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刚才的态度让你起了错觉！那么我来改变一下规则吧！”
歌顿看着在它爪下已经不成人形，却依旧能尖声惊叫的火蜥人，不紧不慢地说道，同时手上又加重了力道，让原本下半身就叠在一起的火蜥人只听咔啦一声脆响。
然后便是与刚才火蜥人话语不同的痛呼，以及它那原本紧密有致，漂亮的红色细鳞开始如同沙子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皮肤犹如融化的白蜡，有着细长的脑瓜，枯瘦的四肢和无鼻的脸的生物。
一只标准的变形怪。
唯一不同的是，它比歌顿龙之传承中的变形怪，更显狭长与苗条，远远望去，就像一根高高笔直剥了皮的树。
“签下这个，否则我不介意做一名好心人，替那些人类铲除你们这些臭名昭著的变形怪！”
歌顿一爪子拍下了从变形怪那里拿来的空白魔鬼条约，摆在了这个变形怪的身前，不容置否道。
毕竟，有一说一，在人类社会中，变形怪的风评往往还不如巨龙。
虽然那些喜欢钓鱼执法的金属龙也往往颇受人诟病，但比之某些邪恶变形怪，喜欢通过拟态不忠的伴侣来破坏情侣关系或者将整个势力高层的人都置换成变形怪的所作所为，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种将人类当做玩具一样操纵和欺骗的行为，恐怕就算是十条金龙组队钓鱼执法也追不上。
“这是什么？”
撒托斯看到熟悉的纸张，以及上面已经撰写好密密麻麻的文字规则后，有些颤声问道。
“一张为期三十年的奴仆契约而已，作为代价，在契约时间彻底结束前，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我会尽力满足你。”
歌顿很是轻松地说道。
它在变形怪沉睡时，自然也获得了刚才变形怪拿出的空白契约，经过研究与龙之传承中的魔鬼契约一一对应，鉴定后，歌顿发现这张契约的缔造者确是通往九层地狱中某一层的魔鬼。
虽然不是大公爵或者领主这种等级的存在，但光看契约上面残留的浓厚的地狱气息，歌顿也明白这缔造者估计和深狱炼魔这种在地狱中是为高阶魔鬼，接近统治体系最顶端的生物脱不开关系。
高阶魔鬼在地狱权力体系中它们占据着权威性的职位，实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强大，有了它做担保。
歌顿便没什么心理压力的撰写了这份看似公平的契约。
毕竟，魔鬼的契约追求公平。
既然歌顿想要变形怪为奴为仆三十年，那么歌顿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样契约才可以成立。
只不过魔鬼虽然讲究公平，但漏洞还是可以钻的，只要明面上无法察觉，那么就算魔鬼心里清楚这是一份暗藏陷阱的条约，那它还是会同意这份契约的成立。
而歌顿的条例中就有意无意的添加了一项，仆人必须服从主人的命令，看似没什么，但在有些时候，用处就比较大了。
比如在契约结束前，抢在契约人说话前，命令它向自己提一个要求，比如拿样东西，给他一枚金币，或者说再次续约？反正花样贼多。
虽然主人不能强迫奴仆去死，但在层层补丁下，魔鬼的契约能够保障的也有限。
不过这在魔鬼中也属于是正常操作，歌顿也只是借鉴了龙之传承中一位先辈的操作，稍稍改动，就化作了这一份带有地狱意志的魔鬼契约。
违反的代价也十分沉重，违反者将坠落九层地狱，灵魂会化作蛆虫，然后被铸成灵魂金币，成为血战中的养料，或者供其他中阶魔鬼晋升的资源。
“不！我就算是当场被你捏死！我也不会签下这份契约的！我拒绝！”
变形怪大叫道，虽然刚才一通速阅，它没有察觉到契约的陷阱，但巨龙不怀好意是肯定的，签下契约如果违背可是要坠入地狱的，地狱那地方，就算邪恶如他，也不想在那里好好呆着。
“啧啧，那就可惜了！就是不知道你的灵魂会被会被诸神接纳，进入神国，还是说……”
歌顿看着宁死不屈的变形怪，啧啧叹道。
要知道变形怪大多都是不附庸任何诸神，同样大多也不怎么信仰。
毕竟身为变形怪，他们大多连名字都没有，从出生到死亡，使用的一直都是它人的身份，信仰诸神对于身份频换的他们而言，更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而且问题在于现在动荡之年，诸神失去感应，神国还回不回那就是另外一回事，灵魂大概率的归处便是进入冥河，最后的宿命很有可能是被魔鬼或者恶魔从冥河中捞出，然后当做可口甜点，一口吃掉。
而且无信者之墙的存在，也足以让不少变形怪闻风丧胆，尤其是撒托斯这种具备一定实力的强大变形怪，它进墙的概率并不小。
撒托斯听到巨龙的欲言又止后，自然明白它想说什么，也顿时明白了自己死后的下场。
唯一思索，他那原本就苍白的眼球，此时却是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无比雪白。
到了嘴边的纠纠昂言也默不作声地吞了回去，讷讷无言。
“我……”
半晌才欲言又止，不过立刻被歌顿打断。
“算了，我成全你吧！但愿你能走的安详一点，放心去吧！你的财物我会帮你保管妥帖的。”
歌顿似笑非笑地说道，但手上却是丝毫不停留，加大了力度。
死亡威胁迫近，外加大脑里的思绪乱飞，双管齐下，让原本已经不坚定的变形怪，心中的死志彻底被妥协压垮了天秤。
“我签！我签！巨龙阁……”
歌顿将爪子捏的更紧了，爪中的空隙都不足以让一个瘦弱的变形怪呼吸。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变形怪，立刻大声改口道。
“我签！”
“主人！”
第六十九章 安顿与收获
当密密麻麻写满规则的魔鬼契约在自燃火焰后化作一摊灰烬时，变形怪，哦不对，撒托斯已经毕恭毕敬的对眼前这个在三十年内，名义上是主人的家伙开始按照它的要求，对它述说系列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它为什么选择在沙华鱼人部落，暗潮城内潜伏的原因。
“如您所想，我是一名立志要踏上传奇【模仿士】道路的变形怪，以前的我，懵懵懂懂，只知道如何利用人心与相貌，将自己隐匿到幕后，操纵全局，并以此为乐，我的很多同族，包括我，都是这样，不过……”
“说重点！来这里干嘛！”
歌顿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变形怪那絮絮叨叨如同裹脚布般的生平自述，如果它不打断，歌顿甚至毫不怀疑这个变形怪会从他如何利用转换相貌去诓骗第一个精灵女性，并借此勾搭上她的年少多金的父亲为止。
“就是我为了获取‘北地之冠’奥术大法师克莉斯娜的学徒资格，学习奥术，从而让我的模仿士第五个特性完整，得以进阶模仿士。”
“但遗憾的是，我的智力无法达到克里斯娜招收学徒的门槛，所以我就打在了曾经大奥术师的浮空城遗迹的主意，或许他们的遗泽能让我成为一个奥术师。而在后面，我通过古老资料与对比得知了坠落浮空城遗迹的方位，但当我下去时，除了些许城市残骸外，一个铜子都没找到，于是我就将怀疑的目标投向了附近的沙华鱼人聚集的城市——暗潮城”
“果然，我潜入城池后，便找到了许多早已废弃的魔像残骸，确定了浮空城的遗物大概率在沙华鱼人手中，于是，我为了寻找机会，没有离开沙华鱼人城池，一呆便是好几年。”
“直到最近趁着它们要祭祀那头大笨鲨时，我才找到了机会，提前回到老巢，先后两次利用首领锐爪的模样，成功骗过了祭祀，获得了一部分的浮空城遗物，最后再利用最后一波正主归来，吸引所有沙华鱼人目光，包括戈恩那个老狐狸后，我便变身成为祭祀，将最后的浮空城遗物洗劫一空。”
“而之所以我利用坦帕镇的马丁顿，帮助蓝灵顿子爵解除诅咒，主是考虑到奥术师是个烧钱的职业，而刚好沙华鱼人那也有解除诅咒的魔法奇物，所以便想从他的手上换点金币，方便日后学习奥术师，不会因为手头拮据而再去干老本行……”
变形怪就这样，用着近乎低鸣的声音，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的是一清二楚，而歌顿也一时听入了神。
“大奥术师遗物？在哪？次元袋中没有吧！”
可问题在于歌顿并未在变形怪的次元袋中，找到有关大奥术师的魔法奇物，别说奇物了，除了金币和一些日常用品外，单个价值上十金币的都罕见。
“唔，我藏在这里，主人！”
契约规定不能说谎的撒托斯，只能双腿并拢，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扭了扭屁股。
“淦，绝了！东西倒出来，快！”
歌顿扶额叹息，不忍直视。
难道下次自己寻找战利品还要往那找？
……
时间不长不短，当歌顿和它新收的仆人变形怪从半位面中离开时，歌顿从山野小径上往下看去，还能看见位于几座山之外，坦帕镇上空那繁华的小镇隐隐约约露出的烛火光芒，显然还未到店铺打烊的时刻，宴会与舞会也没有散去。
不过歌顿这儿冷冷清清的，除了两只瘫软的驮马以及一名昏厥的车夫外，冷冷清清的，往日山间的虫鸣也不见了身影。
“主人，要不要？”
变形怪看着地上还有这气息的车夫，对巨龙做了个手势，但让变形怪没有想到的是，动辄威胁要杀死它的巨龙，在这一刻却是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杀他。
虽然变形怪有些疑惑，但对歌顿已经是言听计从的他，也只能默默的跟在巨龙身后，一声不吭。
他现在只想着好好混完这三十年，如果不是担心巨龙去作死，连累它，他才懒得提醒呢！
而歌顿却是置若罔闻，似是没看见变形怪脸上的疑惑般，径直的对他说。
“推醒他！然后让他载着我们回坦帕镇！”
歌顿说着，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二十多米修长的巨龙姿态转瞬间就化作了一只精神抖擞的丛林黑猫，它的脖子，脚脖处都带有棕色的花纹，头顶上还有一小搓白毛。
“是，主人！”
变形怪脸色有些不对，他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他还是依照歌顿命令，将这个昏厥的车夫摇醒。
不一会儿，脸上刻满沧桑印记的中年车夫，在撒托斯的推搡下，睁开了那双迷迷糊糊的双眼，只不过他的下意识反应便是。
“莫拓尔老爷，有怪物！好大的怪物！”
莫拓尔是撒托斯这个身份法师学徒的名字，车夫自然清楚，不过他的大嚷大叫很快就被撒托斯打断。
“别吵，它已经被我赶跑了，但这条路估计是走不了了，我们先原路返回，先回坦帕镇吧！”
撒托斯脸上没有丝毫异样，对车夫半真半假地说道。
“那莫拓尔老爷，那怪物到底是什么，我刚刚就觉得眼前一花，人就晕了。”
恢复过来的中年车夫异常的健谈，他一边梳理驮马的毛，让它尽快恢复状态，一边对着身后正站在道路旁的变形怪，侃侃而谈，浑然不复刚才被人吓晕的模样。
“或许是巨人？我刚刚发觉不对，出来时，就看到丛林中庞大的黑影，有七八米高，不过它看到我胸前的徽章，就主动退却了，哼，算它识相！”
莫拓尔半真半假地对车夫讲述着并不存在的事情，而且有意无意的将一大个黑锅丢到附近游荡的丛林巨人身上，当然，他也没忘记炫耀他的那枚奥术徽章。
“可现在才十月，它们在遗忘之森外围出没，不是应该十二月底么，该死，他们的腿看来比那些法师老爷们还要快，哦不，莫拓尔老爷，我并不是讥讽您。”
中年车夫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言论，絮絮叨叨的嘟囔着。
时间就这样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下过去了，大概半小时后，受惊昏厥的驮马才在车夫的指引下，站起来，牵引着车厢踏上了回坦帕镇的路。
只不过让车夫没想到的是，那位向来寡言寡语，话向来不多的法师老爷，居然这次回城没有选择呆在车厢冥想，而是一直陪在他身边，借着丛林缝隙间隐约的月色星光，聊了一场话并不多的天。
“大概是担心那名巨人再度偷袭吧？这位法师老爷可真是个好人！”
中年车夫如是想到。
于是，等回到坦帕镇后，又是一番拉着撒托斯的手，千恩万谢，并称如果坦帕镇上的老爷们都像他一样，那就好了云云之类的话。
不过在车夫拉着马车回到驿站时，看着撒托斯离开的背影，挠了挠头，刚才它似乎看到了一只野猫从车厢中窜出，从毛色来看，应该不是坦帕镇的猫，倒像森林里面的山猫。
“到底是什么时候上的车？”
车夫有些疑惑，但他没思考多久，连夜赶路的疲倦就压垮了他的意志。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继续拉车呢，希望明天遇到的老爷也能像今天这样好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