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窗口完全打开，椎管内里面的压强，就会发生不小的改变，容易引起肿瘤的些许变化，或许会造成注射其内的乙醇散溢开来。
用言非凡的话说，到了他预测的时间点，那注射的乙醇，大部分已被肿瘤吸收，中和，稀释。
即便有少量散溢出来，对脊髓和神经造成的损伤，也在可控之内。
在手术室，还有观摩台所有人的紧张，或不安的期待中，倒计时用于归零。
同时，被切割下的两块脊椎骨，被取下。
手术窗口打开了！
椎管内情况，暴露在了卢君和言非凡的眼前。
也通过吊在观摩台上方的高清大屏幕，以特写镜头暴露在了马佩林、王川、苗权等人眼前。
眼前的景象，让言非凡一颗提在嗓子眼的心，又放了回去。
先前与卢君的对视和坚持中，要说言非凡没有半点犹豫，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为了不辜负潘先生的信任，言非凡也只能坚持下去。
即便错了，那也要一错到底。
好在，言非凡这几天的辛苦付出，没有白费。
两处的窗口，各有一处注射骨孔。
暴露出来的肿瘤，可以明面看到因为缩水而凹陷下去了一厘米直径大小的浅坑。
而且，随着椎管内压强的释放，浅坑周围，出现了蠕动和褶皱。
这是肿瘤在向浅坑方向收缩……
这一幕让心中惊叹的卢君，忍不住瞄了斜对面的言非凡一眼。
等了片刻，卢君等眼前的肿瘤不再蠕动，开始小心翼翼的剥离第四腰椎手术窗口里的肿瘤……
因为肿瘤与连接脊椎和外部器官或组织的神经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纠缠在一起，卢君剥离的极其轻柔，唯恐一不小心弄断一根神经束……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隔行如隔山，这么多年一直专注整形手术的王川，对这台手术感觉陌生的很。
不过，这不妨碍他得知，言非凡的设计方案，真的是起到效果了。
王川一直有在观察马佩林，还有神经外科朱海峰和郑灵两位主任医师。
他们在过去的两个多小时，对卢君医生的手术操作，观看的极其认真。
而且，他们还会时不时的对比一下自己平板电脑上的椎管肿瘤核磁共振影像图，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惊讶，或惊喜的神色……
这让王川不由的心生感叹。
虽然自己与言非凡这小子接触最多，却还是不如秦颖医生了解他。
这小子的能力上限边际，在哪里呢？
第156章 敲打敲打
下午两点十分，言非凡还在教学手术室，认真的观摩卢主任手术，忽然察觉自己右手被人握住。
他转头一看，是余苏叶。
注意到对方再给自己使眼色，言非凡就顺着余苏叶的力道，跟着她远离了手术台一些。
余苏叶凑近言非凡，小声提醒说：“手术可是快结束了！”
“最多再有二十分钟！”言非凡给出了一个比较准确的答案。
见这家伙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余苏叶只得明说道：“你坚持己见，虽然证明你是对的，却也让卢主任失了颜面。”
“这手术一结束，老师，王川主任他们怎么也得把你猛批一顿。”
“这么多人看着，总得向卢主任做个样子啊。”
言非凡想了想，点头说：“你说的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余苏叶朝手术室的门使了一个眼色，说：“趁着手术还没结束，我们先溜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而且言非凡的小肚子胀的厉害，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采纳了余苏叶的建议。
两个人一起溜出手术室，进了旁边的更衣室。
释放内存，换好衣物，他们决定先去吃饭，填饱饿的咕咕叫的肚子。
走出教学手术室所在的大楼，余苏叶回头望了一眼，问：“非凡，当时你不退让的与卢主任对视，心中不害怕吗？”
“在百宁医院，这可是犯大忌的。”
言非凡坦言道：“怕，自然是怕的，但是为了更好的手术效果，我只能是坚持。”
他又询问道：“苏叶，在百宁医院，即便主刀犯了可能会导致患者死亡的错误，下级医生发现了也不能指出吗？”
余苏叶点点头，说：“是的，不能指出来，至少是不能在这种公开场合，以直上犯忌的方式。”
她又解释道：“在我们百宁医院曾经发生过类似事情，助手挑战主刀权威。”
“事后证明助手是对的，但他还是被开除了。”
“至于那名主刀，只是被被罚了奖金。”
余苏叶轻叹道：“在我们百宁医院，主刀即便犯了错，权威也要受到绝对的维护。”
“当然，权利大，责任也大，这错误的责任，主刀也是要承担的。”
言非凡沉吟着说：“不以规矩，不成方圆。百宁医院这么做，也不能说是错。”
他又有些心虚的说：“苏叶，我不算是挑战主刀权威吧？”
“我可是一直说是建议来着。”
“你还好意思说建议？”
余苏叶甩给他一双白眼球，哼道：“你今天的这个建议，在我看来和逼宫没什么两样。”
言非凡讪讪的一笑，又若有所思的说：“以后为避免类似事情，一定要事先约定好。”
“我尽量争取拿到最终决定权。”
余苏叶认同道：“确实要如此！”
“从常理上来讲，卢主任虽然是主刀，但你才是这个研究项目的负责人。”
“你的权威大过卢主任，也能说的过去……”
两人来到员工一食堂，各自打了一份饭菜，埋头吃起来……
大口吃了几口饭菜，又把一碗皮蛋瘦肉粥喝进肚里，余苏叶才感觉到自己的胃，舒服了许多。
她抬头看向对坐的言非凡。
夹菜吃饭，还是那么慢条斯理，饭菜进了嘴里，也不着急咽下……
从这细节可以看出，这个家伙的自制力很强。
嗯，这家伙吃饭还不吧唧嘴……
嗯，鼻梁挺直，鼻子也挺大……
这张脸虽然消瘦了一些，但偏向瓜子脸型的脸，却也挺好看的。
以前竟然没注意到，这家伙的眼睫毛真的挺长，忽闪忽闪的……
余苏叶继续打量着言非凡的眉眼。
她不得不承认，虽然这家伙不是自己理想中，那种有棱有角男子汉味道十足的硬汉脸，却也看的很舒服。
稍微捯饬一下，有种小鲜肉的感觉。
余苏叶忽的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心里也有些慌张……
啊，我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喜欢上这个家伙了吧？
错觉，一定是错觉！
他根本不是我的理想型。
他一看就是那种工作狂，没有半点生活情趣。
在一起一个多月了，他对我可是半点特殊照顾都没有，只是把我当做同事来对待……
哎，这家伙的眼睛，也挺好看的……
卢君放下手中器械的那一刻，眼角余光就察觉观摩台上的众人纷纷站起，鼓起了掌！
他心知，这些人祝贺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自己，但还是很享受这个时刻。
卢君举起右手，一边朝观摩台上的众人挥了挥，一边用目光搜寻言非凡。
这个臭小子跑哪里去了？
让助手负责手术结尾工作，卢君出了手术室，先去了更衣室转了一圈，又来到了家属等候区。
面对围过来，一脸关切的潘礼荣的妻子、子女，还有众多亲朋，卢君朗声道：“手术很顺利，顺利程度，甚至超过了我之前最好的预期。”
“不过……”
卢君又保守的说：“具体术后情况，还要等潘先生苏醒后，做过详细检查，才能确定。”
他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我对潘先生的术后检查，保持乐观！”
这时，卢君就看到马佩林、朱海峰、苗权、王川，还有刘锦等一帮人呼啦啦的走了过来。
简单回应了潘礼荣家属的一些询问，卢君走向等在一旁的苗权、王川、秦颖等人。
“那小子呢？你们把他藏哪里了？”
王川和秦颖是面面相觑，疑惑的问：“他没在更衣室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