡了。   看着林星津背对着自己,只占据床上很小的一部分,恨不得跟他划清界限的模样,江斯年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的津津是一只容易受惊的小猫咪,果然是他太过急躁了。   司嘉树曾经问过他,守着一块捂不化的冰,说话行事都要隐藏自己的真心,还要时时刻刻都照顾对方的心情,这样的爱情真的不会累吗?   会累吗?   江斯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或者说他没这个时间和精力来想这种无聊的问题。   爱上林星津是一件光是想想都觉得很幸福的事情。   他又怎么会觉得累呢?   也许是因为睡前情绪起伏过大,也许是因为在陌生的地方过夜,又也许是因为想到了沈晨……   噩梦不期而至。   她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是她这辈子都走不出去的梦魇。   暴雨,顶楼,母亲绝望的泪水,林家人无动于衷的面孔,还有她自己声嘶力竭的呼喊……   最终留给她的只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暴雨在太阳出来之前,就将一切都冲刷干净了。   那混乱、血腥的一晚,仿佛只有林星津记住了。   除了她,除了失去生命的沈晨,没有一个人的生活因此受到影响。   林缜很快就把许蔓婷娶进了门,然后是林星嘉的出生,他们甚至过得更好了。   凭什么呢?   凭什么痛苦的只有她一个人?   几乎是在她发出第一声痛苦的呓语时,江斯年就睁开了眼睛。   事实上,有林星津睡在他边上的夜晚,他都格外得警醒。   “津津?”   这里不是墅江公馆,床头也没有备着小夜灯。   怕突然开灯会吓到她,江斯年只能一点一点朝林星津所在的方向摸索着前进。   下一秒,林星津就滚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脸无师自通地埋进了他的胸膛处,双手紧紧捏住他的睡衣。   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令她心安的归宿,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松懈下来。   江斯年看着躲进他怀里的林星津,神色先是不可置信地一僵,反应过来后,便伸手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小心地替她调整姿势,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淡雅的木质香调将林星津紧密地包裹起来,连个小缝都不留,尽职尽责地将所有的负面情绪抵挡在外面,不让它们影响到公主的安眠。   林星津醒着的时候抗拒他,远离他。   可一旦睡着,她的身体,她的潜意识都无比信任江斯年,毫无保留。   看着乖乖窝在自己怀里,重新陷入梦乡的林星津,江斯年心情极好地勾了勾唇角。   他轻点着林星津粉嫩的唇瓣,声音低沉好听:“宝贝,希望你明天醒过来的时候也能这般诚实。”   —   江斯年很早就醒了。   温香软玉在怀,于他而言既是一种恩赐,也是一种折磨,毕竟有些本能是难以抗拒的。   另一方面,他不想津津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尴尬。   他的一再过界,会让敏感的津津躲得更快,更远。   这不是江斯年想看到的。   他洗漱完出去的时候,尤佳正在给她的宝贝浇花。   “早上好,起的挺早啊。”尤佳笑着跟他打招呼,“津津还在睡?”   “嗯。”   “她不认床真是太好了,我还怕她会睡不惯。看来,以后可以经常叫你们回来过夜了。”   江斯年听完停顿两秒后应道:“可以。”   这下尤佳忍不住了,放下水壶,突然上前捏了捏江斯年的脸。   “是您儿子,如假包换。”   江斯年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只是突然不想再过只能守着林星津,却没法参与进她生活的这种日子了。   “这还差不多。”尤佳满意地点点头,“我儿子方方面面都是顶尖,配津津正正好,妈妈等着你的好消息。”   林星津醒来时,床铺的另一边已经空了,她看着花纹繁复的天花板,似乎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她居然在一个相对陌生的环境一觉睡到了天亮。   而且她记得自己又做那个梦了。   可跟醉酒的那次一样,这梦就跟只有半截似的,在她即将面临最痛苦的时刻时突然戛然而止,不再像过去那样,会对她造成巨大的精神冲击。   直觉告诉她应该是江斯年做了什么。   可直觉同样也告诉她,千万别深究,结果不会是她想要。   卧室的门被人轻轻打开了。   “醒啦?”   林星津下意识地往被子里钻,慌乱中她好像听到了江斯年的轻笑声,带着一丝散漫的味道。   明明人还在门口,却让她有一种耳朵微烫的感觉,就像这声笑是紧贴着她耳朵笑得一般。   “醒了就起来吧,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继续落入林星津的耳中,“我就在门口等你。”   不给林星津反应和拒绝的时候,门从外面被轻轻合上了。   江斯年真的在门口等他。   此刻,林星津也顾不上其他了,急急忙忙从床上坐了起来,起身就往衣帽间跑。   因为今天要去山上祈福,林星津穿的很休闲。   —   老太太惊奇道:“津津和斯年穿的还是情侣装呢。”   江斯年站在门口时,林星津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所以她怎么也想不到衣帽间里那么多套衣服,自己居然会和江斯年看中同一套。   两人穿着同款式不同色系的卫衣套装。   这下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林星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江斯年,这还是两人结婚以后,林星津第一次见他这么穿。   不过,黑色系偏休闲的卫衣穿在他身上一点都不显得怪异,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沉静和淡漠。   此时的江斯年不像个商人,倒像个学者。   果真是天生的衣架子。   林星津暗自想着。   尤佳打趣道:“这您就不懂了吧,这是他们小年轻之间的小情趣。”   老太太欣慰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嗯,津津和斯年这么穿,走出去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夫妻,挺好的,挺好的。”   林星津不知道的是,江宅的衣帽间跟墅江公馆一样,里面的衣服都是江斯年按照她的喜好亲自挑选的。   江斯年身上的这身并不是他随意选的,他是有认真思考过林星津选中这套衣服的概率有多高。   好在,他赌赢了。   他们这次要去的亭山寺。   老太太跟寺里的主持也算是旧相识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山上小住几日。   这次也不例外。   江家的车只能停在半山腰的露天停车场,剩下的路得靠他们自己走上去。   临下车前,江斯年将帽子和口罩递给了林星津,“戴好,虽然今天不是周末,但去寺里的人肯定也不会少。”   这些东西林星津其实自己都带了,就放在她随身携带的小包里。   她是演员,自我保护就像是被刻进了她的DNA里,时时刻刻不会忘记。   但她没想到的是,江斯年居然也帮她准备了。   帽子和口罩和卫衣同系列的,戴上之后在人群中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老太太看到林星津戴口罩,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孙媳妇职业的特殊性。   “津津,你这样上去不要紧吧?”老太太有些后悔,“要是被人认出来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没关系的,奶奶,我戴着口罩呢。”林星津走上去握住老太太的手,安慰道,“再说了,我也还没这么火。”   林星津毕竟不是流量明星,没有那么多人盯着她的。   江斯年的声音沉稳有力:“嗯,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陷入麻烦当中的。”   林星津隔着口罩看他,不得不承认,江斯年的这句话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就好像只要有他在,她便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 第18章 你对移情别恋是什么看法?(小修)   亭山寺位于轻雾山上。   轻雾山山如其名, 海拔高,终年云雾缭绕,置身其中如临仙境。   老太太时常去寺里小住, 即使年岁已大,对于剩下的半道山路也还算游刃有余。   “斯年,待会上山的时候多顾着点津津。”老太太叮嘱道, 显然比起自己,她更担心林星津。   “您放心,待会星津要是走不动了,我背她。”   说着江斯年还偏首看了眼林星津,似乎已经非常笃定她待会会需要外援。   林星津的体力如何,江斯年再清楚不过——   南城一中的实验楼正对着学校的操场, 站在窗边,可以将整个操场尽收眼底。   每周的实验课是江斯年最期待的学科,因为他可以透过窗户看见正上体育课的林星津。   体育课正式开始前。通常都需要绕操场跑两圈热身, 林星津永远是最后一名回归队伍的, 有时候甚至还需要叶雨淇帮忙。   每次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模样,江斯年都恨不得下去替她跑。   所以, 这样的高度对她来说,应该算是个不小的难关了。   虽然事实如此,林星津也确实没心里没底, 但毕竟是演员,她面上却一点没露怯,“奶奶,我才不需要斯年帮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戴了口罩的缘故, 林星津原本清冷的声线多了几分轻软, 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一般。   江斯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但体力不支是事实, 没法靠演技撑下去。   刚走到一半,林星津逐渐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了。   老太太几人停下脚步等她。   尤佳道:“津津累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林星津不好意思耽误他们的时间,她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马上就好了。”   见她逞能,江斯年没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水递给了她,“先喝点水。”   “谢谢。”林星津将口罩往下拽,小心地抿了几口。   温润的纯净水缓缓划过干涩的喉咙,林星津觉得舒服多了。   江斯年见她脸色潮红,白皙的额上带着汗,纯粹只是爬累了而已,悬着的心也就落地了。   他看向老太太和尤佳,“妈,您和奶奶先上去吧,我陪着星津慢慢上来。”   尤佳和老太太对视一眼,欣然同意。   林星津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趁着四下无人,体力透支的她终于不顾形象地坐到了台阶上,然后用手捂住了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   江斯年看着林星津缩成小小的一团,既心疼又好笑,他顺势坐在了她边上,沉着嗓音问她:“怎么了?”   林星津的声音小小的,听着就有气无力,“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丢人。”   她的体力居然连老人都比不上。   “不丢人,平时拍戏体力消耗那么大,你不是也坚持下来了。”   林星津的拍摄现场江斯年背着她去过很多次,很多时候一场戏她要连续拍好几小时,可江斯年从未见她露出过一点埋怨和不高兴。   江斯年的话说的林星津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他好像是在安慰她。   这个人怎么能连安慰人都这么含蓄温柔呢。   林星津一只手托着腮,微微侧着头看向江斯年。   山间清风阵阵,轻易抚平了林星津的燥热,她突然就有了一种想向他倾诉的欲望。   “其实有好几次我都差点坚持不下来。”   林星津的语气淡淡的,好像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时候有多难熬。   她不是专业的科班出身,在这之前根本没有系统地学习过表演。   遇到的第一个导演就极其严苛,为了能拍摄出最好的效果,他会要求他们一遍又一遍地重拍,有好几次她都差点崩溃。   不过就像刘曼说的那样,她这人运气不错。   在拍戏过程中,总能得到剧组前辈们的指点,就连那位态度很凶的导演,也会在休息的时候,一点一点指出她的不足,耐心教导她。   她想,或许真的是沈晨在天上保护她。   江斯年将眼底的心疼敛去,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那最后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摒弃杂念,脑子里只想一件事,那就是我必须要把这场戏拍好。”她的目光从江斯年脸上移开,看着自己的脚尖,“那样就顾不上累了。”   江斯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忽然抬手朝林星津伸过来。   他的动作太快,林星津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瞪圆了漂亮的眼睛,眼睁睁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捏住自己口罩的一角,然后缓缓往上提。   帮林星津戴好口罩以后,江斯年的手指继续往边上偏移,勾住了她脸颊边被风吹乱的碎发,小心地把这一缕作怪的碎发别到了她耳后。   江斯年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林星津的耳朵。   几乎是在一瞬间,一抹红晕悄然爬上了林星津的脸颊,尤其是被江斯年碰过的白嫩耳垂,更是红得要滴血般。   江斯年似乎是存心不给林星津反应的时间,做完这一切后,他又握住她纤瘦的手腕,稍稍一用力便把她从台阶上拉了起来。   “我们走吧。”   林星津的大脑轰鸣,江斯年的声音被风吹散在山林间。   她仿佛听到了,又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整个上山的过程,林星津的脑子里再没有想过第二件事,眼里心里只有江斯年握着她的那只骨节分明,白皙劲瘦的手。   就连江斯年主动停下来问她要不要喝水休息,她也只是机械般地摇了摇头。   感觉不到累,也感觉不到渴,如同傀儡一般被江斯年牵着走。   就好像……   只要跟着他走,去哪都无所谓。   时间的流逝好像一下子变快了。   明明上一秒她还在半山腰看着仿佛没有尽头的阶梯发愁,下一秒亭山寺门口巍峨的牌匾已经映入她的眼帘。   江斯年垂眸看向尚未回神的林星津,“你这方法还挺管用的。”   “嗯?”   对上林星津愣怔又疑惑的眼神,江斯年没再说话,更没有松开林星津,反而变本加厉地从腕骨处缓缓下移,然后不容拒绝地扣住了林星津的手,“我带你去找奶奶她们。”   —   亭山寺是南城最大的寺庙,就算是工作日,来这里烧香拜佛的人依然不在少数。   一眼望去,人头攒动,檀香缭绕。   江斯年牵着林星津穿梭于人群当中。   他的背影高瘦而挺拔,将林星津全然保护在身后,不让过往的行人碰到她丁点。   【尤佳:奶奶在跟主持聊天,你先带津津在寺里逛逛,不用急着过来找我们。】   【尤佳:就当是跟津津约会了。】   江斯年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放回了口袋中。   “这里的景色不错,我带你逛逛。”   林星津一愣:“不找奶奶她们了吗?”   “不着急。”   “那走吧。”   又被江斯年牵着走了几步她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轻轻转动手腕,想要从江斯年的掌控中挣脱出来。   江斯年倏地停下脚步,视线移向两人交握处,黑眸微闪,像是在疑惑林星津为什么要挣扎。   林星津对上他的黑眸,呼吸一滞,小声解释道:“我自己能走。”   “这里人多,万一被挤散了,不好找。”   看似漫不经心,但扣着她手的力道却不由加重了。   林星津皱眉,刚想说挤散了也可以通过电话联络,她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是叶雨淇打来的。   通常情况下,叶雨淇只会给她发微信,除非真的是情况紧急,她才会打电话。   林星津暂时顾不上别的,以两人牵手的姿势,带着江斯年走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江斯年顺从地跟上她,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喂,雨淇。”   “津津你是不是不在家?”   叶雨淇此时正站在林星津家门口,可她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来给她开门。   “对,我不在家。”   “那你在哪呢?”   叶雨淇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对劲,林星津的神色一变,“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叶雨淇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嗯,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见面跟你讲。”   林星津给她报了位置:“我现在在亭山寺。”   叶雨淇也不废话:“好,我现在就过来找你。”   挂断电话后,江斯年见林星津神色不对,出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林星津摇了摇头,脸色不太好看,“不清楚,她说要见面聊。”   江斯年的声音清冽沉稳,“你别担心,应该不会有事的。”顿了顿,他继续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   “嗯。”林星津低低地应了一声。   江斯年见她兴致不高,柔声道:“亭山寺的许愿池挺灵的,我带你去看看,顺便可以许愿。”   “好。”但这次林星津把手从江斯年的掌心中抽了出来,“我会牢牢跟着你的。”   江斯年遗憾地握了握骤然变空的掌心,压下心底的遗憾,继续带着林星津往前走。   渐渐的,周边的路人越来越少。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江斯年没有回头,“嗯。”   这里曾经落满他的足迹。   他所求不多,只是希望他的津津能偶尔回头看看他。   只是这事说出去,大概不会有人相信——   江斯年想要达成的心愿,竟也需要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许愿之上。   “怎么没人?”林星津面色疑惑。   “这里是后山,平时没什么人来。”江斯年在许愿池边站定,然后朝林星津招招手,“过来许愿。”   “来了。”   林星津随口应下的话,却在江斯年的心底泛起涟漪。   他喜欢这种林星津朝他奔赴而来的感觉。   后山环境清幽静谧,古树参天,微风吹拂间隐隐透着一股空灵的气息。   林星津慢慢走向江斯年,沁凉的风从她身前掠过。   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乱了她的心。   江斯年朝她摊开手,掌心上堆着数枚硬币。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林星津接过他掌心的硬币,反应过来,“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带我来这里?”   “嗯。”江斯年没有否认。   就是想带她来看看,他曾经久久驻足过的地方。   林星津把硬币抛完之后,转头看向江斯年。   江斯年正垂眸看着眼前的水池出神。   细碎的阳光从葱茏的古树枝桠间倾泻下来,他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半张脸浸没在温暖的光线之下,像是误入凡尘的神祇。   江斯年对林星津的目光一直很敏感,几乎是在她看向他的下一秒,江斯年便偏头回看她。   四目相对,江斯年甚至来不及敛去眼底浓重的情绪。   这一刻,仿佛连风声都消失了。   偌大的天地间,好似只剩下她跟江斯年。   这种感觉于她而言,很陌生,连带着心跳都漏了一拍。   “唔……”   惊慌失措下的林星津下意识地想要避开江斯年的注视,却不小心被身后的石子绊倒,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   江斯年神色遽变,赶紧去抓她。   惯性使然,林星津被江斯年抓得改变了方向,整个人撞进了他的怀里。   白嫩的掌心堪堪贴在他的胸口处。   对方的心跳在她掌心下剧烈地跳动着,连带着她的心跳都开始变得不规则。   江斯年抱得很用力,林星津抬头看他,只能瞧见他线条流畅凌厉的下颚线,微微抿紧的薄唇。   “怎么回事,连路都不会走了?”   江斯年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畔处,像是有一道电流淌过全身,使得原本就不正常的心跳在这一刻猛烈加速,带来阵阵的悸动。   林星津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   江斯年对她的影响比她想象得还要大。   即便她不停地告诉自己,江斯年喜欢的人是夏菁。   可依旧会有一个声音跳出来告诉她,江斯年和夏菁早就已经分手了,而且现在他们也没有任何的联系,说不定江斯年早把夏菁忘了。   当初她听到那声“津津”,或许真的是在叫她。   以往被她刻意压制的回忆在这一刻尽数出笼,搅得她脑子里思绪万千,也让她连片刻都不想等待。   林星津从江斯年怀里挣脱出来,然后往后退了一小步,以便自己能观察到他的每一个神色变化。   江斯年虽然不清楚林星津要做什么,但还乖乖站在原地,任由她上下打量。   “江斯年。”   她突然叫了他一声。   林星津鲜少会这么连名带姓的叫他,江斯年的心头一颤,缓缓泛起波澜。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   “你对移情别恋是什么看法?”林星津看了他一会,朝他抛出了一个问题。   江斯年好看的眉眼一皱,本以为是自己的心思被林星津看透了,她在变着法暗示自己别在她身上花时间,可瞧着她的神情,江斯年又觉得不像。   最终,他选择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想法,但我若是喜欢一个人,便永远不会再改变。”   “即使你后面又遇到了更喜欢的,你也不会变吗?”   林星津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小丑,巴巴地对人动心,可对方早就已经心有所属,并且矢志不渝地守着那份不会更改的爱。   既然那么喜欢夏菁,又为什么要对她做出那么多暧昧的举动呢?   难道他是把她当成了无聊之时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吗?   她以为江斯年是不一样的,可现实却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   太可笑了。   “我当然……”   “行了,别说了。”林星津的语气陡然变淡,看向江斯年的神色比之前更加冷漠,“带我去找奶奶她们吧,我待会跟雨淇一块走,就不麻烦江总你了。”   作者有话说:   江总其实就是个盯妻狂魔,高中时津津以为他们碰到只是偶遇,其实都是江总特意安排的。   江总QAQ:叶小姐,请你在下章尽快给出一个为我平反的方案。 第19章 你要跟我离婚?(修)   “江总”二字被林星津咬了重音, 如同一种跟他划清界限的宣誓。   听完林星津的话,内敛如江斯年也不免变了神色。   他错愕地看着林星津,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转变对他的态度。   “星津。”江斯年清冽低沉的声线中多了些许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怎么了?”   林星津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声道:“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见她要走, 江斯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哪怕隔着衣服,林星津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炙热,存在感强烈到让她无法忽视。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同做工精致的黑色袖子形成鲜明的色差对比,简直要刺痛林星津的眼睛,但这也更像是一种明晃晃的讽刺。   当初签协议时是她自己信誓旦旦说绝对不会对江斯年动心……   是她违背了自己的承诺,活该她被江斯年当成消遣。   她以为江斯年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好在现在止损也不算太晚, 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被一个男人拿捏住的。   江斯年语气低哑而压抑,似乎意有所指,“你觉得我是在浪费时间?”   “难道不是吗?”林星津反问他, 眼底的怒意清晰可见。   现在江斯年基本可以确定林星津已经知晓他的心意。   可她非但不要, 甚至还不许他给。   所以刚刚那个手足无措、神色羞赧的林星津是她演出来试探自己的吗?   就因为得到的答案不是她想要,所以她对他全然没了逢场作戏的耐心。   在他以为一切都像他所期望的那样发展时, 给他当头一棒。   林星津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跟江斯年纠缠,她反手将江斯年握着她手腕的手推了下去。   肌肤相触的瞬间,带给她的不再是那种旖旎的炽热, 冰冷刺骨的冷意像铺天盖地而来的海浪席卷全身,让她连一秒都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江总,如果你再用这种的态度对待我,那我觉得我们的合作可能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江斯年瞳孔微缩, 眸中幽光一闪而逝, “你要跟我离婚?”   这句话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虽然现在跟江斯年离婚, 她一定会面临很多麻烦。   光是一个胡搅蛮缠的林缜就足够她头疼,但如果江斯年继续这样轻视她,在维护自尊和面对麻烦之间,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我不同意。”   所以的运筹帷幄、镇定自若都被即将失去林星津的心慌所代替。   “当初我们签的协议里明确规定必须双方都得偿所愿才能离婚,现在我还需要这段婚姻。”   鼓噪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江斯年无比庆幸,当年在协议中加上了这一条。   就像他之前跟司嘉树说的那样,这辈子除了林星津,他谁都不要。   所以从他签下那份协议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从未想过要和她离婚。   林星津看向江斯年的眼神中只有冷淡与疏远,带着淡淡嘲意道:“那就请江总好好跟我配合,别再做那些模糊界限的事情,否则我们的合作随时会终止。”   —   在林星津看不到的角落,尤佳悄悄问道:“你跟津津吵架了?”   “没有。”   江斯年疲惫地摇摇头,深邃内敛的黑眸阴晦不明,星津要真愿意跟他吵架,他反倒没这么头疼了。   “那是怎么了?”尤佳的目光在林星津和江斯年之间来回打转,总觉得这两个孩子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现在林星津的眼神根本不往江斯年身上落,哪怕不小心对视上,她也会飞快地移开目光,简直是视江斯年于无物。   明明江家长辈都还在,可她却连装装样子,哄骗长辈都不愿意,显然反常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有点进展……   尤佳看着冷漠的林星津,心里着急:“津津是女孩子,你得让着她,不管是谁的错都是你的错,你明白妈妈的意思吗?”   江斯年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也想哄,他也想认错,可林星津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林星津陪老太太祈福完,就准备离开了。   老太太一听她有事要忙,也不留她,“斯年,你送津津下山。”   “不用了。”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冷淡,林星津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我朋友已经在停车场等我了,就让斯年留在这里陪你们吧。”   江斯年的态度少见的有些强硬,“我送你下去。”   他对上林星津抗拒的眼神,一字一句说道,“我必须要看着你安全上车。”   林星津的眼底映出一丝不耐。   “是呀。”见气氛变得僵持,尤佳帮着打圆场,“津津,就让斯年送你下去吧,他看着你上车,我跟奶奶才能放心。”   听到她这么说,林星津只好点头同意。   下山的路上,江斯年和林星津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因为只要江斯年一有靠近她的念头,林星津就会加快脚步远离他。   而江斯年怕她走太快会摔着,只能选择妥协。   他仿佛又回到了高中,那时候他也是这么跟着林星津。   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林星津不知道他的存在。   可即便她现在知道了,留给他的依旧还是背影。   江斯年握紧了拳,劲瘦的手背显出脉络分明的青筋。   林星津态度的转变来得太过于莫名其妙,而且他也不相信之前她所有的表现都是演出来的。   那一刻她分明已经动心。   一定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   江斯年深吸一口气,这种时候他绝对不能自乱阵脚,否则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林星津当然知道江斯年一直跟着自己。   犹豫片刻后,她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身去看他。   今日太阳好,轻雾山上植被繁密,暖色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桠洒下来,落在江斯年的肩膀上,像是为他渡了一层朦胧的金光,清隽中多了几分不真实感。   林星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愤怒难当。   冷静下来之后,她想了很多。   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向她伸出援手。   他帮她说服江家的人,让她在婚后得到了最大的自由。   他把喝醉酒的她带回去细心照顾。   他陪着她回林家,帮她出气……   江斯年对她的好,一幕一幕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跟江斯年之间只有一纸协议,实际上江斯年并没有这个义务帮她这么多。   也许,真的是她误会了江斯年的意思。   毕竟从头到尾江斯年都没说过喜欢她,是她一厢情愿的把他对她的好当成了喜欢。   而且他也确实没骗她,他已经明确跟她说了,在他心里夏菁永远占据最重要的位置。   如果他真的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至少也该骗骗她才对。   可不管江斯年是怎么想的,她动心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远离江斯年已然成了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   时间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时候,她无比庆幸自己是个演员。   等她进组忙起来以后,江斯年对她的影响一定会消失的。   甩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林星津看着江斯年,神情依旧冷漠:“马上就到停车场了,你可以回去了,江总。”   “别叫我江总。”他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江斯年不喜欢林星津叫他“江总”,那是对陌生人的称呼,不该出现在林星津的口中。   下山的山道上,江斯年站得比林星津高几级石阶,现实中是他俯视着林星津。   可在这场感情中,他看似居高临下,实则卑微至极。   对上他略显委屈的眼神,林星津明显一怔。   但她还是用冷漠的眼神睨着他,没有理会他的诉求。   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江总,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我们的协议能继续下去,那就不要再来打扰我。”   只要远离江斯年,她的生活很快就会回到正常轨道上的。   林星津无比坚信这一点。   爱情这种东西本就不该出现她的人生当中,现在只是出现了一点点偏差,很容易就能修正回去的。   林星津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对自己如是说道。   她的视线不在着眼于江斯年,缓缓落向那正在驶入停车场的火红跑车上,“我看到我朋友的车了,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   “星津,我……”叶雨淇一看到林星津就朝她扑了过去。   结果刚准备要开始诉苦,就发现林星津的脸色比她还要难看几分,叶雨淇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满脸惊疑地看着林星津,“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我没事。”   从这一刻开始,她跟江斯年重新回归到纯粹的合作关系,她是不会让一个不那么重要的人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   叶雨淇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相信她说的话,“真的没事吗?”   “真没事。”林星津一边开车门,一边冲她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倒也是。”   叶雨淇盯着林星津看了好久,确实没瞧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刚刚那个反常的林星津好像真的只是她的幻觉。   见叶雨淇还在盯着自己看,林星津佯装看窗外的风景,“不是说有事找我吗?”   她这么一提醒,叶雨淇可算是想起正事了,一张明媚精致的小脸顿时垮了下去,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去你家说,现在说我怕我会气得不会开车。”   林星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么严重?”   “嗯。”叶雨淇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气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   见她这副模样,林星津反倒放心了。   叶雨淇的性子跟林星津恰恰相反。   她遇到事从不藏着掖着,心里有什么想法总会第一时间表达出来,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时会发脾气。   娇气任性却不会惹人烦,相反叶雨淇格外招人喜欢。   因为叶雨淇有一个很疼爱她的父亲,他给了她富足的爱,让她像小太阳一样照耀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被人偏爱的人才有肆无忌惮表达自己情绪的资格。   林星津自嘲一笑,她虽然也有父亲,可像林缜这样的父亲,倒还真不如没有。   在她的成长过程,根本没有人把她放在首位,也没有人在乎她。   所以她不习惯开口跟人解释,也不习惯向别人表达自己的情绪,她更习惯自己抗下所有的事情。   当有人向她表达善意时,她的第一反应是选择逃避。   这本就不是正常人会作出的反应。   就连叶雨淇也不是一下子就跟林星津成为朋友的。   在她们的相处过程中,永远都需要叶雨淇主动。   “雨淇。”   “嗯?”   “跟我做朋友一定很辛苦吧。”   当朋友都这么辛苦,当爱人一定会更辛苦。   别说江斯年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就算真的有,就她这种别扭沉闷的性格,她跟江斯年也一定走不长久。   他们结局是可以预见的。   与其将来痛苦,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开始。   叶雨淇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皱眉看她:“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还是觉得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林缜他们,你告诉我,我帮你去教训他们。”   林星津笑意淡淡的,“真没有人欺负我。你别忘了,我现在有江家做靠山,林缜哪里还敢招惹我呀。”   说着,她捞过放在后座的小绒毯,将自个整个罩了起来,轻而闷的声音从毯子底下传来:“雨淇,我有点困先睡会,等到家了你喊我。”   叶雨淇的嘴开开合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隔着绒毯轻轻摸了摸林星津的脑袋,“嗯,睡吧,到家了我喊你。”   可是,不是林家人惹的她,那还能有谁?   作者有话说:   原生家庭对津津的影响是很大的。   另外,江总其实都不知道夏菁是谁,所以他俩之间的交流根本没在同个频道。 第20章 确实,一个人最好。   看着林星津这副模样, 叶雨淇眼底映着担忧,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事情好像一点都不严重了。   于是,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 她给容晨发了个微信,问她现在有没有时间碰个面。   叶雨淇知道容晨跟薄屿寒在一块,要不是情况特殊, 她也不想打扰容晨。   林星津的反常显而易见,叶雨淇怕自己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容晨心细,有她在情况会好不少。   容晨看了眼楼上紧闭的书房门,回复道:【有空。】   【叶雨淇:我现在过来接你。】   【容晨:好。】   现在薄屿寒在不在家,对于容晨来说根本没什么区别, 反正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待着。   临出门前,容晨本想上楼跟薄屿寒说一声,可转念一想又觉得, 薄屿寒不会在乎她去哪的, 现在上去说不定还会责怪她打扰他工作。   林星津原本只想在车上闭目养神一会,但爬山加上同江斯年争执, 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听着车载音响播放的柔和的轻音乐,她的神情渐渐恍惚起来, 没过一会,便真的睡着了。   叶雨淇来到约定好的地方接容晨。   容晨看着坐在副驾上,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不由得面露疑惑。   “津津。”叶雨淇做着口型, 然后比了一个“睡着了”的动作。   容晨点点头, 轻手轻脚地打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全程没弄出一点动静。   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叶雨淇刚停好车,林星津就被惊醒了。   “到了吗?”   叶雨淇柔声道:“嗯,我们到家了。”   林星津睡意朦胧地看了眼窗外,将身上的绒毯叠好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打开车门径自下了车,她甚至都没注意到后排多了个容晨。   容晨自然也发现了林星津的反常,她以眼神示意叶雨淇。   叶雨淇面露难色地朝她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三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晨晨?”林星津的目光落在容晨身上,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边上多了一个人。   她的声音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还有些低哑,莫名给人一种精神不济的感觉:“你什么时候来的?”   容晨丝毫没有被她忽略的窘迫,温柔地笑道:“雨淇半道来接的我,你在车上睡着了所以不知道。”   林星津的声音带着歉意:“我睡懵了……都没注意到你。”   从上车开始,她就觉得自己浑浑噩噩,提不起一点精神。   不得不承认,虽然她在江斯年面前表现得很洒脱,但她依然需要时间去遗忘。   叶雨淇从身后分别挽住林星津和容晨的胳膊,脑袋靠在林星津的肩上,语气里带着小小的醋意:“你俩的注意力可以放到我身上了,现在是我急需安慰。”   林星津腾出手拍拍她的小脑袋,“行行行,到时候我一定洗耳恭听。”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厚道,但她现在真的很庆幸叶雨淇这时候能来找她,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混乱不堪的大脑有个喘息的时间,不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   阳光从落地窗外轻盈地跳跃进来,仿佛给木质地板铺上了一层用流金编织而成的地毯。   三个人围着小桌子坐成一圈。   叶雨淇娇气,诉个苦也格外看重仪式感,小桌子上摆满了专门为她准备的零食和啤酒。   她气鼓鼓地灌了自己半罐啤酒,“你们都不知道我爸爸他有多过分!”   一听是跟叶父吵架,林星津就更不担心了。   叶父有多爱叶雨淇,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是绝对不可能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但她还是顺着叶雨淇的话往下问:“那你跟我们说说,叶叔叔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前天晚上他不是打电话叫我早点回家嘛,我还以为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讲,结果他就问了我一句有没有男朋友。听到我说没有之后,什么话都没说就去书房了。”   “叶叔叔他应该就是想关心一下你的感情生活。”   叶雨淇摆摆手,“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结果昨天晚上他回来后居然跟我说,过段时间安排我去相亲。”   她将剩下的半罐啤酒喝完,满脸委屈:“你们说他是不是嫌我烦了,所以才这么急着想把我嫁出去?”   林星津和容晨对视一眼,事情倒是比她们想的要严重一些。   容晨拍拍她的背:“叶叔叔这么疼你,怎么可能会嫌你烦呢,他也许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叶雨淇打了个小酒嗝,越想越伤心:“哪有这么开玩笑的,而且他那个语气根本就不像是在开玩笑。”   林星津安慰她:“我也觉得叶叔叔可能只是顺嘴那么一提。你今天回去以后跟他好好谈一谈,如果他真有这个意思,你就把你的想法告诉他,他那么疼你,肯定会尊重你的意见。”   叶雨淇用手揉了揉泛红的眼角,态度十分坚决:“反正我是肯定不会同意去相亲的,谈恋爱有什么好的,结婚有什么好的,一个人多自由自在!”   她是真的气急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说的这番话在这种场合下有多么的不合适。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下意识对号入座的林星津和容晨的表情都有瞬间的凝滞。   好半晌,才有人喃喃道:“确实,一个人最好。”   林星津拿过面前的啤酒,面无表情地打开喝了起来。   反正这是她自己家,就算喝醉了也不会被江斯年发现……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星津喝酒的动作一僵,难以抑制地懊恼起来,她怎么又想到他了。   林星津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喝光了整罐啤酒,接着又伸手去拿第二罐……   “津津,你不是说不喝吗?”   三个人心情都不好,默契地自顾自喝着酒。   等叶雨淇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星津的手边已经堆了好几个空的易拉罐,人也趴在了桌子上。   听到叶雨淇的声音,林星津缓慢地直起身子,白皙泛粉的手指托着早已染上绯红的脸颊,歪着脑袋看向她,语气难得任性:“想喝就喝了,不可以吗?”   她的眼睛泛着氤氲的雾气,眼尾也红了一片,眼神迷离没有焦虑,一看就是醉得狠了。   谁也没想到,给叶雨淇准备的啤酒,最后会是林星津喝的最多。   当然,也只有她一个人醉了。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叶雨淇哄着她,“我们津津想喝多少都可以。”   “这还差不多。”林星津笑了笑,可笑意却未达眼底,纤长的眼睫在她脸上落下一层落寞的阴影,使她看上去格外失魂落魄。   叶雨淇心里一动,轻声唤她:“津津。”   林星津嘟囔着应了一声:“嗯?”   “你能不能告诉我,今天谁惹你不高兴了?”叶雨淇的语气中透着小心翼翼,“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你都可以告诉我和晨晨,你看我就什么都告诉你们对不对?你这样我们真的很担心。”   林星津一直是一个很自律,很能藏事的人。   认识她这么久,除了她母亲的忌日以外,叶雨淇几乎没见过她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所以她认定今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   像是支撑不住似的,林星津又重新趴回到了桌子上。   她的脸埋在胳膊底下,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回应叶雨淇的是林星津长久的沉默,就好像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容晨也是这么以为的,她对叶雨淇说:“津津醉了,我们把她扶到卧室去,这样趴着肯定不舒服。”   等不到答复的叶雨淇只能点点头。   结果正当两人刚准备去扶她,就听到她含糊不清地念了一个名字。   一个出乎容晨和叶雨淇意料,却又好像在情理之中的名字——   江斯年。   “怎么会是他?”叶雨淇下意识地看向容晨,因为吃惊而红唇微张,“津津刚刚说的是江斯年吧?”   容晨的表情也有些不对劲,但却没叶雨淇这么意外。   其实不难猜,很多地方都有迹可循。   —   两人小心地把林星津扶到卧室的床上,又围在她边上观察了许久。   最后见她只是睡得沉,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才放心地退出了卧室。   容晨见叶雨淇捏紧了自己的车钥匙,就知道她是想去找江斯年。   她走过去将叶雨淇手里的车钥匙拿过来,满脸不赞同地看着她:“忘记自己刚喝过酒了?”   “我可以找代驾。”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们不是当事人,在没有搞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到时候让津津为难。”   这道理叶雨淇当然懂,可她就是心疼林星津。   容晨放缓了语调,“你和津津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我现在去超市买点菜,晚上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好不好?”   “我跟你一起去。”   容晨摇摇头,“不用,我打车去行,我们不能把津津一个人留在家里。”   “好,那我送你出门。”   结果刚一打开门,两人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21章 夏菁是谁?   看着眼前那道颀长的身影, 叶雨淇下意识眨了眨眼睛,她怀疑是因为自己太想去找江斯年算账,所以才出现了幻觉。   她戳戳容晨的胳膊, “晨晨,你能看到那边站了一个人吗?”   容晨:“……”   她刚要开口说话,叶雨淇眼中的幻觉先开了口, “叶小姐,容小姐。”   声音淡淡的,带着疏离与薄冷。   江斯年站在林星津家门口,身上还穿着那件黑色的卫衣,黑眸幽深,薄唇抿紧, 浑身笼罩着一层低气压。   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在门口站了多久。   叶雨淇眼神不善地看着江斯年,语气很冲, “你怎么在这里?”   虽然容晨之前提醒过她要冷静, 但叶雨淇向来帮亲不帮理,早已先入为主地认为是江斯年欺负了林星津, 现在见到他,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江斯年并不在意叶雨淇对他的态度,他对林星津亲近的人总是格外得宽容。   他是一路跟着叶雨淇的车过来的。   只是他虽然可以跟着她们回锦园, 却没有资格走进这扇门。   江斯年曾无数次想要按下门铃,可每当指尖即将触碰到门铃时,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林星津带着厌恶与冷漠的目光。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出现在林星津面前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可又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踌躇不定之下, 只能选择守在她的门口。   “津津呢?”   叶雨淇和容晨离开, 林星津没理由不出来送她们。   “你还好意思问津津, 我问你,你到底怎么她了……”   叶雨淇还没质问完,就被容晨拽着手臂拖了回来。   容晨不卑不亢地看着江斯年,“江总,虽然我不知道你跟津津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以我对津津的了解,她现在应该不会想见你。”   叶雨淇气鼓鼓地补了一句:“没错,津津她现在不想见你。”   说完像是怕江斯年会硬闯进去,她直接将身后的门关了起来。   一道门将这一块区域隔绝出两个空间。   使得江斯年和林星津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大。   江斯年看了面前的两人一眼,深邃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泽,“那么两位有时间和我谈谈吗?”   她们连表面的客套都不想跟他维持,原因只有一个,她们听到或者发现了什么。   关于他和林星津的。   江斯年见不到林星津,便只能先从她的朋友落手。   “我们没时间。”叶雨淇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但容晨却点了点头:“可以。”   “你不去买菜了?”   江斯年适时地开口道:“容小姐可以把需要的食材写下来,我安排人去准备。”   “好,麻烦江总了。”   叶雨淇撇了撇嘴,将容晨拉到一边,“晨晨,你为什么要答应江斯年?”   江斯年明明就是导致林星津情绪低落的罪魁祸首,叶雨淇觉得自己没法心平气和地跟他相处,可她也不想给林星津惹麻烦。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远离江斯年。   “你不想搞清楚津津为什么不高兴了?”   “我当然想。”   “那你觉得津津会告诉我们吗?”   叶雨淇摇摇头,表情很是无奈:“不会。”   林星津的性子叶雨淇再清楚不过,向来最能藏事儿。   这次要不是凑巧碰上自己去找她,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她情绪失控过。   就像这次。   等她酒醒了,她就又是那个清冷淡漠的林星津了。   那些令她萎靡不振的人或事会被她扔进心里的某个角落,然后时不时地跳出来扎她一下。   “现在另一位当事人已经主动现身了。”容晨看了一眼江斯年,口吻笃定,“他是我们搞清楚事情真相的唯一途径。”   “但津津要是知道我们跟江斯年见面……”   “那就先瞒着津津。”   在某些时刻,容晨比叶雨淇更为果断。   达成一致的两人决定跟江斯年谈一谈。   “津津一个人在家我们不放心,麻烦江总移步去楼下。”容晨解释道,“雨淇家就在楼下。”   江斯年没有立马表态,“津津怎么了?”   “心情不好,喝了四罐啤酒把自己撂倒了。”叶雨淇没好气地看着江斯年,“满意了吗,江总?”   听完叶雨淇的话,有种细微却强烈的疼痛感涌上江斯年的心间,他将眼底的心疼敛去,“既然这样,那就去我家谈吧。”   “我就知道是你抢了我的房子!”   叶雨淇回忆起自己不久前在锦园的地下车库见过江斯年的事,加上他此刻的举动,稍一联系就全明白了。   江斯年没有认下这个“罪名”,实事求是道:“叶小姐,这套房子是我先买下的。”   “我是为了跟津津做邻居,你买来是……”   剩下的话被叶雨淇咽了回去,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江斯年,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这人对津津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一边对前女友念念不忘,一边又摆出一副对津津情深似海的模样。   到了门口,江斯年却不急着开门。   容晨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江总,我们是要在门口谈吗?”   “现在还不方便请两位进去。”   江斯年的话语义不明,但容晨还是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他不想跟异性独处一室。   哪怕她们是他邀请过来的。   “那什么时候合适?”按住要跳脚的叶雨淇,容晨冷静地问道。   “我朋友就快到了。”   话音刚落,江斯年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司嘉树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耐:“斯年,我被拦在小区门口了。”   “你把手机给门卫,我来跟他们说。”   “行。”   —   司嘉树面露好奇地打量着叶雨淇和容晨,笑得有些不正经,“斯年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他一接到江斯年的电话就赶了过来,本以为是江斯年终于有时间跟他聚一聚了。   可当他看到平白无故多了两位女生,司嘉树就知道事情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这两位是津津的好朋友。”   江斯年简单地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彼此。   望向司嘉树的眼神中隐含警告。   不用江斯年提醒,司嘉树在听到容晨和叶雨淇是林星津的好朋友之后,就已经歇了他那点小心思。   不招惹熟人,是他的原则。   更何况这两人还是林星津的朋友。   他要真把对方始乱终弃了,江斯年这个“昏君”爱屋及乌,绝对会不顾兄弟情谊收拾他。   想想就觉得麻烦。   “江总,我们不是过来结交朋友的。”叶雨淇心里依然有气,说话便不怎么客气。   她省去了寒暄的步骤,直接进入主题,“既然你说要找我们谈谈,那我有个问题问你。”   “叶小姐请说。”   “你到底对津津做了什么?”   这次容晨没再阻止叶雨淇,她的想法跟叶雨淇一样。   开门见山,对谁都好。   作为唯一一个尚未搞清楚情况的人,司嘉树差点就要给叶雨淇竖大拇指。   这姑娘可真勇气可嘉啊,居然敢这么跟江斯年说话。   “津津好像发现了我对她的心思。”   “什么心思?”   叶雨淇的语气不像在疑惑,反而更像是在求证某种猜测。   “我喜欢她。”江斯年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这么多年的暗恋剖白给众人看。   司嘉树终于明白江斯年叫他过来的原因了。   于是,他赶忙帮着润色:“还是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了。”   听到江斯年说喜欢林星津,叶雨淇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可当她听完司嘉树说的话,她忍不住皱起了眉,不由自主地拔高了:“高中?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见江斯年的一片真心被人质疑,司嘉树有些不高兴,“就是从高中开始的,我可是目击了他整个暗恋过程。”   反正他是没这个耐心和毅力在一个女孩身上耗费这么多年,而且还是看不到结果的那种。   其中的心酸与落寞大概只有江斯年自己知道。   但正因为如此,司嘉树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人来质疑江斯年的这份感情。   这种质疑对江斯年来说太不公平。   叶雨淇脱口而出:“他高中时候的女朋友不是夏菁吗?你要给他立深情人设,至少也要先调查清楚他的情史吧。”   江斯年直视叶雨淇,幽邃的黑眸像是在酝酿一场风暴:“夏菁是谁?”   像是有什么从江斯年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之前被他忽略的信息开始慢慢串联起来。   “夏菁是你高中的女朋友啊。”叶雨淇一愣,江斯年眼底的疑惑不似作假,她的语气渐渐变得不确定起来,“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啊。”司嘉树也急了,“我刚不是说了吗,他从高中就开始暗恋林星津了。”   叶雨淇糊涂了,她满头雾水地看着司嘉树:“那夏菁是怎么回事?”   司嘉树气急败坏道:“我还想问你呢,好好的,从哪又冒出来一个夏菁来。”   叶雨淇跟司嘉树绕口令似的,事情仿佛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根本掰扯不明白。   但有一件事他们彼此都很清楚,那就是这中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误会。   作者有话说:   小叶的心理变化:从气势汹汹到因为理亏而不敢说话。 第22章 是前鼻音的‘津津’   一番争执过后, 司嘉树和叶雨淇面面相觑,陷入了沉默。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很快就发现事情跟他们想象得并不一样。   司嘉树狐疑地看了江斯年一眼:“我可从没听你提起过夏菁。”   江斯年敛着眼, 唇角抿紧,周身笼罩着冷意:“我确实不认识夏菁。”   听到他这么说,司嘉树瞬间有了底气, 挑眉看向叶雨淇,他本就比叶雨淇高,如此俯视着她,更有一种不容反驳的气势:“你有证据能证明夏菁是斯年的女朋友吗?”   不把“夏菁”这个问题搞清楚,这场谈话根本无法再继续下去。   就连容晨都用一种征询的目光看着叶雨淇。   她高中时还不认识林星津和叶雨淇,所以在这件事情上, 她并没有过多的发言权。   叶雨淇见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到了自己身上,顿时感觉心里一紧。   “这种事情哪里需要什么证据,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她的视线从江斯年身上游移而过, 高中的记忆开始回笼, “但当时整个学校都传得沸沸扬扬,怎么可能是假的?”   司嘉树抓住她话里的漏洞, 进一步追问:“你听别人说的?所以你当时根本没有亲眼见到斯年和那个女生在一块,是吗?”   叶雨淇一愣:“是,但我……”   司嘉树懒散地坐回到沙发上, 把玩着银色的打火机,火光明明暗暗,衬得他的表情有些玩世不恭:“叶小姐,那你这就是赤裸裸的造谣。”   这么大一口黑锅扣下来, 叶雨淇当然不接受, 她莫名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奈感:“我怎么造谣了?”   司嘉树倏地收起了打火机, 脸上挂着笑,湛黑的眼眸却冷冷的,“你没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在林星津面前说斯年有女朋友,这不是造谣是什么。”   叶雨淇长这么大,就没被人用这种语气教训过。   即便知道司嘉树是在为江斯年抱不平,也不免有些生气了。   “嘉树,注意你的态度。”江斯年看了司嘉树一眼,眼底的深意清晰可辨。   司嘉树:“……”   他是真服了。   就因为对方是林星津的朋友,她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一点事情没有,他连说话大声些都不被允许。   司嘉树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他这兄弟是真的没救了。   要是林星津到最后都不能爱上江斯年,司嘉树都觉得是老天不长眼。   “江总,我记得津津说过,你胸口纹着夏菁的名字。”容晨一边安抚气鼓鼓的叶雨淇,一边抛出最让她们疑惑的地方。   如果说江斯年说的都是真的,那他胸口处的纹身又作何解释呢!   重新掌握主动权的叶雨淇连声质问:“对,你身上还纹着夏菁的名字呢,还敢说你不认识夏菁?而且我还记得当时群里都在说你是跟夏菁一块出国的。”   江斯年当年一参加完高考就选择了出国。   夏菁也是。   江斯年的小迷妹们都以为他们是去国外双宿双栖了,当时群里的气氛可以说是愁云惨淡、哀声一片。   只可惜叶雨淇找不到那个群了,不然分分钟把群里的聊天记录甩到司嘉树的脸上。   “不可能。”司嘉树否认得斩钉截铁,“当初斯年出国,我也去机场送他了。我记得很清楚,当时除了他妈妈和他奶奶,他身边没有第二个异性。”   “那纹身你们怎么解释?”   叶雨淇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斯年,企图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一些破绽。   纹身这事司嘉树确实不知情,他好奇地打量着江斯年胸口的位置,可惜隔着一层衣服,什么都看不到。   他问江斯年:“你真的去纹身了?”   江斯年从小便是天之骄子,内敛自律,纹身这种事情简直跟他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她看到了?”江斯年没有回答司嘉树的问题,而是再一次向容晨确认。   容晨点点头。   林星津不光看到了,这也是她说服自己相信江斯年爱的是夏菁的最重要证据。   为什么纹身?   江斯年的眼神中透着落寞与求而不得的痛苦。   刚到英国的第一个星期,他格外得不适应。   这种不适应并不是出自生理,而是心理上的。   他很想林星津。   南城一中的图书馆、操场、体育馆,甚至是林荫小道上……在江斯年的特意安排下,他曾跟林星津偶遇过很多次。   可这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林星津。   江斯年清隽出色的相貌和矜贵优雅的气质,使他无论走到哪里,都备受众人青睐。   尽管周遭人声鼎沸,但依旧有一股不可名状的孤独感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他无情地吞噬。   在无声的孤寂与漫长等待中,江斯年觉得自己的心口处像是被利器滑开了一道口子。   跟他同一个小组的成员中有一位法国小哥。   这位小哥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纹身师。   于是,江斯年向他表达了自己对纹身的好奇。   法国小哥听完,脸上的震惊久久未退。   因为江斯年在他们心中的印象中就是来自东方的清冷贵公子,这样叛逆而潮流的行为似乎不该出现在他的口中。   尽管如此,但法国小哥还是认真地跟他讲解了纹身的步骤。   跟在法国小哥身边观摩了一段时间后,江斯年便去买了一堆纹身用的工具。   所有跟林星津有关的事情,他都不想假手于人。   所以他打算自己给自己纹身——   在胸口的位置,纹上他最心爱的女生的名字。   很简单的两个字母,却是他心上的全部。   只是心口处的空缺并没有因此被填补完整。   江斯年很清楚,光是一个名字根本不够,疼痛不会让他停止想念,只会让他更加牵挂国内的那个人。   两周后,江斯年回国了一趟。   借着回学校看望老师的名义,江斯年从林星津所在的教室外经过。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的午后,微风轻拂,阳光不燥。   林星津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趴在桌子上小憩,她的整张脸都埋在手臂中,只露出一个扎着马尾的后脑勺。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江斯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她背影的轮廓。   彼时,阳光从窗外跃进来,代替江斯年在她头顶落下温柔的一吻。   可在获得巨大满足的同时,失落感也是成倍地向江斯年袭来。   白皙的掌心覆在纹着林星津名字的胸口处,他想不顾一切地冲进教室,想把心底所有炙热到快要溢出来的情愫尽数告知林星津。   可他不能。   现在并不是打扰林星津的时候。   理智和欲望的撕扯,让江斯年觉得心口的纹身似乎根本没恢复好,像是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那一刻,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   没有得到回复的司嘉树又发现了新的盲点:“你都不认识夏菁,那为什么林星津会认为你把夏菁的名字纹在了心口处,斯年,你到底纹了什么?”   “我纹的是X&J。”江斯年的语气克制又隐忍。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直到这一刻江斯年才真正意识到,他跟林星津之间竟然存在着这么致命的误会。   一切都有了答案,难怪每次他叫她“津津”的时候,林星津的表情都那么古怪。   她是不是以为每次自己这么叫她的时候,都是在怀念“前女友”。   江斯年曾经设想过无数种林星津不愿意接受他的理由,却从未想过会是如此离谱的原因。   怪不得在亭山寺的时候,她会突然问出那么奇怪的问题。   而自己竟然还在怀疑她是不是在演戏骗他。   江斯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能想象得到,津津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会开口问他那个问题。   那一刻,她是真的打算向他敞开怀抱,让他参与到她的生命中去,是他搞砸了这一切。   当他说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移情别恋的时候,津津心里在想什么呢?   她是不是觉得他一边对前女友念念不忘,一边又在肆意逗弄她的感情。   小猫咪曾经怯生生地朝他露出了稚嫩的掌心,却没有得到温柔地爱抚,反而是被狠狠地打了掌心。小猫咪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信任他了。   江斯年难耐地捏了捏鼻梁,他不认识夏菁,更不喜欢夏菁。   从年少时候一直到现在,刻在他心上的名字一直都是林星津。   这辈子都不会再更改。   “X&J?”叶雨淇喃喃重复道,“这不就是你和夏菁姓氏的首字母吗?”   “不是。”容晨看了一眼江斯年,“是星津的名字。”   没有夏菁,也没有江斯年。   只有林星津。   叶雨淇在心里默念了一边林星津的名字,看向江斯年的眼神中顿时充满了同情。   但凡换个人,但凡换个名字……   林星津看着江斯年胸口处的纹身,都有一定几率往自己身上套。   可偏偏是夏菁。   怎么就这么巧合,这么狗血呢!   司嘉树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声音听着就有些模糊不清,“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情叶小姐你要负主要责任。”   “不是,凭什么呀?”   “要不是你造谣……”   “谁造谣了?”但这次叶雨淇明显有些理亏,连辩驳的声音都轻了不少。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聊天群没了,聊天记录也早都没了,她哪里还记得第一个跳出来说江斯年和夏菁谈恋爱的人是谁啊。   她顶多就是凑凑热闹,然后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林星津。   谁能想到江斯年喜欢的人会是林星津呢?   “都闭嘴。”许久没说话江斯年出声制止了这场略显幼稚的对话。   见司嘉树要点烟,江斯年觑了他一眼:“别在我家抽烟。”   司嘉树拿下嘴里的烟,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都这时候了,你还管我抽不抽烟?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把这件事情跟林星津解释清楚,省得她误会你是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渣男。”   “我知道,津津不喜欢闻烟味。”江斯年的掌心濡湿,因为过度紧绷而显得声线有些发颤,“我现在就去找她。”   “津津这会应该还没醒。”容晨拦下江斯年,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不过她和叶雨淇倒是应该回对面去了。   紧接着,边上传来叶雨淇弱弱的声音:“以我对津津的了解,她是不会相信你说的话,毕竟她已经认定夏菁是你的女朋友。”   口说无凭,林星津甚至还会认为是江斯年在狡辩。   “所以你说这事儿怪谁呢!”   见司嘉树又开口怼她,叶雨淇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却没再回嘴。   江斯年的态度很坚决,“等津津醒了,我就去找她。如果她不相信我说的话,那就找到夏菁,让夏菁来证明她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啊,听你们一直讲夏菁夏菁的,让另一个当事人来跟林星津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本就漏洞百出,这个错误肯定能被纠正过来。   司嘉树拍拍江斯年的肩膀,由衷得替他感到高兴:“看来你马上就要苦尽甘来了。”   但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乐观。   即使解释清楚了夏菁的问题,横跨在林星津和江斯年面前的障碍物依然还有很多。   一下子接收到太多的信息,叶雨淇总有种踏在云端的不真实感,“江总,你真的要追我们津津吗?”   “嗯。”   司嘉树在一旁嗤笑:“他都已经追了好几年了。”   像是为了弥补自己过去犯下的错误,叶雨淇小心地组织着语言:“津津的性格我了解,她看着难以接近,其实心肠很软。她冷,你不能跟着一起冷,你得死缠烂打,让她感受到你的热情。我当初就是这样才跟她成为朋友的。”   叶雨淇第一次见到林星津,是在高一开学的第一天。   也是那一天,叶雨淇知道了这世上有种相遇叫合眼缘。   她在见到林星津的第一眼就很喜欢她,想跟她做朋友。   可惜,那时候的林星津比现在还要冷漠与不好接近。   她完全无视叶雨淇的示好,被她惹烦了,就冷冷地抛下一句:“别再跟着我。”   好在叶雨淇这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格外得有耐心,哪怕每天都会在林星津那里碰壁,她也依然乐此不疲。   已经不记得是从哪一天开始,林星津不再抵触她的靠近,她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她们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上下课,一起聊天八卦……   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叶雨淇说林星津听。   林星津基本不会对这些事情发表意见,但叶雨淇从来没觉得她是在敷衍自己。   她有在用自己的方式来维护她们之间的友谊。   再后来,她们成为了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叶雨淇也渐渐懂得了林星津冷漠面孔下最柔软,最经不起伤害的内心世界。   有不少人觉得是她缠着林星津,林星津对这段友情的态度可有可无,但叶雨淇心里很清楚,一直以来,林星津才是那个害怕被抛弃的人。   —   “不过,爱情跟友情是不一样。”叶雨淇话锋一转,“沈阿姨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叶雨淇现在对江斯年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他不再只是林星津的联姻对象,既然他想要追求林星津,作为林星津的好朋友,她自然要先替林星津把把关。   “我想我应该都知道了。”江斯年的黑眸直视着叶雨淇,“阿姨并不是传言中说的那样因病去世的,对吗?”   看似是在向叶雨淇求证,实则他心中已有答案。   “是。”叶雨淇脸色一变,她突然意识到江斯年知道的事情比她想象得还要多。   这些事情不可能是林星津告诉他的,只能是他自己一点一点观察摸索出来的。   这也是叶雨淇最佩服江斯年的地方。   婚后,林星津跟他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仅凭那么几次短时间的相处,他就能掌握到这么多信息,可见他对林星津是真的很上心,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她。   那天从林家离开后,江斯年就派人调查了林缜和许蔓婷。   林星嘉的年龄被改小过一岁,这也就意味着沈晨还未去世的时候,许蔓婷就已经怀上了林星嘉。   林缜出轨是毫无争议的事情。   同时,他也查到沈晨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   津津那时候还那么小,她的日子一定过得很艰难很辛苦。   江斯年只要一想到这个,心里就泛起阵阵隐痛。   “因为沈阿姨的事情,津津她其实很抗拒爱情这种东西。”   江斯年点点头,“我知道。”   正是因为这样,江斯年一直不敢逼得太紧。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   就像叶雨淇说的那样,如果他一直这么小心谨慎,畏缩不前,只会让林星津觉得没有安全感。   原生家庭带给她的伤害让她抗拒爱情,可她越是这样,他就越该让她感受到爱情的美好才对。   他的津津值得拥有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所以你不光得让她知道你喜欢她,还必须要让她相信你能爱她一辈子,而这一点恰恰是最难的。”   林缜不爱沈晨吗?   他当然爱过沈晨,他当初也是愿意为了沈晨跟整个林家对抗的,婚后两人也度过了一段很幸福的时光。   只是林缜的爱就像昙花一现,很快就消失了。   所以林星津真正害怕的是随时会消失,随时会变卦的爱情。   林缜和沈晨沾染着背叛与血色的婚姻击溃了她对爱情所有的憧憬与向往。   司嘉树插了一句嘴:“所以斯年现在该怎么做?”   叶雨淇正要往下说,容晨却一把握紧了叶雨淇的手。   突如其来的动作,顺利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雨淇,你跟我过来一下。”容晨当着江斯年的面将叶雨淇拉到了一边,而江斯年并没有出声阻止,他似乎已经猜到了容晨的用意。   “怎么了?”   “我们不该参与进来。”   叶雨淇不解:“什么意思?”   “这些事情应该由江斯年自己去想通,而不是靠你来点拨……”   正说着,容晨的手机响了,是薄屿寒打过来的。   在她离开家几个小时以后,薄屿寒终于发现她不见了。   可这一刻,容晨没有丝毫的喜悦,只剩下疲惫和从心头涌上来的厌烦。   在大脑尚未做出反应之前,她的手就先按掉了这通来电。   没有一点犹豫和遗憾,甚至因为不用跟薄屿寒通话而隐隐感到庆幸。   容晨皱着眉:“津津很依赖我们,我们的话对她影响很大。”   “我知道啊。”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不要再发表任何的意见,尤其是在津津面前。”   “可我觉得江斯年是认真的,我希望津津能幸福……”   容晨面色疲惫,“我也希望津津幸福,所以一切都该交由津津自己决定。”   一个人的喜欢能有多长久呢?   容晨以为她会爱薄屿寒一辈子,可现在这份炙热的感情已经开始有了冷却的痕迹。   她都不敢说自己能爱薄屿寒一辈子,又凭什么去相信江斯年的爱能持续一辈子。   叶雨淇沉默片刻后,抬眸看向容晨,“你说的对。”   回到客厅的容晨看了江斯年一眼,“江总,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好。”   “走什么呀,还没谈完呢!”   江斯年和司嘉树的声音同时响起,司嘉树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斯年,“你就这么让她们走了?”   说着又指了指叶雨淇,“她明明就还有话没说完。”   江斯年没有理会司嘉树的话,起身送她们出门。   “今天真的很感谢二位。”   见叶雨淇和容晨真的走了,司嘉树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他是真不能理解江斯年的脑回路。   “你怎么想的呀,就这么把捷径放走了。她俩是林星津最好的朋友,要是她们能愿意帮你说话,绝对事半功倍。”   “不需要。”   司嘉树:“……”   好半晌,他才没好气道:“反正你都打算跟林星津耗一辈子了,我就多余操这心!”   “嘉树。”   “干嘛?”   “谢谢你。”   “……”   “滚滚滚,别跟我来这套。”   —   林星津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卧室昏暗无光,若不是隐约能听到一点从房间外传来的动静,她差点要溺毙在无声的寂寥当中。   她昏昏沉沉得开门出去。   “津津,你醒啦?”叶雨淇放下手里被削的坑坑洼洼的苹果,笑着朝她招了招手,“今天容大厨亲自下厨,我们有口福了。”   林星津低低地应了声:“嗯。”   片刻之后,露出了一个期待的笑容。   就如叶雨淇之前预料得那样,一觉睡醒的林星津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藏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已然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正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容晨在厨房忙,叶雨淇还在跟苹果皮抗争,没人闲着。   林星津自己跑去开门。   锦园的安全措施极其到位,林星津只当是刘曼或者余小绒来了,并不设防。   看着站在门口的江斯年,林星津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怀疑自己的酒还没醒。   “津津。”江斯年叫了她一声。   真的是江斯年本人。   这个念头一跳出来,林星津的表情迅速从迷茫变成了冷漠。   她往后退了退,手扶着门框,一副随时准备关门的模样,“你来干什么?”   看着林星津眼中的纠结与戒备,江斯年薄唇微扬,心情极好地又叫了她一声:“津津。”   江斯年的声线低沉而又磁性,一点都没收敛,丝丝绕绕地缠在林星津的耳畔,让她不由得耳尖发麻。   这一声声的“津津”听得林星津越发心烦意乱,“别叫我津津。”   向来宠她的江斯年这回却没有顺她的意,“是前鼻音的‘津津’,一直都是。”   林星津咬了一下唇,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我说我只想喊林星津一个人‘津津’,从来就没有其他人。”   “砰”的一声,门被狠狠关上了,差点砸到江总高挺的鼻梁骨。   可差点被袭击的江斯年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笑出了声。   真可爱。   作者有话说:   终于把这一块写完了。   预警:江总这边是明了了,但津津这里没那么快。   江总还需多多多多多努力! 第23章 津津总是这么心软   “砰”的关门声自然也惊动了屋里的人。   叶雨淇好奇地探出脑袋:“是谁啊, 津津?”   “没有谁。”林星津的声音听着有些紧张,“敲错门了。”   这个回答其实漏洞百出。   锦园的电梯是需要刷卡才能到达指定楼层,一梯两户, 怎么可能会出现敲错门的情况。   好在叶雨淇像是真的信了她的话,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苹果上,没再追问下去。   林星津倚在门上, 脑子里一片混乱。   “是前鼻音的‘津津’。”   “一直都是。”   “从来就没有其他人。”   江斯年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从高中就被传和夏菁是一对,可现在他却说一直都是她,难不成他从高中就喜欢自己了?   这个离谱的念头一出来就立马被林星津否决了。   那时候他们甚至都还不认识,江斯年怎么可能喜欢她。   所以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还有他和夏菁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那时候大家会认为他们是在谈恋爱?   “津津、津津。”   叶雨淇叫了她好几声。   “啊?”   林星津回过神来,掌心处传来轻微的疼痛感, 她这才发现她把自己的掌心都掐红了。   面对掌心上月牙形的痕迹,林星津自欺欺人地眨了眨眼睛,按捺下心底莫名泛起的涟漪, 然后抬眸看向叶雨淇, “怎么了?”   一抹担忧从叶雨淇的眼底飞快闪过,她掩饰好自己的情绪, 半开玩笑地说道:“没事,看你一直站在门边没动,还以为是门坏了呢。”   林星津的心头一跳, “我刚在想事情。”   “马上就可以开饭了,我去帮晨晨端菜。”   叶雨淇从沙发上站起来,蹦跶着走进了厨房。   现在整个客厅就剩下她一个人。   林星津盯着眼前的门把手,大脑尚未反应过来, 白皙的手指已经将门把手按了下去。   见鬼似的看着自己下意识做出的动作, 林星津有些烦躁地拍了拍额头。   她就看一眼, 看看江斯年还在不在。   如果他还在,那就跟他道个歉。   刚刚关门关得太突然,也不知道有没有碰着他?   虽说要跟他保持距离,但一码归一码,这事确实是她做的不妥当。   林星津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缓缓将门推开一道缝,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了一眼。   蓦地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深邃黑眸,那人眼底的温柔直白而热烈地落入林星津的眼中。   江斯年轻笑道:“津津。”   对于突然开门出现的林星津,他没有丝毫的意外,像是早就猜到好奇的小猫咪还会再次颤颤地探出脑袋来。   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像是通通喂了狗。   林星津的脑子一热,再一次将门重重地关上了。   她张皇失措地靠在门上,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   叶雨淇和容晨一前一后从厨房出来,见林星津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两人眼底的含义不明。   但她们最终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神色如常地跟林星津说话:“津津,快去洗手,可以吃饭了。”   “晨晨今天做了好多她的拿手好菜,光是闻着味道我都要馋哭了。”   “……好。”为了不让好友看出自己的反常,她几乎是小跑着回房间的。   看着镜子里红着脸颊和耳朵的自己,林星津忙不迭用冷水给自己降温。   好不容易将脸上的薄红压下去,被她扔在床上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J:津津,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别紧张,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已经下去了。】   见江斯年还专门发条微信告诉她自己的行踪,林星津难得孩子气地撇嘴,谁在乎他走没走,自作多情。   接着,林星津的目光落在江斯年简洁明了的微信名上,一个念头陡然冒了出来,他的这个“J”会不会不是他的“江”,而是她的“津”?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林星津脸色一变,她不能再这么放任江斯年在她的生活中留下如此多的痕迹了,不然迟早有一天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要不干脆拉黑算了。   只是如果她真的把江斯年拉黑了,江斯年联系不上她,会不会亲自上门来找她?   以前林星津不确定江斯年会不会这么做,但现在她有种很强烈的感觉——   他一定会的。   林星津忍不住叹了口气,直到现在她的脑子都还有些发懵。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地步,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津津,吃饭了。”   见她久久未从房间里出来,叶雨淇在客厅扯着嗓子喊她。   “马上来。”   林星津抿了抿红唇,最后也只是将江斯年的微信号设置成了免打扰。   除了逃避,她真的想不到第二个办法。   —   容晨招呼林星津和叶雨淇赶紧坐下来,略显羞涩说道:“好久没下厨了,也不知道厨艺退步了没有。”   她的厨艺是为了薄屿寒特意学的,现在薄屿寒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容晨一个人也没兴致下厨,生疏了不少。   叶雨淇朝容晨竖起大拇指,“没有退步,还是那么好吃。”   “那就好。”容晨笑得一脸温柔,拿起筷子给林星津夹菜,“津津,这是你最爱的,快尝尝。”   林星津点点头,将容晨夹给她的菜吃了,笑道:“好吃。”   饭菜很香,但林星津却有些食不知味。   谁都能看得出她有些心不在焉。   “津津……”   叶雨淇刚想说些什么,桌下的脚就被容晨轻轻踢了下。   “怎么了?”   叶雨淇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临时找了话题,“没事,我就是想说晨晨做饭,那待会你跟我一起洗碗。”   “那是当然。”   饭后,林星津和叶雨淇在容晨的指挥下,笨手笨脚地收拾“残局”。   林星津的厨房虽然常年不开火,但洗碗机之类的厨具设备还算一应俱全,替她们省了不少事。   趁着洗碗机工作的间隙,林星津看着叶雨淇欲言又止。   叶雨淇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了忍,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津津,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你当初说江……”   林星津原本是问叶雨淇有关江斯年和夏菁的事情。   江斯年说自己跟夏菁没关系,但叶雨淇当年说的言之凿凿,也不像是在骗人。   林星津不是好糊弄的小孩子,对于江斯年的那番话,她是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毕竟,人是会撒谎的动物。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江斯年也有可能是在撒谎骗她,她根本没法验证。   但转念一想,她若真这么问了,叶雨淇一定会好奇原因,但林星津自己都是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叶雨淇解释,更何况她已经下定决定要远离江斯年,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算了,没什么。”   “哦,好吧。”   心乱如麻的林星津并没有发现叶雨淇的不对劲。   这要换做平时,叶雨淇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哪会这么容易打发。   心里也藏着事的叶雨淇其实比林星津还紧张,她生怕自己会管不住嘴,所以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叶雨淇第一次没闹着要留下来。   “津津,我跟晨晨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   直到进了电梯,叶雨淇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容晨知道她忍得辛苦,拉着她的手晃了晃。   “作为奖励,你今天跟我回家吧。”   叶雨淇看见容晨挂了薄屿寒的电话,知道她今晚大概是不想回薄屿寒那里了。   容晨眼底有些动容,她没有拒绝叶雨淇的好意,点了点头。   沉默片刻之后,她说道:“我打算搬出去住了。”   叶雨淇没有多问,只是说:“那我去帮你搬家。”   “嗯。”   —   叶雨淇刚从电梯口出来,就瞧见自己的跑车边上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款式略显休闲的黑色卫衣,丝毫不能掩盖住他矜贵的气质,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压迫感和侵略性。   这人也就只有在津津面前才会收敛起全部的凌厉与漠然。   叶雨淇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江总?”叶雨淇疑惑地出声,“你怎么在这?”   江斯年缓缓转过身来,即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他那张清隽的脸依旧完美得无可挑剔。   他薄唇微启:“有件事情想请两位帮忙。”   “你还是想让我们帮你追津津?江总,我以为你之前已经明白我们的意思了,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容晨直视着江斯年的眼睛,她的表情不算好看,说话也直接,“津津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那是她自己的自由,我和雨淇是绝对不会去干涉她的任何决定。”   叶雨淇点点头:“没错,你不能因为我们是津津的好朋友,就利用我们去帮你刷好感度。”   虽然江斯年对林星津的感情很让她们动容,但亲疏有别,她们真正在意的人永远都只有林星津。   “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   面对莫须有的责备,江斯年并没有生气。   就像司嘉树说的那样,他将爱屋及乌发挥到了极致。   他等容晨和叶雨淇说完之后,缓缓开口道:“因为你们是津津的好朋友,所以有些话她可能只会跟你们说,如果津津因为我而感到苦恼,麻烦你们告诉她,她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改变。”   一切有他。   是他单方面喜欢了林星津这么多年,合该由他走完所有的关卡。   林星津只需要做她自己就可以了。   “我的话说完了,两位请便。”   坐进车里之后,叶雨淇看了眼容晨,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觉得吧,津津大概率是跑不出江斯年的手掌心了。”   这两人明显就是互相有好感,更何况江斯年还这么主动,林星津沦陷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容晨默不作声地系着安全带,但显然这回她是认同叶雨淇的观点的。   一段感情中,被爱那个总是要比爱人的那个幸福。   林星津比她幸运。   等红车跑车驶离地下车库后,江斯年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声音又轻又低,带着某种压抑的薄冷:“去查一个人。”   顿了顿,他道:“夏菁,我要知道她现在在哪?”   —   四天后,林星津正式进组开始拍戏。   这期间,江斯年一次都没来找过她,但他的存在感却远比过去两年加起来还要明显。   每天的早安和晚安是必不会落下的,外加他每天的行程安排。   即便林星津从不回复,江斯年也丝毫不受挫,依旧乐此不疲地给她发送消息。   林星津想,她应该除了秘书之外最了解江斯年每天都在做什么的人了。   江斯年是不是把她当成行程记录表了?   可羞恼之余,另一种情感悄悄占据了她的心扉。   这段时间,林星津抽空查了查江斯年的相关信息,发现这人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优秀与出色,甚至在网上还有不少的拥护者。   他那个自从注册后就没发过任何内容的微博竟然也有几百万粉丝。   国内最权威的商业杂志曾用整整一个版面来称赞他是百年难遇的商业奇才,是江氏最出众的继承人和掌权者,江氏在他的运作中到达了一个旁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林星津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江斯年说自己尚未完全掌握公司,不能跟她离婚,完全都是骗她的。   而真正让江斯年出圈的是一段关于他的采访视频。   视频中,江斯年一身裁剪得体的高定西装,从容自若地接受着采访。   他的面容清隽雅致,光是坐在那就有一种天然的矜贵感,气质脱俗。   当时的采访已经接近尾声。   主持人或许是想让这场采访结束得有意思些,又或许是为了满足众人的好奇心,他问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私人的问题:“江总这么优秀,对于自己未来的另一半会有什么要求呢?”   主持人都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准备,可谁也没想到的是,原本沉稳淡漠的江斯年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江斯年的相貌本就出众,在眉梢眼角都沾染上笑意之后,更显五官俊雅生动。   他在主持人疑惑的目光下,缓缓将他的左手暴露在镜头之下。   这是一只异常漂亮的手。   肌肤冷白,骨节分明,似竹如玉,完美得就像是一件艺术品,而最让众人惊讶的是他修长的无名指上竟戴着一枚婚戒,在室内柔和的灯光下,正闪着璀璨而不容忽视的光泽。   “我已婚。”   他的声音清冷低沉,尾音却带着温柔旖旎的气音。   江斯年并没有正面回答主持人的问题,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一直到今天,这段采访视频下还在源源不断地涌现着新的评论——   [我哭了,果然又帅又有钱的都是别人家的。]   [前面的采访其实我都没怎么听懂,但他最后那个笑容真的蛊到我了!]   [我也是,但一想到他是因为想到了别的女人才笑的,刚扬起的嘴角又落了回去。]   [他接受采访的时候应该才二十四岁吧,天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英年早婚?]   [他肯定很爱他的太太,不然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结婚。]   [好奇,有没有他太太的照片,我想看看这个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女生长什么样!]   ……   林星津看着评论中频繁出现的“英年早婚”字样,心情很是微妙。   江斯年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那三个字的。   面对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深情与缱绻,要说一点都不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林星津忍不住咬唇,江斯年好像是真的喜欢她。   —   虽然给人设置了消息免打扰,但林星津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点进跟江斯年的聊天界面,查看他发给她的微信。   林星津发现昨天的晚安是接近凌晨两点才发过来的。   托江斯年的福,她知道他昨天才刚从国外出差回来,这是回国后一点都没休息加班到了半夜吗?   【J:齐叔已经出发了,预计半个小时后到锦园。】   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跟她问好以外,还多了一个新变化,现在齐叔每天都会过来给她送饭。   【我自己能解决,你让齐叔别过来了。】   为了不让余小绒撞见齐叔,林星津还特意叮嘱她这几天不用过来。   余小绒虽然奇怪,但还是乖乖照办了。   【J:不行,齐叔不来送饭,你又自己点外卖,外卖不健康。】   此时的江斯年倒不像是她的丈夫了,更像是一个操碎了心的长辈。   说出去大概也不会有人相信。   众人眼中清冷矜贵、冷静自持的江斯年居然也会有这种时候。   林星津无奈:【齐叔年纪大了,你别折腾他,我会让助理给我送饭的,我跟你保证我不点外卖。】   过了一会,江斯年发了一条语音过来,点开却是齐叔的声音:【太太,我很喜欢下厨,而且有司机接送,我一点都不辛苦。】   齐叔的声音听上去乐呵呵,确实没有一点被勉强的感觉。   但很快林星津就发现了不对劲:【不是说齐叔已经出发了吗,为什么他还能用你的手机,你们在一块?】   难道江斯年就是齐叔的司机?   她想都没想就回复道:【昨天那么晚才休息,今天又跑出来,你身体吃得消吗?】   收到回复的江斯年,表情倏地变得柔软起来,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他心里重重地揉了一把。   这是在关心他?   津津总是这么心软,这会让他很容易得逞的。   坐在副驾的齐叔看了一眼后排的江斯年,心中感慨万分,已经许久没见先生笑得这么开心了。   齐叔现在也没别的愿望,就希望他们家先生能赶紧得偿所愿,好好跟太太过日子。   并不是他偏向自家先生,而是他确信太太要是错过了先生,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这么爱她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口是心非说的就是津津,不感兴趣你查人家干嘛 第24章 幸好还不算太色令智昏(结尾修)   保姆车上, 刘曼上下打量着林星津。   林星津被她看得心里一毛,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曼姐?”   “没什么。”刘曼笑了笑, “就是觉得几天没见你,你好像胖了些。”   听到这话,原本靠在座椅上补眠的林星津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乎想要借此判断出自己到底胖了多少。   “别紧张,别紧张。”刘曼笑着安抚她,“我觉得胖点更好看,起色都好了不少,之前是有些太瘦了。”   刘曼并不是在安慰林星津, 她是真心觉得林星津胖些好。   小姑娘上部戏刚杀青的时候瘦得都让她觉得心疼。   看来这段时间,她在家休息得很好,刘曼满意地点了点头。   余小绒在一旁搭腔:“是啊, 反正进组后要先拍小公主时期的戏份, 津津现在更符合角色的形象。”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林星津精致的侧脸和白皙细长的脖颈, 本就瓷白无瑕的肌肤此刻正好气色地泛着薄粉,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目光。   怎么可能不胖呢?   林星津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几天,她三餐都吃齐叔精心为她准备的饭菜。   齐叔或者说是江斯年知道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连碗都不许她洗。   每次齐叔都会算着她吃完的时间过来敲她的门,收走碗筷,顺便检查她吃了多少。   若是哪顿她剩的多一些,齐叔还会掏出随身备着的小本子询问她需要改进的地方。   “齐叔, 您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 完全不需要改进。”林星津就差指天发誓了。   可齐叔拿着本子丝毫不为所动, 一本正经地说:“太太,您不用安慰我,有什么意见您直接说,我回去一定好好改正。”   那表情看得林星津都忍不住生出愧疚之情来。   还能怎么办?   只能下回再多吃点了。   至于江斯年,他明明都跟着齐叔过来了,可林星津却一次都没见过他。   虽然心里好奇,但她又不能当面问齐叔,不然显得好像她在想他似的。   要是被江斯年知道了,心里指不定多得意呢!   好在现在她终于要进组了。   一切都会回到正常轨道上的。   林星津如是想着。   —   又过了一会,刘曼提醒余小绒《盛世》剧组的官博刚发了林星津的定妆照,让她赶紧用林星津的微博转发一下。   余小绒按照刘曼的要求转发了微博。   一共两张定妆照。   一张是前期天真烂漫的小公主,还有一张是亡国后嫁给灭国仇人的黑化妖姬。   这条微博才刚发出去没多久,评论数就开始“噌噌噌”地往上涨。   [啊啊啊,宝贝你终于发微博了,我还以为你又把账号密码忘记了呢。]   [老婆,中午好!另外定妆照美爆了!]   [路人说一句,林星津真的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比她好看的没有她演技好,演技比她好的长得又不如她。]   [演技派就是演技派,第一张的眼神不谙世事,第二张一看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大反派。]   [书粉表示对这个选角非常满意。]   [林星津居然也沦落到拍古偶剧了?真是什么烂钱都恰。]   [古偶剧怎么了?不懂有些“电影人”在高贵什么!]   [看来是被金主抛弃了,电影没得拍,只能来混电视剧了。]   [这可是卖了千万版权的言情大IP,有些人能不能不要张嘴就来,不然显得你特别无知。]   [没有金主捧的日子不好过啊,连电视剧都只能演女二了。]   ……   看着余小绒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林星津就知道评论区里又出现了一些不中听的声音。   她自出道以来,一直顺风顺水,要说没动某些人的蛋糕是不可能的,因此网上黑她的人不在少数。   对于这些声音,林星津向来眼不见心不烦,并不放在心上。   她对余小绒道:“既然看得不高兴那就不要看了,为不值得的人生气是最不划算的。”   “可是有些人说话也太难听了。”余小绒还是没能忍住,“不行,我不能让他们这么污蔑你!”   只见她从包里拿出另一个手机,熟练地登上了自己的小号,打算跟那些黑粉大战八百回合。   刘曼伸手暗灭了余小绒的手机,“让他们蹦跶吧。”   “可是曼姐……”   “别急,工作室正准备拎几个典型给他们发律师函,到时候这些评论可都是他们造谣的证据。”   恍然大悟的余小绒朝刘曼竖了竖大拇指,“还是曼姐厉害。”   刘曼看向林星津,“你就好好拍戏,其他的都交给我来处理。”   林星津点点头:“对了,黎严导演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   这才是她最惦记的事情。   “应该快了,等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   话音刚落,就看到余小绒一脸兴奋地举起了手机,“我就知道‘XJ’会出手,现在那些黑粉的评论都被压下去了。”   [@XJ:无需转关,只有一条要求,中奖者需提供@林星津2月28日所发微博底下的正面评论截图。3月6号通过@微博抽奖平台,抽十人送马尔代夫七日豪华游,抽二十人送iPhone14 Pro顶配版,抽五十人送6666元现金,抽五百人送微博整年会员。]   哪怕不是林星津的粉丝,都有听说过“XJ”这个账号。   林星津的超话是他建的,贴吧是他建的……还有粉丝后援会、反黑站,几乎所有的社交平台他都有参与,还经常搞抽奖活动,既出钱又出力,是林星津名正言顺的第一大粉。   不过他属于在背后默默付出型,就连林星津本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一开始林星津还以为这是刘曼安排的,毕竟非亲非故的陌生人,怎么可能会为她花这么多钱。   结果刘曼比她还疑惑,甚至怀疑过对方是不是别有用心,对林星津怀有企图。   但事实证明,这位大粉只是单纯的喜欢林星津,喜欢为她花钱。   两年多时间里,从未见他提出过什么要求。   既然是真爱粉,刘曼也就随他去了。   毕竟他是真的帮工作室省了不少的麻烦。   这次也是。   现在转发的那条微博底下已经完全看不到负面评论了,偶尔跳出一两条也会马上被好评湮没,甚至有不少墙头草已经悄悄删掉了自己之前的评论,开始花式夸赞林星津。   “现在的评论区看得我神清气爽,津津你说是吧,津津?”见林星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余小绒好奇地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没什么。”林星津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佯装自己在看窗外的风景。   以前不觉得,现在越看越觉得这个账号风格很眼熟。   一个身影不由自主地浮现在林星津的脑海中。   都这么喜欢用字母当昵称,这个账号的主人不会真的是江斯年吧?   啧,怎么又想到他了。   林星津有些烦躁地用绒毯盖住了自己的脸。   睡觉,睡着了就不想了。   另一边,许秘书兢兢业业地翻看着林星津微博底下的评论,转头对一旁冷着脸的江斯年说道:“您放心,现在舆论基本已经控制住了。”   江斯年没作声。   许秘书有些无奈:“不是我不让您给夫人花钱,但是上次咱们的抽奖金额太大,居然有人造谣您是夫人的金主,这对夫人的名声也不好,所以咱们还是得控制好这个度。”   江斯年继续沉默。   许久之后,许秘书才听到一声冷冷的“嗯”。   许秘书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幸好老板还不算太色令智昏。   —   这次的拍摄地点定在南城刚扩建好不久的影视基地。   “这回拍戏的地点挺近的,你要是偶尔想回家住也可以。”   刘曼知道林星津是个标准的小宅女,除了拍戏以外,基本上都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她看了看今天的行程表,“今天不拍摄,不过有一个剧本研读会,所有主创都会参加,正好认认人。”   “好,我知道了。”林星津应道。   “星津,你可算来了。”   这部古偶剧的导演跟林星津认识,一听见动静就立马走出来迎她了。   而林星津答应接下这部剧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还他人情。   “张导。”林星津站在那,语气清冷。   有种不好接近的冷漠感。   张导却毫不在意,他知道林星津就是这样的性子,更何况他拍戏更看重的是一个演员的演技,性格什么的反倒是其次的。   刘曼倒是热情地跟张导打了招呼,“张导,这是星津第一次拍电视剧,可要麻烦您在剧组多多关照了。”   张导哈哈一笑,“你也太谦虚了,星津的演技我可是百分百满意的,她肯接下这部戏,我不知道有高兴!”   他不是拎不清的人,以林星津现在的咖位,愿意在这部剧里饰演女二,可是卖了他一个很大的面子。   张导看了眼时间,对几人说道:“我先带你们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再过半小时我们会议室集合。”   “麻烦张导了。”   “不麻烦不麻烦。”   星影传媒和浩瀚影业极其看重这个S+的项目,剧组的经费充足,每个主创演员都有自己单独的休息室。   走进休息室后,刘曼坐到林星津边上,她说:“趁还有些时间,我简单给你介绍一下这些人的情况。”   拍电视剧不比拍电影。   前者拍摄周期更长,这也就意味着林星津跟这些主创演员相处的时间也被拉长了。   刘曼自然希望林星津能跟他们好好相处。   “女一号郁妍是妥妥的收视女王,这又是她最擅长的古偶大女主剧,所以跟她搭戏应该不会太吃力。当然,在演电视剧这块,她是你前辈,平时要多向她学习。郁妍的经纪人我认识,已经跟她那边打过招呼了。”   “至于男一号嘛……”刘曼顿了顿,语气迟疑,“稍微有点特殊。”   “怎么特殊了?”   “我知道,男一号是宋以南,顶流男团出身,之前在团里的定位是舞担,人气很高。不过脾气不太好,怼天怼地怼狗仔,甚至连自己的粉丝都怼。”余小绒在一旁说道。   “连粉丝都怼?这小子有点勇啊。”刘曼顺手翻了翻宋以南的微博,惊讶道,“可他的粉丝数都快突破五千万了。”   余小绒摊手道:“有的人觉得他脾气差,可有的人却觉得他这是性格耿直不做作,加上他有一张颜值极其出众的脸,所以粉丝们对他是又爱又恨,风评两极分化,骂他的和捧他的各占半壁江山吧。”   林星津总算分出了一点心神看向余小绒,问的问题有些后知后觉:“男团舞担?那怎么来拍戏了?”   余小绒自然不清楚,只能猜测:“要么他是想要转型当演员,要么就是纯属玩票性质。”   “这人是什么背景?”   林星津敏锐得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可是千万级的热门大IP,如果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哪怕人气再高,怕是连这部剧的门槛都摸不着,更别说是直接空降成男主角。   “我正要跟你说,据传宋以南跟浩瀚影业关系匪浅,这次是那边的上层直接发话,张导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刘曼叹了口气,面露担忧,“偏偏你跟他还有不少对手戏。”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   根据以往的报道来看,宋以南这人行事肆意妄为,做事完全不顾及后果,加上背景深不可测,使得他就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而林星津不喜欢圈里阿谀奉承的那套,性子又冷,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宋以南,简直是后患无穷。   毕竟再优秀的演员一旦跟资本对上,也只有认命的份。   作者有话说:   津津对黑粉的态度:无所谓,反正我老公会出手。 第25章 她这是被江斯年传染了吗?   “星津, 你跟宋以南搭戏的时候注意点。”   “注意什么?”   南城今日的天气不错,林星津坐的位置正好对着窗户,温暖的光线缠绵地落在她身上, 衬得她整个人淡漠中又多了几分慵懒随意。   听到刘曼的话,她头都没抬一下,只是专心地翻看着手里的小说。   性格使然, 林星津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所以在定下这个角色之后,她认真做了功课。看完剧本之后,她又专门去买了原著,这会都快看完了。   刘曼说得言简意赅却一针见血:“别得罪宋以南。”   林星津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刘曼,随即又继续低头翻看起了手中的原著, 纤浓的睫毛在她灵秀无比的面容上落下一层鸦羽般的茶色阴影。   正当刘曼以为林星津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时,就听到她清冷的声音在休息室响起:“我拍戏时向来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算得罪吗?”   刘曼:“……”   她深吸一口气, “小祖宗, 咱别这么较真行不行?我是让你对宋以南的演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资料显示,宋以南之前从未拍过戏, 也不是科班毕业,刘曼甚至都不确定这位大少爷有没有去上过表演课。   刘曼几乎可以预见等到了拍摄现场后,他跟林星津的对手戏会有多惨烈。   她就怕到时候人张导都打算放水了, 她们家这位小祖宗还非要精益求精为难人。   这事林星津干得出来。   刘曼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   “曼姐,这不是较真。”林星津轻轻合上快要见底的原著,微微勾起的眼尾有种凌厉的美,“我当初刚开始拍戏的时候也是非科班出身, 也没接受过系统的表演学习, 但大家并没有放低对我的要求。”   刘曼苦笑:“那能一样吗, 宋以南的背景可比你大多了。真要得罪他了,咱们会惹大麻烦的。”   林星津家境显赫这点刘曼是知道的,可自从她当了演员,就没靠过家里的背景,说不定她家人更希望她能退圈回家。   “至少在没确定宋以南对这部戏是什么态度之前,我们若是直接给他定性,对他来说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   林星津倒不是想为宋以南说话,她只是不想打破自己的原则。   身为一个演员就应该对自己饰演的每一个角色负责,如果为了怕得罪人而敷衍了事,她宁可不接这个角色。   “曼姐,你别担心。”余小绒的神色没有刘曼看上去那么凝重,“就算咱们津津真的在片场教训了宋以南,也肯定不会有事的。”   宋以南有浩瀚影业做靠山又如何,林星津也有星影传媒为她保驾护航。   刘曼看着这一个两个不省心的,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说这大话,“说得轻巧,你拿什么保证星津一定会没事?”   余小绒当然能保证,只是这当中的原因她没法宣之于口,只能装傻,“因为我们津津有幸运之神保护。”   刘曼再次无语:“……”   到底都是小孩子,想法就是天真。   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根本不能有侥幸心理!   她刚要开口,休息室外就传来了张导清晰的声音,“以南,我正找你呢,你站在这干嘛呢?走,我还有些事情要跟你聊一聊……”   宋以南从头到尾没作声,但休息室里的人能清楚地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   宋以南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们刚才说的话他听到了吗?   听到了多少?   刘曼看了眼未被关严实的休息室大门,再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了她此刻的慌乱。   她阴恻恻地问道:“最后一个进休息室的人是谁?”   余小绒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勇敢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刘曼:“好像是你自己,曼姐。”   林星津递给刘曼一瓶矿泉水,“先喝点水缓缓。”   事情到了这一步,刘曼反而镇定下来了。   万一宋以南也是刚到不久,又万一宋以南耳背呢?   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她们刚刚的对话都被宋以南听到了。   可她们也没说什么过激的话,不过就是实话实话,这样的对话对于宋以南来说肯定不会陌生。   她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几口水润润喉,然后一脸认真地看向林星津,“待会就是研读会了,星津你留意一下宋以南对你的态度,如果情况不对,我这边也好提前准备起来。”   “准备什么?”林星津嘴角轻勾,精致的眉目间皆是笑意,“物色下一个?”   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刘曼忍不住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语气依譁倒是透着几分纵容:“当然是准备控诉宋以南及他背后的浩瀚影业用资本和权势打压一个尽职尽责的好演员。我还是那句话,你只管好好拍戏,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刘曼带了林星津两年多时间,且不说她在林星津身上付出的心血,但就从私人感情出发,她也希望林星津能一直好好的。   “嗯。”林星津心中动容,“谢谢曼姐。”   —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张导估计有事在忙,派了工作人员过来喊林星津去会议室集合。   刘曼让余小绒和司机先把林星津的行李送去她们接下来要入住的酒店。   她将林星津拉到一边细心地叮嘱:“我一会还要回公司开会,就不留下来陪你了。有些话我还是得再跟你强调一遍,虽然我们不需要巴结什么人,但跟这些人处好关系总归是没有坏处。”   刘曼言尽于此,至于该怎么做,还是由林星津自己决定。   “我知道。”   刘曼知道林星津说的“知道”实际效果必然是要打折扣的,但她能应下来,刘曼已经很满足了。   “有任何问题让小绒及时联系我。”   真是奇怪。   这不是刘曼第一次送林星津进组拍戏,但这回她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宋以南闹的。   林星津跟着工作人员走进会议室时,会议室里已经三三两两坐了几个人,还有一些工作人员。   张导不在。   幸亏刘曼提前给她做过功课,林星津才能把眼前的这些人同他们的名字一一对应起来。   女一号郁妍坐在一个卷发小个子女生边上,正小声地跟对方商量着什么。   坐在小个子女生对面是这部剧的男二号温江,他是近几年刚冒头的流量小生,眉眼清朗,气质谦逊,倒是挺符合原著中男二温润如玉的形象。   “林老师,您坐温老师边上,张导他马上就过来。”   工作人员的出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氛围。   郁妍率先反应过来,她朝林星津招招手,“星津,快过来坐。”   林星津跟郁妍之前在一个颁奖活动的现场有过一面之缘,并没有什么深交。   但郁妍的性格显然很热络,也没什么架子,看起来似乎很好相处。   林星津坐下来后,郁妍向她介绍了坐在自己边上的那位女生。   为了能够给观众和书粉一个完美的作品,张导特意邀请了小说的原作者来当这部剧的编剧,郁妍刚刚就是在和她讨论剧本中的某个情节。   “你好,我是池辛。”池辛有些羞涩地朝林星津笑了笑,“你长得真好看,待会能给我签个名吗?”   池辛是个社恐,可她是林星津的粉丝,当初就是听说能在剧组见到林星津她才答应张导的提议来当这个编剧的。   “谢谢,当然可以。”   见池辛对林星津另眼相看,在场几个人神色都有些微妙,毕竟编剧在某些时候可是起着很关键的作用。   简单的寒暄之后,池辛继续小声和郁妍沟通,林星津则是坐在位子看手机。   【叶雨淇:津津,你到剧组了吗?】   【嗯,已经到了。】   【叶雨淇:我爸这回是铁了心要让我去相亲了,他居然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去他就把我的卡都给停了。】   叶父是出了名的女儿奴,林星津没想到这次他的态度会这么坚决。   【那你打算怎么办?】   【叶雨淇:既然他想让我去相亲,那我就去呗,但是见到相亲对象后,我会做些什么他可就管不着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我跟你说个好消息。】   【什么?】   【叶雨淇:我觉得晨晨这次是真的打算要跟薄屿寒掰了。】   之前容晨说要搬出去,叶雨淇还当她说的是气话,结果这几天她真的拉着叶雨淇去看房子了,完全不像是在闹脾气。   林星津心里一惊:【真的?】   虽然她们无权置喙容晨和薄屿寒的感情,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容晨在这段感情中一直处在一个很卑微的位置,可偏偏容晨自己甘之如饴。   【叶雨淇:八九不离十吧。要我说晨晨跟姓薄的分了才好呢,晨晨对姓薄的多好,可他偏偏身在福中不知福,活该他被甩。他俩前脚分手,后脚我就带着晨晨去拥抱新生话,让姓薄的自己后悔去吧。】   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看到这,江斯年的身影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了林星津的脑海中。   她是不是也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   胡思乱想间,林星津纤细的手指已经点开了与江斯年的聊天界面。   满满当当,全是江斯年发给她的信息。   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无论何时何地都受人追捧的江斯年,在林星津面前却格外卑微,明明知道对方并不在乎,但他还是把自己的生活一点一点,毫无保留地剖白给林星津看。   ……   【J:晚安,津津,愿你今晚有个美梦。】   【J:突然就醒了,我很想你,津津。】   林星津看了眼时间,那时候是凌晨四点钟。   ……   【林星津:我到剧组了,然后马上要开一个关于剧本的研读会。】   看着已经发出去的微信,林星津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懊恼的神色。   她这是被江斯年传染了吗?   居然跟着报备起自己的行程来。   林星津深吸一口气,此刻她觉得微信的「撤回」功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   可是下一秒——   【J:好的,津津辛苦了。】   江斯年已经看到了,「撤回」功能显然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林星津:“……”   按照江斯年早上发过来的行程安排,他这会应该是在公司开会才对,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回复的?   除非他当时就在看手机。   林星津还是没法把开小差这种事情跟江斯年联系起来。   她印象中的江斯年在工作时的状态应该是一丝不苟、严谨专注才对。   林星津不知道的是,她的这条微信可是“救”了不少人。   江氏总部大楼顶层。   几位副总正兢兢业业地跟江斯年汇报着新一季度的报表。   这位年轻决策者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眼神甚是冷淡,身上散发着强大威慑力,让几个下属不寒而栗。   突然一声来自微信的消息提示音打破了办公室沉重的气氛。   几个副总面面相觑,想要找出究竟是谁这么不知死活,竟然敢拿着不静音的手机来江斯年办公室。   直到江斯年拿起了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几人才惊觉声音源头就是出自他的手机。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让他们大跌眼镜——   原本神情冷漠的江斯年在看清信息的内容后,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江斯年。   江斯年在外人面前就像是一座被冰雪覆盖的高山,不近人情,高不可攀。   可此刻这座寒山似是被暖阳环绕,冰雪消融,化成汩汩春水。   看着林星津发过来的微信,江斯年的右手轻轻抚摸了下无名指上的婚戒,然后微微垂眼,遮住眼底流露出来的温柔与缱绻。   —   “人是不是都到齐了?”张导捧着水杯从外面走进来,“以南,你坐在角落干嘛?快坐过来,我们要开会了。”   林星津这才发现会议室角落处的沙发上竟然一直坐着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很有个性的年轻男人。   他的个子高挑,穿着当前最受年轻人追捧的潮牌外套,一头挑染的银发肆无忌惮地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宋以南的长相确实很出众,只是看上去格外桀骜张扬,是一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叛逆不羁的气质。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林星津身上掠过,随后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按照张导的指示入座。   而他的位子恰好就在林星津的对面。   张导将水杯放到桌上,“要是人到齐了,咱们就开始吧。”   “张导,夏薇老师还没到。”一个工作人员环顾了一圈会议室后说道。   作者有话说:   江总:等老婆的微信怎么能算是开小差呢!   假后好忙,周末多更点。 第26章 好,我等你。   张导一听没来的人是夏薇, 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对工作人员说:“赶紧去联系,问问是什么情况?”   “好的,我这就去打电话。”   夏薇在《盛世》中饰演女三, 算是个重要的角色,因而人没到齐,大家就只能继续等着。   过了一会, 工作人员一脸为难地看着张导:“我联系不上夏薇老师那边。”   张导面色不虞地看了眼工作人员,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下,“联系不上就继续打,打到她们接电话为止。”   林星津跟张导合作过,知道他最讨厌演员迟到。   现在竟然能做到隐忍不发, 这个夏薇似乎也有些来头。   过了一会,负责联系夏薇的工作人员终于打通了电话。   “张导,夏老师那边临时出了点事, 说是还要晚一点才能到。”   听完工作人员的话, 张导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郁妍和林星津哪个不比夏薇名气大,人家都知道提前到, 偏偏只有她敢迟到,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更何况这个研读会是一早就通知到艺人团队的。   叫一群人专门等她一个, 这是还没进剧组就已经开始摆谱了吗?   只是张导能忍得住,有人却忍不住了。   宋以南似笑非笑地眼神从林星津身上划过,最后看向张导:“说好几点开始就应该几点开始,不然提前通知这事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话让原本就气氛沉闷的会议室笼上了一层难言的尴尬。   尤其是张导被他说的更是面色讪讪。   毕竟半个小时前, 他才特意嘱咐过宋以南, 演戏不是儿戏, 让他千万要有组织有纪律,不能率性而为。   谁知道不守规则的竟然另有他人。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还是郁妍出来打圆场:“夏薇可能真的是有事耽搁了,咱们就再等一会吧,也不差这点时间。”   温江和池辛也都跟着点了点头。   宋以南却不肯罢休,他把问题抛给了林星津,“林老师,你怎么说?”   林星津现在可以确定,她们之前说的话宋以南都听到了。   她笑了笑,微冷的眼神直视宋以南,对他的挑衅不以为意,“少数服从多数,不管我是赞同还是不赞同,结果不是都已经定了吗。”   张导、郁妍、温江还有池辛都同意再等等夏薇,人数上早已超过了不同意的人。   她的这一票没有任何意义。   宋以南被她看得一怔,许久之后他才勾了勾弧度完美的薄唇:“那我们就等着吧,看看这位大牌的夏老师大概要多久才能到。”   “大牌”二字被他咬了重音,有种莫名的嘲讽感。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夏薇才姗姗来迟。   不过夏薇认错的态度还算诚恳。   一踏进会议室,她就先主动为迟到的事情道了歉,她的助理还为每个人都准备了奶茶和甜点。   见夏薇这样,张导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催促她赶紧坐下来,毕竟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好的,张导。”夏薇点点头,只是经过林星津边上时,她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不好意思啊林老师,让你等急了吧,希望林老师能原谅我。”   夏薇之前已经给众人道过歉了,结果现在又专门来给林星津道歉,她这举动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林星津只是懒得理会人,并不是真的不懂圈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她可不觉得夏薇这是在诚心给她道歉,反倒像是在给她添堵。   夏薇是标准的甜妹长相,一双清纯可人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林星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林星津狠狠责备了她。   “原来我的意见这么重要。”林星津没理会夏薇,而是看向张导,“张导,那以后夏老师的戏份能不能过,是不是得我说了算?”   林星津的声线向来清冷,情绪起伏也不大,众人一时间都分不清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气氛又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星津你怎么这么可爱呀。”郁妍一边将吸管插入夏薇带来的奶茶中,一边笑着说道,“嗯,这奶茶味道不错,谢谢夏老师的奶茶了。”   林星津现在有些摸透郁妍的性子了,处事圆滑,很会调节气氛,谁都不得罪,难怪刘曼说她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好人缘。   张导跟着哈哈一笑,“那你做主也不是不行,毕竟你的演技在咱们剧组里绝对能排进前三。只是你把我的活做了,我怕到时候刘曼会来找我算账,说我剥削她的?艺人。”   接着他话锋一转说道:“现在人终于到齐了,咱们赶紧开始吧。早点开始早点结束,不耽误你们去吃饭,不然把你们饿着了,你们的经纪人非找我拼命不可。”   夏薇咬咬唇,心有不甘地挤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到了温江右侧的空位上。   她当初就是奔着林星津那个角色去的,为此还求了司嘉树好久,司嘉树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本以为这事必定十拿九稳,毕竟司嘉树的背景权势摆在那里,可谁知道最后她只得了女三号的角色。   夏薇自然不甘心,当时就跟司嘉树闹了起来,结果却被司嘉树狠狠凶了一顿,还警告她进了剧组别作妖,要好好跟林星津相处。   更让夏薇不能接受的是,自那以后司嘉树一次都没再联系过她。夏薇知道司嘉树换人的速度快,可他也确实给了她不少好资源,她暂时还不想失去这位情人的支持。   夏薇怀疑林星津就是司嘉树的新欢,不然他干嘛这么护着她。   她不敢得罪司嘉树,只能迁怒林星津。   可偏偏林星津比她想象得要牙尖嘴利得多,愣是让她没讨到一点便宜。   张导清清嗓子,“现在先让池编剧介绍一下咱们这部剧的核心梗概……”   “等一下。”   被突然喊停的张导一脸莫名其妙,“以南,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宋以南转动着手中的黑笔,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林星津却没错过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恶意,“我就是觉得夏老师欠我一个道歉。”   “什、什么?”夏薇因为吃惊而微张着唇,眼神中带着疑惑。   “我这人吧,最烦别人不守时,所以真正对你有意见的人是我。既然夏老师这么自觉,不如先正儿八经地跟我道一次歉吧。”   夏薇这次是真的脸红了。   她万万没想到宋以南会这么不给她面子。   但她不敢得罪宋以南。   经纪人在送她过来的路上,千叮咛万嘱咐,说宋以南的背景不一般,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   张导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刚要开口为夏薇说话,就被宋以南打断了,“我这也是为剧组着想,省得我心里总记挂着这件事,影响日后的合作。”   顿了顿后,他继续说道:“当然我这人严于待人,自然也会严于律己,以后若是我迟到了,我也会挨个向有意见的人道歉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夏薇这歉不道也得道了。   她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夏薇泫然欲泣地看着宋以南,“这次是我浪费大家时间了,我以后一定会合理安排好时间,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了。”   要换作普通人,见到这样的夏薇可能会觉得心疼,可在座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演员,不论演技高低,流眼泪那是必备的基本功,夏薇的行为根本触动不到任何人。   原本以为会为难她的人竟然转而去对付为难她的人了。   这事情的发展倒是有些出乎林星津的意料。   【刘曼:怎么样,宋以南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林星津回得很快,【我们之前跟夏薇有过过节吗?】   【刘曼:为什么这么问?】   【她看我的眼神不对劲,而且有针对我的行为。】   林星津回答得很肯定,若是她没瞧错,刚刚夏薇看她的眼神中明明白白透着敌意。   但林星津记得很清楚,在这次见面之前她跟夏薇没有一点交集。   听到林星津这么说,刘曼立马就上心了,【我现在就去查夏薇,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嗯,等你消息。】   夏薇今天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林星津可不觉得她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还要在《盛世》剧组待挺长时间的,林星津可不想让自己处在被动位置,到时候被人在背后放冷箭都不知道。   —   一直到傍晚六点钟,研读会才结束。   剧组定的酒店就在影视基地附近,隔着老远林星津就看到酒店门口聚集了一大批粉丝。   余小绒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窗外,她之前给林星津送行李过来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一回了,但现在看到还是觉得很震惊,“那些人都是宋以南的粉丝,据说已经在门口等了一天了,顶流男团的号召力可真不是吹的。”   宋以南的车就在林星津前头,他一下车就被粉丝层层围了起来。   即便是坐在保姆车里,林星津也能听到粉丝们的尖叫声和欢呼声。   “我们等会在下车。”   “嗯。”余小绒点点头,现在下车能不能挤进酒店大厅都难说,还是在车上等着更安全。   【叶雨淇:津津你都一下午没理我了,你那个劳什子的剧本研读会开完了吗?】   【J:津津,研读会结束了吗?】   等待的时间总是无聊的。   林星津刚打开手机,两条内容相似的微信几乎是同一时间跳了出来。   【今天这研读会堪比宫斗剧,等我回酒店再跟你详细说。】   一整个下午都在开会,林星津有些疲乏地揉了揉眼睛,选择性地回答了叶雨淇的微信。   她还没从中午给江斯年发微信的尴尬中走出来。   结果下一秒——   【J:好,我等你。】   林星津差点没把眼睛揉红,也没见手机屏幕上的“J”变成她所熟悉的“叶雨淇”。   余小绒眼睁睁看着林星津孩子气地把手机扔到了座椅下,然后捞起一旁的小绒毯把自己裹了进去,整个人似乎还散发着浓重的怨气。   “津津,你怎么了?”余小绒傻眼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好一会,一道闷闷的声音才从绒毯里传出来,“没事,我就是想静静。”   作者有话说:   江总:傻子才等电话呢。   真•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天被我妈拉去当了一天的司机,到家生死时速也就只有这么点。   评论红包~ 第27章 就好像她成了他势在必得的猎物   酒店门口被宋以南的粉丝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临下车前, 宋以南的个人经纪人成既伸手拍拍宋以南,语气中带了七分无奈与三分恳求:“外面这些粉丝都是特意为了你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你待会下车的时候, 好好跟他们说话,千万别甩脸子,不然不用到第二天, 黑你的报道又该满天飞了。”   “谁在乎。”宋以南不以为意地冷哼了一声,“再说你以为我乖乖行事,他们就不会黑我了?”   不知道有多少营销号都是靠宋以南才kpi达标的。   那些营销号会夸大他身上的每一个行为,然后无中生有地编造一些不切实际的谣言,接着这些谣言就会成为许多无聊网友拿来消遣的垃圾废料。   成既被他的话噎了噎,依旧好言相劝:“但你要相信群众的眼光都是雪亮的, 你这次要是表现好,粉丝们就有底气骂那些营销号了。”   “我自己就能骂死那些营销号。”   这是拒不配合的意思?   成既只能放大招了,“温总说了, 这是公司的赚钱项目, 你要是因为个人行为导致剧组名声受损,影响最后的收视率, 他就断了你所有的资源,让你回家继承家业。”   他口中的“温总”就是宋以南的亲大哥,同时也是浩瀚传媒的总裁温祁洲。   宋以南所在的男团虽然人气高, 但到年底就会宣布解散,团内成员们也早已开始各自发展。温祁洲就算真的把宋以南雪藏,也造不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宋以南知道他那个冷血古板的大哥从来不开玩笑,一想到自己也要穿得假模假样, 跟人虚与委蛇, 他就觉得异常烦躁。   他扒了扒头发, 妥协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配合的。”   “还有一件事情……”成既的语气有些古怪。   宋以南一烦别人迟到,二烦别人墨迹,又刚被人威胁过,语气更是不好:“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别吞吞吐吐的!”   “另外,温总还特别交待过,让你千万别去招惹林星津,跟人家搭戏的时候千万要客客气气。”   “你说谁?”一直表现得很不耐烦的宋以南直到这一刻表情才算真正有了变化。   “林星津。”成既重复了一遍名字,“你们应该见过面了。”   “怎么会是她?”宋以南一愣,神色有些诧异,“你确定不是夏薇?”   刚才瞧着夏薇那有恃无恐要求加戏的模样,他还以为是夏薇有什么了不得的后台呢。   “温总亲自吩咐的,我不可能听错。”   虽然成既心中也有疑惑,但他就是一个打工人,上头怎么说的,他就怎么做。至于其他的,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还是我哥亲自跟你说的?”   成既点点头:“我骗你干嘛,总之这次的拍摄我会全程跟着你。”   宋以南的脸上露出了跟经纪人同样的古怪表情。   上次他回家可是明明白白听到他大哥要跟叶家的小姐联姻,现在却突然冒出个林星津来……   那这事可就有意思了。   宋以南勾唇一笑,看来这位林老师还是个有故事的人啊,竟然能让他那个不近人情的大哥另眼相待。   他的好奇心开始蠢蠢欲动,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乐子。   成既不知道宋以南此刻在想些什么,他催促道:“好了,我们该下车了,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   一见到宋以南,粉丝们便开始争先恐后地往他边上挤,场面一时间变得嘈杂又混乱。   成既赶在宋以南黑脸之前赶紧大声说:“谢谢大家对以南的支持,如果有要交给以南的信可以给我。”   经过成既这么一打岔,宋以南总算在保镖护送下走进了酒店大厅。   可到了电梯口,宋以南却又不急着按下按钮了。   成既头大,“又怎么了?”   “我刚看到林老师的车就在我们后面。”   “所以呢?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宋以南懒懒地倚在墙上,微眯着眼,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跟同剧组的演员打个招呼应该不算是招惹吧?”   成既:“……”   “别这么紧张,我真的只是单纯想跟林老师打个招呼。”   生怕成既不信,他给出了一个很合理的解释,“你们不是都说她演技好吗,我就是想跟她打好关系,好让她在片场多指点指点我。”   成既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宋以南,显然不是很相信他的话,成既索性直接按下了上行按钮。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宋以南眼尖,几乎是林星津刚踏进大厅,他就瞧见了,“林老师。”   生怕林星津瞧不见似的,他又冲着她招了招手。   余小绒见状,微微皱起眉,凑到林星津耳边轻声说:“怎么觉得宋以南对咱们好像很热情啊。”   “我们之前在休息室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啊!”余小绒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下一秒又赶紧捂住,“那他这样子绝对是有阴谋。”   林星津没否定余小绒的话,“小心行事吧。”   经过那场研读会,林星津发现这个剧组有“意思”的人可不止宋以南一个。   “嗯,我明白。”   等林星津过来的时候,电梯门正好打开。   “林老师,我们一起吧。”   “好。”   现在要是避开他,就显得刻意了。   这大厅里也不知道有没有狗仔埋伏着,她可不想在热搜上看到自己和宋以南的名字。   林星津神色淡淡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就没再开口说话。   两人及各自的团队分别占据着电梯一角,泾渭分明,看上去谁都没有要搭理对方的意思。   宋以南看着余小绒按下的楼层数,意味不明地开口道:“林老师住十六层啊。”   “嗯。”   “我们的房间都在十五层。”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腔调,林星津终于给了宋以南一个正眼,“我们?   “对啊,我之前在张导那里看过房间的安排表,好像只有林老师你一个人住十六层。”   在场都是人精,自然都听出来宋以南是话里有话。   演员们不住在起来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被宋以南用这种语气说出来,倒像是这安排真的有什么特殊用意一般。   成既听到这话,急得差点掐人中,这算哪门子的友好相处。   幸亏电梯里只有他们几个人,这要是传出去被其他人听到,指不定要怎么编排林星津。   有些事情能忍,有些事情却是绝对不能忍的。   江斯年不止一次跟余小绒说过,要把林星津放在首位,其他的不管出什么事情,都有他兜底。   于是,余小绒直接开口怼了回去:“我们星津喜静,这是曼姐特意跟张导提的,现在看来曼姐的决定很正确。”   “原来是这样。”宋以南点点头,低笑出声,“我就是一时好奇,林老师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当然不会,不过还是希望宋老师以后能谨言慎行,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宽容大度的。”   顿了顿,林星津把宋以南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了他,“宋老师应该也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我当然也不会。”   就当成既觉得自己需要吸氧时,十五层终于到了。   “我们到了,林老师再见。”说完他便直接推着宋以南走了出去,力道之大,差点让宋以南脚下一个趔趄。   等回了房间,成既将压抑在胸口的那口闷气缓缓吐了出来,“祖宗,你到底想干嘛?你要再这样,我可真要给温总打电话了。”   平日里一听说他要告状就炸毛的宋以南对此却没作出任何回应。   他还在想林星津当时的反应。   没有被他揭穿后的恼羞成怒,看向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就好像他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孩一般。   她的助理也是,回怼他的时候也没有一丝的心虚。   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   —   看着闭合的电梯门,余小绒还有些余怒未消,“什么人啊,说话这么阴阳怪气!”   “小绒。”   “嗯?”   “给曼姐发个消息,就说我跟宋以南结梁子了。”   想起几个小时之前,她还跟刘曼说宋以南没有为难她,没想到打脸竟然来得这么快。   余小绒赶紧给刘蔓发了条信息,想了想又把这条消息原封不动转发了给了江斯年。   剧组给林星津定的房间是个套间,外头有餐厅和客厅,穿过一扇门才是卧室。   巧合的是,酒店卧室的布局竟跟她在锦园的家有些相似,房间里还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视野开阔,可以将整个影视基地尽收眼底。   住了这么多回酒店,林星津对这次的房间最为满意。   “津津,我去给你准备晚饭,你先好好休息一会。”   “好。”   余小绒已经提前帮她收拾了行李和更换了床上用品。   林星津伸了个懒腰,盘腿坐在床上,捞过一旁的小绒毯蹭了蹭,开始享受这难得休闲时光。   结果她刚一坐下,就接到了戴黛的电话。   林星津性子冷,又不喜跟人交际,戴黛是她为数不多的圈内好友。   两人是在拍摄《黎明之前》认识的。   一开始戴黛也跟其他人一样,认为林星津眼高于顶,不爱搭理人,因此两人虽然在同一个剧组,但交流并不多。   直到某一次,林星津无意间救了差点被投资人下药的戴黛,她们才算真正熟悉起来。   那时候戴黛还担心林星津会被她连累,毕竟那位投资人在南城也算有些来头,要弄她们两个没有背景的小演员,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   可谁知她们两个谁都没等来对方的报复,反倒是对方因下药、迷/奸等多项罪名被警方逮捕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戴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直呼老天有眼,对方罪有应得。   戴黛这次的电影拍摄地点在某地的深山老林里,信号极差,算起来两人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有联系过对方了。   电话那头的戴黛无比兴奋,“我是跟着剧组下山来采买,山下有基站,可算是让我找着信号了。”   林星津笑了笑,“恭喜啊,网瘾少女又可以愉快冲浪了。”   “虽然冲浪的时间短暂,但聊胜于无嘛。”戴黛突然正色道,“对了,我看微博上说你这部剧的女三号是夏薇?”   “嗯。”林星津见戴黛的语气透着些许不对劲,便追问道,“怎么,你认识她?”   “算不上认识,就是上部戏跟她有过短暂的合作。我跟你说,对这个夏薇你得小心点,这小妮子挺会来事的,我都差点着了她的道。”   林星津心想,她已经领教过一回了。   但为了不让戴黛担心,她没把这事告诉她。   戴黛还在电话里反复提醒她:“总之你听我的,一定要离她远一点,被她沾上肯定没好事。”   “好,我听你的。”   戴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一件事……”   “怎么了,跟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不是不能说,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你讲。算了,等我这电影就快拍完了,我一杀青就过来给你探班,到时候见面说。”   “行,那就见面说吧。”   林星津又跟戴黛聊了几句,听到她那边有工作人员喊她,两人才结束了这场通话。   —   门铃响了。   林星津有些奇怪,余小绒是有房卡的,照理来说不需要她去开门,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可能是她提的东西太多不方便刷卡。   想到这,林星津快速跳下了床,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就跑去给余小绒开门。   可是,门口站着的人根本不是余小绒。   林星津看着江斯年,满脸震惊。   自从上次江斯年跟她表白过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现在陡然见到他,毫无准备的林星津发现自己的心跳竟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连带着她最引以为傲的语言系统都出现了混乱。   “你、你怎么来了?”   还没等江斯年回答,林星津的脸色又是一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扯着他的领带就往自己身边带。   随着“砰”的一声响起,原本站在门口的清隽男人不见了踪影。   手脚的速度永远比大脑思考的速度更快,等林星津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江斯年拉进了门里。   江斯年被她抵在门上,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深邃的黑眸漾着林星津看不懂的情绪。   奇怪。   江斯年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林星津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瞧着,竟是一步都动弹不了。   就好像……   她已经成了他势在必得的猎物,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 第28章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你老公”三个字   进入林星津的房间比江斯年想象得还要顺利。   他甚至都还没用上自己特意准备好的借口。   林星津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她既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也控制不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目光游移到自己抓着江斯年领带的那只细白小手上,林星津有些懊恼地咬了咬红唇, 什么时候她的力气这么大了?   只有江斯年心知肚明,光凭林星津的那点小力气怎么可能将一个成年男人带入房间,他完全就是顺势而为。   谁让他们的目的地都是同一个呢。   江斯年以一种全然被林星津掌控的姿势站在她面前, 眼神重新变得温柔又纵容,就好像无论林星津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而刚才那种充满侵略和掠夺的眼神已被他尽数收敛,一切仿佛只是林星津的幻觉而已。   林星津终于从被压制的困境中挣脱出来,“你……”   只是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江斯年打断了,他微微皱着眉, 像是发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怎么不穿鞋?”   虽说现在气温已经渐渐开始回升,但毕竟还是初春时节,很容易受凉感冒。   经江斯年这么一说, 林星津这才想起来自己没穿鞋。   她当时是怕余小绒等急了, 所以没顾得上穿鞋。   如果她知道门外站着的人是江斯年……   她根本就不会给他开门。   林星津的脚雪白晶莹,十个似嫩藕芽般玉雪可爱的脚趾在江斯年的注视下不自然地蜷缩着, 怯生生的格外惹人怜爱。   江斯年的眼底掠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幽深,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慵懒。   “别动。”   见江斯年脱掉了身上的西装,不明所以的林星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可惜她的反应速度远远不及江斯年, 很快就被江斯年拽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只见江斯年微微短下身,用西装裹住林星津腰部的位置,然后将她竖着抱了起来。   这姿势就跟抱孩子似的。   在被江斯年抱起来的瞬间, 清冽的木质香调比它的主人更快地将她团团裹挟住, 并开始强势地攻城略地。   林星津的手出于本能般扒住他的肩头。她呆滞了好一会, 直到耳畔传来一阵令人心热的轻笑声,她才逐渐反应过来江斯年对她做了什么。   如被烫到一般,林星津飞快地缩回了自己的手,翘起小腿,以一个极其僵硬的姿态被江斯年抱在怀里。   “……你干嘛?”   江斯年设想过无数种林星津可能会做出的反应。   比如从他怀里跳下来,比如把他狠狠推开……   却没有一种是像现在——她就这么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湿漉漉的眼神里隐隐透着让他心悸的依赖。   完全不抵触他的接近。   江斯年的心在这一刻软成一片,他几乎贪婪地盯着林星津的面容,像是怎么也看不够怀里的这个人。   他们已经有整整四天没见面了。   江斯年是故意的。   他知道以林星津的性格,一味得逼迫与进攻只会让她躲得更快,跑得更远。   这几天与其说是他在冷静,倒不如说是给林星津时间。   原本今天江斯年也不打算来见她的。   可惜林星津发过来的微信打乱了他所有的安排。   江斯年也低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他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到像之前那样,也无法满足于只是在林星津看不见的角落守着她。   他想以丈夫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走到她身边去。   只是前几天还时刻躲着自己的人,却在今天一连给他发了两条微信,属实有些反常了。   但江斯年大概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条微信也许是出于对他的同情。   毕竟津津心软。   至于第二条……   江斯年很清楚这是一条发错的微信,可那又怎么样,既然林星津发给他了,那就是他的。   “地上凉。”漫不经心的三个字落入林星津的耳朵。   快要宕机的大脑思考了好久才明白过来,这是江斯年对抱她这件事情做出的解释。   “放我下来,就这么站一会不会着凉。”   林星津刚要挣扎就发现那双抱着她的手臂加大了桎梏的力道。   江斯年在用这种无声的行为表达了自己的抗议。   林星津今天上身穿了一件宽松的印花复古毛衣,下搭一条紧身牛仔小脚裤,外套在她进房间的时候就脱掉了。   整个人看上去清冷又单薄。   也正是如此,即使还隔着一件江斯年的西装,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江斯年掌心的炙烫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容抗拒的威压。   直到这一刻,林星津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过去的江斯年在她面前有多收敛,多温柔。   “拖鞋呢?”江斯年抱着林星津站在门口,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一副若是林星津不开口,他便抱着她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林星津终于妥协:“在卧室。”   看着林星津垂头丧气但又乖顺听话的可爱模样,江斯年的心情大好,幽深的黑眸里满是笑意,跟哄孩子似的:“好,我抱津津去穿鞋。”   他一边抱着她,一边熟门熟路地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见她神色不对,嘴里还不忘安抚她:“放心,不会摔着你的。”   林星津:“……”   谁担心这个了,她自暴自弃地想着。   —   泛着黄晕的阳光从落地窗前斜斜的投射进来,在室内洒下一束束淡黄色的光尘,温柔而静谧。   卧室里的两人一站一坐,静沐在落日余晖里,有种极其温馨的和谐感,美得就像一幅艺术家手中最完美无缺的画作。   林星津的手触碰到了放在一旁的小绒毯,她不动声色地将小毯子一点一点拨弄到自己的的怀里,仿佛有了底气一般,皱起好看的眉眼,清冷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你怎么过来了?”   林星津的小动作一点不落地落入江斯年的眼中。   他不着痕迹地敛去眼底可笑的嫉妒,然后双手背在身后俯下身,缓缓凑近林星津,仿佛是在跟她讲只能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小秘密。   “你不给我打电话,我只好自己过来了。”   温热暧昧的气息洒落在林星津的侧脸处,让她本就跳动不规则的心跳再次走向失控。   什么等进了剧组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她的自我安慰,毫无用处。   “津津,你是不是打算放我鸽子?”   虽然江斯年看似是在向林星津求证,但他的语气似乎已经笃定林星津就是这个意思。   “我……”   林星津的红唇张了张,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没法为自己辩解,因为她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在江斯年面前,她总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江斯年对她的了解程度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   叶雨淇了解她,是因为她们是很多年的好朋友。   这种默契是在长时间的相处中慢慢养成的。   那么,江斯年呢?   他们之前并不熟络,甚至连话都很少讲,林星津不敢去深想其中的缘由……   越是了解江斯年,她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林星津的沉默让江斯年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在担心会被狗仔偷拍。   他慢慢直起身子,看了眼门外的方向,“别担心,我过来找你的事情不会被人知道的。”   他从容不迫的语气让林星津起了疑:“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这家酒店是江氏的产业,整个十六层只有你一个住户,并且这一层的监控是被严密监管的。”   江斯年故作沉吟片刻,到底还是告诉了她答案,“另外我还安排了工作人员二十四小时巡查,一旦有可疑人员出现,他们会负责解决。”   江斯年的回答让林星津想起了之前在电梯里宋以南那阴阳怪气又意味深长的腔调。   林星津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就好像……真的是为了方便跟江斯年见面,她才撇开剧组其他演员,单独住到了这一层。   房间虽说是剧组安排的,可余小绒也说过,这个建议是刘曼向张导提出来。   那么刘曼的真实目的是不是真的跟余小绒说的那样,是想让她住得清静些呢?   林星津想不到答案,干脆直接开口问眼前的人,“你是不是买通我经纪人了?”   江斯年摇头:“我没有接触过你的经纪人。”   林星津看着江斯年坦诚的眼神,面颊一热,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江斯年当然没有买通刘曼,他只不过是让余小绒在刘曼面前提了提林星津喜静的事情。   而刘曼自己也觉得林星津肯定做不出闲暇时候去同剧组演员房间串门聊天的事情,与其到时候让邀请的人讨个没趣,还不如提前避开。   不在同一楼层,找理由总方便些。   江斯年薄唇微扯,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听完他的话,林星津揉搓手里的小绒毯,下意识地嘟囔道:“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她不是什么流量明星,不用担心粉丝脱粉回踩,最重要的是……她跟江斯年的关系是受法律保护的,是合法的。   真要被人爆出来了,她也不怵。   林星津手里的动作一顿,她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难道在她的潜意识一直觉得她跟江斯年的婚姻关系是正常的?   果然跟江斯年待得时间越久,她就越反常。   于是,林星津下了逐客令:“我助理马上就回来了,你可以走了。”   虽说这一层的安全措施称得上是天衣无缝,可江斯年对于她的团队来说毕竟是个陌生人,真要被余小绒撞见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江斯年目光缱绻地看着林星津,几乎是在一瞬间,一抹红晕从她雪□□致的脸颊开始,一路蔓延到修长的天鹅颈,白嫩的耳垂,勾得人口干舌燥。   谁说他们津津离了镜头就是个面无表情的冷美人,这不小表情挺多的嘛。   偏偏她本人还一无所知,还在佯装镇定地请他离开。   真是可爱得紧。   不过请神容易送神难,他虽然不是林星津请来的,但既然进到了这个房间,就没那么容易让他走了。   “津津。”   “干嘛?”有点凶的语气。   “我今天过来是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你已经知道了,至于第二个嘛……”   他顿了顿,像是在卖关子。   林星津知道自己不该搭腔的,可是对症才能下药。   “第二个目的是什么?”   “我是来给你送晚饭的。”   林星津恍惚间想起,刚才路过餐厅的时候,江斯年好像是把一个东西放在了餐桌上。   江斯年继续说道:“齐叔忘记你今天进组的时候,所以还是照样给你准备了晚餐。”   林星津不上当,齐叔在江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她侧睨了江斯年一眼,“我看不是齐叔忘记了,是你授意他这么做的吧?”   “是。”江斯年知道瞒不过她,索性大方承认了。   “替我谢谢齐叔的好意,但我真的不需要。”林星津仰头看向江斯年,“我没骗你,我的助理已经帮我去取晚饭了,而且她马上就要回来了。”   所以,你可以离开了。   最后一句话林星津没有说出口,但她知道江斯年肯定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余小绒打来的。   林星津的眼皮一跳,骤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喂,小绒。”   余小绒还没开口说话,她那里就传来了一阵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像是带着极重的怒气。   没一会功夫,这声音又渐渐小了下去,应该是余小绒关上了车窗。   “津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现在可以了。你在哪里,怎么这么吵?”   余小绒的语气充满歉意:“津津对不起啊,我好像短时间内赶不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余小绒这么说,林星津竟然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就好像老天都站在江斯年这边。   余小绒还在跟她解释:“我在兰亭预定了你喜欢的菜式,结果现在碰到了大堵车,按照目前这情况,怕是还要堵好久……”   兰亭是一家会员制的私人会所。   林星津挑食,也就兰亭的饭菜还能勉强入她的口,所以余小绒去兰亭倒也不奇怪。   见电话那头的余小绒都要急哭了,林星津连忙安慰她:“没事的,你是不是也饿着肚子呢,你赶紧吃饭吧。”   “要不我现在下车,看看还没有别的方法能赶回酒店。”   林星津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行,现在天色都快暗了,你给我乖乖待在车里,哪都不许去。”   想了想,林星津还是有些不放心,让余小绒把电话拿给司机。   她跟司机再三强调,绝对不能放余小绒单独行动。   “那你怎么办呀?”余小绒感动之余也担心林星津会饿坏。   “我马上给酒店打电话,让他们给我送餐上来。”林星津笑了笑,“放心,我不会饿着自己的。”   江斯年虽然听不清余小绒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但光是听林星津的回答,他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等林星津挂断电话后,江斯年朝她偏了偏头,语气宠溺:“穿鞋,出来吃饭。”   林星津没动,坚持己见,“我会给酒店打电话的。”   走到一半的江斯年停下脚步,抱臂倚在门框边,“可以。”   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林星津反而犹豫了。   江斯年不紧不慢地补充道:“齐叔现在也在酒店,忘了告诉你,这段时间他就是你的专职大厨,会专门负责你的饮食,所以不管你打不打电话,你的晚餐都是齐叔准备的。”   林星津:“……”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难缠啊!   “还有一件事情我还没告诉你。”   “母亲和奶奶听说你住在自家酒店,怕你晚上一个人无聊,想过来陪你一段时间。”   林星津一滞,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什、什么?”   “不过不用担心,”像是在逗弄她一般,江斯年嘴角微弯,幽深的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我已经把她们劝住了。”   坐过山车也不过如此。   可林星津怎么想都觉得这一切过于巧合了。   她的目光直直落在江斯年身上,像是在思索什么。   “我助理碰上堵车,是不是你……”   “津津。”江斯年很正经叫了她一声,“就算你老公真的手眼通天,也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江斯年后面说了什么,林星津根本没注意听,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你老公”三个字。   好不容易消散的红晕,再次席卷而来。   甚至比之前更明显,那抹红从耳根一直到烧到眼尾处。   生怕恼羞成怒的林星津会将他扫地出门,江斯年见好就收,“我在餐厅等你,至于你说的‘宫斗剧’,我洗耳恭听。”   林星津捞过一旁的小绒毯,再次把自己裹了起来。   但她也不敢自闭太长时间,因为江斯年随时都会进来。   林星津后知后觉地想,酒店是他的,自己这样算不算羊入虎口?   下床后,林星津还发现了一件更尴尬的事情——   她居然一直坐在江斯年的西装上。   看着这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被她坐得起了褶皱,林星津想都没想就把它扔进了酒店衣柜的最深处。   她宁可原模原样赔江斯年一件新的,也绝对不会让他带走的。   —   林星津出去的时候,江斯年已经把碗筷都摆放整齐了。   因为刚做了一件亏心事,此刻的林星津看上去格外听话。江斯年让她做什么,她都配合,只要江斯年别想起他的那件西装。   江斯年秉持着“食不言”的原则,也怕林星津会消化不良,于是从林星津拿起筷子的那一刻开始,他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餐桌上的两人,一个低头吃饭,一个忙着回复邮件,谁也不干扰谁。   这个局面一直维持到林星津放下筷子。   “吃饱了?”   “嗯。”   “那么现在津津可以跟我讲讲‘宫斗剧’的事情了吗?”   江斯年一直不提,林星津还以为他是忘了,没想到他是打着“饭后再审”的主意。   “也没什么可说的……”   “津津。”   江斯年十指交叉,低沉的语气透着祈求,“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他不是傻子,林星津用“宫斗剧”来形容这次的研读会,可见一定发生了什么让她不快的事情。   可惜,当时余小绒没有陪在她身边,具体发生了什么,江斯年无从得知。   江斯年的眼神侵略性太强,林星津只瞧了一眼,便不敢再与他对视,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江斯年的手上。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十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在林家,这双手曾经给过她极大的安全感。   对于他,好像没什么不能说的。   “其实这种事情很常见的。”林星津缓缓开口,“每个演员都希望展示给观众看的是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可是整部剧不可能都是你的高光时刻,所以就会有人想要把别人的戏份据为己有。”   “是谁?”江斯年的声音透着薄冷的怒意   虽然林星津说的含糊其辞,但其中的意思并不难懂。   看着这样的江斯年,林星津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只要她一说出“夏薇”的名字,明天在片场就极有可能看不到夏薇这个人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   林星津并不是圣母心泛滥,她只是觉得夏薇还罪不至此。   “对方刚一提出来,就遭到了导演和编剧的双重反对。”   林星津现在回忆起夏薇当时尴尬又羞愤的表情,已经是同情大于气愤了。   要不是有郁妍一直在中间缓和气氛,林星津都觉得夏薇可能都撑不到研读会结束。   江斯年一脸不认同地看着林星津。   他的津津果然还是太心软。   她有意放别人一马,但别人可不会心怀感激,反而会变本加厉,蹬鼻子上脸。   这种时候就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这样吧,如果对方接下来还有过分的举动,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林星津有时候真的觉得江斯年比她更像个演员,总能让她违背原则,说出一些不过大脑的话。   林星津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驱散了江斯年脑子里各种阴暗的想法。   “你保证。”   得寸进尺说的江斯年这种人。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想泼出去的水,没法回收。   林星津无奈地点了一下头:“我保证。”   不过,江斯年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林星津说服,还是得让余小绒多留意那几个演员。   “我助理给我发消息说道路已经通畅了。”林星津指了指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原以为还要再纠缠一番,却没想到江斯年很痛快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怎么一副惊讶的表情,舍不得我走?”   林星津:“……”   她懒得跟江斯年废话,直接走到门口,将房门大敞,直接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到底舍不舍得江斯年走。   这下轮到江斯年沉默了,早知道就不那么快告诉林星津十六层的安保措施究竟有多好了。   江斯年一手撑住门,低头,对着门内的林星津说道:“明天见,津津。”   声音低沉缱绻,眼底流转的爱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而回应他的则是一声毫不留恋的关门声。   江斯年低低地笑了起来,丝毫没有受挫的沮丧。   “叮”一声,林星津收到了江斯年的微信:【原来津津这么喜欢我的西装,是我的荣幸。】   刚还在庆幸江斯年忘记了西装的林星津,瞬间又把自己裹成了一颗小小的茧。   在林星津门口站了好一会,江斯年才迈着步子往自己房间走去。   他甚至还在中途打了个简短的电话:“你还有多久到?”   “好,我等你。”   作者有话说:   江总:脸皮薄,是追不到老婆的。 第29章 我的太太我自然会好好护着(小修)   窗外一片昏暗, 天地仿佛都融合在了一起。   几乎是在下一秒,倾泻而下的滂沱大雨形成一道难以逾越的雨幕,将整座南城笼罩其中, 连带着玻璃窗上都被突兀地蒙上了一层水雾。   成既也怕自己过于唠叨会激起宋以南的逆反心理,把该说的说完就离开房间了。   宋以南站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酒店小道上的路灯映在地面,反射出星星点点的暖黄色调的光晕……   正当他想得出神时,一道惊雷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宋以南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后背骤然一凉。   紧接着,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   无人回应。   不说话?   那就不是剧组的人。   宋以南之前有碰到过私生饭突破层层关卡跑到酒店房间门口来“埋伏”他的情况,所以这时候他也不敢随便开门查看情况。   想了想, 还是让成既过来处理最稳妥。   只是他刚拿出手机就收到了他大哥的微信。   【大哥:滚过来开门。】   宋以南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五个字,手里的手机瞬间成了烫手山芋。   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宋以南张扬恣意, 天不怕地不怕, 唯独怕大哥温祁洲。   当初他休学说要去当偶像的时候,他爸扬言要打断他的腿。   可宋以南心知肚明, 老头子不过就是吓唬吓唬他。   自己才绝食了一天,他就已经开始犹豫了。   可温祁洲对待此事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特意被温父从公司叫回来的温祁洲听说宋以南想当偶像,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想清楚了吗?”   “嗯。”宋以南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嚣张的脸上满是无畏。   “好,那你去吧。”   宋以南差点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他以为要大动干戈才能解决的事情就这么简单地结束了?   “你想当偶像,我没意见。”   温祁洲扫了宋以南一眼, 狭长的眼眸波澜不惊, 仿佛这只是一件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事情。   “虽然你还没有成年, 但你不是一直都说自己是男子汉吗。”他停顿了片刻,语调沉冷,“所以,你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吗?”   宋以南忙不迭地点头:“我当然能。”   温祁洲深深地看了宋以南一眼,他进娱乐圈这事算是彻底敲定了。   起初,宋以南的新鲜劲没过,自然很配合也很努力,就连一开始持反对意见的温父都觉得小儿子脱胎换骨了。   可宋以南的性格决定了他接受不了太多的束缚与制约。   于是渐渐的,他对团队安排的活动越来越不上心,碍于他的身份,大家一直敢怒不敢言,直到有一天他肆意妄为地无故缺席了一场很重要的演出。   温祁洲派人将他压到了公司。   直到那一刻,宋以南这才意识到原来他在娱乐圈的一举一动,温祁洲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一直隐忍不发,不过就是想找个合适的契机好跟他算总账。   他自己把这个机会送到了他哥手上。   温祁洲暂停了宋以南手头所有的通告,让他当了整整一星期的助理。   那一个星期是宋以南这辈子过得最苦不堪言的一个星期。   温祁洲简直是在往死里使唤他。   这件事情以宋以南低头认错而告终。   自那以后,宋以南虽然依旧放荡不羁,怼起营销号来更是毫不留情,却再也没有消极怠工过。   想到这,宋以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那扇门上,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好好的,温祁洲怎么来了?   难不成是他今天阴阳林星津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可成既最多就是吓唬吓唬他,不可能真的去找他大哥告密。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这事是林星津说的。   看来自己还真没冤枉她,林星津真的跟他大哥认识,而且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竟然能让他大哥纡尊降贵地亲自来找他算账。   宋以南心里莫名得有些不舒服,他刚刚还觉得是自己误会了林星津,打算明天去找林星津道歉。   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宋以南已经做好了会被温祁洲痛骂一顿的准备,却发现门外站着的人不止温祁洲一个。   站在门口的陌生男人身姿颀长,裁剪得体的衬衫袖子被挽到手肘处,露出的一截劲瘦有力,有着成熟男性的线条感的小臂。   宋以南出色的样貌让他备受众人追捧,可就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陌生男人的长相远胜于他。   可最让宋以南心里发怵的是,对方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场和看他的眼神,泛着凉意,冷淡如冰霜。   只一眼就让宋以南不受控制地觉着脊背发寒,手脚打颤,他出于本能般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不敢再看对方。   这人一看就跟温祁洲是同一类人。   阴冷沉郁,不好相与。   温祁洲冷眼看着面前不争气的弟弟,“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去给客人倒水。”   以往宋以南很讨厌温祁洲用这种吩咐人的语气跟他说话,但这次却让他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好,我这就去。”宋以南几乎不带犹豫地就往房间里跑。   给温祁洲当助理的那一个星期,他干的最多就是端茶倒水的活。   温祁洲朝江斯年微微颔首:“江总,请。”   两人先后踏入宋以南的房间。   氤氲着袅袅热气的水杯被搁置在茶几上,却没人动一下。   温祁洲和江斯年如老僧入定般一言不发。   宋以南却难以忍受这样的氛围,他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温祁洲。   “这是江氏的江总。”温祁洲冷声对宋以南介绍道。   宋以南对江氏并不陌生,之前被迫当助理的时候,他还帮着整理过他们公司的资料,知道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江氏的总裁会跟他大哥一起来见他。   宋以南毕竟年纪尚小,加上有温祁洲这个大哥在,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个相对单纯的环境中,对于这种压抑到连说话都要思量再三的氛围,实在接受不了,只好借着喝水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同时也是林星津的丈夫。”   温祁洲不急不徐地说完后半句话。   “噗……咳咳咳……”   宋以南被呛到了。   “谁的丈夫?”他哑着嗓音问道。   看到宋以南这副失礼的模样,温祁洲皱眉,低声训斥道:“你的耳朵呢?”   “他是林老师的老公?”   宋以南对于温祁洲的训斥充耳不闻。   “是,我是星津的丈夫。”江斯年薄唇轻启,当说到“星津”二字时,原本冷漠的表情瞬间变得温柔起来。   可惜,江斯年的温柔只给林星津一人。   停顿片刻后,他笑了笑,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听说温小少爷对于我太太单独住十六层有很大的意见,有这么一回事吗?”   再次对上江斯年幽深的黑眸,宋以南浑身一凛,实话不要钱似地往外冒:“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以为她是我大哥的情人……”   宋以南并不笨,江斯年自报家门,他立马就明白了温祁洲这么说的用意。   “荒唐。”   不轻不重的两个字,却像是有人拿着重锤在宋以南心上狠狠地砸了两下,让他瞬间坐直了身体。   宋以南心里万分懊悔,是他领会错了温祁洲的意思。   温祁洲的本意是想救他,偏偏他自己作死,把路走窄了。   好在宋以南心里慌归慌,但认错态度良好,他真诚地看向江斯年,“这件事情是我错了,我明天就去找林老师道歉。”   温祁洲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还不算太笨。   见江斯年的面色有所缓和,宋以南再接再厉,“只要有我在剧组一天,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给林老师委屈受的。”   江斯年薄唇微勾,看向宋以南的目光终于多了些温度,“这倒不用麻烦温小少爷了,我的太太我自然会好好护着。”   —   看着窗外骤然变大的雨势,余小绒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当时她如果真的下车了,现在能不能安然回到酒店都是个未知数。   “津津,酒店的饭菜你吃的习惯吗?”   林星津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挺好吃的。”   余小绒悬着的心落了地:“那就好,我去洗水果。”   “好,谢谢。”   余小绒洗水果的间隙,刘曼给林星津打了个电话。   “这个剧组真是见鬼了!我查到之前的女三号的人选根本就不是夏薇,她是临进组前几天才突然被确定的。”刘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夏薇为什么敢这么张狂吗?”   光是听着刘曼的声音,林星津都能想象出她此刻的表情有多严肃。   “曼姐,你查到什么了?”   “有人听到夏薇的经纪人曾经亲口承认过,夏薇跟星影传媒总裁有关系。”   她说的已经够含蓄了,哪里是有关系,分明是“有一腿”。   刘曼现在是真的后悔让林星津接下这部剧了,这一个两个都是不好惹的关系户。   以林星津的性格,怎么可能委曲求全向这些人低头示好。   而且刘曼也不愿意看到林星津受委屈。   余小绒端着洗干净的果盘出来,正好听到刘曼的话,于是她脱口而出一句:“夏薇跟星影绝对不可能有关系!”   林星津开的是免提,刘曼自然也听到了余小绒的话。   她气笑了:“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一时嘴快的余小绒赶紧找理由补救:“你们想啊,这剧本来就是星影投资的,如果夏薇真的跟星影高层有关系,怎么可能只演个女三号?傻子都知道应该选女一号啊!”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刘曼思忖片刻后说道,“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星津你千万记得要跟夏薇和宋以南保持距离。”   “知道了,我是来拍戏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再说……林星津咬了咬红唇,她还有江斯年呢。   “嗯。”电话里传来刘曼翻阅纸张的声音,“不说这些烦人的事情了,我说点能让你高兴的。”   “是不是黎导那边有消息了?”林星津下意识双手交握,声线浸染着紧张。   “没错。”刘曼笑道,“我有个同学现在就在给黎导当助手,他说黎导对你的评价很高。”   “真的吗?”林星津愣了一下,惊喜和雀跃一起袭上心头。   林星津性格内敛,刘曼知道她会高兴,却没想到她会这么高兴,“我还能拿这事骗你不成?过几天应该就会通知你去试镜了。”   听到这话,林星津的眼睛立刻溢满了笑意,“我会好好准备的。”   刘曼带来的好消息彻底冲淡了那些糟心的事情。   林星津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只是余小绒的脸色微有些发愁。   “津津。”   “嗯?”   余小绒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这么聪明,肯定不会相信夏薇跟星影传媒总裁有关这种谣言吧?”   林星津奇怪地看着余小绒,“我都不纠结,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件事?”   浩瀚影业的总裁温祁洲偶尔还会在公众面前露面,接受采访。   但星影传媒的总裁至今身份成谜,谁也不知道这背后大老板究竟是谁。   “如果这事是真的,那我只能说星影总裁的喜好还挺奇葩的。”   余小绒:“……”   作者有话说:   突然发现江总身边猪队友挺多的。   最近真的太忙了,发红包给宝子们赔罪 第30章 我其实已经结婚了   翌日上午, 剧组来到南城影视基地取景。   《盛世》正是开启拍摄。   [郁妍饰演的大将军之女夏侯歌和林星津饰演的帝姬永宁从小就认识,但两人的性格却像是两个极端。   夏侯歌性格刚毅果决,因为跟父亲在边关生活过一段时间, 从小就知道民生疾苦,心中有远大抱负,要为天下苍天谋福祉。而金枝玉叶的永宁天真烂漫, 不谙世事,宫外的那些事情对于她来说,太陌生也太遥远。   殊不知,她父皇把持着的朝堂内忧外患,大夏王朝早已摇摇欲坠,皇室奢靡的生活虚幻得如同泡沫一般, 一戳即破。]   今天拍摄的第一场戏就是夏侯歌带着永宁偷偷从宫里跑出来,然后初次遇到了异姓王齐王的嫡子,如今被扣在大夏当质子的齐承颐。自此, 这三个人的纠葛就此展开。   工作人员在做开拍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张导则是不放心似地把宋以南拉到一边给他讲戏。   宋以南那一头嚣张的银发已经染黑,此时面无表情地站在张导面前还真颇有少年世子清正冷峻的气势。   “郁妍和星津虽然年纪比你大不了几岁, 但论演技,她们可都是你的前辈,空闲时间多跟她们请教请教, 知道吗?”   张导给宋以南讲完戏,又忍不住多叮嘱了几句。   对宋以南,张导可谓是操碎了心。   当初他资金短缺,整个剧组濒临解散的时候, 是温祁洲出资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如今他必须得把这个人情给还了。   张导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实在不行就傻瓜式教学,手把手地教,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分解。   原本神色冷漠的宋以南在听到林星津的名字后,脸上快速闪过一丝不自然。   见张导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他不耐烦应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张导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说完,他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   宋以南总是忍不住偷偷瞧林星津。   片场人多嘴杂,他根本找不到机会私下跟她道歉。   张导昨晚倒是按照惯例拉了个微信群,演员们都在群里,方便平日里的沟通与交流。   宋以南趁着这个机会,向林星津发去了好友邀请,可一直到现在她都没通过他的申请。   他摸不准林星津是真的没看到,还是装作没看到。   但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两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脾气大,难怪能做夫妻!   宋以南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但这歉是一定要道的,本来就是他误会了林星津。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林星津没谎报年龄,她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二岁,怎么会这么早就结婚?   宋以南一想到江斯年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就觉得后背发凉,以至于他感觉那透着沉郁与警告的眼神至今还落在他身上,挥之不去。   好半晌,宋以南一脚飞踢了脚下的小狮子,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   江斯年跟他非亲非故,他这么怕他干什么!   —   “《盛世》,第一场,第一镜,第一次,开始!”   随着张导雄厚的声音响起,整个拍摄场地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镜头前的林星津和郁妍。   林星津的演技无可挑剔。   镜头一对准她,她便立刻进入了状态。   林星津现实生活中性格清冷,不喜与人亲近。   可镜头里的小公主一出宫门,便紧紧抓着夏侯歌的衣袖不放,明媚娇俏的小脸上既有对外面世界的期待与向往,也有对夏侯歌的依赖与信任。   明明对摊子上的新奇玩意很好奇,可又担心会被夏侯歌落下,只能委屈巴巴地跟在身着男装的夏侯歌后面一步三回头地朝前走去……   宋以南站在一旁看得有些入神,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夸林星津演技好。   这一刻,她好像真的就是第一次离开皇宫的小公主,即便身上穿着寻常老百姓的衣物,也丝毫掩盖不了她矜贵的气质。   毫无违和感。   “OK,过。”   张导取下戴着的耳机,看了看监视器里的画面,简直是赞不绝口,“你俩配合得太好了!”   为《盛世》的拍摄开了个好头。   张导满眼欣慰地看了眼林星津和郁妍,转头对众人说道:“大家原地休息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拍摄继续。”   郁妍手里的长剑递给道具组,笑意嫣然地看向林星津:“跟我想得一样,和你搭戏真是轻松又舒服。”   “郁老师客气了。”林星津神色淡然地回道,“我也很高兴能跟你合作。”   简单寒暄完,两人跟着自己的助理去休息区休息。   可就在转身的瞬间,郁妍的眼底掠过一抹暗色。   这虽然是一部大女主剧,但这是林星津第一次出演电视剧,郁妍几乎能想象得到网上关于她的话题热度会有多高,说不定会直接盖过她这个女主角。   更让郁妍担忧的是,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拿林星津同她比较,她可不想看到全网都是林星津演技艳压她的通稿。   而且张导和池辛似乎都很看重林星津,给她加戏也不是不可能……   越想郁妍的脸色就越沉。   看来有些事情必须要提前做准备了。   —   第二场戏就要拍永宁跟夏侯歌走散碰到齐承颐的戏份。   宋以南打算在开拍前跟林星津把话说开,一方面他本就不是磨磨唧唧的性子,另一方面他也怕林星津心里有气,会影响拍摄进度。   “林老师。”   不过也正是因为接下来要拍他俩的戏份,所以宋以南这时候接近林星津并不会引人怀疑。   加上整个剧组都知道林星津喜静,因此她那个休息的角落除了她和她的助理,没有其他工作人员在,宋以南也不用担心他们之间的对话会被外人听到。   余小绒一脸戒备地看着宋以南,皮笑肉不笑问道:“宋老师,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她可还没忘记宋以南昨天在电梯里说的那些话,因此面对宋以南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而坐在椅子上的林星津全程连个眼神都没往他身上落过一下。   宋以南何时被人这样怠慢过,他的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好一会才抿了抿唇,道:“昨天在电梯里是我不对,我是来向林老师道歉的。”   他停顿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因为我大哥说让我千万别得罪你,我就以为你是我大哥在外面的情人,所以才会在电梯里针对你的,对不起。”   宋以南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挺可笑的。   他想接下来不管林星津怎么骂他,甚至以牙还牙羞辱他,他都受着,绝不还嘴。   林星津双眸微垂,随口问道:“你大哥是谁?”   宋以南有问必答:“我大哥是温祁洲,浩瀚影业的总裁。”   “我不认识他。”说完这句,林星津就自顾自地翻起了剧本,一副”信不信由你“模样。   “我现在知道了。”宋以南低着头,“我真不是故意误会你的,江总都已经跟我解释清楚了……”   “江总?”林星津下意识打断了宋以南的话。   “对呀,他不是你先生吗?”   林星津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轻声应道:“嗯,他是。”   “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宋以南笃定地说道,“我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全程冷漠脸,只有提到他的时候,你的表情才有了变化。”   听了宋以南的话,林星津第一反应就是还好昨晚她就已经把自己已婚的事情告诉了余小绒。   —   昨晚。   林星津对于星影传媒总裁跟夏薇之间的关系完全不感兴趣。   她的注意力都在另外一件事情上。   “小绒。”   “嗯?”   外面的雨依旧下得很大,林星津看着落地窗上斑驳的痕迹,终于做好了决定。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林星津的表情少见得严肃,余小绒突然心里一慌,原本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星津你要跟我说什、什么事?”   “我其实已经结婚了。”   说完这话,林星津突然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跟江斯年结婚这事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以启齿。   林星津知道余小绒现在的表情肯定很惊讶,但她不得不说下去。   这是江氏旗下的酒店,也就意味着江斯年想要进出这里非常方便,林星津根本拦不住他。   诚然,江斯年说过十六层的安保措施非常到位,外人绝对不会拍到不该拍到的东西,但余小绒几乎大部分时间都跟她在一起,她总不能每次都找借口把她支开吧。   她跟江斯年的关系,余小绒早晚都会知道。   与其等着到时候被余小绒发现,让她胡思乱想,还不如现在就告诉她真相。   “这家酒店就是我先生,所以这段时间他应该会经常过来看我,然后我的一日三餐会由家里的管家负责,这样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吃不好了……”   林星津的视线从窗外挪到余小绒脸上。   余小绒的表情看上去确实挺惊讶的,但又不是林星津想象中的那种惊讶。   就好像是——   “你居然结婚了!”和“我知道你结婚了但你居然把这事告诉我了!”之间的区别。   林星津狐疑地看了余小绒一眼,“我怎么觉得你看上去怪怪的?”   “因为我太惊讶了,我这人就是这样,越惊讶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仿佛是在绕口令。   林星津没多想,像是被她忽悠过去了:“这事你知道就好,先别告诉曼姐。”   余小绒点点头:“津津你放心,我肯定会保守秘密的。”   作者有话说:   余小绒:我恨自己不是专业演员。 第31章 她会给江斯年一个奖励   林星津不觉得宋以南会傻到自己撞枪口上去。   她合上剧本, 瓷白的脸上露出思考的神色,“可是这事江、我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次说“我先生”这三个字,对于林星津来说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像盛夏的晚风, 像凌晨的星空,像放了柠檬的冰汽水……   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弯起嘴角。   宋以南一副“难道不是你说的”的表情,但见林星津神情疑惑, 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他喃喃道:“不是你说的,也不是我说的,那是谁说的?当时电梯里就咱们几个人啊。”   余小绒素白的小脸快速闪过一抹心虚,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天, 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听到宋以南说“电梯”,林星津心中就有了一个猜测。   宋以南迫不及待地问道:“是谁?”   余小绒身体一僵,背上陡然出了一层冷汗。   “应该是有人看了电梯里的监控, 然后把这事告诉了我先生。”   有一就有二, 这声“先生”林星津越说越熟练。   宋以南散漫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那你先生管得还挺多。”   这到底是先生还是家长啊。   林星津:“……”   宋以南摆摆手, “不纠结这个了。”   他想起昨晚江斯年谈起林星津时,眼底毫不遮掩的温柔与缱绻,查看监控这事的确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最后, 宋以南正色道:“林老师,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林星津本就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她看得出来宋以南是诚心跟她道歉,形状姣好的红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我接受你的道歉。”   “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怪我不好, 我之前听说我大哥要跟叶家联姻, 所以才会想歪的。”   “叶家?”   “嗯。”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 林星津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世界真小。   她居然跟叶雨淇联姻对象的弟弟在同一个剧组。   事关叶雨淇,林星津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不明白林星津为什么突然对他大哥产生了好奇心,但宋以南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她的问题:“我大哥啊,他是一个冷酷无情、铁面无私的人,满心满眼都只有工作,掌控欲很强,我跟他待在一起超过一分钟就会有窒息的感觉。”   虽不到瞠目结舌的程度,但也足够让林星津感到吃惊:“真有这么糟糕?”   如果宋以南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位温家的掌权人跟叶雨淇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叶雨淇要是真的嫁给了温祁洲,娇气包怕是要天天抹眼泪。   “有过之而无不及。”宋以南一想到他大哥对他使的那些手段,那张帅气的脸上便露出了苦不堪言的表情,“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回头可以问问你先生。他跟我大哥有合作,肯定也知道我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着江斯年的面,打听另一个男人的事情?   直觉告诉林星津,她最好别这么做。   宋以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满脸惊奇:“林老师,你脸怎么红了?”   连带着余小绒都向林星津投来好奇的目光。   “你看错了。”   “明明就……”   林星津冷淡地觑了宋以南一眼,宋以南立马噤声。   见鬼!   林星津的那一眼又让宋以南想到了江斯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宋老师,还有五分钟就要拍摄了。”晶莹剔透泛着薄粉的指尖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剧本,“我要是你,就会趁着这个时间再看一眼剧本。”   很明显的逐客令。   宋以南这次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见状也不生气,甚至还得寸进尺地跟林星津提要求:“林老师,我在演戏上基础薄弱,你平日里要是有时间,可以指点指点我吗?”   “指点算不上,有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那我就先谢谢林老师了。”   宋以南笑着站起身,却发现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又来了。   就好像有人在暗中盯着他。   这里该不会又混进了他的私生饭吧?   宋以南冷着脸环顾四周,却一个可疑人员都没发现。   —   温祁洲看了眼江斯年,眼底闪过一丝兴味,他好像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的事实。   这位江总跟他夫人之间的关系挺耐人寻味的。   就算是怕会被狗仔偷拍,也完全没必要躲在这么隐蔽的角落。   以江斯年的手段,将这个小小的剧组围成铜墙铁壁并不是什么难事。   除非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比如说,他的太太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弟弟为什么对着我太太笑得这么开心?”   江斯年的目光根本无法从林星津身上移开,这是他第一次瞧见林星津的古装扮相。   他的小公主举手投足间都有种夺人眼球的明艳,让人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情。   可偏偏有碍眼的人要跳出来,看着不远处围着林星津打转的宋以南,江斯年心里一阵烦躁。   于是,冷漠的声线中无端多了几分慑人的攻击性。   “江总似乎很紧张自己的太太。”温祁洲神色未变,不慌不忙地为正在承受无妄之灾的弟弟辩解,“这不过就是正常的沟通,毕竟我弟弟太笨,学不会手语道歉。”   江斯年觑了一眼温祁洲,并不理会他的挤兑。   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中陡然多了些许身为已婚男士的自豪感,“等温总结婚了,就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了。”   温祁洲没再说话。   若不是亲眼所见,温祁洲也不敢相信在商场叱咤风云,无往而不利的江斯年竟然会是个恋爱脑。   自己等着跟他谈上亿的合作,他却非要窝在这犄角旮旯看老婆拍戏。   很快,成既就收到了大老板的指示。   【大老板:接下来的拍摄你必须要寸步不离地看牢宋以南,别让他单独跟林星津见面。】   现在温祁洲倒是不用担心自家这位蠢弟弟会跟林星津作对。   但他担心宋以南把握不好那个度,万一跟林星津交往过密,他边上的这位怕是要发疯。   江斯年舍不得碰林星津一下,那届时倒霉的肯定就只有他那蠢弟弟了。   成既能被温祁洲选中做宋以南的经纪人,执行能力自然是没话说的。   他回复道:【温总,您放心,我一定会看好以南的。】   —   宋以南毕竟是第一次拍戏,没有一点经验,不能说不忍直视,只能说一塌糊涂。   静态时还挺有鲜衣怒马少年世子的模样,可一旦动起来整个人就僵硬得不行。   第一次喊“卡。”   第二次喊“卡。”   第三次喊“卡。”   ……   不知道被张导叫停了多少遍。   宋以南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态度也越来越不耐烦,根本听不进去张导的指导。   拍出来的效果更是一次不如一次。   张导很清楚,再这么下去也只是浪费大家的时间,于是他铁青着脸宣布整个剧组原地休息十分钟。   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起来。   张导的目光在林星津和郁妍之间回来打转,最终他走向了林星津。   只见他面有难色地看着林星津,“星津啊,能不能麻烦你去给以南支支招?”   张导选择林星津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   郁妍是正统表演学院毕业,宋以南不一定能适应她的理论体系。   而林星津就不一样了,她属于天赋型选手加上自学成才,她的那一套理论说不定会更适合宋以南。   林星津今天只有三场戏,两场跟郁妍,还有一场跟宋以南。   如果宋以南一直不能通过这场戏,那就意味着她也必须在这里干耗着。   想到这,林星津点点头:“好,我试试。”   宋以南鲜少有这么难堪的时候,他烦躁地将手边的剧本甩开,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不住地深呼吸,想借此来平复心中的懊丧。   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瞧了对方一眼,态度极差地开口道:“怎么,你是过来嘲笑我的?”   林星津脚步一顿,心想原来这还是位一生气就控制不住自己狗脾气的主儿。   她坐在另一把干净的椅子上,语气微讽:“我以前的政治老师说过,‘浪费别人时间就等于是在谋财害命’,我过来嘲笑你不是很正常吗?”   一旁的成既听到林星津的话,恨不得自己能原地失聪。   不过这位林老师还真是勇气可嘉,居然敢这么怼宋以南。   “你!”宋以南脸上青白交错,想反驳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坐好。”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一般,等宋以南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乖乖地在椅子上坐正了身子。   这下宋以南更懊恼了,为了找回自己的面子,一双泛着狠意的黑眸津津盯着林星津。   林星津眼中的嘲意更重,“怎么自己演技不好过不了戏,想拿我出气?”   宋以南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怒火瞬间达到顶点,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女生,他一定会动手的……   “这场相遇是齐承颐一手策划的,他憎恨永宁的父皇将他作为人质留在大夏,还羞辱他,陷害他。可为了不在永宁面前露出破绽,他又必须压抑这种恨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林星津一阵见血地指出宋以南的问题,“而你的表演太浮于表面了。”   宋以南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说话都不利索了,“什、什么?”   “就像刚才你肯定也对我产生了恨意,但又因为我是女生而生生忍下了这股怒火,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握紧拳头,你会喘粗气,也许还会掀桌子,所以你要把这种‘恨’和‘压抑’转化为具象的动作,而不只是单一的面部表情……”   “你是为了让我能切身体会这种感觉才这么说的吗?”回想起自己刚刚对林星津的态度,宋以南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不是。”林星津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一缕碎发从鬓旁滑落到她瓷白泛粉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慵懒与清丽,“你浪费我时间,我是真的在骂你。”   宋以南:“……”   林星津从位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宋以南,“别傻愣着,趁你的身体还记得这种感觉,赶紧去找张导。”   这一遍虽不能说十全十美,但确实能看到宋以南的进步很大,毕竟张导也没指望第一天就能培养出个影帝来。   张导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乐得直拍手:“星津,你到底是怎么跟这小子说的,怎么一下子就开窍了。”   “我就是把您刚刚跟他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而已。”   张导脸上的笑意一僵,半信半疑:“真的?”   “嗯。”   这下张导乐不出来了:“敢情这小子是对我说的话过敏?”   边上的副导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宋老师可能是对您的长相过敏。”   这句话又引得其他工作人员笑出声来。   夏薇状似不经意地道:“这么瞧着,林老师倒是比郁老师您更像女主角呢。”   郁妍神色一暗,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出惯有笑容:“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一下郁老师,别被人鸠占鹊巢。”   —   林星津回来的时候,酒店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铺上了厚厚的地毯。   这个房间越来越像她在锦园的家了。   余小绒看着眼前的景象,表情明显一愣:“我记得咱们早上出门的时候,地上没铺地毯吧?”   林星津点点头:“应该是我家里人安排的。”   这个“家里人”是谁,余小绒再清楚不过,她笑着戳了戳林星津的肩膀,“津津,你先生真的好贴心呀。”   林星津垂眸,纤长浓密的眼睫在精致的脸上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叫人猜不透她此刻的想法。   林星津的沉默让余小绒变得紧张起来,她以为是自己弄巧成拙、画蛇添足了。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星津好像并不喜欢江斯年。   直到许久之后——   “嗯,是挺贴心的。”   “咳咳咳……”   “你怎么了?”   余小绒摆摆手,“没事,不小心岔气了。”   缓过来之后,余小绒很有眼力见地回了自己房间。   林星津抱膝坐在沙发上,思绪游离。   昨晚,江斯年走的时候跟她说过“明天见”。   她那么急迫地想回酒店,并不是全都是因为想回来休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想见江斯年。   现在她回来了,那江斯年现在是不是……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不光柔软暖和,也将所有的动静消弭于无形。   林星津踮着脚尖走到门口,白皙的手握住了门把手。   这样的举动对于林星津来说,很幼稚。   可现在她想做这个游戏。   林星津在心里许下一个承诺,如果江斯年真的在门外,她会给江斯年一个奖励。 第32章 这是给你的奖励   林星津蹑手蹑脚站在门口, 深吸一口气,猛地打开了房门。   视线第一时间移向正前方。   可那里空空如也。   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立刻被失落包围。   林星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本该属于她的东西突然不翼而飞。   而她是真真切切地期待过的。   这一刻, 她的大脑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在嗤笑。   果然,对于还没有牢牢抓在手心的东西就不该抱有太大的希望。   不知道走廊的监控有没有将她这副可笑的表情记录下来。   另一半却在替江斯年开脱。   从江斯年发给她的聊天记录中可以看出江斯年是真的很忙,她不能理所应当地认为江斯年就应该时时刻刻围着她打转。   可是之前的每一次, 只要她在,江斯年都在。   林星津觉得自己被江斯年宠坏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任性而不讲道理地认为,只要她想,江斯年就应该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如果这是江斯年的陷阱……   林星津挣扎着,可惜徒劳无功, 她的防御机制在江斯年的步步紧逼中出现了裂缝,并且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不得不承认,她已经一脚踏进了这个江斯年花费两年时间精心打造的“陷阱”当中。   林星津嘴角下压, 正打算关门, 却在侧身时对上了一双幽深的黑眸。   而这双黑眸在对上她的瞬间,闪过一丝错愕之意。   —   林星津今天拍的这三场戏, 江斯年全程陪同。   虽然对方全然不知情。   江斯年不是没有注意到温祁洲欲言又止的表情,只是他舍不得把目光从林星津身上移开。   林星津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都想好好记录下来, 珍藏在心里。   江斯年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相处算不上愉快的两人身上,薄唇勾起,笑意却未达眼底,“温小少爷第一次拍戏, 各方面难免会跟不上, 我认识几个不错的教表演的老师, 倒是可以推荐给温总。”   宋以南频频NG的整个过程自然也都落入了温祁洲的眼中。   这场面他不是没有设想过,只是他没想到张导会让林星津去指点宋以南,更没想到他那蠢货弟弟居然还敢给林星津甩脸色。   江斯年这意思明显就是心疼自己太太,觉得宋以南耽误了进度,以及不想让宋以南过多得接近他太太。   略带嫌弃的目光从宋以南身上扫过,他演成这样,温祁洲当然也觉得丢脸。   只是江斯年推荐的老师,温祁洲可不敢要,他婉拒道:“多谢江总的好意,以南的表演老师公司早已安排妥当。前几天是他事多没时间上课,如今事情都处理好了,他自然会去好好上课。”   温祁洲这回可真的误会江斯年了。   当初的林星津也同宋以南一样,在表演这门课面前犹如一张白纸,毫无经验。   她虽然有天赋,但一个演员光靠天赋必然是走不长久的,所以刘曼给林星津安排了不少表演课。   而给林星津上课的老师都是江斯年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当中有好几位老教授那时候已经不带学生了,是江斯年一次又一次地上门拜访才说服对方收下林星津的。   见温祁洲不领情,江斯年也不生气。   毕竟他的本意是让宋以南离林星津越远越好,既然温祁洲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于他而言,就已足够。   谁的弟弟谁操心。   不然等他出手,宋以南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林星津拍完今天的戏份,江斯年便跟着一块回了酒店。   陪着吹了大半天冷风,却什么合作都没谈成的温祁洲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有这样一个恋爱脑总裁,江氏是怎么做到不破产的?   —   江斯年倚靠在酒店走廊的墙上。   他垂着眼,正细致而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中的花束。   白皙的指尖从如长圆形状的橙红色花瓣边缘上轻轻擦过,温柔地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庞。暖热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散开的银白色长发上, 让他看起来整个人好似是在发光。   其实已经很完美了,可江斯年仍嫌不够好。   在他心里,只有最完美的礼物才配得上他的津津。   下一秒,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江斯年下意识地偏首望去,是林星津。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寥寥。   江斯年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那张精致明媚的巴掌小脸上的表情由惊喜变为失落,最后成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冷漠。   这是怎么了,谁惹她不高兴了?   江斯年抱着花束,难得怔愣了几秒。   四目相对间,林星津眼底的惊讶不比江斯年少。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怎么了,津津?”还是江斯年先反应过来,“是要出门吗?”   “没、没事。”   林星津眼神飘忽不定,下意识咬唇。   她似乎给出了一个错误的答案,如果不出门为什么要开门呢?   林星津极力想表现得若无其事,可见到江斯年的喜悦还是如潮水涌动般占据了她还有些晕眩的大脑,甚至夺取了她语言系统的控制权。   进而将她的心事尽数出卖。   江斯年向林星津发问之前,心里其实已隐隐有了答案。   而林星津如今的表现更是佐证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江斯年想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林星津是冷白皮,稍稍沾染一点绯红就明显得不得了。   不光是脸,连细嫩软乎的小耳尖和天鹅颈上都泛着明显的红色。   而在她垂下眼睑的瞬间,江斯年还捕捉到了一抹窘迫与羞怯。   勉强维持着镇定的小公主。   但江斯年也不会傻到直接开口求证。   小公主脸皮薄,江斯年可以肯定,但凡他问出一句“是不是在找他”,他面前的这扇门一定会被主人毫不犹豫地关上。   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定要宣之于口。   林星津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那点依赖,已经给了江斯年最好的答案。   江斯年缓缓站直身体。   色调冷淡的白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裤,最常规的穿着,衬得他长身玉立,肩宽腿长,宛如一抹清冷月色,有一种难以靠近的距离感。   除了林星津。   她是唯一的例外,一早就被江斯年圈进了他的地盘里。   林星津的目光从江斯年的脸上缓缓下移,最终落到了一直被他抱着的花束上。   那是一束正在蓬勃绽放的向日葵,热烈的生命力仿佛要喷涌而出,在林星津的眼里它远比太阳更灿烂。   而抱着花束的那只手冷白如玉,骨节分明,而戴在无名指上的婚戒在跃入走廊的日光照耀下,反射出璀璨的光泽。   似乎想要和向日葵花束一较高下,看谁更能攫取到林星津所有注意力。   江斯年见林星津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手上,温柔地低笑一声,“我可以进去吗,津津?”   听了江斯年的话林星津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   于是,江斯年再次“入侵”了林星津的领地。   “这是送给你的。”江斯年将手中的花束递给林星津,深邃的黑眸中漾着清浅的笑意。   停顿片刻后,缓缓说出那个在心底曾被他唤过无数遍的称呼,“小公主。”   低沉的声线中掺杂着一丝慵懒随性的味道。   明明只是个角色称呼,可被他念出来偏偏又正式得不行。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林星津就是江斯年的小公主。   那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抓挠林星津的心脏。   很轻的力道,似羽毛轻拂,似云朵轻敲,可是每一下都会让她有种快要被溺毙的颤栗感。   “谢谢。”   林星津接过向日葵,用了点力道,将它按压在胸口处,似乎想要借此来平息跳动越发急促的心跳。   可惜,毫无用处。   林星津想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否则这场博弈江斯年赢得也太容易了些。   她几乎是不战而败。   林星津深吸一口气,“江斯年。”   “我在。”江斯年温和地应道。   “你是‘XJ’,对吗?”   看似在询问,可林星津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就好像这次的提问不过就是例行公事,江斯年的回答是什么对于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因为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是我。”   江斯年承认地很干脆,这已然是无可辩驳的事情。   进组当天送她向日葵是林星津大粉“XJ”的习惯。   这次跟之前唯一不同的是,以往的向日葵都是由余小绒转交给她的,而这次他终于可以亲手送花给林星津了。   虽然林星津发现得有些晚,但对于江斯年来说,这已经是命运对他的偏爱和厚待。   他做过最坏的打算是,林星津这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件事情。   “XJ”于她而言,就只是一个素昧平生的粉丝。   或许林星津想到他的时候,印象会比其他粉丝更多一些。   但也仅此而已了。   “晚了一天。”   林星津拨弄花瓣的粉嫩指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好奇:“什么?”   “本该昨天就送给你的,但是我和齐叔一致认为再多等一天,它们会绽放得更美丽。”江斯年语调温柔地向林星津解释着,“事实证明,我们是正确的。”   林星津惊讶地望向他:“这是你自己种的?”   江斯年点头:“就种在家里的花园里。”   “我怎么从来没见……”   话说到一半,林星津就心虚地住了嘴。   先不说她总共也没在墅江公馆待过几天。   就算是住在那里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好好看看他们的婚房,更别提有什么闲心雅致参观花园了。   像是知错就改的好孩子,林星津低着头,喃喃道:“下次回去,我一定会好好看的。”   “好。”   江斯年总是很纵容林星津。   在他心里,林星津无论什么时候做这些事情都不算晚,因为他永远都会等她。   她甚至不需要回应太多,偶尔施舍的一个眼神,都能够支撑江斯年很久很久。   林星津不知道江斯年心里在想什么,她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向日葵,思绪像是飘到了很久远的以前。   记忆的弦像是被人轻轻拨动着。   “在我拍戏之前,你是不是也送过我花?”   林星津猛地抬头看向江斯年,眼底有种炙热的迫切感。   “当然,我们领证当天我还送过你玫瑰花。”   “不是这个。”林星津摇摇头,目光紧盯着江斯年,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语气急促到近乎有些咄咄逼人,“你肯定知道我在问什么。”   江斯年与她对视了几秒,终于败下阵来,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今天怎么这么乖,一下子想到了这么多。”   乖到让他觉得,眼前的林星津是不是只是他的幻觉。   一个太长时间求而不得而出现的幻觉。   —   林星津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高三毕业典礼那天。   南城一中每一届的毕业典礼上,学校都会安排家长给学生送花的环节。   而平日里再忙、再不靠谱的家长都不会缺席这次的典礼,因为他们清楚这场仪式背后的意义对于孩子来说有多重要。   林缜除外。   “津津啊,你的毕业典礼爸爸不能过来了,嘉嘉他生病了,你阿姨身边离不得人……”   林缜的话还没说完,林星津就面无表情地挂断了这通电话。   是她自己犯蠢,亲手把伤害她的机会递到了林缜和许蔓婷手上。   林星津本想花钱雇个人来给自己送花。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   林缜都不在乎他自己在众人眼里是死还是活,她又何必给他兜底呢。   正好借着个机会告诉大家,她林星津就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叶雨淇见林星津打完电话后神色不对劲,她挽住她的胳膊,凑到她耳边轻声问:“津津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高兴。”   “林缜不会来了。”   面对叶雨淇的担忧,林星津没有掩饰,也没有找借口,用一种再寻常不过的语气说出了事实。   “这个王八蛋!”   可叶雨淇还是忍不住爆了粗口。   她知道林星津和林缜关系不好,但这毕竟是林星津的高中毕业典礼,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他居然说不来就不来了。   更何况班主任之前在家长群里说得明明白白,毕业典礼上还有一个家长送花仪式,林缜不来那谁给林星津送花?   这个王八蛋难道就没有想过,没有家长送祝福的林星津会“收获”多少异样和同情的目光吗?   “早不说晚不说,典礼都要开始了才说,就算找个群演也没这么快能赶过来啊!”   叶雨淇看上去比林星津还焦灼,林星津都担心她会冲出学校,直接去街上拉人。   林星津反过来还要安慰叶雨淇,“没关系,林缜来不来我根本不在乎。”   之前或许还抱有那么一丝期待,但现在是真的没有了。   叶雨淇听到这话,眼眶瞬间就红了。   林星津赶忙捧住她的脸,哄她,“别哭别哭,我真的没事。”   叶雨淇吸吸鼻子,眼泪开始打转。   见没什么效果,林星津只得又换了种安慰的方法,“要是眼泪掉下来,那你今天的妆可就白化了,到时候还怎么一举拿下八班的……那个谁。”   “这三年我在你耳边念叨过这么多男生名字,我看你就只记住了江斯年,其他的全是那个谁。”叶雨淇破涕为笑,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再说,八班的那个谁怎么能跟你比呢,你在我心里最重要!”   林星津突然就不难过了。   她想,林缜不爱她有什么关系,叶雨淇爱她,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爱她。   她将来一定会得到很多很多的爱。   叶雨淇思忖片刻后,拿出手机准备拨号,“我现在就给我爸打电话,让他再去准备束花,到时候分别送给你和我,别人肯定会嫉妒死他的。”   “嫉妒什么?”林星津有些跟不上叶雨淇跳脱的思维。   “嫉妒他有两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啊。”   叶雨淇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与其找司机,找路人或者找群演假扮,还不如让她爸送呢。   至少她爸对于林星津来说,不是没有感情的陌生人。   至少她爸对林星津的祝福是真挚的。   “那怎么行。”林星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今天对于叶雨淇来说同样意义非凡,叶父应该全程陪同她才对。   叶雨淇穿着浅蓝色的校服,抬起脸朝林星津笑得灿烂,非常大方地说道:“怎么不行,以后我爸爸就是你爸爸!”   但后来,给她送花的人并不是叶父。   林星津记得很清楚,是教导主任。   送的也是这样一束热烈而张扬的向日葵。   有关那天的记忆在林星津的脑海中一点一点复苏。   她还记得教导主任送花时的语气无奈之中又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居然拜托我来……”   当时的环境嘈杂,林星津听不真切,她疑惑地发问:“您说什么?”   教导主任的目光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他的声音爽朗,“老师没说什么,林同学,毕业快乐!”   “谢谢老师。”   “这一毕业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牵……”意识到自己又多嘴了的教导主任冲林星津笑了笑,转移话题,“以后若是有时间就多回来看看,南城一中永远欢迎你们回家。”   “嗯。”   教导主任的出现让所有的难题迎刃而解。   林星津那时候虽然奇怪他的突然救场,但也没往深处想,满心满眼都是对他的感激。   现在回忆起来,却是疑点重重。   包括他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   “那次也是你对不对?”   江斯年蕴藏在眼底的情感虔诚而炽烈,他缓慢点头:“也是我。”   因为飞机晚点,几乎是一下飞机,江斯年就赶去了南城一中。   今天是林星津毕业的日子,他不想错过。   江斯年永远能用最快的速度在丛丛人群中找到林星津。   她穿着浅蓝色的校服,一头长卷发被扎成了高马尾,白皙细长的脖颈和精致明艳的小脸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气中。   抑制不住的心跳加快。   距离林星津越近,他的心脏跳动得就越快。   那一刻他既希望林星津能回头看他一眼,又暗自祈祷千万不要让林星津发现他的存在。   因为他脸上的狂热一定会吓到她。   再然后他听到了林星津和叶雨淇的对话。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拽了一把,遽然升起的心疼让他差点维持不住表面的淡然。   “斯年?”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头,是教导主任。   “果然是你,又回学校看老师啊。”教导主任见到江斯年很是高兴。   江斯年回南城一中的频率比那些就在南城读大学的学生还要高。   他教了这么多年书,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舍不得母校的优秀学生。   “真是个好孩子。”教导主任忍不住夸赞道。   江斯年抿了抿薄唇,“主任,我想请您帮个忙。”   “没问题,你说,老师能帮一定帮!”   听完江斯年的话后,教导主任表情一滞,恍然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什么舍不得母校,舍不得老师,这小子分明是舍不得对象。   “你这小子藏得还挺深,回来这么多次愣是没让我发现。”教导主任气恼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分管的教学工作里就有抓早恋这一项吗?你们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大概是“早恋”这个词让江斯年有些晃神,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跟教导主任解释清楚这个误会。   “算了算了,”还没等江斯年辩解,教导主任像是自己想通了一般,冲他摆摆手,“现在你们俩都已经毕业了,我也管不着你们了,你俩想怎么谈就怎么谈吧。”   他摸了摸下巴,目光在林星津和江斯年两人身上来回打转,“这么瞧着,你俩确实挺般配的。”   “……”   这是第一次有人将他和林星津联系在一起。   明知道是假的,但江斯年仍旧心跳如擂鼓,仿佛陷入到了虚假的幻象当中。   “别愣着了,快把花给我吧。”   “谢谢您。”回过神的江斯年将被他体温捂热的向日葵递给了教导主任。   于是这束带着江斯年体温,原本不知道该以何种借口才能送给林星津的向日葵,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落入了她的怀里。   接着,又被林星津顺理成章地带回了家,在她的精心侍弄下,热热烈烈盛开了将近半个月才枯萎。   —   “那束向日葵也是你自己种的吗?”   “是。”   那是江斯年特意从英国带回来的,一路上他都将它护得很好,即便那时候他并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把它送出去。   “江斯年,低头。”   江斯年虽然不知道林星津这么说的用意,但还是听话地低下了头。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极近。   说话间,淡雅清冽的木质香调瞬间侵入林星津的鼻尖。   像是给予了她无穷的勇气。   “津津想做什么?”   “闭眼。”   林星津没有给他答案,而是又下达了一个指令。   于是,江斯年好脾气地闭上了眼睛。   视力被剥夺后,其他的感官变得尤为敏锐。   江斯年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两人衣物摩擦的声音。   近在咫尺的声音小而轻,却让他忍不住浮想联翩,口干舌燥……   可这个时候的江斯年仿佛成了一个胆小鬼,除了听从林星津的指示,他甚至都不敢睁开眼睛查看自己的处境。   香甜而潮热的气息越来越近,伴随而来的是他抑制不住的心悸。   江斯年只觉得唇上一热。   蝴蝶的翅膀翩跹而过,毫不吝啬地驻足在他的唇瓣之上。   那一刻,他的心跳声急促又狂乱,恍如置身梦境。   “这是给你的奖励。”   她说。 第33章 津津好娇气   他的小公主恩赐了他一个吻。   尽管这只是一个很轻很淡, 如蜻蜓点水般的吻。   可还是让江斯年的心脏倏地一颤,仿佛连呼吸的本能都失去了。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那深邃的黑眸中陡然翻滚起浓稠不化的雾色。   目光近乎凶狠地盯着面前的人。   而垂在腿侧的修长手指却一直在止不住地发颤, 泄露了他此时真正的情绪。   很显然,江斯年在害怕。   他害怕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害怕眼前的林星津会跟之前无数次那样在他伸手触及的那一刻化为虚无。   现在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吗?   江斯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   可残留在他唇上的那种濡湿而柔软的触感, 却又在真真切切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白皙的指尖温柔地触碰着刚刚被林星津吻过的地方。   力道被放得很轻很轻,生怕会惊扰到落在上面的小蝴蝶。   “你……”   江斯年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平日里素来低沉的嗓音像是被抹上了一层砂砾阴影。   可他顾不上这些。   “津津,”他低哑的嗓音带着颤,“这是什么意思?”   无用的猜测只会浪费时间,所以江斯年打算直接向林星津要个答案。   然而, 刚刚还满腔勇气的林星津在亲完人之后偃旗息鼓了。   林星津垂着眸,有些懊恼地咬着红润泛着水泽的唇瓣。   她比江斯年更想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毕竟她原本的计划只是打算亲一下江斯年的侧脸。   可在凑近江斯年的那一瞬间,她的行为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 鬼使神差地直接亲到了他的薄唇上。   现在被她轻薄了的江斯年来向她讨要说法, 可她根本没有办法对自己之前堪称孟浪的举动作出解释。   亲在他脸上可以说是一种社交礼仪,偏偏是亲在了他的唇上。   “津津。”   又是一声, 带着显而易见的急迫和不易察觉的诱哄。   林星津下意识地抬眸看他……   临近黄昏,落日的余晖张扬恣意。   江斯年逆光站在她面前,脸部轮廓在橘粉色的光线中半明半暗, 叫她看得有些不真切。   唯有那双黑眸紧盯着她,眼神幽深炽烈。   只一眼,就让林星津有种深陷漩涡的窒息感。   林星津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似乎过于莽撞了。   她的那个吻对于江斯年来说不是奖励, 是……邀请, 是一张邀请他彻底进入她的世界的通行证。   林星津习惯性地捏紧了拳头, 趋利避害是她的本能,当她给不出江斯年答案的时候,她就会想要逃避。   当然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津津要去哪里?”   可江斯年怎么可能容忍林星津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几乎是在林星津后退的瞬间,他就抓住了她那只没有拿花的手。   室内温度高,林星津身上就穿了一件宽松的毛衣。   现在袖子被她挽起着,于是江斯年炙热的大掌毫无阻隔地桎梏住了她细嫩的手腕。   肌肤相贴的瞬间,带给林星津难以言说的颤栗感。   “你松开我。”江斯年强势的举动,让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惊慌。   但这时候的江斯年远没有之前听话,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还加大了禁锢的力道。   不至于弄疼林星津,但也绝对挣脱不了。   那握在手里的手腕纤细伶仃。   还是太瘦了,江斯年想。   江斯年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那块细腻滑凉的雪白软肉。   越是靠近,就越是忍不住想要更多。   在林星津面前,他从来都是一个贪心的人。   江斯年的喉结难耐地滚了滚,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薄戾的情绪,“津津是又想逃跑了吗?”   那个“又”字被他咬了重音,似乎是在提醒自己面前的小家伙是个惯犯,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这样的江斯年,让林星津觉得陌生,于是她下意识地反驳道:“不是。”   “那津津是想去做什么?”   林星津的视线落在他们肌肤交叠的地方。   强势与柔软的融合,暧昧而缠绵。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示弱,又像是在撒娇。   她说:“……我想要我的小毯子。”   只有熟知林星津的人才知道,每当她情绪起伏过大的时候,她都会格外依赖那些柔软的小绒毯。   那是她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江斯年自然不会不知道。   他曾经无数次嫉妒过被林星津抱在怀里的小绒毯。   不能在这时候心软。   江斯年在心底告诫自己。   津津还没有学会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意。   一旦让她跑掉,江斯年根本不确定她下次袒露自己的心意会是在什么时候。   “不许去。”   他难得用这样强硬的语气跟林星津说话,可又在下一秒单手脱掉了自己的西装。   在听到江斯年不打算给她小毯子后,林星津的情绪莫名开始急躁起来。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连最基本的集中注意力都做不到。   直到带着暖意的西装将她紧紧包裹起来。   沾染着江斯年气息的西装安抚效果远比小绒毯更好,清冽的木质香调轻而易举地安抚了她焦躁的情绪。   江斯年放缓了语气问她:“现在还想要小毯子吗?”   林星津只是拢紧了怀里的西装,并不回答江斯年的问题。   低着小脑袋不作声的模样让她看上去似乎还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林星津恨不得把脑袋也缩进西装里,这样就不用面对穷追不舍的江斯年了。   江斯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头顶的小发旋,林星津不配合,他也不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偌大的房间里,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但在忍耐这件事情上,林星津怎么可能比得过江斯年。   见对方许久都没动静,最先按耐不住的人是林星津。   终于,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抬起头,想要看看江斯年在做什么。   结果正好被江斯年逮个正着,他的目光从未从林星津身上移开过,幽深的眸子里像是蕴着一团冷色的火焰。   他今天似乎铁了心要向林星津要一个答案,否则绝不会善罢甘休。   见林星津裹着他的西装,埋头装小鸵鸟,一副要跟他“对峙”到天黑的模样,江斯年幽幽地叹了口气,“津津,你是小流氓吗?”   小流氓?   居然这么形容她!   林星津气恼地瞪了江斯年一眼。   可惜脸上还有未退的红晕,导致那一眼毫无威慑力,反而更像是小猫咪在撒娇。   外强中干,一摁就倒。   江斯年轻笑一声,自顾自地往下说:“我们津津当然不是小流氓,津津是天底下最负责的人,不会亲了我不负责任的,对不对?”   林星津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摇头。   那她就得承认自己是亲了人不认账的小流氓。   如果点头,那她就必须要对江斯年负责。   林星津将这个念头含在嘴里翻来覆去滚了两遍,得出的结论是——   如果对方是江斯年,好像也不是不行。   因为他是给足了她安全感的江斯年,是帮她抵住外界压力,让她可以安心做自己的江斯年。   不能因为一个林缜就全盘否定江斯年对她的心意和付出。   那是对江斯年的侮辱。   更何况,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第二个沈晨,而且她相信江斯年也不会把她变成第二个沈晨。   这一刻,林星津决定听从自己的内心,承认自己早就对江斯年动心的事实。   否则,就算是有木仓指着她,她也不可能做出用亲吻当奖励的事情来。   她冲江斯年点点头:“对。”   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一个字,却像一颗巨型炸弹投入了江斯年的心湖。   他等这个字,等了整整六年。   以至于得偿所愿之时,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津津。”   他的语气充满祈求,卑微到极致,仿佛林星津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她的一句话可以让他身临天堂,也能让他永坠地狱。   “你可以说得再明白一点吗?”   负罪感袭上林星津的心头。   这样浓烈炽热的感情,她之前怎么会忽视得这么彻底?   在得不到她回应的那些年里,江斯年自己一个人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度过的?   爱意翻涌成潮,林星津避无可避。   她没有再选择逃避,而是直视着江斯年的眼睛,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地说道:“江斯年,你听清楚,我说我对你负责。”   江斯年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许久之后,他才哑着嗓音问:“津津,我可以亲你吗?”   “啊?”   还没等林星津作出回应,江斯年已经吻了上来。   他不是在询问,他是单纯地在通知林星津。   林星津亲了他,他当然也要亲回去。   礼尚往来,再简单不过的逻辑。   面对突如其来的吻,林星津原以为自己会因为没有做好准备而抗拒反感,可还没等大脑给出回应,她已经温顺地仰起了头,像一只引颈受戮的天鹅。   林星津这副予取予求的模样,让江斯年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他身体力行地让林星津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接吻。   —   起初,江斯年像是不得章法,只是辗转于林星津的红唇之上,每一个角落都被他温柔吻过。   可渐渐的,他不再满足于这方寸之地。   “津津。”充斥着欲念的热气洒在林星津敏感柔嫩的耳畔,“张嘴。”   林星津在这方面就像是一张白纸,顺从地任由江斯年在上面挥洒笔墨,落下酣畅淋漓的   柔嫩的唇瓣被迫开启,藏在里面的粉嫩舌尖被吮了一下。   滚烫而暧昧的气息充斥在两人唇齿之间。   林星津被亲的浑身脱力,倚在江斯年的怀里微微颤抖,手指痉挛般根本使不上力气,向日葵花束从她的手心坠落到地上。   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这炙热的情感,林星津偏首想逃,却被追过来的江斯年捏住了细嫩的下巴,动弹不得。   随后修长的手指缓慢上移,转而捏住她的脸颊,稍稍一用劲,红肿的唇瓣再次被打开,隐隐露出一点嫩红的舌尖。   “津津躲什么?不许躲!”   下达指令的人变成了江斯年。   “我的花……”   林星津像是被人强势地渡了一口水,显得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听不真切。   江斯年忙里偷闲地看了眼地上的向日葵,神情愉悦,“乖,掉了就掉了,我待会赔津津好多好多向日葵。”   家里花园中的向日葵本来就是为她而种。   她要多少有多少。   待会?   那是多久?   没等她想明白,江斯年又将她重新带回到了那场狂潮之中。   似乎是为了惩罚林星津的不专心,江斯年吻得更重、更凶。   林星津被他亲的身体不自觉后仰,突然悬空的感觉让她没有安全感。   白嫩的手掌在身后胡乱抓挠,可还没等她找到支撑物,她就被江斯年揽了回去,不轻不重的力道再次桎梏住了柔软的腰肢……   江斯年的吻一点都不像他这个人,占有欲极强,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不带停歇的湿热粘腻的亲吻让林星津有种呼吸不过来的窒闷感。   与此同时,雪崩般的悸动迅速蔓延至全身,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身体仿佛被一种陌生到让她害怕的情绪所掌控。   原本裹着她的西装也缓缓从肩头滑落到了地毯上,江斯年本人代替了那件西装。   林星津不由得颤得更厉害……   她很清楚自己没法再承受这样的亲吻。   江斯年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林星津的不对劲。   他抱着她坐到沙发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一只手轻柔地拍着林星津的脊背,另一只手揉捏着她细嫩濡湿的指腹,哄着她松开拳头,然后十指紧紧交握。   “津津别怕,我在呢。”   林星津气息不稳地趴在江斯年的身上小口小口地喘息着。   漂亮的眼尾发红,氤氲着层层水雾,湿漉漉的眼睛使她看起去可怜又可爱。   江斯年抱着她,根本舍不得松手。   “好了好了,不亲了,乖。”   在温柔的安抚下,跨坐在江斯年膝上的林星津慢慢平复了呼吸。   但江斯年并没有马上放开林星津。   口口声声说着不亲了的人,此时正轻柔地按着林星津的后脖颈,将她往自己所在的方向推。   持续不断地将温柔的吻落在她的光洁的额上、秀挺的小鼻子上,还有被咬的通红湿漉的唇上……   林星津闭着眼,纤长的睫毛颤抖如蝶翼,她乖巧而顺从地感受着江斯年的亲吻,偶尔还会小小地回应他。   许久以后。   江斯年语气宠溺的说道:“津津好娇气啊。”   他低沉的声线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餍足,像是一头进食完毕正暖洋洋晒着太阳的肉食动物,与此同时,他的双腿轻轻摇晃着,竟真的像是在哄一个小宝宝。   林星津抿了抿红肿发烫的唇瓣,上面带来轻微的刺痛感,显然是被亲破皮了。   还好接下来她都不用再出门,林星津庆幸地想着,否则就她现在这副模样,谁都能猜到她刚做了什么“坏事”。   她将滚烫的脸颊贴在江斯年价格不菲的衬衫上降温,企图用冷漠来掩盖自己刚才“溃不成军”的丢脸表现。   可江斯年却不打算放过她。   腿上缓缓颠着她,嘴里也不闲着,一遍遍叫她的名字,“津津。”   语气温柔而缱绻。   一点都不招人烦,甚至还想听他一直说下去。   见怀里的小家伙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江斯年也不在意,熟练地换了个称呼,“小公主,你觉得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不说还好,江斯年这么一讲,倒是提醒了林星津。   秾艳姝丽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怀疑:“你怎么会这么熟练?”   不是说从头到尾只喜欢过她吗?   但就他刚刚亲她的架势,可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   游刃有余,说是身经百战都不为过。   “熟能生巧。”   听到这样的回复,林星津的脸立马沉了下去,还泛着红晕的湿润掌心按着江斯年的肩膀,翻脸无情地想从他身上下来。   江斯年随着她动作,只是在她真要下去的时候,在那细软的腰肢上轻轻捏了一把。   很快,气鼓鼓的林星津就又重新跌进了他的怀里。   这是江斯年刚刚摸索出来的,他的津津好像格外怕痒。   亲了亲她的脸颊,江斯年笑道:“怎么这么急性子,我话还没说完呢。”   可见到林星津一副要哭不哭的神情,他还是立马慌了神,立马对她解释:“因为在梦里练过很多次。”   这么多年,林星津一直都是他荒芜梦境中唯一的一抹春色。   虽然每次醒来他都觉得自己在梦里的行为是对林星津的亵渎,可下一次他依旧还会沉溺其中。   林星津:“……”   她看向江斯年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因为实在难以想象光风霁月的江斯年竟然也会有这种时候。   “不过只是梦里……就这么厉害?”   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语气诧异中又透着几分羡慕。   江斯年被林星津不合时宜的好胜心逗乐了,他捏捏她的小脸蛋,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她,“没关系,我多教津津几遍,津津一定会变得和我一样厉害。”   说实话,他还挺期待由林星津来掌握主动权的。   —   落日的余晖已经从这头移到那头。   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都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林星津枕在江斯年肩头,江斯年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他们看上去像是一对相爱很久的小情侣。   “江斯年。”林星津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蔫蔫的,情绪不高。   “嗯?”   江斯年以为她是累了,直到听到她问:“你会一直对我好的,对吗?”   即便第一百次说服自己要相信江斯年,但依然会出现第一百零一次的质疑。   所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江斯年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会的。”   说罢,一个珍而重之的吻落在她的额上。   “我这个人很别扭,经常患得患失,还老是阴晴不定……你真的确定好是我吗?”   林星津细数着自己的缺点,不知道是想让江斯年知难而退,还是想叫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不要中途被吓跑。   那种绵延细密的心疼又涌上了江斯年的心头。   “是,我确定。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我会爱你一辈子。”顿了顿,他继续道,“津津,你不要压抑自己。在我面前,你永远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江斯年看向林星津的眼神缱绻而虔诚。   林星津审视了好一会,也没找到一丝破绽,终于心满意足地靠了回去。   但江斯年心知肚明,光靠嘴说并不能完全打消林星津的负面情绪,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我喜欢你这样抱着我。”   林星津依赖地蹭了蹭他,鼻尖萦绕着属于他的气息,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心的感觉。   江斯年贴在她的耳边承诺:“那我以后天天都这么抱津津。”   “好呀。”   说完她便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今天拍了一整天的戏,加上刚刚才经历过惊心动魄的接吻,实在是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   江斯年知道林星津这是困了。   他低声哄道:“我们吃完晚饭再睡好不好?”   “不好,睡醒再吃。”   林星津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后面的话近乎呓语,“接吻太耗费体力了,以后不跟你亲……”   若不是真困糊涂了,江斯年知道林星津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这次他没有纵容林星津,俯身亲了亲她秀气高挺的小鼻尖,果断拒绝:“不行。”   作者有话说:   同样的内容写了两遍(w  江总:这时候傻子才怂,我奋起直追!   and看在叶小姐这么护我老婆的份上,你造谣我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   老规矩,为庆祝江总亲到老婆,本章发红包~ 第34章 江总为什么要住在酒店里?   林星津很快就睡着了。   清清浅浅的呼吸声落在江斯年的耳侧。   江斯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感觉, 只觉得这一刻心软得一塌糊涂。   怕林星津睡得不舒服,江斯年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   可即便动作再轻,林星津还是被他惊醒, 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唔……”   江斯年俯身亲亲她的额头,软下语调, 低声哄她:“津津乖,我抱你去床上睡觉。”   话语里的温柔浓得都快溢出来了。   听到江斯年的声音后,林星津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泛着睡晕的小脸眷恋地在他胸口处蹭了蹭。   睡着后的林星津对江斯年的依赖远比清醒时更甚。   江斯年将林星津打横抱起,送回到了温暖松软的大床上。   落进柔软的床铺后,林星津下意识地在床上摸索着, 像是在找寻着什么东西。   江斯年知道林星津是在找她的小绒毯。   小绒毯就在他的手边,但江斯年不想给。   因为他有更合适的安抚物给林星津。   鼻尖充斥着属于江斯年的气息,林星津细白的手指紧紧抓着西装的衣角。   原本蹙着的眉眼渐渐松懈, 她满足地轻声呓语了几声, 重新陷入了梦乡当中。   江斯年坐在床边,骨节分明的白皙大手轻柔地顺了顺林星津的长发, 语气低沉温和,“乖乖睡觉,我一直都在。”   浓密纤长的眼睫在眼下落下一层绵密的茶色阴影, 因为侧睡的缘故,林星津的红唇微微嘟着,像是在邀请人品尝。   刚刚的浅尝辄止非但没有让江斯年感到满足,反而还将他身上的欲望尽数释放。   江斯年看向林星津的眼神越发得深沉难辨。   但最终, 他只是克制地俯身亲了亲她饱满嫣红的唇瓣。   半晌之后, 低哑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怎么就这么乖呢?”   江斯年心里很清楚, 自己不能再待在这个房间里了。   林星津是信任他,才会任由自己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睡着过去,就像一只对着主人袒露柔软肚皮的小猫咪。   可他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却在此时全线崩盘。   卧室的门被轻柔地合上。   江斯年站在门口缓了许久,极力压制住心底的那股冲动之后,他才慢慢朝客厅走去。   —   林星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窗帘未被完全拉严实,一束黯淡的光透过那缝隙洒进来,落在林星津的床上。   房间虽然没有完全被黑夜吞噬,却也近乎黑暗。   周围一片寂寥,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伴随着轻微的饥饿感和睡眠不足带来的头疼,林星津神色萎靡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当初,也是这样一个时刻。   沈晨难得精神正常,说要陪她一块午睡。   也许是因为有妈妈温柔的气息,那一觉林星津睡了很久很久。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夜幕降临,整个房间昏暗无光。   外面下着很大的雨,沈晨却不见了踪影。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声。   紧接着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嘈杂。   林星津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很不安的情绪涌上她心头。   抱紧怀里的小绒毯,林星津急急忙忙跳了下床,她要去找妈妈。   往外走的路上,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四肢虚乏无力,似乎还没从那场午觉中彻底清醒过来。   短短的一段路,她走了很久很久。   刚走到门口,一个白色的人影从空中坠落到她面前。   一朵用血雾凝成的花在林星津的眼前缓缓绽开。   ——“妈妈,您离开林家吧。”   ——“已经回不去了。”   原来竟然是这个意思。   这个雨夜成了林星津挥之不去的梦魇。   后来,林缜发现林星津一直呆呆愣愣,高烧不退,便叫来了家庭医生。   医生给林星津检查的时候,在她的血液里发现了镇定安神的药物残留。   沈晨走的很决绝,她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被她喂了药的林星津会提前醒过来,并且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   林星津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的小毯子呢?   偏头寻找的时候,她细嫩的脸颊蹭到了微硬的面料。   是江斯年的西装。   铺天盖地的清冽的木质香调强势又不失温柔地将她紧紧包裹起来,将那些噬人的情绪尽数驱逐。   林星津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将西装紧紧抱入怀里。   恐慌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睡着前发生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的丈夫成了她的男朋友。   可是,江斯年人呢?   她是又被单独留下来了吗?   胡思乱想间,她听到了敲击键盘的声音。   声音很轻。   几乎微不可闻。   对方像是刻意控制着力道,生怕这点小动静会惊扰到她。   林星津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下巴搁在膝盖上,歪着脑袋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黑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肩头垂落,衬得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苍白,使她看上去有种破碎但惊人的美丽。   江斯年就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他低垂着修长的脖颈,有微微荧光映在他轮廓分明,清隽矜冷的脸上。   膝上摆着一台正在运作的笔记本电脑,他借着窗外倾泻进来的那点月光,查看着电脑上的资料。   —   江斯年刚走到客厅,便想起了林星津经常做噩梦的事情。   到底还是不放心,可又担心自己会对林星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江斯年索性让许秘书把他的笔记本送了过来。   企图用工作来使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效果甚微,但聊胜于无。   看完一页合同,江斯年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下意识地看向床所在的方向,却发现林星津已经醒了。   于是他把笔记本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起身朝林星津走去。   “我吵醒你了吗?”   林星津摇摇头,歪着小脑袋看他的模样,颇有种美人初醒的旖旎。   江斯年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朝林星津张开双臂,“宝贝,过来。”   这声“宝贝”江斯年喊得熟稔而缱绻,就好像他早就喊过千遍万遍。   林星津似乎就在等他说这句话。   几乎是话音刚落,她就扑进了江斯年的怀里。   江斯年笑着亲亲她的头顶,将她稳稳地搂进怀里,“饿了吗?”   林星津似乎还没缓过来,根本不想说话,对着江斯年点点头又摇摇头。   很矛盾的行为,江斯年却像是有读心术,轻而易举地猜到了林星津的意思。   “那再抱一会,我们就去吃饭好不好?”他低声哄她,“我让齐叔炖了你最爱喝的汤。”   “好。”   小公主终于纡尊降贵地说了一个字,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江斯年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腾出空去给齐叔发信息。   林星津的目光落在江斯年抱着她的那只手上。   江斯年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而匀称。   而无名指上的婚戒此刻也明晃晃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江斯年。”林星津低声唤道。   “怎么了?”   “谢谢你没有把我一个人落下。”   这话既是谢谢他没有让她一个人面对醒来时的无助与慌乱,更是谢谢他坚持了这么多年,从未想过放弃她,放弃这段仿佛看不到希望的感情。   听到这话的江斯年莫名觉得喉咙有些发烫发干,心跳也鼓噪得厉害,他深吸一口气,“我永远都不会让津津一个人的。”   林星津顺从地把脸埋进江斯年的颈窝里,汲取着江斯年身上好闻的气息。   好一会才说话:“嗯,我信你。”   林星津的晚饭是一早就备着的,所以很快门铃就被按响了。   江斯年恋恋不舍地松开林星津,“我去开门。“   “好。”林星津软软地应了一声。   晚餐是齐叔亲自送上来。   “先生。”   虽然江斯年平时跟林星津待在一起的时候也高兴,但齐叔发现今天的他看上去格外得不一样。   “嗯?”   “您跟太太是不是?”   齐叔没把话说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但江斯年听懂了齐叔的未尽之意,他的嘴角上扬,眼底都是笑意:“是。”   “太好了!”齐叔双手一拍,语气中难掩兴奋,“您跟太太好好用餐,我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爷夫人!”   天知道江家上下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临走前,齐叔说:“您放心,我会跟夫人说,让她先别急着给您打电话的。”   其实就算齐叔不提醒,尤佳也知道该怎么做。   这个时候儿子媳妇正二人世界呢,她才不会这么没眼力劲,打电话过去打扰他们呢。   —   江斯年陪着林星津吃完晚饭,时间已经不早了。   看着江斯年收拾碗筷的身影,林星津语气犹疑,“我记得你今天的行程安排得很满。”   “都取消了。”   “取消了?你不要因为我就……”林星津的声音越来越低,听上去有些内疚,“消极怠工。”   江斯年放下手里的东西,慢慢走到林星津跟前。   林星津低着头。   暖色光线下,她瓷白的面容精致得无可挑剔,纤长的眼睫在空气中轻颤着,雪白的贝齿将本就微肿着的下唇再次咬出浅浅的痕迹。   江斯年蹲下身,林星津下意识地抬头看他,却刚好顺了他的意,被亲个正着。   林星津纤细的腰肢被一双滚烫的大掌紧紧搂住,让她无处可躲。   江斯年含着她受伤的唇瓣,温柔地吮吸着,林星津怔愣了一会后便开始小幅度地回应他。   两人缓慢地交换着鼻息。   许久之后,江斯年才松开林星津。   他偏首亲了亲她早已红透的小耳垂,炙热的气息拂在她的颈侧和耳畔。   “别担心,是对方有事,所以才取消了。我不会消极怠工的,我还要赚钱养津津呢。”   林星津搁在江斯年肩头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听到这话,嗔了他一眼,小声道:“我才不用你养。”   江斯年从善如流,“嗯,我们津津最厉害了!”   林星津的脸又红了。   “时间不早了,你,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这次倒不是在下逐客令,她只是纯粹觉得江斯年每天都好辛苦,想让他多休息。   “好。”   说罢,江斯年又亲了上去,美名其曰晚安吻。   —   江斯年从林星津房间退出来后,刷房卡进了斜对面的房间。   宽敞的客厅里灯光通明。   许秘书和其他几位仿佛不需要夜生活的秘书正端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江斯年下达指令。   江斯年确实没有消极怠工,他只不过是把工作时间往后挪了挪而已。   抿了一口许秘书为他准备的黑咖,他冷声道:“开始吧。”   工作结束的时候已近凌晨。   秘书们正准备挨个从他房间里离开,就听到许秘书轻声提醒:“出门的时候千万别发出声音。”   万一把对面房间的总裁夫人吵醒可就不妙了。   坐电梯下楼时,他们当中最年轻的那个终于忍不住了:“江总为什么住在酒店里?”   这句话就像是投入湖中的小石头,顿时电梯里议论纷纷。   “对呀,而且这个会议不是一早就确定好的,怎么就突然改时间了?”   有人小声猜测:“难不成是跟太太吵架,被赶出来住酒店的?”   “那几天大家都得警醒点了,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虽然他们之中没有谁见过传说中的江太太,但他们都知道江斯年有多宠老婆。   唯一的知情人许秘书咳嗽了两声,“做好你们的分内事,老板的私事别打听。”   这几位秘书都是许秘书分管的,见他们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许秘书还是忍不住给他们透了点底,“放心,江总没跟太太吵架,而且这几天他心情好着呢。”   作者有话说:   这是昨天的更新,然后今天的更新容我请个假,咕一下~   补偿宝子们,所以还有红包!520快乐哦!   江总:是对方有事,不是我消极怠工   温总:我没有我不是你瞎说! 第35章 我可以提供电话哄睡服务   许秘书等人离开后, 偌大的套房里只剩下江斯年一人,周遭一下子变得极其安静。   江斯年转了转脖颈,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没有月亮的夜晚, 万籁俱静,夜色昏沉黑暗。   夜风骤然吹起,空气中透着一股沁人凉意。   落地窗上映出江斯年模糊而清隽的脸庞,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目光落在无名指上久久都未曾离开,眼神极致温柔。   突然,搁在桌上的手机一亮:   【尤佳:斯年,我跟奶奶明天能过来给津津探班吗?】   江斯年微蹙起眉,想了想直接给尤佳回了个电话。   “妈, 您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尤佳的声音完全听不出一点困倦,隐隐还能听出点兴奋的意味:“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她接到齐叔的电话后,整个人就坐不住了, 但又怕打扰到林星津和江斯年, 只能先忍耐下来,让齐叔时刻留意着他俩的动静。   好不容易等江斯年从林星津房间出来了, 他又立马投身工作,尤佳根本找不到机会跟他说话。   结果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尤佳见江斯年不说话,催促道:“斯年, 到底可不可以啊?”   以往林星津都在外地拍戏,这次好不容易回到了江家的主场,尤佳就有些坐不住了。   江斯年捏了捏高挺的鼻梁骨,拒绝道:“您跟奶奶明天先别过来。虽然我跟津津在一起了, 但我希望能一切如常, 不要给津津压力。”   听完江斯年的话, 尤佳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的提议多少显得有些唐突。   “瞧我都高兴糊涂了,津津现在还在剧组拍戏,我们这么贸然过去,肯定会影响到她的。还是等哪天津津有空了,你带她回江宅吧。”   江斯年没有马上答应,只是说:“我到时候问问津津的意思。”   “行。”尤佳在电话里笑道,“妈妈替你们感到高兴。”   事实上,江奶奶也才刚睡下没多久。   客厅的暖光落在江斯年的脸上,越发衬得他眉眼如画,听到尤佳的话,他的勾起一个温和的弧度,“谢谢您。”   “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尤佳高兴之余,又心疼江斯年这么晚还在熬夜,“你可得照顾好自己,你要是病倒了,可就没人照顾津津了。”   “嗯,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外人眼中的林星津孤傲独立,但只有江斯年知道他的江太太看似冷漠的外表之下有一颗多么脆弱的内心。   林星津比谁都需要他的保护。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倒下的。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傍晚睡过的缘故,林星津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有丝毫的睡意。   被吻得嫣红饱满的嘴唇轻轻一碰就有种怪异的感觉。   不算太疼,但这刺痛感的后劲却细碎绵长,存在感十足,仿佛上面还停留着江斯年凶狠强势的气息。   严格算起来,她跟江斯年是第一天恋爱,怎么就跟他亲成这样了?   而真正让林星津诧异的是,她竟然一点都不反感江斯年的亲近,以至于在这整个过程里,她都沉溺其中。   极尽缠绵的安抚,温柔的低哄,急促的喘息……   大床发出轻微的响动,床单显出褶皱,林星津抱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素白纤细的手指将搁在床边柜子上的手机拿了过来。   林星津犹豫片刻后,点开了群聊:【大家睡了吗?】   很显然,她的朋友们都是夜猫子,这次连容晨都没有缺席。   【容晨:没呢。怎么了,津津?】   【叶雨淇:+1,还在画设计稿。】   【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们。】   林星津终究是个普通人,所以她也不能免俗,会忍不住想把高兴的事情分享给朋友们。   于是她又补充了两个字:【好事。】   【叶雨淇:正好画图画得心烦意乱,津津快说,让我高兴高兴。】   【我谈恋爱了。】   林星津自己都没发觉,她打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嘴角一直弯起着甜蜜的弧度。   【叶雨淇:和江斯年?】   「“叶雨淇”撤回了一条消息。」   意识到自己手快的叶雨淇手忙脚乱地撤回了这条消息。   可惜为时已晚,林星津已经看到了这条内容。   她这样多此一举的行为,反而惹得林星津起疑。   【你怎么知道是江斯年?】   【叶雨淇:你唯一相熟的男人不就只有江总一个嘛。】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可林星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叶雨淇的表现似乎……过于淡定了。   容晨性子沉稳,听到这个消息没什么过激的反应,林星津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可叶雨淇不一样。   以林星津对叶雨淇的了解,听到自己谈恋爱的消息,就算不立刻驱车冲到酒店来找她,也应该会用电话对她进行“狂轰滥炸”。   反正不会像是现在这样——   这么安静。   安静到好像这件事情一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雨淇,你有事情瞒着我。】   林星津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发出这条语音。   虽然林星津没在她跟前,但叶雨淇依然有一种被她看透的无处遁形的感觉。   她的确有事情瞒着林星津。   纠结片刻后,叶雨淇悄悄私聊容晨:【晨晨,江总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告诉津津了?】   容晨回复得很快:【可以。】   看到容晨的回复后,叶雨淇松了口气。   跟林星津认识这么多年,她几乎没有对林星津隐瞒过什么事情。   除了这件事情。   现在压在她心里的这个大包袱终于可以彻底卸下了。   【叶雨淇:好吧,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跟晨晨早就知道江总喜欢你的事情了。当时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们不想让你受到外界的干扰,我们希望你能完全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   【早就?】   【叶雨淇:你跟江总吵架的那天知道的,你不是还因为心情不好喝醉了吗。】   关于那天发生的事情,林星津当然记得一清二楚。   只是——   【你怎么知道我跟江斯年吵架了?】   【叶雨淇:你喝醉以后叫了江总的名字。后来我送晨晨出门的时候碰到了江总,我们俩就背着你跟他聊了聊。】   看着叶雨淇发过来的内容,林星津脑子里骤然冒出四个字——   喝酒误事。   太丢人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这么早就露馅了。   林星津用被子将自己整个捂了起来,直到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才从被子里露出一张泛着红晕的小脸。   这期间,微信的消息提示一直在响。   是叶雨淇发了好几条很长的语音过来。   林星津耐着性子一条一条听完,知道了很多她之前不知道的事情。   原来那天争吵完,从亭山寺离开后,江斯年一直跟在她身后。   原来叶雨淇口中的神秘买家就是江斯年。   林星津虽然已经猜到江斯年胸口的纹身“XJ”不是指他和夏菁,而是她名字的缩写,但听到叶雨淇的转述后,她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了阵阵悸动的波澜。   高中时一次又一次回国看她,参加她的毕业典礼,甚至买下了她对面的房子……   直到这一刻,林星津才清晰地意识到江斯年陪伴她的时间,远比她知道得还要多。   除了这些,江斯年会不会还有其他事情瞒着她?   只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叶雨淇的话打断了。   【叶雨淇:说起来我还挺对不住江总的,要不是我那时候跟你说江总和夏菁在一起了,你也不至于误会他这么多年。】   司嘉树当时说她也不完全是说错了。   当年她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这个谣言确实是从她嘴里传出去的,以至于她现在一回想起这件事情,就对江斯年有种莫名的愧疚感。   【叶雨淇:还好现在江总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津津你跟江总可一定要好好的。】   等叶雨淇说完之后,容晨才缓缓开口道:【那时候我还觉得江斯年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们,是想让我们帮他在你面前说说好话。可结果并不是这样,他甚至还让我们什么都不要跟你说。】   叶雨淇和容晨是林星津最好的好朋友,她们说的话,林星津一定会听。   更何况江斯年的的确确从头至尾喜欢的人只有林星津,借由她们的口向林星津解释清楚这件事,本就无可指摘。   可江斯年却放弃了这条大家眼中的捷径。   【津津,江斯年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容晨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又轻又低的声线像是随时会消逝在夜风之中。   —   夜更深了。   【我睡不着……】   看着自己打算发给江斯年的内容,林星津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   这也太不含蓄了……   江斯年看到会不会误以为是自己在邀请他过来?   而且都这么晚了,他应该也休息了。   想到这,林星津赶紧将这几个字删了,做贼心虚般将手机倒扣在床上。   就当她以为痕迹都被抹除干净,江斯年绝对发现不了的时候——   【J:津津是睡不着吗?】   看着聊天界面最新跳出来的信息,林星津不由得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她那条微信不是没发送出去吗,江斯年是怎么知道她还没睡的。   难不成是在她房间装监控了吗?   林星津朝天花板处瞧了瞧,看完又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可笑。   江斯年这会刚洗完澡,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打算给林星津发送自己第二天的行程安排。   「对方正在输入中……」   看到这一幕的江斯年,薄唇慢慢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面对江斯年的询问,林星津却不想承认:【不是,我马上就要睡着了。】   这话简直是对此地无银三百两最好的解释,江斯年基本确定他的江太太是失眠了。   【J:那可以给津津打电话吗?我可以提供电话哄睡服务。】   看着江斯年发过来的微信,林星津下意识咬了咬自己还在发红的唇瓣。   最后她还是决定听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可以打。】   平日舒缓空灵的铃声在寂静夜色中平添几分突兀。   几乎是在手机响起的一瞬间林星津就接通了电话。   明明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更不会有人窥探到她跟江斯年的通话内容,但林星津还是带着手机藏进了被子里,将自己掩得严严实实。   就好像这样做了,她就不会觉得害羞了似的。   “津津。”   仿佛声音稍大些,就会吓到他的小公主,江斯年的声线低哑而温柔,又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   “睡不着吗?”   江斯年又问了一遍。   大概是因为直接通话的缘故,林星津否认的话在喉间滚了滚,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嗯,有一点。”   江斯年很有分寸感地没有再继续追问她失眠的原因。   宠溺的声音一点一点在林星津耳畔铺开,让她的耳朵发烫,心跳也跟着加速。   “津津明天一早还要拍戏,现在该休息了。”   “唔……”   林星津在电话里小小地应了一句,落在江斯年耳朵里更像是在撒娇。   “不是说有哄睡服务吗?”   她总算想起了自己跟江斯年打电话的目的。   江斯年轻笑一声:“有的。”   林星津好奇:“是什么?”   江斯年思忖一会后,问:“睡前故事要不要听?”   “要。”林星津毫不犹豫地答应。   “那津津想听什么?”   “都可以。”   江斯年又笑,起身去书架前挑书。   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长期住在这里的准备,因此房间里书只多不少。   “史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自我修养》,你应该会喜欢的。”   林星津握着手机,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嗯,我看过好多遍,不过你怎么会有这本书?”   “有一段时间对演戏很感兴趣。”   江斯年点到为止,但林星津已经听明白了。   说到底这书是为她准备的。   “我喜欢,你念给我听。”   其实这会林星津的睡意已经渐渐上涌,但她更想听江斯年说话。   江斯年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话语中的困倦,于是他的声音越发低沉松懒,用故事充当摇篮曲,哄他的小公主睡觉。   “……注意力,同时适用于外在和内在的对象:‘看’和‘看见’训练注意力:每天睡觉前回想当天发生的一切。注意力会调动演员的所有感觉器官,参与完成创作……演员应热爱生活中一切美好的事物,贪婪地观察并吸收,为自己积累鲜活的创作材料……”   江斯年读了将近十分钟,听到对面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缓清浅。   于是,他停了下来,用更轻更柔的声音唤她:“津津?”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林星津睡着了。   听着林星津的呼吸声,江斯年说了今晚的最后一句话。   简短却情深——   “晚安,我的小公主。”   这一晚,原以为自己会失眠到天亮的林星津睡得极其安稳。   —   接下来的这几天,江斯年都异常忙碌。   大会小会开个没完,甚至还飞去国外出了个短差。   所以林星津跟他的状态有点像是在网恋。   【J:宝贝,我四点下飞机,晚上过来找你。】   从一开始看到“宝贝”两个字就面红耳赤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全靠江斯年努力。   据不完全统计,他这几天大概给林星津发送了上千个“宝贝”。   林星津将注意力从剧本移到手机上,斟酌着打字:【今晚你不能过来找我。】   江斯年几乎是秒回:【为什么?我记得你今天没有夜戏。】   林星津从这普普通通的十三个汉字中,品出了来自某人的很深的怨念。   但她一点没觉得厌烦,反而觉得孩子气的江斯年也好可爱。   【因为我经纪人今晚会过来找我,跟我商量工作上的事情。】   【J:可是我想见你。】   江斯年出国三天。   这三天时间虽然他们经常视频通话,但隔着屏幕和真正的面对面相处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林星津想了想,【或许,我可以把你介绍给我的经纪人。】   余小绒已经知道她跟江斯年的关系,也是时候让刘曼知道江斯年的存在了。   林星津发现自己的心境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两年前她很抗拒被人知道她和江斯年的关系,可现在她居然开始担心隐瞒这段婚姻,会不会委屈了江斯年?   【J:是以男朋友的身份,还是以丈夫的身份?】   【你决定。】   林星津把主动权交到了江斯年手上。   江斯年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男朋友虽好,终究不受法律的保护。   如果可以,他当然更想以林星津合法丈夫的身份去见刘曼。   作者有话说:   准备准备,该让夏薇出场了。   “注意力,同时适用于外在和内在的对象:“看”和“看见”训练注意力:每天睡觉前回想当天发生的一切。注意力会调动演员的所有感觉器官,参与完成创作。演员在生活中也应训练注意力:深入看见事物的本质。演员应热爱生活中一切美好的事物,贪婪地观察并吸收,为自己积累鲜活的创作材料。”这段选自史坦尼斯拉夫斯基《演员自我修养》 第36章 她补充道:“领过证的那种。”   屏幕显示正在拨号中。   “星津, 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刘曼干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虽然刘曼见惯了大场面,但林星津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 以免晚上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情况。   “曼姐。”   林星津的声音一向清冷,可现在清冷之中又多了些许犹疑,这让原本靠在椅背上的刘曼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她皱眉问林星津:“有人欺负你了?”   刘曼向来护短。   在她眼里, 林星津虽然在待人处事上冷漠了些,但她性格沉稳懂事,从不惹事,真要出什么事,也肯定是《盛世》剧组那几个关系户的错。   “不是。”见刘曼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林星津赶紧否认, “是我有件私事要告诉你。”   “私事”二字被她咬了重音。   “现在说吗?”听到林星津这么说,刘曼重新放松了身体,“可是一会我就出发去找你了。”   林星津站在窗前, 顺着窗缝偷溜进来的风吹散了她鬓边的碎发, 垂下的眼睫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   片刻之后,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一定要现在说。”   “行,那你说吧。”   “我晚上想给你介绍一个人。”   一想到江斯年, 林星津的表情就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连带着她的语气都软了下来。   “谁啊?”   林星津的话语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雀跃,刘曼身为经纪人的敏感神经被拨动,她心里隐隐有了种不太好的猜想。   这个人不会是她的男朋友吧?   所以是温江还是宋以南?   温江的长相温润如玉, 气质谦逊, 刘曼对他的印象不错, 但直觉告诉刘曼,林星津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   那就只剩下宋以南了……   刘曼想宋以南虽然性格恶劣,但架不住有副好皮囊,桀骜不驯,恣意张扬。   像林星津这种看似淡漠孤傲,实则骨子里温和乖巧的女生最容易被这种人吸引了。   刘曼只觉得一阵头痛。   圈里姐弟恋恋情曝光后,受伤的往往都是女方,而且像宋以南这种选秀节目出身的顶流偶像,粉丝的战斗力可不容小觑。   刘曼都能想象得到,如果真的恋情曝光,宋以南的粉丝会如何疯狂地攻击林星津。   可转念一想,刘曼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林星津入行两年多,一直忙着辗转各地拍戏,她连朋友都不乐意交,哪来的时间和精力交男朋友?   更何况,她这才进组几天,估计除了拍戏以外,私底下连话都没跟他们说过几句。   刘曼心想她还是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说不定是林星津跟家里人的关系缓和了,她家里人想感谢她这些年对林星津的照顾呢。   林星津并不知道在刘曼这短短的几秒里,经历了怎样一番的天人交战。   “是我先生。”   尾音被她拉长,像是融化的巧克力,无端透着黏黏腻腻的甜。   头回听到林星津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刘曼,顿时陷入到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林星津也不催促,她知道刘曼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情。   先生?   这是种尊称吗?   许久之后——   “世上居然有‘我’这么奇怪的姓氏啊,真有意思……”   刘曼已经在尽力自欺欺人了,偏偏林星津非要撕开这个她难以接受的事实,“不是其他人,是我丈夫。”   想了想,她补充道:“领过证的那种。”   “你瞒着我跟人领证了?”   林星津说的每个字眼几乎都在刘曼的雷区的蹦跶,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捞起桌上的车钥匙快步朝门外走去。   “没有瞒着你。”   刘曼脚步一顿,“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瞒着你去领证。”林星津一字一句地解释道,“在我认识你之前,就已经跟他领证了。”   刘曼被她气得一口气不上不下,整个人僵持在原地,好半天她才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就过来找你。”   这种事情在电话里根本讲不明白,还是得当面去找林星津问清楚。   “你不是说晚上才有空过来吗?”   刘曼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办公室走。   事已至此,她就算现在赶过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差点把开会这事忘了,你给我乖乖待在酒店哪都不要去,我忙完马上就过来!”   —   宋以南最近一直被成既监督着去上表演课。   经过几个表演课专业老师的轮番上阵,他的演技不说突飞猛进,至少不像之前那么拉胯了。   尤其是今天这几场戏,因为提前跟老师对过戏,拍得特别顺利。   张导乐得直拍他的肩膀:“以南,最近表现不错,一定要保持住啊,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跟宋以南相处时间一久,张导就发现他其实还是小孩子脾性,喜欢听好话,所以这些天他对宋以南总是不吝表扬。   “知道了。”   宋以南敷衍地点点头,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他的目光在片场扫视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直到看到拿着手机的林星津从角落走出来,宋以南眼神一亮。   接着,他朝着张导扬了扬手里的剧本,“张导,我去找林老师对下一场的戏。”   “嗯,去吧。”   对于宋以南虚心求教的行为,张导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不过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好好跟星津请教,别耍大少爷脾气。”   在张导看不到的角度,宋以南撇了撇嘴。   心想,林星津那么厉害,谁敢对她耍脾气啊!   见宋以南去找林星津,成既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毕竟温祁洲可是特意叮嘱过他,千万不能让宋以南和林星津单独相处。   “林老师。”宋以南远远地叫了她一声。   自从上一次被林星津看扁之后,宋以南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誓要证明给林星津看,他也是能拍好戏的。   不然像他这样离经叛道的人,要不是怕被林星津嫌弃,怎么可能乖乖坐在房间里上那些枯燥的理论课。   林星津停下脚步,看着宋以南从远处跑过来。   因为上一场有打斗的场面,所以他身上的戏服沾着灰尘,就连脸上也还有未擦干净的血迹。   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可他的神色却莫名的亢奋,眼睛很亮,像是有什么情绪即将喷涌而出。   宋以南在林星津面前站定,双手抱臂,“怎么样,现在不用担心我会拖你后腿了吧?”   林星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原来宋老师这戏是为我拍的呀。”   听到林星津这么说,宋以南就像是一个被戳破的气球,情绪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难道是他的语气过于挑衅了?   还没等他开口解释,余小绒在不远处叫林星津的名字。   林星津朝余小绒点头,示意自己马上过去。   “既然宋老师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过去了。”   “我……”   “最近表现得还算可以。”   宋以南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林星津怎么可能猜不到他找她是来求夸奖的。   要是夸他一句能让后面的拍摄更加顺利,何乐而不为呢。   跟林星津擦肩而过的瞬间,宋以南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林星津刚刚是不是夸他了?   宋以南咧嘴一笑,突然觉得每天被压着上课这事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他暗自回味了好一会,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成既的黑脸。   “吓我一跳。”脸上的笑容顿时被他敛去,宋以南嫌弃地横了成既一眼,“你这什么表情啊,cos包公吗?”   “你跟我过来。”成既面无表情地扯着宋以南来到僻静处。   成既朝四周认真看了一圈,见四下无人,他问得很直白,“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林老师有意思?”   宋以南跟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瞬间炸了毛,“胡说八道什么呢!”   “最好是我胡说八道,我虽然不知道这位林老师是什么身份,但温总曾经多次叮嘱我,叫我看好你。”成既顿了顿,“我想温总应该也跟你说过同样的话吧?”   可现在宋以南对林星津的态度明显不对劲。   张导天天夸他,也不见得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反而是林星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就乐得跟什么似的。   成既从宋以南出道以后就跟着他了,可从来没见他这么傻气过。   对于林星津的身份,宋以南最清楚不过。   成既的话就像一道闪电向他袭来,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从不切实际的幻想当中清醒过来。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宋以南冷漠的声音,“我对林星津没意思,这种话别让我听到第二次。”   既然宋以南做出了保证,成既也就点到为止。   “记住,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告诉温总的。”   —   接下来的几场戏,宋以南的脸色都格外阴沉。   宋以南脸色不好看,他经纪人成既的表情也沉得厉害。   剧组人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宋以南这是怎么了,明明刚刚瞧着还挺正常的。   看来传言没错,宋以南的脾气真跟五月的天气似的,说变就变。   就连张导都忍不住悄悄跑来跟林星津打听,“星津,你跟以南是不是吵架了?”   林星津被他问得一头雾水,她淡声道:“没有。”   “那他怎么又这副样子了?”   张导头疼,总感觉自己是在帮温家带孩子,偏生这孩子还处在叛逆期,难带得很。   林星津放下剧本,眼神中有种事不关己的冷漠,语调微冷:“张导,这事你该去问宋以南。”   张导面色讪讪,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做法确实不妥。   他这么跑来问林星津,落在别人眼中,可不就坐实了是林星津惹了宋以南。   好在这时候拍摄已经接近尾声,虽然宋以南中途莫名其妙发了会疯,但今天的拍摄还是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余小绒在收拾东西,林星津打开手机给江斯年发微信,【我准备回酒店了。】   【J:我还有半个小时到。】   【好,我在酒店等你。】   很快,江斯年回复了一条语音过来。   【J:宝贝,我很想你。】   虽然对文字版的称呼已经习以为常,但听到江斯年用低沉而有磁性的语气讲出来,林星津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热,   【马上就能见面了。】   余小绒收拾好了东西,正想叫林星津,就见她背对着众人,原本清冷的眉目间皆是笑意,而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后颈间。   她的心中顿时了然,自己当初怎么会觉得幕后大老板跟星津是貌合神离呢?   这两人分明很恩爱!   “津津,咱们走吧。”   “好。”林星津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颊,还是觉得有些烫。   为了避免麻烦,她戴上了余小绒特意准备的口罩。   两人刚要起身离开,就被夏薇拦了下来。   “林老师,我们打算去聚餐,你要一起吗?”   夏薇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甜美,可这透着虚伪的笑意却让林星津觉得很不舒服,毕竟这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向她表露出了很明显的敌意。   没有提前通知,“我们”和“你”,泾渭分明,夏薇的话里话外都已经将她排除在外,与其说是邀请,更像是一次言不由衷的通知。   而其他人明明知道她跟夏薇之间有摩擦,但还是让夏薇过来通知她,可见他们似乎也并不是很想让她去参加这次的聚会。   先不说江斯年等会要来酒店看她,就算没什么事情,林星津也宁可独自一人待在酒店里。   她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夏薇的邀请:“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下次吧。”   夏薇也不挽留,故作可惜地耸了耸肩,“那真是太不巧了,下次林老师可一定要来啊。”   林星津点点头:“好。”   说完她便带着余小绒离开了片场。   余小绒一路上都没说话,素白的小脸垮着,一看就是心情不好。   林星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小绒不高兴了?”   余小绒闻言气愤地说道:“这些人就是故意的。”   刚刚夏薇说的话,她可都听见了。   明明第一天就建了群,可聚餐的事情他们从未在群里说起过。   去哪吃,吃什么,林星津一概不知。   这种聚会她不去是对的,真要跟着去了指不定会被怎么欺负呢!   “可能是他们晚上串门的时候决定的呢,我跟他们又不住在同一层,消息闭塞点也很正常。”   林星津现在可没多余的时间来为不值当的人生气,她满心满眼都是即将见到江斯年的喜悦。   “再说了,酒店的饭菜不好吃吗?非要去外面吃。”   “好吃。”说起这个余小绒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就是不一样,我这段时间都长胖了。”   林星津笑道:“所以啊,有这个时间生气还不如想想待会吃什么呢。”   之前的不快一扫而空,余小绒点点头:“津津说的有道理。”   —   这次的聚餐是夏薇提出来的,林星津不参加正合她的心意。   “林老师说不去。”夏薇悠悠地回到郁妍边上,“看来林老师是真不喜欢跟我们待在一起。也难怪,整个剧组就只有她的房间在十六层,你说我们晚上还能一块点个夜宵,打打牌聊聊天,林老师一个人在楼上干嘛呢?有人陪她吗?”   这话往深了想,可就大有深意了。   在场都是人精,不可能听不出夏薇的弦外之音。   只是这话没法接。   一时间,没人说话。   突然,空气里传来一声冷哼。   是宋以南过来了。   他刚就站在距离众人不远的地方,夏薇说的话他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宋以南居高临下地睨着夏薇,眼底的轻蔑清晰可见,“我要是林老师,一看有你在,我也不会想参加的。”   “你……”   “造谣之前先看看自己是不是清白的。”   宋以南这话说得很不留情面,夏薇的脸色当下就变了。   夏薇的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宋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宋以南丝毫不为所动,冷笑道:“怎么我话说得还不够直白?”   要是张导在这,估计就要掐人中了。   他这戏才刚开始拍,演员们就已经四分五裂,连表面的和平都不想维持。   《盛世》这部剧热度太高,八卦记者和狗仔指不定就在哪个角落潜伏着,要是真闹起来,被他们拍下来,一准得上热搜。   虽然他们想上热搜,但这种负面热搜还是算了吧。   温江和郁妍对视一眼,赶紧出来打圆场。   “夏薇她绝对没有针对林老师的意思。”   “对呀,宋老师你可千万这么说,这要是被狗仔听见,还以为她们两个不合呢。”   郁妍的话提醒了宋以南。   那些营销号最会颠倒黑白,造谣生事,他过去在这上面吃过不少亏。   林星津自己都没说什么,他的确不能给她惹麻烦。   可是江斯年不是神通广大吗?   怎么这会有人在背后编排他太太,他就哑火了呢!   林星津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太差!   见宋以南似乎冷静下来了,温江上前一步,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夏薇面前,“宋老师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这店是夏老师朋友开的,听说在这一片还挺有名的。”   宋以南直接拒绝:“不去。”   最后,他锐利的目光沉沉地扫视过在场的几人,冷冷抛下了一句话,“这是我的第一部 戏,我很重视,所以谁要是敢搞事情,别怪我到时候对她不客气!”   谁都知道宋以南的背后是浩瀚影业,他确实有这样底气和资格说这样的话。   眼看着宋以南走远了,夏薇擦擦眼角的泪水,语气还有些哽咽,“宋老师和林老师关系可真好。”   “难怪她不愿意跟我们一块。”她红唇微撇,似有不满地轻声嘀咕着,音量虽低,但郁妍和温江都听得很清楚。   郁妍微微一笑,似乎没有把夏薇的话放在心里。   “郁老师,你看……”   见她还要开口说话,郁妍缓缓凑近夏薇,笑得一脸温柔。   远远望去,就像关系亲近的两人在说悄悄话。   “夏薇,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你要是想拿我当木仓使,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我可不是你能利用的人。”   夏薇瞳孔微缩,似乎没有料到郁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郁妍说完后,站直了身体,嘴角的笑容未变。   “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也还有事要忙,就不跟你们一块去了。”她的语气带着歉意,让人无可指摘,“真是对不住,下次我来请客。”   郁妍一走,温江尴尬地看了眼夏薇。   在他看来,今天的聚餐已经没有任何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大家都去,那是剧组聚餐,若是只有他跟夏薇两个人,那落到营销号眼里,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温江可没跟夏薇捆绑炒CP的打算。   “要不咱们就改天再聚吧。”   说完,温江也带着助理离开了。   只剩下夏薇神色不明地站在原地。   —   对于她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林星津一无所知。   当然她也不感兴趣。   剧本摊开放在膝上,纤长的手指捻着纸张,却许久没翻页,可见它的主人此刻正在出神。   林星津看了眼手机,上面是江斯年刚发给她的微信。   人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门铃响了。   林星津眸子一亮,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甚至都顾不上摔在地上的剧本。   她鲜少有这么不稳重的时候。   可就是控制不住,像是一种本能。   一打开房门,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大束芬得拉白玫瑰。   “宝贝,我回来了。”   江斯年就站在那里,薄唇勾起,目光温柔而缱绻。   作者有话说:   从某种程度来说,经纪人确实没想错,可不就是关系缓和了。   芬得拉白玫瑰的花语是——“只对你一人钟情” 第37章 之前自己一个人总是不敢看   夕阳西沉, 落日的余晖给万物蒙上了一层浅金色的滤镜。   江斯年抱着花站在门口,整个人浸浴在温暖的色调当中。   就连手中的白玫瑰也被染上了火焰的颜色,明艳而炙烈。   这一幕好看得就像是电影中最经典的情节。   林星津的眼中有惊艳闪过。   她想, 他们好像总是在黄昏时分见面。   白天过于喧闹和嘈杂,夜晚又太寂静,黄昏介于白天和夜晚之间, 很温柔,也很私密。   她很喜欢。   江斯年微微垂眸,视线根本舍不得从林星津身上移开,清隽的面容带着疲色。   林星津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人刚坐了将近十个小时的飞机,他甚至都来不及休息就急匆匆赶来见她了。   江斯年说想她, 是真的想她了。   林星津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会照顾人,居然都没想过江斯年也是需要休息的。   “你要不要先休息?”   林星津眼中的内疚和担忧清晰可见。   江斯年摸摸她的小脑袋, 温柔地笑道:“津津别担心, 我在飞机上休息过了。”   “你的行李呢?”林星津探头看向他身后,却发现空空如也。   “我让许秘书帮我拿回去了。”   林星津还在想到底是拿回哪个家的时候, 斜对面的房间却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她一个激灵,顾不得太多,再次把江斯年拽进了自己的房间。   原本打算跟总裁夫人打个招呼, 怒刷一波存在感的许秘书,眼睁睁看着那扇门在他面前被关上了。   他连总裁夫人的影子都没瞧见。   —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只是这回江斯年怕挤着玫瑰,稍稍把左手往外伸了伸, 右手倒是紧紧揽着江太太纤细的腰肢, 生怕她跌着。   看着惊疑未定的林星津, 江斯年俯身亲了亲她的红唇,“怎么胆子这么小?”   林星津含糊地为自己辩解:“没怕,就,就是下意识的动作。”   “嗯,我们津津没害怕,毕竟整座酒店都是津津的地盘。”   停顿片刻后,江斯年笑了笑,“不过偶尔经历几次还挺有意思的。”   “什么?”林星津疑惑地看向他。   瞪圆的漂亮大眼睛和微微上挑的眼尾,将纯与欲这两种极端矛盾的气质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使她看上去既有少女的纯真烂漫,又带着点媚不自知的秾丽。   他的江太太娇贵而明艳,江斯年像是被晃了神,愣了一会才说道:“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   “很像在偷/情?”林星津的尾音微扬,带着羞涩。   话音刚落,林星津就觉得唇上一疼。   江斯年含着她的唇瓣咬了她一口,随后又在那处轻轻舔吻起来,像是在安抚,又像是一种无声的教训。   他似乎对林星津说的话很不赞同,一本正经地教育着她:“我们是合法夫妻,是受法律保护的。津津可以说那是夫妻情趣,但绝对不能说我们是在偷/情,知道了吗?”   林星津:“……”   她的眼神下移,落到了被他们冷落许久的玫瑰上。   “这是送给我的吗?”她轻点着玫瑰娇嫩的花瓣。   “嗯。”江斯年顺势将手中的玫瑰递给林星津,“喜欢吗?”   “喜欢。”林星津抱着花束拍拍江斯年的右手,示意他松手。   江斯年再舍不得松手,也知道门背后实在不是一个适合互诉衷肠的好地方。   他缓缓松开了对林星津的桎梏。   得到自由的林星津起身往客厅走,边走边问:“怎么不送我向日葵了?”   “那片向日葵我不是已经都送给津津了吗?”   “什么时候送给……”   林星津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想起来确实有那么一回事。   他们第一次接吻时,江斯年不小心弄掉了她的向日葵花束,当时他说过会赔她很多很多的向日葵……   原来是这个意思。   屋内气温高,江斯年脱了西装,顺带解开了黑色衬衫的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喉结和线条流畅的锁骨。   仿佛一下子从清冷矜贵的贵公子变成了放浪形骸的斯文败类。   看着这样的江斯年,林星津涨红了脸,连细嫩的耳尖也跟着漾起红晕,眼神四下乱转,就是不敢再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气氛一时间变得缠绵旖旎起来。   也记不得是谁先主动的。   等林星津短暂地清醒过来时,她已经被江斯年抱在怀里亲了。   很快就连这短暂的清醒也被江斯年剥夺了,他带领着她沉溺其中,理智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   明明早已不是第一次。   可当甜香柔软的触感覆上他的薄唇时,江斯年的呼吸还是在一瞬间停滞。   与之相反的,是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剧烈,仿佛不再受到他的控制。   悸动和鼓噪混杂在一起糅合成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齐齐涌入他的大脑。   让他就像个毛头小子一般,什么都忘却了,只有出于本能的侵略和占有。   林星津的房间是酒店最好的总统套房。   客厅很大,她身下的沙发品牌在国际上主打的优势就是宽敞和舒适。   可此时此刻,林星津却觉得客厅很拥挤,沙发也很拥挤。   她仰躺在沙发上,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身上人的衣领,即使指尖痉挛也不敢松手,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坠下去。   江斯年是她唯一的支撑。   林星津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绮丽的粉色。   脸颊上好看的桃花粉一直蔓延至耳根脖颈,就连小而精致的指尖上都是湿漉漉的粉色。   柔嫩的红唇被江斯年轻柔碾压着。   唇瓣越来越麻,颜色越来越艳,等到林星津终于忍不住嘤咛出声时,江斯年抓住机会继续深入腹地。   从一开始极致温柔的唇瓣相贴到现在热烈而难以挣脱的深吻,林星津觉得自己的舌头被江斯年吮得发烫,彼此交换的气息又潮又热。   她想,书上说的心驰神曳、意乱情迷,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江斯年似乎格外偏爱这个姿势。   因为能全然掌控住身下的人。   他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林星津被亲得晕晕乎乎,思绪混乱无章。   正当她努力回想自己到底忘了什么时,被江斯年以“不专心”的名义,捏着下巴抓了回去。   这一次他吻得更凶,更欲,让她不敢再有分心的念头。   江斯年的占有欲在这一刻展示得淋漓尽致。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响了。   “唔……”   林星津瞪大眼睛,理智回笼,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忘了什么。   她晚上约了刘曼谈事情,顺便跟她交待自己和江斯年的事情。   算算时间,刘曼确实也该到了。   林星津嘴里轻声哼着,将头撇过去,不给江斯年亲,手掌用力想把他推开。   可惜她的力气小得可怜,非但没把人推开,反而被江斯年攥住湿漉漉指尖挨个亲了又亲。   “门铃响,有,有人来了……”   气息不稳,加上舌头被亲麻了,林星津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江斯年当然也听到了。   只是,他根本不想理会门外的人。   “别管她。”   幽深的黑眸漾着浓烈的欲望,江斯年直直地看向林星津撇过去的方向,继续俯身低头,吮她的红唇。   门铃声停了,门外的人像是放弃了。   可下一秒,林星津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遽然响起的铃声吓了林星津一跳。   江斯年终于停下了亲吻的动作,慢慢坐直身体,然后把浑身脱力的林星津抱进怀里。   “没事了,宝贝乖。”   嘴里轻声哄着,大掌一下一下抚摸着林星津的后背,帮她平复急促的呼吸。   林星津的头发凌乱,原本挽着头发的发夹掉落在地上。   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眼尾湿漉漉的,氤氲着水雾,唇瓣也被磨得艳红,还好没破口子……   整个人看上去可爱又可怜。   林星津靠在他肩上小口小口喘气,“应该是我经纪人来了。”   “嗯。”江斯年拿起自己的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见他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林星津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我要去给她开门。”   “不着急,我让余小绒领着你经纪人先去她房间用餐。”江斯年拍拍林星津的小屁股,示意她稍安勿躁,“津津也陪我一块吃晚饭吧。”   果然,走廊上传来一阵小声的交谈。   很快便重归寂静。   林星津原本还在疑惑江斯年怎么会有余小绒的联系方式,现在却什么都顾不上了,她捂着自己的小屁股,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江斯年。   他怎么能……   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津津,你要习惯。”   他们以后还会做很多更加亲密的事情。   不止一次。   但是怕吓到她,江斯年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见林星津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江斯年抱着她从沙发上站起来。   之前的余韵都还未彻底消散,林星津心里一慌,扒着他的肩膀问:“去哪呀?”   她的鼻尖和眼眶还是红红的,江斯年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低头贴贴她的额头,“别怕,只是带你去洗脸。”   江斯年走进浴室,先在洗手台上铺了厚厚的浴巾,然后才把怀里的林星津抱了上去。   他拧干毛巾,仔仔细细又小心翼翼地给林星津擦着脸,擦完脸又给她梳理头发,动作虽然生疏,但全程都没弄疼林星津。   而林星津就这么乖乖坐着,甚至还配合着仰起了小脸,任由江斯年在她脸上动作。   可江斯年却敏锐地察觉到林星津的小耳垂越来越红,红得简直要往下滴血似的。   他俯身缓缓凑近,轻轻啄吻着林星津快要冒烟的耳垂,沙哑的语气带着一丝慵懒随性,“你在想什么呢,宝贝?”   “没……”林星津摇摇头。   她只是莫名觉得他们现在这样好像是在事后处理……   但这话她怎么可能会告诉江斯年。   —   “曼姐。”   刘曼回头看着小跑过来的余小绒,挂断了一直未被接通的电话。   “你们在酒店啊,我还以为你跟津津出去了。”随即刘曼又道,“那怎么按门铃打电话都没反应?”   余小绒朝刘曼招招手,“曼姐,你先跟我去吃饭吧,津津她现在有事,不方便见你。”   刘曼是聪明人,加上林星津几个小时前才刚跟她坦白过,她立马就猜到了林星津现在不方便见她的原因。   她指了指门,“她先生在里面?”   “嗯。”余小绒点点头。   刘曼的眼神沉了沉,“你知道星津她先生是什么来头吗?”   平日里,余小绒跟林星津相处的时间最久,余小绒知道的绝对比她要多。   余小绒放低声音,“曼姐,你跟我回房间,我慢慢跟你说。”   其实刘曼这会心里挺没底的。   按照林星津的家世,想来她先生的身份必然也很尊贵,但这种人家一般都不会喜欢家里人抛头露面出来演戏。   林星津这次突然跟她坦白已婚的消息,该不会是准备要退圈了吧?   这样一想,刘曼掌心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一进余小绒房间,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星津的先生是谁了吧?”   “嗯。”   余小绒用电脑搜索出关于江斯年的信息,然后将屏幕转向刘曼,“曼姐,你先看,我去打电话让酒店送餐过来。”   刘曼的目光落到屏幕上。   “江斯年?这个名字听着好耳熟啊。”刘曼喃喃自语着,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   见到刘曼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江太太吃完晚饭,还被江先生喂了些许餐后水果,紧接着两人又去清过场的顶楼花园遛了弯,消了食。   是江斯年给刘曼开的门。   刘曼已经从余小绒的口中得知整个十六层就住了他们几个人,而且安保措施非常到位,所以看到大大方方站在门口的江斯年时,她一点都没觉得惊讶。   “刘小姐,请进。”他的声音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威慑力。   脸上分明挂着笑意,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津津在里面等你。”   江斯年本人比照片和视频里还要清隽。   面部轮廓带着清晰锐利的线条感,五官棱角分明,眉眼深邃。   年轻而矜贵,的确是很轻易就能让人怦然心动的长相。   但比起那张出众的脸,江斯年本身带来的压迫感更让人望而生畏。   刘曼甚至都做不到长时间直视他。   所以,星津平日里都是怎么和他相处的?   应该也会觉得很有压力吧?   她暗自想着。   内心有些惴惴不安的刘曼跟在江斯年身后进了屋。   林星津穿着浅灰色的衬衫,衣服的下摆隐没在黑色长裤下,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肢。   此刻她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用一种很随意的姿势。   茶几上放着茶壶、水果和一些小零食。   见到这样的林星津,刘曼差点惊掉大牙。   她想象中拘谨约束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恰好相反,林星津在江斯年面前是她都难得一见的自在与放松。   还没等刘曼缓过来,江斯年已经走到了林星津跟前。   他弯下腰亲了亲林星津的额头,“你们聊,我去卧室。”   跟之前截然不同的语气。   耐着性子,温柔地像是在哄孩子。   “可我还想介绍你跟曼姐认识呢。”   江斯年笑了笑,“我想你的经纪人应该已经认识我了。”   刘曼当然认识他。   在刚刚的两个小时里,她已经把网上所有能找到的关于江斯年的信息都看了一遍。   江家可是货真价实的Old money,江斯年作为南城的名流之首,自然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刘曼想过林星津先生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却没想到他的来头这么大。   她想起了临过来之前,余小绒对她说的话——   “曼姐,江总说明天想约你见一面。”   “明天?”刘曼神色奇怪,“待会不是就能见面了。”   余小绒露出尴尬的神色,“我想江总的意思应该是让你说完事情就可以离开了。”   说的直白点就是不要打扰他跟林星津的二人世界。   刘曼神色一僵:“行,我知道了。”   江斯年很贴心地带上笔记本去了卧室,将客厅的空间留给林星津和刘曼谈事情。   “曼姐,你坐。”   刘曼自从进屋以后,就有些神情恍惚,心不在焉。   “星津,江斯年真的是你先生?领过证的那种?”   “需要给你看我们的结婚证吗?”   刘曼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实际上林星津也就是随口一说。   刚领完证的第一天,她就把结婚证随手扔在了锦园卧室的抽屉里。   那时候她以为下一次再见到这本证时,就是和江斯去民政局离婚的时候。   这么一想,林星津心里对江斯年的愧疚又多了一点。   林星津给刘曼倒了杯花茶。   顺着袅袅氤氲的水汽,刘曼鼻尖充斥着清甜的玫瑰香气。   “这花茶好香啊。”   “嗯,这是家里的管家齐叔准备的。”   林星津也是刚知道不久。   齐叔不光厨艺好,他还会酿酒、炒茶、制香……   原先是没机会展示,现在他的这些技能终于能有用武之地了。   这些天,齐叔一直变着法地给她准备各种新奇美味的菜式。   所以林星津是真的不惦记夏薇他们的聚餐。   刘曼抿了口花茶,醇香的热意顺着喉咙涌进胃里,她终于有些缓过来了。   “江斯年是你先生的话,那星津你岂不是可以在剧组横着走了?什么宋以南,什么夏薇,全都不用放在眼里了。”   刘曼的语气很兴奋,可林星津听到她的话,嘴角的弧度却浅了几分。   演戏是她自己的事业,她要靠自己的努力做出成绩。   她不是,也不想做江斯年的菟丝花。   现在不想,今后也不会想。   “以前是怎么样,以后也会怎么样。江斯年是我先生这件事情并不会改变什么,我没打算公开我跟他的关系。”林星津看着刘曼,神色认真,“曼姐,你懂我的意思吧?”   刘曼虽然觉得这样有些可惜,但她还是选择尊重林星津的决定,“好,我明白了。”   但同时,她的心里也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情绪,可江斯年的想法和林星津一致吗?   他明天到底要找自己说什么?   刘曼按捺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正色道:“言归正传,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沦陷》试镜的时间定了。”   “真的吗?”   “千真万确。”   不知道是不是刘曼的错觉,林星津每次说起《沦陷》,她的神情都格外不同,就好像对这部作品有很深的感情一样。   可事实上,当年《沦陷》停拍的时候,她甚至都还没出生。   “试镜采取的是现场下发剧本的形式。到时候黎导指定哪段演员就演哪段,所以这段时间你多看看他之前执导的作品,揣摩一下他的喜好……星津?星津你有听我在说吗?”   说着说着,刘曼就发现林星津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她的眼神黯淡,像是陷入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忧伤当中。   林星津迅速整理好情绪,还冲刘曼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跟平常无异的神情让刘曼恍惚间觉得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个悲伤的林星津只是她的幻觉。   “行,那到时候我过来接你。”刘曼可还记着余小绒的话,“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林星津送她到电梯口。   “星津。”刘曼突然出声叫住她。   “怎么了,曼姐?”   “嗯,就是……”刘曼难得说话吞吞吐吐,她不大好意思地指了指林星津的嘴唇,“你跟江总稍微悠着点,拍戏前就别做这些事了。”   林星津皮肤薄,这都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她嘴唇的红肿依然很明显。   反应过来刘曼说了什么的林星津,脸色瞬间爆红,她支吾道:“是晚饭吃了辣的……”   刘曼语气揶揄:“你能不能吃辣,我还不知道吗?”   林星津:“……”   “好啦,我就是小小的提醒一下,别紧张。”见自家艺人窘迫地都要找地洞钻了,刘曼赶紧点到为止。   她知道林星津是个有分寸的人。   —   一开始林星津总是连名带姓地喊他“江斯年”。   “津津,我是你的丈夫,你不觉得这样喊我太生疏了吗?”   林星津当然也知道。   她嗫嚅道:“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江斯年不假思索地说道:“老公。”   林星津将这两个字含在嘴里翻来覆去了好几回,最终还是有些内疚地朝江斯年摇了摇头,“不行,我真的叫不出口。”   这只是个称呼,要是惹得林星津不开心,可就得不偿失了。   江斯年立马说:“津津叫不出口就不叫了,你可以跟大家一样喊我‘斯年’。”   林星津看着江斯年,心想他平日里都是怎么称呼她的。   好像有很多种。   江太太、津津、宝贝,意乱情迷时,还宠溺而亲昵地喊过她“宝宝”和“乖宝”……   “哥哥。”   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启齿。   “什么?”江斯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于是,林星津又叫了他一声,这一声比之前更流畅,也更缱绻。   “哥哥。”   “嗯。”江斯年应了,淡色的薄唇缓缓抿出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笑容,“乖宝。”   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称呼啊。   送完刘曼回到房间的时候,江斯年已经从她的卧室里出来了。   林星津轻声唤道:“哥哥。”   “嗯?”   “你待会还有事情要忙吗?”   “有啊。”   “哦。”林星津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那你待会要做什么?”   “陪津津。”   江斯年偶尔也会逗逗林星津。   见她真不高兴了,又赶紧低头认错外加哄人。   被哄好的林星津拿出iPad,“哥哥,你陪我看电影吧。”   “好,津津想看什么?”   “是我妈妈演的电影,之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不敢看。”   作者有话说:   江总:事后?宝贝,你对我的实力一无所知,那时候你绝对坐不住……【被捂嘴   来晚了,给宝们发红包。 第38章 看完电影直接哄你睡觉(结尾大修)   南城春季多雨。   天色暗下来之后, 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   两层的厚重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晦暗的月色无处窥探屋内的景象。   投影打开着,正在播放电影。   雨滴滑落在树叶上的白噪音混着电影中颇有腔调的台词, 骤然间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林星津被江斯年抱在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屏幕。   沈晨只陪了她短短十二年时间。   她去世后,林缜把所有跟她有关的东西都处理掉了。   仅仅一夜时间, 沈晨在林家的痕迹就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林星津甚至连一张沈晨的照片都无法拥有。   因为是演员,所以沈晨在林家备受歧视,但也因为是演员,所以她给林星津留下了很多的影像资料。   但沈晨的作品,林星津一次都没点开过。   她不敢看。   但现在江斯年就在她身边,劲瘦有力的胳膊拥着她, 滚烫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间,带来轻微的痒意……   有了江斯年的陪伴,林星津想, 她或许可以来面对这一切了。   屏幕里正在播放沈晨和黎严合作的第一部 电影。   沈晨不是主角, 她在里面饰演一个戏份并不多的采茶女。   那时候的沈晨还很年轻。   素面朝天的白嫩脸上带着婴儿肥,可即便穿着略显俗气的艳红色碎花采茶服, 也难掩她的灵秀与聪慧。   镜头似乎格外偏爱她。   小采茶女向问路旅人挥手的画面被久久定格——   她的脸上露出灵动的笑容,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浅浅的月牙状。   那是林星津印象中从未看到过的笑容。   沈晨进入娱乐圈的初衷跟林星津不一样。   她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 偶然间被星探发现,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为了养活自己,沈晨就这么开始了她的演艺生涯。   但沈晨仿佛天生就是为演戏而生,第一次演戏就得到了年少成名的黎严的青睐, 后来她几乎成了黎严的御用演员。   没几年时间, 沈晨就成了家喻户晓的演员。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沦陷》是黎严为沈晨量身打造的剧本。   那时候,黎严是准备通过这部作品让沈晨登上影后的宝座。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林缜的自私自利毁了这一切。   沈晨为了所谓的爱情和肚子里的孩子,无奈选择退出娱乐圈。   而黎严宁缺毋滥,没有了最中意的女主角,他全然不顾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直接将整个《沦陷》剧组都解散了。   因为这件事,沈晨一直到死都对黎严愧疚不已。   当初听到黎严准备重启《沦陷》的消息时,林星津的第一反应就是她一定要拿到女主角。   她要为沈晨和黎严弥补这个遗憾。   但高兴之余,林星津心里也不免疑惑,当初那么决绝的黎严,究竟是为什么会突然决定要重拍《沦陷》呢?是他又再次物色了心目中的女主角吗?   或许,只有见到黎严本人后,她才能得到答案了。   —   江斯年的目光从屏幕上缓缓落到林星津身上。   原因无他,怀里的人太安静了。   安静得一度让江斯年以为她是睡着了。   看着林星津眼睫颤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江斯年顿感不安。   低头一看,果然她早已哭得满脸都是眼泪。   他的津津怎么这么委屈,这么可怜呢?   江斯年见状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心中一阵绞痛。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又觉得林星津此刻可能需要的不是多余的语言,而是安静的陪伴。   她需要将心里的情绪彻底发泄出来。   林星津的崩溃来得猝不及防。   她还是把自己想得过于坚强了,仅仅只是这么一会功夫,她就已经溃不成军。   原来,她是真的永永远远地失去了妈妈。   沈晨在这部电影里的戏份很少,早就已经播放完毕,可林星津满脑子都还是她的身影,电影后续演了什么,她根本没注意。   她知道这注定是一次失败而无效的学习。   “我总在想,”林星津的声音又轻又低,带着明显的鼻音,“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出生,这一切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   没有自己的存在,沈晨就不会被累赘羁绊住,她或许就不会那么坚定地选择林缜。   在黎严和其他人的劝说下,她极有可能会改变心意,重新专注于演戏。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现在肯定不会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冰冷的地下,而是会继续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林星津吸吸鼻子,语气裹满绝望,脆弱可怜到了极致,“她那时候就应该心狠点,直接把我堕掉。”   沈晨嫁给林缜后确实有过一段相对幸福的时光。   可就连这种幸福中都充斥着遗憾和不完美,更别提后来林缜的冷暴力和出轨对她造成的巨大伤害。   林星津想,沈晨真的有过一秒钟的幸福吗?   她看着这个毁了她一辈子的孩子,她心里都在想什么?   是不是在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心软留下她。   “不许胡说!”   白皙修长的手指带着慌乱,一点一点温柔地拭净林星津脸上的眼泪。   指尖沾染热意,那种不可名状的钝痛感持续不断地向江斯年袭来。   一度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撕裂了,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从来都不知道,林星津竟然这么厌弃自己的存在。   江斯年抱着林星津的力道越来越大,几乎到了弄疼她的地步。   可江斯年就是要让她疼。   他要用这种疼代替林星津心里的绝望。   他的津津,敏感而缺爱。   是他的怯弱和迟疑,让他们生生错过了这么多年。   或许在高中时,他就该向她表露自己的心意。   即使会被拒绝,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让她感受到自己对她的喜欢。   让她知道,他是那么期待她的出现。   “你妈妈没有亲人。”江斯年的嗓音前所未有的低哑,“你是唯一一个真正跟她血脉相连的人,你要相信,她比谁都更加期待你的降生。”   这样的话显然不足以让林星津信服。   她的眼睛怔怔地看向某个虚无的角落,“她如果真的爱我,那为什么又要丢下我?而且她也的确亲口说过,是我毁了她的人生……”   被母亲抛弃的窒息感铺天盖地的裹挟而来,几乎要把林星津啃食殆尽。   沈晨离开时,林星津只有十二岁。   到底是多大的痛苦,才能让一个母亲毫不犹豫地丢下自己年幼的女儿,选择奔赴死亡。   对于林星津来说,这是一个悖论。   江斯年说她是沈晨唯一的亲人,所以沈晨一定爱她,可既然沈晨爱她,那为什么又要扔下她?   所以,林星津不接受江斯年给出的说法。   “津津,你妈妈她是爱你的。”   停顿片刻后,他继续说:“但她当时生病了,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她清醒时,一定也非常后悔对你说了那些话,对不对?”   江斯年调查过,沈晨去世前,她的抑郁症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沈晨还是找了律师,将自己所有的财产都转移到了林星津名下,给了年幼的女儿生活上的保障。   沈晨自杀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   但林星津绝对是这当中最无辜的。   “因为你,她才能坚持这么长时间,所以她离开你,跟她爱你之间并不矛盾。”   江斯年的声音温和却笃定,“你是上天送给你妈妈的最珍贵的礼物,即使她选择离开你,她对你的爱也永远不会改变。”   林星津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并不作声。   胸口处的衬衫很快就被眼泪浸湿了,明明不高的温度却几乎要把他灼伤。   江斯年不再催促,大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间或在她头顶落下温柔的吻。   “乖乖,都过去了,以后有我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爱你。”   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跟林星津重复着自己的承诺,仿佛是要让林星津把这句话深深地印刻进心里去。   好叫她时刻记着有人很爱很爱她,不许再生出那些荒唐吓人的念头。   “嗯。”   许久以后,林星津才轻轻应了一声。   “乖宝贝。”   他用吻来奖赏他听话的小公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久到影片的进度已至结尾。   “还看吗?”江斯年寻了个间隙轻声问道。   “要看。”林星津的声音还是沙哑,却不似之前那样沉闷,“你帮我退回到第二十五分钟那里。”   她原本的计划就是看完这部电影,现在她不想半途而废。   “好。”   绝大部分时候,江斯年都很纵容林星津。   只要她高兴,他什么都可以为她去做。   将影片倒回后,江斯年一只手同之前一般揽着她的腰,一只手却放到了她的下巴处。   林星津一低头,她的下巴就落进了他的掌心之中。   她抬眸看向江斯年,“你干嘛?”   江斯年勾了勾她的小鼻尖,“时刻准备着接小公主掉落下来的珍珠。”   语气严肃,全然不似在开玩笑。   林星津:“……”   下一秒,她破涕为笑。   但随即又用手去遮江斯年的眼睛,带着不自知的骄横:“不许看我。”   她又哭又笑的模样肯定很难看。   “不会。”江斯年轻易看穿她的心思,“小公主什么时候都是最漂亮的。”   只是眼眶泛红,满脸泪痕的小公主狼狈得让人心疼。   江斯年索性按下了暂停键,“现在去洗澡。”   林星津顾不上害羞,错愕地看向他。   她的心思实在太好猜。   江斯年又好笑又好气地捏了捏林星津细嫩的小脸蛋,“别乱想,乖乖去洗澡,这样看完电影我能直接哄你睡觉。”   “还是说……”他压低声线,像是在引诱着懵懂的小猎物自投罗网,“津津还想跟我做些别的事情?”   林星津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几乎是出于本能般飞快地跑进了浴室。   可三秒后,她又在江斯年揶揄的目光下红着脸走了出去。   换洗的衣服都没拿,怎么洗澡?   江斯年摸摸下巴,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   津津的反应速度真快,有点可惜。   几乎是电影一放完,林星津就窝在江斯年怀里睡着了。   这下连江斯年最期待的哄睡环节都省了。   江斯年小心翼翼地给林星津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了她很长时间才起身离开。   临离开前,缠绵而缱绻的晚安吻落在林星津的额上。   “晚安,我的小公主,愿你今晚做个有我的美梦。”   —   第二天,余小绒来接林星津的时候,她还在吃早餐。   “津津,江总不在吧?”余小绒扒着门缝鬼鬼祟祟地朝里望去。   虽说现在见到江斯年的次数越来越多,但她仍然觉得不适应。   每次江斯年在,她都格外拘谨。   “不在。”   江斯年来见林星津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昨晚过得“奢侈”了些,今天一早就赶去公司“还债”了。   余小绒松了口气,踏着松懈的步子进了林星津的房间,“每次江总在,我都觉得压力巨大。”   “有这么夸张吗?”林星津早上起来情绪还是有些恹恹的,提到江斯年才微勾了勾唇角,“我怎么不觉得。”   余小绒叹了口气:“对待员工和对待太太那能一样吗?”   江斯年有多喜欢林星津,她又不是不知道。   “纠正一下,你可不是他的员工,你是我的助理。”   余小绒神色先是一僵,好在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了。   接着顺着林星津的话说:“是是是,我永远是津津一个人的助理,谁也抢不走。”   吃完早餐,林星津和余小绒出发去剧组。   她敏锐地察觉到剧组的气氛有些古怪。   首先是宋以南的少爷脾气似乎还没过去。   他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微眯着眸子,看谁都是一副不爽的模样。   见到林星津过去,他先是眼神一亮,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又阴沉着脸看向了另一处角落。   然后是郁妍和夏薇似乎“拆伙”了。   毕竟之前几天她们几乎到了同进同出的地位,形影不离。   但今天只有郁妍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看剧本。   看来昨天她没参加的那场聚会上应该是发生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不过,林星津对这些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神色如常地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拿出手机挨个回复微信。   【J:津津到剧组了吗?】   【到了。】   【叶雨淇:津津,你今天不忙吧,我能来找你吗?我跟我那个奇葩的联姻对象见过面了!!!】   【叶雨淇:[猫猫大哭.jpg]】   【可以过来,你到了之后给小绒发信息,我让她出来接你。】   【叶雨淇:津津最好了!】   她往下翻的时候,发现刘曼在半个小时前还给她发了微信,内容跟工作完全没关系。   【刘曼:星津,你先生不凶吧?】   林星津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实回复:【不凶,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   刚回复完微信,林星津就看到夏薇也到了。   夏薇还是一如往常那般,语气亲昵跟剧组的人打招呼。   “郁老师,早上好,我今天差点就起晚了……”   一向波澜不惊的郁妍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她原以为经过昨天的事情,夏薇会跟她划清界限,没想到一夜过去,夏薇居然又跟没事人似的。   郁妍敛去眼中的情绪,重新挂上和善的笑容,继续与夏薇虚与委蛇:“早上好。”   但与此同时,她对夏薇也多了几分戒备。   林星津虽然冷傲难以接近,但她最多也就是眼里无人,却决计不会做出在背后给人使绊子的事情。   不像夏薇,看似大度,笑容甜美,内心却很阴暗,一不留神就会被她狠狠踩上一脚。   加上那些不知真假,说她跟星影高层有关系的传闻,至少在明面上,郁妍暂时不打算跟她撕破脸皮。   两人仿佛又恢复了从前的亲密关系。   “虚伪。”余小绒小声嘀咕着,“真虚伪。”   林星津拍了拍她。   对上林星津不赞同的眼神后,她立马捂住了嘴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乱说。   因为道具出了些问题,这次中场休息的时间格外长。   “郁老师,你看今天的热搜了吗?”   “什么?”   “黎导的《沦陷》重启了,你演技这么好,我觉得你演女主角都没问题。”   郁妍像是被她的话逗笑了,“嗯,你要是《沦陷》的导演就好了,我做梦都能笑醒。”   “我说的真的呢,反正我是一定会抓住机会去试镜的。”夏薇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说道,“毕竟这可是黎导的作品,就算只是在里面演个配角,也一定会获益匪浅。”   夏薇的话多少还是有些触动到了郁妍。   她是个有野心的人,如果能有机会进军大荧幕,她自然也不想错过。   毕竟不是谁都像林星津这样,一进娱乐圈就有这么好的机遇,顺风顺水。   郁妍心念一动,下意识地看向了林星津所在的位置,只见她神色淡淡地在剧本上写着什么,似乎对她们的对话全然不在意。   林星津应该会去试镜《沦陷》吧?   郁妍想,还有林星津出道不到三年,就已经取得了令人艳羡的成就,她的背后就真的没有靠山吗?   “#沈晨恋爱脑鼻祖#?这个话题还蛮有意思的。不过沈晨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郁老师你知道沈晨是谁吗?”   夏薇的突然出声打断了郁妍的思绪。   她刚想说自己不知道,就看到了林星津打翻了水杯。   水杯里的水浸湿了她的剧本,她却没有一点反应。   倒是原本沉静的脸色陡然间变得难看起来。   郁妍收回视线,垂眸遮掩住眼底的疑惑。   这是什么情况? 第39章 我打算为津津成立个人工作室   第二天一早, 刘曼便接到了自称是江斯秘书的陌生男人的电话。   对此,刘曼并不吃惊,毕竟余小绒已经提前告知过她这件事。   昨天从酒店离开之后, 刘曼越想越觉得江斯年眼熟。   自己似乎真的在哪里见过他。   不是通过网络,而是在现实生活中。   刘曼下楼时,来接她的车已经在路边等候了。   司机贴心热络地帮她打开车门, “刘小姐,请。”   刘曼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地跳出了四个字——“爱屋及乌”。   “谢谢。”   刘曼坐在后排,胳膊肘抵着车窗,手背撑着脸安静地看着窗外疾驰而去的景色。   过了一会,她突然坐直了身子。   她想起来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江斯年了。   两年多前就“见”过。   那天,她收到老板秘书的信息, 说老板要见她。   “张总。”   “公司新签了个小姑娘,你来带她。”   “可我手里已经有……”   刘曼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总挥手打断了,他说:“你手上的艺人我会安排其他人来接手, 以后你就专心带她一个人。”   张总站起来, 走到刘曼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个小姑娘很有天赋,公司上下都很看好她,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做好这件事。”   刘曼心里很清楚, 张总对她说的那番话是通知,并没有要跟她商量的意思。   既然这个结果已经无法改变,她当然选择欣然接受,毕竟这可是全公司都看好的宝贝。   她带着这个宝贝, 以后在公司的日子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您放心, 我会好好做的。”   “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去忙吧,后续事宜我会派人跟你跟进的。”   “好。”   但在关门的瞬间,刘曼听到张总不知道在跟什么人说话:“您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这还是刘曼第一次听老板用这种口吻说话,语气中带着些许忌惮和服从。   刘曼一时好奇心起,顺着还未被关掩实的门缝往里望去,这才发现原来办公室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出于经纪人的职业习惯,她下意识地打量起了这个陌生男人。   男人坐在沙发上,身型极为优越,宽肩窄腰。   听到张总的话后,他的手指轻点着大腿,并不说话。   那是一只非常漂亮的手,白晳修长,骨节分明,似竹如玉。   手腕上的名贵腕表彰显着上位者不显山露水的矜贵,而无名指上那枚正闪着璀璨星光的戒指则彻底暴露了他已婚的身份。   两条大长腿交叠着,笔挺有型的黑色西裤在办公室莹白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丝绸般的色泽。   整个人有种天然的冷漠感,不好相与。   唯一可惜的是,男人的脸被办公室高大繁盛的盆景遮挡着,刘曼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   刘曼当时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里,她只当对方是张总的贵客。   可现在想起来,之前觉得不合理的地方似乎都有了解释。   就算公司要给她派新人,也没必要由老板亲自出面跟她讲这事。   所以江斯年那时候是提前来给太太铺路的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些年在林星津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特意找她?   刘曼直打鼓,想了想,打算先隐晦地问问林星津:【星津,你先生不凶吧?】   可还没等林星津回复,目的地已经到了。   司机带着刘曼直接去了恢宏大气的江氏总部。   江斯年没有骗林星津,他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连见刘曼的时间都是争分夺秒挤出来的。   刘曼被许秘书带去了江斯年办公室。   许秘书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一道泛着冷意的声音响起。   得到许可后,许秘书才缓缓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刘小姐,请。”   “你不跟我一块进去吗?”   说实话,真要让她一个人去见江斯年,刘曼心里多少有些犯怵。   许秘书脸上挂着得体的职业微笑,婉拒了刘曼邀请他一块进去的提议。   “江总他要单独见您。”   —   刘曼进去时,江斯年刚结束跟国外合作商的视频会议。   他微微仰着身体,靠在老板椅上,修长的手指捏了捏鼻梁骨,清隽出众的脸上难掩疲色。   听到动静后,深邃的黑眸直直地扫向刘曼,不带一丝情感。   跟昨晚在林星津房间见到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江总。”刘曼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跟他打招呼。   “请坐。”江斯年目光移向面前的椅子,示意刘曼落座。   “江总,我能坐那吗?”刘曼却指了指位于另一边的沙发。   她这么说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坐在办公桌前就跟员工挨批似的,坐在沙发上才是客人来访。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可大了。   她好歹也是业内叫得上名号的经纪人,总不能这么拉胯吧。   “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江斯年从座位上站起身,微微朝刘曼颔首,“请便。”   果然,江斯年对待他们这些跟林星津亲近的人的态度就是爱屋及乌。   换言之,只要是对林星津好的人,他都不会为难人。   想到林星津,刘曼心里稍稍有了些底气。   “我找你的事,刘小姐没有告诉津津吧?”   刘曼摇摇头:“没有。”   她发给林星津的那条微信并没有涉及到他们见面的事情。   “那就好。”江斯年慢条斯理地给刘曼倒了茶,在氤氲着茶香的热气向刘曼涌来,他的声音不急不徐,带着上位者的威慑力,“我希望接下来我们说的每一个字,津津都不会知道。”   刘曼端起茶杯,抿了口热茶。   她像是终于从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   “江总,我懂您的意思。您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她放下水杯,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所以您有什么话请不妨直说。”   “你应该知道津津跟经纪公司的合同马上就要到期了。”   “是。”刘曼点点头。   “所以我打算为津津成立个人工作室。”   听到江斯年这么说,刘曼的瞳孔微缩,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很惊讶吗?”江斯年笑了笑,“以津津目前的情况来看,成立个人工作室更有利于她的发展,不是吗?”   很多演员成长起来以后都会选择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可以组建属于自己的团队,同时也不必再受到来自经纪公司的诸多掣肘,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将获得绝对的自由权。   压在刘曼心上的大石头有一块落地了,她不用再担心林星津会被逼退圈了。   显然,江斯年无比支持她的事业。   只是她依然不清楚江斯年找她过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那您这次把我叫过来是?”   刘曼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江斯年也不绕弯子,“我希望成立工作室后你能继续担任津津的经纪人。”   有那么一瞬间,刘曼怀疑自己幻听了。   她的惊讶程度不亚于之前,目光闪动:“为什么还是我?”   以江斯年在南城的地位和权势,他完全可以给林星津换个能力更出众,甚至带出过影帝影后的经纪人。   江斯年抬眸看向刘曼,略勾了勾唇,“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当然更重要的是,津津她很喜欢你。”   刘曼是江斯年亲自挑选给林星津的,事实也证明了他没有看错人。   她给林星津当经纪人的这两年多时间里,一直兢兢业业地工作,的确做到了万事以林星津为先。   不然她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坐到他对面。   “你不愿意?”   刘曼怎么可能不愿意,“只是我跟公司的合同……”   “你只需要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其他的不需要担心。”   话音刚落,许秘书就进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金框眼镜的儒雅男人。   许秘书弯腰为刘曼递上了两份文件。   他将两份文件摊开,细致地给刘曼讲解:“这份是你与现公司的解约合同,只要签字就能立刻生效。还有一份是你加入工作室的入职合同,上面写明了你的薪酬和福利待遇等。”   说完,许秘书又向刘曼介绍了站在他身后的男人,“这位是集团的法律顾问辛律师,刘小姐可以把合同带回去慢慢看,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直接咨询辛律师。”   站在一旁的辛律师微微朝她颔首,并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让江氏的法律顾问来给她讲解合同?   刘曼心想,是不是有些过于大材小用了。   但确实就像江斯年承诺得那般,什么都不需要她操心。   “那小绒呢?”生怕江斯年不认识,刘曼赶紧补充,“就是星津的助理,星津挺喜欢这个小助理的,能不能把她一块留下来?”   江斯年意有所指:“她就不用你操心了。”   刘曼愣怔了一会,“小绒是你的人?”   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她的语气十分笃定。   想想也是。   江斯年这么喜欢林星津,怎么可能不贴身安排人保护她呢!   不过这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还是两者兼有之,应该只有江斯年自己心里清楚了。   “江总。”按理来说,刘曼现在就应该拿上合同走人了,只是她想起自己昨晚跟林星津的对话,还是没能忍住开了口。   江斯年的神色有种漫不经心的冷漠感:“还有事?”   “我有些事情想问你。”刘曼顿了顿,“是关于星津的。”   “请说。”   听到林星津的名字,江斯年的眸中漾起温柔,那种难以接近的冷漠感顿时减淡了几分。   “星津之前不小心得罪过一个难缠的投资人,可后来那个投资人就被抓进去坐牢了,这事是江总你做的吗?”   严格论起来,那算不上是得罪。   只是他们的小侠女正义感爆棚,为了救戴黛。   刘曼当时并不知道林星津的真实身份,听到两个小姑娘得罪了大人物,她面上虽然镇定地安慰着两人,但心里其实也慌张。   只是没过几天她就听人说,那人落网了。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是老天有眼,现在想想,要是没人在后边推波助澜,要扳倒这样的人,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是我。”   江斯年的声线又低又轻,带着某种压抑而冰冷的暴戾。   那人真是狗胆包天,居然敢动他的津津。   虽然没得逞,但也足够让江斯年震怒。   他当宝贝一般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差点就让别人欺负了去,江斯年怎么可能会放过对方。   这样的败类,让他坐牢都是便宜他了。   刘曼了然地点了点头,“江总,星津是什么样的性格,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江斯年眸光微闪,“你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改了结尾,加了一千多字,大家记得再去看一遍,免得后续情节连不上。   真熬不住了,还有一小半,白天补到这章来,后续加多少字都不会额外收费的。 第40章 被爱情蒙蔽了眼睛的傻孩子   “我知道我没有这个资格对你们之间的事情指手画脚, 但是我昨晚跟星津开玩笑,说她有了你做靠山,可以在剧组横着走了。”   刘曼强忍着江斯年不善的眼神, 继续往下说,“但她当时的表情并不好看,我想如果她知道了你做的这些事情, 她不见得会感到高兴。”   江斯年当然知道林星津不是需要依附他人的菟丝花,她自己就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他看向刘曼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些许温度。   此时的刘曼是真心实意在为林星津着想的。   “我想这中间可能有些误会。”江斯年缓缓坐直身体,目光毫不避讳地看向刘曼,“津津现在获得的所有成就,都是她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什、什么意思?”   “你一定觉得余小绒是我派去监视津津的吧。”   见江斯年轻而易举猜到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刘曼的表情一滞。   “所以, 你觉得我会放任一个轻易就能被收买的人在津津身边吗?”   刘曼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如果能被江斯年收买,到时候自然也能被其他人收买。   而余小绒之所以会答应江斯年,也是因为她看出来江斯年是真的想保护林星津。   再无其它的目的。   “我从不干涉津津的任何决定, 她饰演过的每一个角色, 都是她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你作为她的经纪人, 应该再清楚不过。”   江斯年一直把握着那个度,他保护她,却也放任林星津自由闯荡。   他是真心希望林星津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中获得她想要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教林星津表演课的教授确实是他请来的, 可若是林星津表现得不优异,对方怎么可能教她这么长时间,甚至还收她当了关门弟子。   他再厉害,也不可能真正左右这些老艺术家们的思想。   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刘曼心平气和地回忆着林星津这些年的表现, 她从未有过丝毫的懈怠。   别的先不说, 一骑绝尘的电影票房就是对她最大的肯定。   “还是说你觉得津津不优秀, 要靠我亲自喂资源?”   江斯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曼,压低了嗓音问道。   这简直是一个送命题。   刘曼赶紧摇头。   “以后不要再有这样可笑的念头了,这对津津不公平。”   刘曼算是林星津身边比较亲近的人了,如果她对林星津有了偏见,以林星津的敏感,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劲的。   江斯年要杜绝这种可能的出现。   “是。”刘曼忙不迭地点头   被江斯年黑眸攫取的那一瞬间,她真的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正在这时,刘曼的手机响了一声,是林星津的回复。   她略带地看了眼江斯年,打开了微信——   【不凶,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看着林星津发过来的内容,刘曼简直大破防。   这还不凶,这还温柔?   这个被爱情蒙蔽眼睛的傻孩子。   你老公凶翻了,好不好?   “事实上,除了你们几位圈里没有人知道我跟津津的关系。如果津津想公布我们的关系,我会配合,如果她不想……”江斯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弄着面前的小茶杯,“我也尊重她的决定。”   看着江斯年这副模样,刘曼原本的愤慨尽数化为了对他的同情,她都不忍心告诉他林星津确实没有公开他们关系的打算。   正当刘曼起身告辞时,许秘书又进来了。   “江总。”他将手机递给江斯年,“您看。”   江斯年看清上面的内容以后,脸色遽然沉了下去。   刘曼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瞧见江斯年的脸色变了,心里也是一慌。   要知道江斯年跟她谈话的全程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能让他失态的事肯定跟林星津有关。   她瞥了一眼许秘书的手机,上面似乎是微博的页面,于是她赶忙也打开手机看了起来。   急匆匆扫了一眼热搜的内容,勉强算跟林星津有关的只有#《沦陷》重启#的话题。   可即便是这样,其实也有些牵强。   毕竟林星津还没去试镜,黎导最终会不会定下她也还是个未知数。   可是为什么对面的人会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马上去把这个热搜撤掉。”江斯年眸色森寒地看着许秘书。   “您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还有去查清楚是谁挑起的这个话题,又是谁在背后拱火。”   #沈晨恋爱脑鼻祖#这个话题的内容恶意满满,江斯年不确定这个话题是不是冲着林星津来的。   但防患于未然,不管是不是,这个话题都不能再继续发酵下去了。   许秘书点点头:“明白。”   “还有上午的会议统一挪后到下午。”   “你是要去见夫人吗?”   “嗯。”   江斯年昨天才把人哄好,他都能想象得到,林星津如果看到这上面的内容,心里会有多难过。   一想到这,江斯年哪里还坐得住,他不亲自去陪着林星津,心里总觉得不放心。   江斯年很快就离开了。   许秘书送刘曼下楼,刘曼叫住了他,“许秘书,我是星津的经纪人,我有权知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   “刘小姐,你不必套我的话。这是老板和夫人的私事,除非得到他们的首肯,否则我是不会说的。电梯到了,请吧。”   —   《沦陷》官微发了一条很简短的微博。   “@电影沦陷:来了。”   可就是这样一条看似平平无奇地微博,几乎大半个娱乐圈的明星都转发了。   这当中包括影后戚虹,影帝曲一仁以及童星出道,素来以演技著称的姜恺……   光是影帝影后的号召力就不容小觑了。   于是,没用多长时间,#《沦陷重启》#这个话题便稳居热搜第一了。   [不是我说,这个热搜多少有点莫名其妙啊,《沦陷》这是什么电影,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也是,要不是我偶像转发了,我都不知道有这部电影。导演是黎严?还是没听说过。]   [楼上的肯定年纪还很小,像我们这种三十多岁出头的就都知道黎严。]   [善用搜索,不要拿无知当借口。]   [这话未免说的太难听了,像现在的00后不知道黎严很正常,他毕竟都退圈二十多年了。]   [这么说吧,黎严当时在电影圈的地位相当于现在的两个周行。]   周行是知名大导演,他导的电影刚刚入围了国外的大奖,而他的电影基本部部爆火。   [顶两个周行,夸张了吧?]   [还真没夸张,戚虹和曲一仁都是演了他的电影才获得影帝影后的,可以这么说吧,当时基本上只要演了黎严的电影就意味着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奖杯。]   [不过我挺好奇的,他怎么突然又出来了?]   [你们说的我都好奇了,既然这么厉害,那他当时怎么就退圈了。]   [据说这可是娱乐圈的十大未解之谜,当时《沦陷》都拍了一半了吧,突然就宣布不拍了。]   [我知道《沦陷》当初为啥不拍了,好像是因为黎严和女主角沈晨闹翻了的缘故。]   [你们去搜‘沈晨’,好像是因为沈晨要结婚,黎严不同意,于是两人就一拍两散了。]   ……   网友按照评论里说的开始搜索沈晨的名字。   仿佛雨后春笋一般,关于沈晨当年退圈似真似假的内容尽数冒了出来。   《揭秘《沦陷》剧本当年停拍的真正真相!》   这是当中最火的一篇报道。   撰稿的人应该就是当年的知情者,他在文章中指出《沦陷》剧组之所以停拍的原因是因为当时的女主角沈晨当时怀孕了,不管黎严怎么劝说,她都一意孤行选择退出拍摄。   [这不就是妥妥恋爱脑吗?黎导都说了愿意等她生完孩子再回来拍摄,她居然给拒绝了。]   [我小时候可迷沈晨了,一直觉得她漂亮得像天上的仙女,过生日还许愿说以后要娶她当老婆,可是后来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想到竟然是退圈生孩子去了。]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做人绝对不能做恋爱脑!沈晨那时候的名气可不小,结果你看现在还不是落了个查无此人的下场。]   [你们说《沦陷》重启了,沈晨会参演吗?]   [肯定不会,当时两人闹得这么僵,沈晨跟黎导肯定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沈晨应该也没脸开这个口吧,当时黎导为了解散剧组,可是赔了不少钱的。你们去搜搜当时的新闻,应该还有报道呢。]   [#沈晨恋爱脑鼻祖#大家没意见吧,她当时要是没有为了所谓的爱情退圈,现在高低也要叫她一声“沈影后”了。]   [好像又有人爆料了,说沈晨嫁的是豪门,只是豪门大家长看不上她演员的身份,所以她才故意未婚先孕,想要母凭子贵嫁入豪门。]   [卧槽,真的假的,更鄙视她了。]   [鄙视+1。]   ……   —   “水杯怎么倒了?”   余小绒赶忙扶起被林星津打翻的水杯,将被水浸湿的剧本拿到一边晾干。   “津津,你身上湿了没……”   余小绒的话戛然而止,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林星津露出这样一副神情——   眼神空洞,面色苍白,甚至垂落在身侧的指尖也在微微发颤。   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余小绒急忙往林星津面前站了站,用身体遮挡住那些有意无意,朝她们这么方向打量过来的眼神。   “津津,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星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余小绒。   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好。   掌心沁出一层冷汗,有些她刻意想要遗忘的记忆再次卷土重来,仿佛将她吞噬进无穷的黑暗当中。   指尖嵌入细嫩的掌心之中,带来一阵难言的疼痛,却也让她得到了片刻的清醒。   林星津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说道:“没事。”   余小绒重新去给她打了热水。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林星津的脸色实在难看,她顾不得其他,“津津,你先喝点水。要不咱们跟张导请个假,回去休息吧?”   林星津摇摇头:“不用,我真没事。”   她再次强调。   刚才的失态多多少少都被人看在了眼里,她要是现在请假离开,难免会有人多想,万一联想到她和沈晨的关系就麻烦了。   只是她现在莫名地很想江斯年。   如果他能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林星津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手机上,她想给江斯年发消息,想让他赶过来陪她。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林星津知道江斯年很忙,就像江斯年宠着她,爱着她,她也同样不想给他添麻烦。   更何况她也不想养成事事都依赖江斯年的习惯。   现在大家都在南城,江斯年过来是挺方便的,可她不可能一直都待在南城拍戏,总不能一遇到麻烦就打电话给江斯年,叫他坐飞机赶过来吧。   根本就不切实际。   郁妍一直在悄悄审视着林星津,企图抓到她的把柄。   别人或许没看见,可她瞧得分明,林星津听到夏薇的话后,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对劲。   可令郁妍意外的是,林星津接下来都表现得很正常,好像之前的反常都只是她的幻觉。   —   张导看着她轻声道:“星津,这段时间是不是太辛苦了,我看你脸色有点不太好。”   林星津虽然已经遮掩得够好,也没有影响到拍戏,但张导还是从监视器里捕捉了她疲乏的神色。   “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   张导点点头:“那你先去好好休息一会。”   接下来要拍摄的几场戏都不是林星津的,她确实有一段空闲的时间。   “好。”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林星津人就不见了踪影。   就连余小绒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赶紧拿出手机联系林星津:【津津,你人呢?】   林星津回得很快:【我没事,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待会。】   又说自己没事。   可越是这样,余小绒就越是担心。   她问不出原因来,某人一定可以。   想到这,余小绒没在打扰林星津,而是转头给江斯年发了信息。   收到余小绒微信的江斯年面色铁青着看着面前的路况。   谁能想到,还没到中午通往影视城的路就被堵住了。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江斯年甚至都想下车走路赶过去。   司机忍着巨大的压力开口说道:“江总,您先别着急,这路马上就能通了。”   江斯年怎么可能不着急。   他今天早上就不应该离开。   【J:津津不要躲起来。】   收到江斯年短信的时候,林星津正坐在某一处的宫殿里。   南城影视基地的幕后老板财大气粗,基本上一比一复刻了故宫,这里的宫殿鳞次栉比,数不胜数。   即便在这里拍摄的剧组众多,但依然有很多小宫殿无人问津。   林星津随意推开一扇小门就走了进去。   一股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细小的尘埃在透过雕花窗户洒落进来的光柱中飞舞。   繁复华贵的宫装垫在身下,竟一点都不觉得冷。   林星津的下巴搁在膝盖上,慢慢回复着江斯年的微信。   【我没有躲起来,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   看似有理有据,但还是把江斯年气到了。   【J:自己待一会?就没想过要找我?】   【你都知道了呀?】   林星津的回复简直字字句句都在惹江斯年生气。   宁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也不肯跟他说一个字。   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依赖吗?   江斯年想,如果现在林星津就在他跟前的话,他一定要把她按在膝盖上狠狠……算了,他根本下不去那个手,还是轻轻拍几下,叫她长了记性就好。   到底还是舍不得她难过。   江斯年拣了最重要的先跟她说。   【J:津津别害怕,热搜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林星津没回复。   江斯年皱眉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恨不得立刻飞去林星津那里。   “江总,路通了。”司机身处江斯年的低气压中,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现在见路终于通了,他的语气都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喜色。   江斯年关掉手机,冷声道:“嗯,开快点。”   —   “你果然在这里。”宋以南没走门,他是从窗户那里翻进来的,彻底搅乱了那几束光柱。   “你来干什么?”林星津收起手机,一脸戒备地看着宋以南。   宋以南不喜欢林星津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他伸手拍了拍身上因为翻窗而沾染上的灰尘,语气不甚在意地回答道:“不干什么,我接下来也没戏,张导就让我休息会。我就寻思着找个地方清静清静,没想到咱俩还挺有缘的,居然找到了同一个地方。”   宋以南今天的戏份基本跟林星津重合,所以当他看到林星津一个人静悄悄地离开以后,他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他自来熟地坐到了林星津的身边,歪头打量着她,“我总觉得你今天有点怪怪的,是心情不好吗?”   宋以南虽然一早上看谁都觉得不顺眼,但他的视线总是不受控制地落在林星津身上。   自然也就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   林星津在他心里一直都是面无表情星人,他还从来没见她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宋以南没有忘记成既的话,但他觉得林星津勉强算他半个朋友,关心一下自己的朋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林星津不想跟宋以南谈论这件事情。   她的语气敷衍:“真正古怪的人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又莫名其妙地黏过来。   宋以南不死心,“你可以告诉我的,我一定会守口如瓶,就像我知道你结婚的事情,我不是一样把这个秘密守得好好的。而且我大哥是温祁洲,娱乐圈里的事,就没有他摆不平的。”   林星津看了他一眼,眼底泛上冷意:“你这是在威胁我?”   宋以南难得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你一直都是这样把人往最坏的地方想吗?” 第41章 别怕,哥哥在呢   “你一直都是这样把人往最坏的地方想吗?”   林星津听完没有作声。   就像是默认了宋以南的说法。   偏僻的小宫殿里陡然变得安静起来。   宋以南觉得林星津像是竖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坚冰, 不许他靠近半分,对他释放的好意也非常抵触。   一般人听到他大哥是温祁洲,巴结都还来不及。   只有林星津, 对他地主动示好无动于衷。   天底下怎么会有像她这么奇怪的人。   哦,他想起来了,宋以南垂下眸子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衣服的下摆, 她的丈夫江斯年好像也是个厉害人物。   可那又怎么样!   宋以南在心里冷嗤,林星津宁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也不愿意找他帮忙,可见这两人的感情也不见得有多好吧?   像他们这样的豪门多的是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   就像他大哥和叶家小姐,两人之前连面都没有见过,现在温叶两家还不是已经开始在商量联姻的事宜了。   上回江斯年来找他, 估计也是怕他跟林星津闹得太僵,万一不小心被人拍到,会丢了他们江家的脸吧。   想到这, 宋以南也不觉得委屈了, 看向林星津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同情,她的日子或许比他想象得还要难。   他四指并拢作发誓状, 语气真挚:“我对天发誓,我对你真的没有一点恶意,我就是纯粹想帮你。”   林星津原先只当宋以南是喜怒无常, 阴晴不定的小孩子脾气,却没想到他这人竟然这么难缠。   大抵是因为被人保护得太好,所以一点都不会看人脸色。   可林星津平日里就不耐烦惯着他,更别提是现在了。   “你真的想帮我?”   “嗯。”   宋以南见林星津有松口的意思, 黑眸漾起点得意的笑意, 上半身缓缓像林星津所在的方向倾移。   下一秒又在林星津冷漠的眼神中坐了回去。   不过人虽然怂了, 但宋以南的嘴皮子还是很溜:“你只管说,我能解决的一定帮你解决。”   “那好,请你离开。”   “什么?”   “你现在离开这间房间,就是帮了我的大忙。”   又冷又艳的一张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宋以南知道林星津没在跟自己开玩笑,她是真的想让他走。   林星津眼底的不耐似乎在明晃晃地告诉他,他就是在多管闲事,对方根本不想领他的情。   一股无名怒火顿时涌上心头,处处受到追捧的温小公子何时受过这种气。   宋以南冷着脸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到窗户边。   终于安静了。   林星津重新打开手机,江斯年的那条微信跳了出来。   【J:津津别害怕,热搜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好。】   关于沈晨的热搜内容,林星津其实还没有看。   她根本不敢看。   无论是对她母亲的怀念,抑或是对她的批判,都不是此时的林星津所能承受的。   可即便她什么都不说,江斯年也会第一时间保护她的脆弱。   —   只是,这次林星津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江斯年的回复。   她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江斯年是在忙工作所以没看到她的微信,还是……因为生气了不想理她?   林星津握着手机,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说她是因为不想让自己过于依赖他,才不告诉他这件事情吗?   江斯年知道了恐怕会更生气吧。   林星津感觉自己此刻变得非常割裂。   一方面她知道这件事情的确是她自己做错了。   江斯年是她的爱人,她却什么都不告诉他,难怪他会生气。   可另一方面她也觉得委屈,为什么江斯年就不能理解她呢?   明明昨天还把她抱在怀里,叫她“宝贝”,明明知道她所有的害怕,却还是选择了对她冷战。   江斯年是真的喜欢她吗?   手机掉在宽大繁复的裙摆上,发出一声窒闷的响动。   林星津没去捡,只是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   白嫩纤细的手指神经质地拽紧衣袖。   其实自从跟江斯年确认关系以后,林星津已经很少依赖小绒毯了,但现在她想要她的小绒毯。   可现实是,这里既没有江斯年也没有她的小绒毯。   什么都没有。   所以,最终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你看你明明就很难受。”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窗边骤然响起宋以南的声音,“逞什么能!”   他从头到尾就没有离开过,一直抱臂站在窗前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林星津。   看着她盯着手机发呆,看着她露出越来越难过的神色,看着她丢掉了手机。   因为自始至终林星津的注意力从未放在他身上,所以也就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林星津刚刚就差开口叫他滚了,心高气傲的宋以南自然受不了这个气。   只是鬼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手都已经攀上窗框了,居然还是没舍得离开。   隔得远,宋以南看不清林星津在跟谁发消息,但不难猜。   应该是她那位位高权重、权势只手遮天的先生。   可从她的表情来看,她的先生似乎并不想帮她这个忙。   宋以南越发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他单方面原谅了林星津对他态度恶劣的行为。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先生不帮你,我可以帮你。”   林星津还没表态,一道低沉而冷冽的男声插了进来,“这事就不劳温少爷费心了。”   一听到这个算不得陌生的声音,宋以南下意识地后背发麻,他对江斯年有种天然的,没来由的敬畏感。   而此时,这种感觉更甚。   江斯年的气息还有些急促,裁剪得体的西装搭在他的手臂上,他是一路跑着找过来的。   司机在他的要求下,几乎全程都压着最高限速行驶。   下车后,光是找林星津又花费了他不少时间。   好不容易找到人了,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在不怀好意地挑拨他跟津津之间的关系。   江斯年掀起眼皮,凉薄地看了一眼宋以南,眼神中带着无尽的嘲讽与冷意。   宋以南顿时僵立在原地,满肚子劝说林星津的话都偃旗息鼓了,脸上的表情忐忑又心虚。   他怎么也没想到江斯年会在这时候过来,也不知道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江斯年听到了多少。   江斯年不欲和宋以南多说什么,直接拿出手机给温祁洲打了个电话,“温总,限你三分钟内派人来将你弟弟领走。”   他的语气冷淡,像是在跟人话家常,但温祁洲还是读出了他话里的威胁之意。   温祁洲不知道自家弟弟又做了什么蠢事,但能让江斯年如此生气,八成又跟他那位宝贝夫人有关系。   宋以南如果不是因为是温祁洲的弟弟,就冲他刚才对林星津说的那番话,江斯年就绝对不会放过他。   很快,宋以南的手机就响了。   不用看也知道是温祁洲打来兴师问罪的。   所以他非但没接,甚至还叛逆地把手机关机了。   江斯年来了,他已经没有了留下来的立场,可宋以南还是不想走。   他就是想知道……   想知道林星津在面对江斯年的时候,又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还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江斯年只当宋以南不存在。   半明半昧的光线落在江斯年的背上,因为他逆着光站立的缘故,林星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怒火。   尚未走近,强势而清冽的木质香调已经将林星津严丝合缝地包裹起来,并且不留情面地驱逐着属于第三个人的气息。   “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她差点就以为江斯年不要她了。   江斯年还没开口说什么,林星津已然抬眸望向他,一张小脸血色尽失,越发衬得她的唇色艳丽,有种让人心悸的绮丽。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透着委屈,又像是在撒娇。   江斯年一下车就开始着急忙慌地找寻林星津的踪迹,根本还没来得及看手机。   这会就算是心里有气,也在这一声委屈巴巴的控诉里消失殆尽了,剩下的只有对她的心疼。   他半蹲在林星津面前,细长的手指温柔地捧起她的脸,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而又捏了捏柔软的小耳垂,一声声地跟她道歉,“对不起,津津,是哥哥不对……”   下一秒,林星津扑进了江斯年的怀里,被他稳稳地搂进怀里。   江斯年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轻轻拍她的后背,哄孩子似的贴着她的面颊轻蹭,不时安抚地吻她浓长的眼睫,“别怕,哥哥在呢。哥哥抱抱我们津津……”   似乎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要是江斯年,就能轻而易举地抚平林星津的不安,带给她真正的安全感。   林星津紧紧地抱着江斯年,全然不顾会弄乱自己的妆容与发型。   直到这一刻,她慌乱不定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而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宋以南难堪地转过脸。   原来林星津不是在故作坚强,她只是在等江斯年。   只有在江斯年面前,她才愿意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原来那么冷漠的林星津也是会跟人撒娇,也是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宋以南一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就觉得无地自容。   他活生生把自己作成了一个笑话。   成既是在走廊上找到失魂落魄的宋以南。   他都快急疯了,“祖宗,你手机为什么关机?温总都生气了,你现在赶紧给他打个电话……”   宋以南打断成既的喋喋不休,冷冷道:“帮我跟张导请个假,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要请几天假。”   “几天假!”成既惊呼道,“要请这么久吗?不是,你先给温总打个电话,跟他解释清楚……”   “滚!”   作者有话说:   现阶段的津津还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江总还需努力   这两天高烧低烧切换着来,状态还是不好,等舒服点了努力把字数补上来。   字数不够红包来凑~ 第42章 我们是彼此的支撑   江斯年抱着林星津坐在台阶上, 丝毫不顾及自己昂贵的裤子会不会被这许久未打扫过的地板弄脏。   林星津的眼尾还泛着红,眼底氤氲着淡淡的水汽,江斯年心疼地亲了亲她薄薄的眼皮, “津津可以原谅我吗?”   “唔。”林星津躲在他怀里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说“好”还是说“不好”。   现在的她害羞多于害怕。   说不想过分依赖江斯年的人是她,但现在紧紧扒着江斯年不放的人也是她。   林星津觉得她正在逐渐变得不像她自己。   但奇怪的是,她并不抵触这种改变。   沈晨的离开是她永远也迈不过去的坎。   有江斯年陪在她身边, 这种痛苦似乎在无形之中被减弱了。   只得到一个含糊不清的回应,江斯年显然是不满足的。   他捏着林星津的下巴,深邃的黑眸蕴藏着浓烈的情感,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可以原谅我吗?”   林星津根本没法拒绝。   她鸦羽似的眼睫轻颤着,咬了咬下唇, 轻声应道:“可以。”   这件事情江斯年本就没有做错,是她无理取闹。   她只是……太害怕了。   太阳被云层遮挡,偏僻的小宫殿霎时失去光源, 变得寂静昏暗。   可这阒静之中又隐隐传来恋人间亲昵的缠绵动静。   “我的小公主, 好乖……”   江斯年低声哄着林星津,眼神温暖缱绻, 如融化的冰川雪水,漾着暖意。   细碎而炙热的吻落在她的额头、脸颊、鼻尖……   像是怎么也亲不够。   林星津双手揽着江斯年的脖子,下意识地回应着江斯年的吻, 甚至隐隐占据着主导地位。   因为抬起的动作,宽大的绯色袖袍缓缓滑落,露出两截如皓月般莹白的小臂,在他黑色衬衣的映衬下, 有种莫名勾人的诱惑感。   比起江斯年, 她的吻显得笨拙而毫无章法, 乱糟糟的吻落到哪里算哪里,不像在亲人,更像是小奶猫拱人。   明明亲得乱七八糟,可江斯年脸上的笑意却越发得明显,他惬意地仰起头,方便林星津亲。   额发被揉乱,露出光洁的额头,他一只手搂着林星津的腰,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雪白光滑的后颈,以防亲到一半没力气的小公主摔倒。   能让小公主主动一回实属不易。   江斯年哪里还敢挑剔半分。   —   “热搜的事情……”林星津的眸光微闪,白嫩的手指无意识地拽着江斯年的衬衣下摆,“谢谢你。”   江斯年纵容地看着林星津,任由她将自己的衬衫弄出道道褶皱。   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津津有看过热搜的内容吗?”   林星津摇摇头。   她光是听到夏薇说就已经很难受了,根本没有勇气点开这个话题去看里面的内容。   江斯年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眼底却闪过一抹狠戾。   《沦陷》重启,有些旧事会被重提是在江斯年的意料之中,他也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应对措施。   可是沈晨这次上热搜的速度实在太快,背后明显是有人在进行舆论引导。   那人一步一步将大众的视线转移到沈晨未婚先孕的事情上来,下一步很有可能就会牵扯到林星津。   不过,幸好林星津没有看到这些内容。   她永远不会知道曾经有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对她满怀恶意。   他的小公主不需要面对这些恶心的人或事,他会挡在她面前处理好一切的。   江斯年的声线低沉而有磁性,尾音果决,“我保证,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沦陷》后续还会上很多次热搜,电影需要热度,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江斯年能做的就是不让某些人打扰到沈晨的在天之灵。   沈晨是沈晨,《沦陷》是《沦陷》,这两者之间绝对不能再有任何的关联。   逝者得到真正的安息。   他的津津才能从痛苦之中解脱出来。   江斯年垂着眼睛,温柔地摸了摸林星津的脑袋,“所以津津以后不要一个人躲起来,好不好?”   林星津咬了咬下嘴唇,神色不自然,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好乖。”江斯年亲亲她,继续得寸进尺,“津津可以试着多依赖我一点吗?”   “怎么才算依赖你?”   林星津自小就独立,对于江斯年口中的依赖,她其实并不怎么有概念。   “打个比方,如果屋里突然变黑了,津津会怎么做?”   “打开手机手电筒查看情况……”   很一本正经,很教科书式的答案。   但这却不是江斯年想要的答案。   “不。”他否决了林星津的答案,“你应该第一时间来找我。”   “……”   林星津忍不住又咬唇,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江斯年提出的要求。   她听懂了江斯年话里的意思,可这意味着她将彻底改变自己的底线和原则,将自己放置在一个依附者的角色中。   就像一株需要攀缠着大树才能存活的菟丝花。   林星津眼中的犹疑与纠结,江斯年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林星津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他将林星津抱到与自己齐平的高度,好叫她能看清楚自己的每一个表情。   “津津。”江斯年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跟林星津解释,“我希望你能学会向我倾诉,而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闷在心里。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亲密而平等的,我也不会让你做出违背本性的事情,你依然还是你自己。”   “我会保护你,爱护你,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是我出现在你生命里的全部意义。”   江斯年定定地看了林星津几秒,白皙修长的食指勾住她耳边垂落下来的碎发,轻柔地别到她的耳后,然后他笑了笑,“宝贝,你总得给我履行职责的机会吧。”   林星津的表情有些迟疑,“那你会一直都在我身边吗?”   类似的问题在他们确认关系的第一天林星津就问过。   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她需要一遍一遍地在江斯年身上得到肯定的答复。   而江斯年的答案从来就没变过,这一次他给出了更具象的回答,“无论在何时何地,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在。”   承诺在林星津眼中曾经是最可笑、最不可信的东西。   林缜说过会爱沈晨一辈子,可结果还不是出轨另娶。   可现在,她想试着相信江斯年。   她眼中的江斯年既是太阳,也是月亮,昼夜晨昏不间断地在她的小世界里更替着,令她的白昼永远阳光明媚,夜晚星光璀璨。   而那片萦绕在林星津心湖上空,一碰就疼的阴影似乎真的在被他慢慢驱散着。   林星津看着江斯年,清冷的眉眼中依然带着些许脆弱。   但她愿意为了他迈出了那最艰难的第一步,“好。”   母亲去世,父亲出轨,林星津的独立从某种角度来说是畸形的。   因为她是被迫独立的。   而江斯年要做的就是把这个错误彻底纠正过来。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津津有人保护,有人可以依赖。   “我依赖你。”林星津看向江斯年,试探地问道,“那你也会依赖我吗?你不是说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成为你的依靠?”   江斯年点点头,“对,津津也是我的依靠。”   她很早之前就已经是了。   “那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问题,也千万不要瞒着我。”   林星津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很不熟练,可落在江斯年耳中却宛如天籁,“我也许帮不了你什么忙,但我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江斯年控制不住地咬她的唇瓣,骨子里的掠夺性和侵略性让他的心跳鼓噪得厉害,“嗯,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是彼此的支撑,这辈子谁也不许离开谁。”   —   林星津的手机响了。   是余小绒打来的电话。   余小绒知道林星津和江斯年在一起,若不是出现了什么特殊情况,她绝对不会打电话过来打扰他们的。   “喂,小绒。”   “津津,宋以南的经纪人称宋以南身体不舒服,要请几天假休息。”   “宋以南生病了?”   刚刚见着他还生龙活虎的,林星津可一点都看不出他身体有恙。   “是啊。”余小绒猜测,“也许是突然不舒服吧,我看就他经纪人过来了,宋以南连面都没露。”   林星津没有多想,“那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   余小绒拍了拍额头,“差点把正事忘了,张导说因为宋以南请假,所以今天剩下的戏份都没法拍了,他让咱们先回酒店休息。”   宋以南若是真的要请好几天假,那接下来几天的拍摄行程都需要进行变动。   但不管怎么样,至少今天林星津能好好休息大半天了。   江斯年在一旁将林星津和余小绒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狭长的黑眸中泛过一阵冷意,宋以南这是怕自己找他算账,所以提前躲起来了吗?   不管宋以南对林星津的心思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都到此为止了。   如果再有下次,就算他是温祁洲的爹,自己也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   他的目光移向林星津精致的侧脸,心里不免庆幸,还好津津对这种事情不算敏感。   不过,江斯年本就想让林星津回酒店休息,张导的提议倒是合了他的心意。   等林星津挂了电话以后,他说:“回酒店以后好好休息,除了想我以外,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林星津的脸一红,并不打算接他的这个话茬。   江斯年知道她脸皮薄,也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他抱着林星津站了起来,又帮着整理了她的衣裙和妆发,直到看不出一点异样,才做了之前在车上就一直想做的动作——拍了拍她的小屁股。   他一向“赏罚”分明。   说好要罚的,自然不会忘。   林星津捂着自己的小屁股,面红耳赤地看着江斯年,干净微冷的眼神里难得透着点孩子气的窘迫。   江斯年的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我忙完就来酒店找你,今天给津津带兰亭的甜点好不好?”   “齐叔知道会生气的。”   齐叔现在是林星津的御用大厨,要是被大厨先生知道她开小灶,怕是会不高兴。   “不会的。”江斯年眉峰微挑,语气肯定,“津津是一家之主,我听津津的,齐叔也听津津的。”   林星津拎着花样繁复的宫装裙摆,轻扯着嘴角,像是被他逗乐了,“贫嘴。”   “就这么说定了。”江斯年哄她。   等彻底看不到林星津的身影后,江斯年原本含着笑意的嘴角渐渐下压。   面对林星津时的温柔仿佛错觉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贯的冷漠。   现在是时候该跟某些人算账了。   —   “江总,热搜已经压下去了,而且我也查到……”   许秘书跟在江斯年身后,跟他汇报自己调查的结果。   果然跟江斯年想得一样。   《沦陷》剧组上热搜后,沈晨的名字不可避免地被网友们所提及。   但那时候的言论并没有那么过激,只是单纯地在讨论《沦陷》当年解散的原因。   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多年,那些粉丝再浓烈的爱恨也早已被时间所消弭。   可没过多久舆论的风向就发生了转变。   有人开始带头造谣沈晨,说她拜金、未婚先孕,为了嫁入豪门而不择手段。   营销号们更是一篇又一篇的小作文往外抛,似是而非的语句中充满了煽动性,教唆不明真相的网友一同质疑、攻击沈晨。   这里面的个人报复色彩过于强烈,背后的那个人像是真的知道很多内情,所以幕后黑手是谁其实并不难猜。   江斯年冷冷道:“给所有参与这件事情的营销号发律师函,以沈晨家人的名义。另外,去给林缜打电话,让他来一趟江氏。”   “好的,江总。”   —   林缜接到许秘书电话的时候,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自从上回请江斯年来林家吃过饭之后,林缜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或者说是江斯年单方面不愿意见他。   林缜每回路过花园,看到那开得正繁盛的藤冰山,总会有一种后背发麻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江斯年这招是真的狠。   这些天,林家上上下下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总觉得那些米白色的花朵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林老太太这几天更是噩梦连连,哭闹着让林缜赶紧把这些晦气的花都给铲了。   可是林缜哪里敢。   毕竟这花是江斯年留给他“睹物思人”的,他要是铲了,不就证明林星津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了吗。   更何况江斯年还雇佣了一整个种植团队来照料这些藤冰山,想让这些花“自然死亡”的可能性也趋于零。   最终林缜能做的,也只是哄着老太太带上林星嘉再去寺里清修几天。   而这些藤冰山宛若成了林家真正的主人。   恣意而热烈地生长着,肆无忌惮地彰显着自己的美丽。   当初,得知林星津嫁给了江斯年,林缜心中可谓是得意万分,不可一世。   张家再有钱,那也只是个新起来的暴发户,怎么能跟南城真正的贵族江家相提并论。   他原以为攀上江家后,林家从此就能够高枕无忧,却没想到林星津根本就是个小白眼狼,嫁给江斯年后压根就没想过要为林家谋福利,甚至还直接在家宴上胡言乱语,抹黑他和林家的形象。   许蔓婷见林缜又站在那该死的藤冰山面前发愣,心里的怒火便不可遏制。   她真是瞎了眼,居然会喜欢上林缜这样的窝囊废。   江斯年下令铲平她的花园时,林缜甚至还没有她的嘉嘉勇敢,嘉嘉至少还知道要保护妈妈心爱的小花园。   要不是现在林星嘉还小,需要父亲这个角色,许蔓婷真恨不得一脚把林缜踹开。   她冷笑道:“天天盯着这些花看,你倒是不害怕。”   林缜没设防,被突然出声的许蔓婷吓得一激灵。   “我怕什么!”他下意识拔高了嗓音,色厉内荏道,“当初是你挺着肚子非要去刺激沈晨的,若真的有报应,她也应该来找你。”   许蔓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林缜你有本事就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林缜也知道自己失言,可这话他都已经说出口了,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本、本来就是,我那时候就跟你说我会跟她离婚的,让你再耐心等我几天。可你倒好,趁我不注意直接去找了沈晨,还把她刺激得跳楼自杀了。”   那时候,他虽然已经对沈晨厌恶至极,可真的从来都没想过要让她死。   要不是许蔓婷擅作主张,他们是绝对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死都死了。   许蔓婷的笑声尖锐而刺耳,“你别想把害死沈晨的罪名往我头上扔。我当时可一句话都没说,那些难听的话都是你妈说的。真要这么说起来,我们之中最先遭报应的应该是老太太才对,难怪老太太这些天总做噩……”   “许蔓婷!”林缜怒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是我胡说八道吗?老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她吃再多的斋,念再多的佛也是无用!”   “你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刻薄了?”   在林缜的印象中,许蔓婷是最温婉可人的。   公司陷入困境之时,是她一直在身边鼓励他,陪着他去拜访客户,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两人再婚后,不管林星津怎么排斥她,许蔓婷都始终对她笑脸相迎,一度让林缜觉得是自己亏欠了许蔓婷。   为此,他多次呵斥林星津不懂事,说她被沈晨带得毫无教养,全然忘却了自己和眼前的女人都是害林星津失去母亲的罪魁祸首。   “我刻薄?”许蔓婷满脸失望地看着林缜,“你还有没有良心?”   争吵似乎一触即发。   可林缜并没有跟许蔓婷吵架的兴致。   过去爱得死去活来,为了她甚至不惜违背跟沈晨海誓山盟,可如今看到许蔓婷,林缜的心里却只有无尽的厌烦。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格外地怀念沈晨。   如果沈晨还活着,那他跟林星津的关系绝对不会闹得这么僵,有江氏做他的靠山,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么辛苦。   “刚江斯年的秘书给我打电话,说江斯年要见我,我现在去一趟江氏。妈跟嘉嘉今天从寺里回来,你记得去接他们。”   说完,林缜便头都不回离开了。   沈晨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能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她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许蔓婷恨恨地盯着眼前的这片花海,眼底的神色难辨。   作者有话说:   老婆对爱情不敏感的坏处:喜欢她几年,她都没发现。   好处:发现不了我的,自然也发现不了别人的。 第43章 真正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吗?   那些营销号贯会见风使舵的, 一收到律师函就立马夹起尾巴做人,齐刷刷地把所有的内容都删除了。   网上关于沈晨的负面内容已经尽数被删除,所以林缜看到的都是许秘书整理打印出来的内容。   “这, 这……”看着上面不堪入目的谣言,林缜满脸震惊,甚至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都是哪个王八犊子说的?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林缜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   江斯年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这件事情像是谁做的?”   林缜就是再蠢也反应过来了。   难怪冷遇他许久的江斯年今天会突然提出要见他,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对上江斯年薄戾的眼神,林缜下意识挺直了腰背。   他哭丧着脸为自己辩驳,“斯年,你该不会以为这件事情是我做的吧?”   江斯年没说话, 只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热茶。   林缜此刻一脑门冷汗,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枉。   “这事真不是我干的,我、我怎么可能会让人去中伤津津的妈妈呢?我那么喜欢津津的妈妈……我知道了, 这一定是黎严做的, 因为当年的事情,他一直记恨我跟津津的妈妈。”   这上面的语言充满了恶意, 一看就是跟沈晨有深仇大恨。   “记恨?”   “对。”林缜像是已经确认了罪魁祸首,语气骤然激动起来,“没错, 肯定就是黎严干的,他怨恨我们,所以就在网上抹黑我们。他们娱乐圈的人贯会用这招的。”   林缜一直都不喜欢黎严,他觉得黎严对沈晨别有用心, 不然怎么可能每部戏都安排沈晨当女主角。   沈晨跟黎严在一起的时间, 比他还长。   每日朝夕相处, 林缜至今想起来还觉得生气,仿佛遭到了背叛。   他跟沈晨谈恋爱,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人就是黎严。   不光如此,他还经常当着沈晨的面说他的不是,逼迫沈晨跟他分手。   林缜记得很清楚,当初沈晨怀孕后,黎严把他狠狠揍了一顿,那时候要不是沈晨拦着,他早就报警把这人抓起来了。   “你是不知道,他当初竟然还敢怂恿沈晨去打胎,要不是我极力劝阻,现在可就没津津这个人了,没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黎严竟然还敢再出现……”   林缜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话里话外都是对黎严的怨怼。   “即便是这样,他要报复的对象不应该是你吗?”江斯年的声音充满嘲讽,“可你看这上面的内容,针对的可都是我岳母一人呀,竟然分毫没有提到你和林家,看来那人还挺给你面子的。”   “斯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缜目光犹疑地看了会江斯年的脸色,又将手里的资料拿起来仔细瞧了瞧,心中渐渐浮现出不好的猜测。   “《沦陷》剧组解散,我岳母退出娱乐圈的真正原因,你我都心知肚明。真正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吗?如果你没有使出那些下作的手段,我想我岳母的人生不至于变成这样。”   听到江斯年这么说,林缜的第一反应依旧是为自己推脱责任,“话可不能乱说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不是星津又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了?你别信她的话,她那时候都还没出生,她知道什么……”   对上江斯年薄冷的目光后,林缜的声音便开始底气不足,而后渐渐低了下去。   林缜大概猜到江斯年可能是知道了当年的内情,但江斯年怎么说都算是他的晚辈,被一个晚辈这么指着鼻子骂,林缜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   “斯年,你这话说的可就有些难听了,这怎么能算是‘下作的手段’呢?我们那时候是真的没办法了,我不想跟沈晨分开,所以当沈晨提出要先跟我生个孩子时,我没有拒绝她。”   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自私自利,口口声声说自己爱沈晨,结果却把所有的脏水都泼给了沈晨,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问一句津津怎么样,只知道竭力撇清自己的关系。   江斯年再一次庆幸,林星津没有看到这一幕。   当然,他也不会再给林缜和林家伤害她的机会了。   “林缜,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话,你给记好了。津津好,林家便好,要是津津觉得不好,那林家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林缜脸上的表情一僵,终于露出点刻薄来,“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林家上上下下都是靠着津津才能维持现在的日子。”   江斯年今天把林缜叫过来,不是为了来听他狡辩的,而是为了警告他,顺便让他认清现实。   他扶持林家,全然是看在林星津的面上——   一方面他不想以后有人拿津津的家世说闲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时候津津的事业刚起步,他不想徒生事端。   看在他是津津父亲的份上,江斯年不介意养着他。   但前提是,他得安分守己。   否则早在林缜打算拿林星津的婚姻去换取利益的时候,林氏就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如果留下林家会让津津受到伤害,那我不介意现在更正这个错误。”   江斯年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这下林缜是真的慌了,林氏若是没了江氏做靠山,根本撑不了多久。   “不是,斯年,这事真的不是我做的,你去查查黎严,十有八九是他做的啊!”   江斯年当然知道网上的事情不是林缜做的,但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林氏近期的事务我会派人过去接管,林总现阶段还是集中精力好好处理家事吧,免得有人跟你不是一条心,你都不知道。”   林缜并不是傻子,江斯年的话也足够直白。   要说有谁会这么记恨沈晨,他家里不就正好有一个吗!   “林总,这点小事我想你应该能处理好吧?”   “能,我能。”林缜忙不迭地点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受辱般的表情,唯唯诺诺道,“就是这林氏毕竟是我林家的产业,你说你这派人过来接管,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林总,你确定林氏还是你的产业吗?”   江斯年朝许秘书使了个眼色,许秘书会意,递给林缜一叠资料,上面记录了许蔓婷的弟弟许临远抢夺林氏生意,挖空林氏资金的种种行为。   “这些资料你可以带回去慢慢看。你放心,我对你林家的产业不感兴趣,我这么做是在帮你守住这份家业。”   江斯年的目光泛着森冷寒意。   他知道林星津不稀罕林家的产业,但合该是她的,江斯年绝对不允许别人沾染半分。   —   林缜回到林家的时候,林老太太和林星嘉已经到了,两人在山上吃不好睡不好,一到家就都回房间休息去了。   许临远也在。   正好。   林缜冷笑,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姐夫,你可算回来了。”许临远一见到林缜,就急匆匆朝他走来,愤愤不平地跟林缜抱怨,“我的公司不知道被什么人给盯上了,原本谈的好好的业务都让人给撬走了。”   许蔓婷站在在一旁帮腔,“阿缜你可以一定要帮帮临远啊,这些生意他前期可是花了很多心力的。这要是不解决,他的公司可能都要撑不下去。”   林缜当然知道是谁做的。   自己对这事毫不知情,江斯年都要特意把他叫过去警告一番,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真正的幕后黑手呢?   不愧是江斯年,居然这么快就锁定了报复对象,还迅速实施了报复手段。   以他护短的性子,估计还仅仅只是前戏。   当初林星津突然和江斯年领证,林缜不是没有惊讶过,毕竟在这之前,他从未听说过林星津跟江斯年有什么交集,而江斯年那时候也才刚从国外回来。   只是当时他被天上掉下里的馅饼砸晕了,根本没有再去细想。   现在看来,江斯年是真的很喜欢林星津。   可偏偏……   他跟唯一的女儿关系一点都不好,连带着江斯年对他的态度也十分冷漠。   林缜心中对许蔓婷的怨怼在这一刻到达了顶点,要不是因为她一直在背地里挑拨,他跟林星津何至于闹得这么僵!   “怎么帮?”林缜的声音有些低沉,听不出喜怒。   许临远一听有戏,上前一步道:“姐夫,你帮我好好调查一下,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我,我要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林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定定地看着许临远。   看的许临远心里发毛,“姐夫,你干嘛这么看我啊?”   “我问你,你跟你姐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当、当然没有啊。”   “呵呵。”   下一秒,林缜手中的资料劈头盖脸地砸向许临远,尖锐的纸张甚至划破了他的脸,一道细小的血线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淌下。   这一幕吓呆了在场所有的人。   许临远怔愣在原地,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许蔓婷尖叫一声,急急忙忙去拿了纸巾,她一边给许临远擦脸上的血迹,一边质问道:“林缜,你发什么疯?”   林缜却没搭理许蔓婷,而是恨恨地盯着许临远:“我问你,你是不是挪用了林氏的资金?”   许临远的脸上闪过一抹心虚,下意识避开了林缜的眼睛。   他明明做的很小心,林缜是怎么知道的?   “好好好,我可真是养了一群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你那个破公司要是没有我帮衬,算个屁啊!你倒好,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打起我公司的主意来了。”   他转头看向许蔓婷,“你帮他的?”   许蔓婷一愣,脸上露出受伤的神色,似是没想到林缜居然会怀疑到她头上。   “这件事情她不知情,是我一个人干的。”   可气急败坏的林缜根本听不进去许临远的解释,径自拿出手机给秘书打电话,“以后不许姓许的再踏入公司半步!”   秘书听得一头雾水,“夫、夫人也要拦吗?”   “你听不懂人话吗?以后但凡是姓许的都不许他们再进公司!”   “好的,好的。”秘书被他吓了一跳,赶紧答应,“林总,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林缜指着许临远,“我限你三天之内,把挪用的资金都给我还回来。”   “三天?”许临远一愣,急忙扒住林缜的衣服,不住地讨饶,“姐夫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放心,我不要你的命,但江斯年会不会要可就不好说了。”   “江斯年?这跟江斯年又有什么关系?”   林缜一把甩下许临远的手,“你们在网上抹黑他的岳母,你说跟他有没有关系?两个蠢货,江斯年是你们能招惹的吗?”   许临远和许蔓婷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没想到这事居然这么快就被江斯年知道了。   许临远最近包了一个小明星,偶尔间听小明星说起沈晨当年中途弃演的那部电影最近要重新开始拍摄了,他便把这件事情说给了许蔓婷听。   许蔓婷听完后,满脸怨恨地看了眼家里无处不在的藤冰山,“那正好趁这个机会,送份大礼给这对母女吧。”   按照他们的计划,抹黑完沈晨,后续还会牵扯出林星津的身世。有这么一个行为不堪的母亲,足够林星津头疼好一阵子了。   更何况在娱乐圈,谣言一旦形成,就算你事后澄清了,也总会有人不信的。   到时候,林星津生母是沈晨这件事情,就会被人反反复复拿出来说,她就不信林星津会不难过。   许临远只是想给林星津一个教训,谁让她这么不给她姐面子,却没想到这个计划才刚刚开始,就被江斯年扼杀在了摇篮里。   现在非但没能整到林星津,还把自己和公司都搭进去了。   许临远慌张地看着许蔓婷和林缜,“那现在怎么办?姐,姐夫,你们可不能不管我啊。”   林缜根本不想管这破事,他现在对许家姐弟充满了憎恶。   许蔓婷这么做完全就没考虑过他。   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了,林星津肯定会出面澄清,那到时候他算计沈晨,让她未婚先孕,无奈退出娱乐圈的事情就会闹得人尽皆知。   甚至他出轨逼死沈晨的事情可能也会瞒不住。   林缜了解林星津,她根本不在意林家的名声。   说不定在她心里,除她自己以外的林家人全死绝了才好呢。   这个念头一出,林缜陡然觉得后背一凉。   他更加不想掺和进来了。   林缜的语气格外不耐烦:“行了,做了错事就要接受惩罚,江斯年要怎么对付你,你都得给我好好受着。另外,三天之内必须把钱给我原封不动打回公司的账号去,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完,他看都不看许蔓婷一眼就起身离开了。   “姐,姐夫他这是要逼死我啊。”许临远幽幽道,脸上的那道血痕使他看上去滑稽又狰狞,“既然他不救我,那我就只能自救了。”   “你想干什么?”许蔓婷被弟弟脸上的狠戾吓了一跳,心里涌上一阵不安。   许临远看着林缜渐渐离去的身影,意味不明的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44章 你也不会撤资的,对吧?   林家发生的这出闹剧林星津并不知情。   她刚回到酒店就接到了叶雨淇的电话。   林星津早已把叶雨淇要过来找她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这会接到叶雨淇的电话,心里多少还有些心虚。   “雨淇,我现在刚回酒店, 你直接来酒店找我吧。”   叶雨淇听完林星津的话,语气顿了顿,“津津, 我可能要晚点才能过来找你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林星津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不对劲。   “没什么大事,就是不小心被追尾了。”   林星津一听,立马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语气急促,“那你人没事吧?”   “没事,没事。”叶雨淇怕吓到她赶忙说, “你别担心,我人一点事也没有。而且我已经给我爸爸打过电话了,他说马上就让他秘书过来处理。”   听着叶雨淇还算中气十足的声音, 林星津原本悬着的心落了地。   “对方是过错方吗?”   “应该是吧。”叶雨淇也不是很确定。   刚才马路边突然蹿出一个小孩, 吓得她急忙踩刹车,后车估计是反应不及时, 直接就这么怼了上来。   她边跟林星津说话,边打量了一眼后方那辆黑车。   千万级别的劳斯莱斯。   在叶雨淇眼里,这种车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会喜欢。   因为她爸爸的车库里就有一辆。   司机是一早就下来了, 但这车真正的主人却迟迟没有动静。   难不成是车上坐了明星啊,搞这么神秘。   叶雨淇刚在心里吐槽完,后排车门就被缓缓打开了。   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裤包裹着笔挺修长的腿,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搁在车门上……   叶雨淇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对方身上。   “我发现这车主人的腿还挺长。”叶雨淇忍不住跟林星津分享。   林星津听了简直是哭笑不得, “都这时候了, 你还看人家腿长不长啊?”   “不看白不看嘛……”突然叶雨淇的声音带上了惊讶, “我靠,怎么是他呀?”   “怎么了,对方是你认识的人吗?”   车主人已经完全从车里出来了。   等看清对方的长相后,叶雨淇脸上的好奇尽数变成了明晃晃的嫌弃。   车主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俊美出众的眉眼漾出一抹疏离的清傲,薄唇抿出一条不近人情的直线,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最重要的是,叶雨淇记得清清楚楚,这张脸的主人在不久之前还异常冷漠地跟她说过话——   “叶小姐请放心,我对你同样没什么意思。”   一看到温祁洲,叶雨淇便气不打一处来,她跟这人是什么孽缘啊!   “津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起过的那个奇葩的联姻对象吗?”   “追你尾的人不会就是他吧?”   温祁洲是宋以南的大哥,宋以南身体不舒服,温祁洲确实有可能亲自过来接他。   算算时间,叶雨淇和温祁洲碰到的几率是挺大的。   “就是他。”叶雨淇咬牙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跟温祁洲绝对是八字不合,那么大个南城,那么宽敞的马路,那么多的车,他还能特意挑中自己这辆撞上来。   她爸爸还说温祁洲能旺她,骗鬼去吧,她看这人是专门来克她的才对。   温祁洲一早就在车里看到了叶雨淇。   今天外面太阳有些大,小姑娘用手遮在额上挡太阳,看了眼自己凹进去的车屁股,不高兴地撅了撅嘴巴。   但见到司机跟自己道歉,也没有为难人,只是乖乖地站到一旁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见叶雨淇没什么事,温祁洲才移开了目光,转而继续冷冷地盯着宋以南。   “不想活了就直说,我会成全你的。”   事故发生时,宋以南正吵着闹着要下车,加上叶雨淇停车停得突然,司机一时没反应过来,才导致了这场事故的发生。   宋以南也没想到会出事,这会他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顶着温祁洲凉薄的目光,他低头认错:“对不起大哥,我错了。”   “给我老实在车上待着,要是敢逃跑,我打断你的腿。”   宋以南毕竟是公众人物,他要是下车被人拍到,估计营销号们又要集体“高潮”了,到时候肯定说什么的都有。   听到温祁洲的话,宋以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情不愿地应道:“知道了。”   见温祁洲长腿一迈,居然是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过来,叶雨淇心里一惊,赶紧挂电话,“津津我先不跟你说了。”   —   温祁洲。   林星津默念着这个名字。   宋以南以前就说过他大哥是个不近人情、掌控欲极强的工作机器。   虽然林星津觉得当着江斯年的面询问别的男人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事关叶雨淇,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发出信息提示音。   【哥哥,你觉得温祁洲这人如何?】   江斯年看完林星津发过来的内容后忍不住挑眉。   心想,他是不是平日里太宠江太太了,居然跟他打听起别的男人的事情。   不过,江斯年能猜到林星津这么问的用意,毕竟温叶两家即将联姻的消息已经在南城传开了。   【J:替叶小姐问的?】   【嗯。】林星津见江斯年已经猜到了,也没瞒着,【她在过来找我的路上还跟温祁洲追尾了。】   林星津知道自己不能左右叶雨淇的想法,但她希望当叶雨淇需要她帮助的时候,她能给她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江斯年知道林星津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她最想知道什么。   【J:温祁洲这人很有能力,也很有野心,而且我也没听说他有什么不良嗜好。人品方面,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至于其他的,江斯年就不好在背后多做评价了。   【谢谢哥哥。】   【J:就这样?】   林星津脸一红,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愣是不知道该回复他什么。   江斯年看着屏幕上方反反复复出现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只觉得他的江太太过分可爱了。   许久之后——   【对,就这样。】   江斯年的脑海中都能浮现出林星津此刻的模样。   肯定又在害羞地咬嘴唇。   【J:宝贝,待会别留叶小姐太久。】   【J:乖。】   江斯年可不想回到酒店的时候,他跟林星津中间还夹着一个电灯泡。   【你好好工作,我不打扰你了。】   江斯年心满意足地关上手机,他知道江太太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   “江总,刚刚黎严导演发微博澄清了。”   许秘书将手中的平板递给江斯年。   “@黎严:当年《沦陷》剧组解散纯属是我个人原因造成,跟沈晨毫无关系,请勿再妄加揣测。”   《沦陷》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所以很快#黎严澄清#的话题就登上了热搜。   因为这次有星影传媒在背后运作,加上刚处理了一大批造谣的营销号,所以网上并没有再出现什么过激的言论。   [导演的澄清来了,我就知道是造谣,一个演员怎么可能决定一个剧组的存亡。]   [其实我还蛮怀念沈晨的,她真的不出来演戏了吗?]   [是啊,最近把沈晨演的电影都回顾了一遍,她的演技是真的没话说。]   [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之前造谣的营销号都删博了吗?]   [你们还真以为造谣零成本啊,现在不滑跪道歉,等着人家送律师函上门吗?]   [@黎严黎导你一定有沈晨的联系方式吧,能不能邀请她参加电影的拍摄啊,我们真的都很想她。]   [是啊,她当初退出娱乐圈大家都觉得很可惜,麻烦黎导帮我们跟沈晨说一声,粉丝们一直都在等她。]   ……   江斯年将黎严澄清的微博截图发给了林星津,但林星津一直都没有回复。   怕她又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偷偷难过,江斯年连忙给余小绒打了个电话。   余小绒捂着手机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林星津的房间,林星津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屏幕上,根本没注意到这一幕。   “喂,江总。”   “津津呢?”   “津津在房间看黎导的电影。”   没有躲起来就好。   江斯年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她手机没带在身边吗?”   “嗯,津津的手机放在客厅充电。”想到江斯年不可能无缘无故给自己打电话,余小绒轻声问道,“您是有事找津津吗?”   “没什么事,让津津先看电影吧。”   林星津做事专注,江斯年也不想打扰她。   更何况,黎严澄清这件事情,她晚点知道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临挂电话前,江斯年还是忍不住叮嘱余小绒:“但也别让她看得太久错过吃午饭,她要是不听话,你就打电话给我。”   余小绒忍着笑意回复说:“好的,江总。”   其实,林星津也就只有一回因为看得太入神而忘记吃午饭。   偏偏那次好巧不好被江斯年知道了。   自那以后,江斯年都会格外紧张林星津的吃饭问题。   生怕江太太阳奉阴违,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等林星津看到江斯年发给她的微信时,已经是中午了。   林星津是为数不多知道当年剧组解散真相的人,见黎严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身身上,她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我觉得黎导好像很护着我妈妈。】   沈晨去世前一直都认为黎严恨她,不会原谅她,林星津想,她要是看到这些内容,一定会觉得很高兴的。   【J:嗯,当年黎导跟你妈妈的关系很好,他称得上是你妈妈的伯乐。】   现在黎严这条微博底下都快被沈晨的粉丝占领了,他们纷纷请求黎严再给沈晨安排一个角色,以弥补当年的遗憾。   可惜这个遗憾注定永远都无法填补。   这也是江斯年只敢给林星津发截图的原因,他不想她看到那些评论。   粉丝们的心意自然珍贵,可越是珍贵,才越是让人觉得难过。   林家将沈晨去世的消息瞒得很严实,所以没有粉丝知道他们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其实早已不在人世。   也许有一天林星津会鼓起勇气公布这件事情。   但江斯年知道,现在的她还做不到。   【希望我这次试镜能成功。】   随着试镜的时间越来越近,林星津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   【J:会的。】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J:我们津津这么厉害,一定没问题。】   听到这话,坐在江斯年对面的中年男人突然抬眸看了他一眼。   “江总,有件事我想再跟你确认一下。”   “请说。”   “就算这次你太太试镜没通过,你也不会撤资的,对吧?” 第45章 江总真的不是在做慈善吗?   《沦陷》剧组解散后, 黎严大部分时间都在世界各地旅游,他似乎真的已经忘记了自己导演的身份,也忘记了之前发生过的一切。   黎严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沦陷》是他为沈晨准备的, 既然沈晨无法继续参演,那这部剧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直到有一天,江斯年找到了他, 说要跟他合作重拍《沦陷》。   黎严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便是不予理会。   他虽然淡出了娱乐圈,但这些年不乏有圈内的人找到他,想要说服他重新复出拍电影。而这当中,被提及次数最多的当属《沦陷》。   《沦陷》当年中断得猝不及防,一旦重启,光是它自身的热度就足够吸引到很多人的关注。   可无一例外, 黎严都拒绝了。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这些人见黎严态度坚决,很快就放弃了劝说他。   唯有江斯年, 明明连他的面都没见上, 也得到了他不留情面的拒绝,却依然一遍又一遍坚持不懈地想要说服他。   关于江斯年的资料并不难查。   优渥的家世, 出众的能力加上清隽的长相,他几乎就是众人口中最艳羡的天之骄子。   至少黎严不用担心自己是遇到了骗子。   而这当中最让黎严印象深刻的是媒体对江斯年和他夫人的报道。   在媒体笔下,这位一到法定结婚就领证的年轻人极其宠爱他的妻子。   或许是出于好奇, 黎严终于答应跟江斯年见一面。   见面的地点定在黎严的家。   黎严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尚未点燃的烟,姿态有些漫不经心,他看了江斯年一眼, 将手中的烟盒递向他, “抽吗?”   江斯年摆了摆手, 表示自己不抽烟。   黎严见状也不勉强。   银色的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声响,与江斯年低沉好听的嗓音融合在了一起。   “黎导你好,我是江斯年,是沈晨的女婿。”   黎严拿着打火机的手一顿,点了好一会,才把烟点燃。   他几乎是自虐般猛吸了好几口,任由自己被烟呛红了眼睛。   直到这一刻,黎严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是这般没出息。   哪怕时隔二十多年,沈晨在他心里依旧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都能叫他方寸大乱。   一点猩红在空气中闪烁明灭,越发衬得黎严狼狈消极,他冷笑一声:“是她让你来找我的?怎么,她自己不敢过来见我吗?”   难怪江斯年被他拒绝了这么多次,态度还这么坚决,原来是因为受了沈晨的嘱托。   只是沈晨这是什么意思?   后悔了?   还是可怜他,想要弥补他?   江斯年摇摇头:“不是。”   “不是她?”这个回答出乎黎严的意料,脸上的惊讶显而易见,“那你怎么会来找我?”   而江斯年接下来的回答更加让黎严措手不及。   他说:“她已经去世了。”   “你说什么?”黎严慌乱地将手中的烟按灭,面色惊惶地看向江斯年,“你说谁死了?”   他厉声道:“是谁让你来我面前胡说八道的?是不是林缜那个王八蛋?”   江斯年看着面前这个情绪陷入崩溃的男人,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他知道黎严已经听明白了他说的话。   沈晨已经去世了。   无论他再回答几遍,这个答案都不会被改变。   江斯年静静地坐在黎严面对,看着他颤着手指又点燃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的背后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但眼底的沉痛还是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许久之后,黎严沙哑的嗓音回荡在客厅里,“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江斯年找黎严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让黎严重新拍摄《沦陷》。   至于他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林星津想演。   —   林星津在上一部电影中有不少的动作戏,磕磕碰碰都算是家常便饭。   江斯年接到余小绒的电话,说林星津差点从威亚上摔下来。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江斯年的心脏都差点停滞,他立刻就买了最早的航班飞往林星津所在的城市。   余小绒怕他担心,手机开了免提。   “津津,我拿了冰袋过来,先给你敷敷。”   林星津皮肤薄,磕到的地方已经青紫一片,又红又肿,落在她白嫩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   余小绒一边给她冰敷,一边心疼又担心地说道:“津津,咱们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让医生检查一下,这样大家都放心。”   刚刚摔下来的那一下,余小绒整个人都给吓懵了,不然她也不会给家属打电话了。   刘曼在一旁搭腔:“小绒说的没错,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更放心。”   “不用了。”林星津的声音听上去一如既往地冷静淡漠,她抬起受伤的胳膊,转了转手腕,还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只是看着严重而已,不影响拍摄。”   刘曼忍不住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担心拍摄进度,我要是不给你买个敬业的通稿,都对不起你这身伤。”   知道刘曼是在开玩笑,林星津弯了弯嘴角,“我真没事。”   刘曼拍了拍林星津的肩膀,“等这部电影杀青,我给你多放几天假,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那我就先谢谢曼姐了。”   余小绒的目光始终落在林星津的伤口上,她轻轻吹了吹红肿的地方,“现在我相信这部戏是你最想演的了。”   谁知林星津却摇了摇头:“它不是我最想演的。”   余小绒说着她的话下意识问道:“那津津你最想演的是哪个导演的作品啊?”   “我最想演的是黎严导演的《沦陷》。”   毫无意外,在场的两个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无论是黎严还是林星津口中的《沦陷》,对于刘曼和余小绒来说都是很陌生的存在。   “不过我应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不知为何,江斯年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林星津的声音变得十分低落。   这下轮到刘曼惊讶了,“怎么就没机会了?我待会就帮你去联系这个黎严导演。”   林星津这么优秀,很多导演抢着要给她递剧本。   “你联系不到他的。”   林星津不是没有找过黎严,奈何他行踪成谜,飘忽不定,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什么意思?”   林星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小绒你帮我拿一下剧本,我看看接下来几场戏的内容。”   不抱希望,不敢奢求。   她好像真的就只是那么随口一说。   可江斯年却牢牢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只是津津想要的,他都会帮她实现。   他抬眸看向坐在副驾的许秘书,淡声道:“去查一下黎严。”   “好的,江总。”   —   兰亭包厢内。   黎严一脸严肃地看着江斯年,“就算这次你太太试镜没通过,你也不会撤资的,对吧?”   “这是自然。”江斯年薄唇微勾,“我投资你的剧,并不是想让你给我太太开后门。”   停顿片刻后,他继续道:“因为我太太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实力得到她想要的角色。”   黎严发现每当江斯年提到林星津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都会变得格外温和柔软。   这种喜欢是没法装出来的。   黎严十指交叉,一脸揶揄地看向江斯年,“江总,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你现在就像是在老师面前极力夸奖自家孩子的家长。”   江斯年先是一愣,随后大方笑道:“津津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   这段时间,黎严几乎把林星津参演的电影都看了个遍。   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有灵气和天赋的孩子。   这一点,倒是跟她妈妈很像。   其实黎严对林星津的感情很复杂。   当初得知沈晨怀孕的消息后,他是极力反对她生下这个孩子的。   同为男人,黎严怎么可能看不出林缜深情面具下的自私与怯懦,这样一个没有担当的人,根本给不了沈晨真正的幸福。   没有这个孩子,沈晨或许还能有一个出路。   可一旦她选择生下这个孩子,以沈晨对亲情的渴望,即便将来林缜辜负了她,她也无法真正做到抽身离去。   一语成谶。   沈晨一直到死都没能离开林家。   可这一切能怪林星津吗?   黎严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情中最无辜的人就是林星津。   而且她还是沈晨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黎严想见林星津,但又怕见到她。   他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做好面对林星津的准备。   江斯年在感知人情绪方面,尤为敏感。   对于黎严的想法,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黎导,你跟我确认了一件事,那我也得跟你确认一件事。”   “请讲。”   江斯年不笑时,眉眼黑沉,有种不怒自威的威慑力。   他看向黎严的目光中透着疏离冷淡,“津津试镜时,黎导会公平公正地做出最客观的决断吧?”   被江斯年的黑眸直视着,黎严有种被他完全看透了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有想过刷掉林星津。   黎严按捺下心里翻涌起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江总请放心,试镜时,她就只是演员林星津。”   江斯年笑了笑:“作为这部电影的投资人,我要求对整个试镜过程进行录像,并且我要以面试官的身份参加这次的试镜。”   他没有在征求黎严的同意。   这是通知。   “事关我太太,还是得严谨些。”   《沦陷》对于林星津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他绝对不允许有人从中搞破坏。   黎严知道江斯年没有完全信任自己,就连他自己都在为之前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所以对于江斯年提出的要求,他没想过要反对。   “好,我同意。”   黎严想,林星津看人的眼光倒是比沈晨强多了。   至少现在是。   他说林缜怯懦,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时常在想,如果当年他能早点认清自己的心意,如果他能勇敢一点把自己的心意告诉沈晨,他跟沈晨的结局会不会就跟现在截然不同了?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这种东西。   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是永远错过了。   “江总,你很幸运。”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江斯年听懂了。   “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津津愿意爱他,他就是天底下最幸运,最幸福的人。   —   叶雨淇处理完交通事故赶来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津津有水吗?”   她看上去像是渴坏了。   林星津忙不迭地给她倒水,她试探着问道:“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你跟温祁洲吵架了?”   “没吵架。”叶雨淇猛灌了一口水,缓了缓,“我刚跟他谈判来着。”   “啊?”   “我看我爸是铁了心要把我嫁给温祁洲了,既然这样我当然要提前想好对策。”叶雨淇没有喜欢的人,联姻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天都要塌下来的坏事,“津津,可以给我看一下你当初跟江总签订的那份婚前协议吗?”   听到叶雨淇这么说,林星津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你也要跟温祁洲签婚前协议?”   “嗯。”叶雨淇点点头,“正好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有份协议好办事嘛。”   这是她跟温祁洲谈判一中午得出的结果。   结婚以后两人就按协议上规定的内容相处。   谁也别招惹谁,谁也别给谁添麻烦。   井水不犯河水。   “这种事情我当然要掌握主动权。温祁洲说了,婚前协议可以由我来拟定,然后他再看着补充。”   叶雨淇将杯子放到桌上,明艳的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可我第一次准备这种东西,完全没有经验,所以就想参考一下你跟江总的那份。”   她跟江斯年的婚前协议是林星津自己准备的,但江斯年后来还拿出了一份更为完善的协议让她签字。   两份协议的原件自然被林星津放在了锦园。   和她的结婚证一起。   不过林星津当时都有拍照存证。   只是出于对江斯年的信任,拍完照后她就再也没认真瞧过这份协议。   两人对着这两份婚前协议认真地研究了起来。   林星津自己准备的那份中规中矩,但江斯年准备的那份就……   叶雨淇沉默半晌后,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江总真的不是在做慈善吗?”   这算哪门子的婚前协议,分明就是给林星津量身定制的私人福利。   甚至还有一条上写着,若两人离婚,男方名下财产尽数归女方所有。   概括总结下来便是万事以女方意志为准,男方不得进行任何干涉。   “江总的这份根本毫无参考价值。离婚就净身出户,我要真这么写,温祁洲绝对会找人暗杀我的。”   林星津也跟着陷入了沉默。   当初她怎么就一点都没察觉到不对劲呢。   江斯年真的在很早之前就把自己的心意揉碎了摆到她面前。 第46章 不要嫉妒,你是我的爱人   沉默片刻后, 叶雨淇歪头靠在林星津身上,带着明显的笑意,“津津, 我真的特别替你高兴。”   眼缘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见到林星津的第一面,叶雨淇就很喜欢她,不然也不会缠着要跟她做朋友了。   虽然一开始在林星津这里吃了不少苦头, 但林星津面冷心热,叶雨淇一直都觉得能跟她成为朋友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叶雨淇是为数不多知道林星津所有事情的人,所以她一直都希望林星津能得到幸福。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觉得挺对不起江总的,现在见你跟他这么好,我可算是能安心了。”   林星津轻轻拍了拍叶雨淇的肩膀, 语气温柔:“他从来没怪过你。”   在江斯年尚未真正走到林星津面前的那段时光里,一直都是叶雨淇像小太阳一般照耀着林星津,让她不至于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对于江斯年来说, 他对叶雨淇从来都只有感激。   提到江斯年, 林星津突然就有点想他了。   不知道他这会在做什么。   像是心有灵犀。   微信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林星津拿起一看,是江斯年发过来的微信。   【J:想你, 宝贝。】   【J:叶小姐走了吗?】   刚刚还感慨万分的叶雨淇:“……”   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那点愧疚都被江斯年这句略带嫌弃的话冲散了。   她气鼓鼓道:“津津你告诉他,我不光没走,甚至还打算今晚跟你一块睡。”   林星津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别闹。”   叶雨淇坐直了身体,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星津,委屈巴巴地说:“津津你变了。”   林星津否认:“我没有。”   “你有,你说‘别闹’, 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说我的。”   林星津哭笑不得:“行, 那我现在跟他说你要留下来陪我?”   见林星津真的打算给江斯年发信息, 叶雨淇赶忙按住林星津的手,“我跟你开玩笑呢,作为一个合格的‘电灯泡’,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你让江总放一百个心,在他回来之前,我肯定给他腾地方。”   说着,她又把头靠了回去,亲亲热热地挽住林星津的胳膊,“当然他没回来之前,你还是我一个人的。”   林星津回复完江斯年的信息,便将手机倒扣在一旁的沙发上,用实际行动回应叶雨淇的话。   “对了,晨晨真的跟薄屿寒分手了吗?”   林星津因为身份特殊,进组后就再也没见过容晨了。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叶雨淇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回是真的分手了,她当着我的面把薄屿寒的联系方式全删了。”   “她自己想清楚了就好。”   “你都不知道薄屿寒有多过分,晨晨从他家离开后,他居然还有脸打电话过来问她去哪里了,难不成他一直以为晨晨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林星津其实一直都有些看不懂薄屿寒这个人。   你说他真的一点都不爱宋晨吗?   好像也不是。   可要说爱的话,他的行为举止又实在让人心寒。   因为真正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江斯年那样的。   被爱着的那个人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爱意。   “他会不会是真的不知道晨晨已经跟他分手了?”薄屿寒这人过于自我,他大概从未想过容晨会跟他分手。   叶雨淇不屑地冷哼,“谁管他知不知道啊,反正现在晨晨已经把他甩了。”   说到容晨,叶雨淇脸上才重新带了笑:“这段时间,她一边忙着收拾新家,一边还去报了个驾校,虽然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我看她比过去开心多了。对了,她还计划在南大附近开家花店。”   “真的啊?”   叶雨淇兴奋地点点头:“当然是真的,过几天我还要陪她一块去看店面呢。”   容晨倒是比林星津想象得洒脱多了。   “晨晨爱薄屿寒的时候倾尽一切去爱他,现在她不想爱了,离开得也很干脆利落。”林星津看向叶雨淇,神色认真,“其实晨晨她才是那个最清醒的人。”   她们之前一直担心容晨会困在名为“薄屿寒”的网里,却没想到她竟然能离开得如此果决。   叶雨淇听了林星津的话,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愕然,随即又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随后,她轻轻撞了撞林星津的肩膀,调侃她:“到底是谈了恋爱的人,都能化身情感专家了。”   听完叶雨淇的话,林星津的眼底却闪过一抹异样。   她想到了自己。   如果她跟江斯年也走到了那一步,她能做到像容晨这样洒脱吗?   林星津心里没有答案。   她只知道,自己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已经难受得喘不过气了。   容晨不仅清醒,她更勇敢,置之死地而后生。   “津津,你怎么了?”叶雨淇敏锐地察觉到了林星津情绪上的异样。   林星津迅速敛去脸上的低落,掩饰般地弯了弯嘴角,再抬头时,已与平常无异,“没事。”   “真的没事吗?”叶雨淇狐疑地看着林星津。   林星津仰着脸任由她打量。   这次叶雨淇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难道真的是自己看花了眼?   还没等她再开口说话,余小绒突然拿着手机,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她将手机屏幕转向叶雨淇,“雨淇,你好像上热搜了。”   叶雨淇愣了几秒,怀疑自己幻听了,“谁?我吗?”   “@嘴没把门:顶流宋以南携女友马路飙车发生交通事故。[视频]”   营销号称今天宋以南带着新女友在马路上飙车,发生交通事故后,他全程都躲在车里不出面。   而他的小女友则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企图借男朋友的明星身份,逼迫另一位当事人接受私了。   视频中,叶雨淇站在红色的跑车前正在跟温祁洲说话,而宋以南则是按下了半扇车窗,正探出脑袋看着他们两个。   偷拍的人很会抓角度。   这段视频配合营销号胡编乱造的文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于是,这段略显模糊的视频在网上被疯狂传播。   “顶流”“飙车”“车祸”“女友”这些字眼本就很容易引起网友们的八卦之心,所以没过一会#宋以南车祸##宋以南恋情曝光#等话题迅速登上了热搜。   宋以南身为顶流,粉丝多,黑粉也多,因此很快网上就吵得不可开交。   [自己躲在车里当缩头乌龟,让女朋友出面跟人交涉,这就是粉丝口中有担当的大男孩?我先吐为敬。]   [我只能说粉丝们真的别太爱了,你们在网上为哥哥冲锋陷阵,结果哥哥正抱着女朋友看你们的笑话呢!]   [以前宋粉总是喊无图无真相,说营销号造谣,这回好了直接上视频,各位看着还满意吗?]   [垃圾营销号造谣,等着收律师函吧!]   [果然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祝99。]   [只有我对他们的车感兴趣吗?有没有懂车的来说说,宋以南这车多少钱啊?]   [刚去查了一下,两辆车的价格不相上下,都是千万级的,看来对方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啊,宋以南这回应该是踢到铁板了。]   [有一说一,宋以南眼光不错啊,新女朋友长得挺好看的。]   [哪里好看,一看就是一张十八线小网红整容脸,少来碰瓷。]   [有证据能证明她是跟宋以南一起的吗?万一她是对面车主的女伴呢?]   [呵呵,新的洗白方式出现了。]   [快看对面车主,长得真的很有霸总范,好帅啊!视频最后一秒他是不是发现有人偷拍了,望过来那一眼简直是杀气腾腾。]   [还真是粉随正主啊,宋粉无三观我都说累了。]   [大白天就敢在市区飙车?劣迹艺人能不能滚出娱乐圈啊!]   [不是这个时间点宋以南不是应该在剧组拍戏吗?]   [大少爷想拍就拍,想罢工就罢工。]   [服了,能不能别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剧组其他演员都这么认真。]   [别怪我阴谋论,我怎么觉得宋以南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奇怪啊,他该不会还是酒驾吧?]   [有这个可能,难怪全程都不敢露面。]   ……   “居然说我是整容脸!”叶雨淇气得磨牙,“津津,你不是说江总很感激我吗,那可不可以让你家江总帮我揍个人?”   她就说温祁洲是来克她的。   上午撞坏她的车,下午就连累她上热搜,害她被网上那些人评头论足。   然而事情还没完,事态的发展远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快。   余小绒再一刷新,又发现了不对劲,“雨淇,他们找到你的微博了。”   [@雨淇淇淇,你们看这个博主跟视频里的女生长得像不像?]   [哎,好像就是本人。]   [快速翻了翻她的微博,八个字概括:嚣张跋扈穷奢极欲!]   [粉丝们可以放心了,你们哥哥绝世好男人,还挺舍得给嫂子花钱的。]   ……   一大批人开始涌向叶雨淇的微博。   尤其是宋以南的粉丝。   在他们看来,宋以南身为顶流偶像,他做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该谈恋爱。   叶雨淇的微博成了他们发泄怒火的地方。   所有的恶意都落到了叶雨淇头上,辱骂、嘲讽还有看热闹的评论和私信几乎塞满了她的微博。   叶雨淇还是头回经历这些,看着上面不断涌现出来的不堪入目的文字,她拿着手机的指尖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   “不要看。”林星津将手机从叶雨淇手里拿走,直接关掉了微博,“你有温祁洲的联系方式吗?”   叶雨淇没有反应。   “雨淇?”林星津又叫了她一声。   叶雨淇像是突然回神,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有的。”   林星津很清楚,即使叶雨淇现在发微博澄清,也不会有人在意她说了什么的。   仅凭她一个人的发声根本无法抵抗这来势汹汹的网暴浪潮。   于是,林星津果断翻出了温祁洲的联系方式。   这件事情必须由温祁洲和宋以南亲自出面澄清才能彻底平息。   “叶小姐?”温祁洲的声音低沉中透着点惊讶,他似是没想到叶雨淇会在这时候给他打电话。   “温先生你好,我是雨淇的朋友林星津。”   听到这个名字,温祁洲的眸色微沉。   这世界还是真是小,叶雨淇居然跟林星津是朋友。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正在沙发上装死的宋以南,不急不徐地开口道:“江太太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星津没有跟他寒暄客套,直接开门见山:“我朋友因为您和宋以南现在正在被网暴,请温总立刻处理好这件事情。”   虽然温祁洲目前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从林星津严肃而带着怒气的语气中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好,我现在就让人去处理。”   挂断电话之后,温祁洲立马把秘书叫了进来,很快就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叶雨淇的这场无妄之灾还真是他们带给她的。   宋以南被造谣是家常便饭,他又天生反骨,不许公司插手,每回都自己亲自上场回怼营销号。   加上这事上热搜的时候,温祁洲正在教训宋以南,更是没人敢进去打扰。   这才导致这场已经妥当解决的追尾事故被一再发酵。   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脸迷茫的宋以南,温祁洲心头的怒火更甚,“我不是叫你好好在车上待着吗?”   又挨了骂的宋以南莫名觉得委屈:“我是没下车啊。”   “对,你是没下车。”温祁洲冷笑,“但你开窗了,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脸被人拍下来了。”   宋以南愣怔几秒后开口解释:“我看你一直在看那个女孩子,就一时好奇……”   温祁洲打断他的话,“就因为你的一时好奇,害得她被网暴了。”   他刚刚顺着网友的@,点进了叶雨淇的微博,她的评论区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难怪林星津会这么生气。   “真有这么严重?”宋以南早就被骂习惯了,但这次是连累到了无辜的人,他心里当然更加愧疚。   他的手机被公关部的工作人员拿走了,温祁洲将自己的手机扔给了他,“你自己看。”   宋以南接过温祁洲的手机,才翻看了一会,他的脸色遽然沉了下来。   穿着短靴的脚狠狠踢了沙发一脚,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靠,这些人有病吧,居然说林星津拉皮条,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原来就在林星津和温祁洲通话时,网上已经有人扒出了叶雨淇和她的关系。   [真是越扒越有料,你们一定猜不到@雨淇淇淇跟谁是好朋友。]   [楼上的别卖关子,快说!]   [我今天就住在微博了,都好久没吃到这么劲爆的瓜了。]   有人甩出了几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正是余小绒和叶雨淇。   应该是叶雨淇到酒店,余小绒下去接她的时候被人偷拍的。   [短头发的那个女孩好像是林星津助理啊,所以宋以南的女朋友跟林星津认识?]   [笑死,刚刚还看到好几个林星津粉丝嫌弃宋以南请假耽搁拍戏进度,结果搞了半天,这事就是林星津授意的吧。]   [真想不到林星津除了拍戏还兼职拉皮条啊,贵圈真乱。]   [话可别说的这么难听,万一是宋以南介绍她俩认识的呢。]   [跟助理都这么熟络,鬼才信她们是刚认识。]   ……   宋以南气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哥,你把我手机还给我,我非骂死这些傻叉不可!”   温祁洲冷冷地看着他。   “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宋以南被温祁洲看得后背发麻,他总觉得他哥看向他的目光别有深意。   温祁洲像是在极力压制某种情绪,“从现在开始,你的社交账号一律交给其他人运营。”   宋以南不服气,“凭什么?”   “今天这局面就是你平日里口无遮拦造成的。”宋以南之前的所作所为,温祁洲并非一点不知情。   原先他是不想管,但现在不得不管了。   “还有我问你,你突然这么生气到底是因为什么?”   宋以南面色一滞,素来张扬的脸上闪过一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慌乱,“还,还能因为什么,他们骂我啊!”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兄弟俩之间的对峙。   宋以南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哥,是江斯年的电话。”   温祁洲眼皮一跳。   果然,只要涉及到林星津,江斯年就一定会出现。   他这蠢货弟弟这次是真把人得罪狠了。   —   “@宋以南:首先我要向无辜被卷入的@雨淇淇淇小姐道歉,万分抱歉,对不起!   接下来,我要做几点澄清:   1.我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跟剧组请过假才出来的,不是无故缺席拍摄,这点@张业导演和剧组所有工作人员都可以作证。   2.来接我的人是我大哥,开车的是我家司机,车内的行车记录仪和路边的监控都可以证明。   3.是我们这边追尾了@雨淇淇淇的车,但此事目前已顺利解决。   4.我跟@雨淇淇淇小姐在此之前根本不认识,请勿再传播不实谣言。   另外,在拍摄《盛世》过程中,我深知自己在表演方面还存在着巨大的不足,难以胜任“齐承颐”这一角色。因此心中虽然万般不舍,但为了不影响到剧组的拍摄,我决定退出《盛世》的拍摄。   最后,我将暂退微博,专心钻研表演。   希望下次再见面时,我能给大家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内容还没看,但这么多字绝对不是宋以南本人发的,鉴定完毕。]   [课代表总结,1.追尾是真,女朋友是假,霸总是亲哥,无辜被网暴的小姐姐是纯素人。2.退出《盛世》拍摄。3.退网一段时间。]   [卧槽宋以南这是被公司控制了吗?]   [那个被网暴的小姐姐也发微博了,快去看,她发的内容才叫刚!]   [宋粉赶紧滚出来道歉吧,你们正主都已经退网了,没人再护着你们了。]   —   江斯年虽然一时之间没法从公司赶过来,但他还是立刻派了一个团队来酒店处理这件事情。   【J:津津别担心,这支团队很专业,交给他们处理就好。】   “我这么发可以吗?”叶雨淇将手机递给对方。   “江总说了,只要您能出气,怎么样都可以。您只管发,剩下的交给我们来处理。”   林星津和余小绒凑过来,只见上面写着——   “@雨淇淇淇:骂过我和@林星津的都来这条微博下给我好好道歉。别以为注销微博就没事了,我都有截图存证,不道歉就等着收我的律师函吧。反正我有钱有闲,耗得起!”   余小绒朝叶雨淇竖起了大拇指,“到时候把这条微博置顶,看着就解气。”   “至于偷拍我的人还有造谣的营销号,我是一定要告的,绝对不接受和解,长这么大我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呢。”   林星津摸摸她的脑袋,“嗯,告他们。”   叶雨淇这条微博发布以后,南城最著名的律师事务所官微也跟着发了微博,称已经接受了叶雨淇的委托,将对涉及该事件的人及相关社交账号和平台保留其法律追究的权利。   直到这一刻,那些网暴者才真正意识到叶雨淇没有再开玩笑。   当然这当中也不乏有人认为叶雨淇是在蹭林星津的热度,质问她凭什么做林星津的主,说不定林星津只想冷处理呢。   大张旗鼓地让人道歉,只会败坏林星津的路人缘,让人觉得她斤斤计较。   林星津很快便做出了回应——   “@林星津: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就是可以做主我的事情。   这后半句话林星津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她的言外之意大家都看懂了。   既然正主发话了,网友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J:宝贝,我有一点嫉妒。】   嫉妒?   嫉妒叶雨淇吗,就因为她说叶雨淇是她最好的朋友?   林星津习惯性咬唇。   她发现某些时候的江斯年其实也挺幼稚的。   但是很可爱,她很喜欢,可以再给他一个奖励。   微信界面上面跳跃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却始终没有新的消息发过来。   江斯年盯着手机忍不住皱眉,他说的话让津津这么为难吗?   【不要嫉妒,雨淇是朋友,而你是我的爱人。】   正在汇报工作的许秘书眼睁睁看着江斯年慢条斯理地扫了一眼手机后,倏然睁大了眼睛,仿佛是瞧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可随后,原本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极其温柔的笑意。   显然心情大好。   老板娘还挺会哄人的。   许秘书暗自想道。   作者有话说:   江总:果然不能离开我老婆半步,一离开她就开始胡思乱想。   趴着睡着了…… 第47章 因为我是津津的丈夫   吃瓜网友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一场追尾事故导致一个无辜素人被网暴, 两个明星被拖下水,顺便还出圈了一个长相身材都称得上顶配的霸道总裁,外加一大群营销号被封号。   —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宋以南面色铁青地看着温祁洲, 全然没了往日里对这位大哥的惧怕,“你明明知道我很喜欢这部戏,明明知道我为它付出了多少!”   表演课那么枯燥无味, 教学的老头动不动就开口骂人,他都忍下来了。   可现在,温祁洲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便擅作主张将他踢出了剧组。   宋以南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口不择言,“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给我发声明, 说我退出《盛世》是一场乌龙!”   宋以南虽然任性,但温祁洲还是第一次见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他冷冷地看着宋以南,“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这么生气?”   “我……”   “想清楚再回答我。”   类似的问题温祁洲之前已经问过宋以南了, 但那时候被江斯年的电话打断, 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所以现在他又问了一遍。   成既曾经跟他隐晦地提过,宋以南对林星津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样。   温祁洲原来只是半信半疑, 但江斯年不留情面的态度和宋以南此刻的表现,都给了他答案。   《盛世》这个剧组,宋以南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待了。   更何况在成既的描述中, 宋以南更像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林星津从未理会过他。   但也幸亏只是宋以南自作多情,只要单方面切断他跟林星津之间的联系就好。   想到这,温祁洲余怒未消地瞪了宋以南一眼。   蠢东西。   喜欢谁不好, 居然敢喜欢江斯年的太太。   温祁洲觉得江斯年是个很矛盾的人, 平日里矜贵骄傲, 从容淡漠,好像这世上没什么事情能引起他的注意。   可有时候他也会露出完全截然相反的一面。   像条疯狗。   温祁洲并不想用这种词来形容江斯年,但确实没有比这更符合的了。   江斯年身上有一股疯劲,他将它隐藏得很好,可一经释放便是毁天灭地的不管不顾。   很显然,林星津就是桎梏着他的那把锁。   淡漠矜贵的那一面是最易让人见到的。   至于另一面,温祁洲只窥见过几次。   而每一次都跟林星津有关。   宋以南不明白为什么一模一样的问题他哥要问两遍,但对上温祁洲寒冷的目光,他总有一种自己被他看透了的感觉。   “我生气是因为……你独断专横。”   温祁洲意有所指,“我不觉得我是独断专横,我这是在让你迷途知返。”   “迷途知返”四个字被温祁洲咬了重音,像是一种警告,也像是一种劝诫。   宋以南顿时语滞。   原本怒火朝天、气势汹汹的宋以南此刻就像是一个被人骤然戳破的气球,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心虚:“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怕江斯年,就因为他的一个电话,你就向他妥协了。”   温祁洲并不怵江斯年,但他也不想跟江斯年对上,这对温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他更喜欢双赢的局面。   “江家是厉害,可真要对上了,我们温家也是不怕的……”   宋以南还在企图说服温祁洲,温祁洲扫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一句“你做了什么,会让温江两家对上”成功让宋以南闭上了嘴巴。   “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盛世》剧组以后你就不用再去了。既然你说喜欢演戏,那这几天就留在家里好好上表演课。过段时间我会安排你进一个新的剧组,热度比《盛世》只高不低。”   这个资源是江斯年送给宋以南的,算是变相的补偿。   不然温祁洲也不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   等宋以南拿到自己手机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   《盛世》剧组发博,称尊重宋以南的决定,祝愿他今后能有更好的发展。   张导及几位主演也纷纷转发微博,表示期待日后能有再次合作的机会。   事已至此,他就是再不甘心,也只能认命了。   宋以南打开微信,里面的消息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大部分来自他的圈内外好友,可他一条都没理会,只是单独点开了林星津的头像。   他跟林星津的聊天界面空空如也。   虽然在他意料之中,但心里还是觉得失落。   成既问他是不是对林星津有意思,他当时极力否认了。   可在偏辟无人的角落,宋以南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极不正常,每一次的剧烈跳动都带给他难以言说的颤栗感。   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   眼高于顶的小少爷头回春心萌动,可惜是在错误的对象身上。   换做其他任何人,宋以南都不会就这么退缩,他一定会努力去争取一把。   可偏偏是林星津。   偏偏是她。   温祁洲说的没错,他确实需要“迷途知返”。   【宋以南:我听我哥说你跟叶小姐是朋友,她现在在你身边吗,我想再跟她说声对不起。】   发送完这条消息后,宋以南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林星津的回复。   他不清楚林星津有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生他的气,但这极有可能是自己跟她的最后一次联系,他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尾。   【不巧,叶小姐已经回去了,你的歉意可能要下次再转达了。】   原以为从林星津的朋友入手,林星津会愿意多跟他说几句话。   可这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冷漠,外加这毫不熟络的称呼,宋以南的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宋以南:你是谁?】   【江斯年。】   什么克制,什么迷途知返,都在此刻新仇旧恨的恼怒下化为了泡沫。   【宋以南:你凭什么动她的手机?】   他一厢情愿地认为是江斯年无耻地偷窥了林星津的手机。   看到这条回复的江斯年,嘴角下压,幽深的黑眸中没有一丝温度。   宋以南不过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又是凭什么说出这句话的?   江斯年想,看来自己还是对这个觊觎着津津的男人太仁慈了些。   他就应该……   突然,一阵香软的风向他袭来,击散了他脑海中所有阴暗的想法。   有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江斯年不可遏制的怒火就在这属于他的柔软中偃旗息鼓,进而消失殆尽。   林星津的脸蹭了蹭江斯年的肩膀。   她的鼻尖充斥着冷冽的木质香调,让她很有安全感。   林星津维持着抱着江斯年的姿势,也不去看手机,温暖的气息落在江斯年的后背上,音调软绵,像是在跟他撒娇,“宋以南说什么了呀?”   宋以南发微信过来的时候,林星津正在卧室忙,于是她便让身处客厅的江斯年帮忙回复,他的指纹能打开林星津的手机。   江斯年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如既往的低沉而有磁性,他就像一个尽心尽责的转述者,“他想跟叶小姐道歉,我跟他说叶小姐已经回去了。”   虽然今天的事情温祁洲和江斯年都已经妥善解决好了,但一想到叶雨淇平白无故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林星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生气的。   “他若真有心道歉,就该去联系雨淇,让我代为转达算怎么一回事。”   江斯年的大掌覆在林星津柔软细嫩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几下,“放心,到时候温祁洲会亲自带着宋以南去叶家道歉的。”   温叶两家联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温祁洲势必会亲自登门道歉,并作出补偿。   林星津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别理他了,我们去看电影吧。”   距离《沦陷》试镜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林星津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件事情上。   “好,我听津津的。”   听到“我们”二字的江斯年面色愉悦地低下头,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缓缓打出一行字后,然后暗灭了手机,乖顺地跟着林星津走进了卧室。   宋以南的手机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而破裂的屏幕上江斯年的回复依旧清晰可见——   【因为我是津津的丈夫。】   而你,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   宋以南退出《盛世》,剧组里最开心的人当属夏薇。   当初宋以南也是夏薇的目标之一,毕竟他跟浩瀚传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真能攀上他,对夏薇来说绝对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事情。   奈何这人一点都不“上道”,对于她的主动示好不仅嗤之以鼻,还多次出言嘲讽她。   更让夏薇气不过的是,宋以南似乎格外护着林星津。   宋以南是这样,司嘉树也是这样。   夏薇又恨又嫉妒。   不过现在好了,宋以南已经离开了剧组,就没人再护着林星津了。   因为宋以南的退出,很多事情都需要重新安排,张导给整个剧组放了一天假。   刚跟张导通完电话,刘曼心里隐隐有股火,这小老头只是一味地说他会处理好,但关于男主角的人选却一点风声都不肯透露。   “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后悔同意你接这部剧了,这才拍了几天,连男主角都换人了。”   都说临阵换将是兵家之大忌。   其实拍戏也是。   更何况宋以南之前拍的花絮和物料早已满天飞。   即便这剧的ip再火,怕是也很难再能找到合心意的男演员了,毕竟谁也不想整日都被拿来跟宋以南比较。   因而在刘曼看来这剧已经毁了大半,虽说林星津在里面的戏份不多,但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受影响。   林星津将手里的水杯递给刘曼,语气未见一丝焦虑,“不会的。”   见林星津说的笃定,刘曼面露好奇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不会?”   “你可别忘了这剧可是星影传媒和浩瀚影业联合出品,他们不会让这个ip废掉的。而且这是一部大女主剧,整部剧的灵魂在女主身上,只要郁妍能稳住,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其实还有一点林星津没说。   那就是江斯年也绝对不会允许她的心血白费。   虽然她不知道江斯年具体会怎么做,但林星津坚信只要她还在剧组,《盛世》就一定不会垮。   不是林星津自恋,这是江斯年给予她的底气。   刘曼像是被她说服了,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部剧给我的感觉是越来越不好了。”   她算是瞧明白了,剧组里的这些人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郁妍功利心太强,生怕林星津抢了她的风头。   夏薇有对林星津虎视眈眈,老想着怎么给她使绊子。   林星津的下巴搁在抱枕上,未被挽起的长发顺着她的肩头滑落,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是吗?”她笑了笑,眼底闪着细碎的光,“我跟你的感觉正相反。”   别的不说,但是它的拍摄地点,就让林星津很满意。   刘曼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喝了口水,“希望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都能安安份份的,千万别再出岔子了。” 第48章 我们津津好黏人。   外界对《盛世》新男一的选角关注度很高。   奈何剧组一直将消息瞒得很好, 将网友的胃口吊得足足的。   直到有一天——   “@震惊我全家:事先声明这事不一定保真,听说#盛世齐承颐#的角色定了苏时遇。”   [苏时遇???这绝对是我今年听过的最离谱的谣言。]   [博主的id很好地诠释了我此刻的心情。]   [果然“追尾之变”之后,靠谱的营销号都殉完了。]   [不是我说你编也编得像样点吧, 这事我家的狗听了都摇头。]   苏时遇出道至今,参与拍摄的全是大制作的电影,演技出众为人低调,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影帝的桂冠必然是要落在他头上的。   所以,苏时遇怎么可能会接《盛世》。   这是大部分网友看到这条微博的第一反应。   [造谣滚啊!]   [粉丝别激动,博主不是打补丁说不保真了吗。]   [我觉得大家先别急着下结论,有时候越离谱的事吧,它反而越有可能是真的。]   [拍电影的怎么就不能拍电视剧了, 林星津不也接了《盛世》?]   [两者能相提并论吗,林星津是女二,你看她才多少戏份!]   [为什么我感觉大家好像都觉得这剧配不上苏时遇啊?这剧可是近几年最热门的I。]   [没说《盛世》配不上苏时遇, 就是觉得有种次元壁破了的感觉。]   [对对对, 就是这种感觉,非粉纯路人。]   [不过, 想想又不犯法,如果真的是苏时遇来演齐承颐,本书粉绝对会幸福得晕过去。]   [看书的时候全程带入苏时遇的脸, 谁懂啊,适配度真的百分百!]   ……   这条微博林星津也刷到了。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苏时遇跟戴黛的电影马上就要杀青了,光看档期倒是挺符合的。   不过, 真是会是苏时遇吗?   她本想找戴黛, 让她帮忙旁敲侧击下, 可转念一想,戴黛虽然能接触到江斯年,但她现在还在深山老林里,信号很弱,什么时候能回复她都难说。   与其找戴黛,不如直接问江斯年。   毕竟江斯年和苏时遇是发小,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当初江斯年为了防止他们领证的消息泄露出去,还是借了苏时遇的团队给他们拍的证件照。   想到这,林星津的视线落向卧室外。   江斯年在客厅跟国外客户开视频会议。   他很忙。   相处的时间越久,林星津就越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一点。   可即便再忙,江斯年永远会挤出时间跟她相处。   哪怕时间只够一个拥抱,一个缠绵的吻,他也会毫不吝啬地用在林星津身上。   江斯年用实际行动向林星津证明着——   他一直都在,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就像此刻,为了能时时刻刻看见林星津,江斯年并没有把卧室的门合上。   时不时便会飘进来几句法语,冷漠低沉的声线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慑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   林星津起身缓缓走到卧室门口。   地板上铺着厚重绵软的地毯,光脚踩上去几乎没有一点声音。   修长雪白的天鹅颈微微侧着,她看向江斯年所在的方向。   窗外夜色朦胧,星光迷离。   唯有江斯年是真实存在的。   他微冷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眉眼间透着疏离与清傲,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纡尊降贵感。   原以为江斯年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可下一秒,林星津就对上了江斯年幽深的黑眸。   瞬间,冷漠尽数褪去。   眼底染上温柔的笑意。   他垂眸对着屏幕那头的人说了几句话,语速很快,语气也有些急促。   简单的交谈后,他灼热的目光重新落到了林星津身上,怎么也看不够,连眨眼都成了奢侈的行为。   卧室与客厅之间的小过道没有开灯。   林星津站在昏暗光线里,裸露在外的皮肤软白莹润,像是会发光。   她用同样专注的目光看着他。   欲望在这一刻被不受控制地放大。   于是,江斯年放柔的声线中带着些许的诱哄,“宝贝,过来。”   “已经结束了吗?”林星津站在原地没动,轻声地问道。   江斯年点点头,生怕江太太不信,果断地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又朝她招了招手。   林星津这才放心地朝他走去。   江斯年将钻石袖扣摘掉放到一边,以免待会抱人的时候,会硌到他身娇肉贵的江太太。   他的手指长而匀称,做这些动作时,总有种难以言说的魅力。   即便瞧见的次数多了,林星津对此依旧没有一点抵抗力,回回都会被惊艳到。   等林星津走到跟前,江斯年动作自然而熟练地将人抱到了腿上。   属于他的炽热气息从身后裹挟而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将林星津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看着林星津薄红的小耳垂,江斯年的喉结滚了滚,声音里带着让人心悸的欲色,“宝贝怎么出来了,是想我了吗?”   还没等林星津回答,江斯年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捏着她精致的下巴亲了起来。   暗流翻滚,看不够也亲不够。   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让她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这样就能永远都不分开了。   飓风席卷而来。   林星津纤长的眼睫颤得厉害。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身处于飓风中心的小蝴蝶,努力扇动着稚嫩的翅膀。   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   最终她还是被江斯年缠吻地分不清东南西北,自投罗网般一头撞进了他炙热滚烫的怀抱里,然后被掐着腰亲得更重更深。   无处可逃,无法闪躲。   除了顺从对方的掌控欲,沉沦于欲望之中,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深藏于江斯年骨子里的恶劣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又黏又热。   仿佛空气中都充斥着潮湿的水汽。   林星津没有穿鞋的裸足用力地抵在江斯年黑色的西裤上,精致白嫩的足尖绷直着,而嫩藕似的脚趾紧紧蜷缩着,最后像是受不住似的露出一抹细颤颤的粉色。   搭在他肩上的手指雪白纤细,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似的,却突然在某一刻揪紧了指尖下的衬衣。   许久都未曾松开。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暧昧缱绻的水啧声才渐渐停止。   林星津毫无意外地出了一身汗。   微微上挑的眼尾又湿又红,氤氲着潋滟的水雾,明明是在瞪人,却莫名得妩媚勾人。   看上一眼,都能叫人酥了骨头。   虽然室内一直保持着适宜的温度,但江斯年还是怕林星津会着凉,长臂一伸,捞过一旁的西装将她细致地裹了起来。   他喜欢林星津全身上下都浸染上他的气息。   又娇又软,可以被他全然掌握。   “我们津津好黏人啊。”江斯年的嗓音低沉沙哑,透着心满意足的餍足感。   得了便宜还卖乖。   林星津这会没力气跟江斯年算账,抿了抿被吻得红肿发烫的唇瓣,倦懒地趴在他肩膀上平复呼吸。   粉嫩的指尖和足尖都有种痉挛后的无力感。   细软的腰肢也被揉出红痕,林星津隐隐能感觉到那处又麻又热……   因为怕影响林星津第二天的拍摄,江斯年从未做到过最后。   可这样极致缠绵到近乎窒息的亲吻无论经历多少次,她都难以招架。   偏偏某人还很喜欢在某些紧绷的时候,咬着她的耳朵“嘲笑”她:“宝宝好可怜啊,这样就受不住了吗?怎么哭了,我还没使劲呢,小娇气……”   —   又过了好一会,恢复了些力气的林星津突然抬眸看向江斯年。   江斯年黑眸中漾着笑意,“还要亲?”   林星津双手捂住他的脸,不让他亲自己,“苏时遇真的要参演《盛世》吗?”   江斯年面色未变,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林星津会这么问。   他点点头,然后偏首亲吻林星津柔嫩的掌心。   “嗯,是他。”   难怪对于宋以南退出剧组的事情张导答应得这么干脆,一方面是因为胳膊拗不过大腿,更多的是因为他知道苏时遇会顶上来吧。   “那他是看在你的面子才答应的吗?”林星津问得很直白。   不得不承认,苏时遇的确很适合齐承颐这个角色。   可就像网友质疑得那样,以苏时遇目前的实力与咖位,他实在没有接下这个角色的必要。   可他偏偏接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江斯年为了她特意去找了苏时遇,而苏时遇看在好友的面子上,勉强答应了这件事情。   在林星津看来,江斯年真的没有必要为她做到这一步。   她担心他跟苏时遇之间的友情会因为这件事情产生嫌隙。   看着林星津一脸严肃的模样,江斯年大概能猜到她现在在想什么,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放心吧,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林星津狐疑地看着江斯年,似乎不是很相信他的说辞。   “是真的。”江斯年把玩着林星津还泛着红晕的指尖,接下来说出来的话更是出乎林星津的意料,“其实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接的。”   林星津都被他说糊涂了,“我的面子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接了《沦陷》。”   林星津陡然坐直了身体,鹦鹉学舌般重复了一遍,“他接了《沦陷》?”   林星津因为惊讶而瞪圆了漂亮大眼睛,江斯年薄唇微勾,“对,所以他才会想借着《盛世》这部剧,跟你提前磨合一下演技。”   默契这种东西自然是越早开始培养越好。   “原来是这样。”   被江斯年夸的次数多了,林星津已经很久没想过自己会试镜失败这种可能性了。   “就是这样,津津不要多想。”   不过就算没有《沦陷》这层关系,江斯年原本的计划也打算去找苏时遇救场。   经过宋以南的事情后,他现在对其他男演员都充满了戒心,也就只有苏时遇能让他放心。   只是这一点就没必要让林星津知道了。   “虽然是一场乌龙,但津津会心疼老公了,老公很开心。”江斯年摩挲着林星津漂亮的后颈,笑意明显,“来,老公亲亲。”   又亲?   拒绝的理由还没说不出口,柔软腻滑而又霸道的触感已经攻城略地般占据了她的心神。   “唔……”   “专心,宝贝。”   —   《盛世》的男主角最终定下了目前正当红的一线男星苏时遇。   无论是口碑、演技还是人气,苏时遇都是无可挑剔的,因此不管是书粉还是剧粉都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原本闹得很厉害的宋粉也渐渐消停了,毕竟这点自知之明他们还是有的。   宋以南的演技跟苏时遇相比,确实没法看。   而且因为这事,《盛世》在这期间又上了好几次热搜。   一时间,风头无两,张导走路都带风。   “还真让你说对了,救场的人居然是苏时遇,这下我可以彻底放心了。”   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刘曼嘴角的笑容就没消下去过,“平时没事还可以跟他讨教一下演技。”   林星津比她更早知道这个消息,听到她的话,也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   苏时遇的演技好是有目共睹的。   更重要的是,他为人低调,出道这么久,从来没有出现任何的绯闻。   连最刻薄的营销号都不能从他身上挑出一点毛病来。   而苏时遇的粉丝也是出了名的佛系。   他们总是无条件相信苏时遇的选择。   一开始营销号发出来的时候,他们还颇有微词,可自从正式官宣后,就再也没有粉丝出言反对了。   他们老老实实地做数据,宣传……   不作妖,演技好,跟这样的演员合作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群佛系的粉丝却把江斯年送上了热搜。 第49章 《盛世》再换一次演员怎么样?   【戴黛:我说柳导怎么把苏时遇的戏份都提上去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山里信号不好,等戴黛刷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热度都已经过了大半。   林星津坐在江斯年怀里, 稍稍抬高手,将手机拿给江斯年看,“苏老师这段时间是不是要忙晕了?”   江斯年看出了她的过意不去, 宠溺地亲了亲她的头顶,“没事,等时遇来南城,我们请他吃饭。”   又是一声消息提示。   【戴黛:星津,你们剧组还缺人吗,我也想来客串。】   自从拍完《黎明之前》以后, 她们俩就再也没有合作过。   林星津笑着回复:【行,我帮你留意着,不过就算这次没机会, 以后总有机会能合作的。】   不知道为什么, 这条微信发过去后,戴黛许久都没回复。   林星津只当她是信号不好, 并没有放在心上,按灭手机后便将它放到了一边。   “聊完了?”江斯年低沉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   林星津点点头:“她应该是去忙了。”   江斯年一只手搂着林星津,另一只手将刚刚倒扣在沙发上的书重新拿了起来, 端端正正摆到林星津眼前,“刚刚看到哪了,是不是该翻页了?”   “好像是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林星津突然仰起头亲了亲江斯年的下巴。   江斯年黑眸漾着温柔的笑意,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津津居然主动亲人了。”   林星津也跟着笑了起来, 白嫩的耳垂泛着红,“就是觉得很高兴。”   这样一个无人打扰的角落,有江斯年陪着她,林星津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江斯年把人抱得更紧,心软得一塌糊涂。   一个星期后,风尘仆仆的苏时遇进组《盛世》。   之前已经作废的镜头统一挪到最后再进行补拍。   —   苏时遇看谁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唯有面对林星津时,语气中多了些许熟稔,“星津。”   虽然江斯年和苏时遇是很好的朋友,但这的的确确是林星津第一次见到苏时遇本人。   林星津朝他点点头,“时遇哥。”   两人都是清冷内敛,话不多的性格,打过招呼后,便各自坐在位子上,为接下来的拍摄做准备。   夏薇就是在这时候过来的。   她似乎天生自来熟,一声“苏老师”喊得无比亲昵,好像两人之前就认识一般。   剧组不少工作人员都被她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视线聚焦在苏时遇和林星津所在的方向。   “苏老师,我们打算今晚出去聚餐,你要不要一起?就当是庆祝你加入我们。”   夏薇长相偏甜,声音也甜,歪头看向苏时遇的模样,更是甜美可人。   听到夏薇的话,林星津翻阅剧本的手指微微停滞。   这次的聚餐她依旧不知情,看来夏薇是铁了心要孤立她。   只不过林星津没想到的是,这样低劣的把戏夏薇居然会使两次。   夏薇满眼期待地等着苏时遇的回复。   网上关于苏时遇的评价,她不是不知道。   只是苏时遇再不食人间烟火,跟剧组成员的第一次聚会他总不会拒绝吧。   夏薇暗自想道。   谁知苏时遇连头都没抬一下,语气微冷地吐出两个字,“不去。”   连个理由都不给。   一时间,夏薇都分不清苏时遇跟宋以南到底谁更过分些。   被苏时遇无情拒绝的夏薇面色讪讪地站在原地,站着也不是,走也不是。   苏时遇的经纪人艾文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不好意思啊夏老师,时遇他今天有些私事要处理,所以没时间参加你们的聚会了,下次有机会他一定来。”   夏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没事,既然苏老师有事要忙,那我就不打扰他了。”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夏薇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她之前明明看到苏时遇对林星津笑了,怎么换成她态度就变得如此恶劣。   又是林星津。   她到底有什么好的,怎么一个两个都对她另眼相待。   “艾文,不要随便替我做出承诺。”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艾文真想上前捂住苏时遇的嘴,这话就不能等人走远些再说吗?   都被听到了。   更何况他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场面话,对方也不见得会当真,只是给个台阶下,让彼此的面上都能过得去。   毕竟边上还有那么多人看着。   林星津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江斯年。   【苏老师这人还挺有个性的。】   【J:时遇的性格一向如此,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来不会勉强自己。】   【J:这一点津津要向他学习,千万不要委屈自己。天塌下来,有我替你顶着。】   —   “@影视喊话bot:【投稿2345】bot好,我就想吐槽下是不是拍电影的明星都觉得自己比拍电视剧的高贵,既然这样那就别跑来赚电视剧的钱啊,又当又立,真恶心!“   [之前演电影的,现在在演电视剧,稿主真的只是想单纯吐槽吗?这码也太好解了。]   [对个暗号,是那部刚换了男主角,还上过好几次热搜的电视剧里的演员吗?]   [稿主说的是L吗,我对她印象挺好的,长得好看又低调,一直专注提升演技不作妖。]   [有个“都”字,说明不止L一个人。]   [L和S?我估计这两人的粉丝马上就要来了,稿主做好准备跟他们对线吧。]   [朋友的朋友刚好在那个剧组工作,只能说稿主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两人抱团,态度别提有多傲慢了,差点把同剧组演员气哭。]   [看到这条评论感觉挺微妙的,林和苏这么容易被解码,怎么被气哭的那位是名字烫嘴不能说吗?]   [活久见,苏时遇都有人黑了。]   [这就开始颠倒黑白了,明明是你家主子死皮赖脸地贴上去,被拒绝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怎么现在还委屈上了?]   [虽然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我无条件站苏和林,毕竟现在专注演技的好演员真的不多了。]   [歪个楼,刚慕名去搜了一下这部剧,女二的人设好出彩啊,跟男主也好般配!]   [下场既是粉,装什么路人!]   [林粉这么自卖自夸不会觉得脸红吗?]   [拜托林粉搞搞清楚,郁妍才是一番大女主,《盛世》最出彩最高光的部分都在夏侯歌身上,你们主子饰演的永宁只是一个陪衬!]   [从《盛世》开拍以后,林星津的团队就各种买通稿夸演技好,见过脸厚皮的,没见过这么厚的!]   ……   再一刷新。   “@影视喊话bot:【投稿2345】稿主已撤稿。原因:不想牵连其他无辜的人。”   可这条投稿就像导火索,彻底激化了林星津粉丝和郁妍粉丝之间的矛盾。   郁妍粉丝觉得林星津一直买通稿踩郁妍,简直是欺人太甚。   而林星津粉丝却认为这纯属造谣。   林星津一直都是专注演戏的好演员,才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但凡长脑子的人都应该知道她是被陷害的。   粉丝在网上闹成这样,林星津和郁妍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刘曼为此特意过来了一趟,“我约了郁妍和她经纪人,她们马上就过来。”   两人同在一个剧组,现在两边粉丝撕成这样,不管是对她们自己,还是对整个剧组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就连张导都忍不住过来隐晦地提了两句。   这是郁妍第一次来林星津房间。   厚重绵软遍布每个角落的地毯,落地窗前小圆桌上娇艳欲滴的白玫瑰,还有特意被收拾出来装零食的小柜子……   明明是一样的布局,可林星津的房间却给了郁妍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她们住的是随时可以退房离开的酒店,而林星津就好像是住在自己的家里。   这里处处充斥着属于家的生活气息。   倒是没看出来林星津竟然是这么娇气的人。   “不是我做的。”林星津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看向郁妍,声线微冷。   郁妍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她点点头,随即笑道:“我知道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这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她是真的相信这事不是林星津做的。   那些营销号们发的通稿郁妍看过。   里面的文字和图片都是雷同的,通篇内容全是强捧林星津,贬低她的话。   不算高明的嫁祸手段。   跟林星津相处的时间久了,郁妍发现她其实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她根本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我要是不相信你就不会上来找你了。”郁妍走到林星津身边落座,“我可不想让躲在背后的小人坐收渔翁之利。”   她们两家如果真的撕得天昏地暗,可不就让真正在背后使坏的人得逞了。   郁妍是个很聪明的人。   林星津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要解决这件事情很简单。”   江斯年快回来了,林星津只想赶紧速战速决。   “什么?”   林星津伸手挽住郁妍的胳膊,举起手机,言简意赅道:“笑。”   表情管理是演员的必修课,听到林星津的话,郁妍下意识便露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   “好了。”   拍完照片,林星津便飞快地松开郁妍,与她拉开了距离。   郁妍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没想到林星津说的解决方法竟然如此的简单粗暴。   可转念一想,有时候简单粗暴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拐弯抹角的解释反而容易被营销号曲解。   现在就是要直白地告诉网友和粉丝们,她们的关系很好,以及网上说的都是假的。   郁妍侧眸看向林星津,发现她已经把两人的合照发出去了——   “@林星津:[照片]”   “你不说些什么吗?”   林星津将脸颊上的碎发拢到耳后,偏首看向郁妍,“现在是你的粉丝在骂我和我的粉丝,就算要解释,不也应该由你来说吗?”   要不是林星津说这话时面无表情,郁妍都要怀疑她是故意的了。   也是,多说多错。   “@郁妍:[爱心]//@林星津:[照片]”   没过多长时间,#郁妍林星津回应#就登上了热搜。   林星津和郁妍的回应好像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说了很多。   虽然依然有人企图搅浑这池子水,但大部分粉丝已经冷静下来,心中甚至还有些疑惑,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自己当时怎么就上当了呢。   很快,两边的大粉带头握手言和。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落下帷幕。   “要是查到了在背后搞破坏的人是谁,你预备怎么处理?”郁妍问道。   其实一点都不难查。   更何况她们心里都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听到郁妍这么问,林星津滑动评论的手指一顿,一张脸又冷又艳,眼底没有一点笑意。   “你觉得让《盛世》再换一次演员怎么样?”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郁妍却听懂了她的意思。   “最好别,不然我怕张导真的要掐人中了。”   郁妍这么说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盛世》已经换过一次男主角,频繁更换演员阵容很容易造成剧组人心涣散,而且到时候外界肯定也会议论纷纷。   当观众的注意力都被八卦所吸引,而真正忽略了它的内涵时,那这剧其实就已经失败了一半。   而且,夏薇只是跟林星津不对付,在拍戏上她从来没出过错。   因此,林星津的提议怎么看都是弊大于利。   郁妍为这部剧付出了很多的心血,自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   这也是她询问林星津会怎么处理夏薇的真正原因。   可是林星津竟然想直接换掉对方。   她是在唬人,还是她真的有这么大的权力?   这一刻,郁妍的心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她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看透过林星津。   郁妍的心思,林星津怎么可能猜不到。   虽然这次夏薇把她也牵扯进来了,可在郁妍心里,始终都认为这是林星津跟夏薇之间的私人矛盾,可以私底下解决,但绝对不能影响她的切身利益。   林星津在《盛世》中的戏份不算多,但《盛世》毕竟是她拍的第一部 电视剧,她自然也希望能有个圆满的结局。   尤其是现在还多了一个苏时遇。   说到底,苏时遇是因为她才来《盛世》的,林星津最不想影响的人就是他。   她垂下眸,纤长的眼睫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在白瓷般晶莹剔透的脸颊上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好吧,那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可若是还有下次,她绝对不会这么幸运了。”   虽然林星津没有这个权力决定夏薇的去留,但可以小小地利用郁妍一回。   她不耐烦跟夏薇这种人打交道,所以只能让郁妍去敲打她。   林星津知道,为了自己的利益,郁妍一定会这么做的。   临离开前,郁妍出其不意地向林星津抛出了一个问题,“对了,你是不是认识沈晨?”   状似无意的一句话成功让喜怒不形于色的林星津在骤然间变了脸色。   见她这副模样,郁妍就自己猜对了。   主动权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她手上。   郁妍记得很清楚,沈晨上热搜那天,她分明瞧见了林星津神情异样,那样猝不及防的悲伤完全不像是演出来的。   加上沈晨当年是因为怀孕才选择退出娱乐圈,如果林星津的资料没有造假,那年龄也能对得上。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好奇,她特意去网上找了沈晨的照片,然后她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林星津的某些角度居然跟沈晨很像。   可奇怪的是,林星津似乎并不想把她跟沈晨的关系公之于众。   对上林星津戒备的眼神,郁妍用示好的语气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往外多说一个字的。”   不管林星津究竟有没有这么大的权力,郁妍想,她总得给自己留条退路,她可不想哪一天一觉醒过来,自己这女一号都叫人给换了。   作者有话说:   江总:可以换,老婆你想换谁就换谁! 第50章 你们夫妻俩可真会玩。   江斯年回来的时候, 林星津正抱膝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出神。   小小的一团,格外惹人怜爱。   此时,夕阳已落下大半, 屋子里的光线晦暗不明。   可林星津却没有开灯。   窗外尚未完全消退的余晖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身上以及铺着地毯的地板上。   长而卷的黑发散在她雪嫩的肩头,映衬着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像是融着雪一般,仿佛随时会消融一般。   江斯年的脚步一顿, 心脏莫名变得有些鼓噪不安。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林星津循声望去。   尽管有些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江斯年还是没有错过那一闪而过的失落和她微微下压的嘴角。   江斯年按捺下心底的疑惑,朝她露出一个极致温柔的笑容,语气寻常,如闲聊家常:“津津怎么不开灯?“   他知道林星津刚跟郁妍见过面, 两人还一块拍了合照发微博。   难道是郁妍惹她不高兴了?   江斯年幽深的黑眸中悄然爬上一抹阴霾。   “我忘记了。“林星津像是才反应过来天色已晚,眼神闪躲地望向窗外。   她并不想跟江斯年对视。   因为江斯年太敏锐了,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看穿她故作坚强背后的伪装。   林星津没开灯, 江斯年也没开灯。   他沿着屋内暗淡的光影, 快步走到了林星津跟前,格外绅士和克制地征求她的意见, “让我抱抱好不好?“   “什么?“林星津微微有些愣怔。   其实从郁妍离开以后,她的思绪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于是,江斯年又重新问了一遍, 带着些许诱哄,“可以让我抱一下我的江太太吗?“   这回林星津听清楚了。   她毫不犹豫地朝江斯年张开了手。   这是允许的意思。   林星津被江斯年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以一种抱小朋友的姿势。   江斯年一手托着林星津的小屁股,一手按在她的后背处。   林星津稳稳藏在了江斯年的怀里。   霎那间,她的鼻尖充斥着属于江斯年的气息, 清冽透彻的木质香调让原本浑浑噩噩的大脑有了片刻的清明, 也让她陡然清醒过来。   她早已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从天而降的闪电劈开了令林星津心颤的浓稠不化的黑雾。   夕阳彻底消失在地平线,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也随之消散。   在寂静而黑暗的客厅,林星津乖顺地伏在江斯年的肩膀上,慢慢从那种钝痛感中抽身而去。   江斯年像哄小宝宝一般轻轻晃着她,用一种不经意的语气问道:“我们宝宝为什么心情不好?”   林星津的脸在他肩上蹭了蹭,语气听上去好了很多,“没什么,就是觉得网上吵来吵去有些烦躁。”   她没有把郁妍的事情告诉江斯年。   因为这件事情已经不能再伤害到她了。   江斯年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他一向纵容林星津,见她不想说,便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那夏薇和郁妍,你预备怎么办?”   黑暗中,江斯年的声音透着刻骨冷意。   夏薇是导致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郁妍的粉丝不分青红皂白就攻击她,左右不过就是这两个人惹了林星津。   他的江太太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总得把这气出了才行。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我跟郁妍都说好了。”   像是察觉到了江斯年的不快,林星津的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直起上半身,柔软湿润的红唇慢慢落在他清隽出众的脸上。   从额头一直亲到下巴。   亲他深邃的眼眸,亲他高挺的鼻梁,然后是好看的薄唇,就连喉结都被她一视同仁地照顾到了……   林星津所有的亲吻技巧都是江斯年手把手教的。   可惜,老师教的用心,学生当时却光顾着享受了。   这会轮到她实操,依旧亲得乱七八糟。   不上不下勾人的要命,带来令人难以抗拒的颤栗感。   “不过如果再有下次,哥哥可一定要帮我出气,狠狠教训那些人。”   林星津的顾虑很多,但她也不是可以被随意挑衅的。   她有心放夏薇一马,就看夏薇珍不珍惜这次的机会了。   对于林星津的决定,江斯年是不赞同的。   他的江太太太容易心软了。   在他看来,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既教训到人,又不会影响到《盛世》的正常拍摄、宣传和播出。   可既然林星津这么要求了,他当然只能答应。   江斯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好,都听你的。”   他尊重林星津的任何决定。   只是,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   即便夏薇是司嘉树的人,他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对了,还有件事……”   林星津欲言又止,她似乎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江斯年说。   江斯年也不出声催促,抱着她坐到了沙发上,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后脑勺,耐心地等着。   “如果《沦陷》真的取得成功了,我想公布我和妈妈的关系。”   江斯年没作声。   借着窗外倾斜进来的清冷月色,林星津对上了他意味不明的眼神。   她以为脸上沾了东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江斯年薄唇微勾,手指温柔地捧着她的脸,细细感知着指腹下凉滑细腻的触感,语气颇为感慨,“就是觉得我们津津变勇敢了。”   当初那个一提到妈妈就躲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姑娘现在终于愿意直面内心的怯弱和恐惧了。   “是吗?”林星津想了想,也跟着笑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我现在有你了。”   因为江斯年给足了她安全感,所以她不再害怕,也不再彷徨。   林星津不常说情话。   可正因为如此,才威力巨大,让江斯年毫无抵抗之力。   他抱着林星津,跟哄小孩似的贴着她的脸颊轻蹭着,间或亲亲她纤长的眼睫。   可亲着亲着,他便不再满足于这样的浅尝辄止。   唇舌被人重重裹挟着。   在亲密无间的亲吻中,林星津恍惚闻到了漫开的玫瑰香气。   想起来了。   是江斯年送给她的芬得拉白玫瑰。   月色之下,像是弥漫着一层朦胧的水汽。   夜风拂来,月亮藏进云层之中。   整个房间完全陷入黑暗。   恋人之间的呢喃越发清晰可辨。   “不管津津想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   “嗯……”   林星津突然噤了声,因为她感受了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炙热感觉。   她受惊般抬眸看向江斯年,而江斯年此刻的眼神幽深而莫测。   对于这种生理现象林星津其实并不陌生。   江斯年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怀里抱着的是他最珍视的人,有些反应避无可避。   之前的每一次,都是江斯年自己压抑下去的。   林星津整张小脸都红了,咬唇看向江斯年:“你现在……还好吗?”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她的一切举动对于江斯年来说都像是一种难言的折磨。   “唔,不太好。”他遵从心底最真实的感受,嗓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某种压抑的,即将喷薄而出的欲望。   可话音刚落,他就把林星津紧紧抱在了怀里。   动作放浪,语气却隐忍,“给我抱一会。”   不知道是在警告自己还是在安抚林星津,他不断强调着:“就抱一会,宝宝。”   江斯年的气息滚烫,连带着林星津的耳尖、脖颈都跟着染上了烫意。   听见他一声声喊她“宝宝”,林星津的心跳骤然加快。   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着。   一下又一下,清晰而明了。   “要不……”她停顿片刻才继续道,“我帮帮你,听说憋久了不太好。”   这句话像是用尽了林星津毕生的勇气。   更深的红晕从她的耳根一直蔓延到眼尾,久久未散。   江斯年喉咙发涩,以至于他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将“抱抱你”听成了“帮帮你”。   过了一会,他才说:“可你明天的行程……你吃不消的。”   明明什么都还没做,他就已经如此笃定。   林星津每日的拍摄行程,江斯年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记得明天林星津一整天都有戏,就连晚上还有三场夜戏。   若是现在真的……   她明天绝对起不来。   林星津闻言一愣,这是拒绝她的意思吗?   可是她怎么感觉江斯年理解的“帮忙”跟她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林星津还是忍着羞羞意将自己的手伸到了江斯年的眼前,用实际行动解释她所说的帮忙是什么。   “用这个,行吗?”   江斯年幽深的黑眸专注地看着林星津,像是在判断她说的这话的真假。   林星津被他瞧得眼底渐渐氤氲出水雾,但眼神却没有丝毫的闪躲。   终于确认了一般,江斯年伸手握住林星津绵软的手指,他的掌心滚烫而濡湿,甚至因为过于兴奋而微微颤抖。   他并没有直接领着林星津奔赴目的地,而是万般珍重的将她泛着薄粉的指尖放在唇边肆意亲吻。   脸上的表情缱绻而虔诚。   仿佛他握着的是这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对于江斯年来说,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的唇也很烫,烫得林星津忍不住蜷缩起细嫩的手指。   江斯年并不在意她的小动作,他执着林星津的手继续往下,最终落到了他的胸口处。   林星津的掌心之下是她的名字和江斯年蓬勃跳动的心脏。   “你,你的心跳得好快。”   “因为它在为你而跳动。”   江斯年越发沙哑低沉的嗓音落在林星津的耳畔,带来缠绵的情话。   ……   金属卡扣解开的细微声音划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林星津的心跳越来越快。   生平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让她紧张到无以复加。   像是觉察到了她的羞怯与不安,江斯年的吻细密而缠绵地落在她的脸上,带着安抚的意味。   他关注着林星津的每一个微小表情的变化,一如从前般耐心哄着她:“不怕,宝贝。”   修长的手指握着林星津的手腕,以一种既不会弄疼她,但也绝对挣脱不了的力道带着她缓缓下移。   林星津觉得自己要溺毙在江斯年宠溺而渴望的眼神中了。   这一刻,她是真的什么都想给他。   但下一秒,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般,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后仰去,又马上被江斯年抓了回来,稳稳当当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等,等一下……”   林星津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跟着被烫了一下。   哪怕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理论和实践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林星津的纠结与挣扎都被江斯年看在眼里。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在江斯年的计划之外。   他本不该这么着急的,可不得不承认林星津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他的自制力在林星津面前几乎为零。   但同时他也很清楚,这种事情毕竟跟接吻总归是不一样的,太过于冒进的举动肯定会吓到林星津。   江斯年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汹涌而来的情潮,决定先哄哄他的宝贝,让她别这么紧张。   他想,如果真的害怕,那就算了吧。   在他心里,林星津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白皙的手掌在她柔软的黑发上轻轻抚了抚,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了上面。   江斯年松开了对林星津的桎梏,低声询问:“很害怕吗?”   林星津没说话,只是用双手揽住江斯年的脖子,然后直起身体主动亲吻他。   她不是害怕,也从来没想过要放弃。   她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来适应。   很快,江斯年脸上闪过一抹错愕,他没想到林星津真的会……   银色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流淌进来,与屋内的轻喘声交织在一块。   细嫩的手掌被一只大掌带着动作,有种令人脸红心跳的体型差。   尽管江斯年已经尽量控制着力道,但林星津纤细的手腕还是被握出了一道暧昧的红痕。   在雪肤的衬托下,指痕格外显眼,仿佛能轻易激起人的凌虐欲。   林星津学得很认真。   可惜,在这种事情上,她属实算不得是一个有天赋的学生。   时重时轻的手势,让江斯年恍若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来回往返。   “嘶。”   这声惊呼仿佛吓到了林星津,湿黑漂亮的大眼睛倏地睁开,不知所措地看向江斯年,上挑的眼尾水光潋滟,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错了。   江斯年的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不可名状的疼痛感让他皱起了好看的眉眼。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舍不得推开林星津的手。   缓了片刻,他俯身咬她的小脸蛋,虽然力道不重,但林星津白嫩的脸上还是被他衔出几个不甚明显的牙印。   顶着牙印的林星津依旧一脸无辜懵懂地看着江斯年。   真是可爱死了!   江斯年暗自想道。   “津津是小坏蛋吗?”灼热的气息拂过林星津红得快要滴血的小耳垂,落入她耳中的声线性感又撩人。   外人眼中的江斯年永远都是一副淡漠自持,高不可攀的模样。   唯有林星津一人才知道真实的江斯年是怎样的。   他会温柔地对她笑,会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会注意到她每一个微小的情绪变化并作出相应的回应,给予她百分百的偏爱和尊重……   面对这样的江斯年,林星津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她想让他舒展眉目,想让他酣畅淋漓,也想让他得到真正的愉悦。   在到达某个顶点的时刻,江斯年整个人朝后仰靠在沙发上,脖颈线条修长优越。   林星津的吻便印在了他的喉结之上。   如同蝴蝶的翅膀轻柔拂过,看似不痛不痒,却让飓风乱了心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才真正归于寂静。   除了他们,唯有星光月色才知晓房间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旖旎而私密的欢愉。   江斯年顾不得收拾自己,伸手将林星津紧紧搂抱进怀里。   他的力气很大,勒得她都有些生疼。   但林星津根本顾不上挣扎,她看上去似乎比江斯年还要累,目光怔怔地看着自己被弄脏的手指,纤长浓密的眼睫在她脸上漾出一层鸦羽般的阴影,让人猜不透她此刻的真实想法。   江斯年撩开林星津额前汗涔涔的湿发,忍不住又亲了她好几下,回味似的低低笑了一声,“宝贝,你在想什么?”   气息微喘,他的嗓音还是有些哑,脸上尽是未散的欲气,看上去凶猛而餍足。   林星津一脸认真地看着江斯年,像是求知若渴讨要答案的学生,“舒服吗?”   “舒服。”江斯年坦率回应,“谢谢宝贝帮我。”   说罢,他伸手从沙发前的小桌子上抽了几张湿巾,细致地帮林星津擦拭掉手上濡湿的痕迹。   边擦边问:“手酸吗?”   林星津点点头,言简意赅地回复道:“酸。”   “辛苦宝贝了。”   江斯年的语气泛着心疼,用轻柔的力道缓缓揉捏她的指尖。   给林星津擦干净手后,江斯年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   他朝林星津张开手,“抱你去泡个热水澡好不好?”   林星津出了汗,江斯年怕她会着凉。   “好。”林星津点头,她现在确实感觉整个人又黏又累。   —   泡过澡的林星津浑身泛着好看的粉意,裹着浴袍被江斯年塞进了被子里。   “乖乖,我去洗澡了。”   “嗯。”   她搁在柜子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刘曼:大粉们都表过态了,现在就差@XJ没回消息了。说来也奇怪,他平日里这么关注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件事?】   【他不用。】   让江斯年跟骂过她的人握手言和,林星津光是想想都心疼他。   刘曼不解,发了一条长语音过来。   【他怎么就不用了,他可是你的第一大粉,现在还有好多人觉得这是我们工作人员的号呢。而且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的态度就代表了你的态度,他要是保持沉默,那些营销号绝对又要借题发挥,说你跟郁妍是面和心不和,说你其实根本还怨恨郁妍……】   【那他也不用。】   林星津的态度依旧很坚决。   刘曼满头问号地将自己跟林星津的聊天记录又翻看了一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刘曼:星津,你是不是知道@XJ是谁?】   还没等林星津回复,刘曼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语气中充满着了小心翼翼的试探:【@XJ不会就是江总本人吧。】   【是他。】   看到这两个字,刘曼有种“果然如此,情理之中“的感觉。   这确实是江斯年会做的事情。   刘曼忍不住感慨道:【你们夫妻俩可真会玩。】   他们确实是刚玩过一场刺激的游戏。   林星津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耳垂再次染上一抹绯红,脸颊也开始发烫。   明明知道刘曼什么都不知道。   但林星津还是觉得尴尬。   刘曼的消息还是持续不断地涌进来。   【刘曼:刚刚你们家江总发微博了。】   【刘曼:[链接]】   林星津点开一看,身在浴室的江斯年发了一条抽奖的微博,奖品一如既往的壕,但这次只允许林星津的粉丝参与抽奖。   她明白江斯年这是在替她安抚粉丝。   哪怕是不混圈的人都对@XJ这个号有所耳闻。   财大气粗,每回抽奖都跟钱不是钱似的。   [身为林星津的第一大粉,这种时候不向郁妍粉丝道歉却在这搞抽奖,还只允许粉丝参加,这是心里不服在挑衅吗?郁妍粉丝可真能忍!]   很快这条评论被围攻了。   [果然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羡慕吧?嫉妒吧?这么爱你主子你也去抽奖啊。]   [黑子别浑水摸鱼,我是郁妍粉,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我就呵呵了,怎么管天管地还管起别人抽奖来了,这么闲趁早找个厂子上班吧!]   ……   刘曼担忧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即便有营销号下场,也全是夸的。   可见江斯年在发博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舆论导向。   刘曼现在越来越觉得江斯年的想法是对的。   林星津确实很需要有自己的工作室,这样便会有更加专业的团队来应对这些突如其来的恶意。   而她,只要专注于演技就好。   林星津不知道郁妍和夏薇具体说了什么,但接下来的几天,夏薇看上去确实安分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这种诡异的和平能维持多长时间。 第51章 玫瑰是送给我太太的   苏时遇的粉丝群里——   【苏苏的小花篮:姐妹们, 今天没有苏苏的照片。】   发言的人是苏时遇的站姐,本职是位摄影师,苏时遇不少出圈神图都是出自她手。   看到这条消息, 群里顿时一片哀嚎。   要知道苏时遇本人不发微博,团队营业也不积极,粉丝们平日里就靠这些照片做精神食粮。   突然断粮, 大家都不适应。   【苏苏的小花篮:没办法,这几天估计是剧组换新造型,苏苏遮得太严实了,实在拍不到照片。不过,我在酒店门口发现了一个巨帅的大帅哥。[图片][图片][图片]】   三张照片都是同一个男人的背影。   他站在酒店门口,身姿颀长, 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正装。   肩宽腰细腿长,堪比国际名模。   【卧槽,背影都这么好看, 绝对是个大帅哥。】   【有没有正面的照片?好想看正面。】   【苏苏的小花篮:没有, 我不敢过去,对方气场好强。】   显然不止她一个人拍到了这个男人, 很快群里有人发了一段视频。   【只追星不发言:我我我,我有视频,真的巨帅!他应该是酒店的客户, 我注意他好久了。】   视频只有短短的十秒,但足够让人看清他的长相。   视频里的男人目视着前方,侧脸的轮廓线条精致而棱角分明,眉眼深邃, 鼻梁高挺, 是那种看一样就舍不得移开目光的长相。   黑色衬衣下露出的一截冷白手腕正抱着一束雪色的玫瑰, 而另一只手则干净利落地插在兜里。   隔着视频都能感受到那与生俱来的矜冷与疏离。   【妈呀,猜到会很帅,没想到居然这么帅!】   【五分钟之内我要这个人的全部资料!】   【好短呀,怎么不多拍一会?】   【抱着玫瑰花是去见爱人吗?果然长得帅的都是有主的!】   【苏苏对不起,容我爬五分钟的墙。】   【只追星不发言:毕竟是素人小哥哥,咱们自己欣赏欣赏就好了,千万别把照片往外传。】   【放心,懂的。】   ……   原本只是发在群里单纯欣赏,可这些照片和视频不知怎么就泄露了出去,居然被投稿给了一个粉丝众多的情感博主。   “@情感信箱:我们终于订婚了,他真的很好……”   更过分的是,投稿人还杜撰了一段跟他的情感经历。   [祝99,姐妹你未婚夫长得真的很帅啊!]   [别的不说,这男的长得是真帅,这身高,这颜值,绝了!]   [关键是这气质,我敢打包票,稿主未婚夫家绝对很有钱。]   [卧槽,这不是咱们群里的图吗?]   [稿主你从哪里偷的图?@情感信箱这是虚假投稿,请尽快删除。]   [竟然是假的?]   [假的不能再假了,大家千万别信。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哥哥到底有没有女朋友,但这上面的内容肯定是假的。]   ……   尽管已经知道这条投稿是杜撰的,但评论区的热情非但不减,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在这种爆炸式的热度之下,有人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什么小哥哥,这可是江斯年!]   [长这么帅不会是个明星吧?]   [不是明星,是有钱的令人咋舌的霸总。]   [是时候甩出这段我珍藏已久的采访视频了,不能让我一个人眼红。]   [有钱有颜还宠老婆,实名羡慕他太太。]   [羡慕什么,羡慕她有个有家不回带玫瑰去酒店见情人的老公?]   [你不要命啦,竟然敢编排江斯年,当心他的法务部给你寄律师函。]   [这一看就是去酒店开房的,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就不要立什么宠妻人设,这下翻车了吧!]   [什么神仙爱情也就骗骗小姑娘,越有钱的人玩得越花,表面恩爱夫妻,其实私底下早就各玩各的了。]   ……   许秘书看着面色阴沉的江斯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江斯年冷冷地问道:“查清楚了吗?”   许秘书赶紧将查到的内容一五一十说给江斯年听,“已经确认过了,照片和视频都出自苏先生的粉丝群,应该是粉丝们拍苏先生的时候,一小心把您也给拍进去了。”   整件事情其实没人在背后使坏,就是各种乌龙巧合凑到了一起。   许秘书刚跟艾文联系过,艾文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   也没有告诉苏时遇这件事,自己马不停蹄就去排查泄露照片和视频的人了。   “还有投稿的微博也已删除干净,据投稿人交代,她是偶然间看到了这些照片,一时虚荣心作祟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目前她已经发了澄清和道歉的微博。”   “但……”许秘书下意识顿了顿,就好像接下来的话会让他身处险境。   江斯年的音色薄冷,目光凌厉而倨傲,“继续说下去。”   “但现在网上的关注点都在您去酒店这件事情上。”   许秘书说的足够含蓄。   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大众更想知道江斯年是不是出轨了,他去酒店到底是跟谁开房……   诸如此类。   江斯年的脸色越发阴沉冷冽。   许秘书很清楚江斯年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他那么喜欢林星津,即便知道网上传的都是假的,也依然会觉得这些恶意的猜测是对他们婚姻的亵渎。   “您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许秘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给自家老板撤热搜的一天。   江斯年却摇了摇头,“现在撤热搜,他们只会以为我是心虚,津津也会……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我亲自出面澄清。”   许秘书闻言一愣。   只见江斯年熟练地打开微博,开始切换账号。   “@江斯年”这个号自从注册成功后,他一次都没使用过,现在倒是能发挥它的作用了。   “@江斯年:玫瑰是送给我太太的。”   [澄清得好快!]   [我来补充,玫瑰花是送给太太的,所以房也是跟太太开的。]   [有认证,是本人没错了。]   [呜呜呜,他真的好宠,一有绯闻马上澄清。]   [可是为什么要住酒店啊,是墅江公馆不够大吗?]   [有钱人的心思你别猜。]   [刚去查了一下,这家五星级酒店也是江氏旗下的,估计是老板娘巡视家族产业吧。]   [所以,江太太到底是何许人也,有人知道吗?]   ……   #江斯年澄清#   #江斯年英年早婚#   #江斯年究竟有多宠妻#   就连墅江公馆都因为“据说这座顶级豪宅里全是江斯年给他太太收集来的奇珍异宝,哪怕是看似普通的一株草都价值连城”的传闻而跟着登上了热搜榜。   —   “斯年,你霸榜了。”司嘉树表情揶揄地看着江斯年,“这排面怕是连时遇都没有过吧。”   苏时遇来南城的时候,司嘉树正好去国外出差了,昨天才刚回国。   他一倒好时差,便嚷着要聚聚。   苏时遇情况特殊,不方便去人多的地方,思来想去便把这聚会的地点定在了他的房间。   只要不耽误他去见林星津,江斯年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咱们三个终于又聚到一块了。”司嘉树的语气颇为感慨。   当初他刚回国,苏时遇还在隐秘大山深处拍戏,两人别说见面了,就是打个电话信号都能中断三四回。   司嘉树从兜里掏出根烟衔在嘴里,刚要点上,就听到江斯年说:“不许抽,津津闻不了烟味。”   叼着烟的缘故,司嘉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含糊不清,“夸张了啊,等你上去找她的时候,这烟味早散干净了。”   江斯年不为所动。   司嘉树转头看向苏时遇,“时遇,你给评评理,我真是受够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了。”   却不想苏时遇说话更为直接,“我也不想闻烟味,要不你去阳台抽完再回来。”   “行,我不点,我叼着过过干瘾总可以吧。”   有时候想想,司嘉树也觉得蛮神奇的。   他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高手,居然会跟一条道走到黑,深情且长情的江斯年是交心朋友。   “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虽然江斯年特意叮嘱过艾文,不用把这件事情告诉苏时遇,但怎么可能瞒得住。   “不用道歉,跟你又没关系。”   其实就连苏时遇的大部分粉丝也都很无辜。   要怪就怪那些泄露照片的人才对。   “如果你们没有公开的打算,那你这么说其实很危险,不要小看了网友们的洞察力。”   苏时遇的担忧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确实已经有敏锐的网友发现了不对劲。   [听苏时遇粉丝说江斯年已经在这个酒店住了很多天,就算他住厌了墅江公馆想换个地方住,也不应该选在这。因为这里虽然是五星级酒店,但距离江氏有大半个小时的车程,怎么看都是不合理的。]   [姑且认为江斯年是为了陪他太太,可江太太又为什么要在酒店住这么多天呢?酒店边上就是影视基地,大胆推测一下,你们说江太太会不会是演员?]   [卧槽这个可能性很大啊,所以才会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现在有几个剧组住在这个酒店啊?]   [不会吧,像江家这样的大家族会允许江太太在娱乐圈抛头露面?]   ……   这些评论江斯年不是没有看到。   只是,他的津津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如果他真的用其他借口否认,虽然杜绝了后患,但林星津一定会感到失落。   一边不想被大众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一边又不想被敷衍,他的江太太不光没有安全感,还是个傲娇的小别扭。   但是真的很可爱。   江斯年愿意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不管合理不合理。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司嘉树一边把玩着派不上用场的银色打火机,一边说:“要我说林星津又不是选秀出身,需要对粉丝有个交代。你俩干嘛不直接公布已婚,省得你见自己老婆还要偷偷摸摸的,我都替你觉得憋屈。”   “如果现在公布,那津津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他们会认为她是靠江家才取得现在的成绩的。”   不料,司嘉树脱口而出一句:“你真的没帮过她?”   “没有。”   就是因为像司嘉树这样想法的人太多,所以林星津才会这么抗拒公开跟他的关系。   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收到这样的非议。   或许等林星津站到一个更高的地方时,她会愿意的。   但在这之前,江斯年永远都不会逼迫她。   “对了。”江斯年幽深的黑眸直直地对上了司嘉树。   司嘉树不由得后背发麻,差点连嘴里的烟都含不稳,“干嘛这么看我,怪瘆人的。”   “夏薇是怎么回事?” 第52章 都是装出来给外人看的   “夏薇?”司嘉树神色一滞, 一双桃花眼泛着迷茫,只觉得落入耳中的这个名字听上去既陌生又熟悉。   江斯年知道他是什么德性,见状也不催, 只是看着他。   司嘉树将这个名字翻来覆去地念叨了好几遍,终于想起来夏薇似乎是他的前了不知道几任的女友。   司嘉树不愿意将那些跟过他的女孩称为“情人”,他自诩风流但不下流, 因而每一个短暂跟过他的女孩都是他的女朋友。   交往时,对方要什么给什么。   无论是精神层面还是物质生活,他都会尽量满足她们,不说是完美男友,至少也从来没亏待过她们。   当然说分手时,自然更是干脆利落, 绝对不拖泥带水。   “哦,她啊。”   司嘉树露出一副略显惊讶的模样,居然能从向来满脑子只有林星津的江斯年口中听到其他女生的名字, 这简直就是件稀奇事。   等稀奇够了, 他才不紧不慢地问道:“她怎么了?”   江斯年冷冷地觑了司嘉树一眼,眼神中颇多不满。   “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司嘉树又是一愣, 隐约有些明白江斯年的意思了。   可他印象里的夏薇确实是个乖巧懂事的人。   虽然偶尔有些小作,但在司嘉树看来,那都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   “不是。”知道自己可能惹了麻烦的司嘉树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夏薇在我跟前真的是挺乖一小姑娘。而且她进组前,我还特意叮嘱过她要跟你老婆好好相处呢。”   江斯年差点被气笑。   “难怪夏薇会处处针对津津,她当初就是冲着津津的角色来的,你非但没帮她拿到这个角色, 还对她说了那些话, 你觉得她心里会怎么想?”   夏薇会怎么想?   “卧……槽!”司嘉树对上江斯年似笑非笑的眼神, 连嘴里的烟掉了都顾不上捡,“我发誓,我对林星津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江斯年的表情更难看了。   倒是一旁的苏时遇被司嘉树的“口不择言”逗乐了,“怎么说话呢。”   在场的哪个不知道林星津是江斯年的命。   当着他的面讲这种话,可不就是作死。   司嘉树定定神,弯腰捡起地上的烟扔进了垃圾桶。   其实是想借机远离江斯年。   他在苏时遇边上站定后,正色道:“斯年,我是真不知道这个夏薇这么会来事。”   除了拍戏,苏时遇跟夏薇的接触并不多,但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都让苏时遇觉得很不舒服。   之前的匿名投稿事件,艾文一直怀疑是夏薇搞的鬼。   不然这事出现的时机实在是过于巧合。   匿名投稿只是导火线,对方的最终目的是要激化郁粉和林粉之间的矛盾。   苏时遇说得言简意赅:“她有问题。”   “什、什么?”司嘉树没想到这事居然还牵扯到了苏时遇。   “背后买通稿黑星津的人是她吧?”   苏时遇看似是在询问江斯年,但语气却很笃定,仿佛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江斯年面色不虞地点了点头,“是她。”   “那就对了,她之前连我也一同算计进去了。”   司嘉树见苏时遇这么说,桃花眼染上狠戾,“这事是我识人不清,给大家添麻烦了。你们想怎么处理都可以,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   “津津说再给她一次机会。”   司嘉树怀疑自己幻听了,嗤笑一声,“想不到咱们的江太太还是个小圣母啊。”   江斯年冷冷看他一眼。   自知有罪的司嘉树赶忙做了个“封口”讨饶的手势。   江斯年这才缓缓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苏时遇走过去拍拍江斯年的肩膀,“星津就是顾虑太多。”   江斯年当然知道。   有他在,林星津就算是把导演换了,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实在没必要这么“委曲求全”。   总归是他给的安全感还不够多,才让津津这么瞻前顾后。   “不会再有第二次。”他的声音带着森冷寒意。   司嘉树下意识又往苏时遇边上站了站。   —   【叶雨淇:津津,咱俩最近都不太顺利,抽时间一起去寺里拜拜吧。】   叶雨淇的声音听上去情绪不高,林星津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叶雨淇:之前温家两兄弟害我上热搜被骂,我爸爸知道后可生气了,还说要帮我出气,狠狠教训温祁洲一顿,搞得我以为终于能跟温祁洲一拍两散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林星津试着给出了一个答案:【他登门致歉,然后叶叔叔就原谅他了?】   【叶雨淇:!!!】   【叶雨淇:津津你神算子啊!我爸甚至还笑着送他出的门。】   这个夸赞林星津受之有愧,因为江斯年之前就跟她说起过。   不过叶父可是出了名的疼女儿。   出了这样的事情后,温祁洲还能让叶父对他笑脸相迎,确实是厉害。   【叶雨淇:温祁洲这么能说会道,我都担心以后吵架会吵不赢他,那我不得憋屈死啊!】   见小娇气包是真的难受,林星津赶紧安慰她,【不会的,我们雨淇这么可爱,温祁洲怎么可能会舍得跟你吵架。】   过了好一会,叶雨淇才回复:【我待会就去婚前协议上加一条,如无特殊情况一星期,不,一个月最多见一次面。】   林星津看到这条消息却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跟江斯年最久的一次好像有大半年没见面,要不是江斯年说奶奶想她了,她甚至连过年都不会回去。   那是他们婚后的第一个新年,也是她第二次去江家老宅。   坐在去江家老宅的车上时,林星津看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后知后觉地开始不安起来。   江斯年的父母应该会不高兴吧?   毕竟,没有谁家的儿媳妇会像她这样,领完证就跑去演电影,平时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虽然上次见面,他们都对她表现得很热情,也表达了对她事业的支持,但那时候他们哪里会想到她真的能做到大半年都不去看望他们一次。   “星津。”江斯年温柔地叫了林星津一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啊?”   因为受惊而不由自主瞪圆的漂亮大眼睛无措地与江斯年的目光对上。   江斯年:“……”   他没想吓她。   只是林星津自上车后就一直看着窗外,一眼都不曾落到他身上,备受冷落的江斯年忍不住想为自己找波存在感。   也幸好叫了她一声。   江斯年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安。   “怎么了?”他的语调低沉而温和,像个忠实可靠的大哥哥。   林星津蜷缩起搁在腿上的纤细手指,仰起脸向江斯年确认:“真的是奶奶想我了吗?”   这不会是把她骗去老宅的借口吧?   等进门时,迎接她的就只有江家众人的冷眼与漠视。   或许还有说教。   不管是冷眼还是漠视,林星津都不陌生。   住在林家的时候,她就已经习以为常。   她以为自己早就无坚不摧,可一想到曾经给予过她温情的江家人也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神情,依然还是会有些许难过。   但……   就算他们生气,也情有可原,本就是她做的不对。   林星津想。   在这段她跟江斯年各取所需的婚姻里,她似乎要的太多了。   “不是。”江斯年道。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林星津还是心里一颤。   江斯年像是逗弄一般,见她低下了头,才慢慢补上了后半句话,“不光是奶奶想你了,爸妈也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星津,抬头。”   见林星津的表情有些懵,江斯年又正视着她的眼睛说了一遍,“因为很长时间没见星津,他们都很想你,所以才让我接你回来的。放心,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的,而且家里也没有外人在,只有我们。”   林星津怔怔地看着江斯年没说话。   心里依旧有些不确定,他真的没骗人吗?   等到了老宅,林星津才终于确定,江斯年真的没有骗她。   尤佳和江奶奶一见到她就立马围了过来,嘘寒问暖。   连江斯年都要靠边站。   江奶奶更是握着她的手不放,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她比上次见面时瘦了。   因为林老太太的尖酸刻薄,林星津一度很抗拒跟这个年龄段的人相处。   但江奶奶是不一样的,她是个慈眉善目,温婉优雅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林星津其实很愿意跟她亲近。   偶尔也会异想天开地想,如果江老太太真的是她奶奶就好了……   那天,林星津还收到了来自长辈的压岁钱和他们的殷切祝福。   林缜还不至于心狠到连压岁钱都不给她,可他每次都像是在急于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从来不会对她说这些话,也不会对她露出这样慈爱的神色。   现在想想,江家人应该很早之前就知道江斯年对她的心思了,所以才会发自肺腑地对她好。   爱屋及乌。   她和江斯年好像真的浪费了好多时间。   不过好在他们还会有很长很长的以后。   —   【叶雨淇:对了津津,江总跟宋以南是有什么过节吗?】   【为什么这么说?】   【叶雨淇:那天他是跟着温祁洲来的,我爸爸跟温祁洲进书房了以后,他就突然开始问我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他问了什么?】   涉及到江斯年,林星津的语气都变得严肃起来。   【叶雨淇:他问我江总对你好不好?我当然说好啊。然后他就开始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差点摔坏我家的杯子。更过分的是,他居然让我提醒你,说江总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叫你小心点。】   叶雨淇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很可笑。   江斯年对林星津好得不能再好了,哪里轮得到他这个外人来挑拨离间。   林星津淡声道:【不用管他。】   她大概能猜到江斯年和宋以南之间发生了什么,也隐约能感觉到宋以南对她的那点若有若无的好感。   宋以南是个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他的心思并不难猜。   这件事温祁洲应该也知情并且在中间出了力。   不然他不会放任江斯年这么对他弟弟。   宋以南退出《盛世》,对谁都好。   毕竟他不是个会收敛情绪的人,长此以往,绝对要出事。   更何况,她从头到尾喜欢的人只有江斯年。   当看到那条江斯年对宋以南宣示主权的微信后,她就立刻把宋以南的联系方式都删掉了。   估计宋以南到现在都还以为是江斯年删的,所以才会对叶雨淇说江斯年道貌岸然。   【叶雨淇:放心,我没搭理他,后来温祁洲出来了,他就不敢说了。】   两人在群里聊了半天,容晨才姗姗来迟。   容晨向来敏锐,从林星津上热搜她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容晨:津津,是不是有人针对你?】   【没事,都已经解决好了。】   【叶雨淇: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教训她。】   叶雨淇一向都是如此。   磕不得碰不得,说句重话又要掉眼泪,娇气得不行,可一旦知道有人欺负林星津,她能挂着眼泪去找人打架。   【容晨:小祖宗你歇会吧,现在有江总护着津津了,他不会让津津吃亏的。】   【叶雨淇:那倒是,他一句“玫瑰是送我太太的”差点让微博都瘫痪了。我看到“英年早婚”的时候,差点没笑死。今天过后,江总怕是又要多一群小迷妹了。】   乐归乐,叶雨淇还是忍不住提醒林星津:【不过现在的网友是真厉害,居然真的有人猜到江太太是演员。津津,你可得把马甲藏严实了!】   【嗯,知道了。】   但只有林星津自己知道,差一点她就掉马了。   江斯年送她的每一束玫瑰花,她都有拍照片留念。   像是炫耀,又像是头脑发热,她当时还特意编辑了一条微博,只是临发送前却又突然反悔了。   林星津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庆幸?   肯定是有的。   但同时也有一种更异样,更奇怪的感觉充斥在她的胸腔内。   说江斯年太太可能是演员的那条微博她也刷到了。   那个网友一口气猜了好几位女演员。   但那份名单上唯独没有她。   如果真的掉马了也好。   这个过去从来不会有的念头一下子涌入林星津的脑海。   至少这样,江斯年的名字就不会和别的女人放在一块了。   江斯年是她一个人的。   她发现自己对江斯年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了。   —   一直到第二天还有人在讨论这件事。   休息时,剧组的几个工作人员凑在一块闲聊——   “我昨天去查了一下传说中的墅江公馆,当场留下了羡慕的泪水,普通人连公馆的大门都摸不到。”   “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江斯年跟他太太的故事,他一直把他太太保护得很好。对了,我发你的那段采访视频你看了吗?”   “看了,接受采访时全程冷漠高贵脸,可低头看婚戒的时候,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又温柔又深情,真的有一种在看言情小说的感觉。”   “是啊,真的好想知道他太太到底是谁?上辈子绝对拯救了银河系。”   ……   他们的声音不算轻,林星津坐在位子上听得一清二楚。   余小绒忍着笑意轻轻点了点林星津的肩膀。   明明余小绒什么都没说,可林星津的脸上还是悄然爬上了一抹绯红。   “这种联姻听听就算了,都是装出来给外人看的,根本没有真感情。”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工作人员的闲聊。   夏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只见她抱臂站在几人边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她的语气过于笃定,几位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其中一人才开口:“夏老师,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作者有话说:   江总:没有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我每个星期都会偷偷飞过去见老婆!   迟来的端午福利,发红包啦~ 第53章 我明天还要去试镜。   对上众人惊疑的目光, 夏薇得意地哼了一声,“那位传说中的江太太喜不喜欢江斯年我不知道,可江斯年绝对不喜欢他这位太太。”   “绝对”都用上了, 就好像她真的知道什么内情似的。   几个工作人员站在一旁,没有一个人说话。   可她们看向夏薇的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探究。   夏薇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气氛骤然变得尴尬起来。   余小绒听完这番胡说八道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正主就坐在她跟前,她还敢信口雌黄, 胡编造谣。   说到正主,余小绒低头看了眼林星津。   林星津嘴角的笑意已经敛去,正用一种余小绒都很陌生的眼神冷冷地看着夏薇。   余小绒给林星津当了两年多的助理,林星津一直都是个情感很淡漠的人,鲜少见她有表情这么外露的时候。   是真的生气了。   “夏老师,你认识他们啊?”余小绒不轻不重的一句话, 正好是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清的音量,“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夏老师以前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有提到过自己来自于一个普通家庭, 对吧?”   自从知道是夏薇在背后使坏以后, 余小绒特意去查了她的资料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剩下的话, 余小绒没再往下说,但她的弦外之音已经很明显了。   出生于普通家庭的夏薇除非是通过特殊渠道,否则她不可能接触到像江家这样的顶级豪门, 因而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不可信。   围观的工作人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看向夏薇的眼神越发得微妙。   见是林星津的助理出言反驳自己,夏薇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阴魂不散,怎么到处都有她!   只是打狗看主人。   夏薇心里很清楚, 现在还不到跟林星津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她原本的计划是让郁妍跟林星津对上, 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 一张合照让她的计划功亏一篑。   非但没能整到林星津,还被郁妍狠狠警告了一番。   不光如此,就连她的经纪人都跑来提醒她,让她这段时间安分些,两个原本已经都谈得差不多的代言也莫名其妙换人了。   这两个代言都是司嘉树给的,夏薇一时间也摸不准这是不是司嘉树给她的惩罚,因此不敢再轻举妄动。   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跟林星津有关。   夏薇有些愤愤不平,明明都是靠取悦男人获得资源,林星津却整日里摆出一副清高蔑视的模样。   装什么!   早晚有一天,她要揭穿林星津的真面目。   “我当然……不认识他们。”夏薇咬牙道。   “既然不认识,那有些话夏老师你可就不能乱说了,否则就是造谣。造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余小绒看似关心的话,却莫名得充满了嘲讽意味。   这让夏薇想到了自己丢掉的那两个代言。   仿佛迁怒一般,她的语气肉眼可见地冲了起来,“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江斯年如果真的那么喜欢他那位太太,早就带出来见人了。不愿意带她出来见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根本不想跟她待在一块,要么是这位江太太上不了台面,带出去他嫌丢人……”   “夏老师。”余小绒打断她的话,“正好我也想到了两种可能,一是江斯年太爱他的太太,旁人瞧上一眼都会让他吃醋。二是因为江太太实在太优秀太完美,他怕某些人会因为心生嫉妒而恶意中伤他的太太。”   说完余小绒还睨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中伤的人这不就来了。   夏薇发现自己真是小瞧了余小绒,一个小助理竟然这么也能伶牙俐齿。   这一番含沙射影,把夏薇气得够呛。   甜美的脸上露出恼怒的神色,面色不善地看向余小绒,“你什么意思?”   余小绒轻笑一声,冲着夏薇无辜地摊了摊手,“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比起你在这里毫无根据瞎说,我还是更愿意相信江总本人说的话。”   似是犹嫌不够,她用一种非常羡慕的语气总结道:“综上所述,江斯年就是非常爱他的江太太。”   “你!”夏薇说不过余小绒,便将矛头指向了林星津,“林老师依譁,你不管管她吗?”   林星津今日的妆容极盛。   她本就长得好看,如此盛装打扮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听到夏薇喊她,林星津缓缓抬眸,纤长卷翘的眼睫下是一双漂亮的黑眸,直直望向夏薇时,眼神凉薄又冷漠。   “每个人都有发表言论的权力。”   她的声音像是深藏于雪山之巅的积雪,明澈却凉寒。   夏薇能发表自己的意见,余小绒自然也能。   这是不想管?   她没想到林星津居然连表面的客套都不想跟她维持了,明目张胆地护着她那个小助理。   “呵。”夏薇冷笑一声,朝余小绒走去。   与其说她是去找余小绒的,更像是去找林星津麻烦的。   林星津却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后便移开了目光,仿佛夏薇根本不值一提。   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两人剑拔弩张的异样气氛。   带头聊天的那个工作人员神情紧张,掌心出了手汗。   她看看夏薇,又看看林星津,不住地咽口水,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去喊张业导演过来。   眼看夏薇就要走到林星津边上了……   “夏老师。”   夏薇气势汹汹的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出声的人是郁妍。   于是,夏薇不得不先按捺下一肚子火气,转而看向郁妍,“怎么了,郁老师?”   “下一场是你和我的戏,过来跟我对下台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郁妍这时候站出来,是来充当和事佬的。   夏薇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得罪了林星津,所以郁妍的面子她必须要给,否则她在剧组就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了。   “好的。”想到这,夏薇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一抹甜美的微笑,“我这就来。”   —   张导的眉头紧紧皱着,他看向郁妍所在的方向,欲言又止。   郁妍一直很敬业,拍戏时鲜少有NG的时候。   不像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发现她的状态不好。   频频被张导喊“咔”,甚至还忘记台词。   这种低级错误,放在过去她是绝对不会犯的。   “姐,你没事吧?”   张导再一次喊“咔”后,郁妍的助理拿着水跑了过来。   她发现郁妍的脸色有些苍白,当下就有些着急了,“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会。”   郁妍点点头,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再拍下去除了让她更加疲惫以外,根本不会有任何的进展。   助理连忙跑去跟张导请假。   张业看了眼郁妍,脸色有些发沉,但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她的请假。   郁妍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鞋尖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了一块污迹,她本想清理干净,可刚一坐下来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郁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   因为她满脑子都是之前在林星津房间看到的那束白玫瑰。   放置在花瓶中的娇艳欲滴的白玫瑰和视频中江斯年抱着的那束不停地在郁妍眼前重合着。   究竟只是巧合还是林星津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江太太。   郁妍不得而知。   但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郁妍的心脏就鼓噪得厉害,不安的情绪萦绕着她。   片刻后,郁妍自嘲一笑,她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心里明明已经认定林星津就是那位神秘的江太太。   若非如此,余小绒何必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跟夏薇针锋相对,甚至一度让她下不了台。   自己之前居然还拿林星津的身世威胁她……   郁妍想,她真的是在作死。   郁妍心中惴惴不安,一抬头就看到林星津正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像是注意到了郁妍的注视,林星津缓缓转过身来,然后朝她露出一个明艳的微笑。   仿佛是不经意间视线交缠后,出于礼貌的打招呼方式。   可郁妍瞧得分明,她的笑意分明未达眼底。   与其说是问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明明是美到极致的长相,却让郁妍不寒而栗。   今日的拍摄结束后,余小绒帮林星津收拾东西,嘴里直犯嘀咕:“郁妍今天这是怎么了?我觉得她好像魂丢了。”   余小绒虽然不喜欢郁妍,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演技真的很好。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以前可从来没出现过。   林星津勾了勾嘴角,有种恶作剧得逞后的小得意,“她不是魂丢了,是胆破了。”   虽然现在她已经不再惧怕自己跟沈晨的关系被曝光,但郁妍拿沈晨威胁她的事情,她不可能真的一点都无动于衷。   虽然她不可能真的对郁妍做什么,但能吓到她,林星津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林星津的声音很轻,余小绒没听清楚,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津津你说什么东西破了?”   “没什么。”   她只是突然觉得狐假虎威的感觉,好像还不赖。   忽视掉郁妍时不时投来的惊恐的眼神,林星津慢悠悠地朝外走去,“走吧,回酒店。”   “好。”   —   暮色越发浓了。   等江斯年回到酒店的时候,江太太已经等他等得睡着了。   客厅的沙发不做他用时,还是很宽敞的,至少睡下一个林星津绰绰有余。   林星津蜷缩在沙发上,似乎是嫌灯光刺眼,她用小绒毯将自己的脑袋整个罩了起来。   江斯年站在门口望过来,小小的一个。   看上去可爱又可怜。   也不怕把自己闷着。   江斯年伸手关掉客厅的大灯,然后将一旁的壁灯打开。   壁灯的光线柔和淡雅,一点都不刺眼。   修长白皙的手指将掩在林星津脸上的绒毯往下掖了掖,露出一张睡得香甜的精致小脸来。   脸上的妆容早已被洗净。   即使素面朝天,也依旧清清爽爽,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无论是她嫣红的唇瓣,高挺的小鼻梁,还是纤长浓密的眼睫,亦或是乖巧搁在脸侧微微蜷起的指尖……无一不让江斯年深深地着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俯身亲了亲林星津睡得粉嫩软乎的小脸蛋,又轻轻咬了咬她挺翘的小鼻尖,近乎呢喃地说道:“宝贝,老公回来了。”   林星津自然不会回应他。   可即便是这样,江斯年也依然乐此不疲。   不过他也怕真的把林星津吵醒,并不敢闹得太过分。   他伸手整理了一下小绒毯,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林星津的剧本就摊开在那里。   她的记忆力很好,很多时候她翻看剧本并不是为了背台词,而是为了写人物小传分析。   剧本的空隙处写满了她的感悟。   字如其人,林星津的字迹端正流畅,看她的剧本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江斯年往后翻了一页,目光倏地顿住。   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几秒后,他薄唇微勾,原本幽深难辨的黑眸中漾上了温柔缱绻的笑意。   只见那一页的上面写满了“江斯年”三个字。   笔墨的颜色深浅都不同,可见这些名字是在不同的时间点被写下的。   这也就意味着,林星津在一天里想了他很多次。   同他一样。   不过她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大胆,很有可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在这一页最下面的地方,她还写了一行小字:“回去记得用胶水粘起来。”   江斯年不赞同地皱了皱眉。   如此弥足珍贵的东西怎么能用胶水粘起来,从此不见天日。   这种做法简直是暴殄天物。   江斯年想,这一页就该被他带回去裱起来,然后归入他的收藏之中。   这个念头如火山喷发,一发不可收拾,难以遏制。   江斯年小心翼翼地将那一页撕了下来,折好放进了西装的口袋里。   他刚做完这一切,就看到林星津慢腾腾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唔。”她伸了个小懒腰,柔顺的长卷发顺着她的动作如瀑布般披散开来,将她精致白皙的侧脸遮得严严实实。   伸完懒腰后,林星津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薄薄的小绒毯被她拢在怀里,那专注的模样仿佛是在思考某件很重要的事情。   江斯年以为是自己刚才的举动被她发现了,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但那张纸他是绝对不会交出去,让林星津销毁的。   说什么都不行。   可他等了许久都不见林星津有下一步的动作,走近一瞧才发现她压根就没睁开眼睛。   这是坐着又睡着了?   “津津。”江斯年轻声唤了她一声。   没反应。   江斯年走过去,坐到她边上,虚虚地揽着她。   他怕她一个不小心栽到地上去。   沙发下陷。   林星津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半睁着眸子,瓷白的小脸上泛着好看的睡晕,眼神朦胧又迷茫,眼底氤氲着一层水雾,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哪,所以无意识地撅着红润的小嘴。   纤长的眼睫不停地轻轻翕动着,像是一只迷失了方向的小蝴蝶。   迷糊又可爱,看得江斯年心痒难耐,只想亲她。   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也不出声催促,慢慢等她醒神。   因为哄睡,林星津的睡颜江斯年见过不少,但她刚起床时的样子,他却见的不多。   因而格外珍惜这种时刻。   又过了一会,林星津睡懵的大脑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   她侧眸看了眼坐在边上的江斯年,用手揉了揉眼睛。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嗓音还带着点软糯的沙哑,混着她原本干净透彻的声线,倒多了些娇软的味道,“哥哥,你下班了呀。”   还没等江斯年回应她,林星津就自顾自地抱着小绒毯慢腾腾地往他边上挪了挪,无比自然地伸出双手抱住了江斯年劲瘦的腰,脑袋也顺势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一副很依赖,很想他的乖巧模样。   江斯年见状,笑得更温柔了。   骨节分明的大手慢慢梳理着林星津的长发,动作温柔而细致,一点都没弄疼她。   见林星津仍旧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江斯年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宝贝是不是还想睡?”   林星津摇摇头,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声音越发慵懒娇气,“醒了醒了,我醒了。”   江斯年挑了挑眉,神色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细嫩的脸颊在他腰上蹭了蹭,跟他撒娇:“但就是不想动。”   江斯年修长如玉的手指刮了刮林星津的小鼻子,用一种很纵容的语气对她说道:“好,不想动就不动吧,宝宝想躺多久都行。”   于是,林星津光明正大地躺在江斯年腿上赖了好久的床。   躺够了,才从江斯年腿上爬起来。   “现在几点了呀?”   屋内昏暗,手机也不知道被她扔到哪里去了。   江斯年看了眼时间,“七点五十,快八点了。”   “我居然睡了这么长时间。”   江斯年摸摸林星津的脑袋,“今天拍戏累了?”   “嗯。”   睡得久了,脖子都隐隐泛着酸涩。   江斯年一边帮林星津揉捏脖颈,一边不动声色地问她:“夏薇又找你麻烦了?”   “没有,她找的是江太太的麻烦。”   “嗯?”   江斯年难得露出疑惑的神色,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十分笃定你不喜欢江太太。”   夏薇不知道林星津就是江太太,所以今天在剧组发生的事情确实不是针对她的。   只是不悦之余,林星津又不免有些好奇,这么荒谬的结论,夏薇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   听到林星津的转述,江斯年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眼底泛着森冷寒意。   他的江太太一直都很没安全感,江斯年最怕让她听到这种话,夏薇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说这些。   果然还是他太心慈手软,只是拿掉了她的代言,让她还有闲情逸致出现在津津面前。   林星津抚摸着江斯年下压的嘴角,企图让他重新露出笑脸,“放心,她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而且小绒已经帮我怼回去了。”   一想到刚刚的场景,林星津就有些想笑,“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小绒的思维逻辑性这么厉害,一环扣一环,把夏薇怼得哑口无言。”   江斯年就是从余小绒口中得知这件事情的。   他轻笑一声,“就冲这口才也得给她涨工资。”   林星津歪着脑袋看向江斯年,手指轻点他的喉结,语气有些暧昧不明,“江先生,你这手伸得有些长哦,都敢做主我的人了。”   江斯年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   林星津总是能轻易撩拨起他的欲望,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濒临溃败。   江斯年握住林星津纤细的手腕,轻柔地摩挲了几下,稍一用力便将她抱到了腿上。   他低下头挨个亲她白嫩泛粉的指尖,声线散漫而有磁性,听得林星津耳朵都酥了,“那江太太说说看,我这手到底能不能伸这么长?”   对上他深邃的黑眸,林星津像是受到蛊惑一般,直起腰凑过去吻住了江斯年的薄唇,与他亲密地唇齿交缠,气息交融。   林星津今天格外得主动。   江斯年骨子里的占有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像是怎么也亲不够。   直到她的眼尾晕出昳丽的红,气息逐渐不稳,江斯年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我可以吗,江太太?”   温柔地擦去林星津嘴角的水迹,江斯年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炙热的鼻息拂在林星津的耳根处,烫得她心尖一颤。   林星津轻喘着“嗯”了一声。   “真乖,江太太。”   林星津的后颈被江斯年的大手桎梏着。   这是江斯年很喜欢的接吻姿势,因为他可以全然掌控林星津。   就像现在。   稍稍一使劲,林星津就会整个落入他怀中。   而林星津跨坐在江斯年腿上,从头到尾都闭着眼睛,粉润的唇瓣微微翘着,顺从地回应着江斯年的亲吻,任他予取予求。   缠绵旖旎的吮吸舔吻绵密地袭来,让林星津的大脑一片空白。   ……   空气里都泛着潮热。   理智短暂回笼,林星津的手按在江斯年跳动的心脏上,想要把他推开,可她的这点力道在江斯年面前根本不够看。   微微偏首,躲开他炽热的亲吻,声音罕见地有些慌乱,“真的不能再亲了,我明天还要去试镜。”   《沦陷》的试镜,林星津已经准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明天必须要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黎严。   “我知道。”江斯年的声音喑哑低沉,浸染着欲色,细碎的吻不住地落在她的唇上。   林星津的声音小小的,带着抗议,“那你还这样。”   “我有分寸,乖,张嘴……”   作者有话说:   改完也很晚了,索性一起发了。   试镜完,江总马上就要行起来了! 第54章 她……要去找江斯年   第二天, 林星津醒得很早。   站在浴室洗漱的时候,她发现昨晚被亲肿的嘴唇已经恢复了原样。   林星津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林星津雪白皮肤上顿时烧着一抹红, 从耳根一直蔓延到精致的眼尾处。   她忍不住咬唇。   江斯年还好意思说自己有分寸,他根本一点分寸都没有。   偌大的客厅除了偶尔泛起一阵粘腻的水声外,再无其他声音。   林星津被江斯年亲得昏昏沉沉。   在这场由他主导的游戏里, 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又热又黏,呼吸也跟着变得越来越急促。   林星津热得额角生出一层薄汗。   脸色潮红,眼睫上氤氲着水汽,黑发黏湿在脸颊两侧,四肢更是软得使不出一点力气。   整个人看上去狼狈而孱弱。   尤其是她的嘴唇,濡湿泛粉的指尖轻轻一碰就能带来不可名状的刺痛感。   林星津的脑子一片混沌。   等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 她已经神色恹恹地趴在了江斯年的怀里。   江斯年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帮她平复急促的呼吸。   “怎么还是这么不经亲?”江斯年的语气带着揶揄, “亲了这么多次, 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差点被亲得喘不上气来的林星津:“……”   呸。   恶人先告状。   偏偏江斯年似乎毫无察觉。   骨节分明的大掌捏着林星津小巧的下巴,微微抬高她的脸。   “都说熟能生巧, 正好我现在有空,可以免费给宝宝当陪练。”   这话说的像是林星津捡了大便宜。   见江斯年慢慢俯下身,真的有给她当陪练的打算, 林星津凝聚起一点力气,伸手捏住了他的薄唇。   “谢谢,不需要。”   她的力气小,江斯年轻而易举地挣脱了她的束缚, 还被亲了指尖。   “可我觉得你需要。”   说着便又亲了上来。   林星津这才反应过来, 独断专横的江斯年根本就没在征求她的意见。   他不过是通知罢了。   后来被江斯年搂在怀里哄着睡觉的时候, 她满脑子想的都还是江斯年怎么能这么过分,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明天《沦陷》试镜的事情。   这一晚,她睡得极好。   一夜无梦。   现在,她倒是有点回过神来了。   江斯年昨晚是故意这么做的吗?   为了不让她紧张。   林星津收拾妥当从浴室出来时,江斯年已经过来了,正站在餐桌前摆弄他们的早餐。   他身上的黑色衬衫,衬得原本就冷白的皮肤更加白皙。   袖子挽起着,露出一截线条流畅,劲瘦有力的小臂。   气质使然,即使是做这些事情,江斯年身上都透着高不可攀的贵气。   林星津看了眼窗外。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晴空万里,微风不燥。   清晨的阳光跃过落地窗落在江斯年身上,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滤镜,也让林星津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一刻,她有些希望时间能就此停滞。   “昨晚睡得好吗,宝贝?”   江斯年察觉到了她的脚步声,立马将身子转了过来,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   林星津点点头。   托他的福,这一晚她睡得非常好。   江斯年上前一步,细细瞧了瞧林星津的脸色,知道她没骗自己后,才拥着她往餐桌走去。   “吃早饭吧,今天齐叔给你做了‘旗开得胜’餐。”   听到这话,林星津看着面前精致的早餐神色有些异样。   即便是在学生时期,也没有人为林星津准备过这种每个孩子都向往,具有美好寓意的食物。   林缜是不在意,他需要她的好成绩让他面上有光,可他连她什么时候考试都不清楚。   而许蔓婷即使知道,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她花一点心思。   “是不合胃口吗?”见她久久未动筷子,江斯年问道。   “不是。”林星津抬眸看向江斯年,一向清冷的眸子漾着明显的笑意,“我很喜欢,帮我谢谢气叔。”   “只谢齐叔吗?”江斯年有些吃味,骨子里的占有欲显露无疑,“你以为是谁告诉他这件事情的。”   林星津一愣,没想到江斯年连这种醋都要吃。   “好,也谢谢哥哥,哥哥对我真好。”   到这就戛然而止。   企图听到更多甜言蜜语的江斯年轻轻“啧”了一声,似是对此有些不满。   “剩下的话回来再告诉你。”林星津咬着筷子,笑得有些坏,“不然我怕你一激动,不放我出门。”   不可否认,江斯年对她很温柔很宠溺,可在某些时刻,林星津也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克制,克制着不把她弄坏。   可即使他已经再三克制,林星津还是会有种要被他拆吞入腹的恐慌感。   这种克制必然是有阀值的,一旦越过那道线……   今天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并不想挑战他的底线。   江斯年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面对林星津,他的耐心更是好得出奇。   听到这话,江斯年眼眸一暗,一边给林星津剥着鸡蛋,一边慢条斯理地点点头,“好,那就等你回来告诉我。”   吃完早餐,余小绒上来接她。   “抱歉宝贝,今天公司有事,不能陪你去试镜了。”   林星津没发现江斯年眼神中的闪躲,她笑笑道:“没关系的,你去忙你的事好了,有小绒陪着我呢。”   被点到的余小绒不住地点头,“江总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津津的。”   临出门前,林星津突然抱住了江斯年。   江斯年低头亲亲她的额头,给她打气,“别紧张,老公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嗯。”林星津红着脸应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应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看着林星津离去的背影,江斯年目光沉沉,表情晦暗不明。   他想,是时候找个时间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林星津了。   当初不说是怕她会多想,会远离他,但现在他们的感情趋于稳定,她也已经开始学着依赖他。   现在是坦白的最好时机。   而且,林星津与经纪公司的合约马上就要到期了,成立工作室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这些事情都需要跟她商量才行。   —   按照试镜规定,助理需要在专门的等候区等候。   穿过长长的走廊,林星津独自一人来到了试镜的房间门口。   《沦陷》对于她的意义是特殊的。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深吸一口气后,林星津推开了眼前的那扇门。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整整一面墙的大落地窗。   南城春天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洒进屋内,明媚而温暖。   是她很喜欢,很容易放松的环境。   落地窗前摆着一张长沙发和三张小圆桌。   三位面试官,总制片、导演和制片人,黎严坐在最中间。   虽然林星津看完了黎严所有的电影和采访,但这确实是她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黎严。   黎严本人看上去比镜头里更加的不苟言笑和……沧桑。   林星津记得他今年好像还不到五十岁。   可眼前的这人跟林星津印象中意气风发的黎严简直是判若两人。   黎严目光怔怔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林星津,怠倦的眸底情绪难辨。   他像是透过林星津在看另外一个人。   这个沈晨一意孤行,甚至赔上她演艺事业也要生下来的孩子,长得更像她那个该死的父亲。   但是她的眼睛却很像沈晨。   只不过沈晨看上去更温柔些,而林星津有种尖锐的清冷感,是那种漂亮但极具攻击性的长相。   所以还是不像啊。   黎严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高兴有之,失落亦有。   他出神的时间太久了。   久到边上的人都开始用犹疑的眼神看着他和林星津。   “黎导。”江斯年清冷低沉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入黎严的耳中,“请拿出你的专业素养来面对站在你面前的演员。”   江斯年骗了林星津。   他其实根本没去公司,他跟林星津是同一个目的地。   因为他也是这次的面试官之一。   虽然不方便露面,他并没有跟黎严坐在一块,但这里发生的任何情况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黎严的失态已经引起了林星津和其他人的注意。   江斯年不得不出声提醒他。   黎严回过神,掩饰情绪般轻咳一声,示意其他的“那我们就开始吧?”   边上几位就等着他发话呢,见状纷纷点头。   试镜的形式是以演员现场随机抽取一个剧本片段进行表演。   林星津将抽取到的片段认真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几乎不需要太多的准备时间,她就已经在脑海中分析好了这个角色在这个场景中需要展现的语言、动作和神态。   整个试镜过程都很顺利。   林星津的这段演绎可圈可点。   严苛如黎严,一时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黎严再次感慨,林星津不愧是沈晨的女儿。   她跟她母亲一样,在表演上极具天赋,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   像是特意为之,林星津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试镜。   试镜结束后,其他人都起身离开了。   黎严单独留下了林星津。   他将蓝牙耳机摘下,扔到桌子上,“这些年你妈妈过得好吗?”   “黎导,你说什么?”   黎严突然抛出的问题让林星津措手不及,她根本来不及掩饰好自己的情绪。   “别紧张,我知道你是她的女儿。”他笑了笑,笑容却有些勉强,“没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很像她吗?”   “我……”   现在的情况完全在林星津的意料之外,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黎严。   还有,黎严知道她的身份,那试镜结果是不是?   像是猜到了林星津在想什么。   “你放心,《沦陷》女主角最终会敲定谁,跟你是谁的女儿不会有一点关系,我们有最专业的评估团队,给出的结果一定会是最公平合理的。”   黎严的脸色有些苍白,“我现在也并不是什么黎导,我只是想以你母亲好友的身份问你一些问题。”   他从江斯年那知道得并不多。   不待林星津做出回应,他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林缜那个小人是不是对她一点都不好?你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瞬间,林星津的脸色变得比黎严还要苍白。   房间内依旧阳光明媚,可林星津却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大雨倾泻而下的夜晚。   “说话呀!”   之前在江斯年面前做的保证,尽数被黎严抛置于脑后。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怖的魔怔之中,一定要从林星津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黎严,林星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要离开这里,她要……去找江斯年。   “黎导。”突然一道冷冷的男声打断了黎严对林星津堪称逼迫的问话。   江斯年从不远处快步朝他们走过来。   他的气息有些急促,像是一路跑过来的。   下一秒,林星津不管不顾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第55章 江斯年有事情瞒着她。   江斯年看到黎严突然摘掉耳机, 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当“沈晨”两个字跃入他耳中时,江斯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江总,您这是……”   边上的人话还没说完, 江斯年已经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说话啊!”   随着黎严陡然拔高的音量,林星津被吓得一哆嗦,也让江斯年的心跟着颤了颤。   他从来都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林星津说话。   黎严怎么敢!   江斯年当初要求参加这次的试镜, 就是因为他怕黎严会出尔反尔。   可他没想到的是,黎严居然敢私下问林星津这些问题。   “黎导。”   带着显而易见的愠怒,江斯年冲进了试镜的房间。   然后他就看到他的江太太面色惊惶地扑到了他的怀里。   带着全然的依赖。   似乎是因为看到了江斯年,刚刚还能支撑她故作镇定的力气在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薄薄的眼皮洇出一圈红,下唇也被她咬出浅浅的牙印。   看上去可怜极了。   这一刻, 江斯年的心仿佛被丢到了滚烫的岩浆中。   被撕扯,被侵袭。   他明明知道黎严不可控,可他还是让他们单独相处了。   是他给了黎严伤害林星津的机会。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江斯年的脸沉得更厉害了。   如果不是因为林星津需要他, 就连江斯年自己都不确定,他当时究竟会不会对黎严动手。   林星津紧紧地抱着江斯年, 力道大得似乎要他的黑色衬衫撕裂。   鼻尖处充斥着让她心安的木质香调。   清冽淡雅的气息,强势而充满占有欲地将她紧紧包裹起来。   那晚的大雨和血色渐渐消退,窗外温暖的阳光重新降临。   树影在墙上映出斑驳的痕迹, 风轻拂,光影也跟着一晃一晃地浮动……   分明再寻常不过的场景,落入林星津的眼中,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从那晚的梦魇中走出来, 可江斯年用他的身体, 用他的气息, 用他所有的一切,为她筑起了一道高墙,将那些企图吞噬她,毁掉她的负面情绪尽数拦截在外。   林星津越发用力地抱住江斯年。   她想,命运终究还是垂怜她的。   江斯年只当她是吓着了。   骨节分明的大掌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用最温柔的语调安抚着她,“别怕乖乖,我在呢。”   黎严面色灰败地看着在他面前相拥的两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   跟魔怔了似的。   跟沈晨闹掰的这些年里,他时常会梦到她。   梦中的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沈晨和林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每当午夜梦回时,虽然心头总是萦绕着巨大的失落,可黎严还能安慰自己,至少沈晨是幸福的。   对他来说,只要沈晨过得幸福就够了。   黎严从来没想过,也不敢去想,他那么那么喜欢的人居然很早之前就已经去世了。   对于沈晨的死因,江斯年含糊其辞。   可即使江斯年不说,黎严就猜不到了吗?   总归跟林缜有关系。   他调查过,林缜现在的妻子是他之前的秘书。   讽刺的是,沈晨去世的同年,他就迫不及待地跟这位新欢领了证,甚至还立马有了新的孩子。   毋庸置疑,林缜出轨了。   于是多年的梦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黎严无数次梦到沈晨倒在血泊之中,满脸血泪的向自己求救。他想要冲过去,可脚下却如同生了根,寸步难行,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晨在血泊中痛苦挣扎,最终没了声息。   很多个晚上,黎严根本不敢闭上眼睛。   当初沈晨走得决绝,他也跟赌气似的,愣是这么多年都没有主动跟她联系过一次,冷硬地做到了对沈晨不闻不问。   黎严时常在想,如果当初他能再努力一把,沈晨也许就不会跟林缜走了。   又或者,如果他不这么意气用事,不断绝跟沈晨的联系,说不定就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异样,及时将她从这段痛苦的婚姻中拯救出来……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无穷无尽的“懊悔”。   他总以为这辈子肯定还会有机会再跟沈晨相见。   却从来没想过,两人闹得不欢而散的那一次竟然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这让黎严怎么接受得了!   —   黎严知道自己吓到林星津了。   他口口声声说着林星津是最无辜的,可当他看到与林缜有几分相似的林星津时,他到底还是迁怒了这个无辜的孩子。   清醒过来的黎严不住地在心里唾弃自己。   沈晨去世那年她才十二岁,以林缜的薄情和他母亲的刻薄,绝对不会好好对待这个沈晨留下来的孩子。   亏他自诩是全世界对沈晨最好的人,可对她的孩子却从未上心过,任由她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长大,他有什么资格凶林星津。   他不光没资格,他还欠林星津一个郑重的道歉。   江斯年阴鸷的眼神骤然落在黎严身上,让他已经迈出的脚步一顿。   “黎严导演,趁我现在还好说话,请你立刻离开这里。”   墙上斑驳的光影渐渐落到了江斯年身上,在他脸上投下一团明暗交错的光痕,叫人有些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但他的声音又低又轻,带着某种快要压抑不住的暴戾。   “江总。”黎严的声音有些晦涩,“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对她说句‘对不起’而已。”   江斯年将林星津按进自己的怀里,伸手捂住她的耳朵,生怕她会从黎严口中再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话。   做完这一切后,江斯年泛着凶戾的审视目光再次落到黎严身上。   片刻之后,他嗤笑一声,“黎导,你在我这里已经毫无信任可言,我甚至开始怀疑你的专业素养是否真的过关。”   《沦陷》是一定要拍的,可《沦陷》的导演可以不是黎严。   黎严的脸色猝然发白,眼底的青灰也越发明显。   但他只能站在原地承受来自江斯年的质疑,无法为自己辩驳一个字。   因为江斯年说的确实都是事实。   他缓缓低下头颅,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苍老了好几岁,“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黎导。”林星津拂下江斯年的手,从他怀里探出脑袋,出声叫住了黎严,“我妈妈生前说过,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我。”   林星津停滞了片刻,短短的几句话却像是要消耗掉她所有的力气,“还有一个人是你,她说她欠你一个女主角。所以不管《沦陷》的女主角是谁,我都想请你好好拍完这部电影,因为这是我妈妈的遗愿。”   黎严痛苦万分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敢开口说话,只是背对着林星津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沦陷》是他跟沈晨仅有的联系了,他穷尽毕生心血,也会把它拍好的。   黎严的个子很高,可现在他弯垂着脊背,就像一个垂暮之年的老者,周身萦绕着趋之不散的寂寥。   林星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蓦然一动。   —   起风了,窗外的树影晃动得更加厉害。   空旷的房间只剩下林星津跟江斯年。   江斯年见林星津目光怔愣地望向门口的方向,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细嫩的脸颊肉,“想什么呢?”   林星津摇摇头,侧脸蹭了蹭江斯年的掌心,“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黎导也挺可怜的。”   黎严在关于她母亲的事情上过于失态了。   以前的她或许无法理解他的异样代表着什么,但现在她有江斯年了,对感情的事情也变得格外敏感起来。   林星津觉得,黎严似乎是喜欢她母亲的。   听到她这么说,江斯年不知怎的,想起了司嘉树之前给林星津取的外号——小圣母。   他极其不喜欢这个称呼,也不希望林星津做一个小圣母。   江斯年希望他的江太太可以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地讨厌任何一个人,可以肆意妄为,任性行事……   她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   因为一切有他,他会帮她摆平所有的事情,她只需要负责高兴就好。   当然,江斯年也不喜欢林星津将注意力放到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他突然打断了林星津的沉思:“给我看看。”   林星津一脸疑惑地看向江斯年,“看什么?”   “手。”江斯年言简意赅地说道。   刚进门的时候,他分明看到林星津捏紧了拳头。   “哦。”   林星津将两只手都伸到了江斯年眼前,然后乖乖摊开给他检查。   因为角色需要,她的指甲留得有些长,上面还涂着精致艳丽的丹蔻,衬得一双手白嫩纤细。   同时也越发衬得她掌心之中的红痕触目惊心。   果然跟江斯年猜得一样,两个掌心都被掐红了,上面的痕迹清晰可见。   他心疼到不行。   “以后不可以这样了。”江斯年一边轻柔地揉捏林星津的掌心,一边殷切地叮嘱她,就像是家里有小朋友上幼儿园,而为此操碎了心的家长。   林星津盯着他轮廓完美的清隽侧脸,沉默了一会,终于问出了她一早就想问的问题:“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公司有很多事要处理吗?”   江斯年既然敢出现在她面前,就没想过还要瞒着她。   只是他刚要开口解释,就听到林星津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黎导会重拍《沦陷》是不是跟你有关?”   林星津紧盯着江斯年的脸,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江斯年的目光有瞬间的诧异,但很快就被笑意取代。   他捧着林星津的脸,指尖亲昵地勾了勾她挺翘的鼻尖,“我的江太太好聪明啊。”   得到确定的答案,林星津的表情也没有很吃惊。   其实一点都不难猜。   《沦陷》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动静,林星津不是没有动过找黎严谈谈的念头,可惜她连他的行踪都不知道。   好看的电影太多了,少拍一部,多拍一部,对于普通大众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得这部二十多年半途夭折的电影的人会越来越少。   除了林星津。   因为《沦陷》对于她而言,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是我找到了黎严。”江斯年大方承认了这件事,深邃的黑眸毫不避讳地看着林星津,“因为我知道你想看它被拍出来。”   林星津的心中倏地涌起一股暖流,她伸手搂住江斯年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薄唇,“谢谢你,哥哥。”   对于她少有的主动,江斯年自然是开心的。   只是……   “津津还有别的问题要问我吗?”   虽然现在并不是一个特别合适的时机,但只要林星津问,他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江总。”   门没关,许秘书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   他也不想这个时候过来打扰他们,但是情况紧急,有些事情他做不了主,需要江斯年亲自出面处理。   林星津是认得许秘书的,之前在墅江公馆的书房见过他几回,后来江斯年陪她住酒店,见到许秘书的次数就更多了。   “江总,刚接到电话,我们的人已经接到Quentin先生了,现在他们正在赶往公司的路上。”   江斯年在酒店时说的话也不全算是骗林星津的,他今日的行程是真的安排得很满。   按照原本的计划,林星津试镜结束之后,他就要马上离开这里,回到公司去接待国外来的客户。   听了许秘书的汇报,江斯年却不为所动,只是看着林星津,似乎只想等她问问题。   没办法,许秘书只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林星津。   林星津朝许秘书微微颔首,然后笑着推了推江斯年的肩膀,“你先去忙吧,等你回来我再问也不迟。”   江斯年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牵着林星津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等我回来。”   既然已经决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林星津,那么江斯年就不准备再往后拖了。   看着江斯年离去的背影,林星津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她觉得江斯年有事情瞒着她。   几乎是江斯年前脚刚走,后脚余小绒就进来找她了。   仿佛她从一开始就守在门外似的。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你们俩还有复合的可能吗?   回去酒店的路上, 许是嫌车里闷,林星津将车窗开了条缝,窗外的风争先恐后地涌入车内。   现在是南城最舒适的时候。   不冷不热, 温度正好。   和煦的阳光落在她精致无暇的侧脸上,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可林星津的心里却莫名得有些燥。   余小绒不时地偷瞄她一眼,想开口说些什么又不敢,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当她第N次偷看抬眸偷看林星津时,恰好被林星津抓个正着。   林星津弯了弯嘴角,笑意却不甚明显:“今天怎么总是偷看我?”   余小绒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津津,是试镜出了什么问题吗?”   虽然这种概率很低,但余小绒还是开始默默在心里组织安慰林星津的话。   “没有, 试镜挺顺利的。”林星津摇摇头。   “那怎么?”   “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余小绒下意识地接话道:“什么问题?”   “我在想他是怎么知道我想拍《沦陷》的?”   这个“他”指谁,余小绒心知肚明。   江斯年即使再神通广大,也只能查到沈晨跟《沦陷》的关系。   而这件事情她只跟两个人说起过, 就连叶雨淇和容晨都不知道。   林星津想, 应该不是刘曼告诉江斯年的。   因为在刘曼知道她跟江斯年的关系之前,江斯年就已经跟黎严见过面了。   这么一排除,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所以当余小绒听到她已婚的消息时,脸上的表情才会那么奇怪。   宋以南在电梯里对她冷嘲热讽时,只有余小绒跟在她边上, 可江斯年当天晚上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立刻就去警告了宋以南。   还有刘曼知道她已婚的事情后,赶来酒店找她,也是江斯年发消息给余小绒, 让她先把人带走的。   她当时还疑惑江斯年怎么会有余小绒的联系方式, 只是后来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便把这事给忘了。   而且江斯年只说过他没买通她的经纪人,可从来没说过没买通她的助理。   现在想来,其实很多地方都是有迹可循的。   只是之前都被她忽视了而已。   对上林星津似笑非笑的眼神,余小绒表情一僵。   糟糕,瞒不住了。   津津怎么这么聪明啊。   现在给江总打电话还来得及吗?   ……   余小绒的大脑此刻就跟电报机似的,“嘀嘀嘀”响个没完,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纷至沓来。   最终被一个念头所替代——   津津会不会生她的气呀?   “我是很早之前就跟江总有联系了,但我真的没有恶意。”余小绒指着车顶对林星津发誓,“我就是担心你长得这么好看会被人欺负,江总说他是你的丈夫,他能保护好你,我就同意为他做事了。”   说是帮江斯年做事,说到底还是为了林星津。   “江总他真的什么奇怪的要求都没提,只是让我留意有没有人欺负你,不然我也不会答应他的。”   余小绒生怕林星津会生气,语速极快地将事情一五一十都交代了。   “上回你差点从威亚上摔下来,都快把我吓死了,所以我通知了江总。”   她至今还记得江斯年那焦灼到慌乱的语气,“江总知道后立刻就驱车去了机场,我怕他太担心,就开了免提,让他听听你的声音。估计就是那次,他听到你跟我们说《沦陷》的事情了。”   “他当时真的来了?”   余小绒忙不迭地点头,“对呀,当天下午江总就到了。”   “那我怎么没见到他?”   “你那时候不是跟他不熟嘛,江总怕你见到他会不高兴,就偷偷在你隔壁开了间房……”   自知失言的余小绒面色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林星津低垂着眸,许久都没在说话。   纤长浓密的眼睫遮挡住了她眼中的情绪,余小绒完全猜不透她此刻的想法,只能惴惴不安地看向林星津,“津津,你能原谅我吗?”   虽然事出有因,可她毕竟是林星津的助理,她的做法说严重点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林星津见余小绒紧张得都快把衣角拽破了,她伸手握住余小绒的手,“我没怪你。”   余小绒直起脑袋,还有些不敢置信,“你真的不怪我?”   “嗯。”   林星津是真的没想过要怪余小绒。   怪她什么呢?   怪她对自己太好吗?   有时候,她都觉得余小绒根本没把自己当老板,她是拿她当妹妹疼的。   这种发自肺腑的好,并不是用钱能收买的。   真的很奇怪,那些真正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厌恶她冷落她,反而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外人”一直都在全心全意地爱着她。   更何况以江斯年的性子,如果余小绒不是百分百对自己好,他是绝对不会让余小绒在她身边待这么久的。   余小绒扑过去紧紧抱住林星津,“津津你真好,我要一辈子给你当助理。”   林星津拍拍她的肩膀,“真打算把一辈子都交给我?”   “嗯。”余小绒猛点头。   余小绒没觉得跟着林星津一辈子这事有什么不好的。   有多少人能像她这样幸运可以在偶像身边工作呢,而且就江斯年给她开的工资,足够她生活得很好很好了。   想到这,余小绒忍不住想为她大方的雇主说句好话。   “那津津你会怪江总吗?”   “当然要怪他。”听到江斯年的名字,林星津收敛起笑意,明艳的脸上顿显几分淡漠,“谁让他骗我。”   余小绒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啊……”   可下一秒,林星津的红唇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骗你的,我不会生他气的。”   如果早几个月前知道这件事情,她可能真的会很生气。   但现在她怎么可能还会生江斯年的气?   她比谁都清楚,那是江斯年对她的保护。   换作任何一个人,面对她经年累月的冷漠与无视,都会坚持不下去。   可江斯年却一直在努力经营着他们的关系,维系她跟江家人之间的联系,给她和她的母亲出气,帮她处理她解决不了的麻烦……   结婚两年,江斯年永远都在哄着她,顺着她。   只要她想,江斯年恨不得把星星月亮都摘来送给她。   这样的江斯年,林星津根本不舍得生他气。   她看着窗外疾驰而去的树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办?   明明才刚刚跟江斯年分开没多久,她就已经开始想他了。   还好,晚上就能见面了。   —   可是这一晚,江斯年没能如约赶回酒店。   他跟许秘书口中的Quentin先生一起飞往北城,考察项目去了。   那位Quentin先生就是之前跟江斯年开视频会议的法国合作商。   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会在国内待上一周左右,但现在他连时差都顾不上倒,一下飞机就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一周时间被硬生生缩减到了四天。   连带着江斯年也得跟着改变部分行程。   晚上跟林星津视频时,江斯年脸上的表情并不愉快。   “对不起宝贝,今天不能哄你睡觉了。”   “没事,我可以自己睡觉的。”   “他说要尽快赶回法国去陪他的恋人,所以就要牺牲我陪老婆的时间?”江斯年的怨气颇深,难得在林星津面前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   “那之前你跟他说要陪我的时候,他不是也很痛快地答应了吗。”   江斯年冷哼一声,“那是因为他也急着去找人,我们俩最多算意见一致,不存在他迁就我。如果真要这么算,难道不是我迁就他更多吗?”   不然他现在已经在哄她睡觉了。   一直以来都是江斯年哄她,现在难得换她来哄人。   她有些生疏哄江斯年:“那你好好工作,争取早点回来。”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等你回来,哥哥。”   最后两个字被她念得又软又娇。   有些生涩却嗲得要命。   可见是真的在用心哄人高兴。   林星津站在阳台上,夜风温柔地吹起她脸颊边的碎发,带来细微的酥麻。   隔着一座城的距离,她的耳边传来江斯年低沉的笑声,“嗯,津津乖乖的,哥哥很快就回来。”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哄谁。   要不是天色渐深,江斯年根本舍不得挂断电话。   北城商务中心区是名副其实的不夜城,几乎整夜灯火通明。   过去两年,江斯年绝大部分时间都处在这种的环境当中。   看似热闹,实则清冷。   在他看来,眼前的连连绵不绝的灯火远不及林星津眼中的一点星光。   江斯年刚一转身就看到Quentin正双手插兜站在他身后。   对方灰蓝色的眼睛望向窗外璀璨耀眼的灯海,语气一如既往的沉静,“Aaron,既然我们都急着回去见最重要的人,那么今晚加班怎么样?”   “正合我意。”   —   不得不说,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林星津失眠了,连一向可靠的小绒毯都不能让她进入梦乡。   这一晚,林星津一直辗转反侧到凌晨三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她的皮肤白,眼底稍微一点青黑就格外显眼。   余小绒过来接她的时候,盯着她的黑眼圈看了好一会才好奇地问道:“津津,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有点。”她疲惫地捏了捏脖子,嗓子也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干涩。   “不会是想江总想的吧?”   林星津没承认也没否认。   可余小绒分明看到她白嫩的耳垂上悄然爬上了一抹的绯红。   显然,答案已经摆在她面前了。   余小绒低头抿了抿嘴,很给面子地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林星津忙,在北城的江斯年更忙,他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   好不容易等到两人都有空,林星津走到一处僻静处,打算打个电话给江斯年。   虽然两个人说不上几句话,但只要能听到他的声音,林星津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要放在过去,她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做这种“幼稚”而“无聊”的事情。   江斯年真的让她改变了好多。   但林星津并不抵触这种改变,她觉得自己正在渐渐变成一个正常的人。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落入了林星津的耳中。   有人比她更早发现并占据了这个安静的角落。   “我怎么会知道他?因为我在你房间的相册里见过他的照片,你跟宝贝似的藏得那么好。”   这是夏薇的声音。   巧的是,她也在跟人打电话。   林星津并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她刚准备离开这里另寻一处安静的地方,却突然听到夏薇说:“姐,你当初为什么要跟他分手啊?要不是这次上了热搜,我都不知道原来他的背景这么强大,你们俩还有复合的可能吗?”   夏薇的语气听上去充满了遗憾。   而林星津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夏薇口中的“他”究竟是谁?   跟她打电话的人又是谁?   这两个问题不停地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通话还在继续,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夏薇不高兴地撅了撅嘴,“好好好,我不问了,姐你别生气。”   “对了姐,生日快乐!今年的生日礼物终于不用给你寄到国外去了。”   她软下语调跟电话里的人撒娇,“等你从北城出完差回来,我给你补过一个盛大的生日派对,到时候你可以把你那些同学都叫过来,这么多年没见,他们肯定也都很想你……”   打完电话的夏薇已经离开了。   只剩下林星津站在原地久久都未回神。   掌心处猛然传来的刺痛感拉回了她的神智。   林星津低头看了眼掌心处,果然又被自己掐红了,隐隐泛着血丝。   看上去比昨天还要严重。   微信提示音响了好几下。   她垂眸看了一眼,全是来自江斯年的微信。   【J:宝贝,你怎么还不打电话给我?】   【J:宝宝,你真的不打算打电话给我吗?】   【J:那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宝宝?】   ……   反反复复都在表达着同一个意思。   那样亲昵的爱称,林星津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这个口口声声叫着她宝贝的男人,究竟还瞒了她多少事情。   林星津按在键盘上的指尖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好几次都差点打错字。   【张导突然有事找我,所以不方便联系你。】   【J:好吧,那津津忙完以后,可以跟我打电话吗?】   【到时候看情况吧。】   发完这句话后,林星津直接退出了微信。   想了想,她点开夏薇的微博,企图从她那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夏薇:祝全世界最漂亮的姐姐生日快乐![图片]”   林星津点开了那张照片。   是两个女生挨在一块的合影。   照片像是很多年前拍的,色调已经有些暗淡,夏薇看上去也远比现在青涩许多,脸上带着婴儿肥。   一个是夏薇,那另一个是不是就是夏薇口中的“姐姐”?   林星津将照片放大,看了眼上面与夏薇靠在一起的另一个女孩。   她长得跟夏薇有几分相像,只是她看上去更沉稳大方。   除此之外,林星津发现夏薇还点赞了一条微博。   “@xj:[生日蛋糕.jpg]   定位是北城商务中心区。   林星津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因为江斯年也在那里。   明明是一条很寻常的微博,可从昵称到定位都让林星津觉得十分不舒服。   她重新打开微信。   被她置顶的人在这段时间又发来了好几条微信过来,她却一条都没有理会。   【雨淇,你有夏菁的照片?】   【叶雨淇:[猫猫疑惑.jpg]】   【叶雨淇:津津你要夏菁的照片干嘛?】   【好奇。】   叶雨淇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好奇这个做什么?夏菁跟江总之间不是误会一场吗?】   林星津没有跟叶雨淇多说什么,只是反复强调自己就是想看看夏菁长什么样。   陷入混乱的大脑让她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想不出来。   除了叶雨淇,她完全想不到还能找谁要夏菁的照片。   上学时候的她远比现在更孤僻,除了叶雨淇,她几乎没有其他朋友。   叶雨淇虽然满脑袋问号,但只要是林星津要的,她还是想方设法帮她要到了照片。   【叶雨淇:这是我认识的一个学姐刚从夏菁朋友圈下载下来的照片。】   【叶雨淇:[照片]】   【叶雨淇:呶,这个就是夏菁。】   林星津看着照片上的人,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虽然叶雨淇发来照片上的夏菁看上去要更成熟些。   但她们的的确确是同一个人。   林星津将这两张照片都下载了下来,几乎自虐般不停地来回滑动。   可无论她看多少遍,都无法改变夏菁是夏薇姐姐的这个事实。   林星津甚至还发现那张合照是在南城一中的小花园里拍的。   她对那里很熟悉。   高中三年,那里是她最喜欢待的地方。   除了她们姐妹俩以外,照片上还有一个男生的背影入了镜。   照片上的男生身姿挺拔,肩宽腿长。   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就攫取了林星津所有的注意力。   因为很像江斯年的背影。   江斯年说他不认识夏菁。   可夏薇却说江斯年跟夏菁曾经谈过恋爱,以至于两人分手后,夏菁还把江斯年的照片当宝贝一样收藏在她的卧室里。   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就在同一座城市,甚至同一幢大楼里。   或许他们此刻就坐在一起。   所以,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   北城商务中心区。   Quentin疑惑地望向江斯年,“Aaron,你怎么了?”   刚刚还满脸笑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在和太太聊天的男人,此刻的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江斯年对于林星津的情绪变化向来都很敏感,她发给自己的那两句回复,字里行间都透着敷衍与冷漠。   现在,索性连他的微信都不回了。   江斯年给她打电话,她也同样没接。   这种状态怎么可能没问题。   江斯年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重。   【J:今天有人惹津津生气了吗?】   收到江斯年信息的余小绒简直是一头雾水。   【余小绒:没有啊。】   现在就连讨人嫌的夏薇看到林星津都开始绕道走了。   【余小绒:不过津津昨晚没睡好,她说是想你想的。】   林星津的性格内敛清冷,有些话她不帮着说出来,江斯年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可余小绒的这个回答并没有让江斯年放心。   相反他的眉蹙得更紧了。   因为他不在,连睡眠都会受到影响的津津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这么冷漠?   一定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她的情绪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江斯年疲乏地捏了捏鼻梁骨,熬夜的后遗症开始慢慢显现。   这种超出掌控范围的感觉,让向来运筹帷幄的江斯年陡然生出一种无力感来。   他知道他需要先确定林星津导致情绪异常的原因,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对症下药”去哄她。   可偏偏这时候他却不能立刻回到她身边。   【J:张业找津津什么事?】   余小绒和叶雨淇的微信几乎是同一时间跳了出来。   【余小绒:张导今天没找过津津,津津不是出去给你打电话了吗?】   【叶雨淇:刚津津问我要夏菁的照片,你跟我说实话,你跟夏菁到底有没有关系?】   江斯年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清隽出众的脸上满是焦灼,“很抱歉Quentin,我现在必须要回南城一趟。”   作者有话说:   抱歉,我有点卡文,重写了一版。   是理智津津和敏感缺爱津津打架的一天。   吵完就甜蜜了。   发红包补偿大家,真的很抱歉又让大家等了。 第57章 原来真正的傻瓜是她自己。(小修)   余小绒的眼皮跳得厉害,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江斯年问了她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后,就没了下文。   她抬头环顾四周,林星津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余小绒心中生出些后悔来, 她刚刚就应该陪着津津才对,也不至于现在只能一头雾水地干等着,什么都做不了。   越想越坐不住, 正当她准备去找人时,林星津自己回来了。   片场人多嘴杂,指不定狗仔就在哪个角落猫着呢。   余小绒纵使心里有再多的疑惑,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问林星津。   “津津,你去哪……”余小绒瞳孔微缩,剩下的话被她咽了回去, “津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林星津本就瓷白的脸颊, 此刻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同时也衬得她唇上特意被化妆师涂抹上的口脂越发靡丽, 如同盛开到极致的玫瑰,有种破碎而惊人的美丽。   惊艳之余更让人觉得心悸。   余小绒看向林星津的眼神中充斥着慌乱, 她不停地问林星津哪里难受。   林星津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玻璃罩子里,周遭沉闷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可她却无法挣脱出来。   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觉。   她垂下眸子, 怔怔地看着掌心处的伤口。   上面的血印已经在慢慢结痂,可指尖抚上去,依然疼得她眼眶发红。   怎么会这么疼?   林星津死死地咬住下唇,口脂被她抿了进去, 舌尖尝到一点苦涩。   这种陌生的情绪让她有种濒临崩溃的感觉, 想不顾一切地发泄。   许久之后, 她才冲着余小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是今天太阳大有点晒着了,我坐会就好了。”   林星津的声音又轻又低,与其说是在回答余小绒,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不是因为江斯年和夏菁的事情而难过。   只是因为手疼。   仅此而已。   余小绒眼睫闪动,想想说些什么,可那些话在喉咙口转了千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   等到最后,她也只能说出一句:“津津你先喝点水,要是还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诉我。”   水杯里的水刚好能入口,清甜的温水冲淡了林星津口腔中的苦涩感,可她依旧觉得很难受。   下一场戏马上就要开始拍摄,是苏时遇和郁妍的对手戏,助理正在帮他整理衣服。   淡然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林星津所在的角落,倏地顿住了。   “这是怎么了?”苏时遇朝林星津走来。   冷沉的声线,带着天生的疏离感,唯有面对林星津的时候,才多了几分真实的关切。   余小绒并不知道苏时遇和江斯年的关系,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只能用林星津给的说辞敷衍他。   苏时遇闻言皱了皱眉,“没事吧?”   江斯年不在南城,但他离开之前特意去找过苏时遇,让他在剧组帮忙照看一下林星津。   “没事。”   林星津的语气偏淡,语调也没有起伏,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   “要是还不舒服,别硬撑着。”   苏时遇想,她要是真生病了,某人怕是会连夜从北城赶回来。   “嗯。”林星津点点头。   整个过程,她都没有抬头看苏时遇一眼。   苏时遇只当她是身体还没缓过来,并没有把她的异样放在心上。   —   阳光透过浓密的树荫落下来,在林星津的肩头洒下斑驳的光影。   美得就像一幅画。   换做平常,余小绒早就吵着要给她拍照,以此作为发微博的素材了。   不像现在,她连看林星津一眼都要下意识屏住呼吸。   林星津的手机一直在响。   她选择性地忽略了最上面的那个头像,点开了与叶雨淇的聊天界面。   【叶雨淇:津津,你到底怎么了?】   【叶雨淇: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叶雨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无缘无故,林星津怎么会突然想要看夏菁的照片呢?   真的是因为好奇吗?   直觉告诉叶雨淇,事情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所以她给江斯年发了微信。   江斯年回复得很快。   【J:我跟夏菁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马上出发去机场,预计两个小时后落地,这段时间能不能麻烦叶小姐帮我去看看津津。】   看到江斯年的回复后,叶雨淇稍稍松了口气。   可她现在也不敢全信江斯年的话,毕竟林星津那边是什么情况她是一点都不知情。   无论是从哪方面出发,她都更偏向于林星津。   见林星津一直不回自己的微信,叶雨淇果断拿上车钥匙走人。   温祁洲的秘书见她起身要离开,还以为她是等得不耐烦了。   “叶小姐,温总真的马上就开完会了,要不您再等他一会?”   秘书想起温祁洲进会议室前说的话,接着说道:“听说您还喜欢吃兰亭的甜点,甜点已经在路上了。”   叶雨淇看了眼自己面前摆得满满当当的零食和奶茶,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温祁洲这是拿她当小孩子哄吗?   “这位先生,麻烦你帮我给温祁洲带句话,就说我有事先走了,改天再跟他约时间。”   叶雨淇刚到地下车库,就收到了温祁洲的信息。   【温祁洲:等生气了?】   敢情自己在温祁洲眼里就是这么小气的人?   叶雨淇深吸一口气,气鼓鼓地回复:【没有。】   【温祁洲:那怎么走了?】   【叶雨淇:你秘书没跟你说吗,我!有!事!要!去!处!理!】   温祁洲看着这满屏的感叹号,不禁勾了勾嘴角。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他不慌不忙地继续问她:【那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这么殷勤,非奸即盗。   叶雨淇孩子气地皱了皱鼻子。   她打字:【不用,好好开你的会,别管我的事。】   正要把这条消息发出去,她却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改变了主意:【我还真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温祁洲勾了勾薄唇,【请说。】   趁着等绿灯的间隙,叶雨淇给林星津打了个电话。   电话倒是很快就被接通了,但是没人说话。   林星津从小就是这个脾气,不高兴的时候不爱说话,也不爱搭理人。   恨不得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叶雨淇早就习以为常,她自顾自地往下说:“津津,我现在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你记得给我发个确切点的定位,省得我满影视基地乱转。”   电话那头的人继续沉默着。   叶雨淇也不催促。   看到变绿灯了,她踩着油门继续往前开。   过了好一会,电话那头的人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   “啪。”   林星津的手机掉在地上发出的动静,吓得余小绒一激灵。   她赶忙弯下腰去捡,结果发现手机外屏竟然被摔碎了一个角。   余小绒有些纳闷,桌子的高度也不高啊,怎么会摔得这么厉害?   但最让她吃惊的是,碎裂屏幕上停留的界面居然是夏薇的微博评论区。   星津为什么要看夏薇的微博?   出于好奇,余小绒瞄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亲姐姐吗?两人长得好像啊。]   [是亲姐哦,薇薇每年都会祝姐姐生日快乐的。]   [啊啊啊,姐姐也好漂亮啊!]   [薇薇家的基因真的是绝了,我看谁还敢造谣我们薇薇整容!]   [薇薇刚刚点赞的那条微博是姐姐的账号吗?定位居然在北城的CBD,姐姐好厉害啊!]   [不是,薇薇澄清过了是手滑,大家别去打扰无辜的路人哦。]   ……   原本都是很寻常不过的评论,直到有个网友突然评论:[帮我哥问一声,薇薇你姐姐有没有男朋友啊?]   很突兀,很不合时宜的一条评论,可偏偏夏薇回复了——   [有啊,他们高中时候就在一块了。]   毫无意外,评论区又迎来了一波小高潮。   [哇,好浪漫啊。]   [那不就是妥妥的从校服到婚纱,好甜啊。]   [小说照进现实,慕了慕了。]   ……   林星津觉得自己的大脑此刻就像是一副杂乱无章的拼图。   看似清楚整副拼图的全貌,可实际上她连下一步要放哪片拼图都不知道。   就像现在,她知道夏薇在撒谎。   可她也仅仅只是知道现在的江斯年不是夏菁的男朋友。   至于过去发生在他们之前的事情,林星津一无所知。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夏薇对她的态度就充满了敌意,是不是也跟夏菁有关系?   但林星津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夏薇应该还不知道她跟江斯年的真实关系。   所以,她究竟是为什么要处处针对自己?   出于她的第六感吗?   林星津知道自己不该再往下想了,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从夏薇所在的方向,隐隐飘来一阵浓郁的香水味,让她有种欲呕的冲动。   林星津想,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只是她刚从椅子上站起来,余小绒便一脸紧张地望向她。   “津津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大有要寸步不离跟着她的架势。   林星津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在余小绒和不远处的苏时遇身上来回打转。   她的神色晦暗难辨,似乎在极力隐忍什么。   苏时遇是江斯年的好朋友,余小绒虽然是她的助理,可她同时也为江斯年工作。   这让她清晰地认识到一个问题,即使江斯年不在南城,她的身边也时刻充斥着他的影子,他的气息。   仿佛永远也逃不开。   “别跟着我。”   余小绒的脚步一顿,不敢置信地停在原地,表情有些委屈。   她给林星津当了这么久的助理,这还是林星津第一次用这种冷硬的语气跟她说话。   下一秒,林星津白皙的脸上就露出了后悔的神情,她跟余小绒道歉,“小绒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冲你发脾气的。”   “津津……”   “我就是觉得有点闷,想一个人出去透透气。”她哑着嗓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可以吗?”   余小绒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林星津此时的表情,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眶都变得酸涩起来。   于是,她点了点头,“好,我不跟着你。”   —   林星津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的身形。   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两个人。   巧的是,这两人林星津都认识。   一位是剧组的副导演,而另一位是江斯年的秘书。   他们似乎在谈事情。   林星津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副导演不停地冲许秘书点头,笑容中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过了一会,许秘书驱车离开了。   等彻底望不见他的车子后,林星津从阴影处走出来,缓步走到了副导演边上。   “于导,刚刚那位是?”   于副导演虽然对林星津的突然出现有些惊讶,但还是回答了林星津的问题:“那是星影传媒的许总。”   “星影传媒?”   “对呀。”于副导演点点头,他对林星津的印象不错,这事也不涉及到商业机密,便不由得对她多说了几句,“就是投资咱们这部剧的大老板,张导这会不是走不开吗,就让我出来跟他对接……”   林星津像是被人兜身泼了一盆冷水,刺痛而窒闷的感觉在瞬间蔓延至全身。   很多之前她没想明白的地方,渐渐被串联了起来。   刘曼接到林星津的电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星津?”   “曼姐,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夏薇跟星影的高层有关系,是吗?”   刘曼笑:“怎么想起问这个了,你不是一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吗?”   林星津只是追问:“所以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毕竟是夏薇经纪人亲口说的,而且我还听说夏薇原本是想演你这个角色的。”刘曼在电话里轻嗤一声,“她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见林星津一直沉默不语,刘曼误以为她是后怕了,赶紧安慰她:“咱们又不用怵她,有江总护着你呢,她抢不走你的角色。”   刘曼后面说的话,林星津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星影传媒的总裁根本就不姓许,姓江才对。   难怪当初刘曼会说夏薇跟星影传媒的总裁有关系。   难怪夏薇会信誓旦旦地说,江斯年肯定不喜欢江太太。   这么说来,她还要谢谢江斯年呢。   谢谢他没有把她的女二号送给夏薇。   原来这就是夏薇一直针对她的理由。   林星津的心脏泛起一阵不可名状的绞痛感。   原来真正的傻瓜是她自己。   树影晃动,沙沙作响。   明明是最温暖的暮春时节,林星津却止不住地打寒颤,手和脚止不住地痉挛发软,全身的力气仿佛在瞬间被抽空。   这时,一辆红色的跑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明媚精致的脸。   叶雨淇朝林星津点点头,“津津,上车。”   林星津几乎是落荒而逃般上了她的车。   可是,但凡她再晚上那么几秒,她就能看到刚刚那辆驶离的黑色轿车又折返了回来。   林星津上车后,叶雨淇什么都没问,只是懒散地转了转脖子,“小绒毯在后座。”   因为林星津的小怪癖,叶雨淇干脆在自己的每辆车里都放了一张小绒毯,以备不时之需。   反正车里开着空调,也不怕把她捂着。   林星津用小绒毯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   虽然它的安抚作用早已大不如前,但聊胜于无。   叶雨淇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道:“你说巧不巧,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你站在路边。”   说实话,叶雨淇原本没想带林星津走的。   可当她看清林星津脸上的神色时,她立刻就改变了想法。   林星津的声音听上去很沉闷,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陌生的情绪,“你是怎么进来的?”   《盛世》剧组采取的是封闭式拍摄,严禁外人进出,可叶雨淇居然能开着车自由进出。   叶雨淇用眼神示意林星津去看那张被她搁在挡风玻璃前的通行证。   “这是什么?”   “温祁洲给我的,他不是你们这部剧的投资人嘛,我就问他要了通行证。这样我以后就可以随时来剧组找你玩了。”   林星津闻言也只是极淡地勾了勾唇,兴致并不高。   跑车很快就驶出了影视基地。   叶雨淇像个尽心尽责的司机,她偏首看了眼林星津,问她:“咱们去哪啊?”   沉默片刻后,林星津回:“我想回家。”   “好,那我们就回锦园去。”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车里都很安静,没有人开口说话。   “雨淇,我讨厌现在的自己。”   林星津靠在车窗上,眼神暗淡地看着窗外的景致,她在亲近的人面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内里最真实也最脆弱的一面。   “胡说什么呢!”叶雨淇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林星津是神色却格外认真,“是真的讨厌。”   叶雨淇脸上的笑意终于维持不下去了,“那你能跟我说说你讨厌自己哪里吗?”   林星津在副驾上蜷缩起身体,又不说话了。   她讨厌自己对江斯年超乎寻常的占有欲。   即便她心里很清楚江斯年跟夏菁的故事早已成为过去式,也知道江斯年现在喜欢的人是她,可林星津还是无法接受。   因为她想要的是完完全全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江斯年。   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她也想选择相信江斯年。   可就跟见鬼似的,今天摆在她面前的无数巧合却成了无可辩驳的“铁证”。   一想到江斯年或许也曾这么温柔地对待过其他人,林星津就有种想撕毁一切的冲动。   因此,她没有去向江斯年求证,更不想听他的解释。   她害怕从江斯年嘴里听到他跟夏菁的过往。   更害怕自己全心全意依赖的人原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所以她只能选择躲起来不见江斯年。   过去,林星津一直觉得她的母亲怯懦,不懂得抗争,却没想到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可悲的胆小鬼。   作者有话说:   江总:老婆,我当初说要收拾夏薇的事情你是完全忘记了吗?   司嘉树默默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完全不敢说话。   不会虐,下章或者下下章就好了。 第58章 简直比剧本还像剧本   许秘书刚离开剧组没多久就接到了江斯年的电话。   江斯年问他在哪里。   许秘书一五一十地跟他汇报情况:“江总, 我现在刚离开《盛世》剧组的拍摄场地,您之前交代给我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江斯年出发去北城前特意交代过他,让他去跟张业沟通, 将永宁公主国破家亡的那一场戏往后挪几天,挪到他从北城回来以后。   “一夜之间,双亲手足尽数被屠戮, 大夏王朝就此倾覆。”   光是看文字,都能窥见到那场戏的惨烈程度。   偏偏这还是最受网友们关注的一场戏,包括张业在内的所有人都卯足了劲要拍好这一场戏。   对于林星津的演技,江斯年从来没有怀疑过。   他怕的是林星津会入戏太深。   因为永宁的母后也是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自尽而亡的。   如果没有他在身边陪着,江斯年担心林星津又会自己一个人偷偷躲起来难过。   “你现在马上掉头回去, 看看津津在做什么?”   落入许秘书耳中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声,江斯年似乎跑得很急。   许秘书跟着江斯年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他用如此焦灼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他忙不迭地点头, “好的, 江总。”   可是等许秘书重新回到拍摄场地时,林星津早已不见人影。   她助理找人找得都快哭了。   —   电梯门打开, 林星津和叶雨淇从电梯里走出来。   林星津下意识地看了眼对面。   “津津。”见林星津突然停下了脚步,跟在她身后的叶雨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   “没事。”林星津摇摇头, 打开了指纹锁。   在叶雨淇看不到的角落,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江斯年跟夏菁正在北城呢。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虽然这段时间林星津都没住在锦园,但她定期都会安排家政上门打扫卫生,所以屋子里还算整洁干净。   等进了屋, 林星津才发现自己竟然还穿着剧组的衣服。   她愣愣地看着裙摆上繁复的花团纹路, 就像一只因为淋了雨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小猫咪。   叶雨淇见状, 赶忙推着林星津往浴室走,“现在先什么都别想,乖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林星津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又累赘又沉闷,穿着肯定很不舒服。   趁着林星津洗澡的间隙,叶雨淇给江斯年打了个电话,但一直都是无人接听。   她猜江斯年这会应该是登机了。   【叶雨淇:我带津津回锦园了,你下了飞机直接来这边吧。】   叶雨淇跟林星津认识这么多年,她情绪崩溃的次数屈指可数。   还全都是跟她妈妈有关。   只有这次。   是因为江斯年。   叶雨淇看向浴室的方向,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林星津比她想象得还要喜欢江斯年。   江斯年最好是真的没做什么对不起林星津的事情,否则她一定找人给他套麻袋。   叶雨淇联系不上江斯年,倒是接到了余小绒的电话。   “雨淇,你跟津津在一起吗?”   几乎是电话刚一接通,余小绒急迫的声音就冒了出来。   林星津说要去透透气,可余小绒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她回来。   她给林星津打电话,却发现她压根就没把手机带走。   那只屏幕碎裂的手机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桌子上,早已自动关机了。   这下余小绒是真的坐不住了,好在正当她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碰到了江斯年的秘书,对方也是来找林星津的。   听到林星津不见了的消息,江斯年简直要急疯了,恨不得立刻飞回南城去!   矜冷的声线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冰棱,透过电话传过来时有种听不真切的薄戾感,“许印你去查监控,把现场所有的监控都给我调出来!”   思忖片刻后,江斯年又让余小绒去给叶雨淇和容晨打电话,他怀疑林星津有可能是被她们接走了。   “别说是我让你打的。”他叮嘱道。   如果津津真的是在跟他生气,叶雨淇和容晨听到他的名字,不见得会说真话。   “那好,现在兵分两路,你打电话,我去查监控。”许印道。   余小绒赶紧点头:“好。”   她第一个联系的人就是叶雨淇。   “对,她跟我在一块呢。”   “谢天谢地。”余小绒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差点因为腿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她扶着椅子稳住身形,继续问道,“那你们现在是在锦园吗?”   “嗯。”   余小绒知道这两位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根本不会照顾自己,“那我过会来给你们送午饭,津津的手机也还在我这里,我到时候一起送过来。”   “小绒你真的太贴心了。”叶雨淇顿了顿,“不过剧组那边……”   叶雨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似乎过于任性了,就这么把林星津带走了,连说都没说一声,也不知道剧组那边好不好交代。   但以林星津目前的状态,她根本不适合工作。   叶雨淇想,实在不行就只能再去麻烦一下她的便宜未婚夫了。   毕竟人家也说了,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去找他帮忙。   大不了等两人离婚的时候,她多分点财产给他。   余小绒的声音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剧组这边你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去跟张导解释,而且津津今天的戏份本来就有变动。”   叶雨淇原本悬着的心落地了,“那就好。还有啊,津津把剧组的衣服穿回来了,你到时候记得带走。”   林星津是真的喜欢演戏,因此叶雨淇可不想在热搜上看到说林星津不敬业,无故缺席拍摄,耍大牌之类的话题。   “好。”余小绒欲言又止,“雨淇……”   “怎么了?”   虽然她有一肚子问题要问,但余小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津津她今天心情很不好,你好好陪陪她。”   叶雨淇看了眼浴室的方向,隐约有淅沥的水声传出来,“嗯,我知道,小绒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会好好陪着津津的。”   —   洗完澡后,林星津抱膝坐在沙发上。   绵软宽松的睡裤下□□的双足蜷缩在一块,雪嫩的脚背上隐隐能看到青色的筋络。   披散下来的湿发是一点没打理,湿漉漉地沾在她脸颊两侧,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越发苍白。   从叶雨淇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她无精打采垂着的纤长眼睫和微微抿紧的红唇,整个人脆弱又可怜。   头发滴落下来的水珠打湿了林星津边上的抱枕,在上面渐渐晕染出一片浅色阴影的水渍。   看得人心里怪难受的。   叶雨淇赶忙转身去浴室里拿出一条白色的浴巾出来,把它盖在了林星津的头上,然后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拭头发。   她一边擦,一边说:“现在可以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绝对站在帮亲不帮理的角度帮你分析问题。”   林星津沉默不语。   “怎么连我都不可以说吗?”叶雨淇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难道我已经不是津津最好的朋友了?”   林星津摇摇头。   在她心里,叶雨淇永远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她不是不想说,只是她现在太混乱了。   “我……”林星津张了张嘴,发出一个不甚清晰的音节。   她需要时间组织下语言。   对上林星津慌乱的眼神,叶雨淇冲她眨眨眼睛,嘴边那个不甚明显的小酒窝露了出来,“跟你开玩笑呢,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我陪着你。”   说完这句话,她还真就专心致志地给林星津擦起了头发,再没多问一句,似乎是真的一点都不好奇。   “江斯年跟夏菁现在都在北城。”   林星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以这句话为开头,但口子已经被打开,剩下的好像也没那么说不出口了。   叶雨淇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在一块?”   林星津把之前发现的事情一一讲给叶雨淇听。   她的思绪很混乱,神经也很紧绷,基本上是想到什么讲什么。   有的地方甚至反反复复讲了好多遍。   当说到江斯年跟夏菁高中可能真的认识并且谈过恋爱的时候,林星津的眼圈都红了。   于是,她又停顿了好长时间,努力地眨巴着眼睛把眼泪逼了回去。   一直断断续续说了好久。   叶雨淇听完后简直是目瞪口呆,就连手里的浴巾掉到了地上她都没发现。   这一环扣一环,简直比剧本还像剧本,跟拍电视剧似的。   “你的意思是剧组那个总跟你过不去的讨厌鬼夏薇是夏菁的亲妹妹,然后你从她的嘴里知道了夏菁跟江斯年高中时谈过恋爱,并且夏菁至今都还对江斯年念念不忘的事,最后夏薇能进《盛世》剧组极有可能还跟江斯年有关,因为他是星影传媒的幕后大老板?”   上学那会,叶雨淇虽然数学不行,但语文学得还可以,该有的重点她都概括到了。   “嗯。”林星津恹恹地点了点头,纤细的指尖扣弄着睡裤上的花纹,她只觉得喉咙发紧,“你说江斯年见到夏菁,他会想什么?”   他会不会回忆他跟夏菁的过去?   还有他现在对她做过的事情会不会也都对夏菁做过……   一切的一切都让林星津如鲠在喉,她没办法不胡思乱想。   “啊?”叶雨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毕竟她又不是江斯年,怎么可能猜得到他心里的想法,而且她隐隐觉得林星津应该不会想听她说实话。   现在叶雨淇倒是能理解林星津为什么崩溃了。   一天之内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换谁都冷静不了。   更何况,林星津看似冷静淡定,但实际上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她远比一般人更敏感,更容易钻牛角尖。   “那个,说了这么多,口渴了吧?我去给你烧点热水。”   叶雨淇彻底歇了要替江斯年说好话的心。   果然,学校当年传他跟夏菁在一起的事情,根本就不是空穴来风。   谈过就是谈过,为什么不承认呢!   亏她还一直都觉得对不住江斯年,没想到全是他装出来骗人的。   那个司嘉树也是,指责她的时候简直是站在道德制高点,没想到是“团伙作案”。   果真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这演技不当影帝都可惜了!   可骂完了,叶雨淇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就好像夏薇视角里的江斯年跟现实生活中她所认识的江斯年完全不是一个人。   叶雨淇小心翼翼地开口,“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林星津抓起一个抱枕紧紧搂在怀里,眼神极其迷茫痛苦,眼尾还泛着红。   过了很久,她回答:“我不知道。”   林星津是真的不知道。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要果断地离开江斯年。   因为江斯年隐瞒了她太多的事情,林缜背叛沈晨也是从欺骗开始,而且她确实也接受不了江斯年曾经喜欢过别人的事实。   可一想到要离开江斯年,扑面而来的窒息感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   林星津用手掌掩住脸,企图压下这种痛苦。   可惜无济于事。   很快,捂着脸的手指变得又湿又烫。   泪珠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住地往下掉,再次打湿了她怀里的抱枕……   这可把叶雨淇吓坏了,“津津,你别哭呀。”   耳边一直传来连续不断的安抚声。   有人把她温柔地搂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是她很熟悉的拥抱和气息。   但林星津很清楚,不是他。   江斯年的怀抱更宽阔,语调也更低沉,他还会亲她……   怯懦而没出息的林星津终于在这一刻认清了一个事实——   江斯年在不知不觉中把她变得完全不像自己了。   所以不敢直接去向江斯年求证。   所以明明很介怀,却还是不愿意跟江斯年一刀两断。   —   去机场接江斯年的人是司嘉树。   许印已经接替他赶去了北城。   因为就连江斯年自己都不确定他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哄好他的江太太。   在江斯年心里,林星津的脾气一直都很好。   结婚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误会他跟夏菁有关系的那次,她从来没有这么反常过。   他想,一定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津津不高兴了。   江斯年垂着黑眸,长长的眼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层浓重的阴影,薄唇绷直,没有一点笑意。   熬夜加上两地奔波,铁打的人也会精神不济,所以一上车,他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额发凌乱,脸上的倦意清晰可见,少有得颓丧狼狈。   “咱去哪啊?”司嘉树掏出一根烟含着,有些含糊不清地问道。   江斯年捏了捏鼻梁骨,“去锦园。”   他一下飞机就立马打开了手机,林星津依旧没有理他,倒是叶雨淇给他发了微信,说她带着津津回锦园了。   可令人费解的是,等他再联系叶雨淇时,叶雨淇也不回复他了。   江斯年心里的不安感越发浓重。   “行。”   说罢,司嘉树滑动银色的打火机,漫不经心地点燃了嘴里的烟。   听到动静,江斯年缓缓睁开眼睛,不满地“啧”了一声。   “干嘛?不让抽啊?”司嘉树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挑衅似的说道,“你现在可是在我的车上,当心我半路把你踹下车。”   江斯年皱着眉,一脸嫌弃地看着司嘉树手里的烟,用的还是之前那个理由,“津津不喜欢闻烟味。”   司嘉树先是一愣,随即嗤笑道:“说的好像你们时刻都待在一起一样。”   似乎还嫌不够,他继续火上浇油,“再说了,你们不是吵架了吗?你放心,就算你今天浑身上下染满了烟味,林星津她也不会知道的。”   下一秒,司嘉树嘴里的烟就被江斯年强行拿走,摁进了车载烟灰缸里。   司嘉树简直要被气得跳脚,“你他妈……重色轻友!”   “我跟津津没吵架。”他的声音还带着熬夜后的沙哑,但语气却格外笃定。   “对对对,你怎么可能舍得跟你家大明星吵架呢,是我用词不严谨了。”司嘉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是林大明星单方面跟你冷战才对。”   甚至连对方为什么要跟他冷战的原因都不知道。   司嘉树有时候是真搞不懂江斯年的想法,放着那么多乖巧听话的好姑娘不要,偏偏要吊死在林星津这棵树上。   像林星津这样别扭难搞的人,也就只有江斯年愿意放低姿态,时时刻刻哄着她。   这不,都把人惯坏了。   不过,司嘉树知道江斯年的底线是什么,这话他最多也就只敢在心里吐槽。   “闭嘴。”听完司嘉树的话,江斯年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了。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看着江斯年眼底的黑眼圈,司嘉树也不敢再刺激他。   “行了行了,你才要闭嘴呢,赶紧在我车上眯一会吧,别到时候老婆没哄好,你人先倒下了。”   江斯年重新合上眼睛,皱着眉说道:“到了锦园叫我。”   司嘉树认命地点点头:“放心,绝对不会耽误你哄老婆的。”   随后他又忍不住轻声嘟囔道:“为了你跟林星津的爱情,我是鞍前马后的来回奔波,要是你俩的小孩不认我当干爹,我绝对跟你绝交。”   司嘉树的声音虽轻,但还是被江斯年听见了。   这句倒还算像样。   他勾了勾薄唇,“生不生孩子这事,我说了不算,得看津津的意愿。”   司嘉树:“……”   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又被江斯年喂了一嘴狗粮。   这夫妻俩该不会是拿吵架当情趣,在寻他开心吧?   作者有话说:   前两章都有小修。 第59章 别是夏菁失联了吧?   现在司嘉树很确定没人在寻他开心。   因为江斯年连林星津家的门都进不去。   看着江斯年吃闭门羹, 司嘉树满脸震惊,“你们家宝贝连个指纹都没舍得给你录入?”   这跟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样,他以为江斯年千里迢迢从北城赶回来, 至少是已经想好了该怎么把人哄好的方法。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别说哄人了,他们连林星津的面都见不着。   江斯年并不理会司嘉树的话, 他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面色阴沉。   津津不肯见他。   这个认知让他头痛欲裂。   “你要不给她打个电话?”司嘉树建议道。   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司嘉树的能力范围了,他之前的那些女朋友就算跟他闹得再厉害,也不会把他拒之门外。   江斯年的眼眶干涩发疼,眼中泛着血丝,“她的手机关机了。”   事实上在上飞机之前, 他就已经联系不上林星津。   江斯年的心脏跳动得有些剧烈,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心慌不安的感觉了。   司嘉树又提出了一种可能,“那会不会她压根就不在这里呢。”   江斯年疲乏地捏了捏鼻梁骨, “不会, 叶雨淇说过她和津津回锦园了。”   更何况除了锦园,林星津也确实无处可去。   他习惯事事都掌握主动权, 但唯有面对林星津时,他永远都处于下风。   林星津总能轻而易举地掌控他所有的情绪。   “那你赶紧联系叶雨淇,让她来给我们开门啊。”   司嘉树都有些怀疑江斯年是不是熬夜熬傻了, 叶雨淇既然肯把林星津的下落告诉他,显然她是跟他们统一战线的,有这么好的一个内应在,当然要好好发挥她的作用。   司嘉树能想到的, 江斯年怎么可能想不到。   自从下了飞机之后, 他同样也联系不上叶雨淇。   这只能说明叶雨淇已经知道了林星津跟他冷战的原因, 并且她也觉得这件事情是他做错了,所以后续她才会不再联系他。   可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修长的食指蜷起,一下一下轻扣额头,江斯年慢慢回忆着前面发生的事情,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突然他缓缓念出一个名字。   “夏菁?”   司嘉树闻言一愣,“夏菁?跟她有什么关系,你俩之间那点子虚乌有的误会不是早就解释清楚了吗?”   津津的反常绝对跟夏菁有关系,否则叶雨淇不会发那条微信过来质问他。   江斯年比谁都知道林星津有多缺乏安全感。   他其实已经联系到夏菁了。   别人说得再多,都不如夏菁这个当事人亲自来证明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只是夏菁当时人在国外,并不方便回国。   而林星津这段时间也在忙着拍戏没时间出国,加上他跟林星津的感情越来越好,他以为再多等几天也没关系。   是他疏忽了。   于是,江斯年开始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给叶雨淇打电话。   这是现在能联系上林星津的唯一途径。   —   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暂时被叶雨淇哄好了,林星津终于止住了眼泪。   她哭得几乎脱力,蔫蔫地歪在沙发上,眼尾氤氲着水雾,小鼻尖也是红的,因为没有好好打理的卷发有些蓬松炸毛,看上去又委屈又可怜。   叶雨淇摸摸林星津的脑袋,“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脸。”   回应她的只有林星津小幅度吸气的声音。   “你可不许再哭了,否则……”她想了想,幼稚地威胁她,“否则我就跟你一起哭,比比咱俩谁的哭声更大。”   叶雨淇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浴室。   本来是想问问余小绒什么时候过来,结果一打开手机,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开了静音的手机上有几十个来自江斯年的未见来电,对方甚至还在源源不断地打电话过来。   “江斯年疯了吧,”叶雨淇小声嘀咕道,“打这么多电话。”   她探出头看了眼客厅的方向,见林星津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动静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关上浴室的门,接了江斯年的电话。   “我在门口,我想见津津。”江斯年知道叶雨淇随时都有可能挂断电话,只能挑重点说。   叶雨淇这会无比后悔自己给江斯年通风报信的举动。   还想见津津,去梦里见吧!   “江总,你回去吧。”叶雨淇的声音冷漠而不近人情,“津津她现在不想见你。”   “津津生气是因为夏菁吗?”   叶雨淇冷笑一声,“你还有脸问,你这个大骗子!”   司嘉树在一旁催促,“斯年,别跟她废话了,让她赶紧开门,这种事情在电话里根本说不清楚。”   果然是因为夏菁。   江斯年的眸色一暗,“我跟夏菁之间真的是清白的,能不能麻烦你开一下门,我想当面跟津津解释清楚。”   叶雨淇的态度很坚决,丝毫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骗人。”她急败坏地说道,“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才会帮你说好话。”   “那你能告诉我津津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吗?”江斯年的神色晦暗难辨,他见不到林星津,便只能通过叶雨淇的只言片语来还原事情的真相。   叶雨淇已经不想再跟江斯年浪费时间,她换了个话题,“现在马上就要到饭点了,待会小绒会过来给津津送饭,但津津是什么性格你也知道,她要是知道你在门外,肯定不会开门的。”   她深吸一口气,“你也不想饿着津津吧?”   江斯年当然不舍得让林星津饿肚子,他只能选择妥协,“好,我可以离开。”   顿了顿,他再次强调:“但我跟夏菁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请你务必帮我把这句话转达给津津,我可以为我说的每一个字负责。”   见江斯年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跟夏菁曾经谈过恋爱,叶雨淇的心渐渐开始动摇起来。   说实话,她本来就对这件事情存疑。   可是没有林星津的同意,她也不能擅自放江斯年进门。   “江总,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实在是没有理由能让我相信你。”她叹了口气,语气倒是稍稍和缓了些,不似之前那么咄咄逼人,“你扪心自问,你瞒了津津多少事情。我问你,你是不是星影传媒真正的老板?”   江斯年皱了皱眉,他没想到林星津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他原本打算从北城出差回来就跟她坦白的。   “是。”   “承认了就好,那我再问你,你跟夏菁为什么……”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林星津的敲门声,“雨淇。”   “我在,怎么了?”慌乱之下,叶雨淇挂断了电话。   林星津的声音带着鼻音,低弱而沙哑,“没事,就是见你这么长时间没出来,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   叶雨淇拿起热毛巾,面色如常地开门走了出去,挽起林星津的胳膊往客厅走,“我能有什么事,倒是我们家的小哭猫哭得眼睛都红了……”   —   江斯年的直觉告诉他,叶雨淇没说完的那句话才是最为关键的。   可惜,他再打过去,对方怎么都不愿意接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司嘉树见江斯年面色严峻,终于意识到事情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   “联系夏菁,让夏菁出面跟津津解释。”   这是他早就该做的事情。   只要夏菁愿意回国把这个该死的误会跟林星津解释清楚,他愿意承担她的一切损失,甚至可以推荐她去更好的公司入职。   江斯年再一次庆幸自己买下了林星津对面的房子。   就算津津不愿意见他,他也能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守着她。   只是天不如人愿,事情的进展并没有江斯年想象得那么顺利。   “江总,夏菁目前已经从原先的公司离职了,我们暂时联系不上她。”   “需要多久才能找到她?”江斯年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却平白地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他隐忍的怒气,再三跟他道歉,“我们一定尽快给您答复。”   司嘉树刚从阳台抽完烟回来,一进门就看到江斯年摔了手机。   “找人不顺利吗,别是夏菁失联了吧?”他原本只是开玩笑,没想到江斯年没有否认。   饶是司嘉树见多识广,见状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是什么狗血发展,关键时刻掉链子。”   说实话,司嘉树都有些同情江斯年了。   追了林星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这还没甜蜜几天呢,就又被子虚乌有的谣言给搅和了。   他们夫妻俩是不是上辈子欠夏菁的,不然怎么回回出事都是因为她。   要是江斯年过去真跟夏菁有过什么也就算了,可事实上,他俩从头至尾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陌生人。   这委屈受得是真冤枉。   江斯年捂住眼睛靠在沙发上,露出的薄唇紧紧抿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力感席卷他的全身。   他原以为林星津不爱他是这个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但现在他发现比这更痛苦的是,林星津想把这份已经给他的爱收回去。   江斯年握紧了拳头,任由指尖陷入掌心之中,带来阵阵刺痛。   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要找到夏菁,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至于其他事情,林星津心软,她一定会原谅他的。   司嘉树坐到江斯年对面,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那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那边给你回复了。”   江斯年没作声,显然是默认了这个答案。   司嘉树拍拍江斯年的肩膀,“既然这样,那你赶紧趁这个时间去睡会吧。我还是那句话,休息好了才有精神解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反正林星津现在也不想搭理你,还不如利用这个时间好好睡一觉。   当然这后半句话,司嘉树也就只敢在心里说。   这个道理江斯年怎么可能不懂,只是——   “我睡不着。”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林星津哭泣的画面,那种不可名状的钝痛感就会持续不断地袭击他的心脏。   如果他早一点把夏菁带到林星津面前,如果他早点跟林星津坦白星影的事情,那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这也是江斯年最懊悔,最不能原谅自己的地方。   这些事情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   这么干熬着也不是办法,司嘉树记得自己上回过来的时候,看到江斯年的酒柜里放着不少年份珍贵的红酒。   于是,他起身给江斯年倒了一杯,“喝点?”   江斯年斜了他一眼,犹如在看一个傻子。   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有心情喝酒,又怎么能喝酒。   “别这么看我,我脑子没问题。”司嘉树将酒杯硬塞到了江斯年手中,“就这么点又喝不醉,喝完赶紧回房间去躺着,让你的大脑好好休息一会。”   江斯年有些被说动了。   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好。   一个不甚清醒的大脑很有可能会让他做出错误的决策。   只是……   司嘉树知道江斯年在顾虑什么,“你放心,一有夏菁的消息我马上通知你,不会耽误你跟大明星和好的。”   江斯年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司嘉树怕效果不明显,又给他倒了一杯。   毕竟微醺的状态更适合江斯年入眠。   —   “我就是脑子有问题,才让你喝酒!”   以江斯年的身份地位,放眼整个南城谁敢给他灌酒。   加上他素来滴酒不沾,所以就连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司嘉树都不知道他的酒量竟然这么差,更不知道他喝醉酒之后会是这副模样。   “老实点。”司嘉树满头大汗地将江斯年按在沙发上,然后从他的手机里翻到了叶雨淇的联系方式。   叶雨淇搁在桌上的手机又响了。   她以为是江斯年还没死心,正准备按掉,却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知道她这个号码的人并不多,怕错过什么重要消息,叶雨淇疑惑地接了起来,“你好,哪位?”   “请问是叶雨淇小姐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点吊儿郎当的散漫,听上去不大正经,也不像是个好人。   见对方居然知道她的名字,叶雨淇有些戒备地问道,“你谁啊?”   心想若是数到三,对方不说实话,她就立马挂电话加拉黑。   好在男人很快就自报家门,“我是司嘉树。”   “司嘉树?”叶雨淇下意识地重复他的名字,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坐在一旁的林星津听到这个名字后,却猛地看了过来,搁在腿上的十指不自觉地紧紧交握在一起,力道大得连指尖都开始泛白。   “麻烦你就跟林星津说一声,江斯年快死了,她要是真这么狠心不愿意来见他,那我只能说是江斯年爱错人了!”   说完,司嘉树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然而下一秒,江斯年的拳头狠狠捶在了他的脸上。   司嘉树的音量很大,林星津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在叶雨淇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打开房门跑出去了。   “津津,你没穿鞋……不是,不用按电梯,他们就在对面……”   作者有话说:   江总:凶我老婆就打你。   以及整个家里找不出一个酒量好的。 第60章 大明星,聊聊呗   叶雨淇看着林星津连鞋都没穿就跑出去了, 赶忙拎着她的拖鞋追了出去,嘴里不住地囔囔着:“津津,你没穿鞋……不是, 不用按电梯,他们就在对面……”   林星津停下来脚步,垂在裤腿边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什么意思,他不是在北城吗?”   叶雨淇有些心虚地盯着自己拖鞋上的兔子耳朵,“江斯年已经从北城回来了,而且他人就在这里。”   虽然江斯年跟她保证过会离开,但叶雨淇猜他不会走太远,最多往后退几步。   果然对面的那套房子连门都没关。   林星津皱眉:“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叶雨淇又好笑又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脸, “你刚才哭得那么可怜,我哪里敢说话呀。”   她连江斯年的名字都听不得。   正说着,对面屋子里传来司嘉树声音, “别愣着了, 快进来。”   他的语气含糊沉闷,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为什么只有司嘉树在说话, 江斯年怎么不出声?   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林星津脸上闪过一抹担忧,正好被叶雨淇瞧个正着。   “既然这么不放心,那就去看看吧。”似乎看透了她心里的胆怯, 叶雨淇推着林星津往前走,“我陪你。”   这是林星津第一次进到江斯年在锦园的房子。   房子的装修风格与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简约中透着舒适温馨,怎么看都是林星津会喜欢的风格。   江斯年侧靠在沙发的扶手上,一只胳膊掩着脸, 林星津看不清他的表情, 另一只手随意地搁在大腿上。   但他看上去似乎很不舒服,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未被遮住的那只耳朵也泛着浓烈的绯红。   而司嘉树就站在江斯年边上,额角的刘海凌乱,衬衫也被扯开了几颗扣子,最明显的是他左脸有些红肿。   叶雨淇打量着他的脸,又看了看趴在沙发上毫无反应的江斯年,像是脑补了什么内容,满脸震惊,“你们这是打架了吗?江总被你打晕过去了?”   难怪司嘉树说江斯年快要死了。   她原本还以为那是他们使得苦肉计,没想到是真的。   “嘶。”司嘉树的舌头顶了顶被打的左边腮帮子,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语气里难免含了些许怒意,“什么我打他,是他单方面殴打我。”   就因为他在电话小小地吓唬了林星津一下,就对他狠下毒手。   不过谁叫他大度,不跟醉鬼一般见识。   司嘉树轻轻推了推江斯年的肩膀,“斯年醒醒,你心心念念的老婆来了。”   他想,真是见鬼了!   刚刚还闹腾得不行的人,自从林星津来了以后,就变得格外安静。   司嘉树狐疑地瞅了江斯年一眼,这人别是在装醉吧?   “津津?”靠在扶手上的人立马有了反应。   “对,你的津津来了。”   此时此刻,司嘉树恨不得立刻就把江斯年打包送给林星津。   江斯年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林星津这才彻底看清了他的脸。   冷白的脸上晕着薄红,深邃狭长的黑眸半耷着,眼神因为无法聚焦而显得迷离潋滟,淡色的唇瓣紧紧抿着,隐隐透出些委屈的意味来。   跟平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明明醉得厉害,但江斯年一眼就找到了林星津所在的位置,跌跌撞撞地朝她走过去。   林星津尚未给出回应,他便已经来到她跟前,将她紧紧搂进了怀里。   如同溺水之人出于本能般抱住了自己的浮木,不敢松手。   下巴虚虚地搁在林星津的肩上。   即使喝醉了,江斯年也在下意识地控制着力道,生怕自己会弄伤林星津。   “津津……”他小声地叫着她的名字,被酒意浸染的声线低沉而沙哑。   喊完她的名字,又充满孩子气地控诉,“你为什么不理我?”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林星津的脖颈处,清冽的木质香调混着淡淡的酒气将她紧密地包裹起来。   醉得又疯又理智的人,林星津还是头一回碰到。   江斯年似乎能听懂林星津的话,但若是叫他松手,他便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   “江总喝醉酒怎么是这样子的?”叶雨淇看着眼前这戏剧化的一幕,一时间都想不出词来形容。   难得司嘉树也有跟她观点一致的时候。   他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他喝醉以后会是这副模样。”   暴力且黏人。   只不过前者是对他,后者是对林星津。   双标得厉害。   想到这司嘉树感觉自己的左脸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江斯年真的是用实际行动向司嘉树完美诠释了何为“重色轻友”。   “他喝了多少?”   司嘉树闻言露出一个极其无语的表情,“两杯。”   “两杯就醉成这样,喝的是二锅头吗?”   “两杯红酒。”   司嘉树食指指了指放在不远处,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酒杯。   叶雨淇面部表情空白了两秒,而后忍着笑意说道:“那江总这酒量跟津津倒是挺般配的。”   在江醉鬼这里吃尽苦头的司嘉树叹了口气,“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说罢,他抬眸看向林星津,语气依旧吊儿郎当,但神色却难得认真,“大明星,聊聊呗。”   她人都已经过来了,再推拒就显得矫情了。   于是林星津点了下头,“好。”   “那我先扶斯年去卧室休息。”   司嘉树待会难免要对林星津说些不客气的话,江斯年要是在场,这场谈话八成要进行不下去。   谁知,江斯年像是认准了林星津,无论司嘉树说什么都不肯松开林星津。   司嘉树也不敢太使劲,既怕弄伤醉鬼,也怕自己又挨打。   林星津拍拍江斯年的腰,“你喝醉了,我扶你去睡觉好不好?”   江斯年没作声。   林星津摸不准他的态度,她试着往卧室的方向挪了一小步,江斯年很配合地跟着走了。   她松了口气,心里有些庆幸他就算喝醉了也和平时差不多。   不,应该说比平时更听话。   客厅去往卧室的路上有一条不长不短的走廊。   上面挂满了林星津的照片。   但也就只有她的照片。   林星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跟江斯年居然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酸涩。   怎么会连一张都没有呢?   小心地把江斯年扶到床上,林星津刚要给他盖被子,就被江斯年握住了手腕。   纤细的手腕被大掌牢牢圈在手中,江斯年借着酒意肆意放纵着自己对林星津的占有欲和掌控欲。   “津津。”   “嗯?”   “你别走。”   林星津心头倏地一紧。   透过复古窗帘跃进卧室的光影温柔地落在江斯年的脸上,褪去了他身上的清冷感。   在私密而安静的卧室里,一道紧闭的房门仿佛将这个小小的空间单独划分了出来。   里面只有她和江斯年两个人。   纤细的手指缓缓覆在江斯年的手背上,林星津妥协似地跟他承诺,“我不走,我就在这里。”   她那可笑的自尊心,可怜的底线,在见到江斯年的那一刻终究还是溃不成军。   这一刻,她似乎有些理解沈晨了,哪怕已经被伤害得遍体鳞伤,但还是会卑微地对林缜抱有希望。   不,不对。   林缜那个人渣根本不配跟江斯年相提并论。   得到林星津的保证后,江斯年箍着她手腕的力道松懈了一些,但清隽出众的眉眼还是皱着。   林星津如同受到蛊惑一般,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白嫩的指尖将他皱起的眉头抚平后,继续缓缓下移,最后落到了江斯年抿紧的薄唇上,指尖微微用力,原本下压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果然还是这样看着顺眼。   —   “斯年已经在联系夏菁了。”司嘉树烟瘾犯了,但江斯年不许他在林星津面前抽,他只好选择忍耐,但语气多少带了些情绪,“他说的话你不信,那就让夏菁亲自来跟你解释。夏菁的话你总该相信吧?”   叶雨淇抢在林星津开口前说道:“他们真的没关系?”   “都到这时候了,我有骗你们的必要吗?”司嘉树是真不明白,江斯年和夏菁之间再清白不过的关系,怎么会被误会得这么深!   “可是有照片为证。”   司嘉树皱眉:“什么照片?”   叶雨淇便把夏薇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又给司嘉树听讲了一遍。   司嘉树没想到夏薇居然是夏菁的妹妹,但为了不节外生枝,加上确实也没这个必要,他就没提这茬,“我还以为已经铁证如山了,结果就这?”   叶雨淇不喜欢司嘉树用这种语气说话,就好像林星津的难过只是一场笑话,“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司嘉树反问她,“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先不说夏薇发的那张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斯年本人,就算是斯年,他明显是被人偷拍的。”   接着,他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说不定是夏菁暗恋斯年,所以才偷拍了那些照片。”   “可是……”   叶雨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嘉树打断了,“原来只要有照片就能证明两人在谈恋爱啊,那斯年当初也拍了很多林星津的照片,到现在都还好好保存着,舍不得删呢,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他俩高中就开始早恋了!”   他将江斯年扔在一旁的手机捡起来,递给林星津,“他的手机你能打开吧?”   看似询问的语气,但司嘉树似乎已经认定林星津可以。   果然,从卧室出来后便一言不发的林星津点了点头。   江斯年的密码几乎全是她的生日。   “他手机里有个私密相册,平日里宝贝得很,谁都不给看,但我希望你能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一看。”   林星津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名为“宝贝”的私密相册。   相册需要密码才能打开,她不假思索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输好密码的下一秒,数千张照片争先恐后地落入林星津的眼中。   最下面的那几张是昨天早上刚拍的。   她当时正在吃早餐,窗外倾斜进来的阳光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滤镜。   她慢慢往下划动着照片,看得专注而认真,生怕错过这当中的任何一张。   有些照片很眼熟,因为是她在微博上发过的。   但也有一些照片,她全然没有印象。   比如拍《盛世》时她在剧组的照片,又比如她之前在各个剧组拍电影时的照片……   指尖继续往下滑动,一直翻到了最顶上。   尽管林星津已经从司嘉树口中知道了这是她高中时期的照片,但当她亲眼看到时,依然觉得震撼。   她的心跳在这一刻猛烈加速,如擂鼓般震动。   大部分照片都是江斯年在小花园拍的。   因为那里是林星津高中时期最喜欢待的地方,她经常一个人躲在那里看书。   除此之外,相册里还有几张她上体育课时的照片。   照片应该是他站在高处俯拍的,因为过度放大的缘故,她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但江斯年却一张都没舍得删除。   司嘉树没有撒谎。   占据江斯年高中生涯的女生是她。   林星津还在相册里发现了一段视频,准确来说是从监控视频中截取出来的一个片段。   虽然视频里的内容她依旧没有一点印象,但她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那天是她母亲忌日,而她因为喝醉酒被江斯年带回了墅江公馆。   等她酒醒后,叶雨淇还开玩笑说要陪她一起去看这一段监控,证明她没说谎。   现在想来,就算她当时没拒绝叶雨淇的提议,估计也看不到这段监控。   因为原版早就已经被江斯年拷走了。   林星津看到自己因为醉酒站不稳差点摔倒,是江斯年一把抱住了她。   看到叶雨淇和容晨想要把她从江斯年怀里拉出来,她却转身抱住了江斯年,甚至还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当时没人注意到江斯年的表情,但监控却如实把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江斯年似乎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脸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站在原地愣怔了好几秒后,才脱下身上的西装披到她身上,温柔地将她打横抱起。   “津津第一次主动抱我。”   视频的名字似乎已经能解释江斯年当时的异样了。   “所以,不是他不够爱你,是你不够爱他。”   司嘉树坐在林星津对面,修长指间夹着一支还未点燃的烟,“他从高中就喜欢你这件事,他的朋友知道,他的亲人知道,估计连他家的佣人都知道。可这个胆小鬼唯独不敢告诉你,因为他怕你知道后,会彻底远离他。比起藏匿起自己的喜欢,继续卑微的暗恋,他更害怕从此见不到你。”   “我……”林星津鼻尖一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心里越发酸涩难言。   既然已经开了头,司嘉树索性就敞开了说:“你以为那次晚宴你听到我和斯年的谈话真的只是巧合吗?你以为斯年作为江伯父唯一的孩子,真的要靠婚姻才能获得继承权吗?”   这么多的巧合,林星津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她当时不愿意往深处想。   因为只有坚信她和江斯年是互利的合作关系,江斯年也从她身上获取了利益,她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江斯年对她的好。   “他之前总不确定你对他的感情,我瞧不惯他那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就给他出主意,说让他找个女明星假装闹个绯闻,试探一下你的反应,结果你猜他怎么说?”   林星津轻轻吸了下鼻子,低声问:“他说什么了?”   “斯年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说他怕你无动于衷,但更怕你真的吃醋伤心。他一直都把你的感受放在首位,他可以伤心,可以难过,可以无休止地等待下去,但你必须要开心。”   司嘉树冲林星津勾了勾薄唇,但笑意却未达眼底,“在我看来,你真的非常不识好歹。作为斯年的好友,我其实巴不得他能换一个姑娘喜欢,可谁叫他偏偏就认定你了。我的这番话不是为了对你说教,我只是希望你能扪心自问一下,他对你的爱你真的感受不到吗?还是说你这样伤害他,你自己不会难过?”   “谁说津津不难过的,她刚刚哭得可伤心了。”叶雨淇忍不住地为林星津辩解。   林星津的眼眶到现在都还红着,司嘉树不是没看到。   他神色无奈,“所以说,你俩这是在瞎折腾什么呢?你要是真错过了他,我敢保证,你这辈子再也遇不到这么爱你的人了。”   林星津的嗓音有些哽咽,“等他酒醒了,我就告诉他,不用让夏菁从北城赶过来跟我解释了,我相信他。”   “夏菁在北城?”   “对呀。”叶雨淇不明白司嘉树为什么这么震惊,“你不是说江总已经在联系她了吗?”   “之前是联系上了,但她不久前从上一家公司离职了,所以斯年还在派人查她的行踪。”   司嘉树有种被戏弄的感觉,他们在这里急得跳脚,结果要找的人居然就在他们眼前,“她怎么跑北城去了?”   “不清楚。”叶雨淇拍拍林星津的肩膀,“不过这倒是证明了江总没在北城见过夏菁。”   “夏菁的事,你自己跟斯年商量吧,我就不掺和了。”   司嘉树往门口走了几步,见叶雨淇还站在原地,他诧异地挑眉,“还不走?想留下来当电灯泡啊?”   叶雨淇指了指卧室的方向,小声说:“我怕津津一个人顾不过来。”   司嘉树严重怀疑叶雨淇这个“谣言传播者”是不是根本就没谈过恋爱,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么蠢的话。   他好心提醒,“放心,她一个人绝对可以。”   林星津闻言朝叶雨淇笑了笑,“放心吧雨淇,我没问题的,谢谢你今天过来陪我。”   叶雨淇抱住她,“咱俩之间不用说这种客气话。”   司嘉树倚在门上半开玩笑地开口:“对了,我刚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可千万别告诉斯年,他要是知道我趁他喝醉凶了他老婆,他会跟我拼命的。”   司嘉树知道自己今天有点话多,好在林星津没跟他计较。   “我知道。”林星津看着他,清冷的眸子干净通透,“今天也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四加树:这章,我大功臣   江总:你顶多算将功折罪,也不知道是谁把夏薇……   四加树捂嘴:别说了 第61章 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叶雨淇和司嘉树都已经离开, 偌大的空间里,真的就只剩下她和江斯年两个人了。   说来也奇怪。   江斯年这里林星津明明是第一次过来,可她竟一点都没觉得不自在。   林星津低头看了眼被她拢进怀里的绵软的抱枕, 终于明白这种异样的感觉来自何处。   目之所及皆是她所熟悉的物品,甚至连这些物品的摆放都是按照她的习惯放置的。   所以,住在锦园的这段时间里, 江斯年是不是也曾无比期待过她能踏进这里?   哪怕只是在这里略坐一坐?   她到底是有多迟钝,这么长时间居然一次都没发现江斯年的存在。   六年。   两千多天。   换做是她,这种完全得不到回应的暗恋,她根本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   江斯年是傻子吗?   也不知道待会酒醒了以后,会不会头疼?   想到这,林星津用江斯年的手机给与余小绒打了个电话。   “江总?”   “小绒, 是我。”   “津津?”听到电话中传来林星津的声音,余小绒停滞了两秒,而后有些不敢置信地发问, “津津你现在跟江总在一块吗?”   “对, 我跟他在一起。”林星津应道,“小绒, 能麻烦你帮我做件事吗?”   “当然可以。”   余小绒来的时候拎着满满两大袋东西。   “津津,这是你的手机,我已经帮你充好电了。”余小绒说这话时, 一直在悄悄观察林星津,她之前突然跑没影的事情实在是把她吓到了。   “谢谢。”   “你跟江总没事了吧?”   “嗯。”林星津弯了弯嘴角,全然不似之前的阴郁,“已经没事了。”   余小绒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接着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难怪我那天在这里碰见江总了, 原来他就住在你对面。”   “什么时候?”   余小绒想了想,说了个日期。   林星津一愣,所以那天从林家出来后,江斯年先是把她送回了锦园,然后他自己也跟着过来了吗?   余小绒并不知道林星津心里在想什么,她把东西放好之后就离开了。   林星津没什么胃口,也不觉得饿。   她把摔裂的手机重新开了机。   微信提示和未接来电在瞬间将屏幕填满。   绝大多数都来自于江斯年。   【津津,现在忙完了吗?】   【津津怎么不接我电话?】   【谁惹我的小宝贝不高兴了?】   【津津,我跟夏菁真的没有关系。】   【我马上就要上飞机了,你等我回来跟你解释。】   ……   最后一条的内容是:【津津,求你开下门,有气冲我发,千万不要自己生闷气。】   林星津一条一条,一个字一个字看完了这些内容。   江斯年全程都没有怪她无理取闹,也没说她是在胡思乱想。   他把所有的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就好像林星津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   “傻子。”林星津喃喃道。   但现在,她迫切地想要去见这个傻子。   卧室的光线昏暗,位于正中间的宽敞大床上隆起着一道安静的身影。   江斯年的睡相很好,连姿势都没怎么变动过。   从来都是江斯年哄她睡觉,林星津几乎没有认真看过他睡着时的模样。   江斯年的睫毛很密也很长,此刻正乖顺地垂着,在下眼睑处投下一片茶色的阴影,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着,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林星津昨晚也没休息好,打了个哈欠后,她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小心地躺了进去。   她枕在江斯年的肩上,左手贴在他的胸膛上,清晰地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在她掌心处一下一下的跃动着。   这是为她而跳动的心脏。   是这世上最弥足珍贵的存在。   像是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江斯年原本抿紧的唇瓣微微弯了起来,一只手落在林星津的腰上,将她搂进了怀里,然后跟之前无数次哄她睡觉那样轻轻拍着她的背。   这些动作就像是刻进了江斯年的基因里,即便是在睡梦中,他也能下意识做出反应。   在清冽而温柔的木质香调的细密包裹下,林星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之中。   窗外微风阵阵,吹拂着枝桠沙沙作响。屋内恬淡缱绻,有情人交颈而卧。   —   “啧。”   江斯年醒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懵。   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按了下额角,企图让自己真正清醒过来。   他只记得自己喝了司嘉树递过来的红酒,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印象。   但在意识不清时,他好像隐约听到了津津的声音。   津津对他说,她不会走,也不会离开他。   随后,江斯年自嘲一笑。   喝醉后倒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让他做了个美梦。   因为拉着窗帘的缘故,屋子里的光线很暗,江斯年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   找到夏菁了吗?   司嘉树说一有进展就会来喊他,所以现在还是毫无进展?   这件事情不能再往后拖了,今天必须要解决好。   江斯年刚想从床上坐起来,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双臂僵硬地垂在身侧——   他发现自己的床上还睡着另外一个人,对方甚至还牢牢抱着他的一只胳膊。   因为侧躺的姿势,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颊,江斯年并不能看清她的脸。   她是谁?   司嘉树怎么会允许其他人进入他的房间,他明明知道他有多爱林星津的!   江斯年的脑子一片空白。   各种念头在他脑海中“轰”得一声炸开。   这一刻,他甚至连把司嘉树埋哪儿都想好了。   极其的细微的动静,但还是把林星津吵醒了。   “唔。”她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声,一只手摸到江斯年的腰上轻轻拍了几下,发出抗议,“别动。”   这声带着些许情绪的话落在江斯年耳中却宛如天籁。   原本紧绷的身体顿时松懈了下来。   下一秒,江斯年的眼眶红了。   他用一种比平时更大的力道将林星津抱住,就好像怀里的是他失而复得的最重要的宝物。   这么一番动作下来,林星津就是再困也清醒过来了。   “怎么了,是做恶梦了吗?”   林星津敏锐地察觉到了江斯年的异样,她偏首想去看他的脸,但被江斯年制止了。   大掌贴在她的后脑处,卑微地乞求道:“别动。”   残留的酒精似乎还在麻痹他的神经。   他需要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去感知怀里的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他的下巴搁在林星津的脖颈处,贪婪地嗅着她的气息。   林星津听话地停下所有的动作,她亲亲江斯年的头发,跟他保证,“好,我不动。你头疼吗?我让齐叔给你煮了醒酒汤。”   这就是林星津拜托余小绒的事情。   余小绒在来锦园之前,特意去找了齐叔。   江斯年摇摇头,“不疼。”   对他来说,林星津就是最好的醒酒汤。   “那你肚子饿吗?”   江斯年还是摇头。   现在他不疼也不饿。   “乖乖,让我抱一会。”他的嗓音低沉得厉害,带着浓重的后怕感。   林星津这样乖巧地任由他拥抱,是不是说明她已经不生气了。   一场危机竟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消弭了。   江斯年有种如坠梦中的不真实感。   可怀里温软的触感又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津津,你原谅我了吗?”江斯年的声线颤动。   林星津皱了皱眉,她不喜欢听江斯年用“原谅”这个词,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真正该道歉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你没做错事情,不需要我的原谅。”   “我有,我应该早点让夏菁来见你的。”   他明知道林星津没有安全感,却还是存了侥幸心理。   让林星津伤心难过,就是他的错。   “已经不需要了。”林星津轻轻道,她用尽可能简洁的话向江斯年解释了这场误会发生的原因。   “我看了你藏在相册里的照片。”   江斯年的身体一僵。   他从未想过他的秘密会以这种形式暴露在林星津面前。   “嘉树告诉你的吗?”   “嗯。你不去当特工真是可惜了。”林星津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微微一使劲,便将他推开了些,“拍了我这么多照片,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我……”   江斯年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又无从开口。   在林星津看来,他的行为应该跟变态没什么两样。   “不过幸好那时候没让我发现,不然我一定会跑得远远的。那样的话,我就会错过这么好的你了。”   就像司嘉树说的那样,她这辈子再也遇不到第二个像江斯年这样爱她的人了。   林星津对江斯年的喜欢不是出于一见钟情,是江斯年这么多年默默付出,一点一点攒起来的。   早一点不行,晚一点也不行。   “可是,你确定要继续爱我吗?”她仰起头,白皙泛粉的脸颊正对着江斯年,露出一种真实的疑惑感,“我脾气这么古怪,还动不动就对你冷战,就像这一次……”   她一一细数着自己的缺点,好似是在劝江斯年在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前要慎重考虑清楚。   江斯年想,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模样。   嘴上说让他慎重考虑,但脸上分明写着,“不许考虑,不许纠结,必须要好好爱我。”   他勾了勾嘴角,真是可爱死了。   因为没有安全感,林星津总是会不厌其烦地重复问江斯年一些问题。   又大抵是因为从小到大她真正拥有的东西很少,所以她表现出很强的独占欲。   她想要的是在爱情上完完全全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江斯年,不管什么时候,都绝对不允许别人沾染半分。   江斯年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猜到她的想法,他捏着林星津的下巴,吻住她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的红唇。   唇齿相依时,他再次给了她承诺:“我会一直一直爱着津津。别害怕,我永远独属于你。”   林星津知道江斯年爱她,但她却不知道江斯年究竟有多爱她。   那是毫无底线和原则的爱。   江斯年对林星津的爱源于不假思索的怦然心动,是一场不可言喻的欢喜。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场暗恋都是他不愿清醒的一厢情愿,但幸运的是,林星津最终还是选择了跟他一起沉沦。   命运真的不曾苛待过他。   “你是我的万丈星光。”   听到江斯年的告白,林星津有一瞬间的愣神,如果她是他的星光,那江斯年就是一直温暖她,保护她的太阳。   “我不是太阳,太阳要照耀的东西太多了。”江斯年宠溺地点点她的鼻尖,“比起太阳,我更想做一颗只围绕着星星转的卫星。”   他的这番话,是在回应林星津的独占欲。   林星津握住他的指尖亲了亲,意有所指的说道:“那以后如果我又跟你冷战了,你可不能找别的人试探我的态度。就算是假的,我也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这个大嘴巴,江斯年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嗯。”   “那他没告诉你我不仅拒绝了这个提议,还把他骂了一顿吗?”   “前面的说了,但你骂他这事他没说。”林星津忍不住为司嘉树说话,“我们以后对司先生好点吧,今天要不是他我现在还在跟你生气呢。”   江斯年却不赞同,“他不该骂吗,要不是他硬要把夏薇塞进来,后面的这些事就都不会发生。”   早知道一个夏薇会掀起这么大的风浪,他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   林星津面露惊色,“夏薇是司先生的人?”   自从知道江斯年跟夏菁和夏薇都没有关系后,她就默认夏薇进组《盛世》这件事是许秘书背着江斯年做的。   原来是她误会许秘书了。   江斯年面色不悦地点了点头,“看来跟他有关的事情,他是一件没提。”   “哥哥。”   “嗯?”   “我能看看你的纹身吗?”雪白的指尖拨弄着江斯年胸口的扣子,因为有些不好意思而不敢抬头看他,“之前在公馆的时候,没好意思仔细看。”   江斯年乖乖仰躺在枕头上,深邃的黑眸里带着纵容和鼓励,任由林星津一颗一颗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X&J】   两个黑色字母一如初见。   只是林星津的心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指尖轻柔地拂过这两个字母,“谁帮你纹的呀?”   连林星津自己都没发现,她说这话时语气里冒着酸气。   这么隐私的地方,肯定得脱衣服。   也就是说,已经有外人在她之前看到了江斯年的裸/体。   虽然看到林星津为自己吃醋有种不可言说的满足感,但江斯年到底舍不得林星津多想。   “我自己纹的。”   他怎么可能会让别人触碰到这两个字母呢。   原本还有些小情绪的林星津闻言诧异地抬眸看向他,“自己给自己纹吗?”   “嗯。当时有个小组成员是纹身师,我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   “疼吗?”自己给自己纹身,那不是连麻药都不能打,只能硬抗。   “不疼,还没有想你的时候疼。”   林星津的心跳倏地慢了半拍,而后又剧烈跳动起来。   她凑过去亲了亲那纹身,像是直接吻在了江斯年的心脏上。   湿漉漉的眼睛含羞带怯地看向江斯年。   如同一种无声的邀请。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他们没催过,也不会催。   “宝贝……”   江斯年抬起头, 深深地凝视着林星津,眼神炽热,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   林星津却不想再听他说话了。   昏暗的房间里, 她直起身子去亲他,双手穿过衬衫去拥抱他,感受属于他的体温。   她难得的主动, 几乎让江斯年乱了心神与阵脚。   他将林星津抱到腿上,任由她亲吻自己。   一开始,江斯年还记得要控制力道。   可渐渐的,骨子里恶劣的占有欲开始占据上风,温柔的拥抱变为强势的掠夺。(只是亲吻,脖子以上)   明明是林星津处于上位, 但这场游戏的主动权还是重新回到了江斯年手中。   他们接过很多次吻,但这次明显是不同的。   林星津的大脑一片空白,呼吸急促得厉害, 她感觉自己快要溺毙在这场热吻当中。   承受不住似的, 她偏首躲避江斯年的亲吻。   仿佛逗弄一般,江斯年没有第一时间桎梏住她的下巴, 而是由着她躲。   可接下来的每一次,他都能在昏暗中准确无误找到林星津早已红肿的唇瓣,然后再次长驱直入, 吻得比之前更重更深。   是宠爱,也是惩罚。   林星津被亲得直躲。   江斯年轻笑着,滚烫的大掌兀地捉住她的手腕,指尖恶作剧似的在她手背上轻点, 惹得她瑟缩得更厉害, 却在慌乱间躲错了方向, 拼命往始作俑者怀里钻。   黏热潮湿。   房间里的气温骤然升腾,空气中仿佛氤氲着水汽。   林星津更是热得出了一身细密的汗。   她紧闭着眼睛,鸦羽似的纤长眼睫如蝶翼般在空气中翕动、颤抖。   白皙的脸上透出阵阵薄红,尤其是眼尾的红晕如春三月的桃花一直蔓延至雪白的耳垂处。   陌生而酥麻的感觉朝着她的四肢百骸发散,她整个人被江斯年亲得直发抖,可偏偏又推不开他,最后只能仰着头迷茫地望向天花板。(只是亲吻,脖子以上)   太过了!   真的太过了!   直到这一刻,林星津才真正意识到,跟现在的疾风骤雨相比,过去的江斯年有多“手下留情”。   突然,舌尖被重重地吮了一下。   江斯年蓦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嗯?   林星津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看他,眼底的水色映出江斯年沾染着浓重欲色的脸庞。   当然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无力地伏在江斯年怀里。   纤长的眼睫上还浸着泪珠,嘴唇嫣红肿胀,泛着红晕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接吻留下的缱绻春意。   林星津眨巴了几下眼睛,好似在问对方为什么要停下来。   对上林星津疑惑的眼神后,江斯年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头发,嗓音低沉沙哑,带着欲求不满的郁闷,“只能到这了,宝贝。”   大脑还有些放空,林星津顺着他的话脱口而出一句“为什么”。   江斯年难得失语。   而林星津也在这段时间里,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本就薄红未褪的耳垂这下更是红得要往下滴血了。   林星津双手捂脸,恨不得时光能重新倒流。   可她心底依旧不免好奇,怎么就只能到这了。   明明江斯年动情的证据已经清晰可辨。   林星津的表情太好猜了。   “我这里没有……”最后三个字江斯年是贴着林星津耳朵说的。   这是爱人之间最私密的对话,当然只能对爱人说。   林星津一愣,差点又要顺嘴问他为什么会没有。   好在这次她及时反应过来了。   江斯年这里要是有这种东西,那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林星津微微挺起酸软的腰肢,用气音回他,“我刚算了一下,现在应该是安全期。”   江斯年的黑眸闪过一抹幽光,林星津说这话意味着什么,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更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欺负她。   深色瞳孔中暗流翻滚,但他还是拒绝了林星津,“凡事无绝对,安全期也不一定安全。”   随后,江斯年低头亲了亲她泛粉的指尖,状似不经意地问,“津津是不是没有想过孩子的事情?”   林星津的指尖小幅度地蜷缩了一下。   江斯年没猜错。   虽然她现在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江斯年,但她也确实没有想过孩子的事情。   在现阶段的人生中,“事业”和“爱情”已经占据了她全部的精力。   前者是她一直坚定不移在追求的目标,而后者是她不可避免的心动沦陷。   这两样,无论是哪一个她都不会舍弃。   但孩子……   如果江斯年这次没有提起,在之后的很多年里,她应该都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江斯年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林星津的表情,跟他之前预想得差不多。   不可否认,他想过。   但就像他之前跟司嘉树说的那样,决定权掌握在林星津手中,他不希望林星津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选择。   他想要的是参与林星津的人生,而不是改变她的人生。   一个不在计划内的孩子极有可能会将她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江斯年不愿意为了贪图一时的欢愉,而让林星津陷入这种本可以避免的困境之中。   他的津津不需要受到外界的拘束,任何时候她都可以顺着自己的心意大步朝前走。   而他会一直陪着她,保护她。   林星津很诚实地冲他摇了摇头,“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江斯年的手在她后背上轻轻划动,语气宠溺,“没想过很正常,毕竟我们津津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而且我宠津津都来不及,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另外一个孩子。”   “那你爸妈呢?还有奶奶,她都这么大年纪了。”   上回,林缜让她赶紧生一个孩子好巩固她江太太地位时,林星津只觉得厌憎与恶心。   可如果这事是江斯年的亲人提出来的,她好像并没有这种感觉。   江斯年摇摇头,语气笃定,“他们没催过,也不会催。”   林星津瞪圆了眼睛,“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母亲就提醒过我,说你现在正处在事业的紧要关头,让我千万不要拖你后腿。”   林星津听完后愣了几秒,忍不住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再抬头时,语气已然哽咽,“妈妈真好。”   江斯年最见不得她这样。   林星津总是让他有种心疼的感觉。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装出吃醋的样子:“在津津心里,就只有妈妈好吗?”   林星津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雪白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跟他撒娇,“哥哥最好。”   “真乖。”   林星津靠在他肩上,微热的气息喷洒在江斯年的脖颈处,语气格外认真,“虽然我现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如果是你,我想我是愿意的。”   因为自小缺少母爱的缘故,对于林星津来说,孕育一个小生命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可只要一想到那个人是江斯年,她竟然一点都不会觉得害怕与抗拒。   江斯年自然也懂,他的心软成一片。   有她这句话,就够了。   他的语气再平常不过,“津津不要胡思乱想,我现在只想好好过我们的二人世界。乖,再让我抱一会。”   他毕竟年轻气盛,加上最心爱的人还在怀里,所以仍需要时间缓解。   林星津却没听他的话。   她坐在江斯年怀里,伸手扯住他的衬衫衣领,语气莫名地有些急迫,“去买,现在就去买。”   宛如一个正在霸王硬上弓的小恶霸。   镇定如江斯年,一时间都被她的话震惊到了。   愣怔几秒之后,低沉而有磁性的笑声响彻卧室。   —   林星津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前,慢腾腾地吃着余小绒给他们打包来的饭菜,似乎已经看不出异样了,只是那张精致的小脸却红得厉害,都快埋进饭碗里去了。   江斯年白皙的指尖抵住她的下巴,忍着笑意说道:“乖乖吃饭,我出门去买点必需品。”   “必需品”三字被他咬了重音,使得他这句话听上去有些懒散而不正经。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林星津咬唇,“你买不买?再不去买我可就后悔了。”   孩子气的威胁人。   可江斯年偏就吃这一套,他收回自己的手,做投降状,“好,那小公主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可是,等他回来的时候,早已不见林星津的踪影。   只给他留下了一张便签——   「带上必需品来对面找我。」   “真是越来越霸道了。”江斯年挑眉轻笑,语气却格外宠溺。   门铃声仅响了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速度快得好似门里的人一直守着一般。   “哥哥。”林星津笑着跳进了他的怀里。   江斯年反应极快地托住了她的小屁股,抱着她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   但下一秒,他的眸色一下变得极其幽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林星津居然穿着他的衬衫。   这个时候,他跟林星津之间的体型差就显现出来了。   他穿着极其合身的衬衫到了林星津身上,就如同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物,衬衣的下摆都到她的腿根处了,未被遮盖起来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白嫩得晃人眼。   他抱着林星津往卧室的方向走,掌心处的触感一如既往莹润细腻,触手凉滑。   江斯年的嗓音低哑得厉害,“怎么穿我的衣服,宝贝?”   原本趴在他肩头的林星津转头看他,手指捏着他的耳垂玩,意味不明地问他:“不能穿吗?”   她吃完饭,想到自己刚刚出了一身的汗,便去江斯年的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澡后,才想起来江斯年这里并没有她换洗的衣服,只好从他的衣帽间随意拿了一件衬衫穿上,然后给他留了张纸条就跑回来了。   江斯年亲她的红唇,还是轻笑,“可以穿,我喜欢宝贝穿我的衣服。”   最好能每天都穿。   他在心底补充道。   “你也洗澡了?”林星津闻到了江斯年身上水汽的气息,木质香调中隐隐混合了另一种甜味。   跟她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嗯。”江斯年点头。   来见他的小公主自然要干净清爽才行。   明明是第一次来,可江斯年却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卧室的方向,动作温柔地将怀里的宝贝放到了床上。   裹着江斯年衬衫的林星津就像是一团雪白的糯米团子,正乖巧地等待着她的主人撕开包装享用美味。   “东西呢?”林星津歪着脑袋问他。   “在裤袋里。”   林星津不说话了,搂着江斯年的脖子往下压,毫无章法地亲他,像小奶猫拱人。   即便是这样,江斯年还是很快就被她撩出了火。   对林星津的爱意如同倾巢而出的凶兽,再也无法克制。   一个又一个滚烫而炙烈的吻落了下来。   细细碎碎,又无处不在。   他是林星津最忠诚最虔诚的追随者,毫无保留地将一颗真心尽数奉上。   很快,江斯年的颈项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语气也越发喑哑,带着些许蛊惑,“乖宝,帮我。”   意识迷离间,林星津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她的手心里。   微硬的锯齿状棱角刺在柔嫩的掌心,轻微的疼痛让她的意识勉强回笼了一小会。   林星津面色潮红地看着江斯年,露出几分退却,“我……不会。”   都这个时候了,江斯年怎么可能会允许她退缩,他握住林星津的手腕,低声道:“没关系,我教你。”   慢慢的,喘息声混着低泣声回荡在卧室中。   贴着落地窗时,江斯年特意将林星津的脸转向窗外,“宝贝,太阳要落山了。”   落日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柔到极致的滤镜。   太阳消失在地平线的那一刻,江斯年在她耳边说了无数次的“我爱你”。   “真没力气了……”林星津的眼神有些惶然,讨饶般去摸江斯年的脸。   濡湿的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江斯年偏头轻轻啄吻她的掌心。   于是,游戏的地点重新回到了床上。   窗外月色如画,倾泻进来的星光像一层银色的薄纱,笼罩着整个房间。   微微晃动的床边耷拉着一只雪白纤细的手臂,在昏暗的房间泛着莹润的光泽,时而受不住般握紧垂落下来的床单,时而又因为痉挛而轻颤。   只是,没多大一会功夫,这手就被另一只同样冷白却劲瘦有力的大掌捉了回去。   “疯子!”   林星津想踹他,却没了力气。   “我之前发过誓,绝对不会让你哭,但现在我后悔了。”江斯年一边亲她,一边在她耳边说着私密的混账话,“宝宝你哭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林星津被挤在床头动弹不得,所有的反抗都被一双大手紧紧遏制着。   越到后面越难以招架。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游乐场坐过山车。   过山车在绵延不尽的轨道上一会儿腾空一会儿翻转,一会儿减速,一会儿又加速……似乎怎么也看不到终点。   “我是谁?”江斯年攫住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他的黑眸。   “哥、哥。”   “不对。”江斯年摇了摇头,这不是他想听的答案。   林星津陷入沉默。   江斯年不催促,却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现在他有的是法子让她听话。   林星津终于还是妥协,喊出了江斯年最想听的称呼,“老公。”   江斯年心满意足地喟叹道:“我的乖宝贝。”   微微上扬的尾音撩拨得人耳尖发烫。   等到这场惊心动魄的游戏真正结束时,林星津整个人汗涔涔的,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而江斯年神色慵懒,眼角眉梢都带着餍足。   他坐起身来靠在床头,然后把林星津抱起来搂在怀里,伸手拨开她脸上的湿发,安抚性的吻不住地落在她的头顶、脸上……   作者有话说:   老天保佑! 第63章 谢谢宝贝这么包容我   夜色浓重, 卧室重新归于寂静。   银色的月光为相拥着的两人披上一层浅色的薄纱。   江斯年把浑身是汗的林星津搂抱进怀里,骨节分明的大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汗湿的后背,慢慢帮她平复呼吸。   “没事了, 宝贝。”欲望被满足的江斯年说一句,便要亲她一下,“谢谢宝贝这么包容我。”   林星津闭着眼睛, 鸦羽似的眼睫微微颤抖,眼尾还漾着红。   她静静地听了会江斯年炽烈而热枕的心跳声,然后睁开眼睛伸手环住他的脖颈,顺从地接纳他的亲吻。   微微弯起的眼角里充满了对江斯年的亲昵与眷恋。   他们在月光下安静地接吻。   “带你去洗澡?”   怕她着凉,江斯年拿过床尾的衬衫将她整个包裹起来。   他喜欢林星津穿他的衣服,喜欢林星津沾染上属于他的气息, 低沉的音色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嗯。”林星津靠在他肩上低低地应了一声,嗓音尚未完全恢复。   被抱着下床时,无意间瞥到的一幕让林星津不由得神情一滞, 她红着脸躲进了江斯年的怀里。   殊不知, 她的这些小动作都落入了江斯年的眼里。   他的老婆真是可爱死了!   江斯年忍不住轻笑,微微震动的胸腔让林星津脸上的红晕更甚。   她出声催促:“不许笑, 快走!”   江斯年几乎有求必应,“好,都听老婆的。”   林星津坐在绵软厚重的浴巾上, 看着江斯年弯腰放水,试探水温。   水汽氤氲。   线条流畅的宽阔脊背上散落着些许划痕,加上主人皮肤白,明晃晃地昭示着存在感。   林星津只瞧了一眼便心虚地移开了眼睛, 好像只要她不看, 这些“罪证”就都会消失一般。   江斯年一回头就看到她端着一张清冷明艳的脸, 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脚发呆,矛盾的反差感让她有种天然的萌感。   他顺着林星津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她纤细白嫩的脚踝上印着一圈淡淡的红痕。   视线继续下移,连雪白的脚背也未能幸免,似有桃花撒落其中。   江斯年的喉结滚了滚,眼神倏地变得幽深。   年轻气盛的身体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满足,可他很清楚这场游戏必须要结束了。   比起自己的需求,他更在乎林星津的感受。   按捺下心底那些蠢蠢欲动的念头,他在林星津面前站定,然后朝她张开手。   后者乖顺地扑到了他怀里。   江斯年把她照顾得很好,林星津的脚全程就没落过地。   等她从浴室出来时,卧室已经恢复原状,所有的痕迹都被江斯年清理得一干二净。   这让原本想去睡客卧的林星津松了口气。   脸颊蹭了蹭柔软干燥的床单,在熟悉的环境里,身体慵懒放松,睡意越发浓烈。   不得不承认,这场游戏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   正当她昏昏欲睡时,恍惚间感觉江斯年坐到了她的脚边。   对方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她的脚踝,带来微微的酥麻感。   林星津知道自己皮肤薄,平日里稍微碰一碰都容易留下痕迹,更何况是现在。   她怕江斯年内疚,强忍着睡意安慰他,“已经不疼了,这个就是看着严重……”   可下一秒,她的身体陡然一僵,像一只受惊的小麋鹿般瞪圆了漂亮的大眼睛,惊疑地看向江斯年。   江斯年姿态随意地坐在床尾,一只手松松握着她的脚踝,另一只手的指尖上沾着些许乳白色的药膏。   “干、干嘛?”   林星津爬起来就想跑,可惜江斯年的速度更快。   他将林星津按回原来的位置,温柔的的声线里带着旖旎的诱哄,“乖,我给你上药。”   末了,他补充道:“刚看了一下,都红了。”   原本就低沉的嗓音此刻听起来更加的喑哑。   确定反抗无效后,林星津手忙脚里地捞过一旁的小绒毯将自己的脸捂了起来,她总是习惯于做一些掩耳盗铃的行为。   虽然羞窘,但冰凉的触感确实缓解了她的不适。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呀?”林星津沉闷的声音从小绒毯里缓缓传出来。   “买完必需品,顺便又去了一趟药店。”面对林星津的时候,他总习惯于做好万全的准备。   可是真的很奇怪,林星津下意识地伸了伸腿,但立刻就被江斯年制止,“乖乖别动。”   抹药的过程看似有条不紊,但实际上他身体紧绷得厉害。   即便是很细微的动作,都能让他的克制在顷刻间功亏一篑。   “……哦。”   还好,林星津此刻“自身难保”,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等江斯年上完药,她已经贴着小绒毯睡着了。   看着她恬淡又毫无戒备的睡姿,江斯年的心瞬间软成一片。   一个温柔缱绻的吻落在她的额间。   可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江斯年都睡意全无。   狂欢之后带来的不真实感,让他时不时就要确认一下怀里的林星津是否真实存在。   他怕极了那种美梦破碎后的空虚感觉,就好像心脏缺了个口子,连呼吸都是痛的。   温热香甜的气息拂在他的心口处,一点一点消除着他的不安。   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慈善家,也不是真的不求回报,事实上他远比众人想得更贪心。   如今,他的贪心终于迎来了最甜美的回报。   他的人生终得圆满。   —   一夜过去。   视野开阔的落地窗外,清晨温煦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想涌进昏暗的卧室。   可惜它们注定要徒劳无功。   私密性极佳的卧室如同另一个被单独分割出来的小世界,静谧而美好。   卧室中央的大床上,交叠着两道人影。   有规律生物钟加持的江斯年先醒了过来。   林星津小小的一团兀自躲在他怀里睡得正香,就像一只窝在主人怀里取暖的小奶猫。   泛着点粉的指尖乖巧地贴在脸侧,红唇微微张着,好似在引诱人亲吻。   江斯年环着她纤细的腰肢,在她侧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似乎仍嫌不够,他的手缓缓钻进林星津的指缝间,与她十指相扣。   林星津被他闹醒了。   因为还没睡够,红唇不高兴地抿着,眉尖也蹙起,脸埋在他的怀里不肯抬起来。   “我爱你,宝贝。”江斯年说得温柔而克制。   林星津闻言睁开眼,清醒了几秒,用一个言简意赅的“嗯”字回应他。   互相告白的游戏他们昨晚已经玩了无数遍。   可每一次,他们都会乐此不疲地回应对方。   江斯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抱紧了林星津。   温热的薄唇吻住她跳动的脉搏,江斯年忍不住在心底感叹造物主的伟大与神奇。   尽管他同样厌恶林缜,可某些时候他又不得不感谢他,感谢他把这么好的津津带到了这个世界。   林星津困顿地仰起头,对上江斯年的黑眸,撒娇一般,“不行,还是好困。”   “嗯,时间还早,继续睡吧。”   江斯年说着又忍不住凑过去,温柔地吻了吻林星津嫣红的嘴唇。   亲完后,他目光专注地凝视着怀里的人,修长的手指如画图打底般轻轻勾勒着林星津的轮廓,他像是患上了严重的肌肤饥渴症,一刻都离不了林星津。   这时候,林星津反而成了那个容忍度极高的人,她把头埋进江斯年的颈窝里,虽然十分困倦,但还是伸手捂住他的耳朵,“哥哥陪我一起睡。”   “好。”江斯年哑着嗓子答应她,“乖乖睡觉,我不闹你了。”   —   等林星津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临近中午,偌大的卧室里只剩下她一人。   她慢腾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昨晚抹了药膏,江斯年又给她按摩了好久,加上休息得好,身体虽然依旧酸乏,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江斯年正站在落地窗前跟人打电话。   身形挺拔削瘦,衬衫袖子被挽到手肘处,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小臂。   他的神色有些冷漠,“就只跟她说了这些?”   不知道对方回复了什么,江斯年应了一声,“嗯,就是怕你会欺负她。”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在我心里自然是津津最重要。”   “行了,不说了,记得到时候亲自登门跟津津道歉。”   寥寥数语,林星津已经猜到江斯年是在跟谁打电话了。   对此,她并不惊讶。   即便她什么都不说,以江斯年的护短,必然也会去找司嘉树问清楚。   江斯年对她的纵容和偏爱早已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津津。”   林星津再抬头时,江斯年已经快走到她跟前了。   他穿着一件银灰色的衬衫,搭配细致熨烫过的西裤,整个人看上去矜贵又优雅。   可林星津的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昨晚的他。   时刻紧绷着的肌肉和凶狠的动作,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爆棚的气息……   她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江斯年却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带着热意的大掌落在她的后腰处,动作熟练地给她按摩,“还难受?”   林星津回过神,有些慌乱地摇摇头,“不难受,已经好多了。”   同时心里有些庆幸,还好江斯年没有读心术,不然要是被他知道她在想这些,怕是又要笑了。   江斯年见她虽然神色慌张,但的确没有露出不适的表情,稍稍放心了些。   “饿不饿?”   “嗯。”林星津摸着肚子点头。   江斯年搂着她往餐桌的方向走,“乖乖去坐好,我去把汤再热一热就能吃饭了。”   看着熟悉的餐具,林星津问他:“齐叔来过了?”   “嗯。”   齐叔是知道江斯年陪着客户去了北城的,见他突然着急忙慌地赶回来,还喝醉了酒,齐叔就猜到他和林星津之间出了问题。   要不是后来听到余小绒说他跟林星津在一起,齐叔早就来锦园找他了。   直到今天上午,他接到了江斯年的电话。   大概江斯年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语气有多高兴,就连声线里带着浓重的笑意。   齐叔什么都没问,原本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因为他知道危机已经过去了。   “我让余小绒帮你请了一天假,今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明天她会过来接你。”   林星津只觉得一股热度直冲脸颊,连耳朵尖都在发烫,她很轻地应道,“知道了。”   “对不起啊,宝宝。”江斯年一边给她盛汤,一边跟她道歉,“下午我就不能陪你了。”   林星津马上反应过来,“去北城吗?”   “嗯。”   虽然北城那里有许印在,但很多事情依然还是需要他出面做主才行。   林星津并不觉得江斯年要跟她道歉。   事实上,如果不是她胡思乱想,他甚至都不用这么来回折腾。   明明知道江斯年很快就会回来,可就算是这样的离别,依然让她觉得不舍。   她放下碗筷,咬唇看着江斯年。   江斯年自然而然地张开双臂把她揽进怀里。   “我一定尽快赶回来。”他总能第一时间安抚好她的情绪,“我跟津津保证。”   他对林星津做出的承诺,从来没有失言过。   —   吃完饭,林星津躺在沙发上晒太阳。   江斯年收拾好碗筷,拿着手机过来找她。   只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她穿着一件素色的毛衣,毛衣宽大而舒适。   半靠在沙发时,阳光落在她身上,能隐隐约约地看出她纤瘦姣好的身体曲线。尤其是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江斯年昨晚才细细丈量过。   阳光下的林星津好像是瓷做的。   美丽、清冷却脆弱,需要被人好好呵护和珍藏。   绵软的沙发微微下陷,江斯年坐到了她边上。   林星津歪头靠在他肩头,乖巧地看着他给自己换手机卡。   “手机怎么摔坏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注意到林星津的手机摔裂了,于是就让齐叔带了一部新手机过来。   “吃醋,摔手机出气。”   当时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心痛难忍,可现在想想就只剩下好笑了。   她的声音轻软淡然,已经完全释怀,可江斯年一想到当时的情景,依然觉得心疼。   他偏首亲她,“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你要乖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惬意。   光线浮浮沉沉, 如同跃动的小精灵在落地窗前长势良好的绿植间穿梭。   林星津歪着脑袋靠在江斯年的肩头,江斯年张开手臂搂着她,白皙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她的长卷发。   时间仿佛就此停滞。   他们同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 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都觉得无比得甜蜜。   “津津。”江斯年温柔地叫了她一声。   “嗯?”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 林星津的声音便带上了几分慵懒与困意。   “我想跟你聊聊星影传媒的事。”   江斯年原本打算等他从北城回来就跟林星津坦白的,没想到还是阴差阳错地让她提前知道了这件事。   与其让她胡思乱想,倒不如现在就把事情说清楚。   “我承认当初创办星影是为了你。”   简单而直白的开场白。   林星津直起身子看他,眼底却没有太多的惊讶。   因为江斯年的爱太明显了。   当发热的头脑清醒过来后,很多事情林星津甚至都不需要过多的思考就能发现其中的深意。   比如以她名字命名的“星影”。   林星津清冷的眸子直视江斯年,眼神干净透彻, “如果当初没有一个导演看得上我,你是不是就打算要亲自为我组建一个剧组?”   整个剧组专门服务于她一人。   这个设想虽然听上去离谱,可林星津觉得这是江斯年能做出来的事情。   事到如今, 已经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   江斯年冲林星津点点头, 他当时确实这么想过。   只要是林星津想要的,他都会替她实现。   在江斯年看来, 如果林星津试镜失败了,那绝对不是她自己的原因,是导演没眼光, 是对方不配。   所以他不会使用特权逼迫对方,让他勉强接受林星津,而是会选择为林星津重新量身定制的一个剧组。   “但我没想到,我们津津竟然这么厉害, 根本不需要我费心。”他低头看着林星津, 脸上露出一种由衷得自豪感, “你如今的成就都是靠你自己获得的。”   林星津却突然摇了摇头,语气异常坚定,“有你的功劳。”   表演课的那些老教授是他请来的,所以她才能这么快地领悟那些表演技巧。   如果没有江斯年,即便她再有天赋,不会正确使用这些能力,也不过是暴殄天物。   她的每部电影都有影星的投资。   因为资金充沛,所以剧组并不会在衣食住行上亏待演员,入住的酒店永远是当地最好的,吃得好休息得好,她才能以好的状态进行拍摄。   也正是因为资金充沛,所以导演可以百分百按照自己的高标准导戏,不需要为了某些不可说的理由向现实低头。   更别提江斯年这些年明里暗里帮她解决的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   从来都不是因为她运气好,也不是沈晨在天上庇佑她。   而是因为有个傻瓜一直在背后默默地保护她,支持她。   心甘情愿付出那么多,却选择在无望中等待她回头,什么都不跟她说。   可不就是“傻瓜”吗?   这一切的一切都跟江斯年有关。   所以他怎么能说这是她独自一人努力的结果呢?   林星津不会问江斯年“如果我一直没办法接受你的心意,你会怎么办”诸如此类的问题。   太残忍。   她光是想想都觉得胸口气闷得无法呼吸,而江斯年曾经是真实地处在这种恐慌之中。   林星津知道,他们错过的六年时光终究成了无法挽回的遗憾,但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会爱他,加倍地爱他。   泛着粉意的指尖轻轻触碰着江斯年无名指上的婚戒,林星津双眸微垂,内疚中又带着期待,“我的那枚呢?”   过去,林星津从未真正把自己当成是江斯年的妻子,加上她是隐婚进入娱乐圈,因而婚戒对于她来说是麻烦,是累赘。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是江斯年的太太。   即便不能像他那般时时把婚戒戴在手上,至少也应该要随身携带。   江斯年敛着黑眸,目光温存地凝视着林星精致似艺术品的手指。   空空荡荡,那里确实少了一样东西。   片刻之后,他低头吻住了她的无名指。   猝不及防间,他用牙齿给林星津烙印了一枚独一无二的婚戒。   其实一点也不疼,江斯年根本没舍得用力。   可被他咬住的那一瞬间,林星津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得怦怦直跳。   像是被标记了。   “它在我们的婚房里。”   “好。”林星津扑过去咬着他的薄唇,是报复,也是回应,“下次回去要给我戴上。”   一如既往的霸道。   “嗯。”江斯年低沉磁性的声线听上去有些含糊不清,莫名有些缱绻。   他纵容地颔首,“本来就是你的。”   长臂一揽,林星津就被他抱到了腿上。   她捧着江斯年的脸,在明亮的阳光下居高临下地亲他。   林星津的吻技不及江斯年这位老师精湛,可偏偏那点若有若无的青涩与懵懂就足以把江斯年勾得神魂颠倒,向来冷静自持的黑眸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靡丽的水雾,眼底的欲/色越发浓重。   于是,江斯年很快反客为主,夺得了这场游戏的主动权。   细嫩的后颈被江斯年的大掌轻轻摩挲着,林星津闭着眼睛,纤长的眼睫颤如蝶翼,拂过江斯年的脸颊。   她乖巧地承受着他的亲吻,予取予求。   “好乖。”   江斯年亲完人,神色愉悦地握着林星津的手腕,又挨个亲她泛粉的指尖。   耐心等林星津气息平复后,他才开口道:“我还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林星津抿着唇,眼中潋滟一片,“什么事呀?”   “为你成立个人工作室的事,你跟的合约不是马上就要到期了吗?”   接着,江斯年用一种不疾不徐的语调为她分析成立工作室的利弊。   末了,他道:“如果你同意,我立刻就让人去跟刘曼对接,你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他的津津是演员,她的精力不应该浪费在这些繁琐的事情上面。   林星津清楚自己的性格,不喜交际,不会跟人虚以委蛇、阿谀奉承,这些可以是她的优点,但也随时会成为别人攻击她的理由。   她不是矫情的人,江斯年的提议确实是目前最适合她的。   “好,听你的。”   林星津答应得速度比江斯年想得要快,他笑着勾了勾她的鼻尖,“老婆大人请放心,这事交给我就好。”   “贫嘴。”   可惜,时间并不能真的停滞。   江斯年该出发去机场了。   林星津的身份特殊,无法亲自送他去机场,只能送他到门口。   江斯年站在门口,微凉的吻落在在林星津白皙的脖颈处,呼出的气息却滚烫炙烈,“不想走,不想去。”   林星津讶异于江斯年也会说出这种孩子气的话,但还是忍着笑意安抚起她年轻的丈夫。   哄人这事林星津并不擅长,她回忆着之前江斯年哄她时说过的话,活学活用,“我也舍不得你,但这是工作呀,你要乖。”   她的目光落到大门的指纹锁上,“如果你听话,我会给你奖励。”   —   容晨在厨房洗菜,叶雨淇踱着步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容晨嘴角微勾,“怎么进来了,不陪津津聊天?”   叶雨淇的下巴搁在容晨肩上,语气有点酸溜溜的,“她现在哪有时间理我呀,忙着跟她家江总聊天呢。”   她想起上一次她们三个人聚在一块吃火锅的时候,她还说林星津以事业为重,不为男色所惑,容晨要是能像她这样就好了。   谁知道,这才过了没多长时间,林星津陷入热恋,反倒是她们最担心的容晨不仅成功离开了薄屿寒,还开启了自己喜欢的事业。   叶雨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容晨微抬了下肩膀,轻轻顶叶雨淇的下巴,漂亮的黑眸里带着笑意,“吃醋了?”   “那倒没有,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津津露出这样的表情。”叶雨淇上前一步与容晨并列站着,顺手捞过一根小青菜跟着洗了起来,“替她高兴,也替你高兴。”   当初,她跟林星津都以为容晨离开薄屿寒,必然是要剐去一身血肉,元气大伤,可谁知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离开了。   容晨洗菜的手顿了顿,但她掩饰得很好,没让叶雨淇察觉到她的异样。   她笑了笑,“嗯,我们都会好好的。”   “这话我喜欢。”   林星津盘腿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江斯年聊天,连叶雨淇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J:真的不用齐叔过来帮忙?】   即使人在北城,江斯年依然有操不完的心。   再忙也要抽出时间跟林星津联系,生怕自己的老婆会饿肚子。   江斯年帮她向剧组请了假,他离开后,林星津想到自己还剩下半天的假期,于是索性叫来了叶雨淇和容晨。   算起来,她们三个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聚了。   叶雨淇接到她的电话后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和江斯年怎么样了,听到林星津说没事了以后,立马带上容晨直奔她家。   【真的不用,晨晨做饭也很好吃的。】   【J:我也可以给津津做饭。】   事实上,江斯年已经跟着齐叔学了一段时间的厨艺,只是江总力求给爱人最好的体验,所以一直没有在林星津面前展示过厨艺。   现在听到她夸别人厨艺好,醋劲裹挟着好胜心一同涌了出来。   林星津算是发现了,江斯年平等地吃所有人的醋。   【我要去厨房帮晨晨了,哥哥好好工作,我等你回来。】   —   江斯年刚放下手机就对上了Quentin的视线。   “Aaron,你的事情解决好了吗?”   江斯年神色愉悦,“当然。”   Quentin难得八卦,“所以是和你太太吵架了?”   这不是Quentin跟江斯年第一次合作,他印象里的江斯年淡漠自持,运筹帷幄,好像没有什么能左右他的决定。   但这次合作,Quentin明显感觉江斯年变了很多。   变得情绪化,甚至于变得有些……任性。   不过,Quentin能理解江斯年。   灰蓝色的眸子温柔地看着面前的手机,他远在法国的恋人在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家,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启程回去。   Quentin打算循序渐进地套话,好跟江斯年取取经,万一以后跟恋人吵架,他能及时稳住局面。   可谁知,江斯年冷淡地觑了他一眼,“我太太是世界上最温柔、最通情达理的人,她不会和我吵架。”   Quentin:“……”   正在这时,江斯年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以为是林星津找他,立马重新将视线落回到手机上。   可惜不是。   负责调查的人终于查到了夏菁的下落,夏菁从上一家公司离职后,便迅速入职了另一家新公司。   巧合的是,对于夏菁入职的新公司江斯年并不陌生。   难怪夏菁的定位会和他重合。   作者有话说:   江总:方法不是已经教给你了吗,老婆永远不会错……算了,我跟你个老外费什么口舌   这是昨天的更新,昨晚写到一半睡着了QWQ   今天的更新照旧在半夜。 第65章 她得罪的是我太太   第二天, 余小绒来锦园接林星津去剧组。   一见到林星津,余小绒就迫不及待地问她:“津津,你看热搜了吗?”   林星津摇摇头。   昨晚, 叶雨淇和容晨在她家留宿。   三个人聊天聊到很晚,根本没注意这些,更何况林星津本来也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   反倒是叶雨淇, 原本还一脸倦怠没睡醒的可怜模样,一听到有八卦,立马就瞪圆了漂亮的大眼睛,兴致勃勃地看向余小绒,“小绒,什么热搜?”   “跟夏薇有关,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她现在还在热搜榜上挂着呢,你点进去就能看到。”   “行, 那我自己去看。”叶雨淇边说边趿拉着拖鞋回客卧找自己手机去了。   余小绒将丰盛的早餐一一摆放到餐桌上, 语气有种大仇得报的松快感,“我觉得夏薇这次是真的栽了。”   她可没忘记夏薇曾经做的那些事情。   撺掇剧组的人孤立林星津, 挑拨林星津和郁妍的关系,甚至还联合一众营销号抹黑她……   虽然最后她都没得逞,但也足够让人膈应了。   林星津给江斯年发消息的手一顿, “这么严重?”   余小绒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叶雨淇拿着手机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津津,你们剧组的那个夏薇有点东西啊。”   有营销号在网上爆光了一段夏薇夜会某神秘男子的视频。   视频中, 夏薇从车里下来后, 一直紧紧搂着那个男人的胳膊, 中途还数次踮脚献吻,很是甜蜜的模样,最后两人一起手牵手进了电梯。   狗仔在小区外蹲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拍到两人一前一后从公寓出来。   一开始网友的关注点都只在夏薇恋爱这件事情上。   夏薇凭借甜美可爱的长相,收获了不少男粉丝,她也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单身,如今却突然冒出了一段恋情,关注这事的人自然就多,于是,恋情曝光没多久,她就登上了热搜。   [夏薇为了稳固她那些男粉,可是一直在立单身小仙女的人设啊,这算不算是塌房了呀?]   [还没严重到那地步吧?她这样顶多算是瞒着粉丝谈恋爱,只要夏粉没意见,旁人没什么好说的。]   [是这个理,男未婚女未嫁的,谈个恋爱尊重祝福。]   [对方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会拥有像薇薇这样可爱的女朋友,实名羡慕。]   [对于一个一直吃“单身红利”的明星,大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容了?再说又不是她主动公开恋情的,这要是没被拍到,指不定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呢!]   [刚刚是粉丝装路人控评了吧?我说怎么这些评论看上去这么奇怪。]   [既然被拍到了那就大大方方承认啊,怎么夏薇的微博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公关能力不行啊。]   ……   可没过多久,有一条评论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这男的怎么越看越眼熟,这不是前段时间刚宣布订婚的某品牌家的二公子安宇吗?]   刚刚宣布订婚,订婚对象却不是夏薇,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于是,这条评论就像一块砸入水中的巨石,瞬间掀起了一阵舆论热潮。   夏薇的粉丝如潮水般涌入该网友的微博主页。   [友情提示一下,造谣违法哦。]   [@夏薇工作室出来干活了,有人造谣。]   [有证据拿证据说话,没证据请立刻置顶道歉!]   [造谣的内容必反噬到你正主头上!]   [黑子为了黑人,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   面对夏薇粉丝这一波波的攻势,那位网友也丝毫不怵。   被攻击后立马放出了该神秘男子和某品牌家的二少爷的照片对比图,并放话让粉丝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虽然偷拍的视频像素低,但还是能看清男人整体的面部轮廓,更何况这两张照片上的外套甚至都一模一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求锤得锤?]   [我觉得夏薇现在应该更想锤死她的粉丝吧,成也粉丝,败也粉丝啊。]   [瞒着粉丝谈恋爱和知三当三的性质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别说夏薇是被骗的,那场订婚宴办得那么隆重,她不可能不知道,而且这视频是订婚宴之后被拍到的。]   [说句题外话,原来有钱人也会重复穿衣服啊,我还以为都是穿一件扔一件呢。]   [@夏薇你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真的不打算给粉丝们一个交代吗?]   [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如果夏薇真的是被小三,早就出来澄清了。]   [安二公子的未婚妻昨天还在微博上秀恩爱。]   [什么二公子,请叫他渣男,跟未婚妻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结果转头就找小三出轨,只能说未婚妻实惨!]   [大家骂夏薇的时候,别忘记带上安宇这个渣男,别让渣男神隐了。]   ……   谁也没想到,给予夏薇最后一击的会是粉了她很多年的大粉。   这位大粉连夜写了篇小作文,称自己之前就有拍到过夏薇和那个男人手牵手,亲热逛街的照片。   当她拿着照片去质问夏薇工作室时,工作室给出的回复是,夏薇并不知道对方已有未婚妻,她会立刻和对方提出分手。   没过多久,大粉就收到了工作室发给她的微信聊天截图,声称夏薇已经和对方分手。   同时,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工作室的要求下,大粉将这几张照片尽数上交,自己一张都没留底。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夏薇所说的分手竟然是骗她的。   大粉表示,当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不敢相信自己喜欢了这么多的人居然会是一个道德败坏的小三。   [都说无图无真相,但看完这篇小作文,我信了。]   [这可是夏薇元老级的大粉,她得多难过多失望才会脱粉回踩啊,可见这事绝对是真的!]   [又有好几个夏薇的大粉宣布脱粉,夏薇后援会刚刚也发微博宣布停止运营。]   [夏薇是不是第一个被自己粉丝锤死的明星啊?]   [说实话,这种事情如果是营销号爆出来的,我还要怀疑一下真假,但粉丝说的,尤其是那种能直接跟明星和工作室联系的粉丝说的话,我百分百相信。]   ……   林星津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热搜上的内容。   只一晚上,夏薇的演艺生涯就走到了尽头。   叶雨淇戳戳林星津的胳膊,看似询问,实则笃定,“这是你家江总的手笔吧?”   一环扣一环,根本不给夏薇喘息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也太擅长玩弄人心了。   就像某位网友说的那样,由粉丝亲自揭穿偶像的真面目,可信度可比营销号高多了。   当然这最后一句,叶雨淇只敢在心里腹诽。   林星津最近护短得厉害,她可不想再被喂一嘴狗粮。   【J:起床了吗,宝贝?】   【J:想你。】   昨晚是林星津跟好朋友之间的悄悄话时间,江斯年忍了一晚上没去打扰她。   【已经起来了,在吃早餐,吃完就准备去剧组了。】   【我也想你,想你早点回来。】   【J:我一定尽快赶回来。】   林星津没有问江斯年,夏薇的事是不是他做的,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   网上曝出来的那些事情又不是江斯年凭空杜撰出来诬陷夏薇的,早在她选择插足他人感情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夏薇也不例外。   林星津现在只希望那个无辜的女孩在认清渣男的真面目后,能及时止损,千万不要像她母亲那样受尽伤害,最后连命都丢了。   —   北城商务中心。   “江总,夏小姐到了。”许秘书轻声提醒道。   江斯年敛去脸上温柔的神色,淡漠地点了点头,“让她进来。”   夏菁没想到时隔多年,自己竟然还能再见到江斯年。   他似乎一点没变,又好像变了很多。   她印象中意气风发,张扬恣意的少年,如今已经变得矜贵自持,成熟稳重。   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里依旧没有她的存在。   可这一刻,夏菁清楚地意识到,她还是原来那个一点都没长进的夏菁。   哪怕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一见到江斯年,她的心跳的频率就开始失衡。   年少时埋下的那颗名为“暗恋”的种子,依然还在她的胸腔里蠢蠢欲动。   “夏小姐。”   江斯年的语气冷漠疏离,全然不似在林星津面前那般温柔缱绻,“这次找你过来,是想请你帮我解释清楚一件事情。”   “在这之前,我想请江总先帮我一个忙。”   夏菁抬眸看向江斯年,眼中有期待。   “什么忙?”   “我妹妹她似乎得罪了一个人,我想请江总帮帮她。”   夏薇昨晚连夜坐飞机来北城找她,抽抽噎噎地说有人想毁了她,问她能不能找江斯年帮帮忙。   小三插足事件被爆出后,夏薇第一时间就去联系了安宇,可是安宇把她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夏薇心里明白,这说明安宇不会再管她了,甚至还有可能会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她身上来,说自己是被她勾引的。   于是,她的下一通电话打给了司嘉树。   他和星影传媒的总裁私交甚笃,如果对方肯帮忙,一定可以力挽狂澜的。   司嘉树倒是接了她的电话。   “嘉树哥,你能不能帮帮我?”夏薇抽噎着,光是听她的声音,都有种我见犹怜的脆弱感。   “能啊。”司嘉树的嗓音带着笑意,似乎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夏薇几乎喜极而泣,“我就知道嘉树哥最好了。”   “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夏薇心里一颤,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你跟安宇被拍的时候,我记得咱俩好像还没分手吧?”司嘉树冷哼一声,“夏薇,你给爷戴绿帽子啊?”   司嘉树虽然花心,但他一次只交往一个女生,也算是做到了在每一段感情里从一而终。   他怎么也没想到,夏薇耍心眼都耍到他头上来了。   “我不找你算账,已经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   夏薇吓得立马就挂断了电话。   穷途末路之际,她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夏菁身上。   “以你们的关系,只要你开口江斯年一定会答应帮忙的。”夏薇甜美的面容近乎狰狞,仿佛江斯年就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在夏薇看不到的角落,夏菁的表情苦涩得厉害。   她跟江斯年有什么关系呢?   江斯年大概都已经不记得她是谁了。   所以这事夏菁原本没打算提的,可当她见到江斯年的时候,一切都失控了。   她迫切地想跟他有更多的交集。   越多越好。   江斯年看着面前的陌生女人,表情玩味,“夏薇难道没告诉你,她得罪的人是谁吗?”   他虽然在笑,眼神却格外凌厉。   夏菁的表情一滞,心头涌起巨大的不安,江斯年怎么会知道她妹妹的名字。   “她得罪的人是我太太。”   作者有话说:   锁来锁去好几天,本章发红包保佑以后不会被锁! 第66章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夏菁之前一直在国外, 对于国内发生的事情她一无所知,加上夏薇的刻意隐瞒,她根本不知道江斯年已婚的消息。   当她亲耳听到江斯年说出“太太”二字时, 她不可避免地失态了。   “你太太?”夏菁语调莫名的尖锐起来,充斥着难以置信的失措。   自知失言,她慌乱地止住了话头, 十指却不自觉地搅在了一起。   江斯年怎么可能会结婚呢?   江斯年的目光带着探究,冷漠地打量着夏菁。   他确信自己不认识她。   可在过去长长的六年时间里,他和夏菁却是别人口中自高中开始就早恋,哪怕分手也对对方念念不忘的情侣。   这种离谱的谣言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   以至于让林星津误会了这么多年。   江斯年不是没有调查过这件事情。   可惜效果甚微。   正如叶雨淇说的那样,当年的那个聊天群早已解散,聊天记录也无处可寻。   这个谣言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根本找不到源头。   可现在看到夏菁这副模样,加上她曾经还偷拍过他的照片,以及夏薇在电话里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让江斯年越发肯定, 夏菁在这件事情里并不无辜。   或许是她当初做了什么,又或者是她默认了什么, 才会导致这场横跨六年的误会发生。   江斯年看向夏菁的眼神冷冽阴沉,“夏小姐在开口求我帮忙前,不妨先回去搞搞清楚夏薇都做了些什么。”   看着江斯年眼中的轻蔑与鄙夷, 夏菁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让她有种难以呼吸的窒闷感。   她当然知道夏薇做的事情算得上是道德败坏,只是自己作为她的姐姐,难免会下意识地偏袒自己的妹妹。   再次见到江斯年的喜悦让夏菁头脑发昏, 也多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结果……   实在是太难堪了。   夏菁挤出一个微笑, “江总想让我解释清楚什么事情?”   “我近来听到了一个很离谱的谣言, 不知道夏小姐这些年有没有听人说起过。”   夏菁的瞳孔微缩。   江斯年没有错过她脸上的异样。   “看来夏小姐对此也有所耳闻。”江斯年面露嘲讽,“也是,毕竟这事连夏薇都知道。”   他怎么知道?   此刻,夏菁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面对夏薇的胡说八道,她虽然制止过,但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否认。   明知道是自欺欺人。   可当听到自己和江斯年的名字被人频频提起时,就好像真的能证明她和江斯年曾经热恋过一样。   但现在这场梦真的要醒了。   “虽然我太太很信任我,但我却不能委屈她。”   夏菁敏锐地发现当江斯年说到“太太”二字时,语气骤然变得温柔起来,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太太是……林星津吗?”   江斯年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给了夏菁答案。   果然是林星津。   这么多年过去,江斯年真的一点都没变。   还是一如既往地只喜欢她。   江斯年不想再跟她多费口舌,言简意赅道:“Quentin那边我会去跟他解释,麻烦夏小姐到时候跟我回一趟南城。”   夏菁从上一家公司离职之后去了Quentin的公司。   这次Quentin带团队来考察项目,她也在其中。   “不用麻烦江总了,回国之前我就已经跟公司请了假。出国这么多年,我也想回南城看看家人。”夏菁眨了眨眼睛,指尖陷入掌心之中,“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出去了。”   “另外,我太太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结婚的消息。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江斯年的语气没什么温度,隐含警告。   夏菁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勉强维持住了自己最后的体面,“请江总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   她比谁都知道江斯年有多喜欢林星津,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伤害林星津的事情,江斯年是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幼稚的夏菁了,自然不会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   —   林星津到剧组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夏薇。   事实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夏薇不会再出现在剧组了。   距离上一次宋以南辞演还没过多久,夏薇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网上已经开始有营销号唱衰《盛世》。   他们觉得这部剧尚未杀青就如此命途多舛,就算播出了收视率肯定也会受影响,白瞎了这么好的演员阵容。   相比于外界的不看好,剧组内部的气氛却没有那么沉闷消极,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拍摄工作。   虽然现在换掉夏薇,很多戏份都需要重拍,但也比杀青之后再爆出来要好,毕竟那时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补救起来才叫麻烦。   宋以南辞演,来接替他的人是各方面都远胜于他的苏时遇,现在夏薇出事,她的角色自然也会有更优秀的演员来接。   更何况,《盛世》背靠星影和浩瀚这两座大山,这点小波澜对于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整个剧组,真正受到影响仿佛只有郁妍一个人。   刚结束一场对手戏,郁妍拦住了林星津,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勉强,“能聊聊吗?”   林星津点点头。   两人走到僻静处,没有人觉得不对劲,只当她们在讨论剧本。   “我要向你道歉。”   听到郁妍的话,林星津清冷矜傲的黑眸平静如水,“为什么跟我道歉?”   郁妍自嘲地笑了笑,“因为害怕你的锋芒会盖过我,明知道夏薇在孤立你,却还是默认了她的行为,明知道是夏薇在背后搞小动作陷害你,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拿你母亲的事情威胁你息事宁人。”   自从知道林星津和江斯年的关系后,郁妍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中。   夏薇一出事,她就更惴惴不安了。   谁都不是傻子。   狗仔拍到这样的照片,一般情况都会以此作为要挟先去找明星本人,双方谈崩了才会曝出来,可夏薇这边明显事先并不知情。   而安宇作为安家的二少爷,在南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放任这段视频满天飞。   唯一的解释就是,安家的实力敌不过这幕后之人。   出手的人只能是江斯年。   夏薇是咎由自取,但郁妍不知道江斯年还会不会迁怒于她,所以她现在必须要求得林星津的原谅。   只有林星津原谅她了,江斯年才有可能放过她。   “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   “你是想跟我和解?”   郁妍说了那么多话,无非就是这个意思。   “对。”郁妍的语气诚恳,“我可以对天发誓,关于你的事情我一件都不会往外说,我现在只想好好拍戏。”   林星津自然知道郁妍态度的转变是因为她背后的江斯年,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到底郁妍并没有做什么真正伤害她的事情。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郁妍没想到林星津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愣怔了几秒才露出高兴的神色。   “谢谢你。”   现在这笑容倒是瞧着顺眼多了。   不似之前那么虚伪。   “其实,我很羡慕你。”林星津正准备走,就听到郁妍在她身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林星津的脚步一顿,有些摸不准郁妍的意图。   郁妍自顾自地往下说着:“我也想做一个纯粹的,只专注于演戏的演员,不用成天担心自己的角色会被人顶替,不用为了某个角色而做一些违背本心的事情,可以不计后果地只选自己喜欢的角色……可惜我不能。”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林星津这么幸运的。   拥有这样一张姝丽明艳的脸,眼神却还能如此干净透彻,可见她是真的被保护得很好。   林星津没法辩驳郁妍的话。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没有江斯年在背后护着她,这条路她应该会走得很艰难。   很多事情她虽然没经历过,但不代表她不知道。   江斯年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一看——   【谢谢哥哥这么有钱有势,让我可以做一个任性而自我的演员。】   难得从津津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江斯年又被他的江太太可爱到了。   他放下手机,强势地拒绝了Quentin的讨价还价。   Quentin面色一僵。   原本想着,江斯年现在心情好肯定很好说话,可以趁机让他再让利几个点,结果没想到他的小算盘才打到一半就彻底落空了。   江斯年似笑非笑地看着Quentin,“不好意思Quentin,公司真正做主的人是我太太,我刚问了她的意见,很遗憾,她不同意让利。”   说着还把手机举了起来,十分大方地给Quentin看他跟林星津的聊天记录。   Quentin:“……”   这是欺负他看不懂中文吗?!   江斯年一点没觉得自己是在欺负Quentin。   他赚的钱都是要拿去给老婆做自己的,少一分都不行!   —   南城机场。   许印一眼就看到了来接他们的车子,“江总,我们的车到了。”   “嗯。”江斯年还在低头回复林星津的信息。   【J:宝贝,我下飞机了。】   【好的。】   对方只回复了短短两个字之后,便没了下文。   江斯年不禁挑眉。   没回来之前,林星津天天对他说想哥哥,哥哥快点回来……   像只黏人的小猫咪,一刻都不能离开主人的怀抱。   现在哥哥终于回来了,她的态度却变得如此冷淡。   巨大的落差感让江斯年满脑子想的都是待会要怎么“教训”他的江太太,以至于他压根没有注意到,来接他的司机是齐叔。   以及许印已经非常有眼力劲地坐上了另外一辆车。   这时,黑色迈巴赫后座的车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   下一秒,路人就看到车里伸出了一只异常漂亮的手,就连指尖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白皙纤细的食指弯曲,冲着面前的男人略勾了勾。   原本站在车门前沉默不语的英俊男人如同受到引诱一般,乖乖地弯下了腰。   那只手慢慢攀了上去,而后缠住了男人的黑色领带,将他拽进了车里。   一黑一白,两种极致矛盾的颜色交缠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欲/色的画作。   江斯年的黑眸闪过错愕之意。   只回复了他两个字的人,此刻正乖乖地坐在车里,仰着一张明媚精致的巴掌脸专注地盯着他看。   恍如做梦一般。   车窗贴着防偷窥膜,挡板也被伸上去了。   后座成了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们两个的私密空间。   江斯年微微垂眸跟林星津对视,眼底的温柔缱绻都快要溢出来,“怎么过来了?”   “因为想马上见到你。”   “不怕被拍?”   林星津摇摇头,“小心点没事的。”   过了一会,她又说,“拍到就拍到了吧,我们不是合法的夫妻吗。”   江斯年本就薄弱的自制力被这句话冲开了一道细缝。   他伸手把林星津抱到腿上,大掌桎梏住她的后颈,微微用力将她推向自己。   唇上传来滚烫柔软的触感,先是缓缓试探,而后逐渐攻城略地。   缠绵的亲吻间,江斯年的鼻尖恍惚漫开了玫瑰的香气。   林星津仍然没学会在接吻中换气。   毕竟是在车上,江斯年并没有做的太过分,在林星津喘不过气之前,他就松开了她。   指腹捻了捻她柔软的小耳垂,似是在提醒她呼吸。   可玫瑰的香气越来越浓郁。   眼神定格在某一处,江斯年终于确定这不是他的错觉。   “晨晨的花店开始营业了,”林星津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洁白如瓷的皮肤燃起一抹红,从耳根一直蔓延至眼尾,“我觉得好看就买了……”   江斯年轻笑一声,声线低沉而有磁性,“送给我的?”   “……嗯。”   玫瑰花束被小心地放置在精美的礼盒之中。   毫无疑问,这是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大概是他们接吻的时候,林星津不小心踢开了盖子,才让这份惊喜提前曝光了。   白皙修长的手指温柔地触碰着这些还带着露珠的玫瑰,江斯年甚至都不敢用力。   他低头亲亲林星津,“谢谢江太太给我的仪式感,我很喜欢。”   林星津靠在他肩头,双手亲昵地环着他的腰,有种莫名的成就感,“你喜欢就好,这些玫瑰都是我一朵一朵挑选出来的,这上面的蝴蝶结也是我亲手系的。”   在成为江太太的第三年,她开始学着爱她的江先生。   如同江先生爱她那般。   江斯年闻言,立马翻开林星津的手认真检查起来,生怕她受伤。   “我又不是笨蛋,我戴手套了。”   江斯年亲亲她的掌心,“嗯,我的津津最聪明了。”   看了眼窗外疾驰而去的风景,江斯年问:“不回酒店吗?”   “不回,我们回墅江公馆。”   酒店环境再好,到底也不能和家里比,江斯年需要好好休息。   而且,她的婚戒也在那里。   —   温柔的夜风从没关严实的窗缝中跃进来,穿过复古的窗帘,吹散了萦绕在主卧久久不散的热潮。   床铺凌乱,偌大的卧室却空无一人。   只有一束红玫瑰在夜色中热烈绽放着。   许久之后,浴室的门开了,江斯年先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穿着立领的黑色浴袍,领口松垮地散着,黑色的纹身上明晃晃地印着一个可爱的小牙印。   头发也还湿着,他伸手将头发随意往后扒了两下,露出光洁的额头,全然不似平日里严谨的形象,却平添了几分少年感。   等换好新的床单被套之后,江斯年重新走进了浴室。   这次终于不是他一个人出来了。   江斯年抱着浑身泛粉的小娇娇从浴室里走出来。   只是刚沾着床,林星津就扑腾着想往另一边滚。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江斯年身体力行地向她诠释了什么叫“小别胜新婚”。   平日里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偏生在这种时刻却又凶又坏,总是喜欢看她哭。   即使已经结束很久,那种灭顶的欢愉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林星津暗自腹诽,江斯年根本不需要休息,真正需要休息的人是她才对。   可惜她的那点力气根本不够看,江斯年宠溺地看着她扑腾了一会,轻轻松松就将她压制住,重新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怎么,还有力气闹?”   刚刚也不知道是哪个小骗子哭着跟他求饶,说自己不行了,现在看来他是上当受骗了。   江斯年的黑眸闪过一抹幽光,作势要去解她的浴袍,吓得林星津手忙脚乱地去按他的手。   微颤的指尖按在江斯年的手背上,眼底水雾氤氲,漂亮的眼尾还晕染着未褪的春色,林星津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可怜兮兮地冲着他眨眼睛。   “乖乖听话。”江斯年当然知道她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刚才不过就是吓唬吓唬她。   给林星津喂了点温水,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吹风机,“过来,哥哥给你吹头发。”   林星津被折腾累了,软软地趴在江斯年的大腿上任由他动作。   五指微微张开,她对着灯光欣赏自己的婚戒,也不知道江斯年是怎么办到的,戒指的尺寸竟意外得合适,款式简洁大方,也是她喜欢的。   他好像总能准确无误地摸准她的喜好。   她的头发又长又密,还是天生的自然卷,给她吹头发算得上是一个“大工程”,偏偏江斯年每次都乐此不疲。   等江斯年给她吹干头发,林星津早已趴在他腿上困得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宝贝,明天有时间去见一个人吗?”江斯年温柔地与她十指交握,两枚同款式的婚戒在暖色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谁啊?”   林星津蜷缩在江斯年的怀里,白皙泛粉的脸颊紧贴在他的胸口处,小小的声音近乎呓语。   “夏菁。”   一听到这个名字,林星津像是一下子不困了,猛地抬头看向江斯年,“夏菁?”   “嗯。”江斯年的声线平淡无波,“她现在人就在南城。”   “我相信你,见不见她都一样。”   江斯年亲亲她的头顶,“我知道,但是对于当年的事情,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   林星津沉默三秒后,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好奇。”   但这种好奇并不是因为在意夏菁,而是纯粹好奇谣言产生的原因。   她蹭蹭他,“你来安排吧。”   “好,我来安排。”江斯年搂着她,轻轻拍她的后背,“现在乖乖睡觉。”   —   夏菁想,林星津和江斯年不愧是夫妻,就连打量她的眼神都如出一辙——   都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直到这一刻,夏菁才清楚地意识到原来她连跳梁小丑都算不上,因为他们对她根本没有一点印象。   “其实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夏菁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林星津缓缓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当初为什么要做好事不留名   第二天, 微风轻拂,阳光正好。   温暖和煦的阳光穿过未被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斜斜洒入卧室内,为绵软厚重的地毯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滤镜。   房间中央的大床上, 一侧的被窝微微鼓起,另一侧却空着,显然男主人已经起来了。   “咔哒。”   卧室的房门被人轻轻打开, 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津津。”刻意压低的声线,深沉而温柔,“该起床了。”   可惜收效甚微。   “唔……”   林星津嫌吵似的往被子更深处躲了躲,黑色的长卷发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   江斯年被她下意识的小动作可爱到了,突然有些不太舍得喊她起床了。   只是去接夏菁的司机已经出发,更重要的是他的江太太也到了该吃早餐的时间。   “宝贝、心肝、乖宝、小公主……”   跟玩点名游戏似的, 江斯年将那些不能跟外人道也的爱称挨个唤给林星津听。   不堪其扰的林星津从薄被中伸出一只白皙莹润的手,因为找不到目标而在空气中乱摸着。   江斯年宠溺轻笑,很是自觉地把脸凑了过去。   林星津终于如愿捂住了江斯年的嘴, 低哑而绵软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带着些许起床气,“江斯年闭嘴。”   明知道今天要早起, 昨晚还这么折腾她。   即便江斯年后来给她按摩了很久,林星津依然觉得身体里盘旋着一种很异样的感觉。   江斯年诧异地挑眉,许久没听到林星津这么连名带姓叫他了。   不愿意喊老公就算了, 现在怎么连哥哥都不叫了。   真是被惯坏了。   他想,必须要好好“教训”一下才行。   于是,林星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柔嫩的掌心被啄吻了一下,濡湿的触觉带来无所适从的酥麻感。   正当她慌乱地想要把手藏起来时, 江斯年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   林星津明显还没睡醒。   微挑的眼尾还洇着旖旎的红, 纤长的眼睫时不时轻颤几下, 却至终不肯睁开眼睛看江斯年。因为受到惊讶而微微张着红唇,隐隐露出一点嫩红的舌尖。   滚烫炙热的气息拂在林星津的耳畔,江斯年的声音带着笑意,“这么困啊?”   “嗯。”林星津闭着眼睛,困倦地点了点头,“困死了。”   除了最后一场灭国的重头戏,林星津在《盛世》的戏份基本上都已经拍完了,所以她短暂地拥有了几天空闲的假期。   她在假期的第一天睡会懒觉,无可指摘!   可江斯年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还困呀,那我给津津醒醒神。”   醒醒神?   怎么醒?   不放她回去睡觉吗?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江斯年就已经捏着她的下巴,重重地亲了过来。   避无可避,只能仰着头被迫承受对方强势的侵略和占有。   细白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衬衣一角,没一会又痉挛似地松开……但很快,便有一只大掌缠了上来,穿进她的指缝中,慢慢与她十指相扣。   许久之后,江斯年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林星津。   有些炸毛的碎发被热汗浸湿沾在潮红的脸侧,林星津缓缓睁开眼睛,沾着水雾的眼眸茫然无措地盯着卧室的一角,秾丽的红唇漾着水泽,像是被揉碎滴汁的花瓣。   纯与欲这两种极端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漂亮得令人心颤。   林星津湿漉漉的指尖按在江斯年的肩上,却连捏他一把的力气都没有。   偏偏埋在她脖颈处的男人,还在一本正经地问她:“现在还困吗?”   林星津:“……”   确实不困了。   就是想咬人。   江斯年温柔地吻着她的脸颊,“抱你洗漱好不好?”   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含糊不清的“嗯”。   江斯年跟剥嫩莲子似的,把林星津从被子里剥了出来,一边亲她,一边抱着她往浴室的方向走。   片刻之后,浴室里传来林星津小小的惊呼声,“司机去接夏菁了?我们是要在家里见她吗?”   江斯年成功被林星津自然而然唤出的“家里”二字取悦到了。   他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林星津,笑着应道:“嗯。”   把见面的地点定在墅江公馆,江斯年有自己的考量——   再没有比家里更安全,更能让林星津放松的地方了。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是你说让我来安排的。”江斯年有些无辜地摊了摊手,“而且,我这不是来叫你起床了吗?”   林星津:“……”   —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林星津一眼就望到了那面视野开阔的大落地窗。   同过去别无二致,窗外的小花园里满是招摇的生机。   还有同样热烈而肆无忌惮的阳光。   只是时间变了,林星津的心境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记得很清楚,上一回在这里用餐,还是初春时分。   那时候,她跟江斯年还是协议夫妻,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   因为发现了江斯年胸口的纹身,误会他喜欢别人,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那时候,江斯年只有站在她看不到的角落,才敢将眼底浓重的爱意暂时释放。   时刻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的心思被林星津察觉后,会被拽去民政局离婚。   可现在已至暮春,炙热浓烈的夏天马上就要来了。   她和江斯年成为了最亲密缠绵,可以分享彼此一切的爱人。   想到这,林星津侧眸看向江斯年,素来清冷的黑眸里满是笑意。   餐桌上照例摆着满满当当的早餐,全是林星津喜欢的。   江斯年正在给她剥鸡蛋,感受到她专注的目光后,薄唇微勾,揶揄道:“乖宝,老公再怎么秀色可餐,也是填不饱肚子的。”   林星津单手托着下巴,指尖忍不住戳他清隽的脸庞,“就是觉得你好厉害,能坚持喜欢我这么多年。司嘉树说……”   她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   听到林星津提起司嘉树,江斯年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他还没亲自登门给津津道歉呢。   江斯年想,择日不如撞日,待会就给司嘉树发消息,让他也过来一趟。   “他说什么了?”   “他说,我如果错过了你,就再也遇不到像你这么爱我的人了,我觉得他说的很对。”   江斯年将剥好的鸡蛋放到林星津面前的小碗里,又给她盛了粥。   做完这一切,他才说:“因为津津值得。”   语气纵容而缱绻。   林星津愣了愣才明白江斯年是在回应她之前的话。   因为这辈子就只认准了林星津一个人,因为林星津值得,所以即便再漫长的的等待,他也甘之如饴。   更何况,命运早已将最甜美的果实赐予了他。   —   “夏小姐,这边请。”齐叔帮着打开了阳光房的门,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太太在里边等您。”   夏菁下意识地朝里面望去。   正巧林星津听到动静,循声望向了门口的方向。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光影穿过玻璃影影绰绰地洒入室内,静谧、舒适。   林星津坐在沙发上,微微侧着头,长卷发只用一根珍珠簪子挽了起来,偶有几缕碎发散落在精致的脸颊两侧,更衬得皮肤白皙如瓷。   她甚至都没有化妆。   夏菁下意识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过分精致的妆容,甚至在临出门前还重新换了一套更为隆重的衣服,只是为了不在林星津面前露怯。   林星津和夏薇在同一个剧组拍戏。   以夏菁对夏薇的了解,当她知道自己姐姐的前男友是如此厉害的人物时,她一定会忍不住炫耀。   也许是被林星津听到了什么,所以江斯年才会这样大动干戈地找她过来解释。   夏菁原以为林星津会对她的存在感到介意,却没想到两人真正见面时,会是这样的情景——   对方只是从容地看着她,眼中没有厌恶,更没有嫉妒。   林星津的膝上放着一本书。   在夏菁进来之前,她一直在看书。   夏菁遥遥望了一眼,只见上面写满了笔记。   这一幕,让她恍惚回到了高三那一年。   南城一中有个小花园,因为那里距离教学楼远,加上植被茂盛、环境清幽,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早恋小情侣们偷偷约会见面的最佳场所。   直到后来,教务处在那里安装了监控之后,去的人才渐渐变少了。   但林星津却一直都很喜欢那个角落,每次吃完午饭都会去那里坐坐。   就像现在这样。   很安静,很专注,但也很迟钝。   迟钝到从未发现有人在不远处专注地看着她,甚至用手机记录着她的身影。   迟钝到连她这个外人都发现了江斯年的心思,偏偏林星津这个当事人还一无所知。   “夏小姐。”林星津的嗓音清冷,没有一点起伏,就像是在招待一个无关紧要的客人,“请坐。”   夏菁在林星津的对面入座。   林星津伸手给她倒水。   因着她的动作,宽大的袖子微微向上滑去,露出一截骨肉匀称、白皙细嫩的小臂。   林星津自己没发觉,可夏菁却瞧得分明,那白嫩的手臂内侧散落着点点红痕。   像是被人桎梏着手腕,重重吮吻出来的。   还有那枚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婚戒。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夏菁的瞳孔还是不由得一缩。   林星津和江斯年是真的在一起了。   “其实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   林星津没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夏菁。   夏菁笑了笑,似乎也没想要林星津给她什么回应,“你不记得也正常,因为那时候我们之间还隔着一扇门呢。”   林星津终于被她的话勾起了一点好奇心,“什么意思?”   “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我和江斯年会成为大家嘴里的一对吗?”   “好奇。”   她若是不好奇,夏菁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说起来,这事跟你还有很大的关系。”夏菁端起面前的水杯,抿了口温水,“你还记得有一次你上完体育课却突然来了例假的事情吗?”   林星津当然记得,她诧异地看向夏菁,“厕所的那个好心人是你?”   “是我。”夏菁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但又不是我,因为东西不是我买的,我最多算个帮忙递东西的工具人。”   林星津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什、什么?”   夏菁勾了勾唇,看来有很多事情江斯年都没有告诉过她。   林星津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因为第二天体育老师要外出参加活动,所以班主任特意将最后一节课改成了体育课。   按照惯例,上完体育课后,学生要将所有的体育器材归还到操场边上的器材室去。   两人一组。   那次刚好轮到林星津和叶雨淇,可偏偏叶雨淇因为家里有事请假了。   林星津虽然长得漂亮成绩好,但性格孤僻不爱理人,除了叶雨淇以外,她在班上根本没有其他朋友,因此压根没有人注意到林星津落单了。   好在那天要归还的东西不算多,林星津自己搬了几趟也就搬完了。   只是当她正准备回教室的时候,小腹处猛然传来一阵剧痛。   林星津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窘迫的神色。   站在厕所的隔间里,她脸色苍白地看着被弄脏的浅灰色运动裤,有些不知所措。   临近放学,基本上不会再有人来这里上厕所,也就意味着她向其他人求救的可能性为零。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学校,她再出去似乎成了唯一可行的方法。   林星津没有手机,手表也摘掉放教室了。   时间在不停地流逝,可是她已没有了对时间的概念。   她低头看着脚尖,心想等天色暗了,应该就能出去了。   可人太容易被环境影响了。   望着厕所狭小的气窗,沮丧裹挟着无助向林星津铺天盖地地袭来。   她不该拒绝林家司机的接送,即便那只是许蔓婷为了讨好林缜随口一说的提议。   不然她这么长时间没出去,司机总会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不远处的广播里响起了每天都重复的音乐声。   那是南城一中的放学铃。   再等一会就可以出去了。   可惜,这样的自我安慰对于此刻的林星津来说作用不大,   小腹处的疼痛感一阵阵地向她袭来,思绪不受控制地发散,如果妈妈还活着就好了……   林缜最近这几天都在公司加班,至于许蔓婷……大概巴不得她永远都不要回来。   她好像真的从未被亲人偏爱过。   广播里的歌声遮掩住了进来的脚步声。   直到她所在的那扇门被人轻轻敲了几下。   一道女声透过门板传了进来,“里面有人吗?”   “有。”林星津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同学,你是不是来例假了?我看你在里面待了挺长时间了。”   “嗯。”   “那我把东西给你递进来,你接好。”   对方的话音刚落,穿过隔间的门缝,一个黑色塑料袋被人塞了进来,里面装着林星津目前最迫切需要的东西。   “谢谢你。”除了不断重复这三个字,林星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对方的善意。   “不用客气。”   接着,脚步声渐渐远了。   那个女生似乎是出去了。   林星津有些遗憾地想着,这样就没法当面跟对方道谢了。   谁知,没一会工夫,那个女生又重新折返了回来。   只是这次她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古怪,像是在极力压制着某种不好的情绪,“同学,我把校服放在外面的洗手台上了。”   林星津看着自己被弄脏的裤子,虽然她确实很需要,但这毕竟是对方的校服。   “不用了,谢谢你。”   可对方的态度也很坚决,似乎还有些不耐,“我已经给你放那了,你用完以后把校服放失物招领处就好。”   生怕林星津还要说出拒绝的话,女生再次走了出去。   这次她是真的离开了。   等林星津收拾妥当追出去,外面早已空无一人。   只剩下宽大的校服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洗手台上。   后来林星津还在这件校服的口袋里找到了几条速溶的红糖姜茶。   叶雨淇知道这件事情后,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了好长时间。   “津津小可怜,还好遇到了雷锋。我再也不把你单独一个人留在学校了。”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以后如果我再请假,我就让我爸爸把你的假也一块请了。”   林星津喃喃重复道:“雷锋?”   “可不就是雷锋嘛,做好事不留名,连还校服都只是让你送到失物招领处去。”叶雨淇有模有样地分析着,“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她是谁呀。”   后来,叶雨淇陪着林星津将洗干净的校服放到了失物招领处,两人等了很久也不见那位好心人来取。   直到上课铃响,她们不得不先回教室。   可下节课再过来的时候,那件校服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   种种迹象表明,它的主人把它领回去了。   现在回忆起来,确实有很多可疑的地方值得深思。   那是一整包尚未被拆封过的卫生棉,用黑色的塑料袋装着,像是被人急匆匆从便利店带出来的。   而且那件校服的尺寸大得出奇。   出于好奇,林星津试穿过。   衣服的下摆都快到她腿根处了,袖子也很长,她捋了很久才把手露出来。   基于这些,叶雨淇猜测对方可能是个大块头、高个子的女生。   她们俩找遍了全校类似体型的女生,可惜都不是。   “怎么会找不到呢?咱们学校又不允许外校的人进来,所以肯定就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啊。”   林星津也觉得奇怪。   那个女生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你说会不会是红衣学姐做的好事?”   叶雨淇虽然胆小但很爱看恐怖电影,还没等林星津否定掉这个离谱至极的猜测,她就已经自己把自己吓着了。   她摸了摸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声线发颤,“津津,要不咱不找了,有缘自会相见。”   林星津其实还想找,但是线索实在太少了。   她甚至想过查监控,却被保安告知那一块区域压根就没有安装监控。   这件事最后就只能这么不了了之。   ——   “那个人是江斯年?”   “是他。”夏菁的手指勾划着水杯的外壁,将事实和盘托出,“东西是他买的,校服也是他的。”   江斯年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有很多人都在背后关注着他。   所以,他火急火燎跑去学校便利店买卫生棉的事情很快就在学校传开了。   只是没人敢拿这种事情去调侃他,最多就是在背后偷偷议论。   夏菁记得很清楚,第二天她刚走进教室,就有女同学偷偷跑过来问她,是不是跟江斯年在一起了?   因为有人看到江斯年把买来的卫生棉递给了她。   如果不是男朋友,哪个异性会帮忙买这么私密的东西。   夏菁想,她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也许是虚荣心作祟,也许是觉得这样能让她离江斯年更近一些。   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红着脸低下了头。   于是没过多久,就有了她跟江斯年正在早恋的传闻。   只不过那个时候,早恋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没有人会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说,更何况其中一位当事人还是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江斯年。   以至于这么多年来,江斯年一直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离谱的谣言存在。   “我喜欢他。”夏菁坦言道,“那时候他看了你多久,我就在背后看了他多久。”   夏菁不是偶然出现在操场那里的。   那次是高三月考,她跟江斯年恰好在同一个考场,见江斯年提前交卷,她也跟着交了卷。   她当时就跟在江斯年的后面,校服口袋里还揣着要送给他的情书。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表白,急得都要冲进女厕所的江斯年就率先开口了。   “同学,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真的非常非常嫉妒你。我跟江斯年不在一个班,但每周两次的数学竞赛辅导课我们是一起上的。我那时候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他总该对我有印象了吧,结果他不经意望向我的眼神里依旧充斥着陌生。”   “他只记得你,也只看你。”夏菁苦涩地笑了笑,“有一次我甚至看见他在给你写情书。一个简单的开头称呼他就写了五分钟,从‘林星津’改成‘星津’,再改成‘星津同学’,最后又改回‘林星津’。你能想象当时的那个场景吗?他可是江斯年啊!”   对于夏菁来说,江斯年可以不喜欢她,可以对每个向他示好的女生无动于衷,但他绝对不能这么卑微地暗恋一个女生。   林星津早已没了一开始从容淡定,纤长的眼睫垂着,遮挡住了她眼中的情绪,让人猜不透她此刻的想法。   夏菁压根就不在乎林星津在想什么。   她坐直身体,竭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体面与自尊,“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从头至尾江斯年都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他只喜欢喜欢你,从高中开始。至于那个谣言,确实是因为我的默许才会传出来的,我跟你们道歉,对不起。”   夏菁走后,林星津坐在沙发上愣怔了很久。   那本书依旧摊开在林星津的腿上,只是书的页角却在她无意识的小动作中被搓成了一个细长的小卷。   直到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才彻底“解救”了这本书。   对方半蹲在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温柔地将她脸上的碎发拂到耳后,接着又轻柔地擦拭掉她脸上的眼泪。   “怎么哭了?”   滴落下来的眼泪落在书页上,晕开成一朵朵狼藉的水花。   林星津哽咽着叫他的名字,“江斯年。”   江斯年佯装不高兴地勾了勾她的小鼻尖,“怎么又连名带姓叫老公的名字,嗯?”   林星津猛地扑进他的怀里。   因为半蹲的姿势,江斯年重心不稳,直接被她扑倒在了地上。   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缓冲了这股力道,倒也不疼。   “当初为什么要做好事不留名!”林星津捧着他的脸,红着眼睛问他,“不然跟你早恋的人就是我了。”   作者有话说:   半夜醒过来的江总:不是,我当初有病啊,为什么要做好事不留名!   下章就来说说江总的情书。   完结倒计时!   发红包庆祝! 第68章 “老公,我爱你。”   这两天, 林星津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墅江公馆,但她却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因为这栋江斯年斥巨资拍下送给新婚太太的礼物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探索不完。   公馆的地下室一分为二。   一半是酒窖, 里面全是江斯年这些年从世界各地搜罗、拍卖来的名酒,每一瓶都价值连城。   林星津看到的时候还惊了一下,“你这酒量, 还收藏酒呢。”   她可还记得江斯年喝醉时的可爱模样。   江斯年的眼中似有怀念,“我以为你喜欢。”   “什么?”林星津一脸诧异地看着江斯年,“我的酒量比你还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这些?”   “我之前看你研究过红酒。”   “我什么时候研究过……”林星津及时止住了话头,“那是在给叶叔叔准备生日礼物。”   叶父过生日,正好他喜欢喝红酒, 叶雨淇就打算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瓶红酒当生日礼物送给他。   可惜,她们两个人都不懂红酒,所以那段时间经常凑在一块研究红酒。   “当初雨淇还想让叶叔叔认我当干女儿, 不过我没答应。”   江斯年没问为什么, 因为他能猜到原因。   “雨淇生下来就没有妈妈,叶叔叔是她一个人的, 我不能分走她的父爱。”   林星津比谁都羡慕叶雨淇,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不能答应叶雨淇的提议。   她扬头看向江斯年, “我这人是不是挺奇怪的。”   江斯年把林星津揽进怀里,轻轻摸着她的后脑勺,“不奇怪。”   他很清楚,对于林星津来说, 如果不能百分百彻底拥有, 她宁可不要。更何况, 她那么喜欢叶雨淇,自然也希望对方能独享父爱。   林星津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心疼,伸手回抱住他,“不过我现在有你了。”   江斯年给了她全世界最独一无二的宠爱,她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   还有一半空间被改造成了家庭影音室。   白天江斯年陪着林星津探索她的家,到了晚上两人则是亲昵地靠在一块看电影。   之前江奶奶说江斯年每次看《黎明之前》都会哭,林星津其实并不怎么相信,直到她亲自陪他看了一遍。   《黎明之前》虽然是悲剧电影,但节奏感极佳,起承转合恰到好处,反转的设定也非常引人入胜。   虽然对剧情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他们依然看得很认真。   “我记得导演为了抓拍出那种破碎的光影感,就这短短的十几秒钟我们一共拍了四天。”林星津扭过头,轻声对江斯年分享着这段拍戏的经历,“我当时差点都崩溃了,因为每次重拍我都需要重新声嘶力竭一遍。不过现在回过头再看,还是挺值得。”   电影上映后,作为新人演员林星津的演技收获了一致好评,很多观众表示对她所饰演的角色产生了共情。   江斯年短促地应了一声。   室内昏暗,林星津又被江斯年抱着,她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颚线和几乎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   “你怎么了……”林星津话还没说完,江斯年就低下头吻住了她。   同时,江斯年与她肌肤相贴的那处濡湿而潮热。   一个离谱但合理的念头涌上林星津的心头。   “哥哥,你哭了吗?”   江斯年没说话,只是把林星津提到了自己的腿上,摩挲了几下她的后颈,然后更用力地吻了下来。   林星津在看电影和跟江斯年接吻之间果断地选择了后者。   他们吻了很久才分开。   “嗯。”江斯年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林星津的耳边响起,像是在回应自己的失态,“明知道是假的,可还是觉得很心疼。”   林星津的心跳骤然加快,一种难以言说的满涨感充斥在她的心脏处。   “电影里都是假的。”她抱着江斯年的脖子,眼神明亮而认真,“在你怀里的我才是真实存在的,因为你我现在很幸福。”   他们坐在沙发上断断续续地接着吻。   在昏暗的空间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欲望蒸腾间,林星津的手按到了一个方形的包装。   氤氲着水雾的眼睛聚焦了很久才将视线定格到这物件上。   下一秒,她的脸上染上绯红,如同摸到了一个烫手山芋,“这里怎么会有这个?”   江斯年很克制地解释道:“家里出现必需用品不是很正常吗。”   接着又问:“我可以使用它吗?”   他声音低而缓,带着某种压抑的,即将不受控制的情愫。   林星津如同受到蛊惑一般,点了点头。   几乎是一触即燃。   两人依旧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巨型屏幕里的电影也在继续播放着下面的情节。   就连低缓的背景音乐都像是在为他们助兴。   林星津的腿跪在沙发上,全靠江斯年撑着她,才不至于倒下去。   她的脸上露出难以承受的表情,眼睛湿漉漉的,一只手捂着小腹,不住地抽气,“我不喜欢这样……”   江斯年的大掌桎梏着她的腰不放,借着来自屏幕上微弱的光线,他认真地审视着林星津的每一帧面部表情,发现她看上去并不像是真的不喜欢。   小骗子。   “宝贝,是你自己说喜欢这样的。”   “唔。”林星津靠在江斯年肩头,咬着下唇小声呜咽着。   江斯年还在试图跟她讲道理,“就连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做事情是不能半途而废的。”   有时候对爱人适时的严格也是一种情/趣。   电影早已放完,整个屏幕陷入黑暗。   “宝贝,你觉得在这里修一个浴室怎么样?”   林星津原本躲在他怀里都快睡着了,听到这么不着调的提议后,要不是没有力气,她恨不得扑过去捂江斯年的嘴。   捂不到江斯年的嘴,她就只能捂住自己的脸,纤细的手腕上还有被江斯年捏出来的红痕。   林星津平常不爱哭,可是每次情/事过后,她都能哭得满眼泪水。   眼尾是红的,鼻尖是红的,脸颊也是红的,嘴唇更是被亲得又红又肿,既像熟透了的浆果,又像被暴雨侵袭过的花瓣。   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江斯年捞过自己的外套将林星津仔细裹好,才抱着她走出了影音室。   公馆佣人们有自己专门休息的地方,所以这时候不用忌讳会碰到外人,江斯年抱着林星津肆无忌惮地穿梭在寂静无人的公馆内。   坐在温度适宜的热水中,林星津渐渐从那种发懵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喊你陪我看电影,结果你就做这种事情?”   身体的酸乏让她忍不住向江斯年“兴师问罪”,全然忘了自己才是主动撩拨的那一方。   江斯年向来宠她,很自觉地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揽,“嗯,都怪我,怪我没有定力,津津主动亲我,我就把持不住了。”   他认错认得这么快,林星津心里想的那些“教育”人的话一句都用不上了。   愣了几秒后,她近乎无理取闹地说道:“以后能不能只亲我?”   江斯年面无表情看了林星津一会儿。   在她心虚地想往水里藏之前捏着她的下巴,在她红肿的唇上咬了一口,惹得怀里的人娇气地喊了声疼。   他难得没有惯着林星津,语气不容商量,“不能。”   “不能就不能吧。”林星津很识时务地跟他低头,“老公,我爱你。”   江斯年:“……”   好不容易板起的脸在瞬间破功,嘴角的笑意根本藏都藏不住。   —   阳光透过窗明几净的大落地窗跃进屋子,带着暖意的光束在空气中层叠,除了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偌大的书房内再无其他动静。   突然,书房的门被人敲了敲。   江斯年的目光从笔记本移向门口,正好对上一张明媚的小脸从门缝里探进来。   他尚未开口,对方就清了清嗓子,学着许秘书的模样说道:“江总,夫人来了,她说要见您。”   江斯年知道江太太这是戏瘾犯了。   他重新垂下眼眸,漫不经心地看着上面的数据,声线低沉:“不见,告诉她我在忙。”   可惜,听到他这么说,对方非但没有退出去,反而又往前走了一步,“但是您的夫人说她特别想您,因为您已经有一个小时没理她了。”   她的声音不似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嗲意,像是在抱怨他的冷落,又像是在撒娇。   这让江斯年还怎么继续往下演?   薄唇忍不住勾出一个纵容的弧度,他朝林星津张开双手,“过来,老公抱抱。”   座椅宽大,坐两个人绰绰有余。   林星津如愿地坐到了他的怀里,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数据,就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她一边玩江斯年修长的手指,一边问他:“你不去公司真的没事吗?”   江斯年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耳畔,带来细微的痒意,“没事,跟Quentin的合作刚告一段落,我正好给自己放个假。”   林星津好不容易有几天假期,他当然要在家陪着她。   更何况他在家也一样能处理公司的事务。   “我们今天去老宅吃饭吧,顺便还可以在那住一晚。”林星津提议道。   她跟江斯年在一起以后,一次都没回去过。   现在想想,好像挺不应该。   大概是知道她拍戏累,尤佳偶尔给她打电话,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催她赶紧去休息了。   江斯年轻笑一声,“我以为你不喜欢去老宅呢?”   “怎么可能?我之前不喜欢去,是因为你的家人都对我太好了,我是怕自己以后会舍不得跟你离婚。”   这种来自家庭的温情,对于林星津来说太弥足珍贵了。   可如果她注定只能短暂地拥有这一切,那她宁可从一开始就不要这些。   没有得到过,那也就谈不上会失去了。   “津津。”   江斯年搂在她腰上的手倏地加重了力道,他不喜欢她用这种语气说话。   林星津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大掌,“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怕了。”   “那我给母亲打个电话,告诉我们要过去,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跟江斯年想的一样,尤佳一听他们要过来,简直高兴坏了,“那你们早点过来,我得赶紧让厨房多准备几道津津爱吃的菜。”   “嗯,我跟津津收拾一下就准备出门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等江斯年挂断电话,林星津凑过去,语气中带了几分心虚,“妈妈之前给我的玉镯,你放哪了呀?”   上一次去江家老宅,林星津觉得受之有愧,只戴了一会便以怕弄坏为借口把玉镯取了下来。后来又因为某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跟江斯年闹得不欢而散,这只镯子的下落她是一点都不知情。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江斯年一定帮她好好收起来了。   “妈妈既然把玉镯送给我了,那她心里肯定是想我戴着它的,平时拍戏不方便也就算了,回家肯定是要戴的。”   江斯年对林星津的每一样东西都如数家珍,“给你放在衣帽间的珠宝展示柜里了。”   他的话音刚落,林星津就急忙往卧室的方向跑。   这段时间江斯年又给她添置了不少首饰,立于衣帽间中央的展示柜在灯影光效下,如同一道璀璨的星流。   蓝色丝绒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只细腻莹润的玉镯。   林星津小心翼翼地把镯子取出来,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她看看无名指上的戒指,又看看手腕上的玉镯,满意地对身后的江斯年说:“这下可以出发了。”   江斯年上前一步,两人的影子在光影下缠绵地交叠在了一块。   时光仿佛回溯到了几个月前。   只是那时候对他避之不及的林星津,此刻却乖顺地被他搂在了怀里。   江斯年亲亲她的头顶,“出发吧。”   作者有话说:   被分了个急活,只能先肝这么点了,这章继续发红包。 第69章 所以这是江斯年写给她的情书   两人刚走到楼下, 林星津就接到了戴黛的电话。   “星津,你快去看微博。”   林星津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点开微博一看, 才发现是戴黛@了她。   最近网上很流行一个话题——#请接收你的五月甜妹#   很多女生拍了美美的照片之后,还会@自己的好友一起玩,就跟成语接龙似的。   林星津没想到戴黛也跑来凑这个热闹, 她的语气有些难以置信,“你觉得我像甜妹?”   “对呀。”戴黛在电话那头应得理直气壮,背景里还能听到很大的风声。   戴黛的电影杀青之后,她如约来《盛世》剧组探班。   林星津也终于知道她在电话里多次欲言又止的原因——   戴黛决定退圈了。   林星津闻言愣了好久,情绪难辨,“你之前说有件事想当面跟我说, 就是这事?”   戴黛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嗯, 在心里憋了好久, 现在终于能告诉你了。”   “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林星津其实并不是很能理解戴黛的决定。   戴黛比她早入行几年,演技过得去, 也积累了一定的粉丝基础,尤其是她跟苏时遇合作的电影才刚刚杀青,只要她坚持下去, 她绝对可以拥有一个很美好的未来。   “就是感觉太累了,你也知道的,我其实并不喜欢演戏。”戴黛的家庭条件并不好,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争取某个角色差点被投资商欺负了去。   “现在该还的债都还清了, 我也该过过我自己喜欢的日子了。”戴黛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毕竟我也就活这么短短几十年。”   林星津抿了口温水, “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以后还没想过,现在就想出去好好玩一圈。”   说完,戴黛露出可怜兮兮的目光,“星津,瞒了你这么长时间,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   戴黛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胳膊,“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的。”   林星津水润的黑眸直视着她,“其实我也有一件事瞒了你很长时间。”   “你也有事瞒着我?你该不会也准备退圈了吧?那正好,咱们可以组团出去玩了。”   戴黛越说越兴奋,恨不得现在就订好机票跟林星津出去玩。   “我结婚了。”   “不就是结婚……”戴黛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林星津,“你说什么?”   林星津语气平和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两年前就结婚了。”   这下戴黛是真的不淡定了,她“噌”一下站了起来,“是我想的那种结婚吗?”   林星津:“……”   戴黛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轻咳几声缓解尴尬,“我的意思是你隐婚?”   “对。”   “那你先生……”   这“先生”二字戴黛说着都觉得别扭。   事实上从林星津告诉她自己已婚的消息后,她的脑袋就一直处于一种发懵的状态。   她本以来自己退圈的消息已经足够炸裂,没想到林星津直接给她来了个深水鱼雷。   “是江斯年。”   戴黛跟着轻声重复了一遍,总觉得这名字听上去很耳熟。   两秒后,她再次瞳孔剧烈收缩,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这个名字她当然觉得耳熟,上次江斯年上热搜的时候,她还跟林星津讨论过江斯年的妻子到底是不是演员。   戴黛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盯着面前的水杯喃喃自语,“原来我曾经离真相这么近!”   江斯年的妻子不仅是演员,还是她的好朋友。   “我本来那次就想告诉你实情的,结果你突然没信号了。”   “不怪你,不怪你,要怪就怪我那个剧组信号太差。”聊着聊着突然掉线的情况太常见了,戴黛知道林星津不会骗她。   “网上说他一到法定年龄就领证了,所以你们是不是从高中就开始谈恋爱了?”   林星津神色一顿,“不是。”   “那是大学?”   “他大学是在国外留学。”   戴黛了然地点点头,“那一定就是先婚后爱了,听着就好浪漫!”   —   江斯年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林星津站在窗前发呆。   如水的月色将她的身形勾勒得极其纤瘦,莫名得让人觉得心疼。   “怎么了?”他从身后抱住林星津,清冽的木质香调气息温柔而强势地裹挟而来,“是今天跟朋友见面不愉快吗?”   嗅到熟悉的气息后,林星津松懈掉全身的力气,任由自己跌落进江斯年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   “没有,就是戴黛跟我说她要退圈了。”   “舍不得她?”   “有点,不过这是她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我尊重她。”   “那怎么不开心?”   林星津摇摇头,“没有不开心,我就是觉得有些混乱。”   江斯年的语气温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地试探,“那津津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在混乱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戴黛说她不喜欢演戏,所以当她不再被债务所困扰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退圈。然后我就想到了我自己,我当初是因为我妈妈才想进这个圈子拍戏,那《沦陷》应该就是我的终点,按照她的说法我拍完《沦陷》是不是也该准备退圈了?”   林星津的思绪是真的很混乱,连带着语序都有些颠三倒四。   此时的江斯年成了她最忠诚的观众,他从不出声打断,只是耐心地等待着林星津继续往下说。   “可是我又想,如果撇开这些外在的因素,我自己喜欢演员这个职业吗?”   江斯年不动声色地问道:“那结论呢?”   “我很喜欢这个职业。”   这些年,她好像不单单只是在为了延续沈晨的梦想。   不然她不会因为通过一条戏而感到高兴,不会因为网友的认可而激动得半宿都睡不着觉。   江斯年垂手亲亲她的小耳朵,一点一点引导她说出心里话,“既然喜欢,为什么还会觉得混乱呢?”   林星津目光怔怔地看着江斯年抱着自己的那双手。   这是一双非常漂亮的手。   修长白皙,骨节秀颀,如竹似玉,在月色下泛着莹润的光,好似艺术家手中最出色完美的艺术品。   她好像一直只考虑了自己,从未想过江斯年的处境。   之前是不需要考虑。   那时候她跟江斯年的婚姻是保密的,而且她早晚是要跟他离婚,所以无论她怎么样都不会影响到江斯年。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如果要跟江斯年走下去,她就必须要把他列入自己的人生计划中。   江斯年的想法也同样重要。   比如他是不是能永远忍受他们的关系不被大众所知晓。   又比如他背后的庞大家族,是不是能接受一个在娱乐圈抛头露面的主母。   还有,万一他们的关系曝光,外界又会怎么议论他们江家呢?   这些还是戴黛离开前提醒她的。   戴黛的话让林星津恍然反应过来,原来她跟江斯年的婚姻还牵涉到这么多方面。   林星津把自己的顾虑一一说给了江斯年听。   “津津是担心这些?”   “嗯。”   江斯年迈着长腿,站到林星津的跟前,幽深的黑眸中闪动着林星津看不懂的情绪。   朦胧的月色散落在窗前,如同为他们披上了一层浅银色的薄纱。   片刻之后,江斯年轻叹一口气,“如果津津因为我而失去了选择自己事业的权力,那我这个老公岂不是太没用了。”   “可你不能只考虑我,我也想知道你背后的压力有多大。”   江斯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我们津津长大了,知道心疼老公了。”   林星津被他这个态度弄得哭笑不得,她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认真点,“我跟你说正经的……”   江斯年的食指按在她的红唇上,成功阻拦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没在开玩笑。”江斯年正色道,“在我心里,你的事业也同样重要,所以你不需要委屈自己,为我做任何退让。”   江斯年喜欢林星津,所以他要给她最好的生活。   如果跟他在一起,会让林星津过得不如之前开心自由,那绝对是他的无能,该做出反思的人是他。   江斯年的手指温柔地捧着林星津的脸,在那瓷白的脸颊处轻轻落下一吻,爱恋又疼惜。   他说:“津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和江家都会以你为荣。”   “津津如果真的觉得过意不去,那就永远爱我。”   江斯年连祈求都像是在呢喃,生怕自己会吓到她。   那晚的月色很美。   可在林星津的心里,却远不及江斯年温柔缱绻的目光。   —   “我都@你了,你要不回应,估计那些营销号又该编排咱俩是塑料姐妹花了。”   林星津明白戴黛这么做的用意。   自从戴黛宣布退圈之后,不少营销都在背后编排林星津,说她捧高踩低,之前跟戴黛玩得那么好,现在见戴黛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把她扔到了一边。   戴黛一刷到类似的内容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脑子的,他们以为微博是聊天软件呢,不互动就是感情淡了。”   林星津嗤笑:“他们怎么可能没想到,只是不这么说哪来的流量呢。姐妹反目可比姐妹情深容易博人眼球多了。”   “所以,现在就要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拍。”   “不说啦,我也要出发去下一个地方了,等到了再跟你聊。”   “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   江斯年在一旁听完了全过程。   他对戴黛的说法表示赞同,“她说的没错,我们津津最甜。”   林星津歪头望了他一会,而后笑意吟吟地把手机递给他,“既然你觉得我甜,那你来给我拍。”   江斯年接过她手中的手机,“那么小甜心,你想在哪里拍?”   林星津发现,无论多么腻歪的称呼,只要从江斯年的嘴里说出来总是给她一种耳热的感觉,让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去花园吧。”   “都听甜心的。”   林星津捂着自己发烫的耳朵,“不许再这么叫我了。”   “好。”   江斯年答应得很爽快。   可他越是这样,林星津就越是觉得有古怪。   “晚上也不许这么叫我。”   果然,江斯年沉默片刻后,突然伸手捏了捏林星津绯红的耳垂,“宝贝你不能这么霸道。这么可爱的称呼,既然白天不能喊,我自然要在晚上喊够本。”   林星津:“……”   她就知道。   很快,粉丝们就发现二十多天没发过微薄的林星津发博了。   [整整九张自拍照!今天这是什么好日子啊!]   [这叫闹掰了?傻x营销号出来道歉,真是造谣零成本。]   [啊啊啊,真的好甜啊!已火速设为壁纸!]   [感谢@戴黛送粉丝的福利,麻烦@戴黛姐多催催津津,让她多多多发博。]   [黑子速速退散,两位姐姐感情好着呢。]   [太甜了!太甜了!妈妈我陷入恋爱了!]   ……   当然也有一部分网友提出了异议。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哪里不对劲吗?你们看捧着花的那张照片,她到底是看到了什么笑得这么甜啊?]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其实每一张都给我这种感觉。]   [非粉都知道这姐是走清冷路线的,可是你们看这几张照片,总给我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看破不说破,当心被粉丝问候全家。]   [还是小绒拍的吗?小绒的拍照技术有进步呀。]   [虽然但是,真的好像男友视角啊!]   [不是,你们能不能睁大眼睛看看这个话题叫什么,难不成让津津板着张脸拍甜妹照?]   [这种表情是可以靠演技演出来的,望周知。]   [粉丝别挣扎了,十有八九就是谈了。]   [呜呜呜,宝贝你清醒点,妈妈不允许你谈恋爱,男人只会影响你拔刀的速度啊!]   ……   刷到这条评论的时候,林星津的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到了江斯年的身上。   他们没叫司机。   是江斯年自己开的车。   那张侧脸棱角分明,衬衣袖子被他挽了上去,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小臂,而握着方向盘上的手指白皙修长。   清冷矜贵的气质显露无遗,距离感十足,让人不由得望而却步。   “怎么这么看着我?”   可当他看向林星津的时候,冰雪在霎那间消融,化作汩汩春水。   “粉丝说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江斯年将爱屋及乌发挥到了极致,听到这样的评论他并不觉得冒犯,反而觉得粉丝很可爱。   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是真心希望林星津能好好的。   “那你觉得我会吗?”   林星津摇摇头,“你只会让我变得更加勇敢,让我更加敢于去面对各种挑战。”   江斯年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轻笑出声:“那我就是津津成功背后的那个男人。”   “不是。”   “嗯?”   林星津关掉手机,一字一句的说道:“也可以不是背后的男人。”   江斯年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心跳骤然鼓噪起来,他的嗓音干涩,像是没听懂林星津的弦外之音,“这是什么意思?”   林星津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矜冷贵公子瞬间变成了炸毛大狗。   很可爱。   “就是想公开了的意思。”   这个想法不是突然间冒出来的,只是在这个时刻变得特别强烈。   她所顾虑得不过就是外界对她的看法。   可现在跟江斯年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趁着等绿灯的间隙,江斯年握住林星津的手,微微俯身亲了亲她的手背,“我都听甜心的。”   “嗯,嗯?不是说晚上才叫吗?”   江斯年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原来津津已经答应让我晚上叫了。”   林星津简直拿他没办法。   伸手捂住脸,语气害羞,“绿灯了,快开车吧。”   —   江斯年一到江宅就被江述叫去了书房。   不过即便江斯年离开了,林星津也不会受到冷遇。   她的左手边坐着尤佳,右手边坐着江奶奶。   两位长辈都围着她转,三个人简直有聊不完的话题,江斯年就算没被叫走,估计林星津也顾不上他。   尤佳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津津,想不想看斯年小时候的照片?别看他现在冷冰冰的,小时候可软萌了!”   其实尤佳早就想这么问了。   只是那时候林星津跟江斯年的关系不明朗,她贸然提出来,平白地让小姑娘觉得尴尬。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林星津已经是她名正言顺的儿媳妇。   果然,林星津心动地点了点头,“想看。”   “他的照片都在他自己房间呢。”尤佳刚要起身去取相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朝林星津眨了眨眼睛,“津津,你自己去拿行不行?”   “可以呀。”   尤佳所说的房间是江斯年少年时期的卧室。   只要是跟江斯年有关的,林星津都十分感兴趣。   “慢慢拿,不着急,取完相册还可以顺道参观一下斯年的房间,他房间里有趣的东西可多了。”   江斯年卧室的风格跟林星津想象中的差不多。   简约低奢,主要以黑白两色为主。   相册很好找,就放在内嵌式的柜子上,林星津一眼就瞧见了,只是她踮脚去取的时候,不小心把边上的盒子给扫了下来。   幸好地上铺着地毯,盒子并没有被摔坏,但放在里面的东西还是不可避免地撒了一地。   林星津的目光定格于某处,久久都未能回过神来。   雪白的信件就像雪花一般散落在她脚边。   而每一个信封上都写着“林星津亲启”五个字。   林星津记得夏菁说过,她曾经撞见过江斯年给她写情书。   所以这是江斯年写给她的情书吗?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在写了在写了),正好凑个整数~ 第70章 二十岁的林星津正正好   林星津一直以为只有那一封。   可结果是就连那唯一的一封她都没有收到。   因此, 她暗自揣测过很多种理由。   或许是江斯年觉得那封情书写得不够好,所以他没送,又或者是他后悔了。   她甚至想过更狗血的理由。   江斯年确实把情书送出去了, 但在各种阴差阳错下她并没有没收到……   但林星津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不止一封,原来有这么多, 原来它们都被封存在了这个小小的盒子里。   信封上除了署名还有日期。   林星津打开了最上面的那一封。   看日期应该是他们上次来江宅过夜时江斯年写的。   也许是时间仓促,江斯年并没有写多少字,只有寥寥几行。   他的字迹苍劲有力,力透纸背,但信纸上却写满了他卑微的祈求——   “起初,我觉得能默默看着你就好, 但现在我开始肖想一个名分。津津,我好像越来越贪心了,我想你爱我。”   林星津记得很清楚, 在江斯年写完这封信的第二天, 他们就吵架了,她还拿离婚威胁江斯年, 让他别再接近自己。   细细密密的疼痛感涌上林星津的心尖,嗓子眼像是被什么梗,连带着鼻子都开始发酸。   她根本不敢细想, 江斯年那时候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追来锦园的。   阳光透过半开着的窗穿进卧室,让一切都明朗得无处遁形。   如同江斯年被剖白开来的毫无保留的心意。   林星津将相册放到一边,席地坐在地毯上收拾这些散乱的信封,暖色的光线落在她的身上, 地板上……形成一个个淡金色的斑驳光影。   她把这些情书按日期整理好, 然后从最新的那封情书开始, 慢慢往回看。   这与其说是江斯年写给她的情书,倒不如说是江斯年的日记。   他把所有想对林星津说的话都诚实地记录了下来。   「津津,今天拍戏你又让自己受伤了。」   这句话被江斯年划掉了。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情绪化,我更没有资格和立场指责你。我已经加大了对剧组的投资,让他们必须保证演员的安全问题。」   接下来的几句话,江斯年写得很潦草,像是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某种情绪。   「这种阴暗的情绪在你受伤的时候总是会变得很活跃,会让我忍不住想要把你关起来,关在我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地方。你根本不需要这么努力,我会把所有你想要的都送到你面前来。」   「津津,今天全家一起去看了你的电影。你真的成为了一位非常出色的演员。但是下次能不能不接这样的角色了,妈妈和奶奶心疼得眼睛都红了。嗯,我也是。」   「新公司的名字叫“星影”,不敢太明目张胆,但又实在想让它跟你产生联系。我定制的婚戒到了,戒圈内侧刻有我们的姓氏,我很喜欢,希望你也会喜欢。你手指的尺寸是领证那天给你化妆的化妆师告诉我的,我让时遇替我包了个大红包给她。」   「嘉树问我怎么会愿意放你去当演员,当演员聚少离多,根本没有时间培养感情。他自诩情场高手,却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真正喜欢一个人就会尊重她所有的决定。津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一直在背后保护你,支持你。」   林星津读到这的时候发现江斯年在后面加了个括号,里面写了四个略小一号的字——“除了离婚”。   在江斯年看来,只要不离婚,哪怕林星津把天捅个篓子,他也会帮她顶着。   「江太太你好,我必须跟你坦诚一件事情,这场婚姻是我使计得到的。即便如此,我依然高兴得不知所措。在动笔给你写信之前,我已经对着信纸傻笑了五分钟,很幼稚很可笑的行为,可一想到是因为你,一切就变得合理起来。   领完证我送你回锦园,望着你离开的背影,我第一次不再感到心慌,因为我知道下次、下下次……我还能再见到你,因为我们之间有了更为紧密而不可分割的联系。   我带着我们的结婚证回了趟老宅,原来爸妈和奶奶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你的存在,对于你要当演员的事情,他们都非常赞同,并表示会全力配合我们。   所以,江太太请不要再偷偷皱眉,也不要再感到不安了。」   「津津,我现在在飞往南城的飞机上,希望我能赶得上你的毕业典礼。我还给你带了一束我自己种的向日葵,你会喜欢吗?津津,去见你的路上,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就连云朵都格外可爱。」   「津津,我把你的名字纹到了我的心脏处,每一次心脏的跳动,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你的存在。可我没法自欺欺人,这样根本不够,我还是很想你。」   「到英国的第一个星期,我很不适应,因为这里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你。」   剩下的大半页纸上被江斯年写满了“我想你”。   「我把我的联系方式写在纸飞机上扔给了你,可你却一直没有联系我。津津你好像真的看不到我。」   最后一句话被江斯年重重地划掉了。   显然,他非常不喜欢这种假设。   「津津。我听到你朋友是这么叫你的,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对不起,即使你不允许,我也还是擅自这么叫了,因为这个小名跟你一样可爱。」   ……   只剩最后一封信了。   江斯年写给她的第一封情书。   信纸上涂抹的痕迹很重,可以窥见到江斯年那时候应该很紧张。   跟夏菁描述得一模一样,光是开头的称呼,他就换了好几种说法,最后还是换成了最为正式的一种。   「林星津同学你好,我是高三一班的江斯年。当你收到这封情书的时候,请不要感到害怕,我只是向你表达了我的意愿,你可以自由地处理这封信。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学校的文艺汇演上,你坐在舞台的最角落给人伴奏。」   “文艺汇演?”林星津记得那次,因为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学校上台表演,为了给叶雨淇救场。   「那个角落灯光昏暗,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了。那一刻,心跳不再受我的控制,它时刻叫嚣着让我去找你。   林同学,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那么一点印象,在图书馆、体育馆、操场……我们有过无数次的擦肩而过。如果有,我先向你道歉,我不是故意想要表现得像个偷窥狂的,只是我的目光没法不落到你的身上。   我发现你的性格安静,不爱与人交际,但我知道你有一个好朋友,你跟她一块的时候,总是很开心。我也想成为能让你时时刻刻开心的人。   ……   写到这,我已经不打算把这份情书送给你了,因为十六岁的林星津太小了。即便我开头说了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我知道我的莽撞还是会吓到你。   我想,或许二十岁的林星津正正好。   那时候我会走到你面前对你说,“林星津同学你好,我是暗恋了你四年的江斯年,这是我的情书,请你收下。”」   二十二岁的江斯年没有跟二十岁的林星津表白。   他们直接领证了。   现在,二十二岁的林星津终于发现了他的秘密。   深吸一口气,林星津将这些信叠好重新装了回去,就像她从未打开过一般。   林星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每当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江斯年时,就会有新的证据跳出来告诉她,她对江斯年的了解还是不够多。   江斯年远比她想象得还要爱她。   林星津还在盒子里发现了一张写满了江斯年名字的纸张。   很眼熟。   因为这就是从她的剧本上撕下来的。   看得出来,撕走这一页纸的人很珍惜它。   纸张被好好的塑封起来,放进了盛放着他年少秘密的盒子中。   写满江斯年名字的那张纸同江斯年从曾送出去的情书放在一起。   像是对这些情书的回应。   但还是不够。   纸笔都是现成的。   林星津坐在江斯年坐过的书桌前——   「江斯年同学你好,我收到了你的情书……」   就像江斯年没想过让她看到这些情书,林星津也没告诉他自己给他回了一封情书。   有的秘密会被尘封,消失在不为人知的岁月洪流中。   但有的秘密注定会等来它的天光大亮。   林星津知道江斯年一定会看到这封回信的。   —   晚饭时,林星津陪着尤佳和奶奶抿了几口齐叔亲手酿的果酒。   当时看不出什么异样,江斯年还当她是酒量见长。   这会儿似乎是酒劲上来了,林星津只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张开五指放到眼前,瞧着却像是有十根手指在面前晃。   江斯年转个身的功夫,就看到她半靠在床上,怀里抱着个枕头,水润润的黑眸放空似的盯着卧室的某一个角落,一抹绯红从她的眼尾蔓延到雪白的耳垂处。   江斯年笑着走过去托着她的下巴逗她:“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林星津愣了一会,才迟钝地收回目光来看他,唇角微弯,小声地喊了一句“老公”。   除了在床上,她极少会这么乖巧地喊江斯年“老公”。   江斯年心像是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   呼吸微沉,欲|望翻滚。   他凑过去亲了一下林星津,嗓音低沉沙哑,带着些许诱哄,“乖,再喊一声。”   “老公。”   林星津这会是真的乖,江斯年让她再喊一声,她还真就又喊了一遍。   叫完“老公”还不算,林星津丢掉枕头,往他怀里扑。   “醉啦?”   “没有醉。”带着果香的酒气拂到江斯年的脸上,小酒鬼点着他高挺的鼻梁,小声道,“我看到你给我写的情书了。”   江斯年的表情并不惊讶。   那盒情书就放在他的房间里,只要林星津进去,看到的可能性很大。   酒精像是放大了她的情绪,林星津怔怔地看了他一会,突然眼眶泛红,泪水汹涌而出,“江斯年,你就是个傻瓜。”   “嗯,我是傻瓜。”江斯年把她按进自己的怀里,她的眼泪落在了他的心上,“不过,傻人有傻福。”   他最想的现在就在他的怀里。   这就足够了。   林星津窝在胸口,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江斯年摸摸她的后脑勺,“是不是难受?”   林星津没理会。   “老公抱你去洗澡?”   这句她听懂了。   林星津乖乖朝他张开手臂,犹如落入大灰狼圈套的小白兔。   浴室的水声自两人进去后,就再也没停过。   林星津坐在洗手台上,仰着粉润的小脸跟江斯年接吻,时不时溢出许些破碎的鼻音。   江斯年怕她吃力,伸手捧着她的脸,林星津的气息越发急促,眼底潋滟着水汽,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勾人得要命。   他慢条斯理地问她,“舒服吗,甜心?”   林星津的酒像是醒了,又像是醉得更厉害了。   “……不许叫‘甜心’。”   江斯年低沉轻笑,一只手搂着林星津的腰防止她摔着,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带着薄茧指腹轻轻摩挲着手腕内侧的嫩肉。   “不行,就要叫‘甜心’。”   浴室内湿热无比,水汽氤氲。   两道人影亲昵地交叠在一起。   林星津出了很多汗,整个人软绵绵地伏在江斯年的肩头,时不时啜泣几声。   江斯年只舍得让她在这种时候落眼泪。   “宝宝,你好娇气呀。”   林星津哆哆嗦嗦擦眼泪,抖着声线回应:“还不是因为你!”   像是为了弥补自己对林星津做下的恶劣事情,江斯年单臂抱着她,空闲出一只手轻轻揉捏她的后颈。   “我错了。”   “但下次还敢,对吗?”   林星津简直拿江斯年的“言而无信”没办法。   江斯年着迷地吻着耳垂上那一小块软肉,语气里带着点宠溺的散漫,“我们甜心真聪明。”   半阖着眼睛,林星津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更晕了,连带着意识也跟着沉沉浮浮。   很想就这么睡过去。   可江斯年偏不让她如意。   “甜心,睁眼。”他的声线低哑,不难听出其中的失控与沉迷。   林星津的视线正好对上了面前的大镜子。   浴室的镜子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不管充盈着再多的水汽,都依旧清晰明亮。   她跟江斯年此时的模样都被完整无误地记录了下来。   尤其是她自己。   整张脸湿漉漉的,黑眸潋滟着上一层淡淡水雾,清冷被情|欲所代替。   刚刚被江斯年舔吻过的嘴唇更是红肿得不像样,像盛开到极致的红色玫瑰。   当然,江斯年也没好到哪里去。   强壮宽阔的后背上散落着一些痕迹,在他冷白皮肤上明晃晃地彰显着存在感。   林星津下意识低头看看了自己泛粉的指尖。   这是她干的?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江斯年却倏地在她面前蹲下了身。   高傲的国王向他的皇后低下了头颅。   林星津如同一条不小心跃上岸的鱼。   这一刻,仿佛连呼吸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她紧紧揪住江斯年的头发,按在他的头皮处指尖微微痉挛着。   江斯年却像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修长的手指插|进林星津的指缝间,强势地与她十指相扣。   慢慢引领着她,安抚着她。   “别怕。”他说,“我一直都在。”   这是一场无法言说但又惊心动魄的游戏。   但江斯年永远不会再让林星津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风止雨霁。   江斯年重新把林星津搂紧怀里,安抚似地轻拍她的后背。   “累吗?”   耳畔是江斯年同样急促的心跳声,林星津早已累得说不出一句话。   缓了一会,她才抬起头去亲江斯年,水雾潋滟的眼里满是依赖。   江斯年纵容地看着她像奶猫拱人一般,将他整张脸亲得乱七八糟。   而后带着笑意夸奖她:“真是辛苦我的小甜心了。”   “想睡觉。”林星津说话时鼻音很重,听上去更像是在跟人撒娇。   江斯年捞过一旁的大浴巾将林星津整个包裹起来,然后把她抱回到了床上。   林星津几乎沾床就想睡了。   江斯年却往她手上放了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   林星津摸上去,很厚实的一叠。   “奶奶和妈妈送给你的珠宝首饰、古董瓷器还有名画收藏之类的清单。”他补充道,“就是一份小礼物。”   林星津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江斯年吻住了。   “不许说不要,这是成为江家儿媳妇的必经流程。”   江斯年当时看到这份东西时,还问过尤佳,怎么不自己拿给津津。   尤佳给出的理由是,她们怕津津不收,但江斯年一定能哄着她收下。   林星津困得说话都像是在呓语,她拍拍江斯年的手背,“没说不要,等我睡醒去跟奶奶和妈妈说谢谢……”   —   第二天一早,林星津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一只布满红痕的雪嫩手臂像是不堪其扰一般从薄被中伸了出来,可惜在床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扰人的源头在哪里。   打电话的人似乎是铁了心要联系到她,响了许久都没要挂断的意思。   “哥哥,电话……”林星津的长发散乱,遮挡住了她半张脸,只能看到红潋微肿的唇瓣微微开启,小声叫着江斯年。   在自动挂断之前,电话终于被人接通了。   “谢天谢地,终于接电话了!星津,你跟江总被拍了!”   此刻,刘曼焦灼的声音简直要从电话里钻出来。   “星津,你怎么不说话?”   江斯年的声音压得极低,“是我。”   他一边应着,一边动作轻柔地梳理着林星津不听话的头发。   听到低沉的男性声音,刘曼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人是江斯年。   “江总,你跟津津被人拍了。”   被拍的照片已经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   照片里她跟江斯年一前一后从酒店出来,然后上了同一辆车。   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   偷拍的人显然是来者不善。   发布的时间挑在了大家最不设防的半夜,然后安排各种营销号大规模转发。   等到了早上,#林星津小三#   #林星津滚出娱乐圈#   #林星津插足#   ……   热搜榜前十几乎全是这样的话题。   [之前发的那组照片,粉丝都猜林星津是谈恋爱了,没想到他们只猜对了一半。]   [震惊我全家,林星津这样的居然也上赶着给人当小三。]   [那可是江斯年,攀上江家意味着什么傻子都知道。]   [难怪林星津一出道资源就这么好,原来是有大靠山啊。]   [取关取关,大早上看到这么恶心的内容,简直是倒胃口。]   [这些有钱人为什么都会喜欢明星啊,之前的安宇现在的江斯年,难不成女明星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林星津的那组神图不会就是江斯年给拍的吧?好多人都拿这组图当壁纸什么的,这不得膈应死啊。]   [之前不敢说怕被林粉冲,现在终于能说出来了。我有个朋友就是《盛世》剧组的,她说其他演员都住在十五层,只有林星津一个人是住十六层。]   [这事我也知道,对外的说法是林星津喜欢安静,现在看来,单独一层可不就方便她幽会有妇之夫了。]   [好家伙,那岂不是整个剧组都是他们play的一环。]   [那不就实锤了!真恶心,林星津能不能滚出娱乐圈啊!]   [我记得江斯年上次被拍就是在这家酒店门口,他说是来陪太太的,当时不还有人猜测江斯年的夫人可能是演员吗,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林星津就是江太太呢。]   [对啊,这种可能性明明很大,不明白为什么这次大家的戾气都这么重。]   [非粉。不是我阴谋论,我觉得是不是有人要搞林星津啊,怎么铺天盖地全是骂她的啊?]   [你们以为这是言情小说啊,大总裁和女明星很般配?江家在南城是什么地位就不用我说了吧,怎么可能会要一个戏子当儿媳。]   [蹲一个本人申明,有些人跳得这么厉害当心到时候被打脸。]   [打脸都是其次,如果林星津真是江太太某,有些人怕是要收律师函了。]   ……   各大营销号的评论区几乎都被这样的恶评所占领了。   很明显这中间有人在控制引导着舆论的走向,甚至还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江斯年。   所有的辱骂基本都是冲着林星津一个人来的。   短短一个早上的时间,林星津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各种流言尘嚣甚上。   江斯年沉默地翻完了网上的那些言论,脸色阴沉得可怕。   不知道为什么,江斯年明明没在她跟前,但刘曼还是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威慑力。   “你立刻去联系许印,让他去处理掉这些信息。”他声音又低又轻,带着某种压抑的薄冷。   “好的,江总。”刘曼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江总,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公开你跟星津的关系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   负面信息当然可以清除,甚至可以清除得不留一点痕迹。   只是这样治标不治本,怀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就很容易波澜顿生。   毕竟网上的大部分人并不相信什么“清者自清”,沉默就意味着默认。   听风就是雨,他们太容易被外界的舆论所引导和煽动了。   “就是星津那边……”刘曼欲言又止。   公开当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刘曼之前就拿这件事试探过林星津,她当时表现得非常抗拒。   “行,那就公开吧。”   刘曼差点怀疑自己幻听了,因为电话那头的男声又重新变回了女声。   “星津?”   “嗯,是我。”林星津的嗓音听上去很沙哑,带着朦胧的睡意,但她的语气却分外坚定,“我们马上公开。”   “好,那我马上就去安排。”   挂断电话之后,江斯年微微垂眼,伸手拂开林星津脸上的碎发,与她温柔对视,“真想好了?一旦公开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嗯。”林星津蹭了蹭他的手掌,捏着他的指骨玩,“昨天就想好了,就是一时半会想不到该以什么契机公开,现在理由它自己找上门来了,不用白不用。”   江斯年俯身吻了吻她的鼻尖,“好,那我们就公开。”   舆论还在持续发酵。   林星津的粉丝和维护她的路人同黑子吵得不可开交。   但很快,所有关于林星津的负面信息都被清除了,唯有一条内容最为醒目——   “@江斯年:我的江太太@林星津。”   还没等网友消化,紧接着又是一条——   “@XJ:我的万丈星光@林星津。”   一条以丈夫的口吻表白。   一条以粉丝的口吻表白。   [活久见,第一次见到大小号一起公开示爱的。]   [楼上的你确定是示爱,而不是在虐狗。]   [@XJ居然是江斯年,这可是林星津第一大粉啊!]   [快去看林星津也回应了,她把两个号都认领了,确定无误都是江斯年了。]   [之前还有人说江家不会要一个当演员的媳妇,这下脸都被打肿了吧。江斯年不光同意,他甚至还亲自下场给老婆造势。]   [商圈矜贵大佬x明艳清冷女明星,妈呀,这不比小说还小说!]   [是不是又要有大型抽奖活动了,我上回还抽中了马尔代夫七日豪华游!]   [我真的哭死,星津和江总你们都要好好的。]   [如果@XJ真是江斯年,那他真的超爱林星津!]   ……   “@林星津:是我的江先生。@江斯年@XJ”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   接下来就是番外啦!   老规矩,完结发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