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青泽却回答：“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只把它们当做食材。你还要继续训练，它们所能发挥的作用，或许远超你的想象。”

　　他定定地看向林呦，解释说：

　　“这些食材之所以会发生今天的事，就是因为它们有灵性，能够听你的话，却没有被驯服。”

　　“这就像一只被养在家中的小狗，虽然是你的宠物，但仍然会有不听话的时候，比如撕破你的衣服、挠破你的沙发、偷吃你的食物等等。如果不小心激怒了他，它甚至会反过来咬伤主人。”

　　“这就只是饲养，不是驯服。某些需要执行特殊任务的小狗，在经过专业训犬人士的训练后，能做到令行禁止。主人下达的命令一定要做到，主人不允许的事，绝对不会去做。”

　　“甚至脱离主人后，它们也能拥有自主判断能力。比如，军犬在嗅到某种特殊气味时，不需要主人下达命令，就能自行完成任务，把那些含有特殊气味的物品从中挑出来，并主动上交给主人。”

第27章 ·

　　林呦细细思索着付青泽说的话。

　　她之前从未想过,一颗蔬菜竟然能引发全城市民的恐慌情绪。

　　如果不想这些蔬菜再出乱子，自己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于是，她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付青泽告诉她：“首先,你需要和这些蔬菜建立良好的感情基础。”

　　林呦：“感情基础？”

　　付青泽：“没错,一切训练都要基于这个基础。”

　　“所以我不能把它们当成食材，而应该把它们当成有生命力的灵物,从建立友谊开始？”

　　付青泽点头：“对。就像对待一只猫咪,你会喂它好吃的，扔毛线球给它……可如果它只是一棵蔬菜，你只会冷静地放置在一旁。这样,你对它的影响力就会削弱。”

　　林呦若有所思：“建立良好的感情之后，我再继续训练,它们就能不出差错吗？”

　　付青泽提醒她说：“还不够,要设置良好的奖惩方式。它们如果能完成你的指令,就应当给予它们想要的奖励，如果违背你的指令,一定要做出惩罚。只有奖惩分明，它们才会明确标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林呦点点头，说道：“这个简单，它们最想要的奖励，就是下锅。”

　　付青泽：“……”

　　林呦继续道：“表现良好的，我会做成第二天的早餐,或者承诺把它卖给客人。如果表现不好,就把它继续塞进冰柜。”

　　付青泽噎了一下：“这爱好还真有趣啊……”

　　沉默片刻后,他回归正题：

　　“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将治愈因子的含量提高。这对于中重症患者更有帮助。而且我猜测,它或许具备让感染处伤口可逆的能力。”

　　“只是现在，高含量的食材并不存在，所以我无法做出判断。只有等你训练达到标准后，再将食材做下一步检验。”

　　两人说了一阵，桌上的馄饨已经变得温热。

　　付青泽走出后厨，快速吃完了碗里的馄饨，转身就走。

　　林呦叫住他，问：“我还给你打了杯豆浆，不喝了再走？”

　　付青泽摇头：“不了，实验室还有很多检测工作要做，我是中途跑出来找你的。”

　　天色暗了下来，街面上路灯重新开启，投下微微光亮。

　　林呦撑着下巴，坐在餐桌旁。

　　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和她一样，店里剩下的几个人，今天也都有些沉默。

　　大家坐在桌边，望着眼前吃空了的馄饨碗，一动不动。

　　难道这么多天的努力就这么功亏一篑吗？尚之胜回来看到这一切，应该很失望的吧？

　　原本还指望自己能解决居民近期的食材短缺问题。

　　没想到，食材问题没能解决，反而增加了居民的恐慌情绪。

　　祁恺、曲非静坐一会儿后，各自去刷馄饨碗。

　　林呦则坐在原地，神色黯然。

　　她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相邻两条街的老式居民楼里，老人正在为他们做着努力。

　　早晨他去过早餐店，看到一伙人热火朝天的卖早餐、卖菜。

　　热热闹闹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一个月前的安城。

　　谁知，上午去锻炼时，他刚把早餐店有丰富食材的事告诉邻居。下午，邻居老汉就来找。

　　对方戴了三层口罩，也没进门，就站在门外，苦口婆心地劝他说：“不要再去早餐店了，那里有变异植物。”

　　老人不信：“一定有什么误会。”

　　昨天，老人拿到林呦给他的食材，吃完之后，腿上的伤疤确实好了很多。

　　他想不通，这怎么可能是受到病毒感染的变异植物？如果真是变异植物，那还能治伤口吗？多半就要把他给感染了……

　　可现在自己不是好好的？

　　邻居见劝他不动，就告诉他：“你自己上网去看看，这会儿已经都传开了，如果不是变异植物，视频里的圆茄子怎么还会自己跳动呢？何况网友的分析都是有理有据的，想不到除了这个原因之外的其他可能性。”

　　老人感到费解。

　　邻居走后，他一边暗道“不可能”，一边打开手机，看着浏览器上的热门新闻，皱起了眉头。

　　那条古怪的视频他也看了，但他想，这蔬菜既然能有治愈功能，本身就非比寻常。

　　能跳跃虽然稀奇，但对于能治病的蔬菜来说，也许是能说得通的。

　　他坚定地认为这些蔬菜没有问题，于是，在新闻评论区，尝试输入一段为早餐店正名的话。

　　包括自己曾拿回过很多早餐店里的蔬菜，做过几顿饭后都没有被感染，而且还治好了自己的腿伤的事。

　　老人打这一段话相当吃力。

　　他平时很少打字，用二指禅敲了好半天才发出去。

　　可是同期发出的评论太多，他的评论很快就石沉大海。

　　尤其是，自己这一条观点与别人格格不入，自然会被很快踩下去。

　　老人连发几条，直到浏览器弹出操作频繁，禁止再次发布评论的消息，老人才作罢。

　　他面前正摆着一盘用早餐店食材做好的地三鲜，还蒸了一碗米饭，已经吃到最后。

　　这会儿，他起身把碗盘刷洗干净后，穿了件外套下了楼。

　　今天的街道和昨天确实不同，街面上一个人都没有。

　　恐怕都是受到那条负面新闻的影响，所有人都闭门不出，开始远离早餐店了。

　　老人心头不免感到有几分失落。

　　昨天林呦和店员对自己的热情还历历在目，他总觉得自己要帮他们做点什么。

　　林呦还正托着下巴，闷闷不乐，看见老人的一瞬间，目光一亮，忙站起身问道：

　　“大爷，您吃点儿什么？”

　　老人摇头：“我已经吃过了，我来就是想问问，视频的事你们处理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林呦一听这个，微微叹了口气：“现在只能等尚主任回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下午给他打电话，他一直不接。尚主任之前说过，关于冰柜里的食材问题，有些需要保密的信息，暂时还不便告诉所有市民。但要澄清那个会跳的圆茄子，就只能告诉大家真相。我们现在也在犹豫，最终还是需要尚主任回来拍板。”

　　祁恺正划拉着手机，看着社交平台上一边倒的评论，忽然开了口：

　　“我还是觉得，舆论这么来势汹汹，咱们先别有什么动作，万一澄清不当，反而会适得其反。毕竟我们现在代表官方，如果没让大家信服，就会影响政府的权威性。”

　　老人看着两人为难的样子，想了想，这事儿确实不大好办。

　　不过，老人还是说：“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作为一个证明人。”

　　他看向林呦，“我今天在新闻上看到安城一套采访你的视频了，那个女记者还会不会过来？我能接受她的采访吗？”

　　林呦好奇道：“大爷，你是想为我们澄清？”

　　大爷点点头：“你们自己说，民众不容易信服，我作为第三方，总归要客观一点。何况我是个老头子，大家也都明白，我说谎没什么意义，总归有些人会信我的。”

　　“你们现在遇到这情况，需要有个途径发声。大家都沉默，市民反而会认定，这些食材确实有问题。”

　　祁恺考虑片刻，对林呦说：“也是个办法，对吧？要不我们给记者打个电话，问问她关于新闻传播的事？尚主任之前应该交代过她，她知道基本宣传原则。如果这不违背尚主任的想法，大爷应该就可以接受采访。”

　　女主低头，看着捏在手里的手机，说道：

　　“我再给尚主任打个电话试试，如果他能直接同意，当然最好。”

　　然而，拨了一遍又一遍，仍然是无人接听。

　　林呦心里有些慌，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上午她打电话去的时候，尚之胜正在回安城的路上。

　　可毕竟还没回来，外市又不安全，这么长时间都联系不上，会不会遇到丧尸了？

　　林呦这样想着，指尖已经微微有些发抖。

　　这条运送蔬菜的通道要是出了问题，丧尸可能就要攻入了。

　　而且，这次去采购蔬菜的队伍，就是负责她所住南区的五大队。

　　店里几个店员都是五大队的队员……运送队伍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

　　林呦太阳穴砰砰直跳，她抬手摁了摁，压抑住自己的心慌。

　　片刻后，还是曲非安慰大家：“他们走的地方比较偏僻，说不定路上信号不好。”

　　他看向祁恺，“昨天队长不是还跟你通过话吗？说路上一切安全，今天半夜就能到达安城，但晚上回来，他们肯定累得够呛，就先别打扰了。明天早上醒来，我们再联系队长吧，不会有事的。”

　　祁恺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些，点点头，说道：“也是，我有些着急了。”

　　至于联系女记者的事，林呦仍然没有决定。

　　她告诉老人：“既然尚主任明早就会回来，不如明早有了消息后，我再告知尚主任，让他判断是不是需要在电视上澄清。”

　　老人表示理解：“你们这是官方指定的机构，有规定，有纪律，我当然明白。不过，如果需要我，你们给我打个电话，我随时过来。”

　　当然，老人来这，不光是为了替林呦澄清店铺变异植物的误解，他还惦记着自己女儿交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