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这才让开一条道：“进来吧！”

　　按照术士与“仙家”的不成文的契约，但凡有术士参加的事情，就必须先礼后兵，谈不拢时，才能动手，所以，灰仙并没有倾巢出动，而是派了竹悦来谈判……

　　这么说吧，竹悦是灰仙令主竹雪婆婆的信使，而眼前的胖子，是竹悦的信使。

　　竹悦刚刚穿屋而过，就是为胖子开道。

　　胖子叫刘福，今年三十三岁，出马已经十年了。

　　林玉搬来凳子，招呼刘福坐下道：“刘大哥，请坐，同为人类，你一定要帮我们啊，竹青的事情，真的是意外，我们不是有意要害他的！”说着将竹青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刘福说了一遍。

　　刘福的肥脸上露出苦笑：“妹子，你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一个传话人，即使想帮你们，也是有心无力啊！这样吧，我在竹悦那里为你们说几句好话，看看情况如何，至于竹雪婆婆，那是我接触不到的金字塔顶……”

　　又叹息一声，看向我道：“魏先生，这件事情恐怕很难善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点点头，默然半晌道：“你看这样好不好，这件事情，我们的过错在先，既然有过，就要受罚，竹青的事情无可挽回了，照楠，燕儿，林玉愿意请一位幼仙结成契约，让其吸收人气，及到成精成灵，出马做仙为止，怎么样？”

　　从山林回来的路上我就和照楠他们商量过，竹青的事情想要解决，要付出代价，如果代价在可接受范围之内，咱们就认了。

　　灰仙吸人生气，都是强夺，试问谁愿意任人吸收自身的人气？出马也是，绝大多数人做了出马弟子，都是出于无奈，因为被选中的出马弟子只有两个结果，第一，一辈子疯疯颠颠，第二，做出马弟子。

　　这时候，如果有人愿意与灰仙达成契约，以自身为能量池，任灰仙吸收其身上的人气，这是十分难得的，这么说吧，一旦契约达成，灰仙就等于有了修成人形的保证。

　　而且因为没有结孽缘，前途不堪设想。

　　后果就是，照楠她们因为受阴邪气息的侵染，一生都会多病多灾，不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为了平息竹青的事情，这是必要的牺牲。

　　照楠他们都答应了，因此，我就将这事跟刘福说了……

第23章 取寿

　　刘福听后连连点头。

　　说我有诚意，又照顾了照楠她们，可谓是面面俱到。

　　他这就回去，将我的想法传递给出马仙，等到那边有消息了，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说着起身欲走。

　　我冲照楠使了一个眼色，照楠立即会意过来，从衣柜里取了一些钱给刘福。

　　刘福虽然说是为出马仙办事，但这件事情毕竟与她们有关，必要的车马费是不能少的。

　　刘福无论如何也不肯收，推辞不过这才说道：“这样吧，如果事情办成了，我再来收钱，如果事情办不成，我还收了钱，那我算什么人了啊……”

　　刘福走后，天彻底地亮了。

　　楼下传来车声，说话声。

　　又是无眠的一夜。

　　照楠看向我，迟疑地问道：“魏哥哥，如果这件事不成，咱们要怎么办啊？”

　　刘福虽然很看好我提出的建议，同时也透露，这一支灰仙的令主竹雪婆婆性格偏执，睚眦必报，粘上她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容易解决的。

　　何况竹青是她最喜欢的后辈之一。

　　是啊，如果这件事不成，咱们要怎么办？

　　我想了想道：“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啊？”照楠赶紧问。

　　“谈判这种事情，总是有来有去的，当然，第一个方案是最好的，如果第一个方案成不了，还有第二个方案！”我看向照楠等人道：“就看你们愿意不愿意了……”

　　“我们愿意！”照楠等人齐声道。

　　我伸出一根指头道：“十年寿数，十年寿数你们愿意吗？”

　　“第一个条件，是以你们三人的人气养一只幼仙，等于你们三人，成了这只幼仙的培养皿，这件事，于灰仙一族有利，但是于竹雪婆婆来说，却没有什么明显好处，她万一不答应，也是正常。第二个条件不一样，人寿一年，等于动物寿数十年，你们折十年的寿，就等于竹雪婆婆的雷劫将会晚上一百年来！”

　　“这是于她有益的事情，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当然，前提是你们先答应！”

　　照楠等人略一犹豫，都答应了下来：“我们愿意……”

　　“那好吧”我点头道：“燕儿，林玉，你们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下来给我……”

　　燕儿和林玉答应一声，去找笔。

　　照楠指着自己道：“魏哥哥，那……我呢……”

　　我收回目光，说道：“你不必了。”

　　“为什么啊？”照楠义正辞严地道：“我与林玉她们是姐妹，好姐妹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们都折十年的寿，我什么事儿都没有，那让姐妹们怎么想我啊！”

　　“我也去写八字吧，我对自己的八字记得可清楚了！”

　　我抬起头来，看向照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照楠，我用古禄命术为你算过命，你的命里水火相斥，主有大疾，所以寿数不高，这十年寿数，你不能出……”

　　“啊！”照楠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

　　“那……我还能活多久啊……”

　　双重打击之下，照楠的状态可想而知，目光灰暗，脸色苍白……

　　这时候，燕儿和林玉都将生辰八字递给了我，转去安抚照楠。

　　我用狼毫取了二女的指尖血，以血为墨，将二人的生辰八字写在符上，施咒布法，忙活了大半个钟，直到汗湿重衣，两张取寿符终于成符了。

　　我一手捧着一张符，递到了燕儿和林玉的面前，告诉她们道：“你们往这符上吹气，一口气就是一年的寿命，自己心里记着数啊，不要少吹，也不要多吹，知道吗？”

　　二女慎重地点头。

　　事关寿数，能不慎重吗？

　　林玉的身体微微前倾，吹出了第一口气。

　　明明只是初秋，林玉吹出的气息却是白色的，这口气落在取寿符上，就往符里钻，缠绕在我写好的生辰八字之上，每吹一口气，她们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十口气吹完，取寿符成了，林玉也摇晃欲倒。

　　我收好取寿符，外卖也到了，一份排骨汤，一份红烧茄子，一份黄焖鸡米饭，对于已经两天没有尝过肉滋味的我来说，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我将盒饭分发给大家，端起自己的这份，大快朵颐起来。

　　燕儿，林玉也端起了饭盒，刚刚被取了寿，她们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目光呆滞不说，反应有些迟钝，好几次伸筷子夹菜，竟然没有夹到。

　　这个过程应该会持续一个星期左右。

　　我看向照楠：“你怎么不吃啊？”

　　“我……”照楠摇头道：“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我道：“林玉和燕儿的状态你也看到了，待会儿如果发生什么事，我还指望你照顾她们呢！”

　　“哦”照楠答应着，就这样勉强吃了半碗饭。

　　我们刚吃完饭，刘福就来了。

　　我和照楠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在了刘福的脸上。

　　刘福的脸色不是很好。

　　他没有看我们，颓丧走进屋道：“魏先生，我就开门见山说了啊，我的出马仙刚刚带回的消息，竹雪婆婆不同意你的条件。”

　　“不同意？”虽然早有预料，但从刘福口中说出时，我还是颇感意外。

　　事实上，我提出的条件，放眼整个术士界，也称得上厚道二字。

　　“抱歉啊，没给你们带来好消息”刘福拱手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该走了！”

　　刘福走出两步，又停住了脚步：“魏先生，你是五术传人，不用我提醒也知道，在接下来的两天内，你得提出新的条件，否则的话，就等于默认灰仙的所做所为了！”

　　“我明天还来看你们。”

　　在刘福直到门口的时候，我叫住了他：“等一等！”

　　刘福回过头来：“还有事吗？”

　　我将两张取寿福往桌上一放道：“这是我的第二个条件！”

　　刘福走上前，数清取寿符上的血点，惊讶地道：“取寿符”

　　我点头说道：“一共是二十年的寿数，分别取自林玉和燕儿的……”

　　刘福似在侧耳倾听着什么，突然脸上露出了喜色：“刚刚我家出马仙跟我说了，有这两张取寿符，事情或许有转机！”

　　我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如此，有劳刘先生了！”

第24章 开口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刘福又来了。

　　这一次他没有进门，而是招呼我道：“ 魏先生，能出来说话吗？”

　　我来到了走廊上。

　　回头望去，照楠等人面带忧色地看着我。

　　我问刘福：“怎么了？”

　　刘福也看了一眼房门，压低了声音道：“魏老弟，我劝你一句，照楠和林玉她们的事情，你不要管了，赶紧走吧，只有这样，你才能保全性命！”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刘福说道：“说实话，在见到取寿符的时候，我的出马仙满以为这件事能够谈妥，我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竹雪婆婆的性格偏执而自私……”

　　“于已无利的事情——比方说培养后辈，她没什么兴趣，但是取寿符却是直接利用她，以竹青的命，换两百年的寿数，竹雪婆婆应允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事情发生了意外，我的出马仙才将这事跟竹雪婆婆一说，就被她甩了一个耳光！”刘福指着自己的左脸道：“魏老弟，你看这里！”

　　我抬眼一看，在刘福的左脸上，有一道淡淡的掌印。

　　出马仙在修行的时候，会将一部分道果转送给出马弟子，自身强大之后，也要打好出马弟子的基础，不然的话，就容易头重脚轻。

　　同理，出马伤的伤害也会被部分转化到出马弟子的身上，这大概是真正意义上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竹雪婆婆将竹悦赶出了竹宫，并且放下狠话，仙家与术士之间的纠葛按照上古契约，原则上可以商量，但是这件事情没得商量，照楠她们都得死，为竹青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