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面的纸人走到鼠洞前，纵身一跃，跳了进去，剩下的四只紧随其后，依次跳鼠洞。符人消失在鼠洞中，秦墨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但是我不一样，那一滴舌尖血，已然将我与五只符人相连，此时它们的一举一动，都收入了我的眼中。

第162章 夺去五识

　　此时的我，眼前一片黑暗。

　　在鼠洞中穿行一阵，隐隐能够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

　　突然之间，我的眼前窜过一只巨大的黑影。

　　接着，又是一两只巨大的黑影。

　　我赶紧控制人符紧贴鼠洞的边沿，一动不动。

　　等到四下里安静下来，人符这才重新往前探索。

　　此时的我，已经慢慢适应了鼠洞之中的黑暗，沿着鼠洞往下潜去。

　　就在这时候，我感觉有一双双幽幽的小眼睛，已经盯上了我们。

　　一只毛还没有长齐的小老鼠，隔着一只鼠洞，正盯着人符看。

　　此时的我，恨不能控制人符扑上前去，将小老鼠干掉，但是这毕竟是灵符，只有灵，却无法伤人……

　　“吱吱吱吱……”面对异物的入侵，小老鼠尖叫起来。

　　“跑！”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五只人符，在我意念的控制之下，分做五个方向，在纵横交错的鼠洞中压路狂奔。

　　“跑？”秦墨惊问道：“魏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此时的我，心思全在那五只灵符上，只应了她一句“没事”，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人符之中，以我一人之力，控制着五只人符，还是有些吃力。

　　在一路狂奔之中，最后一只人符脱离了我的控制，重重地撞在了洞墙之上，被随后追来的两只硕鼠给撕碎了。

　　这样也好，我还少分点神。

　　这么想着，我将剩余的精力全用在了剩下的四只人符之上。

　　第一只人符被我寄与了厚望，而它也确实没有让我失望，在小老鼠发出警报之后，它便夺路狂奔，一路跑在最前面，沿着鼠洞一往无前。

　　但是，它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一些，跑着跑着，突然撞入一只硕鼠的怀中，人符虽然跑得极快，但是因为它的份量奇轻，这奋力的一撞，并没能将硕鼠撞倒。

　　这时候再想退哪里还来得及，被硕鼠四肢一抱，抱在了怀里。

　　而这时候，第二，第三只人符在岔道上也遇到了麻烦，一窝小老鼠将它们团团围住，吱吱叫唤着，像是随时都会扑上前撕咬。

　　我决定放弃身上有伤的第三只人符。

　　利用第三只人符吸引住老鼠的目光之后，第二只人符趁机冲出重围，进入了第一只人符的鼠道，硕鼠正抱着第一只人符啃咬呢，根本没有注意又有一只人符，从它的身边窜了过去。

　　硕鼠撕咬了一通，发现只是纸片而已，索然无味，便扔到了一边。

　　第四只人符被拦在过道上，虽然暂时没有被发觉，此时已经严重落后于其它人符，我决定将其放弃，全部的注意力都聚焦于第二只人符之上。

　　此时第二只人符，就像是动画片中的火柴人一样，纵高忽低，左腾又闪，在小小的鼠洞中穿行自如，虽然也被硕鼠盯上过，但都被成功地甩开了。

　　人符的身体急速下沉，终于沉到了底，在老鼠洞的底部，叠着一撂五帝钱，仅留下中间的一只小方孔，通向更深的地下。

　　方孔之中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清，这种黑与鼠洞中的黑不一样，鼠洞中虽然也十分黑暗，但隐约能够看到人影的轮廓，方孔中的黑暗，却仿佛有若实质……

　　只有刺骨的冷风，从其中穿出。

　　我犹豫的这会儿工夫，已经有好几只硕鼠往下钻来，此时已经离人符十分之近了。这时候，第四只符人也被群鼠撕碎了，如果这只符人也被毁的话，我的符人行动，就算是失败了！

　　“你大爷的，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冲再说！”随着我的意料催动，符人挤入了铜钱的方孔之中，沿着方孔迅速往下爬，终于在硕鼠的爪子探过来之前，穿过了五帝钱的方孔。

　　人符穿过方孔之后，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感觉一股冷风吹来，将符人吹起，在广阔的空间里飘飞着，这空间阴暗潮湿，还散发着尸体的腐烂味道。

　　慢慢地，我的嗅觉味觉也消失了。

　　至此，我能感应到的人符的视觉，嗅觉，触觉，味觉，听觉，全被夺去，只余淡淡的识觉。

　　我心道不管了，反正人符已经送出去了，等结果就好。

　　其实，似我这样冒然与“小姐”联系是有很大风险的，她如果足够强大的话，是可以通过人符为媒介，反噬我的，不过，我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解决之法。

　　我原本还想着单凭符人就可以与“小姐”联系上，现在看来，还是不行，六识被封了五识，只余下若有若无的感知，我能做的十分有限。

　　我冲秦墨道：“收音机！”

　　秦墨很快反应过来，打开了收音机。

　　要不怎么说是全球限量版呢，秦墨送我的收音机在开启时，电流的声音几乎听不到。

　　收音机里一片安静，如果不是开启时的灯光亮着，还以为根本没有开呢。

　　我冲秦墨道：“调台啊！”

　　秦墨轻轻地扭着调台键，她听白珊说起过收音机的事情，因此此时特别的小心，仿佛操心自己操作失误，会将地下的“小姐”从收音机里释放出来一般。

　　这时候，收音机里突然传来一声干咳。

　　秦墨吓得差点跳起来，下意识地反退了一步。

　　“别拧了！”幽怨的声音响起。

　　“来了！”秦墨低低地冲我喊道。

　　我点点头，往前挪了一步，紧跟着，就听那声音冷冷地道：“你好大胆，竟然想借人符窥视于我，你就不怕反噬其身吗？”

　　我沉吟道：“小姐，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这么做只是想与你建立联系而已，在我看来，无论是人还是其它通灵之物，最重要的是沟通，也许很多事情看起来很难，但是沟通了之后，就会发现，其实没有那么难，很容易就能解决掉！”

　　我也不知道我利用识觉所说的话，小姐能不能听到，但是，就像我话中所说的，我们必须建议联系！

　　“李德高那老东西呢？”

　　小姐反问我。

　　小姐的这句问话，虽然与我的话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是，正是她的这句问话，表明她听到了我识觉里的声音，我心中大喜，此时我能做的比李德高多了许多，李德高只能通过收音机听到小姐的指示，而我，已经可以与小姐对话了……

第163章 夜仍很长

　　“李德高他死了！”我道。

　　一声幽怨的叹息：“一条养熟的狗，就这么没了！……”

　　“现在，银象大厦的事情由我负责！”我接着道：“风水眼的怒目金刚是我放的，龟乱阵也被我重新恢复了！”我略一迟疑道：“小姐，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某虽不才，却也有一些拿得出手的本事，如果你想做什么的话，请三思而行！”

　　“对了，我叫魏术，魏国的魏，不学无术的术！”

　　“魏术，魏术……”幽怨的声音重复了几遍我的名字，反问我道：“魏术，你知道 我叫什么名字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叫商弦，对吗？”

　　我们魏门有一个好习惯，那便是——想要做什么事情之前，一定要将要这件事情弄明白。

　　从我知道银象大厦所在地原来叫做女宫山，地下的古墓规模庞大，有侍女陪葬时，我就让白珊将永市历朝历代的当地志找了出来。

　　永市自古以来是南蛮国的势力范围，五千年的历史，有四分之三都处于不服王化的状态中，因此，查询历史实质上十分困难。

　　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从唐时的地理志上翻到，唐时天保年间，南蛮王的第五子被分封于永市郡，地理志上关于这位第五郡王的记录并不多，倒是浓笔重墨地记录了这位郡王的女儿，说她二九年华，姿容艳绝，是南蛮十六郡第一美女，只可惜天妒红颜，在商弦十九岁的时候，患怪病而疫。

　　第五郡王心痛万分， 便下令平时侍奉商弦的十二位少女殉葬。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数千年的历史，红颜薄命的故事实在不要太多，之所以商弦会留下名号，是因为当时的一位大才子为商弦写过祭文。

　　祭文辞澡华丽，情真意切，被传诵一时，甚至还被当地的花鼓戏编唱成曲，不过在编戏的过程中，为了突然出戏剧冲突，将大才子受邀写祭文改成了两人情投意合，但因为门第差距太过悬殊，终究难成眷属，商弦郁郁而终，而这位大才子在写下惊世骇俗的祭文之后，也血染白纸而死……

　　就连戏文，我口袋里都有复印的一份呢。

　　什么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什么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商弦，商弦……”地下的声音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复杂地道：“不曾想，不曾想这么多年过去，竟然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良久的沉默之后，那声音再一次响起：“魏术，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就该知道，这女宫山，本是我的安息之处，你们这些无良术人，占了我的住处不说，还要用阵法来制约于我，是何道理？”

　　商弦这话，理直气壮，我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来应答，我犹豫着道 ：“商弦小姐，你又可知道，自你故去之后，人世间沧海桑田，早已经不复从前？昔日的皇城化作残垣断瓦，昔日的公子王孙之墓也都翻做了良田，这本是自然之理地，是你恋栈不去，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强辞夺理！”

　　好吧，我也认为自己有些强辞夺理，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这么办了。

　　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这世上之事，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讲，我只能告诉你，龟乱阵不是我布的，所以，之前的事情与我无关，但是你为了破龟乱阵，害了十三条人命，我却是看在眼里！”

　　“是又怎么样？”商弦幽冷的声音响起：“总有人要为破阵做出牺牲！”

　　“但是现在，你以为的将破之阵，又被我修复了！”我道。

　　“那又如何呢！”收音机里传出商弦的冷笑声：“无非多付出一些代价罢了，我想要出来，你拦不住我！”

　　一股子幽寒之气，透过人符传到了我身上，如同针扎一样让我心中一痛“痛吗？哈哈哈哈哈……”收音机里响起商弦的笑声。

　　秦墨见我脸色有异，赶紧问道：“魏先生，你怎么样？”

　　我摇摇头，我“修复”了龟乱阵，以此来展现我的实力，商弦虽然没说什么，心里也憋着一股气，此时借用人符，传递过来一股子阴寒之气，给我警告。

　　就像是受到威胁之后还以颜色——切，这年头谁还没些手段啊！

　　商弦的举动，倒将我逗乐了，要知道，我是因为没有办法修复龟乱阵，而利用阵眼之信布的空城计，商弦却不一样，她的举动更像是对我挑衅的回应……

　　别看这小姑娘在地下呆了一千多年，却仍是少女心性呢！

　　不过，商弦传递过来的这一缕阴寒之气，确实厉害，一分多钟过去了，我仍然感觉胸口隐隐作痛，我动用叠雷气，才将其之体内迫出。

　　至少，比我预想的要厉害许多！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商弦小姐，我与你建立沟通是希望能够解决问题，不是来好狠斗勇的，我还是希望，你与银象大厦的问题，能够顺利解决……”

　　一声轻笑，地下的声音乐了：“魏术，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一个术人，竟然与我谈条件，你知道吗？我是活尸，与我谈条件，你不觉得像是与虎谋皮吗？”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声轻笑响起，我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副场景——清冷的月辉之下，青铜的棺椁之中，缓缓坐起一位绝色娇颜，她眼波流转，正看向我。

　　“凡事总要尝试，你说是吗？”我如实说道：“实话实说，真的对你动手的话，我没有把握在不毁坏银象大厦的情况下降服你，我相信此时此刻，你想要冲出地宫也要耗费数百年的修为，既然两两相害，为什么不坐下来谈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