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窗户屋外的寒风呼啸声，树叶抖动的簌簌声, 叶上虫子爬过的窸窸窣窣声……
一切感知起来都是那么的接近。
云霄打开窗户，关上屋里的灯。
与自然万物的联系令人身心愉悦，四色的元素之力自身上缓缓溢出，于夜色中如同指路的明灯。
更多的元素之力向这里集中，整间树屋光辉夺目，一直持续了近半小时才停下。
云霄适应着精锐阶带来的各项改变。
凌晨四点。
云霄准时领着四名学生进行晨练。
耐力训练初见成效，她开始教导他们格斗技巧。
云霄所教的格斗不是花架子, 而是招招致命的实战教学。
“在进行格斗技巧学习前，我们先要了解人体的具体构造, 比如人体的七大关节和各个要害部位等，只有掌握了这些, 你们在学习格斗的时候才知道应该向什么地方出招。”
“云霄老师, ”元子仓举手, “我有一个问题。”
云霄示意他问。
“我听说一个人在真正成为炼金术士后, 他的体能都会下降很多, 会变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体质。”元子仓眼中写满了不解，“既然如此，我们现在这样费劲锻炼体能的意义是什么？”
“真正成为炼金术士意味着你们正式通过熔炉阵引出了体内之火, 在此之前你们都不能被称为炼金术士，只能叫做炼金学徒。”
云霄尽可能详尽地解释：“当你们引出体内之火后, 你们的体能会在原有的体能基础上出现下降, 成为炼金术士之后仍然可以锻炼体能, 只是会事倍功半。”
元子仓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锻炼体能是在打基础，现在体能越好, 成为炼金术士之后的体能也会越好！”
云霄颔首，开始以实战的方式教导他们认识和熟悉人体关节。
清晨的晨练在汗水淋漓中结束，上午的大陆地理课云霄让波波校长代上，她自己则去往了铁匠铺区域。
波波校长进门的时候，三名学生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瞅着他。
人类幼崽果然可爱，波波校长想到了云霄十三岁的时候……
她总是会鼓着一张包子脸气呼呼地听课，长大之后便变得喜怒不言表，悲伤不示人，整天笑眯眯的像只老狐狸。
人老了就是容易多想……波波校长没看云霄准备的教材，他站在炼金黑板前，指尖划拉了一下，一张圣灵大陆的地图显现在黑板之上。
“圣灵大陆一共被划分成了四个大板块，东大陆的星洲自由之都，西北大陆的卡尔特里斯帝国，西南大陆的炎邦民主联盟，以及地处三个板块中间的——”
“绝对中立区域：炼金学校区域，它又被称为‘持正校区’。”
“持正校区可以被称作是全圣灵大陆最安全的区域。”
“它受到初代炼金术士留下的通用校规约束，它规定了不管什么势力斗争都不能波及到持正校区，炼金学校也绝不参战。”
“随着时日推移，持正校区通用校规的约束力越来越弱，炼金学校也不再如同之前那般纯洁友善。”
波波校长说到这里，眼尾笑纹加深，“其实以你们的天赋，你们无需考核就能进入乌洛波洛斯就读。你们知道云霄为什么一定要让你们能够通过学院考核吗？”
三个学生摇了摇头，他们知道只云霄这么做是为了他们好。
波波校长说：“那是为了让你们能够多出一些选择的道路，让你们拥有自主选择权。如果以我说的方式入学，你们会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工具。他们不会顾及到你们的天赋，你们天赋再好，他们也不会为你们考虑，得不到你们的他们会宁愿毁了你们。”
夏兰举手问：“学校不能保护我们吗？”
波波校长说：“那你亦将与学院派的古板炼金术士们绑定。只有你们自己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自己能够保护自己，才能避免被任何一方势力绑定。”
三人懵懂地点头。
波波校长只是想让这几个孩子知道云霄的苦心与好意。
他不希望自己最宠爱的学生的期望被人辜负，更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波波校长继续讲课，他开始科普关于炼金学校的事。
“持正校区是一片很大的学区，这个学区里的炼金学校大大小小有数百所，其中最出名的四所学校是乌洛波洛斯、智者之梯、宇宙雨和第五元素。”
“乌洛波洛斯是圣灵大陆上的第一所炼金学校，也是炼金术界公认的炼金学校排名第一。”
“它的教师资源最好，炼金术各方面的教学都最优秀。它是天赋好的学生的首选学校，能进这学校的要么天赋极佳，要么努力到能用勤奋弥补天赋。”
“不过，炼金术很残忍，在这个领域基本没有勤能补拙这个词，你的天赋和悟性决定了你在炼金术上成就的下限与上限。”
“天赋不单单是元素内聚力指数，还有你们体内之火的强度，这个你们之后会学到。”
波波校长微微笑道：“你们的云霄老师就是乌洛波洛斯毕业的学生，我们学校除了学费稍高遭人诟病外没有其它问题，是一所各方面趋近于完美的学校。”
三名学生的目标都是乌洛波洛斯，但他们也想了解一下其他的学校。
尤其是元子仓，听到费用稍高之后，他沉吟片刻，询问：“波波老师，其他三所学校呢，能介绍一下吗？”
波波校长点头应下，“智者之梯你们基本可以不用考虑，这所学校又被称作为贵族学校。”
“它是卡尔特里斯帝国赞助的学校，学费比乌洛波洛斯便宜一点，但学校里的生活费用奇高无比。”
“它各个方面都不错，但又什么方面都没那么突出，是一所很均衡的学校。”
“智者之梯基本只招卡尔帝国的贵族，偶尔也会招他们口中的平民学生，但那些学生进去之后基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退学。”
“宇宙雨这所学校……”波波校长的神情有些微妙，“它虽然在炼金学校里排名靠前，但都是靠钱砸上去的，老师也好，学生也罢，水平高的很高，低的能低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不过，”波波校长竖起一根手指强调道：“这所学校的有钱人非常多，大多孩子家里都是炎邦商会的公司，赚钱的一把手，经常会大手笔地捐钱。”
“所以宇宙雨炼金实验室的设备非常非常好，全部都是当前时代的顶尖设备！”
“这些设备比乌洛波洛斯的还要好，我们学校校长都去借用过宇宙雨的炼金实验室，之后他们校长一直在拿这件事宣传自己学校。”
“宇宙雨学费不低，不过他们设置了很多奖项的奖学金，譬如优秀学生奖学金、进步学生奖学金、学生创新奖学金等等，评选公正数额还高，所以也有不少天赋优秀的学生会选择这个学校。”
元子仓听到这里，眼睛亮了亮。
波波校长继续介绍最后一个学校：
“第五元素，校长是个老好人的学校，它在学生里的别称是贫民学校，就是穷困生就读的炼金学校。设备出了名的差，老师水平比宇宙雨好很多，但比不上智者之梯。”
“第五元素的优势是学费很低，如果学生家里实在困难的话，可以申请减免就读期间的学费。”
“但是，申请该项的学生毕业后需要在第五元素免费当三年的老师。”
元子仓眼睛亮了亮，这个学校好像也不错，他嘀咕道：“好纠结啊，我以后是上宇宙雨还是第五元素呢？”
波波校长震惊地看他：“元子仓同学，你在想什么，你们三个当然都要上乌洛波洛斯！”
元子仓问：“为什么？”
波波校长一噎，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他说：“乌洛波洛斯的综合素质最高，而且他是唯一一个设置了炼金应用院的学校，这个院又被称为全能实战院，毕业出来的学生都是抢手的香饽饽！”
“可我不需要毕业之后抢手。”元子仓认真地说出自己未来的打算，“我毕业的时候就成年了，我会回星洲来和平餐馆当服务员，我要考虑的问题是学费便宜一点，给家里减少不必要的负担。”
“我父母打听过：我们在星洲赚的是树脂，花的是树脂，树脂在星洲以外的地区根本不流通，兑换成德尔塔的损失度很高，如非必要一点也不划算。”
他这么一说，夏兰和江慕云也想起这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他们没钱。
夏兰小声地说：“乌洛波洛斯学费是四所学校里最高的那所，这样它好像就没那么吸引人了。”
元子仓说：“对吧，钱这个问题真的太现实了。我家里为了我的学费，攒了好几年的钱。你们仔细算算离开星洲去外面考试这个开销，假如考不上这些钱都是打了水漂，云霄老师收我做学生之前，我都考虑过不去考试的事。”
江慕云声音很轻地说：“……我一个钱都没有。”
夏兰抿唇，她也一个钱都没有。
她和江慕云现在吃住都在和平餐馆，是云霄养着他们。
之后的高昂学费总不能再让云霄老师提供吧？
三个学生突然感受到了来自现实生活的残酷，他们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
“这么贵的学要不不去上了吧？”
波波校长大惊失色。
这话何止耳熟，简直就是昨日再现！
云霄也曾在差不多的场景下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波波校长连忙说：“你们不用担心学费的问题。”
元子仓双眼亮晶晶地看他：“波波校长，你是乌洛波洛斯的副校长，你可以帮我们减免学费吗？”
波波校长擦拭额头不存在的汗水说：“减免学费有专门的流程，不是口头上说一下就能减免的。”
“我们三个的天赋很高吧？”元子仓一本正经地讨价还价，“像我们这样的学生就是非常值得投资的对象，想必换作其他任何一个学校都不会拒绝我们的加入。”
元子仓是从波波校长以及宋陆离的态度感受出来的这点。
“云霄老师虽然建议我们报考乌洛波洛斯，但她没有强制我们必须报考这所学校。我们是三个出身清贫的学生，穷得叮当响，没那么多钱用来上学，只有学校资助我们，我们才能上得起学。”
波波校长额头真的出汗了，他说：“云霄应该会负责你们的学费。”
元子仓一下子拔高声音道：“云霄老师这么照顾我们，教导我们，我们连学费都要从她那里拿也太没有良心了吧！”
接着，元子仓和波波校长开始了极限拉扯。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从学费减免谈到奖学金体制，从校园生活费谈到勤工俭学工资翻倍……
最后，波波校长无奈地答应他们，只要他们今年在持正校区的学院考核上包揽前三，他就免掉他们三人在乌洛波洛斯里五年上学的费用。
元子仓还想要更多的好处，可波波校长怎么也撬不开嘴了，他一脸的防备就像曾经经历过类似的被敲竹杠的事。
波波校长肠子都悔青了，提什么炼金学校的话题，他就应该好好上课，省得被看着乖巧实则狡诈的人类幼崽坑蒙拐骗！
……
另一边。
铁匠铺街道。
街道上铁匠铺比餐饮区的店铺的数量要多得多，在这个时代能够与金属打交道的都是受人崇敬的职业，收入也会比一般职业更高。
云霄走过一家又一家的铁匠铺，她始终没有找到自己心仪的铁匠。
她观察铁匠铺的时候，铁匠铺的铁匠也正在偷偷地看她。
大家已经知道世界之树区域的负责炼金术士换了一位，但铁匠铺街道很多人都没有亲眼见过传闻中的云霄女士。
云霄和他们想象中的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