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叽叽喳喳的交谈声中，许婵婵拿出手机给秦医生发了个消息，告诉他她今晚可能会稍微晚些回去，然后幽幽叹了口气。
倒不是在担心搬家的事。要带走的东西昨天就已经收拾好，今天只需要提着行李箱从小区南面走到北面，方便得很。
她只是又陷入了那个困扰她半天的疑惑。
博亚的小秦总和秦医生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她回想起在电梯、在酒会时见过的那个身影，模模糊糊，一闪而逝。看不清面貌，但此刻回想起来，却越想越觉得像极了秦医生。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海中甚至冒出一个近乎荒谬的想法：他们两个，应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婵婵，走啦，别管柳组长。”运营姐姐见她神色郁郁，还以为她是在担心柳雯要的文案，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劝着。
“他每次要什么都说半夜之前发给他，可是每次发了他都不看，你周末找个时间弄一弄，礼拜一再交给他好了。”
“嗯，好。”
其实她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许婵婵笑了笑，将方才那个离谱的猜测抛到脑后，同众人一起向外走去。
*
寿星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过生日邀请的朋友也很多，等到了事先订好的餐厅时，前前后后竟又多出了五六个陌生人。
好在她的朋友和她一样性格都挺好，餐桌上的气氛轻松热络，许婵婵简单同众人聊了几句，之后一直没再说什么话，却也并不觉得尴尬。
一顿饭吃完，时间才刚过晚上八点。众人向KTV进发。
运营小姐姐财大气粗，直接要了一个国王包，房间宽敞沙发也软，只是彩色的镭射光球亮得晃眼，乍一看简直像是在夜店蹦迪。
说实话，许婵婵在这样的场合并不怎么放得开，她找了个角落窝着坐下，随手倒了一杯送进包房的酒。
是冰镇的果啤，林德曼野莓味，度数很低，果味混着浓郁的甜酸在口腔中迸溢开来，她不禁眯了眯眼。
不远处，运营和几个朋友已经唱开了，唱的就是她先前提起过的“年会节目”，一首舒缓忧郁的情歌硬是被她们唱出了气吞山河的架势，包房里登时笑作一片。
有个穿深蓝色连帽卫衣的男生走到许婵婵身边坐下：“你好，摇骰子吗？”
“你说什么？”
许婵婵没听清他说的话，仰起头望向他。
音响的声音实在开得太大，震得她不自觉眯了眯眼。
男生见状，主动提出要和她换位置：“许婵婵，要不你坐到我这边来吧？我这边没那么吵。”
说着他又向边上挥挥手：“把话筒音量调小点。”
有人嘻嘻哈哈地打趣他：“陶陆川，这么殷勤？看上人家许小美女了？”
陶陆川忙辩驳：“哪BBZL 有，别瞎说话。”
话是这样说，眼睛却亮晶晶的，一直望着许婵婵。
还没等许婵婵来得及开口，运营小姐姐已经走过来，一屁股在陶陆川边上坐下，将他向许婵婵的反方向挤了一大截。
“别乱来，人家有男朋友。”她笑嘻嘻地接过他手中的骰子，往旁边一推，“去去去，自己玩去。”
“知道了silvy姐。”陶陆川见状，也没再坚持，笑了笑，很听话地去找别人玩了。
运营刚才唱累了，如今将话筒交了出去，挨在许婵婵身边，一边听其他人鬼哭狼嚎一边同她聊天。
“来，喝喝看这个。”她拿过来另外一种酒，深绿色瓶身，上面贴着橙红的标，倒出来的酒没有气泡，却有股西柚香。
许婵婵抿了一口：“挺好喝的。”
她和运营说着话，指尖却仍不安地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两人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许婵婵终于忍不住，同她打听起小秦总的消息来。
“那个，silvy姐，你知道小秦总叫什么吗？”
她刚刚吃饭时上网搜过，却发现博亚这个小秦总果真如运营姐姐先前所言那样，十分注重隐私，网上几乎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她将浏览器翻了个底朝天，只在两篇财经会议的现场报道里搜到了与他有关的只言片语——“博亚集团总裁秦先生出席本次会议”。
别说照片，就连名字都找不着。
运营听了她的问题，摇了摇头：“不知道诶，小秦总那个级别的人，和我们在工作上完全没有接触，我还真不知道他叫什么。”
“啊，不过我知道他的英文名。”她说着，蓦地拍了下沙发，“前两年有个内部批下来的表彰通知，上面有小秦总的手写签名，因为字写得太好看了被内部群里各种转发，我还有保存。”
她在相册里翻了半晌，终于找到她想找的图片，递到许婵婵眼前。
那是一张具体内容被打了马赛克的纸，只露出最底下半个鲜红的印章和上面的字。
是这个数字化时代已然很少见的钢笔字，英文部分是标准的花体，随着笔迹主人用力的大小，笔锋有着圆柔而漂亮的起伏。
“Evan秦？”许婵婵轻轻念道。
她试着回忆了一下，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见过秦医生的笔迹，但不知为何，看着那个“秦”字，却总觉得有些许眼熟。
怎么问来问去一点进展也没有，反倒觉得事情更复杂了呢？
许婵婵有些头痛。
“嗯。”运营好奇道，“你忽然问这个干什么？”
许婵婵当然没办法直接说她怀疑自己的男朋友和博亚秦总有点关系。
于是她摇摇头：“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
“对了，我还想问你个事。”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我有个朋友，最近发现她男朋友好像有事瞒着她，嗯……假如是你，你会怎么做？”
运营闻言一愣：“这问题有些宽泛，要看BBZL 瞒着的是什么事。”
“比如，他的家庭、工作之类的。”
许婵婵眨眨眼。
话说到这个份上，是个人都能听出许婵婵是在无中生友。
运营思量片刻：“这种的话，我大概会先查清楚，然后带着证据去问他，免得他钻漏洞找什么敷衍我的理由。”
说得挺有道理，和许婵婵原本想的一模一样，她也是准备自己先收集对比一下小秦总的信息。
可现在不是完全找不到吗？
许婵婵郁闷地向后一躺，端起玻璃杯又抿了一口酒。
有人来找运营玩，她站起身，略带担忧地望了许婵婵一眼，许婵婵连忙摆手，示意运营不用管自己。
她又拿出手机，继续搜起博亚和秦总的消息。
外面天冷，屋里开了暖空调，待得久了皮肤干得不行，许婵婵看手机看得入神，端着杯子，不知不觉间喝了一口又一口。
杯子空了，她甚至又续了半杯。
等到终于回过神来时，已经晕乎乎地趴在了桌子上。
*
“婵婵，婵婵？”
运营姐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阵阵浅淡的回响，许婵婵睁眼，眼前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像是蒙了一层雾。
她抬了抬头，又把头低下。
包间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陶陆川和运营姐姐两个人。
陶陆川凑近看了许婵婵一眼，“啧”了一声：“这是喝了多少啊？脸红成这样？”
其实也没多少，但许婵婵后来喝的是运营姐姐拿来的那瓶韩国烧酒，度数不高后劲却很大，不会喝酒的人很容易被它无害的水果口味所欺骗。
“姐，你知道她住哪儿吗，要不我送送她？”陶陆川笑着凑到运营身前，“我开车来的，叫了代驾。”
运营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用不着你。”
陶陆川举起手，为了昭显出他别无所图的诚意，还后退了半步：“干嘛那么紧张啊，我是真心想送她，silvy姐你也跟着一块儿呗，我把你也带回去。”
“真的用不着你，婵婵刚才给她男朋友打过电话了，人家会来接的。”运营姐姐叹了口气。
陶陆川闻言，遗憾地叹了口气：“那行吧。”
可惜了，要是许婵婵没有男朋友，他一定会追她的，这完全就是他想象中那种温柔乖巧的甜美女孩子的代表。
也不知道她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女朋友这么好看，也太幸福了。
两人于是陪着许婵婵在包间中坐下，等人来接她。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却始终没人出现。
陶陆川看了看表：“都快20分钟了，她男朋友靠谱吗？要不咱们先带她回去吧。”
这样一直等着也不是个事。
运营闻言也有些犹豫，她想起许婵婵刚才问她的话，甚至开始担忧她和她男朋友是不是闹了别扭。
“行吧……”
刚开口，话音却被骤然打开的包间门所切断。
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逆着光，屋里的两人一时间都没看清他的样子，但BBZL 他快步走进屋内时却像是裹挟了溯日的风雪，迎面卷来一股寒潮。
陶陆川穿着短袖，不禁轻轻“嘶”了一声。
“不用。”
“谢谢两位的照顾，我来带她回去。”
男人在灯下站定，开口，缓缓道。
第38章 第卅八口月亮 秦医生，你真的不行……
包间顶上的彩色灯球已经关了, 刺目的光束消散在空气中，只余暖黄柔光洒落，秦时予站在光与暗的边缘, 精致的眉眼在光线映衬下愈显深邃。
他向屋内走了几步，在许婵婵身边站定。
“我是婵婵的男朋友, 来接她回家。”