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7章 轮回梦境

　　听到的鹰眼的话，千江月嘴巴微微张开，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口中，又吞了回去，接着，他缓缓点头：

　　“也是，苍一的想法这么坚定，即使在深层梦境里都没有忘记，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受到别人的影响。他一直坚持的理想，从始至终，都是自己的想法，只要地狱电影选中他，他必然会走上这条与众不同的道路，无论前路多么曲折，他也一定会走下去，要么成功，要么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可是，这里有一个问题，即使他成功，自己也会被梦境所限制，无法离开，那他又怎么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可能再继续前进，而是永远被困在梦境里面。”

　　鹰眼没有马上回答，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忽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在钱仓一家中看过的文档，无法理解的绳结部分，瞬间被解开：

　　“我们可以换个思路，如果这个理想不一定要自己去实现呢？对苍一来说，所有演员的最终目标，应该都是同一个——解放所有演员，以他的实力和技能特性，必然能够判断出告诫会真正的威胁。

　　在《太阳的葬礼》中，不管是黄道还是假年，都出现过被针对到的情况，甚至假年还死了一次，但是乌有，从始至终，都独自待在无法触碰的诡异地方，居高临下俯视着一切。

　　假如苍一能够困住三人，即使不是杀死，但只要困住一定时间，那么，我们或者其他还活着的演员，就能抓住机会，提前到达终焉之地。即使只困住乌有，对其他演员来说，也是将获胜的可能性从0提高到了10%左右。”

　　千江月若有所思，补充道：

　　“我认为苍一从来没想过困住三人，这场梦，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针对乌有，还记得我们和告诫会相遇之前的听闻吗？乌有一直在吞噬时间系演员，后来，在地下，苍一和乌有的第一次遭遇，更是让乌有意识到苍一的技能不简单，竟然能够产生实质性影响。

　　有这一点作为基础，乌有肯定不会放过苍一，而苍一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布下这个局。我想，情况可能会更极端一点，不是杀死诱饵会触发陷阱，而是用时间系技能杀死诱饵，才会触发陷阱。”

　　说完，他抬头看着上方的血色漩涡，两人对话的时间，血色漩涡变得更为庞大，中心的黑色区域也看得更加清楚。黑色区域内，渐渐出现许多堆叠在一起的方框，方框内是各式各样的场景，有电影院、医院、学校等等。随着血色漩涡继续靠近，场景内出现了一些人影，人影开始走动，模糊的相貌越发清晰，仿佛一个个与众不同的梦境正在构成。

　　无形的压迫感让千江月和鹰眼倍感压力，似乎，只要进入到血色漩涡当中，就会出现无法预料的恐怖灾厄。

　　一时间，两人心中都出现了一种错觉，自己并不是在谁的梦境里面，而是在真实的地狱电影内，即将进行一次全新的诡异旅途。

　　“里面……难道都是他想象出来的电影吗？”千江月紧咬牙关，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在钱仓一家中的电脑上观看的影片，里面的设定、背景，毫无疑问与地狱电影展示出的效果完全一样。他转过头，看着鹰眼，神情十分严肃，“鹰眼，我想起一件事，在你的梦境里，小太曾经说过，如果梦境重启，我可能也会成为你梦境的一部分，而且我也会失忆。”

　　气氛逐渐变得沉重起来，这一次救援行动，很可能非但不能成功，还可能将之前的一切全部葬送。

　　进入钱仓一的梦境之前，千江月的计划十分明确，先找到钱仓一，再离开梦境，然后将钱仓一和鹰眼带回自己的梦境，与团队汇合后离开梦树，回到幽暗森林当中。当然，这一切并不是结束，离开梦树之后，他们会出现在幽暗森林的出口。出口位置有告诫会把守，地狱归途终究会与告诫会正面相遇。

　　然而，从进入梦境开始，情况就没有按照预订的计划在进行。首先是小太提供的位置情报出现误差，两人赶到住房处的时候，屋里的人已经离开，虽然借此看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内容，但已经开始偏离计划。其次，察觉到乌有抢先知道钱仓一的位置，于是连忙火速赶往开幕惊奇，结果却依然没能救下。

　　绝望之际，梦境却并未崩溃，事情似乎还有转机。黑雾的出现，如同破晓的光芒将乌有带来的绝望撕开，可，还没等千江月高兴，下一秒，右胸便被穿了一个洞，他竟然也是“敌人”。最后的发展更是他未曾预料的结局，他可能会在梦境不断的重启中，失去记忆，永堕轮回。虽然之前他能够凭借灵魂的特殊性逃离自己的深层梦境，可这并不是他的梦，而且而是钱仓一的梦。

　　“也许皮影戏他们能成功。”鹰眼十分严肃的语气说出这句带有戏谑味道的话语。

　　“老实说……”千江月咽了口唾沫，“……我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不只是他无法接受。

　　血红色漩涡逐渐下落的过程中，下方的黑雾也扩散开来。不只是两人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乌有更是早早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

　　“我也是，看来我们两人还挺合适的。”乌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千江月眉头紧皱。

　　“你的铁链我看着眼熟，现在想想，难道是终焉之地的力量？我没猜错的话，那就是‘钥匙’。”乌有没等千江月回答，继续向下说，“说回正事，既然我们都不愿意被困在这里，我有个提议，不如我们合作怎么样？”

　　千江月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左手抬起，扯了扯自己的左耳朵。即使是一直以冷静著称的鹰眼，此时也一脸震惊看着下方。

　　铺满地面的黑雾逐渐向上攀升，血红色漩涡逐渐向下，两者似乎在汇合。

　　“不太对劲。”鹰眼转头对千江月说了一句。

　　进入电影以来，所有的不解与困惑、惊奇与意外，在千江月口中汇成一句话：“这也太怪了！”

第1738章 短暂的和平

　　黑雾与血色漩涡互相靠近，如同合拢的手掌，到达一定程度之后，将中间的空间完全吞噬。无论是千江月、鹰眼还是看不见身体的乌有，全部被卷入血色漩涡，在不断的翻滚中，朝中间闪烁着不同影片画面的黑暗区域坠去。

　　千江月感觉自己落入一道亮光当中，炫目的光线让他抬起双手，挡住双眼。等到光线退去，他才松开，然而，眼前却看不见任何东西。正当他迟疑之际，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出，重新组合，之后又被重新送回脑海。

　　“是记忆吗？”

　　他不确定，只能猜测，接着，他想了想，不过很快便停止了这种行为，显然，除非有其他外力干涉，否则根本不可能记起自己忘记的事情，特别是在梦花力量的影响之下，可能性低得可怜。

　　舒缓的钢琴声从黑暗中响起，让人感觉心安。忽然，钢琴声戛然而止，眼前也恢复正常。

　　引擎加速的声音响起，千江月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公交车上，鹰眼坐在另一侧。两人对视一眼，默默打量周围。

　　公交车的时钟显示是23点，车外只有零星的路灯偶尔照亮路况，整辆车前进最大的依靠依然是车灯。道路两侧的居民区距离道路较远，只能看见零星的灯光，灯光十分微弱，并且正在迅速熄灭。显然，公交车已经远离市区，来到较为偏僻的郊区部分，这里还未跟上城市的发展，属于待开发区域。

　　“这里是苍一的梦吧？”千江月站起，朝司机座位走去，“如果我没猜错，估计再过不久，就有不寻常的东西过来，也许是鬼，也许是怨灵，又或者是其他无法理解的恐怖东西。”

　　他边走边说。

　　司机听到千江月的话，转头瞥了一眼，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不过，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将头转了回去，继续驾驶，十分敬业。

　　“这里下。”千江月说。

　　司机愣了一下，还是踩了刹车。

　　嘎吱一声，车门打开。千江月正打算下车，车门外，却有一位老婆婆打算上车。老婆婆身穿花色外套，背有些驼，左手撑着拐杖，右手提着竹篮，踏上公交车。老婆婆登车的动作十分吃力，试了两次都没成功，于是抬头看着千江月，说道：

　　“小伙子，帮帮忙。”

　　千江月看着老婆婆满脸皱纹的脸，视线却落在了对方身后。虽然车外光线较暗，但是车内灯光明亮，然而，对方身后竟然一个影子都没有。他没有马上动手帮忙，而是转头看了一眼鹰眼。

　　鹰眼神情警惕，摇摇头，同时右手食指指着窗外。

　　千江月顺着鹰眼手指的方向看去，惊讶地发现车窗上印着一张煞白的小孩人脸。

　　“我检查过了，整辆车都是鬼。”忽然，乌有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千江月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看见。虽然明知道看不见乌有，但是他有一种感觉，乌有就在他视线的落点处。

　　“小伙子……”老婆婆催促一句，不过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先扶上来。”乌有开口。

　　千江月眉头紧皱，心中产生一种错觉，他仿佛正在与乌有合作参演地狱电影。短暂的迟疑过后，他伸出双手，抓住老婆婆的手臂，将其提了上来。

　　“谢谢你啊。”随着车门关闭，老婆婆马上道谢。说完，老婆婆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之后将竹篮放在脚边。

　　在老婆婆走动的过程中，千江月始终注意老婆婆的影子，正如他之前的发现，从上车到坐下，整个过程都没有任何影子。

　　引擎启动，公交车继续行驶。

　　“千江月，是你要求停车，所以才会触发事件。”乌有说了一句。

　　“所以？”千江月问。

　　“这么冒失还能活到现在，你的确让我刮目相看。”乌有这句话明褒暗贬，接着，没等千江月回答，他继续说道：“既然这是你队友的梦，说不定你们能够找到一些线索，毕竟梦里的元素全部由现实组成，说不定你们经历过这些。”

　　“或许是你经历过，但是你忘了，因为这场梦开始，我们的记忆都被动过。”鹰眼开口，语气冰冷，虽然没有一个字与千江月有关，但显然，他在帮自己的队友说话。

　　“殿堂级演员就这水平？”千江月摊开双手，“我和鹰眼是队友，我主动出击，他负责殿后，我们一动一静，配合默契，倒是你……”他伸出右手食指，“……活得像个隐形人，我说，你不会有偷窥癖吧？就是那种人，你知道的，偷偷躲在女厕所，啧啧，啧啧。”说着说着，他开始摇头。

　　“味道还行。”乌有忽然说了一句。

　　千江月愣了下。

　　“你的手指……”鹰眼轻声提醒一句。

　　千江月将双手伸出，五指张开，他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左手小拇指竟然少了一个指节，而他却没有任何痛感。

　　“你下句话想说什么？‘殿堂级演员也未免太小气了？’”乌有的声音靠近千江月。

　　千江月紧咬牙关，不过却没有回口。

　　“为什么殿堂级演员就应该伟光正？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乌有的语气中带着笑意，“人类所歌颂的良知与道德，从来都与演员等级无关，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难道不是等级越高的演员，就越卑鄙吗？”他的声音犹如立体声一般在千江月耳边环绕。

　　千江月面露微笑，夸道：“那你确实是卑鄙中的王者，不愧是殿堂级演员。”

　　鹰眼默默看着这一切，不过并未再开口干涉，他心中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如果能借住这个机会察觉到乌有的弱点，或许能够带来转机。

　　“说回正题，我们在这里闲扯了好几句，司机和乘客都没有在意，如果我没猜错，苍一也将逻辑屏蔽这一效果考虑了进来。千江月，你去问问乘客，她在哪一站下车。”乌有直接开始下达命令。

　　“你也是这么对黄道和假年说话的吗？”千江月问，不过语气中没有挑衅意味，说话的同时，他向刚上车的老婆婆走去。

第1739章 正确方式

　　“其实我们交流得不多。”乌有顿了顿，“他们一个想拯救所有演员，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地狱电影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另一个想……你们现在待的地方就是他想制造的地方，地狱电影也好，现实世界也好，都不能满足他，他想要创造一个‘所有人都满意’的世界。说起来，不知道你们满不满意？”

　　鹰眼听到这句话，眉头微皱。

　　“老婆婆，你在哪一站下车？”千江月双手撑着膝盖，弯腰问道。

　　在三人对话的时候，老婆婆仿佛耳聋一样，一个字都没听到，但是当现在千江月询问，她却马上回过头来，听觉过人。

　　“我啊？我在梨花站下车，小伙子你呢？”老婆婆满脸笑容。

　　梨花站？

　　千江月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车站表，他的视线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扫了两遍，却没有看见梨花站。

　　“我在启明站下。”千江月回了句。

　　启明站是终点站。

　　另一边，鹰眼和乌有也在谈话。

　　“你就是超过我进度的演员吧？”乌有语气很轻松。

　　这时，鹰眼从乌有身上感受到的压迫感与之前却截然不同，他竟然产生了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仿佛是狮子口中毫无抵抗力的兔子，只要狮子一口咬下，他就会告别人世。乌有的话，他自然明白其中的潜台词，为什么告诫会特意弄出这么大阵仗，将所有演员都拖到幽暗森林，正是因为有其他演员的进度超过了告诫会，所以告诫会才出此下策。按照告诫会的计划，应该一骑绝尘、遥遥领先取得胜利。

　　“不是我。”鹰眼摇头。

　　“你想要什么？返回自己的世界，还是生活在自己的梦中？”乌有继续问，声音变得飘忽不定。

　　“你又想要什么？”鹰眼反问，没等乌有回答，他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你认为自己能从地狱电影手中拿到想要的东西吗？”

　　“我现在正在拿。”乌有语气带着笑意。

　　“无论是谁，只要是演员，结果都一样，你不可能赢的。”鹰眼语气十分肯定。

　　“哦？”乌有声音拖长，接着反问道：“凭什么？凭你们？还是连你们一起杀的队友？又或者是其他几个……三线演员？抱歉，我没有看轻你们的意思，毕竟，凭你们的级别能走到现在这一步，确实有实力，甚至超过不少一线演员，但是，也仅此而已。”

　　“我没想让你相信。”鹰眼摇头，接着看向前方的千江月，“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即使你再强，在地狱电影面前，也不过是一只强大的蚂蚁。”

　　“那我们拭目以待……”乌有不太在意，“前提是……你能想办法活下来。”

　　鹰眼明白乌有的意思，如果他是超过告诫会进度的演员，肯定要被解决掉，现在乌有没有动手，一方面是现在情况不明，冒然动手，可能会出现意外，另一方面，因为他不像千江月有“钥匙”身份保护，又没有时间系技能对抗，自然也不存在自保的情况。现在，在乌有面前，他就是砧板上的肉，乌有就等空闲下来，再提刀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